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高阳:当妹妹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长孙无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盐场,他知道。就在城西,储量很大的一处矿盐,当初王家曾经有人打过这个盐场的主意,只是后来毒死了人,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王子安拿出那套食盐提纯的办法。
然后,陛下直接出手拿下了处盐矿,如今已经破土动工,马上就要投入生产了。
“王子安……”
长孙无忌晃了晃手中的这一成股份的契书,口中忍不住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神色有些复杂。
自从这个年轻人横空出世之后,自己对陛下的影响越来越淡薄了。现在,陛下几乎快要形成依赖了,有事没事就喜欢往王子安那边跑,大事小事都喜欢征询王子安的意见。
弄得自己这些宰相,几乎快要成了提线木偶。
让他几乎有一种王子安才是宰相,而自己这些宰相不过是在给王子安打杂的错觉。
征讨漠北,调运粮草,开办医院,创建报纸,科举扩招,征收盐铁商税,自己这些宰相,唯一能做的就是查缺补漏,敲敲边鼓,打打下手,有时候,甚至连下手都打不上,人家就给处理完了……
这到底谁才是宰相啊?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语气复杂地又叹了一口气,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契书。
他懂陛下的意思,这是拉拢,是交易,也是点化。
“一成的股份啊,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是让自己站队呢。
想不到自己当初,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今天竟然以这种方式到了手中。
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把这份契书收了起来。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关陇世家,不过一群顽固守旧,鼠目寸光的老顽固罢了。自己的妹妹就是当今皇后,自己的外甥就是当今太子,怎么站队,还用考虑吗?
他刚想休息一会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旋即招来府上的管事。
“河间郡王那边要召开一次琉璃拍卖会,据说里面有一尊琉璃观音,明日你跟冲儿带人过去一趟,拍下来,正好可以作为皇后娘娘的寿礼……”
管家沉声应命,快步去准备了。
这可是为皇后娘娘准备的寿礼,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陛下的示好,自己能这么视而不见吗?
当然不能!
这琉璃观音就很好,既能拿得出手,又能博皇后娘娘欢心,想来一定能让陛下满意!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嗯,最近长乐老是往王子安那狗贼家里跑,恐怕不是什么好苗头,趁陛下和娘娘开心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把冲儿和长乐的婚事定下来。
以防万一!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
自家儿子今天好像休假啊,上次皇后娘娘还说想冲儿了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多见见皇后娘娘,尤其是多陪陪长乐那丫头——
不能老是让她有事没事地往王子安那边跑啊。
这要是跑来跑去,跑出事来,这婚事不完犊子了?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转过身来,淡淡地吩咐道。
“大公子今天好像不当值吧?让他过来一趟,我有事安排——”
谁知,他吩咐后不久,就见去喊人的小厮一个人脚步匆匆地回来了。
“回家主,大公子——大公子那边说是去会友了……”
长孙无忌脸色顿时一黑,挥了挥袖子。
“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知子莫若父,什么出去会友,肯定是又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胡混了。
当下有人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啊,大公子好像要倒霉啊——
……
大半个时辰之后,一身酒气,满脸通红的长孙冲被下人找了回来。望着依然有了三分酒意的儿子,长孙无忌险些当场破功,实行家法。
“又去哪里鬼混了——”
瞧着自家父亲那即将爆发的父亲,长孙冲不由打了个激灵,酒意都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是,几个朋友想要为孩儿庆祝升迁……”
长孙冲赶紧解释道。
长孙无忌不由皱了皱眉头,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孩子大了,总要有些交际应酬,这种庆祝升迁的活动,倒是也不好贸然推脱。
“嗯——你现在刚刚接手雪橇军,还未能彻底掌握,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待在军营里,与将士同吃同宿,好好磨合,一些不必要的应酬,能推就推了吧——”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忽然心中一动,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今日是和谁一起啊——”
见自家父亲脸色好转,长孙冲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就知道父亲不会怪罪!
“不过是一些关陇贵族的一些子弟罢了,像宇文家的,独孤家的,侯莫陈家的,赵家的,于家的,高家的,萧家的,还有元家的……”
长孙冲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维持着自己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如果不是微微挺起的小胸脯,如果不是快要翘起来的嘴角,那就差不多完美了。
这小子光顾着得意了,浑然没有发现,自己每报一个家族的名字,自家父亲额头的青筋就忍不住地跳动一次,那节奏快的,快要蹦出来了。
“所以,他们借着给你办烧尾宴,庆祝升迁的由头,纷纷对你示好,准备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长孙无忌瞥了一眼,依然还在沉浸在众人俯首的氛围中不可自拔的儿子,强忍着爆发的冲动,几乎是咬着牙根问道。
“啊,父亲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连这个都知……”
长孙冲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恍然大悟地一拍手。
“我知道了,父亲,您不会是派人盯着我了吧,说过多少次了,孩儿如今已经大了,再也不会胡闹了……”
长孙无忌不由怒极反笑。
这种蠢儿子,现不打,留着过年吗?
于是,书房里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皮肉交响曲。
“啊,父亲大人为什么打我——”
“啊,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啊——别打了,别打了,爹,我错了,我错了,我改,我该还不行吗……”
“啊,别打脸,别打脸……”
“……”
良久。
鸡毛掸子抽断了,长孙冲才算夺过一劫。
他双手抱头,惨兮兮地蹲在地上,委屈地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这也没做错啥呀——
记得上一次,跟程处默李思文等人在长安东郊约架,人头都快打出狗脑子来了,被陛下叫到宫里,特意训斥了一顿,自家父亲都没有发这么大火。
今天这是——
疯了吧?
“蠢货——你以为,就凭你,能折服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
人也打完了,气也消了大半,该指点的还得指点。
没办法,儿子再蠢,那也是自己儿子啊!
这玩意儿,又不能像打铁似的,看着质量不好,直接塞回炉子里重造。
长孙无忌话没说完,见自家儿子还抱着头再地上蹲着呢,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又一脚踹了出去了。
长孙冲:……
也就是你是我爹!
已经好久没被揍这么惨过了——
“蠢货——你这脑子里天天都装些什么玩意儿?身为长孙家长子,雪橇军统领,难道你就不看看报纸?你就不关心一下朝中大事?”
长孙冲一听,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
“我看了啊,今天还和那些朋友谈论这些事呢,大家都觉得,这大唐晚报搅风搅雨,包藏祸心,一准儿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准是哪家的余孽出来搞事,朝廷早就该出手铲除了——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长孙无忌:!!!!!!
算了,这儿子不要了,直接打死算了——
……
就在长孙无忌在家教训儿子的时候,刚刚得到自家皇后母亲教诲,不得再无故到长安侯府上乱跑的长乐公主,正趴在窗前,眨巴着大眼睛,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找个怎么样的理由去找王子安家蹭——咳,人家就是想吃口好吃的,怎么能叫蹭呢。
自己可是大唐奇女子,要矜持的。
可,那个小书生真的长得很漂亮,笑得很好看,而且做饭很好吃很好吃啊,嗯,零食也很好吃。一想到王子安家里吃到的零食,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府上的零食不香了——
“已经邀请颖儿姐姐好几次了,她现在死活不过去了……”
“哎哟,商行那边怎么不再出点问题呢——那样就算是颖儿姐姐不肯去,自己也可以合情合理的过去了!”
她这里正着急上火,想着实在不行就硬过去。
东家与东家见面,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自然是要好好地谈谈商行的事务了。
然后就听到门外传来自家妹妹那银铃般的笑声。
啊,高阳!
她的眼睛顿时一亮,险些当场跳起来,好在及时稳住了,手忙脚乱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匆匆忙忙地坐下,然后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在那里看起来。
不过,她哪里读得进去书,眼神一个劲地往门口飘,恨不得直接冲出去,把自家妹妹拐进来。
好在,也没用她等多久,不一会儿,高阳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门口。
“阿姐,你在干嘛——”
“咳——你没看到吗?看书呢,阿娘说,我们女孩子就得多读书……”
高阳瞥了她一眼,当场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真面目。
“阿姐,你好像都把书拿倒了……”
长乐:……
“我,我这是倒背如流!”
长乐公主急中生智,死鸭子嘴硬。
好在,高阳也不跟她较真,一进屋,就到处寻摸。一看这架势,长乐公主顿时顾不得伪装自己的淑女风度,蹭地一下子从书桌前跳起来,拦住了高阳的去路。
“你不能再拿了,我也不多了——”
高阳见自己行为被揭穿,也不尴尬,反而叉着腰,一脸鄙夷地看着长乐公主。
“阿姐,你跟那王子安可是合作伙伴啊,你就不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竟然平白便宜了月儿姐姐……”
长乐公主顿时俏脸一红,有些招架不住这丫头的攻势,故作恼怒地叉着腰。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
高阳也不怕她,自顾自不把她扒拉到一边,找了个座位坐下。
“我听说那个王子安长得貌比潘安,颜如宋玉,而且多才多艺,温柔多情,要是让我先遇上啊,一准儿不会放过——”
长乐公主有些恼火地一拍桌子。
“有本事你去啊——”
高阳听了也不上火,反而眼睛一转,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要不是这王子安已经成了月儿姐姐的驸马,你以为我会像你这样,傻乎乎地错过?不过,当了姐夫也好——”
说到这里,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阿姐,我们合作,做一笔生意怎么样?”
长乐公主闻言,有些警惕地看着高阳。
“死丫头,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阿姐,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是亲姐妹,一个当妹妹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带你搞点好东西罢了……”
高阳公主顿时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长乐公主一脸警惕地打量了一会儿自家这个妹妹,觉得妹妹说得也有道理,当即慢慢地放下警惕。
“说吧,什么事——先说好,过分的事被找我,我可是端庄矜持的大公主,大唐晚报都夸过的奇女子——虽然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怎么写……”
长乐公主说完,特意补充了一句。
高阳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姐姐最棒了——”
“你不用拍马屁,我是不会上当的,不过你可以先说说,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把——”
长乐公主矜持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妹妹,觉得顺眼了许多。
“你说那个王子安应该算是我的姐夫了吧——你说我这个当妹妹的,提前去帮姐姐看一看,把把关也是应该的吧?”
长乐公主闻言一愣,旋即拼命地点头。
啊,这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果然,高阳丫头最好了!
“当妹妹的第一次去见姐夫,总不能空手,带点礼品应该吧——”
长乐终于找到了合情合理名正言顺的理由去王子安家蹭吃蹭喝,此时心情激动,哪里还管她那些,当即一脸认同地点头。
“你说当妹妹的都带礼物了,当姐夫的给回点礼应该的吧——”
见长乐其实我也不是贪图他们家什么东西,像什么润肤霜啊,香皂啊,胭脂啊什么的,给回个三箱两箱的也就行了……”
长乐公主:……
啊,这——
见长乐面色迟疑,高阳公主马上一拍胸脯。
“姐姐,啥也不说了,我们都是亲姐妹,拿到东西,我们二一添作五,平分!”
“走——”
长乐一听,当即一拍巴掌,拉起高阳就走。那可是可以美白养颜,防止衰老,用了之后,可以香喷喷好久的润肤霜和香皂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后宫,被洗劫了
谁知一拉没拉动,就见高阳甩开她的手掌,在房间里东瞧西看,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干嘛呢——我给你说,那种香水,我这里真没有了,一滴也没有了……”
高阳也不搭理她,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一伸手,把床头上挂着的一个香囊给拽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往怀里塞。
“你干嘛呢,我刚刚绣好的——”
说着,长乐公主伸手要去躲,被高阳一哈腰给躲了过去。
“别这么小气——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算是捉只雀儿还得撒两把秕谷呢,你想要润肤霜,香皂,香水,不拿出点本钱来怎么行……”
说到这里,高阳拍了拍长乐的肩膀。
“姐,你放心——我就说这是月儿姐姐给他绣的,我这个小姨子过去,总不能空着手吧,你说对不对……”
长乐公主被高阳给说的一愣一愣的,觉得自家妹子说的很有道理,可心中又下意识地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然而,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呢,就被高阳一把给拉了过去。
“走了,走了……”
……
甘露宫。
得到消息的长孙皇后,不由一阵头疼。
自家这闺女,这是有毒吧?
原本自己没叮嘱之前,还只是长乐自己去,现在好了,连高阳也给拐过去了——
她刚想起身跟过去看看,想了想,又坐了下来。
算了,两个闺女一起去,还能出什么乱子?
而且两个人一起出去,总比长乐自己一个劲往那边跑好。等回来再给她们算账,现在当务之急,是准备开春之后,豫章那丫头出嫁的事。
虽然陛下还没有考虑好,到底让豫章那丫头以什么样的身份出嫁,但这不影响嫁妆的准备。
“二郎也真是的,这都成一家人了,这身份还能瞒得住几天?难不成还真准备在外面准备一处院子,继续瞒着……”
长孙皇后心里埋怨了一句,起身去忙自己的了。
给公主准备嫁妆,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
“所以,你就是月儿的妹妹,过来替姐姐送香囊的——”
望着眼前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小姨子,王子安捏着手中的香囊,不由眼神古怪。
因为这个香囊上面还绣着一首精致的小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小姑娘,你确定这是你月儿姐姐让你送的?
你在这里蒙鬼呢!
打死他也不信,就月儿那傻丫头的性子,会把自己写给长乐的诗,绣在香囊上给自己送过来。
再说,他敢打赌,自己那未过门的媳妇十有**都不知道有这首诗。
长乐这丫头虽然心大了点,但不傻啊,可能会把自己写给他的诗在宫里四处宣扬吗?
所以,真相就是——
王子安摸索着手中这个精致的香囊,似笑非笑地看向在一旁故作淡定,实则有些紧张,还时不时偷偷往这边瞄一眼的长乐。
跟王子安的目光稍有接触,长乐公主便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嗖地一下就把目光躲了回去。
王子安:……
姑娘,你这可长点心吧!
虽然知道,这香囊一定出自这位长乐公主之手,但他也不敢自作多情,因为他知道,这位姑娘脑洞有点清奇,看似狂热,其实只是在馋自己身子。
老李家这些闺女,真是太累心了——
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如此,那就多谢了——”
然后,随手把这香囊挂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长乐见状,顿时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没发现是自己绣的,那真是太好了!
当下,心气顿时就又足了起来,叉着腰走到王子安的面前。
“王子安,这可是我那个表妹的一番心意哦——咳,那个香囊可是绣了好久好久才绣好的——”
王子安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所以,长孙姑娘的意思是……”
“笨!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要回礼了,哪有收了人家姑娘的礼物,不知道回礼的——”
王子安:……
所以,你们姐妹两个过来唱双簧的目的,就是要回礼?
王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知道姑娘认为,我回点什么礼物好?要不我回一首诗——我听说外面的那些大才子们,都是给未婚妻和心上人送情诗的……”
啊,这——
为什么这个小书生老是不按规矩出牌呢!
长乐公主一时有些语塞,只好求助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高阳妹妹。
“咳,诗——当然应该有,但女儿家总还是喜欢些女儿家的东西嘛……”
说到这里,高阳眼珠一转,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下,才故作随意地指点道。
“比如送些胭脂水粉,或者是润肤霜之类的——啊,我就是举个例子,我说姐夫啊,你也不用送太多的,送个三箱两箱的,意思意思就够了……”
王子安:……
姑娘啊,你家管这叫不太多?
王子安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又惭愧又为难的神色。
长乐公主脸上顿时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是不是太多了,其实,其实少一点点也没关系的,我们——咳,我们月儿妹妹是不会怪你的……”
高阳不知道,她是知道的,据说这种润肤霜和香皂十分难得,自己不会是要的太狠了吧?
“实不相瞒,无论是炼制这种美白养颜,抵抗衰老的润肤霜和香皂,还是炼制那些馨香淡雅的香水,都需要大量的花瓣。其他的材料还好办,虽然贵了一点,但为了月儿姑娘,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能凑得起来,只是这花瓣——这个季节,我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啊……”
王子安一脸苦笑地摊了摊手。
啊,要花瓣啊?
长乐公主一听,脸色顿时一垮。
对啊,大冬天的,去哪里弄花瓣啊——
“啊——姐夫,你说的花瓣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在旁边听着的高阳公主,一听只是缺少花瓣,忽然眼睛一亮,有些急切地出声问道。
“什么花瓣倒是无所谓,不同的花瓣,可以炼制出不同的香味,美白养颜,抵抗衰老的效果稍有差别而已,一般来讲,越是名贵的花瓣,效果越好一点,当然,也不绝对——”
王子安话音未落,高阳就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花瓣的事交给我——等你炼制好了,我再给月儿姐姐过来拿——”
说完,拉着长乐就兴匆匆往外就走。
长乐:……
喂喂,我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呢——
但高阳拉的急,她也不好意思直说啊。
……
当天下午,李世民的后宫,就经历了一场浩劫,除了长孙皇后自己的花瓣之外,其他所有嫔妃宫女的花瓣,都被洗劫一空。
啊,也不能说是洗劫,因为高阳和长乐开出了一个让她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只要拿出的花瓣足够多,像皇后娘娘和豫章公主用的那种润肤霜、香皂和香水,就会有!
用花瓣,还是用那种神奇的化妆品,这还用选择吗?
傻子也知道,还是用润肤霜,香皂和香水好啊!
美白养颜,抵抗衰老,还能香喷喷啊!
第四百一十八章 啊,又忽悠瘸了一个
望着满满当当两大车的花瓣,再看看两位公主一脸自得的小眼神,王子安不由瞠目结舌。
啊,这——
你们这是打劫了皇宫吗?
干得漂亮!
原以为,自己的化妆品店,需要开春之后才能办起来,现在来看,若是这两位再加一把劲儿,年前就可以开张了啊!
想到这里,他看向两位公主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这哪是公主,这是行走的金元宝啊!
