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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我不想努力了全文阅读

作者:斩空     女皇我不想努力了txt下载     女皇我不想努力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太平公主要跟圣僧学佛法

    给这些孩子教什么,冯小宝早就想好了。在古代社会中,孤儿是很难生存的,必须加入某个家族才行。

    而佛门收养的孩子,长大了也只能是做沙门了。因为被丢弃在佛门的孩子,很多来历不明,说不定就有什么雷在里面。一辈子当沙门,与世无争就好。

    但对于冯小宝来说,他也算是孤家寡人吧?哪怕有些亲朋好友,也很难在他现在这个层面,帮得上他的忙——齐大非,郭小奴这些人,不扯他后腿就算好了!

    所以瞄上了这些小沙弥,冯小宝也是煞费苦心,一边编纂梵文拼音的韵书,方便他们识字;一方面整理了梵文数码的教科书,教他们数学。

    ——嗯,巧了不是?十进制的数码,也是来源于天竺,所以和尚们都会一点。

    梵文拼音的韵书还没编好,所以这里只教梵文拼音字母,数学课还在教梵文数码。

    令冯小宝有些意外的是,小沙弥们的数学水平,比他想的要好不少。哪怕以前是用算筹,但其实中国古代的算筹,也是十进制,换算起来很方便。

    这就导致,语文那边还在学拼音字母,数学这边已经教到应用题了。

    而令太平公主惊诧莫名的那道应用题,就是曾经令无数孩子们扼腕痛恨,不明其目的为何的:一个水池,进来多少水,放出去多少水,问多久能放满?

    太平公主捂着嘴,笑个不停:“圣僧,这是什么人啊!为何修个水池,还要挖个洞,这水池就算存满了,要漏多少水出去?”

    冯小宝笑了笑,当初他上学的时候,也对此吐槽万分,觉得纯粹是为了出题而出题,为了计算而计算,就是老师在为难学生。

    可接触到工作之后,他就明白了,应用题之所以被称为应用题,起码在我国初等教育刚起步的年代,都是很接地气的。

    他转向李旦:“陛下,可知这题用意何在?”

    李旦并没有想太平公主那样嘲笑,皱着眉头思索半天,不确定地问道:“是否,和河道有关?”

    冯小宝点头微笑:“陛下果然聪颖。不错,这道题,说的是如果在河上筑坝拦水,水库需要多大,才能使得流水不会漫过堤坝。”

    李旦顿时恍然,太平公主想了想,也明白了:“原来如此,果然是营造堤坝的法门。可大师,这是佛法吗?”

    冯小宝精神一振,装那啥的时候又到了!

    冯小宝做慈悲状:“公主,物轻物重,水流向下,这中间蕴含的,便是佛法大道。那两颗铁念珠,为何会同时落地?也是这条大道。”

    太平公主顿时眼睛发亮:“大师,如此说来,这大道也可修行啊!圣僧,不知我可有缘修行这大道?”

    冯小宝心说这可不成啊,武后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要是被弄到寺院里学佛了,她不得找我拼命?

    想要含糊过去,偏偏自己已经露了一部分底子,太平公主见猎心喜,无论如何都要学。

    其实李旦也心痒痒的。这时代的古人们,也不懂科学和迷信的分别,但佛法和科学,都是探索世界,解释世界的道理,这其中是相通的。

    假如把科学也看成是佛法,那这佛法,不就是可以一点点修行,最终用来探索整个世界的道理吗?称之为佛门真如大道,也无不可。

    从这个角度来说,太平公主还是很敏锐的,她一下子就理解到了,冯小宝的佛法,和别的高僧不一样。连小沙弥都可以学!而且从很简单的部分就开始学了。

    那这个怎么拒绝呢?冯小宝被逼无奈,最终只能答应,让太平公主有空就到白马寺来,跟随自己学习佛法。

    “头大!我这边还忙着搞小学教材呢,太平公主这种偏科严重的,不好教啊!语文她估计比我还牛逼,数学水平呢?再高也高不过小学生。”

    但冯小宝,还是低估了太平公主的敏感性。很快他就会知道的。

    皇帝一进白马寺,朝野的形势就越发分明。谁都知道,裴炎就算党羽再多,也没法和武后相比。

    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皇帝李旦的正统名分。虽然面对武后的强势,李旦只能拱手让出大权,但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也是唯一能在政治上对抗武后的旗帜。

