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李孝恭:必须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嗯,就让他先从学厨师开始做起吧。
这次真不是王子安故意寒碜他,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是真的要帮他。
前世李承乾怎么失败的?
固然有他手段不够,不够隐忍的缘故,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不太会讨李世民的欢心。
眼看着李世民越来越器重喜欢李泰,甚至有了换太子的打算,他才有些坐不住了,再加上周围那些损友,不想死都难啊。
既然,如此,稳住太子之位,就先让他从给父母亲手煲一锅好汤开始吧。
太子,不好干,但有时候也不难干,你只要别急着上位,别太过着急拉拢大臣,尤其是拉拢军队中的将领,闷着头孝顺自家皇帝老爹,别出大错就算完事了。
太子是那么容易废的吗?
只要太子孝顺,仁厚,不失德,就天然的占据道义的制高点,就会自然而然的有人站出来支持你啊。
“小明明啊,从今天开始,家里煲汤的事就交给你了,今天太油腻了,就先熬一锅小米粥吧——”
王子安一手端着小茶壶,一手背在身后,一边说着,一边好整以暇地往外溜达。
“好好干,我待会回来检查,不许偷懒用炉子哈,注意掌握火候——我去隔壁,找老洪叔下一盘去,待会孙思邈老先生回来的时候,记得去喊我吃饭……”
李承乾:……
所以,我这大唐太子,真的要变成大唐厨子了?
王子安没管他,溜溜达达出去找老洪叔下棋去了,对弈人生,其乐无穷啊。
……
王洼,王家祠堂。
鼻青脸肿的王揆,黑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看着前来开会的族老亲属。
“子安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这种羁傲不逊的性子啊,大哥,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一位长得跟王子安有三四分相似,脸色怯懦,看上去有几分木讷的中年男子,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
“误会?误会什么?你看我这脸上的伤痕,它像是误会吗——啊——”
见族长发怒,王克忍不住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又往人堆里缩了缩,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试着争取了一句。
“这——子安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可当年大哥为了族里才丢了性命,才导致这孩子疏于管教,如今犯下这种大错,还请各位看在大哥当年的情分上,给这孩子留一个出路,要是真逐出家族,这孩子的前程可就全完了啊……”
此言一出,不少老人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毕竟,逐出家族的惩罚真的是太重了,这等于直接让人社会性死亡了啊。
“前程——他一个连县学都读不下来的废物,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坐在王揆身边的王子仲忍不住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这个王子安废物,竟然敢让人殴打自家父亲,实在是该死!
望着一脸傲然的王子仲,家族祠堂里面,本来还想给王子安再说说情的老人,都不由微微叹气,收起了心思。
跟王子安自动退出县学不同,族长家的这个小儿子,勤奋刻苦,向来是县学的优等生,前不久,在县学的考试中,更是一举夺魁。
再加上如今入了太原王家的族谱,得了王家扶持栽培的许诺,以后前途无量,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是以后注定要光耀王家门楣的天才,王洼村老少爷们的骄傲,话事人。
谁不得先敬他三分?
为了一个已经退出县学,搬出王洼的年轻人,得罪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家族天才,大家想不考虑都不行啊。
就连一直在为王子安争取的堂叔王克,都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腰杆不自觉弯下去了几分。
这孩子,真是傻,怎么能作出殴打族长这种过激的事呢,这以后要是真被逐出家族了可怎么办啊。
“要不,我明天再去劝劝他——”
王克到底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缩在人群里,又讷讷地说了一句。
王揆目光冷冷地盯了王克一阵,直到王克把头低低的垂下不敢看他,他才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就给你一个面子,你今日就去告诉他,若是肯交出石炭祛毒的法子,本族长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否则取消祭祖资格,逐出家族,绝不姑息——”
王揆脸色难看,一锤定音。
若不是为了完成王家的交代,自己怎么会忍他到今天。
哼,等他交出祛除毒烟的方法之后,再好好炮制他!
河间郡王府。
望着一身常服,悄然造访的长孙皇后,李孝恭不由目瞪口呆。
“所以,您是说,让我去王洼村去给豫章公主提亲?还不能暴露公主和陛下的身份?”
长孙皇后笑容温和地点了点头。
“陛下和那王子安是忘年之交,十分重视这份友情,暂时不愿意被君臣关系束缚,但又不愿意太过委屈了豫章那丫头,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李孝恭心中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王子安到底是何许人,竟然得到陛下如此厚爱。
这个王子安,他是有所耳闻的。
没办法啊,如今花街柳巷,青楼楚馆,到处都在唱着王子安最近写的诗句。
左边是“天街小雨润如酥”,右边是“浮生长恨欢娱少”。作为这些地方的常客,他想不知道都难。
他都曾一度兴起过想要见见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只是最近科举在即,作为礼部尚书,他事务繁忙,又有避嫌的想法,这才拖延下来啊。
至于陛下认识这位叫王子安的年轻人,甚至还因为此,被万年县给阴差阳错地抓了一次的事,他也知道。
以陛下那求才若渴的性子,要是不喜欢这个年轻人才怪了。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陛下对这个王子安竟然厚遇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他,甚至不惜委屈豫章公主,让豫章公主以河间郡王侄女的身份去嫁给那个王子安。
“皇后请放心,微臣定然尽心尽力,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圆圆满满的——”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李孝恭,对王子安的好奇心简直爆炸,当即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送走了长孙皇后,李孝恭仔细想了想,当即唤来自己的老管家,沉声吩咐道。
“你今天先去王洼那边打个招呼,就说本王明日欲亲自前往王家提亲,让他们做个准备——”
天家嫁女,岂能马虎随便?
更何况这本来就已经委屈了豫章那丫头?
务必要把面子给豫章找补回来!
决定了,明天声势越大越好,规格越高越好,务必要摆出豫章公主的气势!
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敞敞亮亮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去给你爹娘亲手熬一份吧
等李承乾熬好米粥,到隔壁老洪叔家叫王子安吃饭的时候,王子安正端着小茶壶,叉着腰,一脸得意地瞅着对面抓耳挠腮的老洪叔。
“不要挣扎了,投降吧,老洪叔,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哈哈,两条五星连珠,你挡不住了——”
望着棋盘上密密麻麻黑白相间的围棋,李承乾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老洪叔的眼神就有了三分敬意。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想不到就连先生这么一位做木匠的邻居,都有这么高深的棋艺。
竟然能跟自家先生这么高的人杀到这种程度。
真是可怕啊,可怕!
对面老洪叔一脸不服地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按着膝盖站起身来。一边揉着老腰,一边回头招呼着李承乾。
“侥幸赢一盘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不玩了,不玩了,吃饭,吃饭——小明子啊,你和子安留下一起在大叔这里吃吧……”
听到这话,老洪叔的妻子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子安,小明呐,今天晚上就在这边吧,我给你们爷三整两个小菜,你们一起好好喝一杯……”
李承乾:……
他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淳朴热情的招呼,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算了,婶,下次再说,我那边小明明都已经做好了——”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溜溜达达往外走。
李承乾本来还想好好观摩一下这围棋局势呢,见状赶紧迈步跟着走了出来。
然后,他这边还没走出院子呢,就听老洪叔在身后对刚刚端着碗上桌的老洪婶炫耀。
“我还以为那些读书当官的贵人,下的这围棋有多难呢,想不到这么简单——你看,老头子我不过三个月就和子安这臭小子下得难分难解了——简单的很,简单的很……”
李承乾闻言,脚下一个趔趄,满脸惊骇地回头望了一眼老洪叔,心中翻江倒海,震撼莫名。
这,我原来还以为你平平无奇,想不到竟然是一个天才!
“先生,想不到这老洪叔竟然是一位如此惊艳的棋道天才——”
刚一出院门,李承乾就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王子安扬了扬手中的小茶壶,浑不在意地扔了一句。
“他天才个屁,不过尔尔——”
李承乾:……
算了吧,算了吧,在自己这位妖孽先生这里,还有什么人能称得上天才呢。
对自家先生敬畏+3!