“怎么样——足够了吧?”
长乐公主嘴角上翘,眉眼里都掩饰不在的笑意。
她都没想到,事情会办的那么顺利,只是答应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们,有了润肤霜、香皂或者是香水,可以匀称给她们一点,就得到了她们毫无保留的支持!
一个个争先恐后,还唯恐自己交的少了,轮不上。
“厉害——”
王子安一脸鼓励地给她们挑了个大拇指,然后脸上露出温和友善的笑容。
“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两位姑娘有没有兴趣——”
于是,三个人一拍即合!
由王子安负责长期免费向她们供应一定数量的润肤霜,香水和香皂等新式化妆品,而两位则负责为王子安搜集新鲜的或者是晒干的花瓣……
为了表示诚意,王子安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一人一份润肤霜,一人一份香皂,一人一瓶香水。
香水装在精致小巧的琉璃瓶里,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晕,仅仅是这份包装,就让两位公主喜形于色。
她们是公主,可是识货的,不要说瓶子里面的香水,但就这个小瓶子,就价值不菲。
“没了,全给你们了,我现在是一滴都没有了——不过,你们放心,只要花瓣供应跟的上,什么都会有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笑容地冲两人竖起一根手指。
“一人一成股份哦——”
长乐和高阳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拿着自己的战利品,精神抖擞地走了。
当天下午,东宫惨遭浩劫。
自太子妃以下,所有的花瓣被洗劫一空。
然后,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很快,泰王府,燕王府,蜀王府……
几位皇子殿下相继中招,等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得到消息的时候,高阳和长乐已经拉起了几大车的战利品,眉开眼笑地送到了长安侯府。
长孙皇后:……
李世民:!!!!!!
两个人一首扶额,相视苦笑。
王子安这狗东西,这是有毒吧——
但,这毕竟只是几个小孩子间的小事,而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不出事就好,他们也懒得多问。
现在朝廷和后宫的事情一大堆,哪里有空管她们女儿家的这点破事啊。
然而,有些事,食髓知味啊,只要尝到甜头,哪里还停得下来?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两位宝贝闺女,一边掰着手指头算着又赚了多少,一边把魔爪伸向了更加广阔的天地……
长安城,满地朱紫,遍地豪门。
谁家没有几位爱美的莺莺燕燕?
谁家还不存储点日用的花瓣?
两位公主甚至都不需要挨家跑,只是组织了一个小范围的闺蜜聚会,润肤霜一抹,香水一喷,香皂一亮,就引得一群女人争先恐后的打听。
想知道这种神奇的化妆品,到底是从哪里买的?
啥,没地方买?
这是公主用自己的花瓣换的?
那花瓣我们家也有啊!
公主殿下,请务必收下!
花瓣白送,等炼制出来后,只要允许我们第一时间买到就好。为了美丽,我们不差钱,就是这么豪横——
这年头,谁还没几个要好的闺蜜,谁还没有几个要好的小圈子?
于是,王子安作难了很久的花瓣,就这样蜂拥而至。为此,王子安不得不让人专门腾出来几个库房。
他准备了很久的化妆品店,就这样,在两位公主的神操作下,猝不及防地忽然到来。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第一批产品出来,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所以,这几天,王子安除了去给杜如晦复诊了两次,还有到东山那亲自查看了一下,钢化玻璃的生产情况之外,几乎是哪里都没去,就宅在家里,调教几个机灵的小厮,教他们生产润肤霜、香水和香皂的方法。
所以,日子过得相对清闲了许多。
尤其是,等几个小厮能独立生产润肤霜和香水之后,他的小子就更清闲了。
要么逗逗天天穿着一身道袍,抱着一把长剑,在自己身边拗造型的小道姑清灵子,要么就指点指点薛仁贵的功夫,或者是评点一下阎立本的素描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徒弟,可真是有点东西啊。
薛仁贵自身箭术很高,几乎已经到了百步穿杨的地步,而且自身力量很大,寻常的弓箭,只能悠着劲儿拉。
王子安原本还计划,等程咬金他们过来的时候,问他们要一把三石以上的强弓,结果,这几天无论是程咬金、秦叔宝,还是李世民、房玄龄,一个都没来。李渊和裴寂倒是经常过来玩一会,但问他们也要不来啊——
所以,这几天,眼看着自家妻子已经逐渐好转起来的薛仁贵,已经开始耐不住性子,多次隐晦地表达了学方天画戟的想法。
王子安:……
啊,这——
现在还不可以啊!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那就只能看缘分了——
什么时候蹭到,什么时候再说啊。
主要是,自打他从程咬金那里蹭到三十六路天罡斧之后,又从薛仁贵这里蹭到神箭手之后,内心就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万一再从薛仁贵这里蹭到方天画戟的功夫呢?
“徒儿啊,武学之道,千变万化,存乎一心。不必拘泥于武器,也不用拘泥于功法,内心通透,则万物皆可为我之神兵——咳,不如我先传你一套斧法,你慢慢琢磨吧……”
师父果然深不可测!
王子安的话,让薛仁贵不由心神震撼,两眼放光。
千变万化,存乎一心,内心通透,万物皆为我之神兵——
这是何等的境界!
只是一想,薛仁贵就觉得心神摇曳,热血沸腾。
“多谢师父,弟子定不辜负师父的期望,好好参悟,争取早日达到内心通透,万物皆为我之神兵的境界——”
王子安:……
啊,这——
第四百一十九章 我们老百姓就不是民了吗
虽然内心很想吐槽,但这个宝贝徒弟总算是安抚住了。
至于戟法?
这玩意儿谁说得准,得看缘分啊——
决定了,以后多跟这位徒弟聊聊方天画戟的事,说不准哪会儿,自己这位徒弟提一嘴,自己就蹭到了呢?
其实,最近他自己好好撸了撸自己蹭到的技能,发现,除了开头蹭到的两个,类似新手大礼包之外,其他的大部分技能,都多多少少的和这方面的人物有关。
当然也不绝对。
他怀疑,自己这个超能力的触发条件可能跟具体环境有关,比如,在某方面有特长的历史人物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触发的几率就会高一些。
比如,孙思邈身上蹭到了医术,阎立本身上蹭到的绘画,薛仁贵身上蹭到的箭术,程咬金身上蹭到的三十六路天罡斧,就连自己身上的李元霸之勇,都是因为当时有李元霸的亲哥李世民在场。
当然,猜测错了也无所谓。
反正自己总有办法忽——咳,总有办法教导他。
“万法相通,仁贵啊,你体悟不了为师的真意,还是这念头不够通透,心中没有静气啊——先练书法吧,等你什么时候练到圆润如意的时候,为师再来教你……”
啧,不慌,台词早就准备好了!
至于,阎立本这个徒弟,应付起来就简单多了。
自己蹭到的可不是什么素描,是绘画宗师啊,古今中外,各种绘画的技法流派,自己都擅长,调教他还不跟玩似的?
先从最基本的素描开始就好,就算是素描练好了,还有水彩和油画呢。
“立本呢,这里的线条用力过猛,过于刻板了,你得注意它的粗细轻重,要知道,我们这素描,可全指望着这些来表现明暗深浅呢……”
“没有明暗,怎么出层次变化,怎么体现立体感?”
“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画画,重要的是要用心,用心知道吗?要以心驭手,不是拿起笔就乱画——”
“重新画——”
然后,一甩手,扔下快要找不到北的阎立本,自己躺到旁边的躺椅上看书,或者是拉着苏飞儿姑娘下五子——咳咳,拉着苏飞儿姑娘下新式围棋去了。
王子安这里,过得岁月静好,优哉游哉。
大唐的朝野,这几天,却是风起云涌,借着杜如晦中毒的东风——咳,因为杜如晦中毒而痛心疾首的当今陛下,强势无比的把杜尚书中毒之前提到的政策推了下去。
首先,科举的改革和扩招。
涂名制,誊抄制,对口招生,以及扩大招生,一系列的政策正式对朝野公布,并第一时间出现在大唐晚报上。
天下读书人一片欢呼。
虽然有些人,可能内心对这一系列的政策,无比痛恨,有无数恶毒的咒骂想要宣之于口,但也得憋着。
这就是大势。
不然,你就会生命尽毁,被天下读书人唾沫。
第二项政策,征收盐铁商税,具体条款也正式出炉。并且民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立了专门负责征收盐铁税的盐铁司。
所有的成员,都是前段时间查处贪腐的精英。
虽然有大唐晚报的提起酝酿,有民意的支持,但这项政策的通过,还是让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血腥。
“陛下,征收盐铁税,乃是与民争利,这是恶政啊,臣死谏——”
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臣站出来,当朝脱下衣冠,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大殿的台阶上,然后狠狠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棱角上。
当朝死亡——
“陛下,此乃恶政,老臣死谏——”
嘭——
又撞死一个。
李世民冷着脸,一言不发,也不阻止。
等当值的侍卫把死人给拖下去,李世民才声音冷冷地问了一句。
“还有要死谏的吗?朕今天一并成全了——”
李世民此言一出,原本有几个脚步都已经挪了出来的老家伙,又悄悄地把脚挪了回去。
开玩笑,这个时候真要是站出去,难不成真要撞死啊?
撞死的戏码不归自己演啊——
“陛下,一意孤行,与民争利,不纳忠言,就不怕民心离散,重蹈前隋覆辙吗?”
望着眼前这几个义愤填膺,唾沫四溅的老家伙,李世民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板着一张死人脸的魏征。
魏征一步跨出,寸步不让地站到大殿正中,厉声喝道。
“什么叫与民争利?征收盐铁商税就是与民争利,那征收那些天天土里刨食,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农民的税,就不叫与民争利了吗?所谓士农工商,难不成,在你们的眼里,那些种地的农民,还不如这些谋取暴利的富商——”
说到这里,魏征一步走到几位老家伙的面前。
“又或者,那些倒卖盐铁的富商才是民,而那些辛辛苦苦,为国家种田的百姓就不是民了吗?”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寂静。
几个站出来叫嚣的老家伙,也不由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一言不发地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道理,大家不是不懂。
但懂和说出来是两回事——
谁愿意为了那些苦哈哈,得罪这满朝住宅,天下世家?
要知道,盐铁就掌握在这些世家门阀和达官权贵手中,征收盐铁,就等于是自绝于朝廷,与天下为敌。
但魏征今天就这么说了。
有前面两条血淋漓的尸体,有魏征今天直接掀桌子的话,征收盐铁商税的政策就这样在极为沉闷压抑的状态中通过了。
随后,齐国公府开始清点自家的盐铁,率先交税。
然后,跟随效仿者寥寥。
随后大唐晚报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进行了详细的报道,罕见的没有表面态度,但天下还是一片哗然。
然而,普通百姓哗然能有什么用呢?
(请三分钟后刷新)
有前面两条血淋漓的尸体,有魏征今天直接掀桌子的话,征收盐铁商税的政策就这样在极为沉闷压抑的状态中通过了。
随后,齐国公府开始清点自家的盐铁,率先交税。
然后,跟随效仿者寥寥。
随后大唐晚报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进行了详细的报道,罕见的没有表面态度,但天下还是一片哗然。
然而,普通百姓哗然能有什么用呢?
第四百二十章 王子安:老李,你欠我的花呢(二合一)
“子安,这几天朝廷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吗?”
长安侯府,后花园。
早朝之后,好几天不曾露面的李世民,带着魏征和李君羡,再次造访。李世民带着两个人,一边看着这里的装修进度,一边貌似无意地问道。
“听说了啊,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王子安戏谑地看了瞥了他一眼,摊了摊手。
“你别看我,我可是一位连皇帝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闲散侯爷……”
李世民:……
这狗东西,现在你跟我说这个,有本事你出来做事啊!
“要不,让我家东家帮你找找门路,在朝廷里面给你安排个差事——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一直板着张脸,默不作声的魏征,猛然间回过神来,赶紧见缝插针。
王子安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闲着啊——你看看我现在这小日子……”
王子安朝着周围比划了一下。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我自己过得逍遥自在,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一头扎进朝廷的大染缸里,给自己去找不痛快?”
魏征闻言,不由愕然,过了好一会,才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境界,就连老夫,都忍不住心向往之——”
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惜老夫是一个俗人,总有些东西放不下……”
王子安也没指望着把这位大佬从朝廷拽出来隐退,所以,笑了笑,一脸欷歔地拍着魏征的肩膀。
“老魏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乐趣。那些朝中大臣,你看着人家累得跟狗似的,说不得人家自己甘之若饴,乐得不行呢?”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转。
“当然,你一个管账房的,说这个你也不懂——”
魏征:……
嘿,我还不懂了!
他这里心中憋气,李世民和李君羡则不由心中憋笑。
魏征这狗贼,终于是遇到了对手。
“不过,我说老魏啊,那些朝中大臣的生活你没法体会,那你就看我吧,我现在的生活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每天还得想着法子给自己找乐子。”
说到这里,王子安背负双手,仰天叹息。
“闷了,得找几个人给自己写点故事,或者是打打牌,下下棋,闲了,调教调教几个不成器的小徒弟,每天的日子,无非就是赏赏花,喝喝酒,数数钱,其实也没啥,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乏味……”
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听得不由疯狂撇嘴。
你这还叫朴实无华,枯燥乏味?
那朕天天累死累活的,岂不是活成了驴?
他没好气地呵呵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了他一句。
“赏赏花?呵——对不起,子安,我看着你这里好像没花啊,难不成是赏的冰花?”
王子安:……
他不由下意识地抬头,打量了一下。
啊,还真是——
这个后花园,真是有名无实啊。
假山流水,楼台亭榭,应有尽有,就是没有花。
怪不得自己这几天,总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花啊。
这倒不是他后知后觉,主要是这是冬天,本来也不是姹紫嫣红春意燃的季节,加上这花园也不真是光秃秃一片,一些必要的点缀还是有点的。
加上他前世也没住过这么大的院子啊。
一时半会的竟然没反应过来。
啊,这——
王子安被李世民这忽然起来的狙击,弄了个措手不及。
见这小子吃瘪,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不由心情舒畅,嘴角上扬。
难得啊,这个臭小子也有吃瘪的时候!
王子安环顾了一下自己这个后花园,面积是真不小,但也真够简单的。除了中间湖边处,被自己开出来一片,准备建造一个纯钢化玻璃结构的温房之外,大多都是些常见的兰桂竹木,至于奇花异草之类的,基本没有。
也正常,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后花园啊。
指望李元霸那种脑子里只有半根筋的武痴,这后花园还能弄得多精致了?
王子安觉得,这后花园没跟弄成小型演武场就挺不容易了。
啊,也不对,自己开辟成玻璃温房的那块空地,弄不好还真是个小型演武场……
瞧着李世民那得意的小样,王子安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啊,老李啊,你不提起来我还忘了,我让你帮我养的那些花呢,赶紧回头让人送过来吧……”
李世民:……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怎么,老李,你不会是准备赖账吧?这可是说好的啊,反正兕子院子里也不能种花草,你扔也是扔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体贴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咱们是翁婿,帮你处理点垃圾也是应该的,不用谢我……”
李世民:!!!!!!
我还得谢谢你——
啊,我为什么嘴那么贱,好好的非刺挠他做什么。
花自然是有,但让他给种自己豫章那丫头的公主府里去了啊。当世想着,反正这公主府以后也是王子安的,就当时提前种过去,也算是一举两得。
既兑现了王子安的承诺,又节省了自己为豫章整修公主府的费用。
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
“啊,这——咳咳,花自然是有的,但是,咳咳,这个冬天挪种不太好成活吧,不急,不急,回头等开春再说,等开春再说……”
啊,等开春了,这臭小子和豫章那丫头就差不多该完婚了。
闺女都嫁给你了,还要什么花啊!
啊,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套路。
望着自家陛下那脸上稍显尴尬的笑容,魏征和李君羡不由扭头望天。
这十有**又要赖账了啊——
“哦,开春啊——也行……”
王子安就是看不惯这狗皇帝,得了便宜卖乖的德性,也不是真逼着他要,闻言非常好说话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臭小子虽然聪明,但道行毕竟浅薄,不知道朕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几个人,正说话间,就看到廖总管带着一些下人,赶着几辆马车,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侯爷,钢化玻璃到了——”
王子安冲着这位认真负责,手艺精湛的廖管事,笑着地点了点头,吩咐道。
“嗯,知道了,辛苦大家了。开始装吧——通知厨房,今天中午给大家加餐……”
“多谢侯爷!”
在长安侯这里干活,别的不说,就这一样舒心。
加餐不加餐的,倒是其次,主要是人家侯爷是真拿自己这些下人当人了。
廖管事眉开眼笑地冲着王子安施了一礼,干劲满满地转身干活去了。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侯爷说了,大家辛苦了,今天中午加餐——”
“啊,又加餐啊——”
不远处,顿时又响起一阵欢呼声,有几个胆子大的工匠,还冲着王子安这边拱了拱手,大声地打着招呼。
“多谢侯爷赏——”
王子安乐呵呵地冲他们挥了挥手,又引来那边一阵欢呼。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见状,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苦笑。
子安这个臭小子,率性由心,根本不拿世间这些尊卑高下当一回事。自己这些人,有时候,甚至还不如甚至眼前的这些普通的匠人有面子。
然后回过头来,冲着李世民等人笑了笑。
“有了这个,等开春之后,我们就可以坐在翠绿葱茏之间观风赏月了……”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可以抵挡强弓硬弩的钢化玻璃?”