    可现在,皇帝进了白马寺,落入了武后的男宠怀义僧手中!这还了得?一时间群情激愤——当然都是反对派那边的。

    可是他们光激愤也没用。稍微了解一下现在的怀义僧,冯小宝,谁都要麻爪。

    当世圣僧,光环巨大,动一动,几万人冲过来踩死你!就问你怕不怕?哪怕是裴炎,都不敢跑到白马寺来正面对刚冯小宝。

    这是什么时候?洛阳四十九天水陆大会期间,全国高僧云集,远近的虔诚信徒,把洛水两岸都占满了,每天几万人的规模,都是最虔诚的佛门信徒。

    而这些信徒,几乎都目睹了冯小宝几次所显露的神迹,真正的奉若神明。说句不客气的话,要是现在冯小宝和皇帝站一块,冯小宝把皇帝杀了,这些信徒都敢跟着冯小宝起兵造反。

    所以说,武后这一招,是真的太损了,直接把皇帝李旦,送到了一个谁都摸不到的安全地带,还教人说不出任何反对的道理来。

    人家进寺院诵经,为死去的父皇祈福,也是为了奉还灵柩、归葬乾陵做准备。怎么啦?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有什么理由反对?

    裴炎也是无计可施了,抓着胡僧惠恕连番追问,眼下形势就是这样,冯小宝这个不起眼的市井小人,武后男宠,居然成了对方布局中最为坚强的一环!弄不倒冯小宝,就什么事都做不成!

    简直荒谬!简直岂有此理!区区一个妖僧而已,竟敢阻拦我大唐的正道!

    裴炎简直把冯小宝恨了一个大窟窿,少不得还要迁怒自己的废物外甥薛仲璋。

    薛仲璋也是战战兢兢,原本他搞冯小宝,多半还是因为不服气和嫉妒。可现在,他唯一的生路,就是打倒冯小宝了!

    问题是,如何打倒?薛仲璋觉得,胡僧惠恕也不是那么靠得住啊!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条消息,令他如获至宝:太平公主跟随怀义僧,学习佛法,彻夜不出!

第62章 如何对付男女谣言

    洛阳的官场,这些日子以来,就像个沸腾的油锅一样,随便扔点什么下去,都会掀起大风浪。

    皇帝进了白马寺啦!武后又贬斥官员啦!中书令反击,但是无用啦!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是人群耸动,草木皆兵的。

    不过,最近官场上的热门话题,却是一桩陈年旧事。大家都在议论,当年有位高僧,名叫辩机,生的俊美无俦,对佛法也是精通,号称是和玄奘大师一起翻译经书的大和尚呢。

    可这位的下场是什么呢?私通高阳公主!高阳公主送了他一个金宝神枕!还跟大和尚辩机玩野营,苟合!刺激不,你就说刺激不?

    不够刺激,刺激的还在后头!这事儿被太宗皇帝知道了,雷霆震怒!辩机被斩首,高阳公主怏怏不乐,最后干脆谋反了!这不就被大行的高宗皇帝砍了,满门抄斩啊!好惨!连同房家,都断了根。

    你说惨不惨?可见公主和大和尚,一旦交往太密切,那就不得好死!

    “大师,寺主大师!此事不可小觑!”

    上官婉儿一听说这些传闻,就急匆匆地跑到白马寺来,面见冯小宝,痛陈利害。她急得一头是汗,这传闻真的是非同小可。

    冯小宝倒是很淡定,自己动手,给上官婉儿泡了一杯奶茶:“上官才人,辩机僧,乃是我佛门大德高僧,没有他,玄奘大师也修不出《大唐西域记》。却不知,这私通高阳公主的谣言,从何而来?”

    冯小宝怎么就一口咬定这是谣言呢?很简单,但凡是《旧唐书》里没有,而《新唐书》和《资治通鉴》里面,描写得栩栩如生的桥段,基本上可以直接判定为谣言。

    欧阳修和司马光这两个老腐儒,歧视妇女,敌视佛门,这两方面都是劣迹斑斑!