回到家,见只有孙思邈老先生一个人,王子安一打听,原来道门最近在玄都观要举行什么大会,作为武当有名的修士,王和被玄都观的一群道士拉去讲道了,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招呼大家吃饭,也没再多问。
反而是趁机点评了一下李承乾今天熬制米粥的优劣,提点了几句。
米粥虽然最简单,但要想熬得恰到好处,把口感和营养都保持在巅峰状态,那就很有些讲究了,不是简单的说说就行,必须亲自摸索实践一段时间。
这个熬好了,才能谈煲其他汤的事儿。
“百善孝为先,做儿女的,要想讨得父母的欢心,不见得一定要特别优秀,但一定得孝顺仁厚,这个汤学好了,回去给你爹娘亲手熬一份,让他们尝尝——”
李承乾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王子安点到即止,也不多说。
若是说到这里了,这玩意儿还想不明白,那就是个棒槌,真的没有帮忙的必要了。
等到吃完饭,收拾好餐具的时候,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下来。
屋外,北风渐紧了,寒意越发逼人。
李承乾恭敬地告辞出门,独自赶着马车回去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群黑衣侍卫,悄然随之而动。
毕竟这是东宫太子,国家的根基,安全问题可不能大意。李世民虽然在李承乾面前,严厉告诫,不让他自己带侍卫,但暗地里还是给他安排了百骑司最精锐的人手,随同护卫,以防万一。
自从李承乾开始天天往他这里跑之后,这一片村子,治好得不可思议,连一些城狐社鼠,偷鸡摸狗的小贼都不见了。
对此,王子安心知肚明,假装不知道,还能真指望人家把太子扔这里不闻不问啊。
这都可以理解。
望着逐渐暗起来的天空,王子安起身关上房门,点上两根蜡烛。
习惯了电灯的王子安,到了现在还是不习惯唐朝昏暗的灯光,不过没了后世灯火通明的喧嚣,这小小的蜡烛,柔弱的灯火,反而让他的内心变得非常安静。
尤其是现在,手中还有了书籍,虽然跟前世的记忆相比,似是而非,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孙思邈老先生,则拿着一沓文稿,在那里认认真真地仔细审核校对,偶尔还会抬起头跟王子安讨论几句。王子安也会认真的一一解答,甚至有时候,还会拓展开,给孙思邈提供几种新的思路和治疗方法,每到这个时候,孙思邈就会老怀大慰,欢天喜地地记下来。
准备着第二天,带到太医院去跟那些同行们讨论,验证,然后再写进教材里去。
眼看着已经到了后世**点钟的时候,王子安打了一盆热水,正准备洗脚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他不由眉头微微一蹙,跟前世不同,在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的时代,到了这个点,大家基本上早就睡觉。
这么晚了,竟然还有来客,就很有点不正常了。
他打着横儿,披上了自己的棉大衣,推门走了出去。
这玩意儿做出来好久了,他一般都是在家里穿穿过把瘾,回味一下自己前世值班的生活,倒是真没有穿着出去过。
人都穿越过来了,倒是真没必要在这种小的生活细节上标新立异,惹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望着一身泥泞,狼狈不堪的王克,王子安不由微微怔了一下,旋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赶紧拉开大门,让开身形。
“三叔怎么有空来了,快进来坐——”
跟王揆那已经出了五服的狗东西不同,这个王克可是自己前身父亲的亲堂兄弟,在王洼村里,算得上血脉最亲近的人了。
今天这么晚了,忽然出现在这里,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ps:今天恢复三更,先两联,第三章估计要十一点半左右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马车上坐着的得是多大的人物啊
刚穿越那一会儿,王揆他们挤兑自己,想要侵吞家里家产,这位性子懦弱的三叔,还曾经站出来维护过自己。
只是他性子老实懦弱,家里婆娘又强势又愚蠢,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家族里,都不太说得上话而已。
但终究是自己穿越之后,第一个对自己表达善意,切切实实为自己说过话的家人。
“我身上脏,就,就不进去了——”
站在王子安门口,望着王子安整洁干净的屋子和烛光下手握书卷仙风道骨,微笑着冲自己点头的孙思邈,王克不由有些自惭形秽,拘束不安地在身上蹭了蹭沾了不少泥污的粗糙大手。
“哪有站在门口说话的,都是一家人,三叔,不要拘束,进来说话——”
说着,王子安不由分说,把王克拉到桌子旁边,按着坐了。提起水壶,刚想给王克倒一碗白开水,想了想,又放了下来,起身到厨房给王克沏了一碗红糖姜水。
“三叔,趁热喝,去去寒气——”
捧着热腾腾的红糖姜水,王克喉结耸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发僵的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有些看不清路,滑了几脚——把你这里都弄脏了……”
王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在地上踩出来的泥鞋印子,冲王子安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回头打扫就是——先洗洗手,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这都湿透了,别染了风寒……”
“不用,不用——”
不等王克拒绝,王子安就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身稍微旧一点的袍子,不容分说地塞到王克的手上。
倒不是他不舍得新衣服,而是他知道,给新衣服,这位憨厚老实的三叔,铁定是不会换的。
“到这里,就跟到家里一样,不要跟我客气,你先换上,我去给你热点吃的东西垫吧垫吧——”
从王洼到这里,足足五六十里地,这天寒地滑的,这个点走到自己这里,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位三叔铁定还没吃饭呢。
好在炉火都是现成的,橱子里还放着早就炖好的羊肉和烙好的烙饼。扒开炉子,倒上热水,不一会儿,一大海碗热气腾腾,飘着香气的羊肉泡馍就端到了跟前。
“走了一路,先吃点垫垫吧——”
虽然很想客气两句,但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儿,双手他不听使唤啊,就连孙思邈都不由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在王子安这里看别人吃饭,真是太考验人的定力了。
“锅里还有,不够再盛——”
为了避免三叔尴尬,王子安和孙思邈很有默契地换到了书桌那边看书去了。
见两个人不在看着自己,王克才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捞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羊肉酥软醇厚,烙饼劲道可口,就着热汤上的芫荽香气,越吃越香,呼啦,呼啦,不一会儿,满满一大海碗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王子安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问道。
“三叔,够不够,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够了,够了——”
说话间,王克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饱嗝,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收起碗筷,倒上一杯热水,王子安这才问起了王克前来的原因。王克吭吭哧哧,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所以,三叔,你这次是过来劝我,把石炭祛毒的法子交给王揆的,让他去讨王家欢心的?”
王子安闻言,不由眉梢一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王克。
“不,不——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祛除石炭毒烟的办法,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值多少钱。但,我知道,这东西是你的,哪能让你平白的就交出来……”
说到这里,王克脸上又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但王揆现在毕竟是族长,又攀上了太原王家的髙枝,你若是不交,恐怕他真会取消你祭祖资格,把你驱逐出王家,你还是早点想一想办法吧——”
王子安闻言,不由失声笑了起来,站起身来。
“三叔,这事你不用管了,放心吧,区区一个王揆,我还看不到眼里。今天正好王和道长没回来,你今天就在这里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回去一趟……”
其实,王子安对这个什么取消祭祖资格,驱逐出家族什么的,真是一点都不感冒。
这些人,脑袋是不是进了水,竟然想通过这个,就想轻飘飘地从自己手里把洗煤的工艺拿走?
也不怕被钱烫了手啊。
……
第二天,一大早儿,李承乾就赶着马车来了。
在先生这里吃早点不香吗?
口味爆炸,又健康养人。
所以,最近,他天天一大早就赶着马车过来,打着跟着先生学习的旗号,一天混三顿饭,都快有点乐不思蜀了。
四个人一起吃过早饭,王子安就拉着王克坐上了李承乾的马车,一行四人,往王洼村赶去。
望着太子逐渐远去的背影,暗中保护的百骑司不由面面相觑。
“这,头儿,我们还跟着吗?”
领头的校尉迟疑了一行。
“将军说,只要太子和那位王公子在一起,我们就不用跟着——这样吧,我带两个人远远地跟着,你们速速回去汇报情况……”
虽然李承乾的马车,已经用的是自己东宫里最低调的了,但也不是这些乡下土财主们所能比拟的啊。
尤其是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年轻马夫,不仅长得剑眉星目,玉树临风,跟大家公子似的,就连身上穿的袍子都是城里那些达官贵人老爷们才能穿得起的衣料。
人家的马夫都这么气派了,这马车上坐着的得是多大的人物啊?
肃然起敬!
于是,所有人,都目光敬畏地看着这么一辆精美华丽的马车,缓缓的驶入自家村子,又眼睁睁看着这辆马车驶入祠堂,愣是一个人也不敢拦。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位长相俊美,身着华贵的马夫,在祠堂门口停下车子,干脆利落地跳下车辕,恭恭敬敬地掀开了车帘。
“王,王克——”
这货一夜不见混发达了?!
看着王克穿着一身稍显宽度的袍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一个人驱逐了一群
不等大家惊讶完,他们就看到一个长得俊美无俦,如同画中仙人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轻盈地跳下来。
锦帽貂裘,手带扳指,腰挂玉佩,一身贵气,扑面而来。
“这是——”
大家不由面面相觑。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这是王子安——那个前段时间卖掉祖产的废……”
话没说完,这人就自动给咽了下去。
人家这出去半年,分明是发达了,别的不说,但就看人家这穿的,用的,这气派,是自己这小门小户的能得罪的吗?
对这些人,王子安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地走进祠堂,然后收拾起自己前身父母的令牌,想了想,又把祖父母和曾祖父母的一块收了起来。
然后,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河间郡王府上的小娘子,想要和我们王洼村的年轻俊彦结亲,这简直是喜从天降啊!
王洼村年轻俊彦是谁?
就算是瞎子都知道,那就是自家的儿子啊!
长安县县学第一,又入了太原王家族谱,现在又要跟河间郡王府上结亲,这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里透着美气。
今天就是跟河间郡王府上结亲的大喜日子了!
张灯结彩,打扫庭除,还特意买了几只羊,一大早就组织人手宰了,准备好中午的宴席。王揆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嗯,等亲事定下来,自己马上就组织全村祭祖,向祖宗报告这项大喜事啊!
然而,他这边正忙着呢,就忽然得到了王子安进村的消息。
这小兔崽子,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还敢进村子?
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啊!
所以,远远地看见衣衫华贵的王子安,背着蓝色包裹,不紧不慢地从祠堂里走出来。王揆顿时就炸了。
“王子安,你竟然还敢回村子——”
说着,他扭头喊了一句。
“就是这个目无尊长的狗东西,竟然敢指使他身边这个小厮打我,来人,给我狠狠地打回去,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太原王家不是好惹的——”
听着这狗东西,一口一个太原王家的,说得跟真的一样,王子安不由就是一阵无语。
你这么续上太原王家的族谱,给自家找个新的祖宗,祠堂供桌上那些立着的知道不?
王揆毕竟是族长,平日里自然笼络了一批人手,尤其是他这一房的,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听到招呼,拎着拳头棍棒就冲上来了。
王子安:……
算了,看在这具身体前任的份上。
王子安懒洋洋站在门口,冲李承乾摆了摆手。
“小明明啊,是时候展示一下你的实力了,记得别出人命——”
李承乾:……
所以,我不仅是厨师,马夫,小厮,还得是打手?
虽然他心中吐槽,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劈手夺过一根棍棒,毫不犹豫地就冲过去了。
自家先生的武力值在那里摆着呢,自己还能出什么事?
这个时候不趁机表现一下,好好巴结巴结自家先生,还等个啥呢?
但他勇猛倒是勇猛,但个人的武艺真是不怎么滴啊。就这么几十号寻常的村夫壮汉,也在一阵乱战中被人结结实实地被人抽了几棍子。
“头儿,我们要不要出手——”
随行跟着的百骑司校尉望着在人群中大呼酣战的太子殿下,再看看老神在在地袖手旁观的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道。
“算了,再看看吧——”
毕竟王子安这一行人穿的,用的,实在是太吓人了,让这些村里的老百姓天然地有了几分敬畏的心思,所以除了王揆的那些铁杆死党和他那一院里的之外,大家也不真下手,愣是和李承乾打了个旗鼓相当。
身为大唐太子,李承乾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打架。
看着自己所向披靡,不仅不怕,心中竟然还隐隐有些兴奋。
望着完全进入状态的李承乾,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这个太子还不错,有几分热血和狠劲儿。
眼看着差不多了,王子安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闲庭散步似的,一手一个,都给扔到了一边去。
若不是王子安扔的时候,用了巧劲,单只摔这一下,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所有人都被王子安这一手给震住了。
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轻描淡写,跟扔块坷垃似的王子安。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王,王子安,你,你不要乱来——这可是天子脚下,有王法的地方……”
看着王子安直奔自己走来,王揆不由两腿发软,一张胖乎乎的黑脸都险些给吓白了。
呵呵,你个狗东西还知道有王法?
太子都被你们群殴了。
王子安看了一样,拎着棍棒,跟在自己身后,呼呼直喘的李承乾,嘴角忍不住升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子安,千万别冲动——”
早就被眼前一幕给吓得两腿发软的王克也忍不住远远地喊了一句。他也没想到,平日里温顺懦弱的侄子,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忽然间就变得这么凶猛起来。
“放心,我懒得打你——”
王子安瞥了一眼神色惊恐的王揆一眼,不屑地笑了笑,声音淡淡地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王洼村的王家,不是你王揆一个人的王家,而是王洼村的王家,你想入太原王家的族谱,我管不住,我也懒得管——”
说着,他又抬起头,环顾了一眼聚拢在周围的族人。
“你们想入太原王家的族谱,我也不管,但不要绑架着我。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数典忘祖,卖祖求荣,倒贴到王家去。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我王子安祖上是王洼村的人,我王子安便永远是王洼村的人——”
说到这里,王子安看着又惊又怒,偏偏还不敢跟自己犟嘴的王揆,不屑地笑了笑。
“所以,今天我想说的是,你们已经不是王洼村王家的人了,没有资格再代表我们王洼村王家,我宣布,你们这些人,被我王洼村王家逐出家族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心中又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
哈哈一笑,转身招呼李承乾,驾车走人了。
倒不是他不管王克了,而是在来的路上,王克就已经再三表明了自己的意愿,不愿意跟他离开王洼村,他也不好勉强。
望着王子安乘着马车,大笑离开的背影,不少王洼村的老人脸上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
虽然说姓王的都愿意说自己郡望太原,说出去好显得脸上光彩,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啊,自己老祖宗确实跟人家太原王家没一文钱的关系啊。
这种事情,不揭开说,当然是与有荣焉,但像王子安这样,把这层遮羞布直接撕下来,这就有些尴尬了。
ps:出了点小意外,上个月本该到手的全勤飞了,有点扎心。调整了好久才心态稳定下来,所以更新晚了,抱歉。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王子安可在此处?
