第四百三十一章 我说他们行,他们才能行
“多谢侯爷美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老夫平白无故的可不能接受你这份厚礼——”
魏征看了一眼王子安,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虽然对眼前的温房很眼热,但自己可不真的是李掌柜家的老账房,而是大唐的秘书监魏征。真要是收了王子安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在朝堂上说话,可就失去了底气。
尤其是,当话题可能会涉及到王子安的时候。
王子安:……
有本事你也别在我家蹭吃蹭喝啊——
王子安心中默默吐了个槽。
“来,要不要先进去体验体验——”
既然拒绝,王子安也不勉强,笑着冲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此时,天色刚近傍晚,夕阳的余晖,通过稀疏的花木,照在不锈钢的玻璃,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霞光,从外面看上去宛如一座流光溢彩的水晶宫。
真是有钱啊!
李世民和魏征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跟着王子安走了进去。
虽然刚刚建好,瓜果蔬菜还没有种上,但里面鹅卵石铺设的小路已经修好,中间供人休憩饮茶的也放到了指定的位置。
大概是因为建好之后,试过地暖的缘故,温室里面,温暖如春。
随手脱下身上厚重的袍子,挂在旁边小巧的衣架上。
“果然,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
李世民扶着打磨的光滑精致的躺椅,慢慢地躺下,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一边在那里感叹。魏征也舒展着自己的老寒腿,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有个这玩意儿,那是真好啊。
别的不说,就自己这老寒腿,就能少遭不少罪。
王子安瞥了一眼魏征。
“你这老寒腿得有不少年了吧,回头我帮你配几贴膏药——记得穿暖和一点,住的地方,也烧暖和一点,不然影响疗效……”
“那老夫可就先谢谢了啊——这老寒腿啊,可是有年月了,也找过不少大夫,可惜没啥大用,这病啊,算是死不了的绝症,用药就缓解几分,不用药就严重几分——后来老夫生气也就不看了,纯属浪费钱……”
望着一脸认命的魏征,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
“瞧你这话说的,老寒腿而已,又不是什么真正的绝症,只不过是治疗起来比较麻烦罢了——”
魏征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
“你是说,你能根治啊?”
王子安顿时乐了。
“多新鲜呢,不能根治我给你说个屁啊——我好歹也是一名略懂一点点医术的不著名大夫……”
李世民和魏征:……
啊,这——
你确实是懂一点点啊!
“记得每隔两天过来扎一次针,每天晚上用热水泡泡脚,我再帮你开点补充气血的汤药,用上我给你配的膏药,差不多就可以了,如果想好的快一点,还可以教你一套按摩的手法——对了,说起这个,老魏啊,我问你个事,你家里养了多少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我给你说啊,年纪大了,气血不足,得注意节制啊……”
魏征刚开始还听得挺感动的,一边听,一边认真地记着,结果听到最后,顿时黑脸。
这狗东西,又拿我老人家开玩笑!
吩咐厨房,上几样下酒的小菜。
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教,他后厨的厨师,一个个手艺大进,虽然很繁复的菜式做不了,但是简单的寻常小菜,已经能作出七八分的味道了。
王子安也不求全责备。
虽然只有七八分的水准,但是比起自己前世吃过的大餐,已经不遑多让了,那自己还求啥?
自己穿越来,又不是要开饭馆当厨子的。
大唐富贵闲人的生活,先从不用自己亲自下厨开始啊——
那滋味,美!
叫过来薛仁贵陪着,几个人轻酌慢饮,喝到半酣的时候,李世民故作随意地掏出一本书,轻轻地放到桌面上,指点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笑吟吟地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女婿啊,你这本书真是好大的气魄啊——”
啊,都已经印出来了啊。
这段时间没顾得上关心那群老爷子,想不到,竟然已经印制成册了。
望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杂志,王子安不由微微汗颜,这玩意儿,就自己开始去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管过了,然后,那群老爷子们,就一个个为爱发电,废寝忘食地把这玩意儿搞出来了,
而且效率还这么高。
乜斜着眼睛瞅了李世民一眼。
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你倒是手眼通天,我这里还不知道呢,你那里就已经到手了——”
李世民假装没听懂这臭小子话里的揶揄,慢悠悠地抿着了一口小酒,笑呵呵地道。
“瞧不起谁呢?你岳父我那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在这长安城里,就没有能瞒过我的事……”
“哈——所以,你被人抓到了万年县大牢……”
王子安挑了挑眉,笑呵呵地跟他碰了一杯。
李世民:……
“咳,那只是一个意外,意外——对了,我看了看,上面倒都是些国子监的鸿学大儒——怎么,你想靠这个打破你所说的那个知识垄断?”
李世民虽然故作随意地轻轻地晃着手中的高脚酒杯,但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王子安。
“打破什么知识垄断啊,完全听不懂你说啥——”
王子安懒洋洋地往椅子背上一靠。
“我就是个富贵闲人,懒散的侯爷,管不了那么多破事。我这么纯粹的一个人,就是单纯地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啊,顺带积善行德,帮助那群老爷子们把一辈子的研究成果传承下来……”
李世民:……
魏征:……
我信你个鬼啊!
“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得很好,女婿,你好样的——”
李世民笑呵呵地跟他碰了一杯,故作随意地问道。
“这种读书人的盛事,我觉得,只采用国子监那些老先生们的学说,是不是有点欠了那么点意思?”
王子安正准备夹菜的筷子,不由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瞥了李世民一眼,然后才不动声色地夹起一筷子小菜,神色轻松地放到自己的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随意地问道。
“什么意思?”
“为往圣继绝学啊——这世上的鸿学大儒,可不仅仅是国子监这些老先生啊——”
李世民说着,若有深意地看瞥了一眼王子安。
“东家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各家所学,向来秘而不宣,连自家子弟,都要精心挑选,经过各种考验,才能传授——我担心他们不见得会看上这所谓的自然杂志,就算是陛下强行召集,也会敷衍了事吧?”
魏征颇为默契地在旁边捧哏。
呵——出息了啊,还会唱双簧了。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举起小酒杯,滋溜抿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把酒杯放下。李世民下意识地就想摸起酒壶倒酒,结果抢了个空。
“让弟子来就好——”
薛仁贵友好地冲李世民笑了笑,然后拎起酒壶,给几个人挨个满上。
李世民:……
忽然有种泪流满脸的感觉,不容易啊,这个活儿,终于被人抢走了啊。
嗯,薛仁贵是吧?
子安说是自己最有前途的弟子,记住了记住了,等他学成出师,就赶紧抢过去啊。
“管他们呢,爱投稿不投稿,爱敷衍不敷衍——”
王子安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踱到温室的边缘,隔着玻璃,望着天边绚丽的夕阳,曼声吟诵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何必管他们?”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个臭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出口成章,佳句天成啊。
李世民和魏征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
可惜,这臭小子,明明才情绝世,平日里却从来不肯参加什么诗词文会,就连书法,都不见他怎么写……
不过,此时,他们却顾不得欣赏这两句余味无穷的诗句,他们的心思都放在王子安的话上呢。
何必管他们?
“你是要直接抛开他们?”
李世民忍不住眉头微蹙,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因为国子监这群人,确实都是一时之选,拉出这群人来,倒是真能闹出一些声势,勉强打破世家知识垄断的局面。
至于效果,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因为国子监一直都在,也一直都在招生啊,但世家的底蕴深厚,人才辈出,朝廷培养的这群人,到底还是落了下风啊。
“有什么抛开不抛开的,别想那么复杂,我们读书人学问的事,能用那些政客的肮脏心思来玷污吗?”
王子安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
“你们的心思忒脏——”
李世民和魏征:……
“我们就是一群纯粹的人,高尚的人,一门心思想要钻研学问的人,想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就是简简单单地办一本杂志而已啊……”
王子安一脸正色。
说得李世民和魏征差点怀疑人生。
若不是平日里知道这臭小子的脾性,差点就被他忽悠的信了。
“说人话!”
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王子安一眼。
王子安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两个狗东西,实在是太不会捧哏了,明明这么高雅,这么高尚,这么纯粹的事,非要说得那么粗鄙肮脏。
王子安忍不住仰天长叹。
“果然是夏虫不可以语冰也——跟你们这些俗人,根本没法交流——我就是要单纯地办好自己的杂志而已,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呢?”
见两个人还是一头的雾水,王子安顿时有些泄气,只得端着酒杯重新坐回来,没好气地道。
“我管他们那些破事呢,他们爱咋咋滴,反正我就拼命的印,一万册不行就两万册,两万不行就三万,四万,五万——不出半年,自然杂志就会妇孺皆知……”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我要把自然杂志打造出大唐最顶尖的学术杂志,打造出大唐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有些人不愿意在上面发表学术文章?想多了,就算是他们想在上面发表,也得先看看他们够不够资格,够不够分量——是不是鸿学大儒,是不是真有学问,他们说了不算,得问问自然杂志社的那群老爷子们认不认可……”
嘶——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要直接把评价权捏到手中!
历朝历代,这个评价权都在那些世家门阀手上,谁的学问好,谁的学问深,得看他们认不认可,谁家的后辈学识好,本领强,也得看他们承认不承认。
而如今,这个臭小子竟然抱着这么个打算,要把这个评价权直接抢过来!
比自己想象的气魄都大。
李世民和魏征是什么人啊?
那也是青史留名的牛人。
王子安这么一点,他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要说其他人,想干这事,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信,但王子安说想干这事,他们就觉得靠谱啊,因为他们觉得,王子安这事已经差不多成了啊。
首先,旗号正。
一下子就站住了道德的制高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别管这话是不是狂妄自大,就问你这份追求和担当他应不应该,他对还是不对!
其次,王子安能印书啊。
别人出版著作,都是靠抄写,而这狗东西是靠印刷啊。
简直就是作弊,这边一本还没抄完呢,他那边可能几万分都印出来了,最关键的是,这狗东西还贼有钱,贼不拿钱当钱。
他是真敢印几万份啊。
学问这种事,有时候就是看一个影响的深度和广度啊。
天下的人都知道,天下的读书人能不知道吗?
那就必须知道!
想知道,必须学习——
到了那时候,这玩意儿捧谁,谁就是天下正宗,学问泰斗。
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为什么要四处讲学,那就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啊。
以前大家靠口碑,靠讲学。
现在不了,王子安这个狗东西,人家有钱,有技术,现在人家靠钱砸!
有钱,就是这么豪横!
更何况,如今这狗东西,手上还有一个最厉害的宣传工具,大唐晚报,这自然杂志不火都难。
一想到这大唐铺天盖地都是自然杂志上所宣传的学问,读书人开口闭口谈的,也是自然杂志上的学问,而那些敝帚自,拿学问当宝贝的家伙猝不及防,不知所措的情景,李世民就忍不住嘴角上翘。
狗东西,干得漂亮啊!
“子安,你这心太脏了啊——”
魏征端起酒杯,一脸鄙夷地跟王子安碰了一杯,然后一仰头,滋溜就干了。
李世民也乐滋滋地端起酒杯,在王子安目瞪口呆中跟他碰了一个,然后滋溜干掉了。然后,心满意足地放下酒杯,一脸鄙夷地赞叹道。
“女婿啊,你这心也太脏了啊——”
王子安:……
卧槽,你们两个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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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疑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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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狠狠地鄙夷了一下,这两个狗东西,王子安伸手把杂志从李世民手里夺过来,扔到薛仁贵的怀里。
“仁贵,你去大唐晚报那边跑一趟,找李义府,把这本书交给他,告诉他,让他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文章吹捧——照着封面上的这个旗号,还有孔颖达这几位老先生的成就,使足劲儿的吹——”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嘴角微微上扬。
“读书人不读杂志篇,读尽史书也枉然——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薛仁贵当即起身,冲着李世民和魏征告了个罪,然后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目瞪口呆。
这都行?
“这个——咳咳,是不是有点过啊——”
魏征都忍不住露出汗颜的神色。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李世民也不由呲牙,咱这可是读书人的事啊,你搞这么简单粗暴像话吗?
王子安老神在在地往椅子背上一靠,眼神戏谑地看着他们两个。
“都要唱对台戏了,还讲究个屁的温润如玉,触手可温——这一次啊,我们就来一次全方位的信息轰炸,让大唐的老乡们也领教领教广告的威力——”
哈,你们怕是不知道,在我们那个时代,除了棺材不打广告吧,其他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的。
别的不说,走大街上,连卖墓地的都打广告,撒传单,卖女人内衣或是卫生巾的,更是恨不得把广告贴你脸上……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一阵无语。
“我说老李、老魏啊,你们两个人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是到了——”
李世民和魏征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脸警惕地看着王子安。
“什么机会——我可说好,我可是本本分分,要头要脸的大商人,在长安,那也是有些牌面的……”
李世民提前打埋伏。
魏征也一脸正色地补充。
“对,对,对,老夫可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又穷又老,全指着这张脸活着了……”
王子安:……
骂谁呢!
“屁话少说——明天一早,就要全长安都看到我自然杂志的广告语——我手上人不够,你们负责弄——”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不善地看着他们两个。
“丑话说到前面啊,别说我不提携你们——你们要是不干,我可就去找别人了啊,我还就不信了,还有钱办不了的事……”
说到这里,王子安似笑非笑地拍了拍魏征的肩膀。
“老魏啊,你看看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读书也没读出什么名堂来,天天跟我们这位抠门的老岳父当跟班,穷沦落魄的啥时候是个头——我这个差事你好好干,干好了,我保你一个前程——起码五品官起步!”
啊,这——
魏征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世民也哭笑不得。
“老魏啊,好好干,争取找点摆脱我家这位老岳父的剥削——”
王子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魏征的肩膀。
然后王子安又把目光移向李世民。
“你也别不当回事,我告诉你们,这事干好了,你这个皇室宗亲的位置起码得提一个档次,郡王起步吧,到时候月儿就是郡主,等我和月儿有了孩子,直接就是县主和县公起步——”
李世民:……
他有些无助地摆了摆手。
“你就直说吧,要我们两个怎么干——”
一听这话,王子安顿时就来了精神。
从外面挥了挥手。
“取我的笔墨纸砚来!”
看着奋笔疾书的王子安,李世民和魏征不由以手掩面,目光都呆滞了。
决定了,回去偷偷干,打死也不能说自己是帮凶——
没脸!
……
翌日。
随着长安城里袅袅的钟声,天边第一抹霞光准时地降落在千家万户,长安各坊的大门次第打开。
当这些坊市的百姓,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大家就齐刷刷地呆住了。
入目所见,都是大红的条幅,一行行方正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跟寻常读书人的之乎者也不同,这些条幅,但凡是读过两年私塾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为天地立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我们不懈的追求!”
落款:自然杂志
“读书不读杂志篇,读尽诗书也枉然。”
落款还是自然杂志
“孔颜二圣传人,孔颖达、颜师古携手大唐最顶尖学者,通力合作,自然杂志月刊。”
“自然杂志,汇顶尖学者,纳百家学说,造福天下读书人。”
“做学问,投稿自然杂志,是一件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事。”
“做学问,不做敝帚自珍的独夫,知识共享,才能打造大唐盛世新天地。”
“……”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这种以自然杂志落款的横幅标语。
这些标语横幅,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一夜之间,挂满大街小巷!
不少人不由暗自咋舌,真是大手笔啊,这得多少钱?
继而,人们就发现,这条幅和那大唐晚报如出一辙,都是一模一样的字体,一模一样的间距——
没人敢随便动这些条幅。
别管这自然杂志是何方神圣,但这一夜之间挂满长安的架势,就足以震慑人心。
背景深的吓人。
更何况,没看那些巡逻的武侯和捕快阵容严肃吗?
有不开眼的小贼无赖,眼馋那红布,想要偷偷扯一块横幅下来,结果立马就被人摁住,暴揍一顿后给押走了。
但这不妨碍大家看热闹啊。
古人怎么表达喜庆?
张灯结彩啊!
这灯虽然没张,但各处挂满了红色的彩绸。
在古色古香的街道,四处招展的横幅彩旗,加上年关将近,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平添了几分喜庆热闹的氛围。
结果,大街上的人流,竟然比平日里都多了三分。就连不少平日里闭门不出的大家闺秀,都忍不住招朋唤友,或是乔装打扮,走出家门,看着从未有过的奇景。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美女一多,街上的人流就更多了,倒是让街上有了几分年终大集的氛围。
一大早,吃完早饭,王子安就甩开了最近几天,一直在找各种蹩脚的借口,想要黏在自己身边的小道姑苏飞儿,一个人出了门。
开玩笑,这么帅气的一个人,上街溜达看热闹,带个姑娘,尤其是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算啥?
还怎么浪——咳,还怎么欣赏路边的风景?
至于,宝贝徒弟薛仁贵?
人家媳妇这两天身体大有起色,王子安让他陪着自己媳妇溜达去了。
嗯,老李和老魏这执行力,真不错啊——
乐滋滋地看着各处张挂的横幅和彩旗,王子安心中满意之极。
别说,这种古色古香的大唐风格的建筑,挂上这种红色的条幅,厚重典雅中顿时就多了几分灵动喜庆的气息。
嗯,大街上的姑娘和年轻的妇人也不错,一个个珠圆玉润,笑语盈盈。
有些还很有礼貌,都擦身而过,走出挺远了,还不忘频频回首,暗送秋波,惹得王子安时不时回一个温和儒雅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唉,没办法,长得太好看也是苦恼啊。
王子安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美滋滋地给一位体态丰腴,烟行媚视,馨香袭人的贵妇人回了一个骚骚的眼神。
这位贵妇人,天然地带着几分魅惑的风情,大长腿,小细腰,论姿色,可能稍微逊长孙皇后一筹,但若风情,在王子安前世今生见过的女子中,绝对是独领风骚。
绝对是超级御姐型。
原本就是自得其乐,令他大为意外的是,自己一个眼神抛过去后,那位体格丰腴,姿态妖娆的年轻妇人,竟然跟身边的丫鬟低语了两句,然后,莲步款款地拐了回来!
瞧那架势,竟然有想要贴上来搭讪的意思——
大唐的民风如此开放?
还是因为我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少妇杀手?
王子安心中吐槽了一句,冲着这位媚骨天成,姿色撩人的年轻妇人展颜一笑。
“这我公子,我瞧着你似乎有几分面善,莫非昔日故人,抑或是我们在哪里见过?”
年轻妇人声音娇媚,笑靥如花。
……
就在王子安与年轻妇人街头邂逅,干柴——咳咳,越谈越投机的时候,李世民的朝堂上,气氛却变得很有些诡异。
故事得从邻近散朝的时候,孔颖达的献书开始。
这老爷子,先是弄进大殿一大堆书,然后让值班的武士帮忙,一个人给发了一本,连武将都没放过。
然后,才上前几步,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老臣和国子监几位同仁,有感于天下有志于学者,求学不易,所以竭尽驽钝,群策群力,创办了自然杂志,愿意道法自然,汇集天下所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原本因为这本杂质的忽然出现,而有些嘈杂的声音,顿时为之一顿,瞬间又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没办法,这个口号喊的太大,太高,也太伟光正了。
若是,其他人喊,大概瞬间就被人口诛笔伐,鄙视到地缝里去了,但喊的这个人偏偏是孔颖达,跟在身边的偏偏是颜师古。
孔颜两家的传人,两位当世的大儒。
尤其是孔颖达,不仅是孔子后人,自己更是是魏晋以来,经学集大成者,当今公认的学术泰斗,文坛宗师,而且还担负这国子监祭酒的职务。
说起来,这个口号虽然很大,但人家还真能喊。
“说得好,爱卿不愧是孔圣人的后人,真是好志向,好胸襟,好格局,实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有爱卿在,我大唐读书人有福了啊——”
李世民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手中的杂志,然后一脸慷慨地放到御案上,当即拍案喝彩。
这是昨天就和魏征商量好了的,这叫先声夺人。
在其他人发难之前,先把调子定下来。
定什么?
学问有高低,学术有争论,那就定胸襟,定志向,定格局!