    身为佛学院的学生,学佛门历史自然有一套语境,辩机这位大和尚,佛法和文学才华都非常了得。所以玄奘取经归来,组织翻译的时候,请了全国九位高僧帮忙,辩机年纪不到三十,也是其中之一,可见其造诣不凡,地位崇高。

    而他和高阳公主的事情呢?或许有些谣言,但在官面上,直到这时候,还没有任何结论。

    最直接的一个证据,直到高宗永徽三年,给房玄龄立的碑文里,高阳长公主还是个很正面的形象。要是太宗时就砍了辩机,坐实俩人的丑事,房家还会给高阳这么好的待遇吗?

    哪怕是高宗定了高阳谋反案,也没有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

    其实谁也不能说准了,就有,或者就没有。毕竟男女之事,去哪里找证据?现代的司法当中,男女关系也是最难定案的。

    这也就给此类谣言的广泛传播,种下了土壤,你说有我说没有,谁也说服不了谁呀,辟谣都没法辟,就看谁编的好。这玩意,那还不是越猎奇越多人听?

    上官婉儿见冯小宝风轻云淡,更加着急了:“大师!此事不可等闲视之!人言可畏,就算大师问心无愧,双手清白,可是一旦传扬开去,形成舆论,再被有心人利用,圣母太后那里也不好下台。”

    冯小宝笑:“这等谣言,口口相传,也无法阻遏,贫僧又能做什么?”

    上官婉儿倒有些好奇了:“大师,莫非是胸有成竹?若有妙策,不妨告诉婉儿。”

    冯小宝摇头:“哪有什么妙策?上官才人,贫僧只是早有所料,像贫僧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地位,总免不了要被人嫉妒,被人编造谣言。”

    上官婉儿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这算什么啊!可是她看看冯小宝,大和尚一脸的圣洁,干干净净的容貌,精致到无可挑剔,哪怕是面对可怕的谣言,也依旧云淡风轻的气度……

    啊,爱了爱了!果然,承受多大的赞美,就要忍受多大的污蔑!

    冯小宝又道:“上官才人。贫僧……上官才人?上官才人?”

    “啊~婉儿在此。”上官婉儿专心起来,有点害羞呢,怎么回事?大师实在太好看了,忍不住姨母笑。

    冯小宝这,反正也习惯了:“上官才人,彼辈有心之人,传播谣言是为了从中取利,这是挡不住的。咱们要挡的是,那些随波逐流的墙头草,他们只是因为这是个好谈资,所以才参与其中,传播谣言。”

    上官婉儿想了想,的确!传谣的人,无非就是这两种,少部分带节奏的是坏人,大部分跟风的是蠢人。

    前者,你管不了;后者,你管不过来。

    “那该如何?大师想必已有妙计!”

    冯小宝:“妙计是说不上,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公主在我这里,学了几日佛法,昨日已经回府去了。我给公主留了几份家庭作业,等她完成之后,可以现身说法,如此则可以吸引众人的目光,不会再津津乐道于那点男女之事。”

    上官婉儿好惊奇啊!怀义大师,你这短短几句话里面,槽点太多了吧!

    这么说起来,太平公主确实在白马寺住了几天,虽然是学习佛法没错,但她一个公主住在和尚寺里面,也是不争的事实啊!怪不得这谣言传得沸沸扬扬!

    对于上官婉儿的眼神,冯小宝只能是厚着脸皮承受,装没看见。谁让他一时疏忽,忽略了这时代的规矩呢?他还以为,权贵和僧人之间的交往,不大受到礼法约束呢。

    可事实上,这种交往确实不太严谨,但还是有某些底线的。就连他自己,几次夜入上阳宫里,其实也不是没人嘀咕,只不过武后威势惊人,一般人不敢嚼舌头而已。

    另一个令上官婉儿无语的就是,居然太平公主是真的在和您学习佛法,而且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学有所成了?难道太平公主还是什么高僧转世吗?以前没看出她对于佛法这么有天分啊!