眼看着王子安逐渐走远,王揆的精气神才彻底恢复过来。
“我一定要把王子安这个小畜生逐出家族——来人,把他父母的牌位给我扔出去,扔出去……”
不一会儿,有人一脸古怪地从祠堂里走过来。
“报告族长,王子安家的牌位已经不见了——据先前来的人说,好像是被王子安自己带走了……”
王揆:……
这个消息,让王揆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竟然一开始就准备叛出家族了,真是岂有此理!
但再往上的牌位,他也不敢动了啊,大家都是王家的子孙,越往上,越靠近老根,牵扯到的人就越多啊——
真是太糟心了,可恶啊!
“马上把这个不当人子的狗东西从族谱抹去!让他身败名裂,万人唾骂……”
王揆气急败坏,呼呼直喘。
亲眼看着,王子安的名字被从族谱中踢出去,王揆这才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办完这事,他赶紧回家换掉身上满是褶皱和泥土的袍子,收拾的整整齐齐。
这才走出房门,看了看天色,皱着眉头询问身边的小厮。
“你们家公子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见他——”
“公子说与河间郡王结亲,是大事,必须依循古礼,怕村里人做不来,一大早就去县学请夫子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
小厮瞧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家主,小心翼翼地回道。
非要请什么夫子!
王揆闻言不由微微皱眉,虽然知道自家儿子知道轻重,应该不至于误事,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你快去村头迎一迎,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马上就要成为河间郡王的亲家公了。
王揆眉梢都带着喜气。
有了这层关系,自家儿子的前程还成什么问题?
到时候,谁还敢不给自己三分面子?
王子安?
一个从县学退学的废物,满身铜臭的商贾而已!
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他的宝贝儿子。
王揆没用等多久,就等到了自家儿子,还面容清瘦,鬓角花白,留着三缕清须的县学夫子。
这个老夫子,自己以前是见过的,以前对自己带搭不理,这次来竟然变得谦和了许多,这让王揆感觉自己的腰杆都硬气了几分。
几个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着,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守在村口的小厮才一溜烟地跑进来。
“报告家主,河间郡王府上说亲的队伍就快要到村子了,据说这次是河间郡王亲自来的——”
王揆闻言,不由喜上眉梢。
河间郡王亲自来,这得是多大的面子!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一直淡定的县学夫子都不由有了几分拘束。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迎接——”
王揆笑得黑脸几乎发光。
带着县学的夫子和自家儿子,一马当先地朝外迎去。
后面跟着的是家族里还算说得上话的一些长辈,至于围观看热闹的,几乎堵满了街道。
然后还不时有消息传过来。
这个说。
“河间郡王府上带了来了十几辆马车,车上都拉着满满的礼物……”
那个说。
“河间郡王府上的车队好气派,前面几十个手捧托盘的宫女,光护卫就有几百个……”
“……”
听着这些艳羡不已的议论,王揆虽然强忍着,但嘴角还是快咧到了耳根。
这就是体面啊!
这说明河间郡王对府上对这么亲事的重视!
李孝恭打量着眼前这个村子,不依山,不靠水,算不上富裕,但也算不上贫穷,整体而言,平平无奇。
“还真是英雄不问出处,想不到这种小地方也能养出王子安这样的人才……”
李孝恭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随行的校尉笑着回应道。
“卑职现在对这个叫王子安的年轻人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想不到他不仅诗才横溢,还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校尉口中的阵仗,是指的大唐长乐商行。
如今大唐长乐商行的大名如日中天,谁不知道,开业第一天,单单是附加的产品,就狠狠地赚了一笔。
这要是石炭生意真正做起来了,还不得赚出个金山银山来?
“本王也是最近才知道,那大唐长乐商行背后的东家竟然是这么个年轻人——生意上的事情我懒得管,但这个年轻人写得曲儿,可是真好,回头有机会了,得请他为我家的歌姬也写上两首,那几首天天听,我都听得有些腻了……”
李孝恭说着,哈哈一笑,催动了一下马匹,往队伍前面跑去。
其实他已经看到了,王洼村的人已经迎出了半条街道。
虽然自己要高调,但高调不代表无礼,不能丢了皇家的体面。
两方队伍碰头,隔着不远停了下来。
王揆带着县学的夫子和自家儿子快走两步,上前见礼。
“你们王洼虽然村小,但人杰地灵,真是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才啊——”
李孝恭站着跟他客套了几句,就举目环顾左右。听皇后说,那王子安长得遗世独立,俊美不凡,瞧着不是凡俗中人物。自己瞧着今日来迎接的队伍里面,也没有这样的人才啊。
一听李孝恭这么说,王揆顿时笑得黑脸放光,见牙不见眼。
“王爷谬赞了,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仲儿,还不赶快过来,见过王爷……”
王子仲早就准备妥当,一听这话,顿时挺着腰板,精神奕奕地走了出来,双手作揖,唱了一个肥诺。
“学生王子仲见过王爷——”
李孝恭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旋即微微颔首,望向领头的王揆。
“本王听闻王子安才华横溢,人才出众,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可能唤他过来见我……”
王揆闻言不由愕然,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想着如何把眼前的情况应付过去的时候,就听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王子安那个狗东西算什么人才?要说人才还得是我们族长的公子,王子仲,仲公子,那才是妥妥的大才子,今年长安县学考试,考了一个全县第一……”
李孝恭:……
果然是乡野鄙夫,这是你们能插嘴的吗?
不过他倒是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一眼王子仲,想不到这个脸色微黑的小胖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这可不是普通县学的第一,这是长安县学的第一,放在往年科举,基本上都是能金榜题名的主儿。
见李孝恭眼神望过来。
王子仲心中得意,一脸谦虚地冲李孝恭拱了拱手。
“都是下人们谬赞,只是读书略有所得,不敢当才子之称。”
李孝恭看了他一眼,脸色温和了许多。
“还不错,年轻人多多努力——”
然后就转过头来,微蹙着眉头,再次问道。
“王子安可在此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调教太子
昨天已经让人通知了王洼这边,这个死黑胖子不会没通知到吧?
就凭他们,应该不敢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回头招过自家的老管家李忠,拉到旁边。
“昨天,你怎么给他们说的——”
李忠挠了挠头,一脸得意地邀功道。
“当然是按照王爷的吩咐,怎么气派,怎么豪横怎么来了——”
李孝恭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然后就见自己这个老管家一脸得意地道。
“我来之前,我就琢磨,怎么才能显出我们王府的气派呢?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但幸亏我老李也是读过书的!我灵机一动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李孝恭:……
我竟然不知道,你个老东西还读过书!
“你说,我们王府在他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挑女婿,那还不得是他们祖上冒青烟的事啊,他们得敬着,我们得端着,可这劲儿让我们挑——于是,我就想到了效仿东床快婿的典故——”
李孝恭心中越发觉得不妙了,他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这个老管家。
“然后呢——你让他们安排王子安在床上等着本王了?”
一听李孝恭这么说,李忠顿时连连摇头。
“不,不,不,那样显得我们模仿的痕迹太重了,我只是告诉他们,我们河间郡王府上,想要跟他们村里的青年才俊结亲,让他们把村里的年轻才俊都召见起来,等待我们的筛选——怎么样,怎么样,这个主意妙不妙?”
李忠说着,捋着花白的胡须,得意地看着自家王爷。
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书真是没白读,竟然想了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
只要想想就很有意思啊。
啧啧,王子安姓王,王右军也姓王,也许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以后传出去,必然又是一桩美谈啊。
“我看妙得很——”
若不是场合不对,李孝恭真想抬腿给这个老东西一大脚丫子啊。
你这叫效仿吗?
你这叫效颦!
嗯,好在问题不大,还能兜得住,只是来说亲而已,就算是正主不在,只要族里的长辈在,一样能解决问题。
不慌!
李孝恭脸色不变,神色淡定地走了回来。
“王子安不在也无妨,你们谁是他族长的长辈,这桩婚事,本王准备与他好好商量商量……”
听到这话,王揆父子不由脸色大变。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能不明白,人家这河间郡王府上根本就是冲着王子安那狗东西过来的,其他的人只是陪衬而已。
不说内心失落,险些失态的王揆父子,就连周围的人群脸色也不由古怪起来。
族中长辈?
都已经把人家踢出家族了,哪里还来得族中长辈?
见王揆面色大变,油光光的脸上汗都下来了,李孝恭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自己说个亲而已,可千万别出什么篓子啊!
“王子安——王子安已经,已经……”
王揆一边说,一边擦汗,心中后悔的肝儿都疼了。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能把那狗东西踢出家族啊。
“王子安大逆不道,殴打长辈,今天上午,大闹祠堂之后,被我父亲踢出家族了……”
王子仲倒是有几分胆气和担当,见自己父亲战战兢兢,大汗淋漓的怂包样子,不由眉头一皱,站出身来,沉声说道。
反正又不是找自己结亲,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替王子安那混账东西说成了这桩亲事,他还能对自己父子感恩戴德不成?
不事后报复就算烧了高香了!
“踢出家族了?”
李孝恭不由目瞪口呆。
你们这倒是踢得挺快!
王子安都不在这个家族了,还在这里说个屁的亲事啊。
这就等于说那王子安就此没有家人了啊,直接找他自己说不就完事了嘛——
“走了,去东郊——”
李孝恭连大门都没进,直接带着浩浩荡荡的说亲队伍,转身而去。只留下原地抓瞎的王洼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可以与王府结亲,把王洼绑上河间郡王府的机会,就这样眼睁睁地溜走了……
不少族中老人,心中已经隐隐有些后悔。
……
“先生,您真的要离开家族?”
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的李承乾,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王子安闻言,不由嘴角上挑,淡淡一笑。
“家族,赖以维持的就是血脉亲情,若是一个家族已经沦落到了不讲血脉亲情,不分担祸福,不共享富贵,只想着相互倾轧的地步,其实就已经名存实亡,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样的家族不待也罢……”
若不是照顾前身的这份因果,他都懒得再回来一次。
从王揆带着族人欺凌自己,想要谋夺自己家产的那一天,其实自己和这个王家的那份香火情分便已经消耗殆尽了。
“先生说得是,只是此事传出去,终许是有些不好听,怕有碍先生声誉——”
听到这里,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舒舒服服地靠在车内的坐垫,一边吃着李承乾的点心,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需要在乎他们怎么说吗?”