虽然咱是创办的学术期刊,但咱今天不谈学问——
问就是胸襟,就是志向,就是格局。
见李世民这么说,不少刚想站出来,用狂妄自大之类的理由口诛笔伐找茬的人,不由又悄悄把脚步缩了回去。
谁也不傻,谁都知道孔颖达这老匹夫喊出的那个口号的威力。
加上刚才皇帝的论断,谁敢针对这个口号,或者这个做法,马上就会被天下读书人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啊。
不少人,虽然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事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觉得先稳一手,免得自己栽进去。
所以,历史上破天荒第一次地,出现了有人当场献书,无人响应吹捧的现象。
毕竟,这可是读书人文雅的事情,以前若是有人献书,除了皇帝的褒奖之外,还会得到大家的捧场。
夸赞吹捧是免不了的。
但今天就有些冷场。
不过无论是坐在上面的李世民,还是站在下面的孔颖达和颜师古,好像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一点都没有失落。而且还一板一眼地,有问有答。
(分割)
虽然咱是创办的学术期刊,但咱今天不谈学问——
问就是胸襟,就是志向,就是格局。
见李世民这么说,不少刚想站出来,用狂妄自大之类的理由口诛笔伐找茬的人,不由又悄悄把脚步缩了回去。
谁也不傻,谁都知道孔颖达这老匹夫喊出的那个口号的威力。
加上刚才皇帝的论断,谁敢针对这个口号,或者这个做法,马上就会被天下读书人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啊。
不少人,虽然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事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觉得先稳一手,免得自己栽进去。
所以,历史上破天荒第一次地,出现了有人当场献书,无人响应吹捧的现象。
毕竟,这可是读书人文雅的事情,以前若是有人献书,除了皇帝的褒奖之外,还会得到大家的捧场。
夸赞吹捧是免不了的。
但今天就有些冷场。
不过无论是坐在上面的李世民,还是站在下面的孔颖达和颜师古,好像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一点都没有失落。而且还一板一眼地,有问有答。
第四百三十三章 啊,我说我和这位夫人只是萍水相逢,你信吗
(啊,延迟十分钟……)
“季常兄言之有理,我们大家只要盯好自己的人,别让家里一些不成器的东西跟着瞎胡闹就好了——”
吏部侍郎崔焕成微微颔首,环顾了大家一眼,淡淡提醒道。
“不错,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参与,就单凭那群酸腐老儒,还能掀起多少风浪,无需忧心——走了,走了——听说万花楼又新来了一批小娘子,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水嫩的很呢……”
一个身形圆润的中年汉子,拍着肚皮,乐呵呵地发出邀请。
“今日我做东——”
“博诚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英雄本色啊——不过,万花楼近日确实到了一批小娘子,听说其中几位,不仅姿色过人,而且才艺双绝,琴棋书画皆有所长,倒是不容错过……”
一个面色清隽的男子,笑着接过话头,言语间颇有几分意动。
“如此,倒是不容错过——竟然左右无事,不如大家去喝上一杯?”
几个人,一拍即合,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去。
人刚到大街上,就傻眼了。
铺天盖地的红色横幅闯入眼帘!
……
今日的大唐晚报,也如期而至。
这才多久,大唐的老百姓就已经习惯了有大唐晚报的日子。
听一听《隋唐英雄传》,看一看花边新闻,留心一下,广而告之上面又有哪几家商铺在搞促销。
那群云集长安,等着来年春闱的读书人,必不可少的项目,就是群聚在一起,讨论大唐晚报上面提到的朝政。
以前,他们也讨论,但是没这么方便,毕竟,那邸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
这大唐晚报则不然,一文钱,就能让人先睹为快。
而且内容还很丰富。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好大的雄心,好大的气魄,不过各位仁兄,这自然杂志究竟为何物?我看外面,铺天盖地,全是这自然杂志的广告——”
一位起得稍迟,刚到门外买来早餐的书生,冲着聚在客栈大堂里的几位相熟的书生问道。
“吕兄,你这是从万花楼刚回来吗?这么大的消息你都不知道——”
当即有相熟的开起了玩笑。
被称作吕兄的年轻男子,不由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行头,笑道。
“我倒是很想去万花楼长长见识,可惜囊中羞涩,去不成啊,怎么,金兄莫不是要请我去开开荤不成——”
此言一出,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
万花楼什么的,大家也就是拿来贫贫嘴,可不是他们这群连吃饭都要精打细算的穷书生能去得起的。
“大家伙快给我说说,这自然杂志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声势——”
叫吕兄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早餐,也不作态,直接打着横儿坐了,一边捏着早餐吃,一边向其他几位书生打听消息。
“是国子监孔祭酒和其他几位老先生合理编辑的一部期刊,据说每月出一期,汇集的都是当今鸿学大儒的文章经义——”
说着,被称作金兄的男子,举起手中一部做工精致的书册,朝这位不拘小节的吕兄扬了扬。
“快,金兄,快让小弟先瞅一眼——”
说到这里,这厮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白面馒头。
如今长安城最盛行的早餐就是这个,便宜好吃又当饱。
“这种好东西,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势,也不知道要卖多少钱——估计我反正是买不起了,还望金兄看完,能让小弟借阅一二……”
他这里一边说,还一边满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谁知头摇了一半,就摇不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所有人,都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在那里拼命的憋笑。
“什么情况,莫非是小弟哪里说错了?”
这厮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莫不是刚才吃的急,吃到了脸上去了……
“吕兄,早跟你说了,闭门苦读不是办法,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其中有个年龄稍长的看不下去了,笑着摇了摇头。
“这书册虽好,却是不贵——一册只有八文钱,身上若是有县学或者府学的文书凭证的话,还可以免费领取一份……”
啊——
闻言,正在吃饭的吕兄书生,不由手上动作一滞,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所以,外面搞出那么大的声势,还在报纸上大书特书,就是要半卖半送,就是为了要赔钱赚吆喝?
他可是听说了,如今大唐晚报的广告位,几乎是一字千金。更何况这自然杂志,竟然洋洋洒洒地占据了上千字的版面。
而且几乎被夸成了,自圣人立学以来,读书人的第一件盛事。
“就知道你会这反应,当初我们也是——”
说到这里,这位姓金的中年书生,忍不住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看大唐晚报如此吹捧的时候,我们还有些不以为然,直到真的免费领到这本书,看到书上各大宗师的经义文章,才真的相信,这自然杂志,真的是抱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心思开办的——”
这位年龄稍长的金兄话语刚落,就被身边一位鬓发已经微微发白的落魄男子接了过去。
“老朽年过半百,至今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般道德高尚,至诚至善之辈——”
别说什么假仁假义,收买人心。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的花费,有本事你也来这么一套啊——
姓吕的男子,当即拎着早餐站起身来。
“各位仁兄,在哪里有卖,我去买一本——”
“外面不远,售卖报纸的地方就有——带着县学的文书可以免费……”
有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姓吕的年轻书生,笑着道了一声谢,直接到外面掏钱买了一份。站点卖报的见他这一身打扮,知道他是赴京赶考是书生,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若是带了县学或是州学的文书,可以免费领取……”
却见这年轻男子,笑着道了谢,伸手从身上摸出八文铜钱仔细地排在柜台上。
“八文能买此书,已经是贵东家的恩典,岂能再厚颜免费领取——”
说完,带着书册扬长而去。
卖报的小厮,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摇了摇头,把几个铜板扔到柜台一册的箱子里。
“这人,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放着免费的书不领,非要花什么钱——”
这样的故事,几乎在长安无数个角落里上演。
王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当场吐血。
前脚刚说了大唐晚报不过是哗众取宠,不登大雅之堂,自己这些人只要把握住学问经义的话语权就能稳如泰山,结果,后脚人家自然杂志就出来了。
而且,声势浩大,免费推广!
这是在烧钱啊——
听着下人的汇报,整个人又惊又怒。
这一册说,成本少说也得在七八十文左右,人家竟然满大街的往外送,他们这些人,难不成都是白痴吗,不用过日子的吗?
“快,速度请崔、郑、李、卢几位家家主,共商大事——”
然而,崔泓还没在城里,等到下人风风火火地冲辋川别院那里把他请来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
这些事情,王子安都不知道。
此时,他正跟身边的美妇人相谈甚欢。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热烈,那女子眼角的秋波越来越媚,这要是在后世,怕不是要到了邀请对方到酒店里坐坐的时候了?
王子安心里感叹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美妇人,家里的男人也真是够环保的。
撩归撩,逗归逗,他还真没有更进一步的贼胆。
主要是他感觉有点不划算啊。
这可不是苦逼的前世,需要到酒吧钓鱼,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狂欢。
自己现在是大唐长安开国县侯,要地位有地位,要声望有声望,要金钱有金钱,要长相有长相,说句不好听的,只要自己愿意,站在大街上勾勾手,愿意到自家做妾的年轻小姑娘,能从承德门一直排到明德门!
最不及,还有平康坊兜底呢——
都是姿色一流的上等货。
啊,以这个时代对才子的狂热,凭借自己现在长安第一大才子的名头,去了那等地方,怕不是能白漂到失联,弄不好还能倒赚一大笔回去……
最关键的是,这个时代对奸夫**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只要被人抓住就没个好下场——
动不动就浸猪笼。
简直没人性啊——
不像后世,潘金莲都能理直气壮地站出来怒怼武大郎,武大郎要是心有不甘,敢对奸夫**大打出手,那就得做好赔钱治病,外加蹲局子的思想准备。
啧啧——
他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把目光又转到这位难得一见的美人身上。
真是媚骨天生啊——
正感慨呢,忽然就见那年轻贵妇轻轻地停下脚步,目光火热地看着一处门头。顺着这美妇人的目光看过去,王子安不由微微愕然。
啊,这——
竟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家门头的前面。
大唐养颜坊!
他险些都忘了,今天也是自家化妆品正式上线的日子。
长安城东市,最繁华的地方,一溜的开了六家门头。
这六家门头的装修设计,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如今他有了绘画大师的技能,直接把前世女子化妆品的装修风格给画了出来。
别的没有,就突出一个字。
壕!
金碧辉煌——
地面铺着精致的波斯地毯,墙壁贴着耀眼的金箔,家具清一色花梨木,旁边还有专门的侍女,在那里烹茶煮茗,一旁的角落里,还有专人在焚香弹琴。
余音袅袅,让人在满室富贵之中,又生空幽素雅之感。
旁边的架子上,那一个个精致的小瓷瓶或者琉璃瓶旁边,都镶嵌着散发着蒙蒙白光的夜明珠!
整个大门店,美轮美奂,让你一进去,就有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
开口要个一百贯,你都不能觉得贵。
你要是但凡问一句有没有催销或者折扣,你都会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如今,即便是站在门店的外面,都能觉得出生意的火爆。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莺莺燕燕,衣着华贵,莲步轻移的年轻女子。
这都不需要广告,毕竟,长安城里的贵妇和千金们,早已经期盼了很久了,美白养颜啊,据说还有防止衰老的功效——
想不动心都难!
“夫人,要不要进去看看——听说这里的化妆品,不仅能美白养颜,还能有效防止衰老……”
王子安非常热情地推介着自己的商品。
啊,没办法,对方一看就有钱啊,而且是特别有钱的那种,别的不说,就王子安目光所及,能看到的环佩玉簪,怕不就得值几百贯。
那一身衣服,一看就是今年冬季,长安城最新也是最贵的四川云锦。
更不要说身上披着的皮裘,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色。
这样的客人,不狠狠地宰一笔,简直就是犯罪啊——
所以,男人就是大猪蹄子啊,一旦小头兄弟对女人没有了那点非分之想,大头哥哥顿时就精明起来了。
“啊,这就要送我化妆品了吗?”
见王子安不仅有情有趣,还懂女人的心思,眼前的贵妇人心中暗自思忖,眼神顿时就温润的要滴出水来,声音柔媚的道了一声谢谢。
这种场景她见得多了。
虽然,她不在乎那点小钱,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位俊美无俦的俊公子心中落一个爱贪小便宜的印象,但心里还是很有些荡漾。
知情知趣又好看啊——
哪像自家那位木头疙瘩,就知道傻乎乎的做官做官,赚钱赚钱,简直无趣。
更不要说身上披着的皮裘,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色。
这样的客人,不狠狠地宰一笔,简直就是犯罪啊——
所以,男人就是大猪蹄子啊,一旦小头兄弟对女人没有了那点非分之想,大头哥哥顿时就精明起来了。
“啊,这就要送我化妆品了吗?”
见王子安不仅有情有趣,还懂女人的心思,眼前的贵妇人心中暗自思忖,眼神顿时就温润的要滴出水来,声音柔媚的道了一声谢谢。
这种场景她见得多了。
虽然,她不在乎那点小钱,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位俊美无俦的俊公子心中落一个爱贪小便宜的印象,但心里还是很有些荡漾。
知情知趣又好看啊——
哪像自家那位木头疙瘩,就知道傻乎乎的做官做官,赚钱赚钱,简直无趣。
第四百三十四章 我的夫君是一位急公好义心地善良的正人君子
眼角轻挑,眉目含笑。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
整个人看上去,如晴空朗月,清风拂面。
好俊俏的小郎君!
对面的贵妇人不由目光一痴,周围正在偷偷打量王子安的也不由一阵失神。
长安这么大,她们见过的青年才俊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让她们不约而同地升起一种,即便是绣花枕头,嫁给他也是一桩美事的感觉。
于是,对面的贵妇人,秋波流转,鬼使神差地伸出小手指在王子安的手掌心勾了勾。
啊,这——
老子在前世那么开放友好的世界都没有被美女调戏过,没想到穿越到大唐,反而被人调戏了。
这能忍?
必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于是,王子安恶向胆边生,身体微微一侧,借着柜台和两个人的身形遮挡,果断出手,一把揪住了那根柔软细腻,触手温润的作案工具,手指搓动,感受丝般顺滑。
真男人,就得这样,给这些主动挑衅的男人权威的女人们来一个人赃并获!
对面的俏夫人不由心中一惊,俏脸绯红,下意识地微微一挣,没有挣脱,但又控动作幅度太大,引起周围的关注,顿时又羞又惊,眼角媚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就这?
这点水平就敢出来主动撩男人——
王子安嘴角不由升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正在他心中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调戏调戏这个敢胆大包天的女人的时候,就忽然觉得店里的光线猛地一暗,然后门口响起一个让他汗毛倒竖的声音。
“颖儿妹妹,快进来,就是这里——”
那声音粗豪有力,虽然是低声浅语,但依然如洪钟般在整个门店里回荡。
听着有几分耳熟!
他不由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那张让他刻骨铭心的带着几分粗犷的圆盘大脸。
啊,程府千斤!
望着膀大腰圆,豹眼环突,跟一尊铁塔似的程英出现在门口,王子安下意识就想落荒而逃。
腿都抬起来了,才忽然想起来。
自己跑个毛线啊——
自己现在是她的妹夫女婿!
而且,自己现在的武力,对上她一点都不怵。
于是,挺胸抬头,冲着这位威武霸气的程家大娘子,微微一笑,颔首为礼。
然而,他一紧张,忘了自己的手掌还握着一根嫩滑酥软的小手指——
王子安长得太好看了。
站在一群人当中,就跟黑夜中的萤火虫似的,想不注意,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程英和程颖儿,两个人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前面,如同玉树临风的王子安,以及——
他那张还在紧紧地攥着贵妇人娇嫩手指的大手!
目光瞬间凝滞。
感觉两人目光有异,王子安下意识地顺着两个人的目光回望过来,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那只还没来得及松开的大手。
啊,这——
这都是误会,我说我跟这位娘子只是萍水相逢,你们信吗?
不用问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信。
看着眉毛渐渐竖起,眼中几乎快要喷出愤怒之火的程英,再看看,眼神由惊诧到失落,委屈的眼泪都几乎快要流出来的程颖儿,王子安就知道了答案。
可怜啊,我王子安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到了大唐,为了躲避无所不在的河蟹大神,几乎从来没出来浪过,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小浪了一次,腥儿还没吃到呢,就被你们逮了个正着。
这是太命苦了啊——
眼看着马上就要在程英的爆发中当场社死,急切之间,王子安忽然福至心灵。
大手顺势而上,一把握住还在因为忽如其来的惊变而惊惶发呆的夫人手腕。
往自己旁边轻轻一带,眼前的贵妇人怎么会想到,前一刻钟还眉眼传情的俊俏小郎君,会忽然下黑手,身形一个趔趄,往旁边就倒。
然而还不等他摔倒地上,王子安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双臂舒展,直接把人给接到了怀里。
接着伏身的那一瞬间,王子安抢着附在她的耳边,快速道。
“装晕——”
这女子也是个反应快的,闻言直接两眼一闭,嘤咛一声,直接顺势软绵绵地倒在了王子安的温暖的怀抱里。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胸前那颇为壮观的风景,直接封印在了王子安的胸前,一动不动了。
虽然隔着两层衣服,但雄壮的男人气息依然扑鼻而来,让她不由心如鹿撞,满脸通红。
惊变!
门店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就连能量已经积蓄完毕,即将爆发的程英,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即将调头而去的程颖儿都不由目瞪口呆。
啊,这——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娘子,快,快帮我救人——”
王子安两手轻抱着怀里柔弱无骨的年轻妇人,脸色严肃,望着还在发呆的程英和程颖儿急声道。
“啊?啊——”
两位姑娘多善良啊,那可是办个商行,都敢把流民都养起来的主儿,此事一看人都昏厥了,懵懵地就上去了。
“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这位夫人扶到旁边的软塌上——咳,我毕竟是男子,虽然是治病救人,也多有不便……”
王子安一边感受着怀里夫人软绵绵的身子和时不时传来的幽香,一边一本正经地吩咐道。
啊,他刚才竟然是在救人!
我刚才竟然还质疑他的人品,怀疑他是行为不检点,在当场勾搭有妇之夫?
望着王子安那澄澈如水,坦坦荡荡的目光,一想到自己一瞬间的怀疑,程英和程颖儿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羞愧之情。
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王子安的吩咐打散了她们的尴尬,赶紧上前把那位姿色撩人的夫人从王子安的怀里接了过去。
望着双眼紧闭,面色通红的年轻妇人。
程英和程颖儿不由更加羞愧了。
人家竟然已经发烧到了这种地步!
亏自己还那么想人家……
惭愧无地。
此时,大家也不由反应过来。
啊,竟然有人当场发病,昏厥了过去!
顿时,大家也顾不上再看柜台上的化妆品,纷纷好奇地聚拢过来。
“啊,竟然是应国公的夫人!”
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年轻妇人的身份,伸手拉过身边的丫鬟,急声吩咐道。
“快,速去应国公府上,通知武家的人来此——”
王子安:……
他低头看了一眼杏口琼鼻,肤若凝脂,双眼微闭,软绵绵地躺在那里的贵妇人,不由目瞪口呆。啊,这——
刚才跟自己聊骚的,竟然是武则天那位赫赫有名的母亲,后世大名鼎鼎的荣国夫人杨氏!
他对这位之所以有印象,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那位则天大帝的母亲,而且还因为后世曾有传言说,这位杨氏曾跟自己的外甥贺兰敏之通奸……
啊,不是咱老是关注这种绯色新闻,而是后世那群沙雕网友们,提起这段历史来,就喜欢拿这段出来说事。
对,就是这样!
“王,王公子,现在怎么办?”
正在他发呆的时候,就听耳边传来怯怯的声音,扭头一看。
横看成岭侧成峰——
自家这位未婚妻,正一脸心虚地看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询问。
那位身形威猛,一度对自己极不友善的大姨子,也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啊——咳,这,我刚才还没来得及诊断清楚,这位夫人就晕过去了——”
做戏做全套啊。
王子安抢上前去,半蹲下身子,微蹙着眉头,把两根手指搭在了杨氏的雪白的手腕上。
啊,真好看!
望着王子安那凝神沉思的样子,店里的不少女顾客,忍不住怦然心动,恨不得现在躺在那里的是自己。
沉吟片刻,王子安才徐徐地收回手指。
“这位妇人身体原本就积弱已久,加上最近正好——咳,加上又受了些风寒,原本在外面逛还好些,但我们这个店里面供暖做得太好了,温暖如春,和外面温差太大,我们正常人自然无事,但这位妇人就正好打破了体内勉强维持的平衡,导致病情忽然发作……”
他这话,到没有完全胡说,这位杨氏身体还真的是挺虚弱,甚至已经有了隐隐就要爆发的苗头。
其实杨氏不过是武士彟的第二房妻子。
第一任妻子,乃是相里氏,替武士彟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武元庆和次子武元爽。
第二任妻子,才是眼前这位天然带几分妩媚的杨氏,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荣国夫人。
所谓母以子贵,做为继任的杨氏,只帮武士彟生了三个闺女,而武士彟又常年在外做官,家里的嫡长子更是和自己年龄都差不多了,平日里在家里的日子就很不好过。
也就这段时间,武士彟从利州任上回来述职,她在家里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穿的,戴的,吃的,用的,才有了几分主母的气派。
别的变化倒还好些,但这吃的变化太大,才是真正致病的根源。
平日里习惯了粗惨淡饭,猛然间就换上了大鱼大肉,这身子虚不受补,反而把病根积攒了下来。
王子安如今的医术通神,搭手一摸,就了解了个大概。
算了,咱是个厚道人,不白占你便宜,索性就借着今日的机会,帮你一把。
想到这里,王子安冲着程颖儿温和地笑了笑。
“娘子,不用心急,这位夫人虽然病情发作的很急,但其实并无大碍,推按一番,再吃点药调料一下就好了……”
娘子?
啊,这个登徒子,他竟然当众叫我娘子!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嘤嘤嘤……
羞死人了。
被王子安忽如其来的一声娘子,给叫得粉脸通红,大脑瞬间充血,程颖儿直接失去了思考能力,低着头,都不敢抬头。
程英看看王子安,再看看娇羞不胜的程颖儿,不由大嘴一咧,露出一丝笑容。
这还差不多!