    冯小宝捧着奶茶遮脸,这事儿也没法解释。本身他教给太平公主的所谓佛法,实际上就是科学道理而已,这怎么解释?这个时代没有科学的概念啊。

    其实冯小宝作为佛学院的学生,而且算是学霸一档的,他对于后来的佛门学问,也颇有涉猎。可谁让太平公主是真顽石呢?反而是学数学和物理,她还挺有劲头的。

    上官婉儿也拿冯小宝没办法,只能和他确认:“大师,太平公主若能自行处理这谣言,自然上上大吉。可要是出了岔子,她可是太后最喜欢的公主。”

    言下之意,太平公主怎么闹都没事,你大和尚,没准要被武后拿出来撒气!

    冯小宝笑,他教给太平公主的作业,乃是普遍应用的穿越神器之一。这拿出来,要是没什么效果,那就说明所有穿越文作者,都是脑残加**。

    嗯,诸位前辈保佑吧!

第63章 搞个大新闻

    文明元年五月初三。

    上阳宫南边的洛水河边,大队人马纷纷扰扰。

    冯小宝弄了个蒲团,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其实有点冷,不过,圣僧嘛,哪能怕冷,难不成圣僧还会得痔疮?那是要翻车,要人设崩塌的。

    所以圣僧只能坐个蒲团拉倒。一同来的人,比如武承嗣,武三思,魏元忠等人,要么骑着马,要么坐着胡床——也就是马扎。他们觉得冯小宝的圣僧范儿挺足,殊不知圣僧也在羡慕他们。

    这一群,都是武后这一边的心腹,就连当初送冯小宝进宫的千金公主,也舔着脸跟来了。当然她现在不敢往冯小宝面前凑,在她眼里,冯小宝已经是武后的**了,谁碰了都得死。

    今天大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验收太平公主学佛的成果。

    说实话,大部分人内心是崩溃的。你太平公主跟怀义圣僧学佛,难道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吗,还大张旗鼓地宣扬?不知道现在洛阳城里,是怎么看你们的?

    许多人的目光都在游移,一会儿看看冯小宝,一会儿看看在河边忙活的太平公主。不过他们看的最多的,其实是驸马薛绍。

    讲真,薛绍也算长得不错了,高大英俊,相貌堂堂,气度也很配得上河东薛氏的门庭。

    但是,人和人,就怕比。冯小宝这段时间,变化也很大,他原身长得就很好看,要不然也不能被千金公主看中,直接动手抢人。

    现在呢,冯小宝身上又多了现代人的气质,偏偏他在现代就是个佛学院的学生。这种气质天然就带着出尘的意味,加上现代生活带来的自在逍遥,配以非常抗打的颜值,看脸就完全配得上圣僧这个名号。

    所以薛绍和冯小宝放一块,大家都觉得,嗯,出轨就应该出圣僧这一挂的。

    什么鬼!

    薛绍浑身不自在,好像有虫子在爬一样,所谓的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堂堂的驸马,河东薛氏名门子弟,也体会到了社会性死亡的滋味。

    可实际上呢?他心里都很清楚,太平公主和冯小宝之间,应该是没什么私情的。因为男女之间的事情,当事人最清楚,彼此心理上的距离如何,彼此关注的重点有没有变化。

    太平公主没有,真的没有!

    我老婆和我感情很好!我们没有发生情变!我脑袋上没变绿!

    薛绍心中怒吼连连,却说不出口。他只能冲着冯小宝:“圣僧!太平这番,可能成功?”

    冯小宝朝小山下,河边那一片乱糟糟的地方看了看,微笑:“多半能成。”

    薛绍属于有点没话找话:“成功的话,就说明公主学佛有成?”

    冯小宝随口应:“不错,公主潜心向佛,勇猛精进,所以短短时间就能有所得。不过佛法之道博大精深,一山还有一山高,公主这……”

    说到这里,冯小宝看出薛绍的眼神不对,这才明白过来。薛绍关心的是太平公主学了什么佛法吗?不,他关心的,只是太平公主还会不会去白马寺,继续学佛法!

    不信?前面冯小宝说的话,薛绍听着还挺正常的。可冯小宝说什么佛法之道博大精深,薛绍顿时目光炯炯,呼吸变粗,眼睛都有点红了。

    佛法之道博大精深,那意思就是要太平公主继续去学佛法?让他薛绍继续被人指指点点?

    秃驴!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好冯小宝及时发现,悬崖勒马,话头一转:“公主这番学佛有成,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再潜心学习,要扎稳根基,在家好好修行才是。”

    薛绍顿时呼吸平缓,气场宁静:“大师所言极是!”