李承乾:……
好像还真是,就自己师傅这超然物外的性子,要是在乎那点世俗的流言才怪了。
见李承乾默不作声,王子安不由升起了几分调教的兴致。
“高明,你以后就会明白,声誉这东西,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只要你够强,甚至都不用你说话,别人就会把她打扮成你自己喜欢的样子,乖乖送到你的面前……”
声誉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李承乾受过的教育告诉他,这话不对,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又隐隐觉得有些道理。
“这就比如武王伐纣,武王胜了,所以帝辛就变成了商纣王,若是武王败了呢?”
“若是武王败了?”
李承乾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闻言不由一愣,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道。
“那武王变成了乱臣贼子,帝辛就还是帝辛大帝?”
王子安微微颔首,这孩子还不算笨,一点就通。
“孺子可教也。所以声誉这玩意儿,最没节操,最无廉耻,只要你有实力,能成事,她就会无耻的跪伏在你的身前,高声的赞美你,歌颂你,而反过来讲也一样……”
“反过来?”
李承乾不由疑惑地问了一句。
“嗯,反过来也一样——就算有些人眼前得到一些宠信和赞美,若是以后不能成功,也只是过眼烟云,惹人一笑罢了,何必乱了自己的本心……”
记得前世,这孩子就是在李泰铺天盖地的赞美声中,在李世民对李泰毫不掩饰的欣赏中,乱了自己的阵脚。
最终钻了死胡同,越来越偏激,越来越叛经离道,越来越不得李世民的欢心,越来越让那些支持他的大臣失望,最后才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赌气般地造了自家老爹的反。
今世既然遇到了自己,真心实意地奉自己为先生,这悲剧,就让它能免则免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先生,说好的鸡汤呢
寒风刺骨,坐在马车上的李承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拢起了双手,若有所思地请教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凡事只需要恪守本心,做好自己,就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吗?”
“咳——关键是,你管得了吗……”
李承乾闻言不由哑然。
先生,说好的心灵鸡汤呢,你反手给我加一勺鹤顶红!
我要是管得了,我至于这么发愁吗?
见李承乾瞬间哑火,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连心情都好了许多。有人可以扎心,真的是太爽了。
“当年,我们班主——咳,我们夫子,竟然给我们讲一句话,我觉得可以转送给你。当你无法改变环境的时候,就请你努力去改变自己……”
想起了前世上学时候,老师给大家强行灌下的那些鸡汤,王子安脸上露出一丝恍惚的神色。
老师,这一晃眼,我就比您大一千多岁了,你说这找谁说理去啊——
“当你无法改变环境的时候,就请你努力去改变自己——不愧是是先生的夫子,真是一位有大智慧的长者啊……”
李承乾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越琢磨越有味道,越琢磨越有道理,忍不住击掌赞叹道。
王子安:……
你小子怕是不知道,想这样智慧如海的长者,在我们那里一抓一大把,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给你讲到怀疑人生。
大唐的孩子们就是实诚,对这些名言警句一点儿抗性都没有啊。
王子安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总之,小明啊,你记住,弱小的时候要苟住,别慌,你强大了,就不必管它,只管莽,它会自动变成你喜欢的样子,随你揉捏——”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摸摸手中的蓝布包裹,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看起来,自己这段时间过得还是太佛系了点,佛系到,是人不是人的都想过来,在自己头上踩一脚啊。
就不怕把脚给硌掉了吗?
“就比如今天这事,若是今日之后,我穷困潦倒,一事无成,那我就是品行恶劣,被人踢出了家族的人渣败类,若是我功成名就,那就是他们腐朽堕落,妒贤嫉能,不当人子……”
先生,我为啥忽然感觉您老人家今天这鸡汤它有点毒啊?
李承乾心中吐槽,隐隐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觉得自家先生讲得好有道理好深刻啊。
今天难得晴天,阳光浅浅,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四野苍茫,白雪皑皑,远处的山头,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真是江山如画啊。
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看了看天色,伸手拍了拍前面的车窗。
“小明啊,先不忙回家,我带你去东山开开眼界——”
李承乾:……
你这是欺负我堂堂大唐太子没见识吗?
就东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能开什么眼界啊!
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乖乖拨转马头,往东山方向赶去。
这——
本来还是背着风,这一转向,直接对着风口了!
李承乾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在车辕上缩成了一团。
李承乾越发怀念那本该属于自己的温暖舒适的车厢了……
东山上,除了李世民安排的一些便衣侍卫之外,就剩下一些还在简单的施工的工人了。
不过,温泉早已经完工了。
不仅四周建起了做工精致的围栏,还镶嵌起了半人多高的磨砂玻璃。既能挡住周围的视线,又不影响观赏周围的美景。
虽然知道自家这位先生,很富,很富,但李承乾还是被眼前的大手笔跟震撼的目瞪口呆。
当自己还在为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玩件反复把玩的时候,自家先生已经用大片大片的琉璃做窗户,做围栏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摇晃了一下,试着看看能不能撬下来一块……
直到看到王子安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才脸色讪讪地把手收回来。
在这个地方洗澡,实在是太考验人心了啊。
斜躺大池子中间光滑温润的鹅卵石上,望着周围整整十二个造型精美的喷嘴,那由高而下时刻喷涌着的泉水,感受着脚下汩汩而出的温泉。
李承乾目眩神迷,几乎怀疑自己到了人间天堂。
“先生大才,恐怖如斯,此等美景,恐怕只有天上的仙境能够比拟了吧……”
李承乾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奢华高贵的琉璃就不说了,但说这份精巧的心思,就让人叹服不已。
先生竟然能有办法让水从低往高处流!
除了仙法,此时他不做他想。
父皇竟然给我找了一个神仙一般的先生,那岂不是说,对我也非常看重?
一想到这个,李承乾的心里莫名的就有些火热起来。
原来父皇不是不喜欢我,是对我十分看重,因为期望很高,所以才会动不动就呵责我啊!
这人,有时候活得就是一个心态。
当他认为自己受冷落,不受自家父皇待见的时候,就觉得那些责骂严苛过分,充满了针对色彩。
如今他感觉到自己可能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之后,他马上觉得李世民那些责骂呵斥,是对他恨铁不成钢,是对他的期望与指点了……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自己就是顺带让他一起泡了个温泉,就让这货积压在心头的烦恼烟消云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连性格都跳脱开朗了很多。
看着精神奕奕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承乾,王子安一脸无语。
“小明明啊,有点出息好不好?不过带你泡了个温泉而已,瞧你这高兴的——没见识劲儿,以后我这里再安排上桑拿按摩推油,啧,你个混小子,还不得美上天啊……”
“先生,什么是桑拿、按摩、推油啊——”
李承乾勤学好问,觉得像自己先生这等高人,一言一行都有大学问,必须用心学,好好学,学彻底,不懂就问啊。
“你问这个啊,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话说当年……”
听着王子安的讲述。
李承乾:……
“想不人间竟然有如此穷奢极欲的地方,这,这也太,太奢靡……”
嗯,对了,这一定是先生对我的考验!
我决不能被先生描述的这种奢靡的生活腐蚀了心性,动摇了心志!
可为什么我明知道那样是不对的,还偏偏对它充满了向往呢?
李承乾忽然感觉自己是个坏孩子,内心不纯洁了。
王子安没有注意到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的李承乾那自我纠结的小眼神,兴致勃勃地打量周围的景致。
“等明年开春,这里施工完了,我就把这里搞成一个私人的休闲度假村,集娱乐休闲于一体,绝对会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啧啧,这么大的,私人的,休闲度假村,就问你向往不向往啊。
一想起即将开始的美妙生活,王子安就不由满脸幸福地眯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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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来自李孝恭的怨念
等到王子安和李承乾不紧不慢地赶进距离自家小院不远的胡同时,李孝恭早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望着眼前挤满了街道的宫娥彩女,内侍扈从,随行车架,还有一大溜的礼品,王子安不由目瞪口呆,一头黑线。
难道是老李这个狗皇帝,要过来摊牌吗?
他忍不住探出车窗往前看了一眼,感觉又不太像。以老李那性子,就算是准备摊牌,也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啊?
马车是不好往里赶了。
他不等李承乾停好马车,就干脆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然后,随手拉过一位正凑在一旁看热闹的大婶。
“张婶,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我们古柳村还出了一位流落民间的皇子或者公主?人家皇帝找上门认亲来了?”
王子安笑嘻嘻地,一脸八卦。
脑海中瞬间补足了一套狸猫换太子,王华买爹等喜闻乐见的传统剧情。
啧,若是真的,可就热闹了,回头得好好问问老李。
“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婶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然后喜滋滋地拉着王子安的小手。
“子安,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这些可都是奔着你来的,你要发达了,听说眼前这些都是河间郡王府上的,这次过来要给你说亲呢——”
王子安:……
河间郡王?
好像是李孝恭吧?
说个亲而已,你们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难不成,还想用强啊?
王子安心中吐槽,当下也不等李承乾,举步往自家小院走去。
“子安回来了,子安回来了……”
左邻右舍的村民,一眼就看到了王子安,顿时兴奋地高声喊了起来。
王子安回来了!
早就等得心焦的李孝恭,顿时精神一振,举目望去。
只见街道那头,一个俊美无俦,飘然出尘的年轻男子,正满脸笑容地一边跟周围的人打着招呼,一边往自己这边走来。
清风拂面,朗月入怀。
简直谪仙人一般的人物!
李孝恭心中不由喝了一声彩,怪不得陛下和皇后这么看重这门亲事,不说别的,但就这份人才,就举世罕见啊。
“子安,子安,快过来,快过来——王爷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
见王子安回来了,来陪在李孝恭身边的老洪叔,三步并做两步,一溜小跑迎了过去。走到跟前,一把拽着王子安的手,大声说道。
“子安,大喜啊!来的是河间郡王,给你说亲呢,据说是他的一位侄女,长得花容月貌,跟仙女似的——”
说到这里,老洪叔忽然压低了嗓门,低声叮嘱。
“咳,子安呐,我怎么觉得今天这事有点玄乎呢,人家那么大的王爷,别说闺女真那么俊,就算是不俊,人家也不愁嫁啊,至于搞这么大阵仗亲自上门给你说亲啊——我觉得吧,闹不好十有**那闺女有什么毛病,你待会儿可得长点心眼,别傻乎乎地被人卖了……”
王子安闻言,不由呵呵一笑,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老洪叔的手背。
“老洪叔,你放心,这事我心中有数——”
李孝恭的侄女是谁?