虽然对王子安所描述的场景十分向往,但魏征此时的注意力却一下就被那几车的玻璃给吸引住了。
见魏征动问,李世民和李君羡也忍不住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
“怎么样,想不想见识一下——”
“嗯,嗯,嗯——”
魏征和李世民等人赶紧点头,在他这里,可不能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要是说不感兴趣,他一准儿不会主动地让你看。
此时,几辆车上面,搭着的厚厚的毡布已经被撤下,几个人工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往下抬着一块块厚重的玻璃。
见王子安带着几个客人过来,赶紧停下行礼。
“不用管我们,忙你们的就好——”
王子安笑着挥了挥手。
等回过头来一看,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个人,人差点都快要扑到玻璃上去了。
在那里,一边摸,一边敲,一边啧啧称奇。
“这玩意儿,看着硬度确实不错——不过,真能抵挡强弓硬弩?”
见王子安望过来,魏征忍不住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问道。
王子安:……
咋地啊,你还真想弄来强弓硬弩给我来一遍咋地啊。
“你要不要试试?拿头扌——咳咳,随便拿点什么试试……”
王子安斜挑着眉毛,戏谑地调侃了一句。
“真可以啊——”
魏征说着,寻摸了一下,伸手从地上摸起一块大青砖,扭头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
真实在啊!
“可以——”
王子安很干脆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试试也好,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第一次制作的这批钢化玻璃,能不能达到理想的硬度。
不要说李世民和李君羡两个人,就连周围的工匠都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
作为东山庄园那边调过来的工匠,玻璃他们是知道的,知道这玩意儿金贵的很,但好像并不结实。
得到王子安的允许,魏征顿时来了精神,抡起搬砖,对着一块玻璃就试探着砸了下去。
“噹——”
砖头险些脱手,玻璃毫发无损。
魏征有些不信邪地举起砖头,又狠狠地来了一下。
啊——
砖断裂了,手震麻了,魏征懵逼了,玻璃啥事没有!
瞧着魏征一脸懵逼的样子,王子安顿时心中一乐,笑着打趣道。
“老魏啊,别说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就算是换上现在军中那种一般的床弩,也不见得能行……”
现在军中的那种床弩!
听听,这臭小子说的是现在那种——
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果然,所以,这臭小子说的床弩不是自己所理解的床弩,他一定知道一种威力更大的强弩!
不行,得想办法,从这臭小子嘴里套出来啊!
魏征悻悻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直起腰来。
“少吹大气,我就是怕砸坏了丢你面子——不过,这玩意儿,确实够硬的……”
王子安:……
嘴还挺硬!
行吧,你开心就好——
几个人站在旁边看了一会,见一时半会儿好像干不完,就没兴趣继续等了。
回到客厅坐下。
侍女很有眼色劲儿地一个人一杯白开水。
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虽然心中吐槽,但也见怪不怪了。
“子安,你这待客的方式,还真是——咳,别树一格啊——”
现在回过味来,知道自己忽悠了的魏征,摸着自己现在还在隐隐发麻的手掌,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王子安不由一乐。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没赶上春天嘛,等来年开春,我炒点茶叶,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好茶……”
几个人不由相顾无语。
什么叫没赶上春天?
抠门就明说!
你今年难道没过春天吗?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的三个人死死的扣上了抠门的帽子。还在善解人意地指了指旁边的糖罐子。
“喝不惯可以加糖——当然不加最好,糖吃多了对身体也没啥好处……”
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
果然吧,就是抠门!
啥也别说了,拉出糖罐子,狠狠地加糖!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瞧你们这点出息!
咱好歹也是皇帝、宰相、大将军级别的,别跟八辈子没吃过糖似的好吗?
瞧着三个人,抱着茶杯,眯着眼睛,一脸幸福地喝红糖水的架势,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这么甜,你们竟然也能喝得下……
“子安,你这里的糖就是好喝啊,我家老婆子就喜欢这一口,可惜老夫在市面上找不到这么好的糖,就算是能找到,估摸着老夫也买不起……”
魏征一般抱着糖水喝,一边在那里发感慨。
王子安:……
啊,老魏,你人设崩了啊——
ps:给各位大佬推荐一本老司机新书《开局错把李世民当大表哥》,开车又快又稳,书荒的朋友可以先去白——咳咳,先去品鉴一波。另,这些字不算钱:)
第四百二十一章 你这良心,墨水里泡过了吧?(二合一)
你这是公开索贿知道不——
瞧着这老家伙没脸没皮的样子,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
“喜欢走的时候送你一罐——不过,我这里也不多了,前段时间没搬家的时候,也不知道被谁顺走了……”
王子安说着,扭头地瞥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
咳咳,这狗东西,你说归说,瞥我干啥!
那玩意儿,都是程老匹夫——咳,我只是担心都被他自己顺走而已!
魏征闻言,抱着茶杯,笑眯眯地冲王子安点头致谢。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在这里代老婆子谢谢你的美意了——哎呀,你这糖是真甜呢……”
说着,这魏征又美滋滋地抿了一口眼前的糖水。
那馋嘴又耍赖的架势,把李世民和李君羡都瞧得目瞪口呆,这老家伙在王子安这里,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要是朝堂上那些大臣,看到他这副德行,怕不是要惊掉大牙?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说的甘蔗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在南方买了点土地,准备自己种点,另一方面,也跟当地的一些种户签下了收购协议……”
李世民懒得看这老家伙放飞自我的样,轻咳一声,顺着岔开话题。
“你行动还挺快——你这么大一个富商,事情那么多,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忘了……”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那天就是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李世民竟然真的记到了心里。
李世民:……
这还不是穷闹得——
我但凡家底厚实一些,国库充足一些,我一个堂堂的皇帝,能跟个商人似的,天天钻到钱眼里,琢磨赚钱的门路吗?
“不会,不会,我打听了,这甘蔗,开春就能种,到四月份就能收——”
李世民干笑两声,把话接了过来。
“那行,我回头把做糖的工艺流程写给你,你自己找人安排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玩意儿必须注意保密,不然被那些江南华族知道了,你可就造了大孽了——”
见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王子安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顿了顿,半调侃,半认真地道。
“这种糖利润有多大,你知道,你以为一旦这种制糖的法子外泄,那些人能忍得住?若是好好的鱼米之乡,遍地都是甘蔗——你这个始作俑者,还不得被皇帝砍了脑袋去啊……”
啊,这——
我真惨,还得被自己砍头。
李世民忍不住心中偷偷吐了个槽,但王子安描述的画面,还是让他忍不住心惊肉跳,脸上不由变了颜色。
普通的百姓家,他可以通过官府强制规定,不允许良田该种甘蔗,但那些世家华族可就不一样了,人家真要种,他管不住。
“放心,我知道分寸——”
李世民郑重地点了点头。
原本想着通过这种新糖,大赚一笔的李世民,不由偷偷掐灭了自己的念头。
虽然心中有点遗憾,但事情的轻重,他还分的清楚。
没糖没事,没粮食,这天下就得大乱啊。
“嗯,其实这玩意儿,对现在的大唐来说,就是个奢侈品——”
说到这里,王子安嘿嘿一笑,冲着李世民挤了挤眼。
“所以,你懂得……”
李世民:……
啊,我又懂啥了啊——
他扭头看看身边的魏征,再看看身边的李君羡,发现大家都一头雾水,只能回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虽然知道,这狗东西,一准儿又要鄙视他,但这不是没办法吗?
自己是真没懂啊!
“亏你还是个大商人——”
果然,李世民就听到了王子安略带鄙夷的声音。
啊,这重要吗?
不重要!
李世民早就习惯了,就连身边的魏征和李君羡也早就习惯了这臭小子怼皇帝的操作,假装没听到王子安的吐槽。
“所以,你说我该懂点啥……”
李世民唾面自干,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没办法,表现的不好,这臭小子真不给说啊——
唉,说起来都是泪。
“脑子啊——”
瞧着这厮这幅没脸没皮的架势,王子安也不由一阵无语。
大唐这群包括皇帝在内的大佬,这是有毒吧?来自己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个的节操尽丧,迪化现象日益严重了。
啧,也不知道到摊牌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王子安瞥了他们三个一眼,有些无奈地介绍道。
“动动脑子,想一想,你说,我们奢侈品,应该怎么样?”
“应该怎么样啊——”
魏征也忍不住扯着胡子追问了一句,这个臭小子说话,简直比国子监的那群老学究都要气人,你以为这是在给学生上课吗?
还提问……
“笨!当然要贵啊,价格高高的,越贵越好贵——一斤糖,至少二十贯起步,爱买不买……”
李世民听得忍不住眼皮子只跳。
这臭小子,心是真黑啊!
李世民听王子安说过这玩意儿的成本,魏征不知道啊,忍不住手一哆嗦,本就稀稀拉拉的胡子都给拽下来好几根。
这么贵!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红糖水。
这哪是喝的红糖水啊,这喝的是钱啊!
一小口,就得几百文……
偷偷地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
“这——红糖,成本大概得多少……”
“啊,成本也不便宜,加上工钱什么的,怎么也得七八文吧……”
魏征、李君羡:!!!!!
七八文的成本,你转手二十贯起步……
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你这心,是墨水里泡过了吧?
“子安,你这不是黑,你这是真黑啊——”
魏征认真感叹了一句。
王子安听了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老魏啊,说这个,你格局就小了啊——”
魏征不由一阵无语,我这还不能说句真话了啊。
“我不是教过你们吗?作为合格的商家,要学会为顾客考虑——”
所以,你就是这么为顾客考虑的?
不要说魏征,连李世民和李君羡内心都忍不住疯狂吐槽。
见他们一个个眼神古怪,王子安顿时就不服气了,大佬们,你这是不知道后世那些商家的神操作啊。
“你们还别不服气,我就问你们,你们说,外面那种稍微带点甜味的麦芽糖都卖到了四五百文,我这种糖卖个一两贯一斤不算贵吧?”
“嗯,不算贵——”
虽然知道这种糖造价并不高,但魏征还是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
“行,你还算公平——那么我问你们,我就算是卖一贯钱一斤,普通的老百姓能吃得起吗?”
三个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还用问吗?
很多百姓,常年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能不饿死就算是不错了,还想吃一贯钱一斤的砂糖?
“这不就得了嘛,别管我卖一贯,两贯,还是二十贯,普通的百姓都没什么影响,反正是吃不起——那为什么,我不卖二十贯呢……”
啊,这——
三个人觉得好像好有道理,但又隐隐约约觉得这理论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不对!”
忽然李世民一拍大腿,猛然醒过神来。
“子安,你这个不对啊,你要是卖两贯或者三贯,一般家庭殷实的还能买的起,但你卖二十贯,那就别说一般的殷实家庭,就算是小富之家,买起来都得琢磨琢磨吧?”
听他这么一说,王子安不由展颜一笑,伸手给他挑了个大拇指。
“终于体现了一把你这个大富商应有的素养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来,我给你们算一笔经济账啊——”
听王子安这么说,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往前拉了拉椅子,魏征更是夸张地喊了一声稍等,然后郑重其事地问王子安要了纸笔。
啊,这——
你还准备做笔记!
王子安都傻了。
我就是随便吹吹牛匹啊,大佬——
“好,子安,你说,我准备好了……”
见魏征挽起袖子,铺好纸张,提着毛笔,小学生似的,煞有介事地坐在那里,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这是遇到了学霸啊。
也行吧,反正也不全是胡吹。
“做生意,从根本上讲,就是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而不是卖出的货物多少。比如说,我们眼前的这种砂糖,我们卖一贯一斤的话,假设一年能卖一万斤,那就是一万贯,假设成本八文,我们就赚到了九千九百二十贯……”
嘶——
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什么跟王子安在一起,总有一种赚钱很容易,钱都不是钱的感觉。
“那么现在我们假设一下,我们提高价格,二十贯一斤,许多人卖不起了,所以,我们一年只能卖一千斤,那么你们算算,我们一年能赚多少……”
李世民和李君羡赶紧在心里默算,魏征则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毛笔。
“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二贯!”
看着UU小说的数字,魏征忍不住脱口而出。
话刚说完,就忍不住醒过神来,下意识地吞了扣唾沫。
李世民和李君羡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做生意还能这么做!
“所以,你这是跟有钱人得多大的仇啊,逮着有钱人劲儿的坑啊……”
李君羡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语气唏嘘地道。
“幸亏我没钱……”
啊,忽然有一种我穷真幸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王子安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废话,不坑——咳咳,做生意的事情怎么能叫坑呢?再说,做生意,你不赚富人的钱,天天就盯着那些苦哈哈腰包里的那几枚铜板,能有啥意思?能有啥出息?”
李君羡不由哑口无言,李世民和魏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啊,我忽然感觉他说的很对怎么办?
我的良心是不是也都黑掉了啊?
“再说了,卖的贵了,我们自己也省事不是?不用生产那么多,也不用运送那么多,省时省力,还能帮朝廷剩下种粮食的地——也不影响我们赚钱,一举好几得啊,对不对?”
王子安乐呵呵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所以,这事最关键的还是保密,只要这种生产砂糖的工艺不流传出去,我们就能轻轻松松地赚大钱——对了,老规矩,四六分账,我四你六……”
李世民:……
这狗东西,就是死认钱!
但还能怎么办啊,还指望着这臭小子有其他赚钱门路的时候想着自己呢。
李世民虽然心里跟割肉似的,脸上却露出一副钱都不是事的神色,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子安,瞧你这话说的,我老李是那种不认账的人吗?再说,如今我们是翁婿,一家人啊,还需要分这么清楚吗?提钱多伤感情啊……”
王子安一听,顿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别——谈感情伤钱,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还是把账算清楚点好……”
李世民:……
这女婿,不打死留着过年吗?
“啊,对了,那个琉璃拍卖的钱应该到位了吧,别忘分钱,虽然是皇帝拿了大头,咱俩多少也得分点啊,我算了,就算是咱俩一人一成,也得几万贯呢……”
魏征和李君羡不由目瞪口呆。
这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琉璃拍卖会,果然跟这臭小子有关系!
李世民一听,本来气鼓鼓的神色,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咳咳,子安呢,钱的事不急,不急,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绝对少不了你的……”
李君羡和魏征一听,纷纷扭脸。
王子安也一阵无语,这狗皇帝,又跟我来这一套!
“急,怎么不急啊,我还等着钱娶媳妇呢,一口气娶两个,你说我容易吗?”
李世民一口气险些让他给闷回去。
听听,听听,这狗东西,说的是人话吗?
我这老丈人还在一边站着呢。
真想暴揍他一顿啊!
但——
我忍!
“子安呢,你看,我们最近不是花销比较大嘛,江南买地不需要花钱吗?建场子不需要花钱吗?雇人不需要花钱吗?跟那些种甘蔗的百姓签订收购协议,不需要交定金吗——”
说到这里,李世民一脸无辜地冲王子安摊了摊手。
“子安,你看,这处处花钱——不是我这个做岳父的不给你分红,而是我们现阶段需要投资,对,就是这么回事,我们的钱,又让我投资出去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顿时底气足了几分。
我们做生意的人,投资不需要花钱的吗?
ps:先更后改,晚上要去帮人填高考志愿,回来的早了会有加更。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李世民:我欣慰的有点早了
王子安一听,顿时就心中呵呵了。
这狗皇帝,蒙谁呢?
刚才你说的几项,除了建厂和打造一些基本的设备,可能需要花一点钱外,你哪一项需要花钱?
不要当我不知道啊,在江南,朝廷还有大量无主的荒田啊,尤其是那种不太适合的山地丘陵之类的。
你这是荒地利用,空手套白狼。
你给我说这些,良心不会痛吗?
“那我馒头作坊的钱呢,你不会也是投资出去了吧——”
王子安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啊,这——
让朕补了窟窿了啊……
李世民忽然间福至心灵,一拍大腿。
“对啊,投资出去了——”
王子安:……
我说老丈人啊,咱好歹也是个皇帝啊,脸呢?
“咳咳,你看,你的两个徒弟这次都官拜将军,封了男爵,你以为怎么来的?咳咳,虽然他们立了大功是不错,但我也得帮忙上下打点运营一下吧——这钱,你总不能让我出吧……”
王子安:……
啊,这——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八辈祖宗一下子啊。
这话,连魏征和李君羡都快听不下去了。
陛下啊,你可长点心吧,这王子安和豫章公主都快要结婚的人了,你就不怕到时候,彻底社死,没脸下台吗?
说到这里,李世民大概都觉得有点过分了,赶紧干咳几声。
“当然,我们翁婿俩感情这么好,这钱我帮你出了也没关系,反正咱爷俩都不差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世民说着,颇为豪气地摆了摆手。
王子安:……
“当然,都是些小钱,主要的吧,这不是快要年关了吗?我这边生意有点大,临时占用了点资金。不过,贤婿啊,你放心,过年后,很快就还你——”
咱这是彻底不要脸了是吧。
王子安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算了,不用问了,这狗皇帝现在是穷疯了,自己的钱一定又被他拿去堵哪里的窟窿了。
没事,知道朝廷最近问题不少,漠北筑成,河北旱灾,山东水灾,关中雪灾,还有其他各项开支压头皮,这老小子最近日子不好过,自己本来也没打算这个节骨眼上问他要账。
毕竟是老伙计了,老丈人,这点情分还得讲。
咳,关键是,自己最近真的是不差钱。
如今,大唐长乐商行已经走上了正轨,虽然没有自己预期的那样,卖的那么红火,但受益也十分可观。
单凭这一样,就让自己的小金库,日渐充盈,啊,没仔细算,好像加上原来的,不知不觉又有十几万贯了。
而且可以预见,等明天,自己的第一批润肤霜、香水和香皂上市,必然又会引起一波吸金狂潮。
因为这玩意儿,跟普通百姓根本没关系啊。
别管什么时代,用得起高端化妆品的都是有钱人。卖给有钱人的东西能便宜吗?
开玩笑,卖那么便宜,看不起谁呢?
所以,一开始,王子安的定位就是奢侈品。
砂糖二十贯一斤?