    冯小宝心说好家伙!醋坛子真心不好惹。倒不是怕了,没来由的为啥要给自己惹一身骚呢?他又不是真的和太平公主怎样怎样!

    他也不敢呐!那边武后还没消停呢,这边冯小宝要是敢惹太平公主,信不信武后让你知道知道,这千古第一女拳的滋味!

    武三思看冯小宝这边气氛还行,琢磨着凑上来聊几句。因为冯小宝可是大红人呐!尤其在武后的核心圈子里,都知道冯小宝现在地位非凡,连皇帝都能圈得住,就问你怕不怕?武后能否称帝,冯小宝已经是很有分量的一个砝码了。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河边一阵喧嚷:“起来了!起来了!”

    顿时,人们的关注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那河滩上,一个巨大的帐篷一样的东西,慢慢升了起来。

    这个帐篷很大,摊在地上足有三丈方圆,一开始看起来就是一大块布,谁知道还能鼓起来。

    太平公主在人群中上蹿下跳,兴奋之极,一个劲地喊:“快,快鼓风!看着油,别断了!”

    十几名壮汉,三台重新打造的鼓风机,呼呼转动着,将空气冲进一座炉子里。炉子里烧着黑油,火焰喷出两米多高,一直冲进那巨大的帐篷里,将帐篷一点点向上吹,膨胀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个热气球!冯小宝画了图纸,讲解了原理,交给太平公主去打造出来,算是她的作业。

    否则的话,太平公主也说不上什么理工天才,她哪有本事这么快就搞出这么大新闻?

    眼见一个硕大的圆球逐渐升起,围观群众也顾不得关心八卦和吃瓜了,一个个都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看着。

    太平公主兴奋的满脸通红,跑来跑去,就连她和薛绍的两个孩子,也在大叫大嚷。

    这圆球逐渐成形,直到完全离开地面,连下面的一个吊筐,都稍稍飞起,全靠两根锚,和十几根绳索捆着。

    太平公主就想往筐里爬,谁敢让?这玩意听说是要上天的!公主刚学了佛法,就造出这个玩意,莫不是要去西天?那大家伙都得跟着一起死啊!

    随从们死活劝住,换了个负责鼓风的卫士进去,然后收起铁锚,断开绳索,这大唐朝的热气球,顿时一飞冲天!

    薛绍瞠目结舌,脖子都僵硬了,好半天才转头,看着冯小宝,心里那点小心思,都飞得无影无踪了:“大,大师,这,这就是佛法神通?能,能飞天啊!”

    冯小宝点头,微笑不语,这点东西,小场面啦!我只是随手弄出来,搞个大新闻,叫你们这些人不要一个劲盯着男女八卦的。

第64章 一路火花带闪电

    他们所选的地方,是在洛水河边没错,不过是在洛阳城的西边,和白马寺基本上是隔着洛阳城遥遥相望——白马寺是在城东。

    而这里,距离武后常年所居的上阳西宫,就非常近,向北不过五六百步。

    这大热气球一飞起来,就吸引了各方的目光。其实太平公主搞实验之前,也和上阳宫的守卫们打过招呼了,他们知道太平公主会在这里做什么佛法实验。

    知道归知道,谁想到太平公主搞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一个硕大的,好像龙门石窟的毗卢遮那大佛那么大的球球,这就够吓人的了。更别说,这玩意还飞起来了!

    飞就飞吧,这玩意还据说,和佛法有关?这谁受得了啊!

    “飞天佛!神女飞天!大威天龙!”

    说什么的都有!总之传的是沸沸扬扬。上阳宫的守将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玩意都快飞到上阳宫里了,自己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吧?

    是推出床弩来,直接给他射下来?还是跪倒在地,口宣佛号?到底怎么选,在线等,急!