十有**就是老李那闺女啊!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就他跟李世民这关系,李孝恭就算是有个傻闺女,也不敢这么上门来坑他。
王子安刚走出几步,老洪叔又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见王子安疑惑地扭头看过来。
老洪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子安呐,待会儿说话小心着点,人家那么大的官,别冲撞了人家——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见到活的王爷,这还真有点紧张……”
王子安瞧了一眼一脸紧张忐忑的老洪叔,忍不住心中吐槽。
您老人家要是知道,一六三八在你家门口经过,还跟你打招呼拉呱的老李就是皇帝,你天天小明子来小明子去的就是太子,我估摸着你今天得趟地上说话……
“放心吧,没事——”
来了大唐,就见过那么多历史上的名人了,再加一个李孝恭,心里完全没压力。
“草民王子安,见过王爷——”
王子安微笑着上前见礼,那从容不迫,举止自然的表现,让李孝恭不由眼前一亮。
他看得出来,人家这个王子安的从容不是装出来的,是真从容,牙根没把自己当成大人物的那种从容。
不看别的,但这份心性修养,在自己认识的这些年轻人中,就已经是一等一的了。
果然,陛下和皇后的眼光,还是一等一的毒辣啊。
“你就是天街小雨润如酥的王子安啊,老夫真是久仰大名,早就想过来看看你这位青年才俊了……”
李孝恭揽着胡须,笑得满面春风,那富态随和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军营的硬朗,反而像一位隔壁的富家翁。
“王爷谬赞了,来,别在外面站着了,我们家里说话吧——”
王子安话刚说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胡同里这一大溜的提亲队伍,不由偷偷抽搐了一下嘴角。就这么多人,别说坐,就自己那小院子,站都站不下啊。
说个亲而已,你说你弄这么大个阵仗干嘛!
但邀请的还是得邀请,他硬着头皮,亲手打开自家的院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门,就在这里,至于你们进不进得去,就只能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李孝恭也狠抓瞎啊。
他原本是要去王洼提亲的,他也没想到会到这里来啊,最关键的事,他也不知道王子安竟然住这么破旧狭小的院子啊。
你说你好歹的也是大唐长乐商行的大东家,动动手指就几十万贯上下的超级富翁啊,就这?
站在大门口,李孝恭看看王子安的小院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这浩浩荡荡一大队的人马,也有些傻眼。
这人要是都涌进来,还不得把这小院给活埋了?
“你们先在外面等我——”
人家都装富,恨不得出门在嘴唇上抹两块猪肉,这个王子安倒好,装穷!
真不知道这脑袋瓜子咋长的!
放着那么多钱,不花干什么?
好好的享受人间富贵他不香吗?
望着王子安俊美无俦的脸蛋,李孝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假装自己不尴尬,带着自己的老管家李忠和长孙皇后特意派来的随从女官,举步踏入了王子安的这个破旧简陋的小院。
第二百三十章 小明明啊,我有一项神圣的使命要交托给你
(为舵主曦语加更!)
然而,一进院子,李孝恭等人,就险些亮瞎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不可思议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一切,使劲揉了揉眼睛。
由于今天难得遇到一个晴天,王子安出门的时候,特意掀开了草苫子。
所以,一入门就可以看到西墙处那一大片的玻璃大棚。
在冬日和煦的阳光中,折射着耀眼的白光。
三间堂屋,一间厨房,清一色的琉璃窗户。
目瞪口呆!
狗尾续貂都不是这么个续法!
你这处破院子都不值一块琉璃的钱,你却用这么多大块的琉璃做窗户……
你这是在装穷,还是在炫富啊?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穷人没法理解啊。
李孝恭都不由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虽然他颇有产业,平日里生活也从不委屈自己,但也不敢这么折腾。
把这么精美的琉璃,装在这么破烂的房子上,小伙子,你这是在犯罪啊!
李孝恭都想上前扣下来,装自己院子里去。
“寒舍简陋了点,让大家见笑了——”
看看人家李孝恭等人衣着光鲜,富贵逼人的样子,再想想人家在外面站着的随从,王子安都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可是上门来给自己说亲的,结果只能让人家站外面喝西北风。
额,真心不是寒碜人家,就自己这小锅小灶的,热水也供应不起来啊。
自己这院子确实是有点小了。
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要是娶了亲,来个客人都没地方安排啊。
李孝恭等人:……
看看脸色赧然的王子安,再看看他那些亮瞎人眼睛的大琉璃,大家两眼望天,不想说话。
这狗东西,这是在炫耀吧,这是一定是在炫耀吧!
堂屋里,收拾的简洁明了,虽然不见字画装饰,却不显得寒碜,尤其是那一盆绿油油的蒜苗,竟然给这房间里凭空增添了许多生动的色彩。
坐在房间里,可以透过大琉璃窗户,看到院子的全景,甚至可以晒和煦的阳光。
房子虽然,但屋里亮堂,让人心情都不自觉的亮堂了几分。
“你这里,倒是个好地方,很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李孝恭左右环顾,啧啧称赞了几句,旋即就回到了正题。
自己的手下还有那些带来的宫娥彩女,莺莺燕燕,还在外面喝着西北风呢。
“想来你也知道了,老夫此次前来,是有一桩婚事想与你说一说——姑娘你认识,就是老李的闺女李月儿,也就是老夫的侄女儿,你若是有意的话,我们今天就交换八字,把亲事定下来——”
说到这里,李孝恭不由语气有几分古怪。
“此事本该与你族中长辈商量,但我听说你刚刚被踢出了家族——咳,老夫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只是,咳,只是这亲事就只好跟你自己说了……”
王子安:……
你个老东西,消息倒是挺灵通!
虽然,不在乎这种事,但被人当面提起,终究还是有些尴尬。
不过看在你过来说亲的份上!
一想到月儿姑娘那明目善睐,琼鼻皓齿,娴花照水,又带着一股而略带娇羞的仙气儿,王子安便不由自主地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娶到这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有劳,有劳——这婚事我没意见,那啥,今天中午就别回去了,我整几个小菜,咱爷俩在这里好好喝一杯!”
活了两辈子,终于要正式脱单了!
王子安心情大好,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
“这——咳,这个就算了,老夫还得回去交差——咳,你不知道,我那弟妹还在我府上等着我回话呢……”
虽然很想留下,品尝一下被长孙皇后夸到天上去的厨艺,但奈何自己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喝着西北风呢。
尤其是那些娇滴滴的宫娥彩女,若是冻出个好歹来,回去没法给自家夫人交代啊。
说着,李孝恭温和地冲明显有些紧张过度的老洪叔和里正老张叔点了点头。
“待会就有劳两位给子安当个见证人——”
老张和老洪叔闻言,赶紧起身,连连点头。本来,他们还担心这河间郡王家的姑娘有什么缺陷,现在一听就是那位老李家的闺女,子安本人还认识,自然放下心来,欣然领命。
李孝恭郑重其事地取出豫章公主的生辰八字,然后把目光看向王子安。
“子安,把你的生辰八字拿过来吧——”
王子安:……
我也想拿,可我不知道啊!
完全没有继承前任的记忆。
算了,就按前世的写吧!
想到这里,他走到桌前,提起毛笔,刚想下笔,人就怔住了,就算是写前世的生辰八字,自己也不会写啊!
你能指望一个语文学渣,连诗歌和文言文都读不动的人,知道生辰八字怎么写吗?
大家可不知道他不会写这个啊。
你敢想象一个名满长安,诗词无双的当代大才子,连个最简单的生辰八字都不会写吗?
李孝恭等人也不敢想啊。
于是,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王子安,在那里“凝神静气”。
啧啧,不愧是连皇帝和虞世南等赞叹不已的书法宗师啊,你看人家写字,真是心有静气啊!
李孝恭瞧着王子安的眼神,越发欣赏喜欢了。
这小伙子,稳!
王子安可不知道大家这么想啊,他就看到大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
“先生,你要和我家月儿妹妹订婚了——”
就在心中焦急,无计可施,都已经准备硬着头皮先问李孝恭要来豫章公主的生辰八字,照着格式抄一份的时候,李承乾的声音适时地出现在他的耳朵里。
他扭头一看,见李承乾正一脸惊喜地走了进来,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浮现出一丝亲切的笑容。
“来,来,来,小明明,先生我有一项神圣的使命要交托给你,嗯,就当是今日的作业吧……”
本来欢天喜地的李承乾闻言不由面色一滞,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家这个马上就要变成妹夫的先生,唯恐这个坑货,再提出什么坑人的馊主意。
王子安对李承乾的神色变化,宛若不见,一脸亲切地把李承乾拉了过来,摁到了书桌前。
“来,帮我写一份生辰八字,好好写,写得好了,先生我重重有赏!”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王子安:忽然火了怎么办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都交给我了!
这分明是先生对我的看重啊!
李承乾顿时干劲满满,凝神静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笔走龙蛇,刷刷刷,一张生辰八字,一挥而就。
“先生,您看看,这样行吗?”
李承乾仔细地捧着红纸吹干,然后一脸小心地递给王子安。
王子安干咳一声,伸手接过来,假模假样地端详了一下,就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
“咳,不错,不错,有进步——”
李承乾:……
扎心了啊,先生。
你这是第一次见我写字好吗?
王子安哪有心情管李承乾这种小心思啊,他回过头来,满脸喜庆地把生辰八字交给了站在一边的李孝恭。
李孝恭:……
“老夫常听人说,你的字已经到了超越宗师,近乎于道的地步了,原本还想着今日能见识,带回去一张让人羡慕的八字呢——你怎么不自己动手写?”
李孝恭一脸不解地看着王子安,心中琢磨,传说这王子安是世外高人的弟子,神仙一流的人物,莫非这举动有些特殊的讲究和说法?
这可了不得,学一手,子孙受用无穷啊。
王子安:……
我能告诉你,我那是因为不会写吗?
王子安内心吐槽,笑而不语。
李孝恭顿时感觉自己真相了。
嗯,记下来,记下来,这规矩以后可是要传给子孙后代的。
交换完了生辰八字,陪着喝了一杯素然寡味的白开水,李孝恭砸吧咂嘴,眼神复杂地起身告辞。
倒贴了这么一大院子礼物,结果一口热茶都没喝上,这货是抠门吧,是抠门吧?
这孩子,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啊!
“王爷慢走——咳,今天这事吧,来的有点突然,你看我这里也没准备点啥瓜果点心,还有回礼什么的——您等会儿,我找点小玩意儿你带回去……”
李孝恭:……
我这么大一王爷,我差你那点小玩意儿啊!
一杯茶水都不舍得冲泡的吝啬鬼,你指望他能拿出点啥?
尤其是等他看到王子安弯腰把那盆蒜苗下面垫脚的破木箱子给搬出来的时候,嘴角都差点抽搐了。
你这是寒碜谁呢!
当我们皇家是收破烂的了是吧?
如果不是身负皇后和陛下的重托,他都想当场甩袖而去了。
“不用客……”
他话没说完,便不由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一套十二只造型精美的高脚琉璃酒杯出现在他的眼中。
弧线优美,色泽纯净,造型圆润饱满,尤其是那高挑的支腿,如同美人盈盈可握的腰肢。
最难得的是,这十二只琉璃酒杯,几乎一模一样,这是稀世之宝啊!
自己珍藏的那一套,跟这一套比起来,简直没法看!
若是拿到外面去,怕不是能卖出天价?
他看了一眼自己拉来的那一大院子礼品,再看看人家这一套宝贝,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这里简陋了些,也没啥可回的,好在前几天随手弄了点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但胜在工艺还算精湛,平日用来喝点红酒什么的,倒也能平添几分雅致……”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扯过一条干净点的细布,胡乱地擦了两下,摆到了桌面上。
那粗暴随意的动作,瞧得李孝恭小心肝都一抽一抽的。
唯恐他一个失手,把眼前这宝贝给损坏了一只,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你瞧我这记性!”