我们的香水一百贯!
我们的润肤霜一百贯!
我们的香皂?
非卖品!
只提供给我们的高级用户体验的。
嫌贵?
开玩笑,也不看看我们的用户群都是那些人?
嫔妃媵嫱,王子皇孙,千金贵女,世家豪门!
卖低了,咱都对不起人家的身份——
当然,等市场打开,品牌树立起来后,还会陆续推出简包装的平价款。
十贯小一瓶。
不促销,不降价,爱买不买。
要的就是这么个格调,要的就是这么个牌面!
“也行,没事,谁家咱翁婿关系好呢——”
王子安看着李世民,笑得一脸诚恳。
李世民顿时就警惕起来,有些狐疑地看着王子安。
“你个臭小子,不会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吧——”
王子安:……
掀桌啊,老丈人,咱这翁与婿之间的信任呢!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么诚实可靠的小郎君,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你说,我啥时候坑过你呢,都是你一直坑我了,别的不说,现在欠了我少说十几万贯了……”
李世民闻言,险些被呛着,脸色尴尬地连连摆手。
“咳咳,瞧你这话说的,我们翁婿之间,哪有什么坑不坑的?我就是开个玩笑,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魏征和李君羡险些以手捂脸,陛下遇到王子安这小子之后,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啊。
“真的?”
王子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李世民闻言一愣,犹豫了一下,见王子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赶紧点了点头。
“当然真的!”
“那好,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我再送你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王子安嘿嘿一笑,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得意地抖啊抖。
赚大钱!
一听这俩字,李世民两眼顿时一亮,仅有的一点矜持也一扫而空。
矜持?
矜持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当钱花吗?
满脸堆笑地提起茶壶,给王子安满上一杯白开水。
“来,子安,还加点糖不?”
王子安:……
大佬,唐宗宋祖,咱就算不是千古一帝,哪也是毛爷爷以的眼光,也只是认为你们稍逊风骚而已的超级大佬啊,你这么节操粉碎,彻底迪化合适吗?
“不用了——”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接过茶杯,槽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来,说说,什么赚大钱的机会——”
李世民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一碗,狠狠地挖上两大勺子白糖,然后捧着杯子,身体微微前倾,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开钱庄啊——我以前给你说过的……”
王子安端着茶杯,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
坐地生钱,通汇天下!
钱庄的巨大作用,在这个时代毋庸置疑,钱庄的赚钱能力,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王子安更是心知肚明。
这个念头,他动了很久了。
当初不知道李世民等人身份的时候,还想着背靠长乐公主,联系上皇帝,然后借着老李和老程这两个大富商的财力,就能把这钱庄给开起来,然后就可以躺在钱庄上养老了。
后来,发现——
老李,他是个屁的富商啊!
这个狗皇帝,根本就是个超级大负商!
别说借用他的钱力了,他光从自己这里借用的钱都有十几万贯了。
一听王子安提起这个,李世民顿时就来了精神。
“怎么,现在时机到了?”
李世民激动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李君羡也不由来了精神。上次跟着陛下和程咬金过来的时候,他可是听过这个,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个能下金蛋的老母鸡。
子安这小子一向是见者有份的主,万一也让自己入股算一份,那岂不是发了?
这可是可以传给子孙,世代延续的祖业。
别说十成里面占一成,一百成立占一成也了不得啊。
“钱庄?”
只有魏征有些懵逼,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子安,又看了看自己陛下和李君羡。
啊,好像只有自己啥也不懂……
“啧——老李,你来告诉他,顺带让我看看,你还记得多少……”
王子安冲着李世民努了努嘴,示意道。
这臭小子!
知道这狗东西,又在借机指使自己,但李世民还是忍不住兴致勃勃地给魏征讲起了钱庄的事。
魏征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到最后,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以他的智慧,自然明白,这钱庄的可怕作用。
“此等国家利器,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
魏征听完,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撅着稀稀拉拉的山羊胡,脸色严肃地瞪着王子安。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老东西,你这么搞会没朋友的,我这里还没教会你们呢,你就想把我踢出局了?
亏我刚才还想着,要不要拉你一把!
李世民:……
你瞎激动个屁啊!
李世民不由无语,伸出脚在桌子下面偷偷的踢了他一脚。
魏征这才醒过神来。
啊,这——
太激动了,忘了陛下也在呢。
“咳咳——我是说,这种生意,必须借重朝廷和陛下的力量,不然的话恐怕很麻烦……”
回过神来的魏征,赶紧补救。
听他这么说,王子安脸色才好看了些,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错,老魏,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见识,没白跟我交往这么久……”
魏征:……
我堂堂秘书监,帝国宰辅,有点见识,感情还是跟你学的!
“你刚才说的不错,我们这钱庄若是真要开起来,确实必须借重朝廷和那位陛下的力量,无论是震慑宵小,还是公信力,朝廷都更有说服力些——”
说到这里,王子安摊了摊手,故作为难地道。
“可惜啊,我这侯爷没啥用,连皇帝长什么熊样都不知道,那啥,老李啊,你好歹的也算是皇室的人,陛下那里你能说得上话吧——”
李世民:……
我忽然很想打你怎么办?
“咳,自然——”
李世民微微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那就好,告诉皇帝,我们也不白用他的名号——送他四成干股,剩下的,我们俩一人三成……”
王子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边轻轻地晃着手中的茶杯,一边语气随意地说道。
四成干股!
再加上自己的三成,那就是七成!
老子终于要发财了啊!
李世民忍不住呼吸都粗重起来了。
嗯,不行,必须稳住,我老李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能被这么一点点蝇头小利就乱了阵脚!
“咳咳——子安,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淡定地捧起茶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透心甜!
嘿——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给多了?那就给皇帝三成,我们俩七成如何?”
李世民差点给呛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溅到衣襟前的糖水,一边道。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陛下那边,我们给的少了——那可是当今陛下啊,子安,咱这些做臣子的啊,目光就得放长远点,你说,没有陛下,我们这生意能开得长远吗?”
王子安:……
老李,行啊,你这无耻的嘴脸,很得我的真传啊。
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目瞪口呆。
啊,陛下——
见王子安神情愕然,还以为这小子不舍得呢,李世民起身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呢,咱爷俩是翁婿,我这个当岳父的还能害你吗?不要小气,跟陛下合作,还有我们的亏吃吗?只要陛下开心了,但凡松松手,手指缝里漏下的东西,也够我们吃得盆满钵满……”
王子安:……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凡是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真就信了你的邪!
“所以,以你的意思呢?”
王子安不动声色,目光戏谑地看着这货在那里扮演慈祥老岳父,真心为你好的戏码。
“毕竟那是陛下,怎么也得给七——咳,六成,六成,真的不能再少了——”
本来想说七成的李世民,刚说出一个七字,又瞅了眼王子安的脸色,赶紧地改成了六成。
啊,这狗东西,可不会惯着自己,万一翻脸不干了,自己岂不是完犊子了?
钱庄虽然值钱,但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更值钱啊。
他的价值,那就不是钱的事!
王子安想了想,点了点头。
“六成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条件!”
啊,竟然同意了!
李世民本来就是狮子大开口,想着能争取到五成就算成功呢,结果王子安这个死要钱的家伙,竟然直接同意了!
差点闪了我的老腰,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又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行,你说,我一定——咳咳,我一定转告陛下,只要不是很过分,一定想办法,让陛下同意……”
嗯,稳一手,万一这臭小子提的意见很过分,自己还可以有退步的余地。
李世民偷偷为自己点了个赞。
王子安没管他这些小心思,一脸认真地道。
“第一,钱庄的保卫力量必须由朝廷出……”
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个自然,子安,你放心,就算你不说,这个我也会向陛下要求……”
看着王子安的眼神,越发的欣慰了,这臭小子,还是知道些分寸了,这个要求,看似是给自己麻烦,其实是彻底地把钱庄叫到了自己的手上啊。
谁知他这边还没欣慰完呢,马上就听到王子安淡淡地补充道。
“第二,发行钱票的权限,必须掌握在我的手里,发多少,我说了算——”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住了,我这是欣慰的早了?
“为什么——”
李世民不由脸色郑重地坐直了身子,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一脸意外地看了过来。
既然子安肯把那么多的股份交到陛下的手中,又肯把最重要的安保问题交到陛下的手中,却为什么要死死地咬住这么个敏感的问题。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十分要命的问题,也是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 咳,有点出戏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为什么?这还需要问吗?我担心皇帝陛下和那些宰辅们鼠目寸光,瞎鸡儿折腾,把好好的一项利国利民的生意,给办成一个害人害己的祸患……”
王子安懒洋洋地往椅子背上一靠,没好气地瞥了他们几个一眼。
大明朝的时候,朱元璋推行的大明宝钞是怎么烂掉的?
还不是那明朝的那群土老帽以为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宝贝,使着劲儿,毫无节制地滥发导致的。
不要说他们,就连后世,那些明明知道滥发纸币,会导致货币贬值,坑害百姓的时代,有些国家,有些人,都回忍不住发行纸币的冲动。
主要是,这玩意儿,来钱太快了,忍不住啊。
啥也不用干,朝廷缺钱,印就是了!
李世民、魏征、李君羡:……
这狗东西,一言不合就开骂!
你这是在这里瞧不起谁呢?
“子安,你这么说有点过了吧?”
魏征忍不住撅胡子瞪眼,很不服气。
“如今的大唐,陛下英明神武,各位宰辅,虽然不敢说超越前贤,但也是尽心尽责,何来鼠目寸光,瞎鸡——咳,瞎折腾之说……”
哟呵,这还不服气了——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在那里耿直脖子给自己掰扯的魏征。
“老魏,我又没说你,你一个账房先生,瞎激动个毛——”
魏征:……
啊,这——
一肚子的话,被这一句给轻飘飘顶了回去。
“我,我,我就说句公道话——”
魏征一拧脖子,险些恼羞成怒。
“老魏啊,你的意思我懂,但对钱庄这玩意儿,你是真不懂,这玩意儿就是个洪水猛兽啊,放出来简单,想收起来可就难了,尤其是发行钱票这种事,一个把持不住,就会天怒人怨,有社稷倾覆的危险……”
见王子安神色认真,不想是开玩笑,李世民脸色终于端正起来,挥手制止了还有说话的魏征。
“这不就是个利国利民的生意吗?大家没事的时候,把钱存到钱庄里,随用随取,携带方便,而且再也不用长途跋涉,押运钱财。朝廷也不用再担心没有铸币的铜矿,有何风险?”
看了一眼李世民,王子安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必须跟他说清楚,不然以后钱庄真开了,这个穷得快要当裤衩的皇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个钱庄一旦面世,你知道最大的风险是什么吗?”
王子安扫了他们三个一眼,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把三个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这才轻咳一声,认真地道。
“是人心的贪婪——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我担心我们那位陛下和朝中的几位宰辅把持不住自己的底线……”
说到这里,王子安目光平静地看着李世民。
“老李,就以你来说,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若是你能掌握着钱票的发行权,而你又恰好遇到了困难,非常缺钱,你能忍得住不多发行钱票吗?”
啊,这——
李世民闻言,脸色数变,一个简单的“能”字竟似有千斤之重,愣是说不出口。
“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这就是风险——”
“子安,你这未必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既然到时候大家都用钱票,就算多发行一点,也不至于天下大乱吧?”
魏征忍不住再次插嘴。
见李世民虽然没有说话,但眉宇间却颇有认同的神色。王子安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些后悔再提这钱庄的事。
这玩意儿,真是个洪水猛兽,吃人不吐骨头啊。
“算了,我给你们这些经济小白,简单的说一说吧——”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跟他们讲储备金,锚定物,讲公信力,估计他们也听不明白。
咳,绝不是咱自己也不专业,只是半懂不懂的事。
伸手把几个人面前的茶杯,都巴拉过来,在桌子中间一字摆开。
“你们看啊,假如天下的物产只有这四个杯子,你发现了一个钱票,一个钱票能买多少杯子?”
“四个啊——”
终于又有能听明白的地方了,李君羡赶紧抢答。
“不错,那如果我发现十张呢,一百张,一千张呢……”
说到这里,王子安扫了他们一眼,不再说话。
李世民和魏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不觉就是一头冷汗。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必然是物价暴涨,民不聊生,甚至是——天下大乱!
“老百姓,辛辛苦苦,累死累活一辈子,才积攒一点家业,你轻飘飘印几张钱票,就让他们一辈子的血汗钱,瞬间缩水,甚至是化为乌有……”
王子安说着,扫了他们一眼。
“你们现在还觉得我是危言耸听吗?”
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想不到,这钱票竟然如此危险,我看我们还是别——嗯,子安,你可是有规避风险的办法?”
李世民刚想说别发钱票了,抬头一看,王子安那斜靠椅背,轻轻桌面,老神在在的架势,脑中顿时灵光一闪。
动作老练地提壶倒水,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此时,魏征和李君羡也顾不上吐槽自家陛下的节操,也下意识地身体前倾,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会提这个,我又不像我们那位皇帝,天天穷得掉裤子……”
王子安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这个彻底迪化的老丈人。
唉,唐宗宋祖啊,老李,你的人设彻底崩了。
“两点,一,准备充足的储备金,务必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证钱票与铜钱之间的随兑随取,第二,选好锚定物,严格限制钱票的发行数量——不能让任何人,包括皇帝在内,动用任何手段干涉钱票的发行……”
王子安脸上也不由浮现出认真的神色,脑中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前世了解的只鳞片爪,斟酌着说道。
这玩意儿,自己也搞不太明白,但是就知道一个道理。找好锚定物,严格限制钱票发现,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至于,呆账烂账,弄虚作假?
哈,别说他暂时还不准备开出大额贷款业务,就算是以后开了,也必须有实物抵押。
这可不是后世,这是大唐朝,李世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封建**,抄家灭族充入教坊司套餐了解一下?
“什么是锚定物?”
魏征听得入神,见王子安语气一顿,赶紧借机请教。
“简单的来讲,就是和钱票挂钩的货物,也就是说,我们一定要找到一项,不易贬值,适合保存的货物,让它直接和钱票挂钩,从而保证钱票的购买力。”
说到这里,王子安轻轻地叩击了一下桌面,沉吟着说到。
“只要发行的钱票一直保持它应有的购买力,就不会出现崩溃的风险……”
啊,应该是这样吧,为什么我心里说的这么没有底气?
果然,专业的问题,必须专业人员解答,像我这种纵横网络的键盘侠,一遇到实际问题,立马就会原形毕露……
王子安心里偷偷给吐了自己一个槽。
有些心虚地看了扫了一眼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见三人听得如痴如醉,魏征还在那里奋笔疾书地做笔记,顿时就放下心来。
啊,都不懂,那我就放心了啊——
“那你觉得我们以什么为锚定物比较合适……”
李世民此时,已经大致听明白了王子安的意思,忍不住插嘴问道。
王子安笑了笑。
“你认为,我们大唐,什么东西最容易被老百姓认可,又易于保存,不易贬值呢……”
“我知道了,黄金!”
李君羡福至心灵,应声抢答。
听到李君羡的回答,李世民和魏征也不由眼睛一亮,露出意动的神色。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李君羡一眼。
这老小子行啊,竟然无师自通,知道金本位了。
“黄金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锚定物,从各种角度考量,都非常合适,可是小李啊,你想过没有,我们大唐一共才有多少黄金?”
李君羡不由一怔,这个事,他还真是没有关注过。
不过王子安这么一问,李世民和魏征倒是反应过来,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大唐的黄金产量太低了,按照子安的说法,恐怕不足以支撑锚定物的作用。”
李世民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老神在在,斜靠在椅背上看热闹的王子安。
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狗东西,又搞启发诱导,一问一答这一套,这是当夫子上瘾了是吧,有本事你去国子监给朕带学生啊。
嗯——
别说,还真是个好主意,记得这个臭小子以前还答应过去讲学。
回去就找孔颖达好好说说,别矜持啊,上来就缠啊。
烈那啥还怕缠男呢。
过来几个老爷子,天天缠,这臭小子一定顶不住劲儿。
想到这里,李世民看着王子安,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哈——臭小子,光想着偷懒?
朕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啊……
王子安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正被自家便宜老丈人算计呢,看着几个人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心中正体验着前世老师监考的快乐。
“嗯,不错,不错,老李啊,你很有悟性,所以呢——”
王子安已经完全代入了角色,循循善诱。
李世民:……
“赶紧滴,被卖关子——”
李世民没好气地往椅子背上一靠,不玩了,老子要躺平!
魏征和李君羡一看自家陛下的举动,也顿时醒悟过来,王子安这狗东西,肯定是早就有了想法,在逗自己玩呢。
掀桌啊——
不是,你们这就躺平了啊?
年轻人,就应该奋斗啊哟喂——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了个槽,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用手指了指脚下。
“房子?”
李君羡忽然福至心灵,忍不住再次插嘴。
王子安:……
狗贼,再敢跟我提用房子当锚定物,信不信我当场打死你啊!
“按你这么个说法,我只要找人,拼命的盖房子,是不是就可以拼命的发行钱票了?咋地,你还想把房子炒出天价来啊?”
王子安痛心疾首地看着李君羡。
“小李啊,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啊,你到时候盖的房子比人都多,准备让鬼住吗?”
李君羡:……
啊,这——
可把他给委屈坏了,自己没这么说,也没这么个意思啊,你这忽然间的,瞎激动啥?
见三个人,都目光古怪地看着自己,王子安赶紧干咳一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白开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啊,这——
刚才好像出戏了啊。
“咳咳,总之,我的意思是,房子这玩意儿,太容易规模失控,当锚定物不合适……”
哦,这样啊。
三个人这才疑惑地收回目光。
“我觉得,就目前来看,对我们大唐来说,最好的锚定物,是土地——”
王子安赶紧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土地?”