“男女有别,多有不便,来,娘子,我说,你来帮她按摩——”
王子安丝毫没有发现程颖儿脸上的窘意,一脸鼓励地看着程颖儿。
程颖儿:……
见这登徒子,一口一个娘子的,叫的丝滑无比,一点拘谨的意思都看不出来,心中不由暗自唾了一口,骂了一句厚脸皮。
然而,这种场合之下,又不忍心当场辩驳,只得红着脸蛋,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而,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这个头点的有点快了——
她即便是平日里也读书,但哪里知道人体的学位,即便是有王子安的指挥,也摁不对地方,即便是有些地方摁得对了,力度也使得不对,不一会儿就手忙脚乱,出了一头大汗。
她这里累,躺在那里的杨氏也不轻松。
被这么一个半吊子,在身上按来按去,有几次,险些按得她当场笑出声来,忍得也挺辛苦的。
“医者父母心——要不,要不你自己来——”
终于,在又一次失败之后,程颖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主动让出了位置。鼓起勇气,水波涟漪地看着站在边上神态温和,不急不躁的王子安。
啊,他永远是那么的温和有礼!
“这,这不好吧——”
王子安一脸为难地搓了搓手,心里跃跃欲试。
“没什么不好的,救人如救火,更何况我,我相信我未来夫君的人品,我知道他是一位光风霁月,急公好义,心地善良的正人君子……”
啊,这——
王子安不由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虽然躺在那里,但依然曲线玲珑,波澜壮阔,带着三分柔媚二分端庄的杨夫人,老脸都差点被夸红了。
他不由偷偷咽了口唾沫,然后环顾了一眼周围。
大家围了一群——
“这位公子如此年轻,真的懂医术吗?”
忽然,有一位雍容华贵的,眉梢带着几丝为不可查的皱纹的夫人轻轻开口问了一句。
不等王子安回答,身边的程颖儿已经像被冒犯到了似的,猛地抬起头来。
“这位夫人,我乃是宿国公女儿,程颖儿,我以我们宿国公府的名义担保,我这位,这位,这位夫君,真的精通医术——我母亲的病就是他给看好的——”
“啊——孙老夫人的病就是他看好的?”
对面的中年妇人不由神情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若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子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这位就是长安侯王子安当面了——”
程颖儿不由一愣。
啊,这人认识自己的母亲?
王子安也不由一愣。
因为自己的要求,自己出手给人看病的事,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看上去气派不凡的中年妇人竟然一口就道破了自己的底细,到底是什么来头。
“真是在下——”
王子安笑容温和地冲中年妇人拱了拱手。
“只要不是外面的轻浮浪子,那妾身就放心了——长安侯,你只管放手诊治,就算是武士彟亲自到了,也没事,一切有妾身给你担着……”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姨子,你快发威啊
啊,这——
我这么正经本分的一个小郎君!
王子安环顾了一眼左右,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这不是未婚妻在不在跟前的事,当然,也绝不是怕了威猛雄壮的大姨子。
咱就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
“事急从权,救人要紧,长安侯就不要犹豫了——”
中年夫人见王子安神色犹豫,面露为难之色,心中担心耽误了杨氏的病情,心中焦急,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是啊,王公子快出手吧!”
“对啊,对啊,耽误了病情可就不好了……”
“……”
王子安看了一眼躺在那里,双眼紧闭,睫毛微微翕动的杨氏,啊,粉嫩的脸蛋,似乎比刚才更红了。
很明显,周围的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不好,杨夫人似乎比刚才烧的更厉害了,快,不能再耽误了!”
“你,你快出手吧,我,我相信你——”
虽然刚才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夫君,但心中那口气一泄,程颖儿就再也喊不出口了,涨红着脸,伸手拽了拽王子安的衣袖。
见王子安低头望了过来,顿时又像受惊的小鹿似的,迅速地低下头去。
王子安不由哑然。
你们闹啥样呢——
相信我?
可问题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我可是取向正常,年方弱冠,龙精虎猛的精壮小伙啊!
这种前世,我在电视上隔着屏幕都舔不到的美女,摆在我的面前,你们竟然相信我?
这是瞧不起谁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是不能下手的,免得自己到时候一个把持不住,作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又或者是躺着的那个杨氏,一个忍耐不住,弄出点什么少儿不宜的声音,那可就真的要社死当场了。
他内心吐槽呢,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请让一让,让一让,我母亲现在哪里,怎么样了——”
说话间,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
一大一小,两个小美女忽然间出现在王子安的面前。
长得大一些的,约莫应该有十七八岁,眉目间,长得跟软塌上躺着的杨氏有**分相识,杏眼桃腮,烟行媚视,虽然神色间有些惶急,却更添了三分我见犹怜的风流体韵。
年龄小的也长得极为俊俏,虽然还带着三分稚气二分娇憨,但眉目初开,让人一见难忘。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眉梢微挑,稚嫩妩媚中竟带着三分倔强。
赫然是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武家两姐妹!
武家长女武顺和武家次女武栩,也就是后来的则天大帝。
啊,这——
看看神色惶急,匆匆而至的姐妹俩,再看看躺在软塌上的装昏迷的杨氏,王子安不由傻眼。
话说,我要是来一个隔空发功,会不会被当成神棍打出去?
此时软塌上的杨氏也有点抓瞎,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稍稍调戏了一下这个俊美无俦的小郎君,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落到了如今这种尴尬的境地。
一想到众目睽睽之学,被一群人观瞻,甚至连自己的两个宝贝闺女都来了,她只觉得脸上滚烫,心中羞耻感直接爆表。
“啊,母亲——”
一看自家母亲已经昏迷不醒,而且脸红成这个样子,武顺和武栩姐妹俩,忍不住一声悲呼,二话不说就想往身上扑。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能行?
这一扑,不得全给露馅了啊。
羞愧红脸和发烧红脸它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王子安双臂一展,直接把武顺和武栩给拦了下来。
咳,姐妹俩由于冲得太快,一时没有拦住,竟然直接一头扎进了王子安的怀里。
啊,一边一个,倒是很对称。
顾不上感受身上的柔软,王子安顺势扶助姐妹俩的身形,脸上露出一丝温和友善的笑容。
“两位姑娘稍安勿躁,这个时候病人气机紊乱,可万万动不得——”
忽然被陌生男子接近,两个人刚刚心中还有几分羞怒,谁知刚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王子安那宛如春风拂面朗月入怀的治愈系笑容。
那一点点羞怒,瞬间烟消云散。
“王,王公子——”
武顺和武栩两姐妹瞬间睁大了美目。
王子安:……
麻烦两位姑娘在叫我公子之前,能不能不把我的姓连起来读啊,这听起来实在是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两位姑娘,别来无恙啊——”
王子安展颜一笑,冲着姐妹俩颔首为礼。旁边的贵妇人也脚步轻移,走到跟前,和声道。
“顺儿和栩儿,你们两个来的倒是好快——”
“见过长广公主——”
武家姐妹俩虽然忧心母亲病情,但是匆忙行礼。
听着武家姐妹的称呼,王子安不由目瞪口呆。
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怎么遇到的都是这种级别的女人。
长广公主是李渊的第五个女儿,也是李世民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从这个地方论的话,作为李世民新晋女婿的王子安,还得乖乖称呼人家一声姑姑……
怪不得人家刚才话说得那么硬气,敢做武士彟的主!
原来是她!
这就不奇怪了。因为软塌上躺着那位杨氏,也就是武士彟的妻子,乃是长广公主的丈夫杨师道的侄女。
不仅如此,长广公主,还是武士彟和杨氏的媒人和主婚人。
人家是姻亲!
“说过多少次,见外祖母就好——”
长广公主笑吟吟地扯着武家姐妹两个人的小手,嗔怪道。
这种客套话,听听就好。
武家姐妹告了一声罪,然后才轻松道。
“我们姐妹正好出来看热闹,正好就在这附近闲逛,得知母亲病倒,这才匆匆赶来……”
说到这里,武顺语气微微一顿,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躺在软塌上的母亲。
“我母亲这是——”
“心情乍然放松,往日积弊一时爆发而已,推拿一番,再调理一段时间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不等长广公主回答,王子安已经笑着在一旁补充回道。
见武家姐妹俩一脸狐疑地看着王子安。
长广公主轻轻地拍了拍姐妹俩的小手,主动解释道。
“我们这位长安侯可不仅仅是个大才子,他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神医——宿国公夫人就是他给看好的,有他在自可保你母亲无恙……”
说到这里,长广公主笑吟吟地看向王子安。
“长安侯,还傻站着干什么呢,赶紧动手啊——莫非面皮薄,有些抹不开?没事,我让他们掌柜的给你开一间静室,你只管放手施为……”
王子安:……
大婶,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另外,不用叫掌柜,我这东家还在这里呢——
静室还是要叫的,即便是真动手推拿,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传出去,武士彟脸上怕是不好看。
王子安伸手从腰间扯下玉佩,从早已经伺候在旁边的掌柜亮了亮。
“找一间僻静些的房间,我要给杨夫人诊治……”
这些掌柜,还真不知道王子安是他们的大东家,但那是玉佩他们知道啊,那是早就约定好的信物。
一见这个,身子顿时矮下去三分,忙不迭地去安排了。
这么多人,自己再亲自上手抱过去,怕是不合适了,但是让别人抬过去,更不合适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伸手抓住软塌的一头,微一用力,就连人加榻整个的平端了起来。
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
这个长相清秀俊美,宛若文弱书生的小甜心,竟然是个大力士!
直到这个时候,店里的这群女人们才从王子安的美貌中彻底的醒过神来,想起了关于他怒闯王家大院,单手拎起几百斤石狮子的传说。
啊,又俊又壮!
不少女人,尤其是那些食髓知味的少妇们,看向王子安的眼神,顿时就更加意味深长起来。
见王子安宁可平托着软塌,也不肯接触杨氏的身体,程英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而程颖儿更是芳心可可。
果然,我的夫君果然是一位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而且还很懂得照顾我的感受——
静室不大,围观的人就进不去了,除了武家姐妹两人之外,就剩下长广公主、王子安和程家姐妹了。
人少了。
关键是没外人了——
王子安顿时就放心了,二话不说,直接上手。
咱又不是平白无故的占人家便宜,咱这是治病救人!
按、揉、推、挤、压,滚、拨、搓、弹、拿——
王子安动作舒展,如行云流水,看得几个女人一阵眼花缭乱,顿觉高深莫测之感。
别管管用不管用,反正一看就觉得很厉害啊。
她们只是觉得动作很好看,杨氏则舒服的很。
只觉得在王子安那温暖有力的大手下,浑身上下暖烘烘的,通体舒泰的如入云端,若不是知道身边还有外人看着,险些都要发出羞人的声音来。
啊,忍的好辛苦——
王子安:……
啊,我说你的表情有点失控啊大姐……
王子安不由心惊肉跳,唯恐一个不小心,这位就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哪里还敢推拿的下去?
啪——
单手在身下一托,直接就把杨氏给翻了过来,两只手,如抡琵琶般,从颈椎急弹而下,然后在尾椎骨处重重一拍,低喝一声。
“还不醒来——”
“啊——”
杨氏正飘飘荡荡地享受着呢,忽然听得王子安这么一吆喝,顿时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果然好了!
真神医也——
围观的几个女人,忍不住一脸钦佩地看了一眼王子安,眼中险些泛起了桃花。
又年轻,又俊俏,又强壮,又厉害,关键是,笑起来还那么好看!
虽然晕倒是假装,但一番推拿之后,杨氏确实觉得自己身体清爽了许多,连带着精神都轻快了不少。
“多谢王公子施以援手——”
“咳,夫人不必客气,恰逢其会罢了……”
王子安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
脑海中回想着孙思邈老先生给人看病之后的病情,嗯,还必须带上几分云淡风轻——
几个人客套了一番,这才从静室里面走出来。
这就看好了?
望着面色红晕,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的杨氏,所有人不由又惊又羡。
竟然遇到神医了,而且是长得这么好看的神医!
大家顿时怦然心动。
“王公子,妾身最近身体也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能否劳烦你帮忙看一看……”
有人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大家蜂拥而上。
“是呀,是呀,妾身最近也总是觉得心口发闷,心慌气短……”
一位面色丰润的少妇双手捧心,挤到王子安的面前。
啊,这——
夫人,请你后退,我有点晕。
“王公子,妾身最近总是觉得小腹疼痛,吃药也总是不好,能帮妾身也推拿推拿吗?妾身必有重谢——”
有中年贵妇,目如春水。
“王公子,我倒是没什么毛病,只是我有一位朋友,最近总是腰膝酸软,精神不振……”
王子安瞥了她那微微有些苍白的面孔。
啊,这——
夫人,您又无中生友了。
其实不用看,戒色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他没敢说,因为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才还在听这位夫人冲身边的同伴抱怨,自家那死鬼只顾着在外面当差,已经快要三年没有回来了……
“王公子,我……”
“……”
王子安不由高举双手,赶紧往程颖儿和程英身边退了两步。
没办法,大家实在是太热情了,也不知道是谁,刚才竟然偷偷拿身子往自己手上撞。
唉,长得帅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只能指望自家大姨子大发神威了。
望着这群莺莺燕燕,死不要脸,一个劲儿往自家妹夫身上蹭,程英忍不住往前跨出一步,直接挡在了王子安的面前。
啊,宛若铁塔,当时安全感爆棚——
女人们一看,这位挡在了面前,顿时就失去了兴趣,不满地撇了撇嘴,然后扭动着腰肢,走到柜台旁边,挑选自己中意的润肤霜和香水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产品一样,但这润肤霜和香水的瓶子,却各有风味,而且这些形态各异的琉璃瓶上,还有不少仕女望月,或是踏雪寻梅,或是春日踏青等精美的画面,画面旁边还配着精妙绝伦,让人回味不已的小诗。
若不是这些化妆品实在是太贵,估计这些女人们一上头,能直接给把货扫空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徒弟啊,我给你起个字吧,咱以后就叫武则天
见女人们,终于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了,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松了口气,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刚才真是多谢王公子了——”
杨氏盈盈一礼,还不着痕迹地给王子安偷偷送了一个妩媚撩人的秋波。
王子安不由心中微微尴尬。
啊,这——
夫人,刚才我们只能说合作愉快。
王子安心中偷偷地吐了个槽,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真是客气了。
“夫人客气了,稍后我给你再开个方子,好好的调理一下,想必很快夫人就能身体康复了……”
王子安笑了笑,伸手从旁边的账房那里要了纸笔,微一沉吟,就想给杨氏开道调养身体的方子。
还没下笔,就听外面门帘响动,接着传来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一个身穿华服的,相貌清隽的中年男子,一挑门帘,快步走了进来。
这中年男子,目光飞速地在一群莺莺燕燕中略过,准确地落到身边的杨氏身上。
见杨氏脸色红润,娇媚可人地站在那里,脸上神色明显松了一口气。
“夫人,你身体怎么样了……”
“你们倒是伉俪情深——果然是新娘进了房,媒人抛过墙,我这个大媒人,真是好惨啊……”
不等杨氏搭话,一旁的长广公主就忍不住开头打趣道。
来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长广公主和自己的两位女儿,脸上神色不由微微有些尴尬,急忙转身,冲着长广公主躬身施礼。
“信明见过公主殿下——刚才心切拙荆的身体状况,一时情急,没有看到公主殿下在此,实在是失礼了——”
长广公主的人,遇到武家姐妹就跟着一起回来了,回家给武士彟报信的,是武家的下人,结果让武士彟弄了个大红脸。
见武士彟神色尴尬,长广公主笑着摆了摆手。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们伉俪情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你倒是得先谢谢长安侯,如不是他刚才仗义出手,尊夫人恐怕刚才就危险了……”
长安侯?
武士彟忍不住把目光落向一旁绝美非凡的少年身上。
他回长安也有些时日了,耳边没少听说过长安侯王子安的传奇事迹,虽然未曾谋面,但也听说这位长安侯不仅才华过人,而且长得风流倜傥,俊美非凡。
而如今,环顾这店里所有的青年男子,能称得上俊美非凡四个字的,大概也就是站在自家夫人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了。
“敢问阁下可是长安侯当面?在下武士彟,多谢公主对贱内的仗义救助——”
啊,这——
王子安忽然莫名的就有些心虚,干笑着拱手回了一礼。
“应国公客气了,适逢其会而已——”
“我听说刚才我家夫人忽然昏厥,不知道她这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
武士彟也很纳闷啊,自家夫人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咋还说昏厥就昏厥了呢。
啊,这——
听见自家丈夫动问,杨氏不由心虚,唯恐王子安一个回答不好,就露了馅儿,赶紧上前一把牵住自家丈夫的大手,和声软语。
“夫君不用担心,妾身没事……”
武士彟闻言,轻轻握了握自家夫人柔软的小手,一脸关切地责怪道。
“你看你,什么都瞒着我?身体都虚弱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叫没事吗——”
说着,抬起头来,冲着王子安拱了拱手。
“刚才让侯爷费心了,她这身体到底是——”
王子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小鸟依人地牵着武士彟大手的杨氏,笑了笑道。
“贵夫人身体长期亏损,饮食失调,加上担心受怕,五内郁结,身体早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听到这里,武士彟不由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和身边的两个女儿。杨氏倒是没怎么说话,可小女儿武栩已经嘴唇紧抿,眉梢挑起,眼角露出一丝愤恨之意。
当下,心中就有了数。
但此处也不是处理家事的时候,只能有些愧疚地紧了紧握着妻子的大手。
杨氏也不说话,只是又轻轻地往自家丈夫身边贴了贴。
王子安也不管他们一家人的那些内心戏,接着道。
“原本她身体若是能如先前一样,长期紧绷着,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只是进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忽然松弛下来,再加上摄入过多,虚不受补,才会忽然爆发……”
杨氏忍不住眼角偷偷地瞟了王子安一眼。
想不到年纪轻轻,不仅能在自家夫君面前镇定自若,而且还能编的似模似样,不会是个花中老手吧?
一想到刚才,王子安那熟稔之极的身段,她又忍不住一阵浑身发软,俏脸飞红。
啊,夫人这是又犯病了?
这可真病的不轻。
武士彟不由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恼怒,想不到家里那两个逆子,竟然做得这么过分。
“那就一切劳烦长安侯了——”
武士彟强笑着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王子安点了点头。
“开个方子,先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吧——”
王子安说着,提起毛笔,刷刷刷,笔走龙蛇,顷刻间,药方写好,把毛笔轻轻放下,然后伸手捡起药方,放到嘴边吹了吹墨迹,随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等候的武士彟。
“照方抓药,调料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有明显的好转——”
“如此,那就多谢了——”
武士彟一脸感激地拱了拱手,然后伸手接过来,往方子上一看。
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俊的书法!
银钩铁画,遒劲之中带着几分飘逸,端庄秀美之中又透着几分峻峭。
这书法——
厉害了!
“长安侯真是写得一手好书法啊,已经是蔚然成家,别树一帜了!”
王子安笑了笑。
“不敢当,只是随手写着玩玩罢了——”
武士彟:……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啊,自己竟然被装到了!
瞧着眼前这位年轻人那云淡风轻毫不为意的架势,他竟然一时之间都弄不清楚,这是在故意凡尔赛还是人家真的就认为是玩玩而已了。
“侯爷援手救助之德,在下改日定当登门致谢——今日拙荆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就要招呼自家夫人和女儿,告辞走人。
却不料自家小女儿,忽然走出来,扬着小脸,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子安。
“子安哥哥,我听人说,你武功盖世,有万夫不当之勇,是真的吗?”
武士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女儿,竟然忽然蹦出来,问这么冒失的问题,赶紧伸手要去拉,没想到被自家女儿轻轻一闪,避让开了。
望着紧抿嘴唇,眼神倔强的小家伙,王子安不由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没有那么夸张——”
一听王子安这么火,武栩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失望。
王子安见状,伸手揉了揉这小丫头的发髻,眼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
“但在这长安城里,我要是想打谁,大概还真没谁能够拦得住……”
武士彟:……
所有人:……
这踏马,你还不如说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你这话更狂,出门会被挨打知道不?
武士彟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他这里无语,但他家闺女却不由眼睛一亮,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那张俊美非凡的脸蛋。
“那,那你能教我功夫吗?我,我可以拜你当老师……”
王子安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
啊,这——
我的徒弟大军,已经开始突破宰相和将军的天花板,要想则天大帝蔓延了吗?
“说说,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想要学武呢——”
这小丫头抿了抿嘴角,举起小拳头。
“我要学会功夫,保护我和我娘,谁要是再欺负我们,我就打死他们——”
说着,这小丫头还使劲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王子安不由心中感慨。
果然不愧是后来的则天大帝啊,从小就有这股子狠劲儿。
王子安在这里感慨,武士彟却不由心中大汗,有些尴尬地上前一拉自己的女儿。
“胡说什么呢,还不赶紧跟长安侯道歉——”
小姑娘挣了一下,没有挣脱父亲的大手,却兀自紧紧地抿着嘴唇,扭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冲武士彟笑了笑。
“我跟这个孩子倒是挺投缘的,而且我看她天资过人,是个可造之材,应国公若是不嫌弃在下才疏学浅,在下倒是愿意收下这么一位徒弟……”
武士彟:……
我说,你这是跟着倒什么乱呢?
自家女儿想干什么,他能不知道吗?
那是准备学了功夫,回去找自家两个哥哥报仇呢——
当然,他也不信,小孩子学几天,就能学出什么花样来,但一个女孩子,为了找自己哥哥报仇,出来学这些打打杀杀的,那也不像话啊。
但,还能怎么办啊?