刚擦完酒杯,王子安猛地一拍脑门,起身跑到厨房,又从橱子里拉出来一个玻璃托盘。
“这托盘本来和这酒杯算是一套,放在没用,被我用来放碗了——咳,有点脏,不过问题不大,我帮你擦擦——咳,回头我再给你们弄一套好的……”
王子安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李孝恭笑了笑。
他也想拿一套新的,可当时也没准备这一茬啊。本来就是忽发奇想,准备弄一套喝红酒的。谁知道,后来红酒没发酵好呢,就被人给顺走了啊……
我要这破杯子还有何用!
今天正好送人,落得个两手空空真干净!
“若是王爷不嫌弃的话,这一套就先送给您了——至于月儿姑娘那边,我这里倒是正好也有点合适的小礼品,还要劳烦王爷给捎回去……”
捧着一套世间罕见的高脚杯,和一套王子安刚刚研制,还没投入生产的化妆品,李孝恭心花怒放地回去了。
这一趟来的太值了!
一套高脚琉璃杯,价值连城啊!
哎呀,回去就开一个鉴宝大会,让那些土包子见识见识我这新的的宝物——
坐在马车里,李孝恭一脸迷醉地轻轻抚摸着高脚酒杯圆润的弧线,几乎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
望着自家院子里,被摆得满满当当的礼品丝绸,王子安不由仰天长叹。
“人在家中坐,礼从天上来,多到家里放不下啊,小明明啊,你说人生为什么总有这么多枯燥乏味,又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呢?”
李承乾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扭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这么多好东西,河间王叔也是够下本的了!
他知道,这么多的礼物,指望自家老爹老娘铁定是拿不出来的,他们多穷啊……
河间郡王亲自上门跟大才子王子安定亲的消息不胫而走!
没办法,李孝恭搞的场面实在有点大,这消息兜都兜不住,更何况李世民本来也没想兜住。
自己嫁女儿,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然现在不想跟主角马上摊牌,但他有一种预感,这一天恐怕很快就要到来了。
因为,如今的王子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王子安了。
他的名头,如今在长安城里如日中天,风头一时无二。
随着孔颖达那次诗会的酝酿,如今谁不知道,大唐出了一位名为王子安的绝世天才。
他诗才无双,《早春》、《春晓》、《玉楼春春景》,一连三首诗词,让读书人奉为神品,不敢下笔写春。
“天街小雨润如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平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等等诗句,传遍大街小巷,已经开始逐渐向长安周边蔓延。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也随着程咬金的一张请柬,也让长安士人津津乐道。随着自己珍藏在宫中的《将进酒》慢慢传出宫外,更是把王子安的名头推上了一个高峰。
已经有不少人,私下里把王子安称之为诗仙了。
更何况,王子安的警句,已经被孔颖达,珍而重之的悬挂在了国子六学,被不少长安学子推崇为座右铭。
但他的书法,在轰动了整个长安之后,也成为了长安城备受争议的焦点。
一个人写几种完全不同的书法,每一种都近乎完美?
你这是欺负我读书少没见识吗?
但是无论如何,王子安已经彻底火了,现在的读书人,几乎是谈必及王子安。
更何况,如今大唐长乐商行如烈火烹油,他身为已经曝光的大东家想不被人关注都难。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瓦岗老兄弟:走了兄弟们,咱们去抢亲
宿国公府。
正在蹲在院子里,和几个昔日的老兄弟在一起聊天吹牛的程咬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气得吹着胡子,跳着脚的大骂。
“陛下这个无耻的老匹夫,敢抢我程咬金的女婿!”
“王子安你个狗东西!”
“啊啊啊——李二,老夫要跟你拼命……”
“……”
无能狂吼了一阵子后,程咬金这才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大腿。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想到了的——那老匹夫觊觎老夫女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行,我得去找他个老东西要个说法!”
凭什么啊,明明是我家闺女先砸中的!
程咬金说完,起身往外就走,走了几步,又赶紧退回来,瞪着眼睛嘱咐。
“你们几个老东西,管好自己的破嘴,谁敢在夫人和颖儿面前说漏了,老夫回来跟你们拼命——”
“你个老匹夫,连自家姑爷都守不住,简直丢我们瓦岗兄弟的脸!快滚,快滚——”
大家伙一听自家姑爷被人半路截胡了,顿时一个个义愤填膺,跳着脚的大骂。
这老东西,越来越没出息了,竟然被人截胡到自己头上了!
程咬金:……
他看了这一群名为主仆,实在兄弟的老家伙,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先别告诉夫人和颖儿,这事我来解决——”
“行了,知道了,我们都多大岁数了,晓得轻重,绝对会守口如瓶,你赶紧去找那狗皇帝的麻烦吧……”
程咬金被轰走了。
大家顿时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表情。
“敢抢我们家的女婿,怕不是吃了猪肉蒙了心?不知道咱弟兄们以前是干啥的了?兄弟们抄家伙,今天就给他抓——咳,请回来,洞房花烛——”
“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我们家颖儿洞房完了,他李二就算是皇帝也得干瞪眼!”
“对,对,对,是这么个理儿,老霍,你这脑袋瓜子还是这么好使……”
“走,走,走——”
“嘘——都瞎嚷嚷啥,小声点,别被夫人和小姐她们知道了……”
“……”
都多少年没重操旧业了,你别说,猛地再来个新活儿,这心里还感觉挺兴奋。
谁知道,这伙人还没出门呢,就被高福给堵住了。
“你们这群老东西又想去哪里闹事,快说——太不仗义了,竟然不带上我……”
听着这群老家伙,嘀嘀咕咕地这么一说,高福顿时就眯起了眼睛,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
“就指望你们这群老东西,竟然还想去抢王子安那个臭小子的亲——不是我老高看不起你们,就你们这样的,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大家不由脚下一顿,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高福。
“老高,你不会糊弄我们吧——就那臭小子,一副吃软——咳,一副眉清目秀的小模样,能有那么能打?”
“能不能打我不知道,反正就老程那狗东西,在人家手底下走不过一招——知道不,现在就连秦二哥和牛进达那狗东西,都在跟着人家学功夫呢,你就自己品,你仔细品……”
大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这么猛的话,大家还真是白给啊。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我们颖儿那丫头吃亏?”
几个头发都白了半边的老家伙,一脸的不甘心。
“看——知道你们为啥只能当个护卫打打杂,而我老高却能当个大管家了不?脑子啊,兄弟们——”
高福说完,一脸神秘地招了招手,十几个白发苍苍,年龄加起来小一千岁的老家伙,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
这才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
“老高啊,不愧是我们大家的小诸葛,这脑袋瓜子就是好使,听你的——”
“嘿嘿,任陛下那狗东西奸猾似鬼,也得喝我们弟兄们的洗脚水,走——”
……
宿国公府的门子,看着自家这群老爷兵,竟然破天荒地穿得整整齐齐,说说笑笑地结伴出行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怕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
大局已定!
两仪殿。
“这个臭小子,想不到今年才二十一,还不如高明大几天……”
李世民看着到手的生辰八字,一脸喜气。这个臭小子,终于到手了啊。
有了他的辅佐,自己定然是如虎添翼,打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来。
“他们年龄也都不小了,等抽个机会,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吧,二哥,到时候,这件事恐怕还是要麻烦你……”
吃到嘴里才是肉,若是不赶紧把亲事成了,还不知程咬金那老匹夫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应该的,应该的,乐意之至,乐意之至——”
李孝恭顿时眉开眼笑。
王子安那孩子,虽然爱炫富了点,但出手那是真的豪爽大气有力度啊。
出手就是一套稀世珍宝级的琉璃套件。
下次还不知道会送什么好东西呢。
这孩子,可交!
眼看着亲事成了,长孙皇后虽然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为自家丽质那丫头错过这么好的一桩姻缘可惜,但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丽质就可以按照原来的约定,嫁给冲儿,亲上加亲,也免得大兄因此和二郎生出嫌隙。
“子安确实是个好孩子,就是这性子有点冲动了,这家族岂是说退就能退的?二郎,你可不能看着这孩子犯了错误不管啊……”
见李世民安排完,长孙皇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退出家族,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作为丈母娘,自己可不能看着自己女婿吃亏。
“这狗东西,这脾气真是一点都不改,早晚有他吃亏的时候——生气我就不管他这狗屁倒灶的破事……”
李世民虽然嘴里假模假样的抱怨着,但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亲事定下来了,李世民自然心中欢喜,但比定亲更让他欢喜的,还是王子安跟家族悍然翻脸的冒失举动。
智近乎妖没事,才华绝世没事,性子恬淡,不愿意做官也没事,就怕有了上面那些,还偏偏城府深处,做事点滴不漏啊。
这臭小子,这样就很好,我就放心了啊。
一个能一脸兴奋地跟城防军大打出手,一气之下就敢退出家族的臭小子,你还能指望他能有多少深沉的心思?
这桩婚事,简直完美!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老内侍,神色古怪地匆匆而入。
“启禀陛下,宿国公求见——”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想当驸马,哪有那么简单!
就在李世民琢磨着,怎么帮自己这位新鲜出炉的驸马最大限度地挽回退出家族的影响时,只见一位内侍,神色古怪地匆匆而入。
“启禀陛下,宿国公求见——”
宿国公?
李世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咬金这个老匹夫,竟然来得这么快!
“去,告诉他,朕不在……”
李世民二话不说,拔腿就想跑。刚跑两步,又忽然回过神来,见李孝恭和长孙皇后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不由微微有些尴尬。
干咳一声,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皇宫,自己的地盘,自己心虚个啥啊。
难不成他还敢闯进来?
“咳——我主要是没时间搭理他,朕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李孝恭、长孙皇后:……
好吧,我们信了。
李孝恭当即识趣的起身告辞。
这边还没等走呢,就见刚才那个內侍又一溜小跑地进来了。
“启禀陛下,宿国公不肯走,而且,而且——咳,他说若是陛下再不肯见他,他就要在皇宫门口喊了……”
李世民顿时有几分头疼,这种事,这个老匹夫还真能干得出来。
他有些无力地捏了捏眉心。
“算了,让他进来吧——”
李孝恭这边刚走出没多远,就听里面传来程咬金和李世民的争吵声。
赶紧脚下快走两步,这种事,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妙啊。
走了,走了。
……
王家。
家主王俨一脸恼火地看着下面黑黑胖胖畏畏缩缩的王揆,恨不得一脚把这夯货给踢出去。
“所以,你这个蠢货就逼走了王子安……”
王俨冷哼一声,声音都有些发寒。
当初为什么让王洼村入王家族谱?
还不是想顺势把王子安纳入王家,到时候王子安就成了太原王家的族人,就算这个王揆跟王子安谈不妥,自己也有的是办法插手石炭商行。
但,好好的一步棋,让眼前这个蠢货给搅黄了!
竟然硬硬生生把那个王子安给逼得退出了家族!