李世民和魏征闻言,相互对视一眼,良久才缓缓点头。
“这倒是一个办法——”
“废话,当然是个办法,而且是个好办法——”
王子安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一旦以土地为锚定物,你知道不,对朝廷,对百姓来讲,将会带来何等的好处?”
啊,还有其他好处?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顿时就来了精神。
“快说说,快说说——”
魏征一边说着,一边重新铺纸,捏起毛笔。
“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啊,这好处竟然跟这个问题有关!
李世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凛然,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收起了脸上轻松的神色。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问题了,这是一场,有关天下大势的君臣奏对。
作为王子安家里的常客,王子安让人写的那部三国演义自然看过,当时就被开篇的这句话给震的不轻,深居发人深省。
此时听王子安的意思,这里面竟然还有原因,而且似乎还可控!
历朝历代,哪位君主,不想自家的江山,长治久安?
但他们熟读历史,又何尝不知,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梦想。
如今,子安竟然要讲这个?
李世民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身体前倾,两眼中带上了一股慑人的神采。
第四百二十四章 来吧,傻小子,开始你的表扬
“纵观历朝历代,大抵不过是因为皇帝昏庸,朝廷**,再加上天灾**,导致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会有新朝揭竿而起……”
李世民一边斟酌着言辞,一边认真地说道。
见他煞有介事,连自己的人设都快忘了,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道。
“皇帝不昏庸,老百姓就能活得下去了吗?汉武帝不能算昏庸吧?然而,他在位五十五年的时间里,一共发生了四十三次严重的自然灾害。”
这个数据,还是前世在网上跟那些沙雕网友打嘴仗的时候,自己现扒拉出来的,所以,还有些印象。
“其中旱灾10此,蝗灾11次,水灾六次,地震三次,风灾三次,霜冻雪冰雹灾害两次,饥荒三次,瘟疫一次。死了多少人?这还不包括,汉武帝这老家伙穷兵黩武,打仗死掉的百姓……”
说到这里,王子安都不由有些唏嘘。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老百姓,哪里过过几天好日子?你们说,同样的都是活不下去,为什么老百姓在汉武帝的时候不造反?”
见李世民和魏征三人,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王子安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戏谑的表情。
“这个问题,如果比较考验你们学问的话,那我就问你们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大唐自贞观以来,水灾,旱灾,蝗灾,冰雪,霜冻,接连不断,不少老百姓也活不下去了啊,老李,你说,为什么他们也不造反?”
啊,这——
你小子还想他们造我反咋滴啊!
李世民听得眼角直抽搐,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心惊肉跳。
这臭小子,天天玩心跳啊。
“咳,这还用说,自然是当今陛下,英明仁厚,悲天悯人,体恤民生,百官用心,上下一体,一直在殚精竭虑,积极赈灾……”
魏征赶紧插嘴。
这老头,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冲王子安瞪眼睛。
臭小子,这种话也是乱说的吗?
见这个倔老头,还知道回护自己,王子安不由心中一乐,很是承情地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不再挑战他那敏感的小神经。
“其实,你说的,只是一部分原因,吏治清明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还有盼头,至少大部分灾民还有盼头——”
“”朝廷没有放弃他们,他们的土地也还在自己的手中,只要挨过灾荒,他们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听到这里,三个人脸上不由露出深思的神色。
“你们看到了自然灾害,看到皇帝和朝廷的**,然后,你们却没有发现,其中的必然因素——”
说到这里,王子安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朝代,随着王朝的发展,土地兼并现象就会越来越严重,一旦严重到一定程度,有些矛盾就不可避免了。”
”这个时候,再加上你们刚说的那些天灾**,老百姓想不造反都难啊……”
这个道理,他上学的时候,听历史老师讲过,当时还懵懵懂懂,现在处身在这个时代,在真切地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的闹心。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听完,不由默然。
他们都是从隋末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但,这玩意儿,是顽疾,根本控制不住啊。
有钱就想买地,这几乎成了老百姓的执念。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以土地为锚定物,可能会解决这个问题?”
李世民目光如电,想从王子安脸上看到一丝肯定的神色来。谁知道王子安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能缓解,但不能根除……”
哦,不能根除啊?
三个人不由轻轻地出了一口气,自己都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
明明心里很失落,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能详细的说说吗?”
李世民回过神来,端起眼前已经冷掉的糖水,一边轻轻地抿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王子安。
王子安也不再卖关子,点了点头。
“以土地为锚定物后,在钱庄的干预下,土地的价值就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
”比如,灾荒年的时候,百姓可以以土地为抵押物,从钱庄借贷,灾荒过去之后,可以把土地再领回去,根据协议分若干年还清所借……”
“这样,或许百姓日子会难过两年,但只要土地还在手中,便终究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李世民不由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悄然坐直了身子。
此法似乎真的可行!
根据王子安的描述,土地在这个过程中,只是一个抵押物,而不是买卖物。
百姓能抵押的门路,谁还会出来卖地?
即便真有败家子,非要卖地不可,那也必然只是少部分,不足为患——至少,短期内不足为患。
“子安,照你这么说,你就不怕这钱庄以后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成为毒瘤,无人能够制衡?”
魏征身为朝中老人,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后患。
若是百姓一直还不上债,按照协议岂不是要数年,数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要为还债而挣扎。
钱庄将成为无数人的债主,掌握无数人的生死命脉!
“所以,这个钱庄,事关国家兴衰,社稷安危,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挥了挥手。
王子安:……
狗贼啊,这钱庄还没影子的事呢,你个老小子就不仅想摘桃,还想刨树根!
“哎,我说老李,你瞎激动个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帝呢?”
王子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故意挤兑道。
“屁股啊,你屁股到底坐那边?咱翁婿俩才是一伙的啊,真是的,啃着辣萝卜的命,操着皇帝的心——”
李世民:……
狗东西,信不信我当场摊牌啊!
算了,我忍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拍着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我们是翁婿,我还会害你吗?你听我一句劝,这钱庄事关重大,不是我们应该沾手的东西,若是强行掌握,恐怕会有不测之祸啊……”
淦,这还语重心长地威胁上了!
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不,恰恰相反,老李啊,咱俩是翁婿,我还会害你吗?你也听我一句劝,就目前的体制之下,若是想要大唐长治久安,这个钱庄就绝对不能落入朝廷之手,否则,轻者,钱庄迅速倒闭,重则祸国殃民,社稷倾覆——”
李世民:……
望着王子安那一副,我真是为你好的架势。
李世民都想冲上去,直接给他一顿老拳,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了。不过转念一想,啊,不对,自己急个毛线啊。
就算是按照这臭小子说的,钱庄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上,那也跟掌握在自己没区别啊。
皇帝占六成,“自己”再分两成,
啧啧,八成!
你以为朕只有两成,其实朕有八成啊——
朕才是这钱庄真正的老大啊。
一想到这里,他心也平了,气也顺了,端起茶杯,老神在在地往椅子背上一靠,一脸戏谑地看着这个“傻小子”,准备看戏。
啧,来吧,傻小子,开始你的表演!
“好女婿,给我说道说道,为啥这钱庄我们爷俩能掌握,朝廷就掌握不得——”
王子安对这老小子忽然态度大变,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想不到他这一瞬间就有这么多的内心戏。
所以,沉吟了一下,认真道。
“别的,不说了,我就举个例子吧——比如,这次雪灾,如果有这钱庄在,你认为那位穷得眼睛都也要发蓝的皇帝陛下,能忍住不动钱庄的钱吗?”
李世民闻言,不由哑然。
是啊,如果当时真有一个这样的钱庄,自己能忍得住吗?
他熟思良久,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次,都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是我们这位皇帝能忍得住,他的后人能忍得住吗?他的那些臣子忍得住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有些嘲讽地看了一眼,张口结舌的李世民。
“信不信,一旦这钱庄落入朝廷的手中,别说那些打着各种旗号各种名目的贪污**,就说朝廷一旦遇到什么困难,那钱庄也毕竟成为他们眼中的肥羊,他们会有无数大义凛然的借口,伸手拿钱——到时候,这钱庄还是钱庄吗?”
李世民:……
他很想说,不至于,然而,他说不出口。他比谁都清楚,王子安说的这些,几乎是一种必然。
“你知道掏空钱庄的可怕后果吗?老百姓都把钱存到钱庄里,一旦这钱庄被朝廷掏空,这天下必然大乱,老李,到时候,我们翁婿,不,主要是你,就是大唐的罪人——”
啊,我这还成了大唐的罪人。
李世民举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子安,照你这种说法,难道这钱庄掌握在私人手中,就可以避免这种问题了吗?”
一直在认真地做着笔记的魏征,忽然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问道。
还真是个好学生啊——
王子安心里偷偷吐了个槽。
然后捧起自己的茶杯,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正常的王朝,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皇帝私人占有股份的商行下手吗?”
李世民听到这里,不由轻轻地挑了挑眉头,魏征和李君羡则不由露出深思的神色。
“除非天下大乱,否则应该不至于吧——”
魏征有一句话没敢说出口,除非皇帝落到汉献帝那种傀儡的地步。
“所以,这钱庄必须是超然的,独立于朝廷之外,这样才能最大可能地保证所有人的利益,才能保证这钱庄,不会因为朝廷的缘故,甚至是不会因为更朝换代的缘故,而突破底线,让整个社会的状况彻底崩溃……”
魏征和李君羡:……
偷偷抹一把冷汗,这臭小子是真敢说啊。
更朝换代这种禁忌话题都敢提。
“照你这个说法,这个钱庄,地位岂不是比朝廷都要高……”
李世民眉头微蹙,声音不觉有些发冷。
虽然,他对王子安极度欣赏,但绝不意味着他能容忍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一个可能会危机王朝统治的庞然大物。虽然这个庞然大物实际上还是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有这种想法,就不对。
魏征和李君羡心中顿时一惊,有心提醒一下王子安,又不敢,只得心中暗自祈祷,这个臭小子,千万不要太放飞自我。
要知道,龙有逆鳞啊。
“不——”
对他们的反应,王子安就跟没看见似的,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钱庄跟寻常商行不同,影响太大,决不能完全独立,它必须处在朝廷的监督之下——”
听王子安这么说,李世民脸色顿时轻松了不少,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臭小子还知道轻重。
“要独立运营,又要接受朝廷监督,每年向朝廷做好财务汇报,而朝廷也要要派出专门的人员,对钱庄进行突击检查,每年至少两次——这样,才能保证钱庄的良好运营……”
“你这么一说,这钱庄的性质倒是有点像各地的州府——”
魏征貌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李世民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色彻底好转过来。
嗯,原来这臭小子要求的,不过是寻常州府的权限。
从这钱庄的作用上来讲,倒也算是匹配。
更何况,自己还拥有着钱庄八成的股份,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倒是颇有几分道理——”
李世民满意地冲王子安点了点头。
“那行,就先这么干,你先把这个钱庄弄起来,有什么其他问题,我们遇到了再说——”
嗯,凡是稳一手,先留个活动的余地。
基操勿六。
望着一副,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干,我很相信你的李世民,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敲了敲桌面,把他的目光吸引过来。
“建个屁啊,钱庄需要的保证金呢?几十万贯,你不会是指望我自己掏腰包吧?拿钱!”
李世民:……
没钱!
“咳咳——你先垫着?”
王子安:……
无耻!
见王子安眉梢上挑,一脸戏谑,李世民赶紧补充。
“年后,年后我就还你——子安呐,你放心,我这么大的生意,能差你这么点小钱?”
王子安:……
我信了你的邪!
第四百二十五章 啊,我没钱没关系,我们家妹夫有钱啊
“那就先算了,还记得我说过,打仗,是迫不得已最下乘的手段,对付突厥之流,挥手可灭的事吗?本来我还想借着钱庄的事再说说,既然你没钱,那就算了……”
说着,王子安干脆利索地站起身来。
“那啥,那今天就先这样,我待会还得去王洼那边看看,你们知道,我最近这不是正给父母修坟吗?我这个做子女的不过去盯着,有点不太合适——你们要是没啥急事的话,就留在这里用饭,一会我让仁贵过来陪你们……”
说着,王子安起身要走,同时,心中默数一二三。
李世民顿时就呆了。
这话他当然记得啊!
而且印象深刻的很。
那天,这个臭小子,喝醉的时候,大骂皇帝就知道穷兵黩武,还给自己发了一通感慨,说什么“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让自己当时惊艳的不行。
到现在为止,这句话,还在自己寝宫挂着呢。
只是,当时只以为这臭小子是书呆子气发作,乱发感慨,加上这臭小子醉的一塌糊涂,自己又被从他口中得来漠北雪灾的消息所震撼,也没多想。
如今看来,竟然还真有办法?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虽然如此,他心中还是跟有只小兔子是似的,在那里拱啊拱的,好奇的不行。
没办法,这个臭小子创造了太多奇迹,解决了太多的不可能了啊。
“不是,子安,咳咳,别急着走,那啥,钱庄的事,我们再聊聊,再聊聊……”
李世民赶紧一把拽住王子安的袖子。
开玩笑,这个时候能放你走?
果然!
王子安心中一乐,停下脚步,乜斜着眼睛,看着李世民拽住自己袖子的大手,往回拽了拽,没拽动。
这才故作为难地道。
“啊,这——我们还聊啥,没啥好聊的,反正你也没有钱,对吧,不急,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李世民听得嘴角抽搐,这个狗东西!
“咳咳,开玩笑,开玩笑——我这么大的生意,能差你这么点小钱?我有钱,有钱……”
哈,这狗皇帝,就是记吃不记打。
你不逼他一把,他就老是装傻。
“可是——我今天没空了啊,我昨天就说好了的,今天要过去看看,那边墓都快修得差不多了,就等我过去重新立碑了……”
王子安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李世民:……
啊,这——
“咳,说起来,作为亲家,我还没到你父母的坟前看过,那啥,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跟你过去看看,也好顺道拜祭一下你的父母,就当是我们亲家见面了……”
说着,李世民拍了拍衣袖,起身跟着就走。
王子安:……
你见个鬼的面啊,亲家见面,有这么见的吗?
隔着棺材板,打个招呼?
听说自家师父要去拜祭父母,薛仁贵和阎立本赶紧跑了过来,开玩笑,这种事,自己这做徒弟的,能不跟着去吗?
于是,队伍瞬间壮大。
早已经有下人,准备好了香烛纸钱。
王子安、李世民、魏征坐车,李君羡、薛仁贵和阎立本骑马跟着。
“子安,闲着也是闲着,那个钱庄的事,咱再接着说说呗……”
刚上车没一会,坊门都没出呢,李世民就忍不住开头问道。
魏征也在旁边捧哏。
“对,对,对,掌柜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先聊聊,先聊聊……”
说着,这老货竟然神奇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毛笔,一沓白宣纸。铺开纸张,拿着毛笔,用嘴巴润润笔尖,就准备开写。
王子安:……
啊,这——
老先生,你还真是走到哪里,学到哪里啊。上官仪那狗贼,要是有你这精神头,我那《三国演义》早给我写完了!
何至于像现在,三天五天的,写不完一章。
但他本来就计划要说这事的,所以虽然心中吐槽,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很简单啊,等发行了钱票之后,我们就要求,凡是番邦异族,想要与我们大唐做生意的,就必须使用我们钱庄的钱票——”
魏征闻言,不由啊了一声,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有些疑惑地道。
“若是他们没有钱票呢?”
“笨!这还需要问?他们没有,那就拿东西换啊,牛啊,马啊,羊啊,或者是药材、矿石、皮毛之类,只要我们大唐需要的,都可以,我们敞开大门做生意,又不是不给他们换……”
王子安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
“那这跟现在又有何区别?”
李世民也是一头的雾水。
他实在想不明白,换了钱票再交易,和现在的直接交易区别在哪里啊。
“啊,亏你还是做大生意的,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王子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道理,我前世那些沙雕网友们,瞬间能给你讲懵。
“傻啊,能一样吗?一旦他们和我们交易,必须使用我们的钱票,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后想要买他们的东西的时候,也可以使用钱票了?”
嘶——
李世民和魏征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都不由有了几分惊惧。
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么阴损招数都能想得出来?
实在是太棒了啊!
“可,你不是说,钱票不能滥发吗?”
激动过后,魏征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等王子安说话,旁边的李世民已经激动地拍着大腿道。
“我知道,我知道,子安之所以要用土地当锚定物的原因,就在于担心钱票贬值,买不了那么多东西了,只要这钱票能买来实实在在的东西,我们就不怕啊——”
说到这里,李世民颇有些得意地望了一眼王子安,就像答对了问题,期待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似的。
“更何况,这些钱票根本没流入我们大唐,而是流入了那些番邦异族!”
啪啪啪——
李世民的这一番解释,连王子安都忍不住给他鼓励鼓掌喝彩。
真不愧是能被***看到眼中的一代帝王啊。
在这个时代,只凭着自己这半懂不懂的水平,和零星的只言片语,就能理解到这种地步,这份悟性,这份见识,就真是非常了不起。
“不错,孺子可教也——”
王子安真心实意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得到王子安的肯定,李世民得意地摆了摆手。
“瞧你那点德性,我老李是什么人?那也是做大生意的主儿,这么点小歪歪绕,我还能想不明白?”
王子安:……
啊,也行吧。
魏征:……
啊,这,你不说,我还真没想明白!
“算了,老李啊,别想了,反正你没钱——”
王子安瞧着,好家伙,咱再不拉你一把,你这还不得直接醉死在自己的美梦里啊。
李世民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鼓了几次腮帮子,很想硬气地回怼一句,老子有钱!