这位年轻的长安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若是拒绝,岂不是说自己嫌弃人家才疏学浅?
人家还刚刚救了自家夫人!
武士彟不由一脸苦笑。
“咳,小女向来顽劣……”
“没事,在我看来,这是天资过人……”
王子安继续笑眯眯接话。
这位徒弟是坚决不能放跑滴,全指着这位提高我徒弟的水平上限了!
马周、李义府、阎立本,也就是个宰相的料,王玄策,席君买和薛仁贵,则顶多做到大将军,就算是传奇的大将军,那也还是大将军。
这位小姑娘,就厉害了,如果历史不变的话,可是妥妥的则天大帝。
啧啧——
武士彟再次无语。
掀桌啊,你这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啊?
见王子安似乎对武家的这个小姑娘真的很感兴趣,站在一旁的长广公主忍不住笑吟吟地道。
“我听说长安侯才情无双,不仅出口成章,而且书法绝伦,就连虞秘书提起来,都自愧不如,刚才治病的时候,治疗手法也是叹为观止,效果惊人——”
说到这里,长广公主若有深意地扫了一眼还在犹豫的武士彟。
“栩儿若是真能拜入长安侯的门下,倒是一桩佳话……”
武士彟不由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前几天拜见太上皇时,太上皇貌似无意的一句话。
“那位新晋的长安侯王子安,才情无双,有经天纬地之才,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多多亲近——”
想到这里,武士彟拉着武栩,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侯爷厚爱,这是小女的福分,如此以后就拜托了——”
说到这里,武士彟笑着道。
“栩儿,还不赶紧地拜见自己的师父——”
武栩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
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给王子安磕了几个响头。
“徒儿武栩,拜见师父——”
可惜,没有手机,不然把眼前这一幕,录个视频,发个朋友圈,那群沙雕网友肯定得原地爆炸。
王子安微笑着受了这几个头,然后才伸手把这小丫头拉起来。
“受了你这个礼,我们以后就是师徒了,有事跟师父说,谁敢欺负呢,为师打破他们的狗头——咳,当然,跟你几位师兄说也行,虽然他们还只是学了一点点皮毛,但对付些阿猫阿狗的,还是绰绰有余……”
武士彟:……
有你这么教徒弟的吗?
我现在忽然很想反悔怎么办——
“长安侯所说的徒弟,莫非是此次北伐,大放异彩的两位将军,王玄策和席君买?”
站在旁边的看热闹的长广公主,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王子安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嗯,那两个不成器的狗东西,连点皮毛都没学会,就跑的不见影了——丢人现眼,让你们看笑话了……”
长广公主:……
我忽然很想唾他一脸唾沫怎么办?
武士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自家女儿,拜了这么一位老师,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程颖儿忽然就想起了自家那两个没脸没皮的哥哥,在自家这位未来夫君面前摇尾乞怜的沙雕模样,自家这位夫君,简直有毒啊。
此时,王子安心满意足地看着新收的这个小徒弟。
能不能学好武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收集卡中又多了这个时代最为闪亮的一枚!
“栩儿呢,我们练武的人呢,最讲求一个威武霸气,你这个名字稍微有点薄弱,要不我给你起一个字吧——”
武士彟不由心中叹了一口气。
一个女孩子家,你个起个毛的字啊。
再说,你这王子安的名字就威武霸气了吗?
但既然人家这当师父的说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强行挤出几分笑容。
“那就多谢侯爷赐名了——”
反正闺女交给人家了,爱咋咋滴吧!
武栩也一脸懵懂地扬起小脸,看着王子安。
师父这是要给自己赐名了吗?
听茶楼里说书先生说的,高人收徒,都要赐个威风道号的。
“所谓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我观你眉宇间英气勃发,有绝世之姿,心志卓绝,以后就叫你则天吧?”
武则天?
武栩心中默念了一边,忽然就觉得莫名的欢喜,重重地点了点头。
“多谢师父赐名,那以后我就叫武则天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看好你们
望着自家女儿和这位新晋的长安县候,两个人你来我往,煞有介事的样子,武士彟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
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给起个这么威风的名字,像话吗?
但没奈何,人家当师父的一本正经,自家女儿也一脸欢喜。
自己还能怎么办啊——
教育,就必须从娃娃抓起。
额,已经十二三了,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那没关系——
反正这要是在后世,估计也就是刚刚考上初中的娃!
武栩毕竟是女孩子,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需要避嫌的年纪了,王子安家里又没有女主人,所以直接住在长安侯府上是不太方便的。
但好在,武士彟家就在附近不远,只隔着一个坊市,来往倒也方便。
听到不能住在自家师父家里,武栩明显很有些失落,但嘴角紧紧抿起,一声没吭。
“不过,今天是你拜师的第一天,倒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一会先跟我回去吧,我先传你一点打熬身体的本领……”
武栩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才又重新变得振奋起来。
武士彟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人家老师这么积极的教导自家闺女,那总是好事。虽然打心眼里,他也不太支持自己闺女舞枪弄棒。
“如此,那就劳烦长安侯了——”
武士彟拱手道谢。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店里正在挑选自己中意产品的这些莺莺燕燕,扬声道。
“今日在下喜得门徒,当贺——凡今日在本店消费者,一律八折优惠,额外再送小瓶香水一份——”
王子安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由一愣。
这个门店,是这位长安侯的?
见大家都一脸诧异地看着王子安,站在一边的掌柜,笑着冲四下连连拱手。
“实不相瞒,小店就是长安侯的产业,各位只管放心挑选——”
这真是这位侯爷的产业?
出手好大方啊!
不要小看这个八折,主要是这里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啊!
动辄就百贯起步——
于是,莺莺燕燕,道谢声不断,不少少女少妇们,还时不时烟波流传地朝这边瞟几眼。
又俊俏,又有才,又年少,又多金,关键是还知情知趣,出手豪爽。
想——
程颖儿和程英两个人不由目瞪口呆。
这是王子安的产业?
一想到,自己还傻乎乎地被长乐和高阳两位公主骗走了一大批各色花瓣,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如此,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在下先行告辞——”
王子安有点受不了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那种火辣辣的眼神,当即跟武士彟,长广公主还有程颖儿姐妹俩告了个罪,带着新收的小徒弟,扬长而去。
不是不想跟自己这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未婚妻深入交流一下,主要旁边那个大姨子气势实在是骇人。
自己偷偷瞟一眼自家媳妇,她都会防贼似的,瞪着一双牛眼,死劲儿的盯着呢。
这么大这么亮的灯泡在旁边杵着,哪里还能有什么心情谈情说爱啊?
惹不起,惹不起。
走了,走了。
程英:老娘天生眼大,吃你家大米了啊!
“这个登徒——咳,这个王子安,竟然一点意思都没表示,就这么走了,真是,真是——”
程英气得连连跺脚,很少为自家妹妹鸣不平。
程颖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一点逛下去的**也没有了,轻轻地扯了扯自家这位姐姐的袖子。
“姐,快别说了,我们走吧——”
还没入门呢,就被自家未婚夫冷落,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程英看了眼自己妹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跟在后面,地动山摇的走了。
这位一走,店里的这群人不知为什么,心里不由齐齐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连店里的光线都亮堂了一下。
程家这位义女,气势实在是太盛了,杵在那里,莫名的就觉得心里压抑。
……
这里的俊男靓女们只是压抑了一会儿。
国子监的学子们,尤其是算学的学子们,可就惨了,这两天一直都很压抑。
因为自家算学教授王智元老先生,忽然大发慈悲,提前给出年终考试的题目。
说得时候,轻飘飘的,说不用担心,很简单,谁知道大家接到题目后就傻眼了。
你管这个叫简单?
“有小兔一对,若第二个月它们成年,第三个月生下小兔一对,以后每个月生产一对小兔子,以后亦每月生产小兔一对。假定每生产一对小兔子,必为一雌一雄,且均无死亡,试问一年后共有小兔几对?”
这个问题,你去问兔子它妈呀!
但吐槽归吐槽,题目还得做,不然年终挂科,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朝时候,国子六学或是下面州县官学的学生挂科,可比现在学生挂科严重多了。
连续挂科三次,那是真会被辞退的。
能在国子监六学读书的,倒不是怕没了前途,关键是丢不起那个人,而且回去之后,铁定会被自家老父亲揍个半死啊。
别管大家心里如何画小圈圈,但是题该做的还是得做!
皇天不负苦心人。
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大家还真有人通过算筹,把这个数得出来了。
一共233对!
但问题是,这是硬生生摆出来的啊,不是算出来的——
作为算学的学子,他们知道,这恐怕做不得数啊。
不说别的,只要老先生随口再给自己加一年,自己立马就得原地爆炸。
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兔子,会成几何级增长。
国子监算学。
愁云惨淡。
唉声叹气。
可恶啊,王智元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各位仁兄,可有算出来的?”
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人,长叹一声,从如山的算筹里面站起身来,苦笑着冲四下里,还在苦苦推算的几位同窗拱了拱手。
如今整个算学,大部分同窗都已经躺平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平日里功课还算优秀的,兀自不肯放弃,在这里苦熬。
听到这位发问,四下里顿时抬起十几双黑眼圈。
“季如兄真是会开玩笑,连你这种家学渊源的算学天才都束手无策,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实在不行,就认栽——”
几个人见状,也不由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冲着这位叫季如兄的年轻学子苦笑。
这是要拿到入学以来的首个不及格了吗?
“有季如兄在这里,我们认什么栽——”
一个胖墩墩的老兄,一边揉着发木的脸蛋,一边笑呵呵地冲大家挤了挤眼。
叫季如兄的年轻男子,闻言苦笑。
“长山兄又拿我开玩笑——”
叫长山兄的老兄一边揉着自己酸胀的老腰,一边环顾着周围的这几位志同道合的同窗,神秘兮兮地道。
“大家难得就没发现,这次考试有点怪?先生不仅提前公布了考题,而且也不禁止我们集体讨论——”
所有人不由一怔。
啊,对啊——
这么一说,还真挺奇怪的。
“所以,我觉得,即便是我们外出求援,先生十有**也不会制止——所以……”
说着,他笑眯眯地冲着叫季如兄的年轻人拱了拱手。
“这次能不能过个安生年,就全指望季如兄了……”
叫长山的这位仁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还如何不明白?
顿时就来了精神。
“季如兄,季如兄,这次可就全指望你了啊,不然这大过年的,我十有**得卧床养伤,万花楼的那几位小娘子,没有我的照顾,孤苦伶仃的,那得多凄凉啊——”
有个黑脸的家伙,死不要脸地连连拱手。
顿时惹来大家的一阵笑骂。
“可去你的吧,没有你这黑厮惹人嫌,人家那几位小娘子,说不准过得能有多快活——”
这一插科打诨,大家精神顿时恢复了几分。
不容分说,拥着叫季如兄的年轻人一路直奔司天监去了。
……
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天过得也很不好啊。
人家随口一道题,把自己给考住了。
数是摆出来了,但不知道推导的过程啊——
两个人正一边摆弄着算筹,一边皱眉苦思的时候。忽然就听得外面通报,说是李少监的族弟带人求见。
“季如?”
李淳风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来,自家这个族弟不在国子监好好备考,怎么跑司天监来了。不是又带着人找自己看相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起身冲着袁天罡打个招呼,出去接见了。
旁边的小屋里。
得知自家族弟是带着同窗好友向自己请教算学问题的,李淳风脸上才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算学一道博大精深,我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可以拿出来看看,我们大家共同探讨一下……”
李淳风谦和地冲自己族弟的几位同窗笑了笑。
然而,等接到问题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一脸看着手中的算学题,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的族弟。
“这题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们家王教授给出的啊——他说挺简单的,可是我们是真算不出来……”
几个人不由一脸尴尬的苦笑。
他们忽然觉得,这十有**是自家老先生嫌弃自己这些人最近不够努力,所以才故意出题刁难警示的。
啊,这——
李淳风差点表情失控。
王智元那老家伙,管这种题叫很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纸条,背负双手,冲着几个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道题,虽然有点小技巧,但确实不算太难,我刚才简单的推算了一下,如果没有算错的话,应该是233对吧——”
看着李淳风云淡风轻,脱口而出的姿态,几个人顿时就高山仰止,膜拜到不行了。
厉害啊!
自己苦苦推算了一天一夜,摆弄算筹摆弄到头昏眼花,才用最笨的办法,数出兔子的数量,结果,人家李淳风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这得数就出来了!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尤其是李淳风这个弟弟,向来被族里推崇为李淳风第二,百年难得一见的算学天才,更是被自家族兄打击的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吗?
“李少监真神人也——”
叫长山的胖老兄,忍不住击节赞叹。
“不错,学生等几人,用算筹仔细摆过,确实是233之数,不过可惜,我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请大兄指教——”
李季如诚诚恳恳,服帖的跟小猫似的。
这次是真服气了,不服不行啊,水平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李淳风:……
我踏马也想找个人指教啊——
“这都是小事——”
李淳风环视了一眼这几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弟弟,脸上露出长兄般宽厚温和的笑容。
“但算学一道,蕴含天地至理,首重思考,尤其是独立的思考,这道算题,虽然不难,但蕴含的思路却很值得人称道,你们若是能独立解决,对你们在算学上的长进,必将大有裨益——你们几个很有天赋,都是算学一道上的新秀,我很看好你们,实在是不忍心拔苗助长啊——”
说到这里,李淳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自家族弟的肩膀,然后又对其余几个人笑了笑。
“算学,也是修心养性之学,解一道题易,但养一种百折不挠的心性却难,我相信你们都是好样的,回去好好思考,相信一定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所有人闻言,不由热血澎湃,斗志昂扬。
啊,连李淳风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结果来的算学宗师都说我们很有天赋,都相信我们能凭借自己的智慧解决问题,那我们就一定能!
晕陶陶,迷糊糊,一群人就被李淳风送出去了。
等出了司天监大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几个人才醒过神来。
啊,我们来干什么来了啊——
问题没解决啊!
解决不了会挂科的,这大过年,日子还过不过了啊!
但要调头再回去?
没那个脸啊——
人家刚说了相信我们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就解决问题,这回头不就等于自己打自己脸吗?
但是——
几个人风中凌乱。
司天监。
看着背着双手回来的李淳风,袁天罡忍不住问了一句。
“莫不是族里有什么事?若是有事的话,你只管回去处理,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李淳风干咳一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已经处理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干咳一声,挽了挽袖子。
“监正,那道算学题,你可有了眉目,要不我们再商讨商讨——”
他决定了,这道题没有推演出来之前,打死也不回家——
咳,必须马上交代下去,若是自家那个族弟再来——再来也不见,总之,我最近很忙啊,司天监这么一大摊子事呢!
……
程家姐妹闷闷不乐地刚刚走回自家门口,就见高福和老耿两个老不羞,挤眉弄眼,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
“颖儿,你可算回来了!今天你刚出门,你家那个俊俏的小情郎,就让人送来了好东西——来人说了,是你那个小情郎为你亲自研发的新化妆品,能美白养颜,而且香味持久。”
说到这里,高福嘿嘿一笑,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可是他专门为你截取的,这一批产品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外面店里都没得卖——额,对了,好像还有一首诗……”
第四百三十八章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心情失落的程颖儿闻言,脚步不由微微一顿,神情错愕地看着没正行的两位老家伙,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会想到给自己送东西?
想到这两个老家伙劣迹斑斑的先例,她很怀疑,这两老家伙又在拿自己开涮。
“咋滴啊,丫头,高兴傻了——”
瞧着程颖儿愕然的表情,老耿不由笑着打趣道。
“丫头,我给你说,长安侯府上的来送东西的那个小子可是说了,是你那个小情郎耗费了几天几夜,为你专门炼制的好,说是什么能,能美白养颜,对,就是能美白养颜——真是好东西啊,隔着瓶子都能闻到香味儿……”
说到这里,高福嘿嘿一笑。
“我给你说啊,别看外面店里卖几百贯的那玩意儿,那些玩意儿,不过是你这些好东西的下脚料——怎么样,福伯给你找的这个小情郎,靠谱吧……”
程颖儿被老耿和高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蛋红扑扑的,心如鹿撞,整个人都懵了,哪里还能辨别得了真假。
瞧着自家这个小侄女的小儿女情态,两个老家伙不由得意地哈哈大笑。
然后,两个人跟变戏法似的,一人从身后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笑眯眯的捧了过来。
盒子上还分别镌刻着一句精致的诗句。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笔迹峻挺飘逸,诗句凝练隽永。
关键是,这么露骨的诗,你怎么能直接写在盒子上面嘛!
瞧着高福和老耿两位老爷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程颖儿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礼盒,低着头,飞一般的跑掉了。
惹得两个老不正经的,在后面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你看,现在的小年轻的,有文化,就是玩得花,想当年,老子年轻那会儿,那会这些虚头巴脑的,直接肩头上一抗,拖回家洞房——你看,这不也是儿子孙子一大窝子了……”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捋着胡子,望着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飞速逃走的程颖儿,高福一脸的唏嘘缅怀。
“我呸——你可拉倒吧,你那是山大王下山抢亲,跟人家这狼,狼什么窃衣能比吗?”
老耿毫不客气的戳穿了自家这个老伙计的底细。
“你倒是想虚头巴脑,你有人家子安那孩子的本事吗?”
高福:……
“老耿,我给你说,待会别走哈,咱老哥俩练练——”
……
王子安这边,刚没上台阶,就看见新上任的外管事王猛,屁颠屁颠的从门房里迎了出来。
经过上次去崔家要人事件后,被王子安大手一挥,直接提拔成了外管事。
为啥?
那当然是因为这王猛办事的方式,很得王子安的欢心啊。
出去办事,别管对方怎么说,直接就是莽。
啊,什么,你说温良恭俭顺,仁义礼智信,这些需要下人来展示吗?
交给自己来就好啊。
所以,如今,门房小王摇身一变,成了王管事。
但这厮大概是看大门看上瘾了,有事没事就喜欢蹲在门房里,跟原来的那群老兄弟吹牛打屁。这不,刚替自家主人给未来的夫人送外礼,就又蹭过来了。
“事情办完了?”
“放心吧,侯爷,办得妥妥当当的,程家的人满意极了——”
提起这个,王猛就忍不住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王子安忍不住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以前没发现,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行,干得不错,赏钱两千,自己到账房去领吧——”
这狗东西,还以为他只会莽,原来还会这一手。
决定了,以后给其他人送礼,还让他去。
王子安带着武则天回来的时候,薛仁贵这边也早已经回来了,正陪着妻子在前院的走廊上晒太阳。
毕竟妻子刚刚恢复不久,不敢太过劳累。
此时,见王子安回来了,连忙起身见礼。尤其是柳氏,更是坚持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这不仅是自己丈夫的授业恩师,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徒媳柳氏见过师父——”
啊,这么正式——
那认真规矩的派头,让王子安忽然有一种老公公第一次见儿媳妇的错觉。
这是个什么鬼!
王子安赶紧把这种错觉抛到九霄云外。
开什么玩笑,我连个媳妇还没娶到手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老父亲的情怀。
“免礼吧,看你气色,恢复的不错,我估计调养个几天,就差不多完全康复了——仁贵是我的徒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就放心的在这里住下。若是愿意的话,过几天,你就把后院化妆品作坊的事管起来——”
王子安想了想,随口安排道。
自己府上不能养闲人,而且就薛仁贵这脾气,如果不给他们两口子安排点活儿干,估计住不多久,就得提出要搬出去了。
这能行?