“你怎么把人逼走的,就怎么给我请回来——否则,哼——”
王俨一声冷哼,吓得王揆一个哆嗦,大冬天愣是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了。
原以为列入王家族谱,就可以光宗耀祖,背靠王家,作威作福了,谁知道一点好处还没沾到,自己反而成了孙子一般。
就在此时,老管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王俨耳边低声耳语了片刻。
“什么,你说李孝恭亲自上门说亲?”
老管家肯定地点了点头。
“此事已经传遍了,我特意安排人去核实过,应该不会有假。”
王俨脸色顿时就有些凝重起来。
能劳动李孝恭亲自出面,还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这亲事十有**就是宫里那位了。
若是那王子安真的成了驸马,那自己插手石炭商行的难度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想到这里,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的王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不能把那王子安请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
王揆听闻,忍不住一个激灵,弯腰低头,慢慢地退了下去。
见王揆走了,王俨这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管家。
“郑家那边怎么样了?”
“群情激愤——毕竟今天郑九公在朝廷上失了颜面,估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王俨微微点了点头。
“你替我去王家跑一趟,就说五姓七望,同气连枝,我们王家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自己绝不能把希望放在王揆那个蠢货的身上。
老管家闻言刚想退出去,就听王俨幽幽地补了一句。
“回来的时候,跟那些蛮子说一句,就说我们可以推他们一把,但事成之后,食盐的价格,我们要提高三成——”
老管家闻言脚下一顿,旋即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望着老管家退出去的背影,王俨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
想当驸马?
呵——哪有那么简单!
没有驸马的身份,就算是被皇帝看重又如何,还不得任凭自己拿捏?
……
望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这群老爷子,王子安整个人都有些懵。
啥情况啊,这是。
虽然这些老爷子,一个个提着酒,拎着肉的,但看自己的那小眼神真的有点怪啊。
若不是看到了高福,他都险些以为这些人是组团到自己这里碰瓷来了。
“哎呀,姑爷,好久不见啊——”
见王子安发怔,高福二话不说,哈哈大笑着上去拉住了王子安的大手。
“来,来,来——姑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昔日的老兄弟,这是你耿大爷,这是你张叔,这是你王叔,这是……”
王子安目瞪口呆。
同时,心中又不由微微发虚。
那边还喊着姑爷呢,自己这边就偷偷,咳,不是偷偷,搞得声势还挺大的,但总归还是定了婚了。
这群口口声声喊着姑爷的老土匪,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当场爆炸啊。
幸亏他们不知道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又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别管怎么说了,先把这群老爷子安安稳稳地打发走,就是万事大吉。
至于以后?
以后他们就算知道了还能怎么样啊,总不能上门抢亲吧?
好歹是宿国公府啊,又不是昔日的瓦岗寨!
其实,眼下这个局面,他也不是没想过,但问题的关键是,当时局势不允许啊。程颖儿这位端庄与妩媚共存,声音就想小刷子似的女人,他固然是不想放弃,可他也不想放弃明目善睐,琼鼻皓齿,如同含羞小仙女的月儿姑娘啊。
今天上午这事,若是自己不肯答应,毫无疑问,自己鱼塘里的这条可爱的小鱼儿,就得肋生双翅,当场飞走啊?
人生真是很无奈啊——
王子安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我本来不想过来打扰姑爷,但这群老东西,实在是太磨人了,天天缠着我,非要过来和姑爷喝一杯——咳,你看这——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瞧着高福那故作姿态的架势。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你这都拎着酒带着肉大老远跑我门上来了,我还能说不方便吗?
再说,喝点酒而已,还能出啥事不成?
第三百三十四章 看,我们逮住了一位活着的姑爷
这群老爷子,一个个自来熟,不仅嘴上一口一个姑爷地叫着,手上一点也不客气,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甚至还有个老爷子逮住炉子旁边的蒜苗薅了一把,直接放嘴里嚼。
瞧得王子安嘴角直抽搐,您老人家也不怕辣着心!
啥也别说,赶紧的收拾几个小菜,先喝着吧。
他担心一会儿这群老爷子发现了草苫子下面的大棚,能给他折腾光了。
唉,这哪是娘家人啊,这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好在上次老李带来的肉够多,锅里还有一些,热一热,端上来就能吃。再加上几样,清口的小菜,基本上就可以开喝了。
至于喝的,人太多了,就别讲究口味了,大锅熬粥,塞上劈柴,就先这么自己烧着吧。
至于李承乾,今天本来说好中午在这里吃的,谁知眼看着到了中午的点了,竟然被家里人派人喊走了。
走的时候,眉头紧皱,脸色还有些凝重。王子安本来还想关心一下,问问什么情况,但看李承乾也没有要说的意思,便算了。
人家这么大一太子,总得有些自己的事务要处理吧。
人太多了,原本的餐桌不够,王子安干脆走到里间屋,一手一个,拎过来两只大箱子。
啊,最近家里装钱的箱子有点多,多到都有些放不下了,一个摞一个,都几乎要顶到了房顶。
唉,真愁人啊。
看着王子安拿箱子过来凑数,高福等老爷子,顿时一撸袖子。
“姑爷,你辛苦了,这点小事,我们来——”
“不用,不用,这东西有点重……”
王子安这么一说,老爷子们当场就不干了,这是瞧不起谁呢!
你拎着跟拎灯草似的,换我们就有点重了?
在你眼里,我们难道已经老朽到连个箱子都搬不动的地步了吗?
“重?这样的箱子,老夫当年,一个手能拎十八个!”
看着老爷子们争先恐后去搬箱子的背影,王子安不由两眼望天,默然不语。
一个手能拎十八个,那您老人家就拎吧。
不忍心看他们尴尬,王子安默默起身,到外面放了一次水。然后又到厨房看了看锅里炖的肉和锅里熬的米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橱子里拎出来两罐子糖,一罐子红糖,一罐子白糖。
年纪大了,估摸着可能会喜欢吃一口甜的。
谁知道等他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竟然惊讶地发现,箱子竟然搬好了!
一见王子安进来,本来歪歪垮垮,气喘吁吁的老爷子们顿时就支棱起来了。
“怎么样——姑爷,我们这些老头子的力气头还在吧?我跟你说,区区几个箱子而已,换我年轻那时候,一手一个,一手一个,不费劲儿……”
瞧着这群老爷子一个个累得面色潮红,却兀自不肯服输的样子,王子安心中哭笑不得,很识趣地没有拆穿这些老爷子通力合作抬箱子的真相。
那箱子何止有点重啊,满满一大箱子铜钱,当然有的里面可能还是黄金,或者珠宝什么的,就算是轻的,也得有个小几百斤。
菜端上来,酒摆上。
“难得各位前辈有空过来,尝尝我自己酿的酒水吧,跟外面的可能有些不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
喝过一次的高福,一听口水差点当场流下来,一脸兴奋地环顾了一眼这些老兄弟。
“兄弟们,你们有口福了!喝了姑爷酿的这酒,你们才知道,你过去这几十年来喝的那玩意儿,连马尿都不如……”
大家:……
菜是真的香,酒也是真的好喝!
尤其是这酒,真烈啊,这才是老爷们喝的酒!
美酒美食,让这一群老爷子,险些忘了自己今天的“神圣使命”。
别说灌王子安喝酒了,一个个拼命地灌自己。好在在临醉之前,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回来了。
只要把这姑爷绑回去,跟颖儿那丫头成了亲,像这样的美食,像这样的美酒,还算是事吗?
当然,我们把姑爷绑——咳,请回去洞房,绝对不是因为馋他的酒。
“来,姑爷,咱爷俩干一杯——啥,再喝多了?老头子我都没多,你这么年轻就不行了?你这是瞧不起我老头子咋滴啊?来,来,姑爷,这杯酒我给你端起来……”
王子安:……
唉,王子安长叹一口气。
“多谢老爷子,您坐——就这一杯,再喝我真要多了……”
说着话,站起来做了罗圈揖,双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差不多都能当自己爷爷的人了,端着一杯酒站你面前,等着你喝,这酒不喝要折寿啊。
见王子安一口喝干,大家顿时纷纷叫好。
“姑爷好酒量!”
“姑爷痛快——”
“姑爷好样的……”
“……”
王子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喝爬壶的,就这么跟着一群年过半百的老爷子推杯换盏,换盏推杯,称兄道弟地喝多了。
看着王子安终于喝趴了。
这些老爷子,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副大功告成的神色。
“哈——走了,走了,额,这酒,这菜——”
一切为了颖儿的终身大事!
大家勉强忍住了再喝一坛的冲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架起王子安往外就走,刚走到门口,想了想,回到桌子上,把盘子上的剩菜,又一股脑地给扒拉空了。
如此美食,剩下简直要遭天谴啊!
吸溜——汤也没了。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
人架车上,换上在路上买的新郎礼服,这就妥了。
高福晃悠着身子,刚爬上马车,就看到了一盆绿油油的蒜苗,忍不住兴奋地一拍大腿。
“兄弟们,干得漂亮,我真说忘了搬呢……”
“屁话,等你想起来,黄瓜菜都凉了,老高,你看看这是啥好东西……”
额——高福不由目瞪口呆。
要是王子安没醉这么彻底,他能更呆——
这群老货,连桌子上的糖罐子都给搬来了!
“老高,你什么眼神啊,我们帮他这么大的忙,可以说,算是给他保了大媒,拿他这么点谢礼过分吗?”
王子安觉得这是自己穿越以来,醉的最栽的一次,这群不当人子的老家伙,灌起酒来,花样百出,就自己这种萌新,根本就架不住。
迷迷糊糊中,他隐隐听到大家的好像说起什么。
“成亲”、“生米煮成熟饭”、“幸亏没用蒙汗药”之类乱七八糟的事。
头太沉了,睁不开眼睛,就觉得自己跟上了一条船似的,摇摇晃晃,飘飘忽忽,好像走了不近的一条路,又被人塞到了一个柔软中带着几分好闻香气的被褥里。
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但困意不可抗拒地席卷而来,终于沉沉睡去。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局已定,老程,速回!
王子安订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孔颖达不由目瞪口,懊悔地只拍大腿,下手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啊。
挑什么黄道吉日啊,讲什么三媒六聘啊,当日就该趁热打铁把事给定下来啊。
真是太闹心了,闹心的他午饭都吃不下去了。
撅着胡子,背着手,去书房了。
唉,这事闹得,咋给灵儿交代啊?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想到的……”
孔颖达书都看不下去了,翻一页,叹一口气。
子安那孩子是真的难得,长得俊,有才华,性子还好,但再好也不能让自家孙女去做偏房啊。
唉,这真是个让人头秃的问题啊。
……
把程颖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赶出去,一群喝得醉醺醺的老家伙,趁着酒兴,把绣楼挂上几朵大红花,点上一对红蜡烛,这洞房便算是成了。
“老程那夯货,竟然去找李二那狗皇帝去理论,跟他理论个屁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能理论出结果来不?你们看,咱这不就把事给办成了!”