然而,还是泄了气,没办法,自己现在真没钱。
这还是挪用了子安这个臭小子的十几万贯,李靖从突厥王庭带来一大笔款项,否则,不然今年冬天,自己得穷得掉裤子。
没办法,开销实在是太大了。
一是赈灾,二是军费,三是漠北的建设,此外还有朝廷的其他各项开支用度。
原本手里没钱的时候,也就只能咬着牙关,勒紧裤腰带了。
这不是手里他忽然就有钱了吗?
咳,虽然有一部分不是自己的,可就是一下子没忍住,花的有点超啊。
而且,手里还必须留一笔,以应对眼前的紧急情况。
别的不说,这盐的问题,就不得不提上日程。
今天散朝的时候,自己就得到了百骑司那边的消息,如今市场上的食盐一下子少了足足七成!
而且,不出意外,这个数字还会逐渐扩大。
瞧着李世民生无可恋的小表情,王子安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乐呵呵地安慰道。
“老李,别怕,就算你没钱,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反正就算是你再也有钱,也没我有钱……”
李世民:……
啊,狗贼,信不信老子当场翻脸不还账了啊!
“我不是没钱,我只是临时抽不出那么多钱来而已——我能跟你比吗?你光棍汉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家大业大的,没有周转资金,能行吗?”
王子安:……
淦,你个狗东西还学会扎心了!
两个人互相伤害一波,都不愿意说话了。魏征也没有说话的心思,此时,他的精力全在自己的笔记上,一边一张一张地反复翻看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瞧得王子安一阵无语,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世那个沙雕同桌,学习起来就这个傻样。
跟他在一起,自己每天都想干一件事——把他的嘴缝上。
……
崔家。
书房的暖阁,崔泓现在就很想动手把自家这个娇滴滴的儿媳妇嘴巴给缝上。
自从上次拍卖会上,自己竞拍失败后,这女人就天天缠着自己,哭哭唧唧,嘤嘤嘤,让人头大……
以前感觉是梨花带雨,怯生生惹人爱怜,现在他只想让她闭嘴。
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
“巧儿,不是我不肯为你出力,主要是我没料到,那长孙家和王家竟然会竞争的那么激烈——区区一尊琉璃佛像,竟然拍到数万贯……”
崔泓脸色有些不好看。
原以为花个几千贯就能拿下,权当是逗儿媳妇一乐。谁知道,那琉璃佛像竟然是罕见的精品,甚至连一点瑕疵都找不到,更没想到,王家和长孙家险些为此杀红了眼,让价格也一路飙升,远远地超出了他的心里预期。
花几万贯就为逗女人一乐?
呸——
又不是金镶玉。
“我虽然是家主,但涉及那么大的开支,总得给家族一个交代——”
见柳氏娇娇怯怯,神情幽怨地看着自己。
崔泓强行挤出几分温和的笑容。
“我知道,你如今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住在府上,倒是委屈你了,我前些年在辋川购置了一处别院,如今倒还闲置着,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转到你名下好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端着茶杯,状若无意地道。
“我最近身体不好,过几日也要到那边的别院去修养一段时间——絮儿那边,若是有什么功课,倒是可以过来问我……”
柳氏听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粉嫩嫩的耳垂瞬间渲染出一层诱人的红晕,声音细弱蚊蝇。
“巧儿一起都听公公的……”
……
辋川。
程处亮忽然勒住马缰绳,看着不远处院门深锁的一处小院,扭头问道。
“哥,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院子不?来这边都快一个月了,我们每天来回从这个院子门前过,从来就没见这家院子门开过……”
程处默扭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道。
“开个屁的门,你没看,台阶都长毛了——你别说,这地方还挺不错,别看地方好像有点偏,但依山傍水,僻静的很。买这院子的人,还挺有眼光,我觉得如果不是哪个外调的京官的,就是哪个朝中大佬私下里购置的别院,反正这些人手上有的是钱,遇到合适的房子就买吧——”
程处默说完,又嘀嘀咕咕地骂了一句。
“就是这群人把辋川这边的房价炒上去的,弄得现在老子想在这边买处院子都买不起——”
程处亮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这处院子上收回来,催动马匹和程处默走了个肩并肩。
“我看着这处院子也挺不错的,环境挺好,离着我们家那处院子又不是很远,你说我打听一下是谁家的,回头买下来怎么样?”
这房子他观察很久了,是真喜欢。
一听这个,程处默顿时就把马勒住了,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家这个弟弟。
“你哪来那么多钱?这院子怎么也得三四千贯——”
程处亮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没钱有关系吗?我们家那位妹夫不是有钱嘛——”
见自家哥哥眼神古怪,程处亮顿时一拍胸脯。
“干嘛,我就是借,暂借——我又不是不还,这都马上要成一家人了,那么见外干什么?再说了,我们那妹夫是个差钱的人吗?不差钱!”
程处默都被自家这个弟弟忽如其来的创意给惊住了。
怔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拍自家弟弟的肩膀。
“好兄弟,干得漂亮!”
说到这里,程处默忍不住擦拳磨掌。
“我正好也看上了一处院子,正好和这处只有一墙之隔,要买就一起买下,到时候,我们在中间的院墙上开个小门,还能方便我们兄弟来往——”
说到这里,朝着不远处指了指。
可不是嘛,就在不远处,还有一处,比此处更大的院子,飞檐碧瓦,庭院深深,气派的很。
程处亮扫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提醒着自家哥哥。
“哥,你这个——好像有点不太现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院子好像是崔家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衣锦还乡?
(先别看,十分钟后再看吧)
程处默闻言,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崔家?哪个崔家?”
“还能哪个崔,博陵崔呗……”
程处亮撇了撇嘴。然后,把目光从远处的院子上收回来,重新落到眼前的这处小院子上。
自家哥哥就是不切实际。
竟然敢看中那么大的院子,那怎么可能?不要说是崔家的,就算是随便哪家的,也白扯——没钱呢!
自己就不一样了,这处小院,面积不大,而且明显就是人家废弃了的,只要自家那位妹夫肯借钱,买下还是不成问题。
“啊,崔家的啊——”
程处默有些失望地骂了一句粗口,兀自嘴硬道。
“崔家的怎么了,崔家的就不能买了?这种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准这崔家哪天就完蛋了呢——嘿,到时候,说不准能白送呢……”
程处亮:……
啊,哥,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不过,他没敢问。
“走了,走了,莫让阿娘等急了……”
说着,程处默催马就走。
这个多月以来,因为母亲孙氏需要静养,他们都在辋川别院这边待着,连长安城都机会回去。
程处亮赶紧跟上,一边追,还一边商量。。
“哥,反正你相中的那个院子也买不成了,不如先把手头上的钱借给我怎么样——我回头等我有了就还你啊——”
程处默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滚——”
……
近乡情更怯。
快到王洼村的时候,王子安忽然有些心里发虚,上次自己离开的时候,可是打出去的啊。
虽然没打出人命,没筋断骨折,但黑手也没少下,这一转眼自己可就又回来了。
真是造化弄——
不对,是李世民这个老小子弄人!
算了,反正早晚的事——
待会得嘱咐仁贵点,以震慑为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行,千万别下重手。不然长安县侯回家修复,遭村里乡亲们阻拦,双方大打出手的事第二天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说话间,王洼村已经遥遥在望了。
“果然英雄不问出处,想不到王洼这等小村庄,竟然也藏龙卧虎,出了子安这样的人才——”
望着前面平平无奇的村庄,魏征忍不住在那里感叹。
啊,这——
瞎说什么大实话。
瞧着神情有些紧张的王子安,李世民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马车还没到村头,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在村口张望,此时见到马车,更是呼呼啦啦地冲了上来。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凉气。
掀开车帘,低声嘱咐。
“咳,仁贵呢,待会打起精神来——咳,主要是我的这些老乡,好像热情地有些过头,那啥,待会下手的时候注意轻点……”
薛仁贵:……
回老家而已——
什么叫下手轻点啊?
啊,我徒弟打人,和我没关系——
王子安觉得,待会自己可以下去阻止薛仁贵的行凶,做一波大好人。
就在这时,人群那边的呼声,已经顺着风声传了过来。
“快点,快点,侯爷回来了,都机灵点——”
王子安:……
一直到马车被乡亲父老围住,几个自己并没什么印象的族中老人,一脸唏嘘地拉着自己手,在那里嘘寒问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啊,这是什么情况——
“哎呀,二哥活着的时候,我就经常跟他说,子安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又生得俊美非凡,一看就是个会有大出息的,你们看,这不就出息了吗?”
“是啊,是啊,子安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读书又好——”
“要我说啊,还是我们老王家的风水好,祖上保佑——我们老王家这才出了这么位大侯爷……”
“……”
众星捧月。
啊,不是,这位大叔,您是不是忘了点啥,您不就是上次喊着要打断我的腿,结果被我胖揍了一顿的那位吗?
这才几天啊,你就忘了。
瞧着,乡亲们的热乎劲儿,薛仁贵可给感动坏了。
这就是师父的为人啊!
我知道了,一定是师父富贵不忘乡里,这能有今天这种,全村出动,迎出庄外的美谈啊!
嗯,决定了!
我薛仁贵,一定要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出息了,一定善待家乡父老百姓,希望有朝一日回归乡里,也能像师父这样,受家乡父老的拥戴热爱。
嗯,薛仁贵护持在自家师父身边,挺胸叠肚,与有荣焉。
迷糊糊,晕陶陶,王子安就被一群上了年纪的老爷子给架到了村里。
问讯而来的王克,满脸喜色地带着人群迎了上来。
“子安——”
“三叔?”
望着穿着一身锦衣,身材明显有些发胖的王克,被一群人众星捧月似的围拢在中间,王子安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王子安当初变卖了的院子,竟然已经被人腾了出来,而且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还安排了专门伺候的人手。
王子安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庭院,眼神都不觉有些柔和。
这是自己穿越之后,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世界。
“族里都觉得,你毕竟是我们王洼村出去的大人物,村里不留处院子不像话,就把这处院子又给你收拾了出来,那啥——田契和房契都在这里了——”
等到王子安和李世民等人,坐下,王克才一脸喜色地把一个描金的盒子推了过来。
王子安:……
他环顾了一眼屋里的这些王洼的老人。
“子安,族长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堂堂的长安县候,在自己的村里反而没了祖居,不像话,不像话,咱老王家不能让外人瞧了笑话去……”
族长?
他不由眼神古怪地回头看了一眼王克,自家这位勉强算得上近亲的三叔,竟然成了王洼的族长?
不过,现在他终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一副唯这位三叔马首是瞻的架势,感情这是人家今非昔比,当族长了啊。
不过,你们确认不是开玩笑,让这么一个跟自家老婆说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出来当族长?
王子安不由啼笑皆非。
谁说古人民风淳朴的?
我一巴掌就把你拍清醒——
人家这拿低做小的做派,比你们自认饱受社会毒打的家伙们干得都溜。
也行吧,让这位性格懦弱,为人憨厚的三叔做族长,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比王揆那狗东西强的多。
王子安也无意纠结这个。
不过是一群人,最朴实的生存智慧罢了。
如今自己身为侯爷,衣锦还乡,难不成他们还敢头铁的站出来跟自己作对?
苏秦当年挂着六国相印回家的时候,自己的妻子嫂子跪迎出门,父亲兄长也改颜相向,这就是人情世故,世态冷暖,真没必要较真的。
反正自己也不准备和他们有什么深入的交往。
前世的族人而已,能和和气气地坐下说话,就已经足够了。
“那行,我就收下了,回头我让人把钱给大家送过来——”
王子安说着,随手把那描金的盒子递给站在一边的薛仁贵。
“侯爷,您这就太见外了,不值什么钱,就是村里老少爷们的一点小小的心意——你为我们村里的老少爷们做了那么多,我们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您要是连这点小小的心意都不肯收下,我们就这些老脸,可就真的没法对老少爷们交代了……”
一位牙齿掉了大半,说话漏风,王子安自己都不知道该叫什么的老人,面皮涨红地站起来。
王子安不由一脸懵逼。
我为你们做什么了啊——
打了一顿算不算?
谁知道老人的话音一落,顿时引起周围的一片响应,就连王克都在旁边,吭吭哧哧地劝。
“是啊,子安,收下吧——算,算是父老乡亲们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和补偿——你要是不收下,我们以后真是没脸见二哥和二嫂了……”
王子安:……
“对啊,子安,这里没有外人,你五爷爷我也老糊涂了,说话不怕丢人,有些话,他们几个不好意思说,那就我来说,孩子,这田契和房契你必须收下——”
这位说话漏风的老人,说着,叹了一口气。
“想当初,村里那些人白眼狼,不成器的东西,那么对你,欺负你,排挤你,后来王揆那狗东西,为了攀附太原王家,甚至还想把你逐出王家,刨了你父母的坟地——他们对不起你啊……”
卧槽,还有这事?
王子安的脸都黑了。环顾了一眼客厅里坐着的这些人,想打人的心思都有了,见王子安看过来,这群人不由纷纷低头,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当初王揆要刨王子安父母的坟,他们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帮手,但也没有出面阻拦。
“但,子安,你真是个好孩子啊,像你爹当年活着的时候,不仅没有怪罪我们,还以德报怨,给我们村里重新修建的族谱和宗祠,给我们村里的老少爷们,免除赋税劳役……”
望着声情并茂,颤巍巍i,牙齿漏风的这位五爷爷,王子安一脸的懵逼。
不是,我啥时候这么好的啊?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要是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要刨老子祖坟,还给你们免除赋税劳役?
想屁吃呢?
不打死你们就算我天性善良——
想到这里,他回头环顾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李世民和魏征,就看到李世民和魏征微微点头,脸上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就差脑门上刻上几个大字:快来谢谢我啊——
王子安不由无语。
不用说了,这一定是他们两个的手笔。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
但也知道,人家这是在帮自己擦屁股善后,这个时代,被人踢出家族,禁止祭祖,那可是惊天的丑闻。
这是善意,也是在为自己树人设,这个人情得认。
话说开了,王子安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没来,王洼村还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
先是王揆等人想要半夜偷偷地刨了王子安父母的坟,结果被万年县县衙巡逻到此的差役当场抓获。
这还用想吗?
万年县县衙的差役吃饱了,撑着了,也不会跑这个旮旯里来巡逻啊。
这一准是李世民安排的。
然后王揆的铁杆爪牙统统被抓进了大牢,到现在还没放出来,紧跟着王揆和二狗子又被抓了进去。随即万年县县尊高挺亲自出面,以王揆人品有亏,不适宜再担任族长的理由,劝王洼的族老们罢免了王揆族长的名分,又力挺王克坐了族长。
随后,王子安封侯,父母追封,朝廷又以王子安的名义,给王洼村的父老乡亲们重新族谱宗祠,免除税收劳役。
妥妥的以德报怨,不忘乡里!
现在不要说王洼,就连周围的乡村都传开了,谁不知道王洼出了一位人品坚挺,仁义无双的大人物?
“子安,我们这些人没脸啊——我,我替村里那些混账东西给你道歉——”
说着,这老爷子一掀下摆,扶着王子安的手,颤巍巍的就要下跪。
王子安:……
果然是人老成精,狐狸老了作怪,你跪就跪,你扶我干毛啊——
王子安不由心中吐槽,伸手把这位老人给拽了起来。
别管怎么着,自己今天要是让这位自称是自己五爷爷的老人真的跪了,那就真的是要千夫所指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老李的一番心意。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扶着这位自称五爷爷的老人,目光复杂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所谓的族人,然后目光在王克有些不知所措的脸上停了下来。
“那好,既然如此,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屋里的人顿时都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别看人家王子安又是免税,又是免劳役的,但是他们还真担心王子安
几个老人,冲着王克使了个眼色,王克有些为难地站起身来
他们对自己敬也好,怕也好,能这么和和气气地坐下就好,说实话,时至今日,自己也没有要和这么一群人较真的打算。
第四百一十七章 袁天罡和李淳风
王洼村啥时候见过这场合啊?
呼啦啦就都围过来了,也不敢靠的太紧,就远远地在边上看着。一队枪明戟亮,顶盔掼甲,威风凛凛的官兵,一个挺胸叠肚,气派十足的內侍,在庭院里,托着明黄卷轴,正端着架势等着王子安等人迎接呢。
然后,他就看到了跟着王子安鱼贯而出的李世民和魏征,手一哆嗦,腿一软,险些当场给跪下,腰杆瞬间弯下去三分。
好在,他及时想起了离开之前,经常陪侍在陛下身边的老太监的叮嘱。
去了之后,务必收起往日里那些小做派,小心谨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
这才勉强挺起了腰杆,不过看向王子安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敬畏。
圣旨念完了。
王子安一脸懵逼,依然是除了开头和结尾,中间基本没听懂——
他不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无论是前来护卫的官兵,还是群里的老少爷们,基本上都是一脸的不明觉厉。
没听懂,没关系啊,不妨碍大家的崇拜啊。
那可是圣旨,有大学问的人写的,你不懂就对了!
可,大家都听不懂,你煞有介事,抑扬顿挫地念这么半天,给鬼听呢?
虽然王子安心中槽点满满,但还是笑着冲前来传旨的小內侍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谢。结果,把小內侍给吓得连忙打躬,连道不敢,小脸都快变白了。
王子安原本还想是不是请人家喝杯茶水再走,一看这架势,也就算了。
道声谢都把人给吓成这样了,这要是回头喊他跟皇帝一起喝杯茶,还不得给吓飞了。
小內侍走了,留下了一些赏赐。
王子安看了看手中的圣旨。
啊,这——
我该怎么做,才能既不暴露自己半文盲的事实,又能准确地知道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鬼玩意儿呢?
于是,他一抖手,就把圣旨扔给了薛仁贵。
“仁贵呢,所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一个合格的统帅,不仅要武艺高强,精通兵法韬略,也必须熟读史册——”
啊——师傅竟然对我寄望如此之深!