儿子只有养在身边,才是孝顺的好儿子啊。
这徒弟也差不多,不在师父身边待着,能有什么感情……
柳氏一听,忍不住心中大喜,再次恭恭敬敬地给王子安行了一礼。
外面化妆品的生意有多红火,有多大,她今天可是亲眼见过的,想不到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把这么重要的产业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感到了沉甸甸的信任。
“徒媳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师父的厚望——”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拉过身边的武则天笑着介绍道。
“这位是你的师兄薛仁贵,这位是你师兄的妻子了——”
然后又转头给薛仁贵介绍道。
“这位是为师新收的弟子,叫武栩,你们也可以叫她武则天——”
“见过师兄,见过嫂子——”
武则天有板有眼地给薛仁贵两口子见礼,柳氏下意识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稍一犹豫,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撸了下来。
“则天妹妹,第一次见面,嫂子身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这个手镯,算是有些年头了,虽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地亲手把镯子套到武则天的手腕上。
武则天推脱了两下,没有推脱掉,转过头来看王子安。
王子安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是你嫂子送你的,便收下吧——”
他虽然看到了柳氏那瞬间的迟疑,但还是成全这一份心意。
薛仁贵这个媳妇,是个极聪慧,也极有分寸的女人,让她跟武则天走得近一些,未尝不是一份机缘。
虽然自己已经收下了武则天,李世民大概率的是娶不成了,至于李治能不能娶成,还得看他们以后的机缘,但武则天本身的天资在那里摆着呢。
这样的女人,即便是不进皇宫大院,那也绝对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女人,更何况还有自己这个师父在呢。
忽然就就冒出个嫂子,而且说话温声温气,对自己又很照顾,武则天很快就跟柳氏熟稔起来。两个人有说有笑,气氛很少融洽。
王子安见状,索性让薛仁贵夫妇带着武则天,在府上先逛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也让下人们熟悉一下自己这个小徒弟。
自己则美滋滋地躺在书房的大玻璃窗下的躺椅上,翻看了一章上官仪刚刚送来的三国演义。
别说,最近这个翰林院的大学士很有长进,虽然还是难免有些半文不白,但已经非常接近前世三国演义的水平,所以,凭借着王子安的水平,已经可以看懂了——
真不容易啊。
王子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没文化的我,实在是太难了。
原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李世民、老魏和孔颖达等几位老爷子,竟然联袂来蹭——咳,来做客了——
老李、老魏这种老熟人,可以随意一些,孔颖达身后这几位老先生可不能怠慢了。
王子安刚想把人迎进了客厅,想了想,又把人请到了后花园。
文人雅士,学术大家,有理想,有追求,关键是肯干活,还不要钱的大佬们,自然得给找个有情调的好地方啊。
后花园布置一新。
经过廖管事的改造,整个后花园的格调顿时上了十八层楼。
“真是大手笔啊——”
望着宛若水晶一般的,在温和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温房,一群老先生不由两眼放光。
此时,回头再看后花园的布置,只觉得清幽高雅,又磅礴大气,不由纷纷点头,真是个好地方啊。
要是能常住这里,给个神仙都不换呢。
孔颖达四下张望了一会,感叹了一会,这才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来。
“子安呢,我看你这花园,从布局到陈设,已经算是尽善尽美了,我看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卉太少啊,显得有些空旷了单调了些……”
孔颖达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群响应。
“不错,不错,若是再能点缀上些奇花异草,那就真的是宛若仙境了……”
“……”
一群老爷子在那里探讨的眉飞色舞,却不知道自家的皇帝陛下,脸都快绿了。
李世民一脸无奈地看着孔颖达。
这个老东西,良辰美景当前,你说点什么不好,结果——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他耳边就听来了王子安那可恶的声音。
“我说老李啊,咱翁婿俩虽然是一家人,但亲兄弟,明算账啊——你就给我交给实底,欠我的那些花卉啥时候能送过来——”
李世民忍不住以手扶额。
就知道,就知道——
“子安呢,区区花卉而已,我还能欠你的?放心,开春就给你送过来,我主要是怕现在送过来养不活……”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子安一脸警惕的给截回去了。
“别——我怕你回头又给我忘了,你赶紧送,我大冬天的青菜庄稼都一样种,还能种不活点花草,你开玩笑呢……”
李世民:……
这样的熊女婿,不打死留着过年吗?
但魏征、孔颖达以及国子监的这些老先生可都眼巴巴地看着呢。
不得已,他只能故作大方地一挥手。
“小事而已——瞧你这小气吧啦的样子,就跟本岳父会欠你不还似的,明天,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一听这个,王子安顿时笑逐颜开,皇帝家院子里的奇花异草,那是花钱能买来的吗?
心情一好,人都热情多了。
让老李替自己招呼着大家,自己亲自到厨房做了一份大盆菜——人参炖鹿肉!
老爷子们年纪大了,想来他们定然会对自己这份大礼十分喜欢。
对自己人,咱就是这么体贴周到!
滋补的老酒安排上——
结果,等他从厨房回来,发现一群人都围着他温房里那张圆桌琢磨呢。
一边看着,还一边比比划。
他不由哭笑不得,你们这群土鳖,真是入宝山而不自知,面对如此的良辰美景,你们不赶紧欣赏欣赏我这里独特的风景,围着一张石头桌子,费什么神啊。
“各位前辈,这都是看什么呢——”
王子安笑呵呵地走过去。
“在看你这副松隐图——”
孔颖达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圆桌上收回来,看了一眼王子安。
“我原本以为你诗才无双,书法绝伦,想不到你于绘画之道,也精湛到了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步——”
王子安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
“你们说这个啊——随手画的小玩意儿,就是看着桌面单调,随便装饰一下……”
所有人:……
你管这叫随便装饰一下。
就这副画,要是传出去,立马就能轰动长安好吗?
这几乎是一种全新的技法。
寥寥几笔,就把月影,松阴、以及衣冠古朴,独自一人,悠然而弈的老者,那种超然物外,又悠然自得的意境传达的淋漓尽致。
更觉得是,旁边还配着一首精妙绝伦的小诗。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画美,诗绝!
“观子安之诗,真是诗中有画,观子安之画,真是画中有诗啊——”
“老李,干的漂亮——”
王子安乐呵呵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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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我有一位朋友
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你这么评价我,王维他愿意吗?
这是真没装啊,真就觉得在这里画个棋盘,没事跟老婆孩子什么的,也挺好。
画完,拥有了绘画宗师技能的他,一时手痒,就又在旁边的空白处,添加了这么一幅松隐图,前世很常见的那种,只是稍稍又改造了几分而已。
枯松明月茅舍,孤灯夜半执棋。
意境悠然。
其实他真是很喜欢,前世996福报的时候,无数次的梦想过的生活。可惜,身为社畜,精力和身体都早已经被掏空,回家之后,啥也不想动,就想躺在床上,刷一会手机,哪有心情过那种舒缓而诗意的生活?
如今穿越了,有了机会,他当然愿意尝试一下自己梦想当中的生活。
结果,没想到会引来这群老爷子的围观。
“过奖了,过奖了——大家要是喜欢,待会让人再打几幅,给你们送过去——”
左右几幅不值什么钱的石头桌凳而已。
王子安大方的很。
不过,倒是引来一群老爷子的欢迎。
这种小玩意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贵在新颖别致,意趣盎然,对胃口的很。
李世民见王子安几幅石头桌凳就把一群老先生哄得眉开眼笑,内心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自己天天当神仙一样供着,也没见这群老先生这么开心。
等大佬们坐下,让人把薛仁贵和武则天叫过来,给几位大佬介绍了一下。
“这女娃,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看着武则天,这是王子安迄今而至收的年龄最小的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位女娃儿。
他知道王子安收徒的苛刻,心中非常好奇,想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模样俏丽的小女孩,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应国公的闺女,我刚才在外面遇到的,看着挺对脾气,就收下了……”
李世民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你这里哄谁呢?
这小姑娘,要是没点特殊的地方你会收?
别的不说,就最近才收的那个薛仁贵,他可是知道的,不仅箭术过人,而且刀马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武则天,笑着点了点头。
“应国公的闺女啊,当年还曾喝过他的满月酒,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随手从身上扯下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
“初次见面,我这个当师公的,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枚玉佩,是青龙寺大师开过光的,有辟邪安神的功效,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吧——”
哈,别管这小丫头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见面先留个好印象就对了!
李世民想到这里,不由嘴角微微上挑。
你的徒弟?
还藏着掖着的不给我说——
殊不知的,你培养的人才,到最后都是我的,我的,我的,一个不剩全给你搜刮走!
王子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师公?
师公好啊!
得赶紧把这个名分给砸瓷实了!
“则天呢,记住了,这位就是你的师公,记得以后,别管在什么地方遇到了,都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叫师公——我们师门传承,最重要的就是这辈分伦理,可不能乱了……”
听见王子安的话,李世民不由满意地连连点头。
这臭小子,竟然还挺上道!
好,好的很呢——
然后,李世民和王子安各自相视一笑,都认为自己这一局站在了最高层。
武则天,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即便是天生聪慧,也猜不到他们这些老男人的内心戏啊。
当即在王子安的示意下,接过李世民递过来的玉佩,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师公。
李世民捻须微笑颔首。
啊,好一副父——咳,师公慈,徒孙孝的感人画面啊。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了个槽。
这个时代的师公可不是白叫的,这狗皇帝当着国子监这么多老先生的面应了这个称呼,那以后再想霍霍人家小姑娘,就得考虑考虑这张老脸了。
长安侯府的菜肴冠绝长安。
国子监的几位,除了少数几人跟着孔颖达到过王子安小院吃过一次饭外,其他大多数都算是第一次来。
石头的桌凳肯定坐不下,王子安让人摆上刚让人打造的折叠餐桌,让的一群老人,又忍不住东摸摸西看看,啧啧称奇了一番。
刚刚坐下,那边菜肴就开始上了。
闻着清香扑鼻,色泽诱人的饭菜,还没开始吃,就引得一群老先生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
“来,各位老先生,先尝尝,看看是否合乎口味,我这些厨师,手艺有些不到家,若是大家不习惯的话,我让厨房那边再稍微调整一下——”
说着,王子安伸手邀请,然后自己也抄起筷子来了一口。
“嗯——大料放的稍微早了点,火候也稍微有点老,猛火与文火之间转换的时机有点问题——还有这个芫荽啊,一点要注意撒的时间……”
王子安一边吃着,一边下意识地随口点评了几句。
跟着过来传菜的厨师,一边听着,还一边掏出一只炭条笔,在那里连连点头,竖着耳朵做笔记,那认真劲儿,瞧得国子监的一群老先生都快傻了。
这是厨子吗?
自己国子监那群学生,都没这么认真好学过!
另外,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到底谁才是厨子啊?
瞧着王子安那指指点点的架势,他都快怀疑自己的鼻子了——我这是闻错了,闻着挺香,其实不好吃?
抄着筷子,稍微一犹豫,就看到自家那位陛下,自家那位祭酒,还有几个曾经来过一次的老伙计们,已经抄着筷子,大快朵颐了。
那架势,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啊,这——
赶紧来一口。
卧槽,呜呜呜,好吃不撂筷!
等到挨着来了一遍,老先生才心满意足地长吁了一口气,眼神幽怨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呢,你管能做出这等美食的厨师,叫手艺不到家?”
这要是不到家,我们家那厨师不得剁碎了喂狗吗?
就没有见过这么挑剔的人!
不等王子安回答,见自家老友都快怀疑人生了,孔颖达就不由乐呵呵地接了过去。
“老苗啊,你还真别说,这样的厨子,要是在我们自己家里,或者外面酒楼里,那就真是顶了尖儿的大厨了,但在子安这里还真得算是手艺不到家——”
身材圆润的苗老先生,忍不住张口结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还有比这更高明的厨师?老夫去年参加陛下新年赐宴的时候,那菜肴都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
李世民:……
老先生,你这扎心了啊——
孔颖达也忍不住连连咳嗽,这老伙计,做学问一等一,但这说话的水平真是——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啊——
“这个,咳,苗兄啊,这个不可同日而言,皇宫赐宴,那是陛下的恩宠,就算是到那里啥也不吃,就喝一杯凉开水,那也是无上的荣耀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见这老兄还要说话,孔颖达赶紧伸手拽了他袖子一把。
你可住嘴吧,你!
“更何况,这天底下,恐怕子安厨艺的,恐怕是绝无仅有了——”
孔颖达此话一出,国子监的一群大佬,瞬间呆滞。
我原以为你是诗才绝伦的青年俊彦,结果你是书法通神的书法宗师,当我以为你是书法宗师的时候,结果你又成了绘画宗师,我愿意你是绘画宗师的时候,你又变成了一个大厨子!
听着孔颖达的介绍,王子安不由呵呵一乐。
“其实各位不知,我这个人虽然看着什么都会一点点,其实最擅长的,还就是做饭,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厨神——”
“子安刚才可是亲自去做了一道菜,待会大家记得好好尝尝他的手艺,现在啊,想尝一次他的手艺,可是真不容易了——”
李世民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这狗东西,越来越懒了,在城东小院子的时候,还知道自己亲自下厨,结果搬到这里,这臭小子很快就变懒了——
一想到这个,他忽然就有些后悔。
真是造孽啊,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大一处院子,让他老老实实地在城东小院子里住着不好吗?
啊,那里还有个特别有意思的老洪——
但这也就是想想,这样的人才,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自己不能真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点表示也没有。
一听这个,几个老爷子,顿时精神起来。
恰在这时,刚才的厨师,又亲自带着人把一份大盆菜送了过来。
“这是我家侯爷亲自下厨,为各位贵客准备的人参炖鹿肉——请各位慢用——”
说着,把一大瓷盆鹿肉放在了桌子中间,然后,轻轻掀开盖子。
顿时,浓郁,醇厚,鲜美中又带着一股奇异清香的滋味便扑面而来。
咕咚——
齐齐吞了口唾沫。
慢用?
对不起,慢不了了!
都不用打招呼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抄起筷子,齐齐下手。
捞一筷子,先放嘴里再说——
一时间,满桌子都是吸溜吸溜的哈气声。
等到一块吃完,大家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左右一看,哈,大家都一样,连自家的皇帝陛下都不例外,顿时就释然了。
皇帝陛下也不比咱强到哪里去啊——
不丢人!
“子安的厨艺,果然是世间一绝,老夫这都快舍不得走了——”
身材圆润的苗老先生,一边意犹未尽地抄起筷子又夹了一块,一边心满意足地感叹道。
听这老爷子的话,大家都不由露出一副深表赞叹的神色。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
“只要各位老先生喜欢,只顾住下来——管吃管住,不收费的那种啊——”
听他说得有趣,大家不由齐声失笑。
大家也就是说说,谁还能真的住下来蹭饭啊?
咱要脸——
最多,下次再找机会来蹭!
“这盆鹿肉,是我专门为各位老先生准备的,我特意加了点辅助的材料,温润滋补,大家能吃就多吃点,效果绝对邦邦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又低头嘱咐了一声自家这个新收的小徒弟武则天。
“这个菜,小孩子不宜多吃,你吃一口尝尝就好——”
至于他自己,闻闻味儿就好。
身体太好,不吃都有点压不住劲儿了,吃了要上天。
其他人没吃过王子安炖的鹿肉,听不懂他的黑话,但李世民懂啊。
一听这个,眼睛顿时就亮了,赶紧抄起筷子,再给自己捞一块。
见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当即微微有些尴尬,干咳一声。
“我这身体好的很,滋补是不用滋补的,我就是觉得这菜肴挺对胃口——咳,做菜的方子回头给我抄一份……”
见自家陛下这表现,这群老爷子哪里还不明白,估计这玩意儿真的很补啊。
“不错,你别看老夫年龄大了,其实身子骨好的好,不过我有一位朋友,最近身子一直有些虚弱,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待会抄方子的时候,顺道也帮老夫抄一份——咳,我就是稍尽朋友之谊……”
身材圆润的苗老先生,干咳一声,云淡风轻。
其他老先生也纷纷反映过来,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对,对,我也是,我也是——”
“……”
说话,大家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大哥别笑话二哥,纷纷抄筷子吃肉。
云淡风轻。
问就是老夫要尽朋友之谊!
……
酒足饭饱,国子监的几位老爷子一个个不动声色地把药膳的配方塞到自己的怀里,施施然地走了。
大家只不过是过来跟王子安分享杂志发行的喜悦的,自然不方便留下继续蹭饭。
再说,此时,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腰子处似乎在微微发热,久违的念头再次浮现,哪里还按捺的住。
走了,走了——
刚跟李世民和薛仁贵把一群老爷子送走,还不等回府,就看到远处两个身穿绿色官袍的汉子,各自骑着一头乌黑的小毛驴,颠颠地过来了。
王子安眼睛不由一亮,赶紧转身,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人还没到,就扬声喊了起来。
“老洪叔,老温叔——”
见是这两个人,李世民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跟着迎了过去。
“子安——啊,老李,你也在啊——”
两个豪爽的汉子,一见王子安,神情忸怩地叫了一声,然后笨手笨脚地从毛驴上滑下来。刚想说什么,转头一看李世民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也迎了上来,顿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在那里有些局促地搓着手心。
王子安见状,还以为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当即也不点破,笑呵呵地打趣道。
“你们两位老叔怎么现在才来?你们可是真难请,我可是派人请了你们好几次了啊,待会非罚你们好好喝几杯不可——”
两个人听王子安打趣,破天荒的没有还嘴。反而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老温低着头推了推老洪叔,老洪叔才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其实,其实早该过来的——只是衙门那边活太慢了,比在村里都累,早晨去,到晚上才能回来,就连其他衙门休沐的时候,我们都得加班……”
王子安不由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李世民,一阵无语。
过分了啊,你这是拿我两位老邻居当驴子用呢?两个多月没休沐——后世的资本家都没你黑!
“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一会儿空来,我们说句话就走,衙门里活太多了——”
老洪叔说着低下头,脸都憋红了。
“我们,我们对不住你,把,把你教的手艺传人了——”
王子安不由茫然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啥手艺啊?
“咳,那个淬火还有曲辕犁——”
听着两个人吭吭哧哧的说法,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你们大老远过来就是给我说这个的啊?
真是内心哭笑不得。
第四百四十章 厉害了啊,这都行!
王子安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两位大叔是感觉是用自己传的技术换来的官职爵位,心里觉得对不住自己——
他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这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这样岂不是更好?”
王子安哈哈一笑,宽慰地拍了拍两位大叔的肩膀。
“难不成咱会这样的手艺,还藏着掖着,不让大伙儿用?怎么地,老温叔,多打点曲辕犁,多打点好用的农具,让隔壁大张村的老少爷们多耕几亩地,多养几个娃,你心里还不舒服了?”
老温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摇头。
“那哪能够,我老温是那样的人吗?”
王子安又回过头来,故意调侃道。
“老洪叔,难不成你有意见?”
老洪也连连摇头。
“说啥呢,都临近庄子,亲戚里道的,我老洪是哪种人?”
王子安哈哈一笑。
“那不就得了,你们当这个官,能方便把这些技术推广出去,让更多的老少爷们吃上一顿饱饭,有啥不好的?你们不是那样的人,难不成我王子安是啊——行了,别在外面站着了,跟我回家,喝一杯再走……”
王子安说着,就要拉两个人回家。
没想到,两个人齐齐地往后一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子安,真不行,叔衙门那边真的很忙,还有一大堆活呢,走不开身——”
王子安不由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不是工部的吗?还是主事,你们到底天天忙什么啊?这个季节也不是使用农具的高峰期啊——”
“咳,老洪打造农具,他带着人打曲辕犁的架子,我,我不打造农具——”
老温叔搓了搓大手,嘿嘿笑了笑,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跟王子安说。
“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上头不让说,我,我现在打造武器——陌刀知道吗?”
说到这里,老温嘿嘿笑了笑。
“我就管淬火——其他那些人手艺不行,掌握不好火候——”
咦——
你还膨胀上了!
瞧着这老小子,明明很想炫耀,却又拼命忍住的架势,王子安不由乐了。
“那是,那是,老温叔的手艺,在咱们那十里八乡的可是出了名的——”
王子安这么一说,老温叔虽然连连谦虚,但嘴角翘得拉都拉不住了。
“那啥,就这样,子安,我和你老洪叔就先走了——”
说着,拉着自己的小毛驴就想走。
老洪叔那边也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回头见,你回头好好练练你的围棋,等咱哥俩下次聚的时候,我再指点指点你——”
李世民:……
你那玩意儿能叫围棋吗?
他哭笑不得地连连点头。
“也别下次了,这次就得了——”
“不行,不行,这次真不行,老李兄弟啊,你不混官场,你是不知道当官的苦啊,身在官身不自由,唉——老哥我现在也是有品有级的朝廷官员了,不像你,无官一身轻,小日子过得逍遥舒心,想去哪玩去哪玩呢……”
说着,拉着小毛驴,一边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一边转身要走。
李世民心中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我堂堂大唐皇帝,竟然还被你个小小的工部主事给鄙视了。
“别走了,咱哥俩好久没遇上了,今天好好聊聊——没事,你放心,我跟你们工部尚书认识,回头给你打个招呼就得了,都小事——”
李世民笑着拉住了他的缰绳。
他对王子安昔日的这位老邻居,很有好感,而且今天,他还真有些事,想跟他聊聊。
老洪叔闻言,不由乐了。
“老李兄弟,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这么多日子了,你还是没能改了这个爱吹牛皮的毛病——你还都是小事,打个招呼就得,你以为你自己是皇帝老子啊……”
李世民:……
见老温叔把老李怼得张口结舌,哭笑不得,王子安不由心中暗乐。
不过,还是顺着道。
“老温叔啊,还真不是吹牛,我这个老丈人啊,今非昔比,如今可是在陛下面前挂了号的,你放心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亲自陪你们过去一趟——”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却也不好再走。
唉——
盛情难却啊,等回去认打认罚吧!