老丁看着被窝里被塞到大红被褥里,脱得只剩下一身内衣的王子安,捋着胡子,一脸得意。
大家也觉得与有荣焉。
“这臭小子小模样长得是真不错,怪不得抛绣球那天,颖儿那丫头一眼就相中了……”
“我们帮颖儿那丫头把女婿抢——咳,请回来了,颖儿那丫头事后指不定会怎么感谢我们呢……”
老耿也不由笑得眯起了眼睛。
这把活儿好久没干了,你别说,再干一会,还挺刺激。
“关键是待会颖儿来了,会不会同意——唉,这孩子要是有程英那丫头一半爽快,今天这事儿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对自家这位大侄女,老张是怒其不争。
“这事儿好办,我手上还有前些年珍藏的一点好东西——一夜春风……”
老丁话没说完,便被人从后面一脚踹到了屁股上。
“呸——你个狗东西,脑子里进屎了!我们颖儿那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哪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便宜了这个臭小子,赔本的生意不能做,今天就是点到为止,点到为止知道不——”
老耿气哼哼地说完,一脸得意地从自己怀里摸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冲着大家晃了晃。
“放心吧,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上等的蒙汗药,只要那丫头回来喝上一口水,就大功告成……”
……
御书房。
早已经屏退了左右的李世民,正在和一脸抓狂的程咬金进行着艰苦卓绝的谈判。
“老程,来——坐下,坐下,消消气——你说,咱君臣俩这关系,谁跟谁?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分那么细干嘛……”
李世民起身把程咬金摁到椅子上,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这事你还真不能怪我——你们都摊牌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还以为这桩婚事你们不想要了呢——要不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豫章那丫头呢,为妻,颖儿那丫头呢,为妾,给公主做偏房不算亏……”
程咬金气得险些当场掀桌子。
“你闺女是闺女,我闺女就不是闺女了啊?凭什么我闺女就为妾啊,你闺女公主,我闺女还国公的千金呢——”
以前只有自己跟别人耍无赖,没想到今天被人耍自己头上来了。
本来好端端的女婿,转眼之间就被人抢走了,这个狗皇帝,实在是太气人了。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知道的——”
现在程咬金后悔的想拍大腿,这狗皇帝不讲武德,觊觎自家女婿,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啊,自己竟然没升起半点危机感,实在是大意了啊,大意了!
正在两个人在御书房争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一个小內侍,脸色古怪地敲了敲房门。
“陛下,宿国公府上来人,说大局已定,让宿国公不要跟陛下吵了,赶紧回去……”
李世民和程咬金顿时一脸懵逼,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啥事啊,这就大局已定了?
若不是看李世民也一脸错愕,程咬金险些怀疑眼前这个小內侍是在和这个抢自己女婿的狗皇帝在演自己。
望着眼前的小內侍,李世民忽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宿国公府上的人呢?走了吗?”
“没有,还在外面呢,说要等着宿国公一起回去——”
程咬金一听,顿时就放下心来,只要是自己府上的人在,那就不怕这狗东西演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老程对自家那群老兄弟放心的很,既然说大局已定,那恐怕就真的大局已定了啊。
“那啥,这笔账,我们回头再算,告辞——”
程咬金干脆利落地起身就走,李世民赶紧拔腿追了出去。
“哎哎——别走,等等我——”
程咬金这狗东西的尿性他是一清二楚啊,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今天他忽然就这么走,自己咋就觉得这么不放心呢。
程咬金一出来,就远远地看到了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高福和老耿,顿时心领神会,放下心来。
别管他们怎么弄的,十有**是真的搞定了。
嗯,这就很好!
“走了,回家喝喜酒——”
老耿一看程咬金出来,顿时得意地冲他招了招手。
“老耿,你们喝什么喜酒?”
刚刚追出门来的李世民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一脸审视地看着高福和耿占。
这两人,他认识,当年瓦岗军的老人,大唐立国后不肯当官,一伙人挤到程咬金府上养老呢。
一见李世民追出来,高福和耿占顿时相视一笑,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还能喝什么酒啊,当然是喝我们家颖儿丫头的喜酒——对了,陛下若是有时间的话,不妨一起啊——”
就喜欢看到这狗皇帝到时候目瞪口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竟然敢抢我们宿国公府的女婿,这不是自找难堪吗?
李世民:……
程咬金这老匹夫,前脚还和自己在御书房拍桌子吵架呢,后脚你们就说要喝颖儿丫头的喜酒,你这是哄鬼呢……
李世民一脸怀疑地看了一眼高福和耿占。
“颖儿的喜酒,跟谁的喜酒,这事我咋不知道呢?”
“您老人家是皇帝,您多忙啊,哪有时间管我们府上这点小事啊——”
耿占斜挑着眉毛,不阴不阳地怼了他一句,也不告诉他跟谁的喜酒。
他是不怕皇帝,当年都是一起吃过饭,一起喝酒,一起上阵厮杀的老相识了,谁还不知道谁啊。只要不当他老李家的官,不造他老李家的反,自己怕他个鸟啊。
李世民知道这些人的尿性,也不跟他们计较这些。不过心中也不由有些嘀咕,看着眼前的三人,试探着道。
“那——就一起?”
别管你们有什么鬼花招,也别想瞒过我这双雪亮的眼睛!
王子安那臭小子,又不是寻常的文弱书生,还能被这群老货绑架了去不成?
一想起王子安那一身可怕的战力,李世民心中不由就安稳了许多。但凡是稳一手,事关自家宝贝闺女的终身大事,不能麻痹大意,先去看看究竟再说。
想到这里,李世民换上一身常服,跟着三个人飘然出宫。
第二百三十六章 王子安:我怀疑自己被仙人跳了,但没有证据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穿堂越户,走到程颖儿居住的小院的时候,老张,老王他们一伙子人,正探头探望,兴致勃勃地在外面蹲点呢。
“老程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大家伙顿时纷纷抬起头来,刚想炫耀自己的战果,就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李世民。
顿时,到了嘴边的欢呼,齐刷刷就又咽了回去。
一个个戏精附体,脸上露出悲愤交集又懊悔无助的神色。
“陛下,请为我们颖儿做主啊——”
那声音,拖得长长的,隐隐有了几分梨园戏曲的腔调——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个屁啊!
李世民听得心头蹿火,恨不得冲上去,一脚一个,都给踹一边去。
这群死不要脸的老东西,演戏都不敬业,嘴上喊的这么惨,好歹脸上的笑意你们收益收啊,你们这是在哄弄鬼呢?
李世民黑着脸,不说话,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那里演。
这群老东西,实在是太浮夸了啊。
就连程咬金和高福、高占都不由嘴角抽搐,纷纷昂首望天,假装看不见。
这些人嚎了一阵子,发现李世民没反应,这才纷纷干咳一声,收了自己的神通。
“陛下,我们要告御状,请陛下为我们家颖儿做主——”
李世民继续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看。
“咳——我们要告王子安,借酒发疯,直接闯入了我们家颖儿的闺房,把——唉,可怜老夫等人,年迈苍苍,手无缚鸡之力,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他逞凶,陛下啊……”
李世民顿时目瞪口呆!
这群老狗,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群老东西竟然一点脸面都不顾,给自己来这么一手釜底抽薪!
这一手玩的,让程咬金都有些呆了。
但,不得不说,这群老东西有点东西啊,干得漂亮!
看着一脸吃瘪的李世民,程咬金觉得憋屈了一上午的气,顿时舒畅了不少。
虽然这事做得有些不体面了,但陛下这狗皇帝做得也不地道啊,咱大哥不说二哥!
但脸上,旋即露出悲愤交加的神色。
“王子安,你个狗东西,欺人太甚——哇呀呀呀……”
李世民:……
他气极反笑,眼神不善地盯着高福和高占。
“你们不是说要喝喜酒吗?如果是王子安做出这种丑事,你们这还能叫喝喜酒吗!”
这,到底是草率了啊,台词没对好!
不过高福多机智啊,眼珠子一转,顿时福至心灵,马上就换上了一副懊恼悲愤的神色。
“我——我们只是顾忌我们家主的脸面,不想让这种丑事传入陛下的耳中,跟你客套两句,谁知,谁知陛下竟然,竟然……”
高福说着,一脸悲愤地看着李世民。
“你这一来,可让我们家主的脸往哪里搁——”
李世民:……
我是谁,我在哪,我做错了什么?
这还成了我的错了!
“所以,你们把王子安藏哪里去了——”
李世民脸色不善。
“什么叫我们藏,分明是王子安那狗东西把我们家颖儿掳了去,啊——此时怕不已经洞了房……”
李世民听得额头青筋直跳,程咬金也不由微微有些尴尬,心中有些担心起来,这群老狗,匪性不改,千万别假戏真做啊。
李世民闷哼一声,二话不说,一甩袖子,直接往院子里闯去。
这些群老狗,瞪着两眼说瞎话,那些屁话,他是半个字也不信!
子安是那样的人吗?
一看李世民率先往里去了,这些老家伙相互使了个眼色,大家顿时心领神会,呼呼啦啦就跟了上去。
尤其是老耿,脚下跑得那叫一个快。
一边大呼,保护陛下,一边一个箭步蹿到了李世民的前面,蹭蹭蹭就上去了。
李世民:……
我需要你个老东西保护吗?
但闺房就在眼前,李世民也不跟他抢这个先机,早一步晚一步,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王子安,你个狗东西,老夫要跟你拼命——”
转眼间,已经看到老耿跑到了二楼,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喝一声,一脚就给踹开了。
李世民赶紧快走两步,然而这边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和王子安那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一沉,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等他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蓬头散发,裹着被褥,一脸惊慌的程颖儿,还有只穿着一身里衣,光着膀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王子安。
“王子安,你做的好事——”
依然酒意深浓的王子安:……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明明记得前脚还在自家小院里喝酒,怎么这一眨眼就到了程颖儿的被窝里?
还被李世民、程咬金给当场堵在了被窝里?
明白了,自己这一定是喝多了在做梦!
不然怎么可能出现这么狗血又不合逻辑的画面呢?
但,这梦也太真实了。
春梦了无痕呢——
望着眼前程颖儿那丝滑俊美的肌肤,艳绝人寰的脸蛋,还有近在咫尺的——咳咳,他忍不住伸出了好奇的双手……
“啊——”
刺耳的尖叫声,和李世民、程咬金忽然蹿到近前,青筋直冒,险些扭曲的大脸,让他一个激灵,酒意下去了大半,就惊醒过来。
“王子安,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实在是——”
程咬金“痛心疾首”,高福等人“义愤填膺”。
李世民:……
“我真傻,真的,我早就该知道的……”
看着房间里崭新的被褥,挂着的彩带,还有点着的红色蜡烛,他如何还能看不出来,这群狗东西,分明就是玩了一手明目张胆的仙人跳。
但自己还能怎么办啊,亲眼目睹,百口莫辩,关键的是王子安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竟然还当着自己等人的面上了手……
“王子安,我们知道你和我们家颖儿情投意合,早晚会成亲,但,但你也不能借酒发疯,借着送我们回府的名头,强行把我们颖儿掳到楼上,做出,做出这等事……”
高福等人,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吐沫星子险些喷了身边的李世民一脸。
王子安:……
兄弟们,我怀疑自己被人仙人跳了,但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