薛仁贵一听这话,激动地瞬间面色涨红,冲着王子安郑重其事地躬身一礼。
“弟子一定奋发努力,不敢辜负师父厚望——”
王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故作随意地指了指他怀里的圣旨。
“来,先用那些没读过书的士卒都能听懂的话,给大家伙解释一下这圣旨上的内容,让为师先考考你的底子……”
薛仁贵顿时神色凛然,捧着圣旨,一字一句地解释起来。
啊,果然能看懂——
王子安心中大定。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第二套预案,薛仁贵读不明白也不怕,让他找自家师弟请教啊,阎立本还在一边站着呢。
啧,徒弟多了,真好。
圣旨的开头是一如既往的赞誉,花团锦簇地对王子安那从未见过面的便宜父母进行了高格调的赞美,赞美他们德行高尚,家风淳朴,诗礼传家,教子有方,为国家教导出了王子安这样的青年才俊,国士无双。
反正,就是各种夸,临到最后,竟然还有一篇皇帝亲自题写的碑文。
王子安都很意外。
这份待遇哪怕是放到后世,也足够荣耀了。
这一下,王洼村的老少爷们可算是听明白了,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高呼万岁。
皇帝亲自给写了碑文啊——
这都可以写进族谱里了!
流芳千古,流芳千古的美谈啊。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李世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臭小子,朕就不相信收服不了你。
怎么样,恩泽父母,荣及乡里,是不是心情有点小澎湃?
大家原以为这已经到了**了,谁知道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兴奋完呢,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
司天监监正袁天罡和李淳风到了!
这两位官不大,但是在民间的声望却高的很。
在老百姓眼中,这两位,差不多就是活神仙了。
而今,这两位活神仙,竟然亲自造访了!
王子安这下真有些意外了。
这两位神棍实在是名气太大了,在后世,但凡了解一点唐朝历史或者是对神秘学感点兴趣点,就一定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无论是关于袁天罡给武则天看相的传说,还是传说中的推背图,都把这两位推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神坛。
李淳风自己已经偶遇过了,但袁天罡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际,想不到,今天竟然主动来了!
“有请——”
王子安饶有兴趣地起身,率先向外走去。
袁天罡啊——
这可是活神仙!
他感觉,比自己第一次猜到李世民的身份都激动。
身穿羽衣,手执拂尘,仙风道骨,两个人微笑不言,比肩而立,明明站在那里,却有一股飘然出尘的气息。
真是好一副面相!
不做神棍都可惜了——
王子安若是没跟李淳风打过交道,光这一份扮相,就足以让他敬畏有加,惊为天人。
可,他跟李淳风打过交道啊——
神学没谈,谈了一碗刀削面的数学!
这货那逮住自己,没脸没皮地请教数学问题的架势,让他瞬间破功了——
“司天监袁天罡、李淳风,奉陛下之命,特来拜见侯爷,侯爷若是不嫌弃,下官二人愿意为侯爷略尽绵薄之力……”
袁天罡稽首为礼。
李淳风则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侯爷别来无恙啊——终于又见到你了——”
王子安:……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决定了,他如果再敢一个劲地拉着自己问数学题,就给他来一个高数,让他自己琢磨着玩去。
“求之不得,有劳了——”
即便是王子安心中吐槽,却也不得不承认,老李这狗东西,笼络人心很有一手。
我不需要对你多好啊,我就拼命地对你父母好,让他们荣耀身后,就问你这个做子女的,感不感动,承不承情吧?
得知这两位传说中的活神仙,竟然是上门帮村里修坟建墓的。
王洼村顿时就沸腾了。
皇帝亲自题写碑文,袁天罡和李淳风主动上门帮忙主持。
王子安那娃子真是出息了啊,这得多大的脸面啊。
所以,王揆那狗东西倒霉倒的好!
他们忽然觉得,好像比挂靠在太原王家香多了。
ps:加班,回来的有点晚,就先这一章了,快放假了,回头我慢慢补。
第四百二十八章 袁天罡:我的机缘到了啊
袁天罡和李淳风真的很专业,又是风水,又是时辰的,整个仪式顿时就充满了各种神秘的气息,加上两人名头又大,卖相又好,唬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至于王子安,他虽然对这一套的作用有些存疑,但还能怎么办啊?
就可着他们折腾呗。
值得一提的是,道了半晌的时候,竟然还来了一个观礼的。
老熟人,万年县县令高挺。
这位县尊来了,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不仅带来了丰厚的礼品,还亲自跑前跑后的,就差拿自己当小厮使唤了,瞧得王子安一阵无语。
别这样啊,容易让人误会——
但这种场合,这种事,你还真没办法拒绝,别说人家是县令来帮忙,就算是要饭的来了,都得给一口吃的。
王子安只能让他自己在那里发挥。
仪式结束后,王洼老少爷们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毕竟祖上冒了青烟,王洼村也是一门双侯的人了,虽然有一个是死的,但是死侯也是侯啊,不妨碍大家的自豪。
让王子安颇为意外的是,李世民观完礼后,竟然还真留下吃了饭——你这皇帝这么闲的吗?
说实话,王子安自己都懒得留下来。
对眼前这一群端着酒杯,红着脸,趁机拼命套近乎,聊过往,说亲情的这些所谓族人,他心里有些腻歪。
老子刚穿越那会儿,也没见你们跟我这么亲近啊?
上次老子回村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跟我聊亲情聊血缘啊。
不过,既然李二煞费苦心的给自己善后,自己也不能不识好歹,所以,王子安勉强耐着性子周旋了一会儿,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
王克见状,也跟着走了出来。
说过之处,所有人纷纷起身,给他们两人打招呼。这些人,有他们简单的生存智慧,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才是这个村里说话最有力度的人。
两个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王子安这才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欲言又止的王克。
“三叔,没遇到什么麻烦吧?我记得前段时间,我们村好像是入了太原王家的族谱的,他们对这种反复的行为能坐视不理?”
王克闻言,不由一愣,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
说到这里,王克吭哧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看着王子安的脸色,有些迟疑地开口。
“子安,那个——”
瞧着这个村里未有让自己有些温暖记忆的三叔,王子安不由温和地笑了笑。
“三叔,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见王子安这么说,王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子安,我知道那个王揆有些对不起你和二哥……”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一扬眉毛。
“你要为他求情?”
当初因为王克为自己说话,可是没少被王揆针对。
王克闷闷地点了点头。
“毕竟都是一个老祖宗,他,他家婆娘跑到我家里哭,也挺可怜的——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就算了……”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果然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啊。
想了想,王子安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那王揆是前族长,在村子里可是有不少党羽,你如今还没站稳脚跟,让他回来的话,恐怕要生不少事端……”
王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大概是怕王子安不开心,特意补充道。
“他那一支已经被踢出了家族——”
王子安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自家这个窝囊三叔有这个魄力?
“谁的主意?”
“高明府……”
王克老老实实地答道。
王子安:……
这个高挺,这是失心疯了吧?
这是要跟王家彻底决裂的意思吗?
不过,这一手,还真是挺漂亮,通过把攀附太原王家的负责人王揆踢出家族的方式,直接让包括自己在内的王洼村里的这一支从太原王家摘了出来。
倒是为自己省去了不少后顾之忧。
不过,他知道,这里面十有**有李世民的发力,不然单凭一个高挺,恐怕顶不住压力。
他可是知道,太原王家对自己是多么的势在必得。
王子安想了想,看着王克轻轻地摇了摇头。
“三叔,你可知道,刨人祖坟是什么罪?”
王克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
王子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刨人祖坟,是灭九族的大罪——虽然他和我们是一族,而且没有成功就被高明府抓了个正着,但一旦罪名落实,恐怕罪责也不小,更何况,我父亲如今乃是谏议大夫,安乐县候?”
王克一听,瞬间就吓了一跳。
“这,这么严重?”
王子安认真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个判罚,还是刚才高挺特意抽了个空告诉他的,他明白,高挺是在试探他的意思。
因为毕竟这牵扯到十几个条人命,而且王揆和村里的那十几个人也没有真的把王子安父母的坟头给刨了,若是王子安肯抬抬手,他就可以小惩大诫,放他们一马,还可以稍稍地卖一点人情给王家,不至于让王家彻底的记恨上自己。
但若是王子安死抓着不放,他狠狠心也就判了。
王克原本还挺随意的,觉得求不下人情也没啥,此时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
“子安——”
瞧着自家这个三叔忽然坚定起来的眼神,王子安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叹息。
可若不是因为他心中这份善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顶着王揆的淫威,顶着自家媳妇的唠叨,站出来维护自己。
王子安默然地拍了拍王克的肩膀。
“三叔的意思,我明白——既然您开了口,那就听您的,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总得为自己的错事付出点代价……”
见王子安松口,王克已经心中大喜,连连点头。
“子安,三叔就知道你心眼好,打小就心善……”
王子安:……
啊,这——
我要不要回头找高挺再说一句,打板子的时候下手轻点,别真给打死了……
他心中正吐槽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温和的笑声。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王子安闻言,不由回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袁天罡和李淳风竟然也跟了出来,此时正站在不远处向自己微笑施礼。
王子安不由眉毛一挑,心中纳闷,笑着打了个招呼。
“刚才远远地看到,侯爷身上忽然神清气朗,祖上福泽加上,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王子安:……
果然不愧是名垂千古的大神棍,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神棍气息。
虽然心中吐槽,王子安还是满脸笑容地转过身来,拱了拱手。
“两位道长说笑了——”
嗯,这可是传说中的超级神人,推背图的作者。最关键的是,连史书都煞有介事地对他们相人的事迹进行了记载,哪怕是在科学鼎盛,无神论盛行的后世,读完他们的事迹,都让人忍不住心中好奇,对玄学抱有三分敬畏。
如今可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了啊。
若不是今天场合不对,他早就开口让人家帮忙给看看相了。
啊,我要把这事记下来,看看以后准不准。
谁知他话音未落,就见对面袁天罡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老道未曾说笑,所谓福由心生,一个人的福缘和祸患,往往都在人的一念之间——侯爷是好人,心中有大善,自然福泽深厚,逢凶化吉……”
王子安:……
啊,这——
竟然被猝不及防地发了张好人卡!
不过,你说这话我不跟你抬杠。
王子安笑呵呵地冲袁天罡挑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道长真是好眼光——”
袁天罡闻言不由微微一笑,回了一礼。
“在下对两位道长的相人之术好奇——咳,神往已久,不知道能不能劳烦两位给在下也看上一看……”
袁天罡闻言,不由扭头和身边的李淳风对视一眼,然后苦笑着摇头。
“不是老道推脱,是侯爷您的相,老道看不了——”
王子安:……
“我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看不了?”
啊,这——
袁天罡和李淳风都呆了。
这玩意儿跟长得好不好是一回事吗?
“所谓相术,也不过是通过外在痕迹,在众多可能中寻一线天机罢了,侯爷乃是非常人,面相之奇,为老道生平仅见——不是老道推脱,是真看不透……”
袁天罡认真地打量了一会王子安,目光惊疑不定。
前段时间听李淳风说,看不透这位的面相,他还有些不相信,想不到,自己竟然也看不透!
浑身上下,如同笼罩着一层迷雾一般。
明明是早夭之相,却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透着一股子绵亘不绝的浑厚福缘。
所以——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年纪轻轻,各种神奇道无法解释的本领,一身命数,又如同被神人遮蔽一般,凭借自己如今的道行,竟然无法窥探,无法推理——
这是仙家子弟吧?
这是仙家子弟吧!
想到这里,袁天罡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也许这位,就是自己的机缘啊!
这些年来,自己修为停滞不前,若是能跟这位攀上关系,有幸进入仙家门下……
王子安不知道对面的老神棍已经把自己误会成了仙家弟子啊,此时一听他这么讲,顿时心中一惊。
这老神棍,不会是看出来点什么了吧?
于是,两个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了热情亲切的笑容。
“哈哈哈——”
竟然是神同步。
仙家子弟,红尘历练,肯定是不想暴露身份的,我得知道分寸。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做,才既能待在这位身边,又能不露痕迹呢?
袁天罡脸上微笑,心中念头转动。
王子安脸上微笑,心中也念头转头。
这个老家伙太危险了,我该怎么远离这老家伙,又不失礼貌,不至于让这位大神误会记恨呢?
要知道,这两位可是真会点东西的,给武则天的铁口直断就不说了,但就给自己选墓地的传说,就让人感觉神异的很。
据说,当年李淳风和袁天纲各自要为自己选择一块墓地。于是,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从京城一路南下,寻觅风水宝地。
先到四川阆中的袁天纲,见了天宫院所在地,觉得风水极佳,于是,就埋了一枚铜钱做记号。不久后,同样为自己挑选墓地的李淳风也来到阆中,也相中了天宫院所在地的风水,便插下一枚金针做记号。
后来两人相会时,都说自己已经选中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结果一交流,发现竟挑中了相同一块地方。争执不下的两人挖出了之前所做的记号,此时两人惊奇地发现,李淳风的金针刚好插在了袁天纲的铜钱眼中。
于是,两位风水大师各自退后五里地,修建了自己的墓地,共同在中央位置修建了至今保存完好的天宫院。
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反正跟袁天罡其他传说一眼,让人不明觉厉。
这种神棍,太玄学,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想到这里,王子安非常友好地拱了拱手。
“道长真是谦虚了,你们两位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推背图》更是神鬼莫测,让人叹为观止……”
谁知,王子安话音刚落,就觉得有些不妙,因为对面的两个老神棍,脸上的神情极为古怪,仔细看,竟然是极其震撼。
“侯爷从何处得知《推背图》?”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心中的震撼。
王子安:……
啊,这——
难道知道的人还很少?
嗯,稳住,不能慌。
想到这里,他干咳一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机缘巧合,机缘巧合——不知道在下有没有福气看一看这部宝书?”
袁天罡和李淳风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若是侯爷不嫌弃的话,等此书著成之日,定然请侯爷过目——不过……”
说到这里,袁天罡语气微微一顿,脸上神情有些难以捉摸。
“不过这本书,我们还只是有了一点念想,昨天晚上刚刚商定了名字,侯爷到底是自何处听说?”
哈,未卜先知——实锤了吧,被我抓住了吧,仙家弟子无疑了吧!
第四百二十九章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二十分钟后再看吧——)
王子安不由以手捂额。
竟然乌龙了!
两位大佬,我要是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你们信吗?
“啊,这个——不重要,不重要……”
袁天罡、李淳风:……
不是啊,侯爷,你这糊弄的也太明显了吧?
瞧着袁天罡和李淳风一副你瞧我是不是傻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干笑两声。
“啊,这——你们来的正好,我这里有算术一部,可穷数极理,可算星罗万象……”
王子安赶紧岔开话题。
啊,不要穷追不舍了,两位大佬,还是到数学的王国里尽情遨游吧。
果然,王子安此话一出,袁天罡和李淳风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过去,两个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熠熠地看着王子安。
这是机缘终于要到了吗?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有啊,有啊,有!
我们太有了!
两个人急忙点头。
“那行,回头等我写出来送你们——”
袁天罡和李淳风闻言,好险一头栽地上。
亏你刚才夸得天花乱坠的,还以为是什么仙家秘籍,结果你给我说现写?
王子安也很无奈。
我真没想坑你们,但这事情它不是巧了嘛。
“这样吧,虽然我跟你们颇为投缘,但毕竟法不轻传,若是你们诚心求学,那我就简单地出一道小题考验一下你们的水平如何?”
说到这里,王子安负手而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数术一道,博大精深,包罗万象,资质不够的话,即便是我有心传授,恐怕你们也学不明白,倒不如直接放弃……”
袁天罡和李淳风:……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若说数术神奇我们信,但若说我们连学的资质都没有,我们还真就不信了!
但是两个人见王子安说得煞有其事,又对他未卜先知的本领心存敬畏,最终还是不着痕迹地相互对视一眼,冲着王子安郑重其事地抱拳一礼。
“我们二人,虽然不才,但愿意勉力一试,还请侯爷出题——”
啊,这——
还挺自信。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遭受过高数老师的毒打啊。
“那么,就试一试吧——不用紧张,我尽量给你们出个简单点的,当然,就算是解不出也没有问题,能展示一定的资质就好……”
王子安虽然想让两个人直接沉迷数学,忘掉自己的乌龙事件,但到底是个善良的人,有些不忍心,于是,很好心地提前给两个人打了个预防针。
两个人:……
即便是两个人心性淡然,但还是忍不住被王子安给挑了好胜之心。
不是狂妄,在数术一道上,还真没含糊过谁!
“侯爷尽管放心——”
袁天罡还好,李淳风到底是年轻一些,忍不住上前一步,挺着胸脯,背负双手,淡然一笑。
啊,这——
不要怪我不善良,这都是命。
王子安心中先同情了两人一把。
“有小兔一对,若第二个月它们成年,第三个月剩下小兔一对,以后每个月生产一对小兔子,以后亦每月生产小兔一对。假定每生产一对小兔子,必为一雌一雄,且均无死亡,试问一年后共有小兔几对?”
这是意大利数学家裴波那契在《算盘书》中提到的一个例题。
当时,挂在这上面的同学一大堆。
一开始,两个人脸上还颇为轻松,但听着听着脸上的神色就变了。下意识地就蹲在了地上,在地上,比比划划起来。
越比划,越心惊。
到了最后,额头的汗水都快下来了。
人家随口出的一道小题,自己竟然不会!