两个人不再坚持,把小毛驴往府门外的拴马桩上一栓,跟着王子安回家了。
路过门房的时候,还不忘叮嘱王猛等人。
“几位小兄弟,记得帮我喂喂毛驴——”
王猛都快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别看人家这身官服品级不高,但刚才跟自家侯爷在外面有说有笑,一看就大有来头啊。
哪敢怠慢。
“啊,啊——好,好——”
等老洪叔跟着王子安一路往里走,他和几位老兄弟回头看看门口拴着的两头小黑毛驴,吧嗒吧嗒嘴,也是一脸的古怪。
从赵王那时候,就开始在这里看大门,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骑毛驴来拜访,关键是这骑毛驴的说起话来,比以往那些骑骏马的都硬气。
“行了,别看了,赶紧的伺候起来吧——”
王猛指了指外面的小黑驴。
“待会这驴大爷要是不高兴了,在外面叫起来,你们可是吃罪不起——”
老温叔和老洪叔还真是吃完饭过来的。
自从王子安搬家后,他们老哥俩,还是第一次到王子安这里来。先是跟着王子安在府里转移了一圈,两个人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
“子安,你这院子可是真大,真气派——”
“那是当然,这当初可是赵王的府邸,即便是在极为亲王之中,也是最气派的——”
李世民瞥了一眼王子安,故作淡然地给身边的这两位时不时就惊叹的老哥俩介绍道。
果然,老洪和老温两个人,听得又是一阵惊叹。
“怪不得这么气派,原来曾经是王府啊——”
说着老洪叔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李世民。
“老李呢,子安这院子,气派是气派,就是找的这些下人呢,忒不会过日子了——你看看,这么大院子,不是空着,就是种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这要是种上大棚,种上庄稼,得能养活多少人呢——”
说着,老洪叔还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在旁边陪着的王子安。
“子安呢,等回头老叔我有空了,就过来就帮你种上——别看你有本事,但干这个,老叔比你拿手——”
望着这个性子质朴,见识浅薄,甚至有些鄙陋,穿上一身绿色官袍,都改不了一身老农气的老洪叔,李世民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转过身来,一脸认真地拍了拍老洪叔的肩膀。
“老哥,你这话说得好啊!就连朝堂里的那些读书人,都说不出你这么深刻的道理。朕——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么质朴,这么有道理的话了——”
老洪叔听李世民这么说,不由哈哈一笑。
“老李,还是咱哥俩默契,这叫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是英雄所见略同,说书先生都这么说的——”
说完,老洪叔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
“不过,咱也就是这么说说,真要是给子安把这些花花草草的刨了,种上大棚,种上庄稼,他怕不是得被人笑话?他现在毕竟是侯爷了,跟咱这些平头老百姓不一样——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活法,咱老百姓有咱老百姓的活法……”
这一下,李世民真是有点肃然起敬了。
别看人家老洪这话说得粗,但道理透索!
他一脸认真地拍了拍老洪叔的肩膀。
“老洪大哥,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他也得吃饭,有本事他们数着金钱喝西北风活着——”
这话引起了老洪和老温两个人共鸣,两个哈哈大笑地点了点头。
王子安在一旁,看着李世民与老洪叔他们互动,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李世民这个皇帝,或许有许多的缺点,甚至有可能就连体恤百姓,关注民生都是为了洗涮身上弑兄杀弟娶嫂的污名,但帝王将相,论公义而不论私德,论事实而不讲内心。
即便他真的是在作秀,但到了那个位置,谁还能分得清秀与不秀?
能关心老百姓的死活,能扎扎实实给老百姓办几件实实在在的事,能让老百姓过几天安生的日子的,那他就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好皇帝!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大唐,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大唐,想要看到的皇帝啊。
“不错,我觉得这话在理,回头咱就种上。”
说到这里,他还不忘叮嘱一句李世民。
“不过,你那些花该送的送,粮食得吃,庄稼得种,但人不是光靠小米活着的,吃饱喝足了,躲多多少少得讲那么一点精神享受——别想着趁机给我赖掉——”
李世民:……
掀桌啊,这狗东西!
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忘不了,明天就给你送!”
瞧着这厮恼羞成怒的架势,王子安忍不住心中直乐。
这花,咱也不是非要不可,就玩——
转悠一圈,到了后花园的玻璃温房停下不走了。
此时,大概有后世两点多钟的样子。
阳光正好,加上地暖,整个温房里面,温暖如春。王子安让人给一人上了一大杯子红糖水,然后,四个人抱着一杯红糖水,把躺椅支起来,躺在那里晒太阳。
“老洪,老温,你们两个住乡下,听说那个农村合作社的事了吗——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洪叔美滋滋地抿了一口红糖水,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也就那样吧?我们村还行,因为子安的缘故,大家比较团结。其实对我们村来讲,这什么合作社不合作社的,有没有都一样,没有这个,大家也是相互帮衬着——但是听说其他村好像不太行,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小盘算——”
说到这里,老洪叔嘿了一声。
“不过你也别抱怨,这都正常,老百姓过日子,谁还没点自己的小盘算啊,亲戚邻居要帮,自家也得过日子,对吧——你让那些家里青壮多的,有牲口和农具的帮人干活,一天两天行,但时间长了不行啊,有那功夫,人家自家去开点荒不行吗?去帮点工不行吗?”
李世民闻言,不由默默点头。
老洪话糟理不粗,比朝堂上那些动不动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百姓粗鄙自私的家伙讲得好多了。
“你觉得朝廷这合作社办错了吗?”
李世民不由坐直了身子。老洪叔把身子往后一躺,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玩意儿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吧,反正这么干不靠谱,没好处的事谁干啊,大家谁也不是傻子,天天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大道理没用——你讲得再巧,我们反正也得吃饭,也得穿衣……”
李世民端着红糖水,在那里默然不语。
自从听了王子安农村合作社的概念之后,其实朝廷就开始在长安,万年和蓝田三县开始试着推行了,但是随着工作的深入,越来越多的问题浮出水面。
甚至,很多地方,已经开始阳奉阴违了。
“子安,你觉得呢——”
李世民忍不住看向王子安。
农村合作社还是这个臭小子提出的概念,只是没想到推行起来,却出现了那多的问题。
“我觉得?”
王子安知道李世民最近一直在为这件事忧心,上次跟着自己回王洼的时候,就一直在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事。所以,笑了笑,故作随意地摆了摆手。
“其实,这都是小事——你是做生意的,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啊……”
李世民:……
狗东西,我要是明白还问你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亏你还是个做生意的,这都不明白吗?别管什么政令,仁义道德,永远都没有切切实实的利益好用啊——这还不简单,让老百姓看到好处就行了啊——”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呀的鄙夷小眼神。
李世民顾不上这厮的冒犯,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身体微微前倾。
“比如说呢,给什么好处?”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摊了摊手。
“这谁能知道啊,这你得去问皇帝和宰相啊——”
王子安说着,又重新躺下来,淡淡地道。
“反正我们那位皇帝是个穷鬼,让他拿钱是不可能的,拿其他的东西估计也难——”
李世民:……
卧槽,又被这狗东西给鄙视了。
真是太扎心了——
“我觉得吧,没钱也没啥,毕竟是朝廷,可以给老百姓在其他地方找补啊——比如说吧——”
王子安说着,下意识地顿了顿,晃了晃水杯,但旋即意识到,晃也没用,这里没有热水壶。
于是,干咳一声,不露声色地把水杯又收了回去。
“比如说,可以给那些青壮多的一些政策照顾啊——最好制定的具体些,有多少东西,干多少活,可以免除多少赋税,可以免除多少徭役,甚至可以得到多少补助,得到什么嘉奖——”
说到这里,他语气戏谑地道。
“或者干脆发个锦旗——咳咳,发个牌匾啊什么的,现在老百姓都讲究这个,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啊……”
李世民:!!!!!!
厉害了啊,狗东西,这都行!
第四百四十一章 今天就不落井下石了,看笑话就好
说到这里,王子安乐呵呵地调侃了他一句。
“但这跟你没关系啊,你就是一商人——”
李世民困扰多日的问题得到解决,此刻心情大好,也不管这狗东西的调侃,悠悠然地往躺椅上一躺。
“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咱这叫位卑不敢忘忧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说着,乐呵呵地翘起二郎腿。
“再说,本岳父我怎么说也是出身皇室,而且深得陛下器重,说不准哪天就封了王呢——你个臭小子,能娶到我家月儿,算是你的福气,到时候就说不准哪一天忽然就成了驸马也说定呢……”
“瞧把你给能耐的,等你混上个郡王当当再说不迟——”
王子安哼哼了一声,懒得看他这一副我已经身处最高层的嘴脸,扭过头去,跟老洪叔和老温叔聊天。
嘿——
李世民给气得。
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这个狗东西一般见识!
“老温叔,据我所知,大唐的陌刀队也没多少人,你们这怎么还这么忙啊——”
老温叔见他动问,不由苦笑着坐起身来。
“子安呢,你以为这是咱村里自己打农具呢,捞出个铁锭来,随便敲打几下就能用?陌刀这玩意儿,得用百炼钢——一块铁锭,几个人,反复敲打一天,也不见得能锻造出一块能用的来,费劲着呢——”
说着,老温叔认命地往躺椅上重重一躺。
“我以前还以为当官能有多好,没想到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打铁,赚的钱不多不说,还比原来更辛苦了,怪不得你以前死活不愿意当官——还是你聪明啊——”
说着,老温叔扭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李世民。
“老李兄弟,你不信啊?作为过来人,老哥跟你提个醒,当个大富商就挺好,你是不知道,当官是有多坑爹啊——”
老温叔轻轻地弹了弹自己绿色的官服,抻了抻有点褶皱的衣角,然后一脸唏嘘地道。
“早起晚归,顾不上孩子顾不上家,咳,如果不是工部那边离不开我,我跟你说,我早辞职回家了……”
见这货在这里还凡尔赛上了,王子安不由心中直乐,故意逗他。
“对,对,对,老温叔肯定是看不上这种小官的,那啥,回头我跟工部那边打个招呼,实在不行咱就不干了,回家打咱自己的铁去,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王子安一句话,险些把老温叔给呛着。
“咳咳——这个,不用了,不用了,麻烦你不说,还得欠别人情,不值当的,咳,主要是吧,咱会这门手艺,不给朝廷出力,怕人戳脊梁骨——累就累点吧,反正这么长时间下来,咱也习惯了,真要是闲下来,这骨头呀,还真不舒服……”
这官是能随便辞的吗?
自打当了个这工部主事,老婆温柔,儿子听话了,走在村里,大家的称呼也直接由老温头、温铁匠变成温大叔、温主事了。
别的不说,以前自己四下里托媒人给自己两个儿子说亲,现在好了,媒人天天往家里跑,门槛都快给磨平了。
而且不是地主家闺女,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仅不提彩礼的事,还倒贴嫁妆——
香着呢。
子安这孩子,就是忒实在,我就随口抱怨抱怨,诉诉苦。
啊,这——
跟自家老婆子抱怨惯了……
见老伙计在那里凡尔赛。
老洪叔瘪了瘪嘴,懒得搭理他。不过也知道,这位老伙计,说得也不全是胡扯。
“老温那边我去看过,还真是挺辛苦,这大冷天的,那群铁匠光着膀子砸,还累一身汗,他又是个闲不住的,经常亲自带头干——百炼钢这玩意儿,是真难弄,太费劲儿了——”
提起这个,老洪叔都不由同情了一把这个老伙计。
听着两个人在那里诉苦,王子安不由心中一动。
百炼钢,他听说过,这是古代比较常见的一种炒钢法,就是将生铁,通过炉火反复加温、折叠、敲打等手段,把生铁里面的杂质锻造出来,使之变成韧度和硬度更好的钢件,也就是寻常所说的百炼钢,
这也就是看小说的时候,经常看到的一个名词:镔铁。
在这个时代,由镔铁打造的武器,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宝贝了!
所以,我们经常会在评书和演义中听得什么镔铁宝刀,削铁如泥之类夸张的用语。
但是镔铁号称百炼,锻造不易,导致这种玩意儿,产量极低,就算是大唐以倾国之力,都无法实现量产。
故而大唐陌刀队,几乎就成了大唐军中的杀手锏。
而大唐之后,这个威力无穷的兵种,很快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没办法,武器装备跟不上。
王子安琢磨了,若有所思地道。
“这百炼钢其实没啥技巧,就是锻造难对吧——”
“锻造难还不够?就这一样,就要了老命了,我们工部几百铁匠,拼死拼活一天,也锻造不出几把武器来——”
老温叔都快被王子安这外行话给逗乐了。
李世民却心中一动,蹭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目光发亮地盯着王子安。
“子安,你有办法?”
“你瞎激动啥啊,怎么你还想搞武器走私生意啊……”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他一句,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啊,我又不是铁匠,不过如果仅仅是要锻造百炼钢,我倒是有一个量产的笨办法……”
量产百炼钢!
你给我说是笨办法?
李世民呼吸都不由加重了几分,恨不得把这个凡尔赛的狗东西直接爆锤一顿。
“子安,你有办法——”
老温叔一听,蹭地一声从躺椅上爬起来,起的太快了,糖水都撒了胸襟上了。
随即就一脸心疼地抖索着衣襟上的水渍,还不忘歪着头问王子安。
“什么办法?”
王子安笑了笑,用滑轮组啊。
这种事,说起来很复杂,其实画出来就简单多了。
让不远处伺候的小厮送来炭条笔。
刷刷刷——
画出一组滑轮。
“这是滑轮?”
站在一旁的老洪叔有些纳闷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看着好像比我们平时用的多了几个轮子——”
滑轮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在我国,公元前388年,墨子和他的弟子们写的著作《墨经》中就有关于滑轮的记载。
不过那时候的滑轮应用,还没有后世这么复杂精妙,只能省力,但不能改变力的方向。唐朝的时候,滑轮的应用已经很广泛了,所以,老洪叔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错,是滑轮,确切来讲,是滑轮组——”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加上高大的木杆和横柱,然后又在下面画上一个巨大的铁垫子。然后,在李世民、老温叔和老洪叔目瞪口呆中把一块巨大的石锁一般的铁块给挂在了滑轮上。
“你是说,用这个锻造?”
画到这个份上,三个人都已经隐隐地猜出了王子安的打算。老温叔忍不住兴奋地插嘴道。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我琢磨着,反正就是用锤子砸,这个不是更省劲吗?”
“岂止省劲,有了个,锻造的进度恐怕都不知道会提高多少!”
老洪叔忍不住一拍大腿。
“子安,你说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是咋长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这些人就愣是想不明白——”
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技术本身就有这样的特点,人类社会历史上,许多变革性的技术,都只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迈出了一小步而已。
但这一小步,一定是经过了相当长一段历史的积累。你捅破了,就会有原来这么简单的感觉,但是没人捅破,你就是打死也想不到。
就比如,直辕犁和曲辕犁,两者之间,其实区别也不是很大,后者也不过是在前者的基础上迈出了一小步而已,但正因为这一小步,人类农耕的水平才有了长足的发展。
“我就是瞎琢磨,不一定好使——”
“那还等什么啊,我们现在就过去试试啊,一旦成功,子安你就又立大功了——”
王子安话音未落,李世民已经忽地站起身来。
终于好到了锻造百炼钢的好办法,老温叔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拉着王子安就要走。
王子安:……
我说各位,这滑轮在这里又跑不了,你们急个什么劲儿啊。
但老温叔的面子得卖啊。
想了想,王子安一边让人去叫过薛仁贵和武则天,一边看向李世民。
“你跟工部那边熟是吧?正好我这个两个徒弟,到现在还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呢,则天年龄太小,一般的兵器用着不顺手,仁贵这边,就是力气有点大,普通的兵器没法用,都太轻了——”
说着,王子安看着李世民,乐呵呵地拍了拍手掌。
“如果这滑轮组能用,这功劳怎么也得够换两把说得过去的兵器了吧?”
李世民一脸豪横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军器监那边我熟——只要你这滑轮组管用,别说一把,就算十把,百把我也能给你弄出来……”
“咳咳——老李兄弟,你以为军器监是你们家开的呢?还十把百把——”
见这货“信口开河”,就跟军器监是自家后花园似的,旁边的老温叔都看不下去了。
“兄弟,你是做生意的,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军器监那边干活,可是清楚的很,那里面各种各样的兵器是不少,可每一把都有编号,少一把都会问责——”
说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兄弟啊,不是老哥我说你,你这个人啊,啥都好,就是这爱吹牛的脾气得改改……”
李世民:……
“不是,老温哥,我没吹……”
“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咱没吹——咱走吧,行不?”
老温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往外就走。
这个老李,吹牛皮上瘾,没救了。
李世民:……
卧槽,你几个意思啊!
他这里正风中凌乱呢,老洪叔也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李兄弟,今天中午,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说完,也转身出去了。
李世民差点一口气给闷过去。
我堂堂的大唐皇帝,到军器监弄两把武器,也算个事了吗?
王子安心中憋笑,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窘况,双手往身后一背,跟着出去了。
武则天的兵器还好说,量身定做一个就可以,但薛仁贵的武器不行,他力气太大,寻常的材质,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要求。
所以,恐怕得用一点深海玄铁,或者天外陨铁之类的才行。这玩意儿,哪怕是放在朝廷,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没有这位皇帝陛下的出面,单凭自己,恐怕有钱都难买。
今日就给他几分颜面,不落井下石了,看看笑话就好。
刚出后花园门口,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薛仁贵和武则天。此时,武则天穿着短打,小脸汗津津的,但目光有神,格外的明亮。
“怎么样,学会几式了?”
王子安随口问了一句。不等武则天搭话,跟在一旁的薛仁贵就忍不住一脸赞叹地接过话来。
“回师父,武师妹天资聪敏,资质过人,徒儿只是演示了一遍,就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王子安心中对武则天有所预料,但还是忍不住低头又看了一眼。
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啊。
这位后世的则天大帝,哪怕是跟着练武,都是如此的让人惊艳。
“不错,很好,继续努力——”
王子安满意地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瓜,露出一丝鼓励的笑容。
李世民忍不住看了一眼长相精致的武则天,然后又转头看向王子安。
“你真教这孩子学武啊?一个女孩子,练这个,不合适吧?我还以为你要教她书法绘画或者是厨艺之类的呢——”
李世民忍不住插了一句。
“怎么,瞧不起女孩子啊——我跟你说,古有妇好,花木兰,今有武栩武则天,我这个徒弟啊,你别看是个女孩子,但她注定将是一位惊艳天下的旷世奇才——”
说到这里,王子安轻轻地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
“栩儿,不要骄傲自满,更不要妄自菲薄。这世上,没谁比别人天然低上一等,谁规定了,女子就只能相夫教子,困守闺房?栩儿啊,你要记住,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相信你的未来,一定不会逊色于你的任何一位师兄,甚至有可能会远远超出——”
武则天不由抬起小脸,下意识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仰起脸,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这位年轻俊美的师父。
啊,师父竟然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期望!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武栩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然后死死地把它印在自己的心里。
一颗小小的火苗,从幼小的心灵里悄悄燃起。
李世民忍不住一脸惊异地回过头来,又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武士彟的这个小闺女。
这孩子竟然妖孽到了这种地步吗?
竟然让王子安这等国士无双的绝世高人都如此高看!
第四百四十二章 狗东西,还说你不会!
啧,鸡汤效果貌似不错!
这位传说中的则天大帝,比想象中的更好忽——咳,更好激励。相信,只要潜移默化,还是可以慢慢施加影响的。
王子安神色悠然地把手一背,心满意足地踱着方步,出去了。
临上车,快出发的时候,李世民忽然停下脚步,神色淡定地招过自己的马夫。
“去跟段管事说一声,就说我和子安一会去军器监那边看看,让他先跟那边相熟的官员打个招呼,行个方便——”
说完,转身爬上了王子安的马车。
“生意做得大了,别管哪个部门,朋友都得有点——”
说着,李世民得意地拍了拍手,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是吹,在这长安城里,本岳父说的话,还算好使……”
瞧把你给得意的!
王子安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
“所以,上次就被抓万年县大牢里去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卧槽,狗东西,这个梗,你是过不去了是吧!
然后,他就想到了高挺……
阿嚏——
正在后衙陪着自己夫人聊天的高挺,忽然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心中反思。
“莫不是这几日跟新纳的小妾折腾的太晚,受了风寒?”
这可是大事!
年纪大了,这身子骨真是不比从前。
想到这里,赶紧让下人把炉火点旺,围上厚厚的皮裘,让后又让人煎了满满一大碗驱寒的汤药,吨吨吨,一口气干下去,出了一身臭汗,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子安见这厮不翘尾巴了,这才乐呵呵地靠着软垫坐下,优哉游哉地吃着车上储备的点心。
王子安住的崇仁坊,距离军器监其实很近,马车出来坊门,直接走东门入皇城,第一个衙门,便是军器监。
虽然老洪叔和老温叔两个人都是挂职的工部主事,但如今老温叔手艺在身,被临时借调到了军器监。
远远地就已经看到,段纶和一个身穿灰袍,又干又瘦的老者,正站在军器监门口等着。
“见过东家,见过长安侯——”
不等李世民和王子安下马,段纶和灰袍老者,已经快步抢了上来。
“继续叫我子安就好——”
王子安跳下马车,笑呵呵地冲段纶摆了摆手,然后开始好奇地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就是传说中的军器监了啊?
看着也没啥了不起的,就是比寻常的作坊大了些而已。额,位置也金贵了些。
“这位是军器监的管事老黄,我们东家朋友——”
见王子安把目光望向身边的军器监黄续,段纶赶紧笑着介绍。黄续宛如魏征的翻版,撅着山羊胡,不苟言笑。
板着脸,非常敷衍地冲王子安拱了拱手,不等王子安回礼,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转过身去了。
也就是陛下带来的,不然直接轰出去。
不像话,自己这军器监容易吗?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出几把精品,结果是个人就惦记!
王子安:……
这老家伙,我这是刨你们家祖坟了吗?
“有劳黄管事——”
李世民笑呵呵地冲黄续拱了拱手。
“李掌柜,客气了——”
黄续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听说李掌柜,这次给我们军器监带来了好东西?”