怪不得人家能未卜先知,自己却只能帮人看相。
李淳风心中忽然莫名地就想起了庄子《秋水》中那位洋洋自得的河伯,自以为自己了不起,等见到北海,才知道自己的浅薄与鄙陋。
啊,小丑原来就是我自己——
见两个人在那里,算得汗都出来了,王子安在心里偷偷地同情了一把。
可怜的娃啊——
“不用着急,回去慢慢推算就是——什么时候推算出来了,什么时候去找我,到时候我就传授你们真正的数术之学……”
袁天罡和李淳风失魂落魄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喃喃自语。
瞧得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一头雾水。
他们见多两人仙风道骨,宠辱不惊,淡定自若,宛如仙人的超然姿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副样子,心中顿时好奇的不行。
到了最后,魏征还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拉住了正要离开的袁天罡和李淳风。
一打听,竟然是被王子安随口的一道数学题给难住了,顿时就惊了,心里好奇的不行。
什么数学题,竟然能难住这两位数学大家?
要不说好奇心害死猫嘛,这不,很快怀疑人生的队伍就壮大了好几倍。
自诩在算学一道上还颇有些造诣的魏征、阎立本纷纷中招,就连李世民和薛仁贵也不由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在那里一个劲的嘀咕。
到底有多少兔子呢?
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子安看着这一群自动往坑里跳的大佬,不由嘴角上翘。
这回,可真和我没关系啊。
若是按照以往,这跟着王子安回去,怎么也得在王子安家里再混一顿,平时想找个混饭吃的理由多不容易啊——
但今天,大家被那一对兔子给折磨的欲仙欲死,尤其是和王子安挤在一辆马车里的李世民和魏征,更是生无可恋。
王子安这狗东西,偏偏还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在边上看着,一边看还一边不厚道地安慰。
“不急,不急,慢慢来,虽然你们资质确实差了些,悟性低了点,算的慢了点,但我不会嫌弃你们的——数术之道就是这样,粗粗一看,只觉得好像漫天星辰,散落一片,但仔细推敲,却又自有规律可循,但要想发现规律啊,就得有点悟性了……”
李世民、魏征:……
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好的去打听什么数学题,跟这狗东西一起看热闹不好吗?
“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就此别过——”
李世民实在是受不了这狗贼的嘚瑟劲儿了,一进城门,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我今天就是从这里走回去,也不跟你这个狗贼同居一车之内了!
魏征此时也反应过来。
“咳,那啥,我忽然想起,我跟一个朋友,还有个约会——就此别过,就此别过——”
蹭——
也跳下去了。
那干净利索的劲儿,浑然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
“啊,不跟我一起回去喝一杯了啊,那可惜了,我今天还想着弄几个新花样呢……”
王子安在马车上,探着身子冲两个人喊。
两个人:……
忽然有些后悔。
等王子安的马车,不急不缓地离开,李世民和魏征这才从墙角的拐歪出走了出来。
“陛下,我与国子监的几位老友许久未见了,这不,今天正好路过,想过去看看——陛下要不是一起?”
李世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朕也正有此意——走,同去——”
……
国子监,自然杂志社。
虽然已是下午半晌,按照往日,即便是这些敬业的老先生们,也已经到了下值的时候,但今天却不然,一群鬓发苍苍的老爷子,神情振奋地聚在一起,看着眼前还带着淡淡墨香的自然杂志。
“真是不可思议,子安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先是报纸,再是这杂志,你们看,这么多册,竟然如出一辙,连字体的间隔都一模一样……”
不少老头,端详着眼前的杂志,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可思议?子安那孩子身上不可思议的地方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就说我们这里挂着的那些警句,言简意赅,发人深省也就算了,但就那字迹就超乎了想象……”
有个老爷子忍不住接过话头,在那里感叹。
这话一出,顿时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一个字符,一种字体,偏偏每一种字体,都是那么的成熟完美,独树一帜。
这还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吗?
天才到你没办法理解。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宋老爷子枯瘦的大手,缓缓地摩挲着杂志的封面,那专注狂热的小眼神,跟抚摸情人娇嫩的肌肤似的。
“自然杂志一出,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总算是能为后世留下一点东西了……”
孔颖达闻言,捻着胡须,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这上面所选的文章经义,除了老夫的一点拙作之外,无一不是一时之选,当世大儒的心血,此书一出,定然会轰动朝野,对弘扬学问,激励后进大有好处……”
“不要想得太多,别的不说,但就老夫那点东西,这大唐上下能看懂的恐怕就不多,更不要说能静下心来,仔细研究了——如今的年轻人,心性浮躁,眼睛全在功名二字上盯着,老夫这数术之道,恐怕是……”
孔颖达话音未落,就有一个须发皓白神情倨傲的老家伙,摇着脑袋,语气幽幽地接了一句。
“数术之道,博大精深,智元兄在这上面的造诣极深,寻常后辈自然是看不懂的,但有了这自然杂志就不同了,哪怕是王兄在当代找不到合适的传人,也能流传到后世,不至于埋没了一身所学……”
几个人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智元兄可是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干瘦,板着一张臭脸的老家伙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啊,魏征!
这老家伙怎么来了——
一群老家伙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来,顺着目光往魏征身边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躬身施礼。
“老臣见过陛下——”
“免礼,免礼——”
李世民赶紧抢上前几步,亲自把孔颖达和几位须发花白的老先生扶起来。
“几位爱卿,面有喜色,这么晚了,还盘桓在这里,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李世民环顾了一眼屋内的众人,笑呵呵地随口打了个招呼。
“算不得什么大喜事,就是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出了一册书,正说着明天发行的事呢——”
孔颖达虽然说得谦逊,但脸上的喜色,却是掩都掩盖不住。
一起出书?
李世民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不知道朕能不能先睹为快——”
“陛下请——”
不用孔颖达动手,已经有坐在旁边的老先生随手抽出两本,递给了李世民和魏征。
“主编王子安?”
两个人目光在书面上一闪,不由抬起头来,相互对视了一眼。
怎么到处都有这狗东西的事?
“子安这孩子性子谦虚,淡泊名利,原本不肯署名,但我们几个老家伙觉得有些不妥,就偷偷把他名字加上了……”
孔颖达见两个人神情疑惑,就挑着对李世民讲了。
李世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暗戳戳地搞了一个杂志!
大致的翻开看了几眼,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没事,跟那个搞风搞雨的报纸不同,这次全是真正的学问。
“竟然还有数术之学——”
看着上面那一篇关于数术的文章,魏征忍不住眉头轻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老友王智元。
“怎么——不行?”
王智元瞥了魏征一眼,没好气地哼了声。
“行,当然行——”
魏征说着,笑呵呵地把杂志合上。
“智元兄的数术之学,旷古绝今,老夫向来是钦佩的,这不,这几天正好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数术问题,正想着找个机会向智元兄请教嘛——”
说到这里,魏征语气顿了一下。
“若是智元兄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我再去找其他人……”
王智元闻言,虽然知道这老东西是在故意激将,但还是忍不住气哼哼地道。
“少跟老夫来这一套,有什么问题,只管放马过来——别人不敢说,不过凭你魏老道那点微末的数术道行,在老夫这里,还翻不出什么浪花!”
魏征一听,顿时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哈,老东西,让你平时挤兑我!
老东西若是能解决,就回去奚落王子安那狗东西,若是这老东西解决不了,就奚落这老东西,报平日里的一箭之仇。
啧,这一波,我魏征横竖不亏!
第四百三十章 李世民:别老是拿我出来说事啊
人老成精。
这群老爷子,虽然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躲在国子监教书育人,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但一个个眼睛雪亮。
一看就知道,魏征这老东西,就是故意过来找王智元的啊。
所以,一个个笑而不语,抱着膀在旁边看戏,一边看戏,还一边好奇。
这魏老黑到底是遇到什么难题,竟然值得专门找智元兄请教?
这可得好好听听!
于是,听完题之后,下意识地一琢磨,就入坑了!
瞧着一群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老家伙,一个个抓耳挠腮,在那里苦思冥想的小模样,魏征忍不住嘴角上翘,内心舒适。
“啊,这——大家不要急,不要慌,慢慢想,我相信,凭着各位在数术一道上的造诣,一定可以把这个小问题轻松拿下,尤其是智元兄哈……”
正在那里努力推算的王智元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竟然又被这个狗贼装到了!
王智元神色淡然地放下手中的算筹。
“真是少见多怪,区区衍生之术而已——大概也就只能为难一下魏秘书监你这样的水平了……”
啊,竟然这就算出来了!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这个题,他们是知道的,就连袁天罡和李淳风都有些挠头,这王智元竟然这么快就解出来了?
真不愧是国子监算术第一人!
周围的大佬,也不由纷纷松了一口气,有人解出来就好,不然大家岂不是很尴尬。
“哦,愿闻其详——”
魏征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至于这老家伙话里夹枪带棒,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早已经免疫,丝毫不感兴趣,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回去看王子安那张诧异的嘴脸。
却见王智元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
“不过是小儿之学罢了,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深的学问,但是用来考察学生倒是挺适用——所以,我准备勉强卖你个面子,留作年终考察的题目——”
说完,老爷子动作潇洒地挥了挥衣袖,冲李世民告了个罪,干脆利索地转身走了。
走了——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傻眼,其余老爷子也面面相觑。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高冷牛气的王教习?
王智元一走,大家也不由纷纷起身。
“哎哟——陛下,老臣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恕罪,恕罪……”
“老臣也是,老臣也是……”
“……”
顷刻间,星流云散。
望着转眼一空的办公室,李世民和魏征不由目瞪口呆。
谁跟我说,这都是一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的?
这一个比一个的滑溜。
“陛下来的真是太巧了,老臣正准备明日早朝把此书献给陛下过目——”
其他人能走,但孔颖达不能走啊,他是这里的老大啊。
为了化解尴尬,孔颖达急中生智,岔开话题。
著书立说,这是大事。
李世民把心思从刚才的事上收回来,翻着手中的杂志,心中若有所思。
“此书集合了各家之学,作者都是一时之选,当世大家,可谓读书人的一场盛事——孔爱卿,我看着,你们这好像是分期的,是准备陆续推出?”
孔颖达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子安小友对我等寄予厚望,老臣等虽然才识有限,但愿意竭尽心智,共襄盛事……”
王子安?
李世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王子安以前跟他说过的一句,至今让他印象深刻的论断。
知识垄断是根源,宗族观念是温床,知识垄断的局面一日不破除,世家门阀的影响便一日不可断绝。
这个臭小子!
嘴里对朝政满口的嫌弃,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出手了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个旗号喊的太好了啊!
这杆大旗之下,谁敢唱反调?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说的好——传朕旨意,几位爱卿著述有功,所有人官升一级,赐珍珠一斛,细绢百匹,通令嘉奖——”
封赏竟然如此之厚!
孔颖达闻言,不由微微一怔,当即赶紧施礼谢恩。
待孔颖达行过礼后,李世民微笑着站起身来。
“此乃读书人的盛事,朕一定会鼎力支持——到时候,朕定会亲自号召天下各路大儒,跟各爱卿一起共襄盛事——”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若有深意地道。
“倒是,朕希望能时时秉持初心,牢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使命。编书用稿,不拘于门派之见……”
说完,李世民一脸勉励地拍了拍孔颖达的肩膀,拎着一本杂志,带着魏征,施施然地走了。
陛下心情好像忽然变得很愉快?
这是对这本杂志很满意?
孔颖达顿时心情大好,乐滋滋地回家了。
回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出了国子监大门,坐在马车上的李世民,忽然举着手中的杂志,若有所思地问道。
“玄成,你说,若是朕号召天下各家鸿儒共同投稿,会有人响应吗?”
魏征沉吟了半晌,有些不忍心打击李世民的兴头,迟疑道。
“或许会有吧,但不好说——”
那些世家大儒的脾性他还能不清楚?
拿出来四处宣扬的,左右不过是些点缀太平的诗词歌赋罢了,真正的文章经义,治国理家之学,一家比一家藏得严实。
甚至,就连家族子弟内部,也不是谁都能学到真东西,更何况外人?
一瞧魏征这神情语气,李世民就猜到了答案,不由意兴阑珊。
莫非子安只是想拉这些人跟那些世家抗衡?
李世民越想心中越是烦乱,刚才的好心情一点不剩。
忽然间,他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句。
“调头,去长安侯府上——”
有事不决,问子安啊!
长安侯府。
后花园。
望着眼前刚刚建成的钢化玻璃建成的温房,王子安不由嘴角含笑,露出满意的神情。
廖管事这些人,不愧是专门给皇家修建园林的高手,这位置,这格局,这陈设,这手艺,都是顶级的。
“侯爷,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在温房两边再加种上两排葡萄,或是根据自己的喜好,种上其他藤蔓之类的花卉,到来年春夏的时候,就可以一边乘凉,一边欣赏了……”
廖管事也是一脸羡慕地看着眼前的温房。
真是太漂亮了啊!
精雕细琢的檀木框架,通体透彻的钢化玻璃,加上左右掩映的花木,不远处的楼台亭榭,以及温房内部,小巧精致的水法,潺潺的流水,从雨花石上流下,循环往复,自成一体。
虽然此时,里面还有些空旷简陋,但是只是想一想,就让人忍不住悠然神往。
“不错,不错,回头我就让人把花草送过来——到时候还要劳烦廖管事辛苦一番,帮忙布置一下……”
王子安对眼前的工程满意至极。
这廖管事真是有些东西啊,自己只是根据后世园林的概念,描述了一个大概,人家就直接做了出来,而且还独出心裁,加上了一些自己的创意。
“不辛苦,不辛苦——小人能帮侯爷做事,也是自己的幸运——”
说到这里,廖管事真心实意地冲王子安再次行了一礼。
“侯爷学究天人,小人说是帮侯爷做事,其实只是在偷师学习罢了——多谢侯爷的指点之恩……”
啊,这——
我只是想给自己修个满意的院子而已啊。
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连连摆手,一脸谦虚地道。
“过了,过了,我就是随口这么一提,你能学到,那也是你的本事哈——”
正说话间,就听到院子门口,忽然传来李世民那熟悉的声音。
“子安,你这里进展挺快啊,这就建好了——”
王子安:……
“你们两个不是回去了嘛,怎么又回来了?家里没事了,朋友也不用约了?”
啊,这狗东西!
李世民和魏征险些被王子安这话给呛着,连忙干咳数声,一脸淡定地摆了摆手。
“那都是小事,不重要,不重要——”
“对,对,对,不重要——咳,我那位老友忽然有事,来不了了——”
魏征忽然间福至心灵,为自己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
王子安笑了笑,也不揭穿他们。
这两狗东西,十有**是又馋自己的手艺。觉得不用做数学题了,自己又行了?
想到这里,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
啧,要不是待会再一人送他们一道数学题玩玩?
见王子安来了客人,廖管事也不多话,很有眼力劲儿的行了一个礼,自己下去忙活了。虽然温房建好了,但是长安侯府那么大,要想装修过一遍来,还真是颇需要些功夫。
望着这已经初见规模的后花园,和美轮美奂的玻璃温房。
李世民不由羡慕不已。
“子安,你这花园修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哦,花不几个钱,不值一提——”
王子安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你看这院子,是我们那位皇帝送的,这装修队伍,是你帮忙喊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想起一件事,随口补充道。
“对了,还有我的花——别忘了回头给我送来哈……”
李世民:……
你这还忘不了了是吧!
“所以,真的,花不了几个钱——再说,老李,你好歹也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人,这点小钱你能看到眼里?有钱不花,死了白搭——”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相互对视,齐齐无语。
你说的,真是好有道理。
但首先,我们也得先有钱啊!
瞧着两人那一副苦笑不已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心中暗乐。
李世民和魏征现在的情况,他是一清二楚。
钱包比脸也干净不多少。
一个是勒紧裤腰带,四处补窟窿,一个是孤高清傲,不事生产,还得养着一大家子人。瞧他那一身衣服就知道了,这老小子每次到自己这里来,都那一身衣服,里面的衬衣袖口都起了毛边了。
“咳——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子安呐,这种温房,反正也值不了几个小钱——我们翁婿之间,就不用客气了,回头你也送我几车这样的玻璃,我也在家修一个呗,到时候月儿回门的时候,也可以在里面歇歇脚……”
李世民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
“其实,对这些奢靡的东西,我无所谓,主要是月儿和她娘,听说你这里有个这样的温房,就想着是不是要在家里也建一个——你别当真,女人都这样,啥事都想瞎掺和……”
王子安:……
你个狗贼,出息了啊,竟然还学会迂回了!
老丈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丈母娘的面子必须得给啊——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好说,都是些小事,我回头吩咐一下,再炼制一批就是……”
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去,几车世所罕见的钢化玻璃就交代完了,魏征虽然心里也很眼馋,但还是识趣地没有开口。
这玩意儿,虽然说是人家子安自己炼制的,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啊,这个便宜,可不能真沾。
啊,家里那不争气的老婆子,当年咋就没给生一个闺女呢——
谁知,他这里还没羡慕完呢,就听王子安语气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老魏,回头也送你两车,回家自己建一个吧,自己种点菜,也改善改善自己的伙食——我瞧着,就你们东家这个抠门劲儿,你也指望不上了……”
魏征先是一愣,旋即便是心中一暖。
这个孩子,竟然还有这份心思,也不枉我多次在朝廷上回护他。
心中虽然感慨,口中却连忙谢绝。
“多谢好意,多谢好意,这个实在是太贵重了,老夫那里就不用了——”
王子安哈哈一下,拍了拍他肩膀。
“跟你说了,花不几个小钱,不用客气了,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我可是堂堂的长安县侯,不能跟你东家似的,那么抠门……”
李世民:……
不是,狗东西,你送人东西就送人东西,别老是拿我出来说事啊——
不过,当他随着王子安的目光,落在魏征身上的时候,也不由心中唏嘘。
看起来,自己到底还是亏待了这位性子执拗的老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