李世民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背负双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王子安。
“确切来说,不是我,是我的这位女婿——长安侯王子安,不过,你叫他子安就好,毕竟,在我们两个面前,他就是个晚辈……”
王子安!
就是这个年轻人,有锻造百炼钢的办法?
黄续闻言,刻板的脸色马上转柔,硬生生挤出几分笑容。
“长安侯——”
见王子安只顾着看天,跟没听到似的,脸色不由微微有些尴尬,但旋即便跟没看到王子安的冷淡似的,干瘦的脸上,洋溢着更加热烈亲切的笑容。
“子安贤侄——”
这厮一边说着,还一边凑过来,亲切地拉住王子安的手。
“老叔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啊,年轻有为,英俊不凡,今日一见,才发现,岂止是英俊不凡啊,简直是谪仙在世——可惜啊,我家老婆子没能给老叔我养出几个闺女来,不然怎么也得跟李掌柜的争一争这个东床快婿不可……”
瞧着这老家伙,跟玩川剧变脸似的,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老李这都是找的一群什么人啊。
怎么一个比一个现实,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啊。
瞧着这货一大把年纪了,跟耍宝似的,王子安都快看不下去了,哭笑不得地拱了拱手。
“不敢当,不敢当,待会还要麻烦黄管事——”
黄续闻言,故意把脸一沉。
“你看,见外了不是,叫什么黄管事?叫黄叔!我跟你岳父出生入死,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到我这里,还不跟到你岳父家里似的?贤侄啊,待会相中什么了,只管拿!别人不给,咱自己人还不给吗?”
说着,如一位温和敦厚的长者似的,亲切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王子安:……
那就好,希望待会别后悔啊——
决定了,几个徒弟一个人弄一套!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啊。
“那就多谢黄叔,小侄那就不客气了——”
王子安从善如流,笑眯眯地冲黄续道了谢。
见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在那里露出一副叔侄情深,相见恨晚的架势,李世民不由捂脸。你们还能表现的更假一点不。
但他也不点破,毕竟,能让黄续这个又臭又硬的老家伙亲自答应给好东西,那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军器监真的很大,而且分门别类,分得很细,甚至就连弓部,弩部都专门分开,大家各司其职。
王子安真是大开眼界。
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
几个人,所过之处,负责的管事都纷纷迎出来,态度友好地打着招呼,瞧着后面跟着的老温叔一愣一愣的。
啊,老李的这个朋友,很有牌面啊。
很快,几个人就走到了锻造武器的院子。
院子里,数十上百个红彤彤的火炉烧着,一个个铁匠,光着膀子在那里抡着锤子,咣咣咣地砸,火星四溅。
砸一通,就用大钳子夹起来,重新扔到火炉里加热,等烧到通体发红的时候,再夹出来,继续砸。
“这就是锻造镔铁的院子,我在旁边那个院子里,负责打造之后的淬火。”
到了这里,老温叔一边跟周围的工匠打着招呼,一边介绍道。
这样,确实辛苦。
就单纯的用人力砸,这玩意儿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老黄啊,让人先腾出一块地方来,按照这个先试试——”
李世民有些迫不及待地掏出图纸,递了个过去。作为军器监的监正,黄续搭眼一看,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当即二话不说,拿着图纸就跑了。
都不用到外面找,军器监自己就有许多木匠。
除了几个滑轮需要些功夫之外,其他的架子基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
不大一会儿,一组滑轮就打磨完毕,需要的架子也已经支了起来。临时找不到那么大的锻造平台,就临时把几个平时用的铁垫子对在一起,上面铺一张厚厚的铁板。直接用一块一百多斤的铁锭充当了锻造的锤子。
反正就是试试效果。
这边忙活着,其他的铁匠也不由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架子。
一百多斤的铁锭,被又干又瘦,须发花白的黄续轻松拉起。
没办法,拗不过,这老爷子非要自己亲自上手,来这个第一锤。
看着这巨大的铁锭,徐徐升起,然后又在空中转向,准确的定位在中间的样子,所有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而王子安悄悄示意身边的几人,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然后,就看到那块大铁锭在空中急坠而下,然后耳中就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
咣——
随着捂着耳朵,还是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周围看热闹的铁匠也都吓了一大跳——
声音太大了,就像在耳边响起了一道炸雷一般。其他院子里的人,还以为这么出了什么大事,哗啦啦全都围了过来,在院子门口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至于非要坚持自己拉绳子的黄续,此时人都快给震懵了。
耳朵里嗡嗡嗡直响,光看着李世民和王子安等人嘴唇翕动,一句话也没听到……
但他顾不上耳朵的事了,一脸兴奋地把铁锭拉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就兴奋地冲了过去。
别说下面刚刚被加热过的铁锭,就连上面充当锤子的铁锭,都被这一下砸的微微有些变形,至于下面的铁锭,被刚才这一下,直接砸扁!
虽然有所预料,但李世民和老温叔等人,还是忍不住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温叔仔细查看了一下成色。
一脸兴奋地抬起头来。
“有了这个,我们锻造镔铁的效率,恐怕要提高百倍不止!”
说完,忍不住赞叹道。
“子安,你这脑袋瓜子真是绝了,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使了,就是声音太大,耳朵有点遭罪——”
说着,下意识地又扣了扣耳朵,刚才那一下,差点把耳屎都给震出来。
此时,耳朵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的黄续,一边低着头查看锻造的情况,一边大着嗓门在旁边喊。
“效果好的很,子安贤侄啊,你这个办法好的很——”
那嗓门大的,王子安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有些嫌弃地往后躲了躲。
我们刚才没被震聋啊——
子安是谁?
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闻声赶来的工匠们不由面面相觑,但几个躲在一旁没敢贸然进来的监丞等人却不由面色一变。
是陛下带来的那位长安侯王子安!
见没出什么事,在监丞的示意下,几个管事赶紧把各自的人都给撵了回去。
惊扰了陛下,那是开玩笑的吗?
架子没问题,就是垫子和充当锤子的硬度不太合格。
但这好办。
黄续大手一挥。
上百炼钢!
只要有了办法,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剩下的事,李世民和王子安等人也插不上,跟着黄续退到了一旁的办公室里。
见黄续要忙着让人煮茶,李世民伸手给拦住了。
“不用忙活了,上白开水就好——还真别说,这白开水喝习惯了,也别有一番滋味……”
黄续一听,可给感动坏了。
听听,听听,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俭约到了何等地步,平日里,竟然是连一杯热茶都舍不得,喝白开水都喝习惯了——
决定了,从今天开始,老夫也要向陛下学习,勤俭节约,从戒茶开始!
“子安贤侄,你才思敏捷,竟然能想出这等精妙的办法,真是后生可畏啊——”
一想到刚才那惊人的效果,段纶就忍不住连连感慨。
“其实就是一点使用滑轮的小技巧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种方法,其实安全隐患很大,无论是木架,还是缆绳,都需要勤加检查,不然的话恐怕要出大问题……”
段纶和黄续不由连连点头。
不容易,这种少年得志的年轻人,竟然还能想到这些苦哈哈们的安全问题,真是很难得了。
“老夫记下了,定会嘱咐下面的人,勤加检查。”
“那就好——”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有一种更加便捷的办法,可惜我不会啊——”
“什么办法——”
这个臭小子,说自己不会的时候,十有**都是在撒谎啊——
李世民忍不住心中一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王子安。
决定了,待会无论如何得从他嘴里把这个方法刨出来!
段纶、黄续和老温叔等人,也不由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灌钢法——”
王子安说着摊了摊手。
“简单的来讲,就是把生铁和熟铁,按照一定的比例配合好,利用高炉加以熔炼即可,方便快捷,比刚才的方法效率能高出百倍——”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
狗东西啊,都说的这么详细了,你还说你不会!
比刚才的方法,效率高出了百倍!
只是想一下,都忍不住让人心中振奋——
“高炉是什么?”
不等李世民和段纶等人发问,老温叔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就是很高的熔炉——”
王子安笑着比划了一下。
“这种熔炉可以提高炉子的温度,比普通的炉子好使太多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画出来让我们看看——”
不等王子安说完,李世民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段纶、黄续、老温叔,就连规规矩矩陪在一旁的薛仁贵和武则天都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什么高炉炼钢之类的他们不明白,但是他们明白镔铁是什么东西啊。
那可是打造神兵利器的好材料!
看着忽然就围拢过来的几个人,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前世倒是见过那些炼钢的土高炉,但那玩意儿就是摆设,不把铁给炼废了都算是烧高香了,还指望它炼出好钢?
很光棍地摊了摊手。
“说了,这个我不会啊——”
“不,这个你真的可以会——”
李世民根本不信他这一套说辞。
这狗东西,哪一次不是说着不会,说着不会,忽然就会了啊。更何况,这次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啊!
不用说了,一定又是在装——
李世民抓住王子安的手,目光灼灼。
“子安,好女婿,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只要你肯交出来,一切好说,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到陛下面前给你请功——”
王子安:……
我可真谢谢你了啊!
“怎么啊,现在请个功都这么危险了吗?”
看着一脸激动的李世民,王子安不由戏谑地看了这位戏精上身的狗皇帝。
李世民闻言,不由微微一滞。
不是,你个臭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被本岳父不顾代价,也要为你请功的诚恳所感动了吗?
“咳,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一定为你争取最大的好处!”
李世民说着,亲热地揽住王子安的脖子,谆谆诱导。
“贤婿啊,你想,我们是亲翁婿啊,我们家月儿是你马上要过门的亲妻子,你未来的孩子,那就是我的亲外甥,你这女婿,就是我的半个亲儿子啊,不——比亲儿子还亲呢!我还能坑你?”
段纶和黄续不由偷偷捂脸。
陛下啊,你这——
人设崩了啊!
王子安不由无语。
你不仅戏精上身,还学会糖衣炮弹了啊。
有些嫌弃地把他扒拉开。
“这次是真不会啊——”
这次真不会?
段纶和黄续听得都不由一阵牙疼。
这话,听着内容量好大。
“子安呢,这种技术,你藏着它也没用啊,大方点拿出来——看到你黄叔叔了吗?只要你拿出来,今天他这里的库藏,你随便挑,随便拿,想拿多少拿多少!”
李世民早就熟悉了王子安的套路。
亲情牌打完,就开始利益诱惑。
“对,对,对,贤侄,只要你把办法教给我们,老叔就算是拼着被陛下责罚,今天也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黄续也在旁边拍着干巴巴的胸脯,摆出一副老叔为了你拼了的架势。
见王子安似乎不为所动。
黄续犹豫了一下,一咬牙。
“贤侄啊,实话告诉你,我这仓库里还藏着一块天外陨铁!知道赵王当年的擂鼓瓮金锤吗?据说就是用这种材料打造的,只要你肯把灌钢法教给我们——老叔今天就全部交给你!如果你愿意,老叔还可以请天下名匠一起出手,帮你打造成最顶级的神兵利器!”
出手还真是大方啊!
说实话,这一刻,王子安真是很有些心动。
但问题是,自己这次是真不会啊——
“仁贵,则天,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谢谢黄管事……”
王子安没好气地踢了站在身边的薛仁贵一脚,薛仁贵如梦初醒,一拉武则天,两个人赶紧低头道谢。
黄续不由大喜。
“实在是太好了,快,快说说,那个灌钢法和高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擦拳磨掌,李世民也两眼放光。
“咳——黄叔误会了,那个——灌钢法和高炉我是真不会……”
黄续:……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不会你还让你的徒弟谢我?!
见这厮似乎要反悔,王子安干咳一声,友好地提醒道。
“黄叔啊,刚刚锻造镔铁的时候你就已经答应过了——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黄续:……
狗东西,你猜对了!
老头真想当然反悔啊,可皇帝和工部尚书都看着呢。憋得他呼呼喘了几口粗气,板着脸,没好气地一挥袖子。
“老夫堂堂——咳,岂会失信于你们几个晚辈——”
啊,大意了啊,竟然暴露了库藏的大宝贝。
黄续心肝疼。
“子安,你刚才是说,把生铁和熟铁,按照比例配好,然后放入高炉加以熔炼对吗?普通的炉子,行不行?”
忽然一直观察王子安的段纶开口问了一句。
“应该不行,普通的炉子温度不够,也没法利用炭火产生的气体祛除铁锭中的杂质——”
王子安想都没想,当即摇了否定。
所有人:……
你还说自己不知道!
这一下,别说李世民、黄续和段纶三个人不相信了,就连老洪叔、老温叔和他的两个徒弟,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忽然觉得周围气氛有异,王子安左右一看,不由无语。
“不是——啊,这!我知道你说的办法不行,不意味着我就会啊——”
大家不说话,就看着他。
王子安:……
我说个实话还没人信了是吧!
爱咋咋地,反正不会——
王子安一摊手,不说话了。
啊,这——
“子安,莫非你有什么顾虑,怕师门责怪?”
李世民脸上不由浮现出严肃的神情。
可以理解。
刚才的锻造法,已经让人叹为观止,像子安所说的这种可以大批量生产镔铁的灌钢法,更是如同神话一般。
甚至听上去,就跟炼丹似的。
哪能随便外传?
王子安闻言,自己都快傻了,你这脑洞,不去写网文可惜了啊,老李!
见王子安欲言又止。
段纶心中顿时就有谱了。
这个新晋的长安侯,他真的会灌钢法!
如果是真的话,那无论如何,朝廷都必须把这种方法拿在手中,哪怕找到他背后的师门!
“子安,你真的会灌钢法,对不对!”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段纶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
“我真——”
王子安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就不由楞在了当场,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那熟悉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无数的炼钢经验倒灌,如同醍醐灌顶,又记忆中凭空多了灌钢法的生产知识!
一看王子安这副表情,李世民觉得自己这次是摸准了王子安的脉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王子安,认真地劝道。
“子安,你们师门哪怕是隐世不出,也得需要一些修行或者日常的用度吧?有了朝廷的支持,你师门无论以后是在外行走,还是隐世修行,岂不是都方便许多?所以,把灌钢法教给朝廷,两全其美,若是你师门追责,陛下定然会亲自出面,替你向师门解释……”
啊,这——
王子安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
你这天才的脑洞,说得我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有个神秘莫测的修仙师门了。
见王子安神色似乎有些“动摇”,李世民心中大定,眼珠一转,忽然福至心灵。
上前一步,亲切地把王子安拉到一旁。
“贤婿啊,咱翁婿俩是自己人,我不会坑你,不如你献出灌钢法,我呢,则替月儿向陛下要个公主的封赏——”
王子安:……
卧槽,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竟然能把白票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然后呢——”
王子安眼神戏谑地看着这个戏精附体的狗皇帝,在那里拼命的忽悠自己。
“然后——然后月儿就是公主,而你就是当朝驸马爷了,那就是皇室贵胄了啊!你想想啊,到时候,你的师门是不是得给朝廷几分面子,是不是就不好责罚你了?到时候你背靠朝廷,就变成了朝廷和你师门沟通的桥梁——”
说着,李世民挑了挑眉毛,语重心长地道。
“你的地位就更重要了啊——更何况,月儿成了公主,你成了驸马,有什么不好的呢?别的不说,以后你和月儿的孩子,出生之后就有爵位啊——”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完美!
不用摊牌,还可以把自家女儿以公主的名分嫁出去,我真是太聪明了啊。
“也行——”
王子安叹了口气。
你看这事闹的,真不是我想要讨价还价啊——
见终于成功的说服了王子安,李世民和段纶等人,不由露出狂喜的神色!
灌钢法,到手了!
王子安也不磨叽,当下要过笔墨纸砚,刷刷刷,一会就把内外结构示意图画了出来,一边画,还一边详细地解释着。
其他人毕竟还不是铁匠,但是老温叔是啊。
其他人只是听得个大概,只会觉得,卧槽好厉害,好像真的行。
但他则是真的听进去了,当下顾不得其他,一头挤到李世民和段纶中间,一边听,还一边拿手比划着,不时的问上几句。
王子安有意成全他,每次他问的时候,都会解释的特别详细,还会举几个常见的错误问题给他拓展一下视野。听得老温叔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不知不觉,竟然讲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稍稍打住。
“老温叔,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王子安笑容温和地看向兀自沉浸在示意图中的老温叔。
见王子安问他,老温叔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图纸上收回来,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
“还不是太明白,但照着葫芦画瓢,应该够了!”
说到这里,老温叔笑呵呵地抬起头。
“再说,我要是不会,这不是还有你的吗?”
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谁说这个老实巴交的老铁匠没心眼子的。
简直是大智若愚啊。
“对,还有我,老温叔,以后你遇到什么问题,就去问我——当然,遇不到问题,也别忘了找我喝一杯……”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自己刚搬到城东的时候,初来乍到,就是这群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朴实汉子站出来,给了自己最朴实的关照。
如今自己有了机会,自然乐得关照一把这些老邻居。
老温叔和老洪叔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李世民和段纶等人,则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当了两个多月的工部主事,还没有磨去身上老农气质的老铁匠,心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个插曲,黄续爽快大方的程度,让李世民都有点吃惊。
大开库房任王子安挑选,不仅搬出了从不轻易示人的天外陨铁,还主动拿出一大块深海玄铁。
王子安不由心中大喜。
很认真地道了谢,让人把这两块宝贝收了起来。
见王子安真的把两个大宝贝收了,黄续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不舍的神色。
就跟看着自己宝贝闺女出嫁的老父亲似的,掏心掏肝的嘱咐。
“这可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找个寻常的匠人打造,那就真是糟蹋了啊——”
语气顿了一下,黄续一脸认真的道。
“据老夫所知,如今这天下,有资格,有能力使用这种宝贝打造兵器的,不过三人——其余两人,如今都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了,如今能找到的,恐怕只有当今的吴国公尉迟敬德了——”
说到这里,黄续忍不住干咳一声,幸灾乐祸地提醒道。
“不过,我们这位吴国公,好多年不曾出手了,而且好像比较反感别人拿他铁匠的身份说事……”
王子安:……
尉迟敬德?
我以为是你是个门神,没想到你是个铁匠!
王子安忍不住心头偷偷地吐了一个槽。
这个他太有印象了啊,前世的记忆不提,就说最近的,他那个黑铁蛋似的倒霉儿子还上门问自己讨要过擂鼓瓮金锤呢——
这老货,不会心中记仇,不愿意出手吧?
不过,先收起来再说。
反正尉迟敬德就在那里,也跑不了他。
“子安呢,你看,要不要我帮你出面讨个人情——不是,你什么眼神啊,不是跟你吹,你家岳父我在这长安城人脉广的很……”
如果不是你那贪婪的小眼神,我就信了!
王子安敢打包票,以李世民的尿性,这玩意儿,一旦落入他的手中,被扒两层皮都是轻的。所以,他呵呵一笑,非常友好地提醒他。
“所以,你被高挺抓过——”
李世民:……
高挺,你个狗东西!
决定了,回去马上就收拾他——
万年县县衙。
好不容易喝了一身热汗,心情放松下来的高挺,忍不住心头一紧,猛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中顿时就惊了。
我这病的还挺重啊——
赶紧的,煎药,药不能停!
锻造法到手,灌钢法也到手,段纶和黄续心里就跟猫挠似的,那里还有心情接待皇帝和王子安啊。王子安也懒得再待下去,很快几个人告辞而出,各回各家。
李世民一回御书房,就让老內侍帮自己找出了前几天都水监请求疏通城南水道的奏折。
“听说这万年县的县令高挺,勤勉肯干,是个疏通水道的好手,传朕旨意,就把这份差事交给他好了——对了,工程紧,任务重,告诉他,多下点力,务必保证年前干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长孙无忌火中取栗
老內侍,听得都不由一愣。
因为按照往年惯例,这个不是应该由都水监自行安排人手疏通吗?
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呢。
李世民的口谕,传到中书省,正在处理政务的房玄龄,不由微微皱眉,但随即就想起了当初那处闹剧,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
“按照陛下说的,拟旨吧。”
所以,这道心照不宣的圣旨,很快就由通过了中书门下的用印,发到了尚书省。
魏征一边用印,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旁边脸色纠结的高士廉,打趣道。
“高公,摆着这副脸色给谁看呢,你就没事偷着乐吧——”
高士廉被人戳穿,也不着恼,笑呵呵地捋着胡子。
“吃亏是福,现在的年轻人呢,就得让他们长点记性——”
别管怎么说,高挺也是他的族侄,说一点都不关心那是假的。
一个人,得罪了皇帝,被皇帝惦记上,还有个好吗?
皇帝若是对高挺一直不闻不问,他才真是担心,如今皇帝出手了,而且仅仅是让他去疏通南城的下水道,那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了!
毕竟,以皇帝的身份,自然不会抓住这么个晚辈不依不饶。出手了,就代表这事揭过去了。
当然,前提是这个狗东西被再犯傻啊。
想到这里,高士廉简单的收拾了下桌子上的东西,悠悠然地站起身来。
“各位,老夫先走一步——”
人走到门口,才笑着摇了摇头。
“年纪大了,就越来越看重家中的晚辈了,我得去那孽障那里看看,叮嘱他一句,这次可不能再犯糊涂……”
他这么光明磊落地一说,大家反而不调侃了,齐齐失笑。
“士廉兄(高公)慢走——”
大家非常理解地挥了挥手,让他先走了。
跟别人不同,在尚书省,高士廉身份超然,他如今虽然不再担任着侍中之职,但被陛下特许,参赞政务,明显有要起复大用的迹象。更何况,人家还是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舅舅。
但就这一层身份,就得被人敬重三分。
高士廉乐呵呵地走了。
高士廉那边刚走,段纶和黄续两个人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诸公,大喜啊!”
两个人一进门,就忍不住笑逐颜开。
看着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家伙,乐得险些都要飘起来了,大家不由心中好奇的不行。
要知道,段纶还好些,那个黄续,可是有名的魏征第二,油盐不进的死人脸啊。
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喜从何来?”
“今天,我们从长安侯王子安那里得到了两种新的镔铁锻造之法!”
黄续有些得意地扫了一眼长孙无忌和魏征等人。
“其中一种已经验证,效率是原来的百倍不止!”
嘶——
所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效率是原来的百倍不止!
这意味着,镔铁的生产效率比寻常铁器的效率都要高出许多。也就是说,很快,整个大唐的军队,就能换上由镔铁打造的神兵利器。
一想到,几十万大唐军队,都举着镔铁打造的武器,所有顿时就激动了。
真到那一天,这天下谁还能挡得住大唐的兵锋?
“此言当真?”
几个人不由震惊失色,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是长安侯的手笔,你们自己说呢——”
黄续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他们几个人一眼。
所有人:……
不是,老黄啊,你还能不能行了啊?
你上次不是还对王子安高价售卖暖气片,坑了你们家几千贯的事耿耿于怀,骂人家黑心肝,死要钱,坑人不眨眼的吗?
这一转眼,就成人家的铁杆粉了?
不过,大家知道这厮的臭脾气,担心他恼羞成怒,也不敢开他玩笑。
忍住吐槽的冲动。
不过一个个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狂喜的神色。
“必须马上封锁军器监,加强防备,决不能让这种技术流露出去——”
魏征神色严肃。
“不错,这种技术,一旦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长孙无忌等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很快达成共识,再次加强军器监的防卫力量,对军器监内部,进行深入的筛查,以防混入奸细。
瞧着这些平日里稳如泰山的大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架势,黄续和段纶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样,你们若是知道了灌钢法,还不得紧张得睡不着觉啊。
不过,在没有建起高炉,见到真正的效果之前,他们不准备把这个消息出去。
不能跟他们这些小年轻似的,藏不住事儿!
两个老家伙分享完毕,得意洋洋地走了。
今天没啥事,就是过来炫耀的!
商量完加强防卫力量的事,几个大佬,才不由静下心来,细细琢磨,这新式锻造法可能会引起的连锁反应。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长孙无忌琢磨了一会儿,收拾了下手上的东西,告了声罪,起身准备走人了。
如今实行盐铁税,身为关陇世家领头人的他,压力很大啊。
他咬着牙,让长孙家站出来,按照朝廷规定交税,几乎等同于与关陇世家割裂,日子也不好过。
大家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私下里小动作不断,长孙家的产业,几乎同时在各个方面遭到这些人的围攻狙击。这些攻击让他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这锻造法,若是利用的好了,似乎倒是一个破局的机会!
但锻造法干系太大,没有陛下的点头,他也插不了手。
然而,他这边刚起身,就看到唐俭、魏征也站起身来。
“关于盐铁税的事,还需要找陛下商议,齐国公,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长孙无忌:……
“啊,好——”
长孙无忌脚下微微一滞,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几个人结伴往御书房赶去。
结果,几个人赶到御书房,发现御书房没人,一问,才知道陛下去御花园了!
陛下啥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转身,往御花园去了。
然而,几个人刚走到御花园门口,整个人就呆住了,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干嘛呢?
你们这是要把皇宫给拆了吗!
“住手——”
魏征忍不住怒火上涌,撅着小胡子,一声爆喝。
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给吓了一大跳,一个个抱着手中的花草,低着头不敢看他。
“谁给你们的胆子!”
唐俭和长孙无忌也有些懵圈,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从御花园往外搬腾东西。
“咳咳,玄成,不要责怪他们——”
正在魏征即将暴走的时候,御花园里忽然传来李世民那熟悉的声音。
啊,这——
站在御花园的门口,看着一片狼藉的御花园,几个人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陛下,这是——”
望着一脸错愕的几位心腹肱骨,李世民不由微微有些尴尬,莫名的就有些心虚。
偷偷的挖自己御花园的花草给王子安那狗东西,这事本来就够丢人的了,结果竟然还被人当场堵了个正着!
“咳咳——朕觉得,这些花花草草,寒不能衣,饥不能食,也没啥用——”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微一顿,背负双手,慨然转身,两眼望天。
“更何况,如今天下灾荒连连,我大唐百姓,饥寒交迫,嗷嗷待哺,朕身为他们的君王,不能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已经深感愧疚,岂能再留恋于这等奇花异草之中——”
说完,李世民满脸悲悯的转过头来,看着魏征等人。
“朕已经决定,把御花园腾出一部分来,朕要带领后宫嫔妃,亲自操持农耕之事,在这里种上些瓜果蔬菜,蜀黍稻麦之流,以补充宫中所需,也多少为朝廷减轻些负担——戒奢以俭,从我做起——”
魏征、唐俭、长孙无忌不由肃然起敬。
郑重其事的整理了下衣冠,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陛下仁德,感天动地,臣等为天下百姓贺,为大唐贺——大唐有陛下,定然能渡过难关,开创千古未有之盛世!”
啊,效果这么好——
李世民忍不住偷偷抽搐了下嘴角,拿眼瞥了一下,在自己身前直接矮了半截的魏征等人。
咳,朕也不算是骗你们。
朕是真眼馋王子安那个玻璃温房啊——
想要腾出地方来,照着来一套。
“咳咳,朕虽不才,但愿意天下百姓共渡难关——还请几位爱卿助我——”
李世民说着,上前一步,亲手把魏征几人一一扶了起来。然后与他们并肩而立,指着刚刚被刨除空地来的御花园。
“等这一片空出来后,朕会在这里种一个大棚,其他地方呢,开春就种上小麦——朕要亲自试试长安侯那小麦的耕种之法,看看到底能提升多少产量——”
说到这里,李世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长孙无忌望去。
“辅机兄,占城稻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们在那边遇到了些阻力,有些当地的贵族不肯让我们的人收购稻种,不过已经被我们的人说服了,开春之前,冲儿就能亲自押送着占城稻回到长安——”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儿子请了一功。
为了这个占城稻,这次长孙家损失可谓惨重!
折损进去整整三千多人的护卫人马,又给当地的一些贵族,许下重利,才说服了当地的那些土著。
李世民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冲儿这件事办的漂亮,回来之后,朕定会重重有赏——”
“这都是他该做的——”
长孙无忌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堵了回去。
“辅机兄不用推辞,有功当赏,有过就罚,朕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思——”
“那微臣先替犬子谢过陛下了——”
长孙无忌说着,冲李世民深施一礼。
魏征和唐俭不由心中有些羡慕。
占城稻啊——
可惜自家没有长孙家的实力。
李世民早就安排好了刨哪些花草,所以也不用亲自盯着,当即领着魏征等人,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这才环顾几人一眼,不急不缓地问道。
“几位爱卿,这是有事要找朕商议?”
“陛下,盐铁税施行至今已经半月有余,但至今效果寥寥——”
提起这一茬,唐俭不由眉头紧皱,作为民部尚书,他对这一政策寄予厚望,只是没想到竟然遇冷。推行了半个多月,能主动上交赋税的,除了当今的蜀王殿下,就是眼前的这个长孙无忌了。
其他的人家,也不说不交,只是各种借口,各种拖延,甚至有的干脆暂时关闭店门,不再对外营业了。
“如今他们不少人关闭门店,已经在百姓中引起了恐慌,据臣所知,这半个月来,食盐的价格上涨了整整一倍,生铁的价格也开始上扬——”
魏征也不由眉头紧锁。
“长此以往,微臣担心,不到年底,长安城内,不仅会面临缺盐的危险,就连军中所需要的的铁器都会受到影响——”
李世民闻言,也不由眉头紧皱。
连刚刚得到灌钢法和锻造法的喜悦都淡了不少。
没有了生铁的供应,就算是自己有灌钢法和锻造法,也变不出镔铁来啊。
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望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不由心中苦笑,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微臣这边没有问题,但仅凭微臣一家之力,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李世民也没辙。
虽然自己能逮住长孙家一个劲儿的薅羊毛,但这也薅不多久啊,而且他担心,这么个薅法,很快就能把这只羊给薅秃噜了。
“所以,微臣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长孙无忌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唐俭和魏征。
但他知道,这件事,早晚绕不过他们两位,所以,稍一迟疑,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微臣听闻陛下得到了镔铁的锻造之法,效率能提高百倍。”
说道这里,长孙无忌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若是陛下同意,臣可以趁着外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由微臣家里的商铺偷偷出手,以镔铁跟外面交换生铁……”
魏征和唐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长孙老贼真是好大的胃口,好大的胆子。
这分明是要火中取栗啊。
长孙家可以得到陛下的许可,独家出售镔铁,定然奇货可居,可以想见,长孙家的生铁声音必然急速膨胀,做得飞起。
但朝廷确实也能因此得到好处,解决燃眉之急。
第四百四十五章 陛下,别劝了,我意已决!
“陛下,不可,这是养——”
魏征情急之下,险些当场把养虎为患四个字给崩出来。
长孙无忌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只是目光平直地看着李世民。他太了解自家这个妹夫的心性了。
所以,他相信,自家这位妹夫,一定会做出最理性的决断。
望着眼神平静地看着自己的长孙无忌,李世民沉吟良久,微微点了点头。
他自然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
但如果非要在一群狼和一只虎之间做选择,那么,他选择虎。猛虎再猛,那也是也是一只。
尤其是他认为,这只老虎还竭尽所能地表现出自己忠心的时候。
这段时间,自己长孙家为了拥护自己,几乎已经与关陇世家集团反目。他自然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严格控制,不得使其流入关外——”
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神色严肃。
长孙无忌起身郑重一礼。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见此,魏征和唐俭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罕见的没有强行进谏。这件事,他们也清楚,虽然有些后患,但目前为止,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但这个办法,维持不了多久——”
唐俭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
“不用多久——”
李世民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子安说过,漠北就有大量的铁矿,朕已经暗中派人查探过,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偏差。而且有一处优质铁矿,储量很大,朕已经派霍国公和英国公以驻军的名义暗中进行开采……”
说到这里,李世民神色舒展地摆了摆手。
“到时候,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魏征和唐俭闻言,不由大喜过望。如果朝廷自己手中掌握着大量的铁矿,自然没了后顾之忧。
长孙无忌不由心中一紧,也跟着露出惊喜的神色。
“如此,微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问题解决。
亭子里的气氛顿时就轻松欢快了许多。此时,经过宫女內侍们的一通埋头苦干,御花园已经被刨得乱七八糟。
陛下这是来真的啊!
魏征环顾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御花园,忍不住一脸感佩地看向李世民。
真明主也!
“陛下身为帝王至尊,为天下百姓,竟然自苦到这种地步,连种一些花花草草都感觉罪孽深重,真是让微臣惭愧无地——”
说着,魏征长身而起。
“不说了,微臣这就回家,把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都刨个干干净净,种上瓜果蔬菜,蜀黍稻麦之类的粮食!”
李世民闻言,不由微微一滞。
“啊,这——玄成,你不必……”
“不,陛下,您别劝了,我意已决——微臣蒙陛下重用,授秘书监之职,忝居宰相之列,上不能报效君恩,下不能安抚黎民,解百姓于倒悬,早已经惭愧的无地自容,若是连这都不能向陛下效仿,那就更没脸见人了!”
说到这里,魏征一脸坚决地冲李世民拱了拱手。
“微臣告退,这就去刨——”
说完,步履坚定的大步而去。
李世民:……
“啊,这——玄成……”
魏征走的很快,李世民话扬着手臂,呼唤不及。
眼看着魏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御花园的大门,只得讪讪地放下手臂,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这倔老头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当场暴走。
“陛下您别劝了,您身为君王,为了天下百姓,都能做到这一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岂能安于享乐,视而不见?”
唐俭也长身而去,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微臣也去了——”
说着,也一脸坚定地大踏步的离开了。
千古名君呢!
咱老唐没有跟错人!
唐俭离开的时候,满满都是感动,尤其是看到许多外面难得一见的花草也被刨出来的时候,内心的感动更是无以复加。
自古以来,只听闻君王大兴土木,那听说君王自毁御花园,要在御花园种粮种菜的?
有,自大唐始;有,自陛下始!
不管了,回家马上就刨!
长孙无忌:……
望着两个魏征和唐俭的背影,长孙无忌各种卧槽无以言表。
你们两个穷鬼,先掺和个毛线啊。
他真想冲上去,一把揪住他们的领子,大吼一声。
“醒醒啊,老兄,你们是穷鬼,穷鬼,没有后花园——”
但,此时此景,他不能,也不敢啊。
还能怎么办?
“陛下圣明,实乃千古未有之明君,今日此举必定留名青史,成为佳话,微臣不才,愿效仿之!”
长孙无忌说完,心肝都是疼的啊。
自家那个后花园,乃是长孙家几代的经营啊,虽然规模上不及陛下这御花园,但里面的一些珍稀品种,恐怕犹有过之……
望着一脸坚决的长孙无忌。
李世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啊,这——
我也很无奈啊。
但,此时此景,他也没法解释啊,他有些认命地长长叹了一口气,默然地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
“辅机兄啊,其实不必的——”
“不,陛下,我意已决,您就别劝了!”
长孙无忌,也大踏步的走了。
李世民不由双手捂脸。
这下可完犊子了!
还能怎么办?
自己的误会,自己含着泪,也得撑下去啊。
他一脸肉疼地看着自己的御花园,大手一挥。
“来人,给我刨,刨——”
正在忙活的宫女內侍们不由面面相觑。
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只刨这一小片的吗?
但,他们也不敢说,他们也不敢问啊。
既然陛下让刨,那就刨呗——
真是造孽啊!
这可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
不要说李世民,就连这些动手的宫女內侍们,都觉得心肝儿发颤啊。
此时,王子安正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拉着廖管事,美滋滋地规划着该在什么地方栽什么样的花,才能让这花园美而不俗,娇而不艳,坐在温房里,就能有一种错落有致,别具匠心的感觉。
“咳,这个——侯爷啊,到时候还得具体看能有什么花……”
看着已经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王子安,廖管事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王子安大手一挥。
“没事,我老丈人家花多得是,你只管按照最好的给我安排,缺啥我再也……”
廖管事:……
好吧,你老丈人那可是真慷慨啊!
此时,不远处,再次消失了好几天的小道姑清灵子再次出现了,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这时,听到这里,忍不住瞥了瞥嘴,细弱蚊蝇地哼哼了一句。
“呸,小白脸,吃软饭,不害臊——”
声音不大,但如今王子安非比寻常啊。
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闭上眼睛都能徒手抓得住薛仁贵的箭矢。
听她在后面小声地嘀咕,顿时就乐了。
扭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逗弄道。
“我小白脸,我吃软饭,可是我骄傲了吗?”
啊,他竟然听见了!
小道姑又羞又臊,一时间,哑口无言,整个人都懵了。
一时半会的,以她那少得可怜的见识,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白脸,吃软饭,还会骄傲。
廖管事不由默然无语,两眼望天。
真是活久见。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把吃软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见状,王子安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也不知道云虚子这老道到底是咋想的,把这么一位跟从小在深山老林长大,纯洁地跟一张白纸似的,却偏偏长得跟白月光似的小徒弟放在自己身边,就不怕被自己吃干抹净吗?
瞧不起谁呢?
王子安心中不由吐了个槽。
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这位俗家名叫苏飞儿的小道姑。
眉目如画,琼肌玉肤,一身青色道袍下,曲线玲珑,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虽然背负长剑,却难掩婀娜多姿,偏偏眉宇之间,又一片清澈单纯,如同秋水洞照。
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
这师父,心也真大啊。
王子安默默地收回目光,调戏是没用的,这小道姑,单纯的可怕,你以为撩得很风骚,但实际上,人家完全听不懂,甚至还可能会以为你莫名其妙,乱发神经。
对于这位年轻的侯爷,和家中的美婢玩这种“打情骂俏”的游戏,廖管事很有见识地垂下眼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种事,深宅大院里见得太多了,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个长安侯家的美婢,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啊,好像长安侯也很漂亮——
廖管事是个识趣的人,见王子安丝毫也没啥交代的了,赶紧告辞离开。
一直等到廖管事走出后花园,苏飞儿才忽然冒了一句。
“我师兄前几天夜里亲自去看了,那个,那个人参和朱果,真的发芽了,而且长势很好——你真的懂这些仙草的栽培之法……”
王子安被她这忽如其来的话险些给说懵了。
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姑娘到底说的啥。
不由哭笑不得。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是土豆,不是什么即将得道化形的人参,那个红的,也不是什么朱果,那是番茄,当然,你也可以叫它西红柿……”
话音未落,就见小道姑,双手抱肩,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里面写满了不相信。
顿时就解释不下去了。
完了,这姑娘被他师父给洗脑了,你给她讲啥,都是白扯。
“好吧,人参就人参,朱果就朱果——”
王子安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人家软乎乎的小肩膀。
苏飞儿顿时跟受惊的小鹿似的,嗖地一声,蹿到了一旁凉亭的飞檐上,然后脸色红扑扑地看着他。
王子安:……
没关系,已经进步很大,不会再唰地一声宝剑出鞘了。
王子安干咳一声,仰着脸,笑得如同清风扑面,朗月入怀。
“快下来,快下来——我给你说,等明年开春,结了果子啊,我就先给你来个朱果人参炖牛肉,啧,那滋味,口齿留香,保证你吃得停都停不下来——”
朱果人参炖牛肉?
苏飞儿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怪怪的,不太正经。跟自家师父平常炼制的那些丹药的名字相比,实在是不协调,尤其是炖牛肉这几个词,总是让她下意识地想到平日里吃的菜,一点也没有道家那种缥缈玄虚的感觉。
小道姑,身穿道袍,背负长剑,姿态曼妙地站在飞檐上,在夕阳的余晖中,宛若天外飞仙一般,竟然让王子安都不由产生了一丝恍惚感。
果然,制服才是王道啊!
他都快不舍得让这姑娘从飞檐上下来了。
不过,不用她喊,大概是见他没啥其他危险的动作,这姑娘自己又嗖地一下从飞檐上跳下来了,不过很警惕,跟他隔了足足有四五米远,跟防狼似的。
王子安不由无语。
你这还若即若离上了!
正在他内心吐槽的时候,自己新收的小徒弟,武则天小姑娘来跟自家师父告辞了。
天色已晚,她得准时回家。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吩咐薛仁贵去送她。就在武则天转身要走的时候,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叮嘱了一句。
“你师公送你的那块玉佩还带着吧?”
武则天一怔,随即道了声是。
王子安貌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挂上吧,算是个好东西——”
虽然不知道自己师父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武则天还是很听话地把玉佩取出来,挂在了腰间。身边的女伴,大多都会环佩叮当,挂着禁步之类的配饰,如今挂上这个,自己身上总算也有了点装饰。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又用手压了压,给自家师父行了一礼,才跟着薛仁贵出去了。
“来,来,来,姑娘,过来,我们好好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啊——”
见自家徒弟走远,王子安顿时就放飞了自我。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娱乐活动空乏到可怜的时代,业余时间干点啥啊。
除了看书,也就只有逗这个呆萌呆萌的小道姑了。
就在王子安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的时候。
长安城,忽然传出一个怪谈。
秘书监魏征如同中了邪一般,回家之后,忽然大发癔症,把自家养的花花草草都给刨了!
说什么要戒奢以俭,从我做起。种这些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的东西,愧对陛下,愧对万民,要刨了种庄稼!
这不是神经病吗?
然而,魏征府上的消息刚刚传开,大家还没笑话完呢,民部尚书唐俭府上也传来了同样的消息,大家顿时就觉得有些怪异了。
要说魏征发神经,大家还有些信,那老家伙又臭又硬又古怪,但是唐俭唐尚书不同啊。
谁不知道这老爷子,虽然为官清正,做事认真,但性情狂放不羁,从来不会故作姿态,拒绝这些声色犬马享乐人生的东西,前段时间还托人从南方弄回来一株名贵的花草呢。
这转眼就要刨了?
但很快消息确认了,真刨了!
理由竟然和魏征那老家伙一模一样!
真是被魏征这老家伙给传染了吧?
然而,就在不少人心中吐槽,纷纷猜测的时候,一个更加爆炸的消息传来。
当今皇后的亲兄长,素来以智谋见长的开府仪同三司齐国公长孙无忌府上,竟然也开始刨后花园了!
正在这时,一个管事的內侍,脚步轻快地走到亭子外面十几米处站定,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陛下,花草已经装车完毕,请问什么时候给长安侯那边送过去——”
李世民:……
啊,这——
长孙无忌、魏征、唐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