    好在上官婉儿接到消息,先出来安抚上下:“这是太平公主学佛有成,不是什么乱臣贼子,不要剑拔弩张的,要是飞过宫墙,就拉下来。”

    听清楚了,是拉下来!守将看看那大气球下面,貌似确实连着几个绳子,这才安心,忙着找人去弄抓钩绳索之类的东西去了。

    不一会儿,武后也来到了宫城上。上阳西宫的形制比较特殊,只是作为武后的寝宫,地势固然与紫微宫城和洛阳城隔绝,本身也没有什么高大的城堡守卫,所以武后说来就来。

    至于她为什么来?武后信佛啊!这是真的相信,毕竟实打实当过尼姑的。

    听说自己的女儿跟圣僧冯小宝学佛,搞出了大阵仗,武后怎么能不来亲眼看看?

    一见到那大气球,武后也愣住了,这这这……能让这么大的东西飞起来,非人力所及,肯定是佛法,而且是佛法中的神通!

    说话间,大气球已经飘到宫城上,守将带着一群卫士,大呼小叫地扯住了气球上丢下来的绳子,把大气球拉了下来。

    武后好奇,忍不住去看了看,貌似也就是个大气球?可这么大,是怎么飞起来的呢?

    这不怪古人,哪怕是玩过孔明灯的人,也很难把这两个尺寸悬殊的东西,联想到一起。

    更何况,冯小宝这次,是打着传授佛法的名义,给太平公主布置的作业。这就很容易造成一个思维惯性,一看到这大气球升空之后,人们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佛法相关。

    没办法,这就是先入为主的设定,除非这条设定没办法解释,才会转向别的路径。

    宗教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也就是人们脑补出来,解释那些自己没办法解释的现象的。

    而冯小宝这边很特殊,他已经开始把科学道理,改头换面,用佛法的名义,向大家做介绍和传播了!这东西,你说,谁分得清?

    反正,到了武后面前,冯小宝还是这么说:“圣人,此乃佛法!只需依法而行,谁都能飞上天!”

    武后掩饰不住惊讶:“哀家也可?”嗯,因为有旁人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冯小宝面前,改了自称,以前都是直接说“我我我”的。

    冯小宝点头:“只是圣人,此法尚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圣人身子贵重,不宜亲自上天。”

    这句话很快传了出去,就变成“圣僧劝诫太后圣人,要以社稷为重,不可轻易登天,一去不回,丢弃了黎民百姓”。听起来是不是很高大上?顺便帮武后还刷了一把声望。

    后话先不说,武后在经过第一波思想冲击之后,很快就想到了,这气球一升空,太平公主的佛法学习,成果显著啊!这下还有谁敢嚼舌根,说太平公主跟圣僧学佛法是男女苟且之事?

    退一步说,就算那些嚼舌根的话都是真的,又如何?你们谁家学佛法,能学出这样的本事来,能飞天!这般佛法,不值得抛弃男女大防吗?

    武后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太平,你叫人牵着这……”一时不知道名字,看冯小宝。

    冯小宝:“圣人,这叫热气球。”

    武后不满意了:“为何不叫飞天?”

    冯小宝心说这哪里像飞天了!可是武后觉得这应该叫飞天,旁边的人,包括太平公主和武三思武承嗣这些人,甚至是魏元忠等文人,都觉得应该叫飞天。

    没办法,这就叫路径依赖,他们都认同,这气球是佛法的产物,那佛门里面能飞的概念,首先不就是飞天吗?飞天又不是什么仙佛魔王,就是一种会飞的生物而已。

    事实上冯小宝叫它热气球,也不过是他以前所学的科学体系,所造成的思维路径惯性而已。

    飞天就飞天吧!

    武后:“太平,你叫人牵着这飞天,去洛水边一路游去白马寺水陆大会那边。一路上还要大张旗鼓,告诉洛阳城的人们,这是你向圣僧学佛的成果。”

    太平公主也不是笨蛋,一听就知道,这么一搞,大张旗鼓的,洛阳城谁会不大受冲击?那些区区流言,瞬间就风流云散了。

    她兴致勃勃,带着人就去,做起来也很简单,把太平公主的座船开到洛水里来,顺流而下,热气球就用绳子拴在船头。

    这次她准备充分,还搞了些花活儿,叫人在气球外面,画上几个大大的飞天仙女,又叫手下人都坐在船上,一路高唱自己学佛有成,可以飞天。

    裴炎接到手下报信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种事?公主学了几天佛,就能飞天了?!那怀义和尚,莫非真的是真佛转世!要真这样,自己还抵抗什么?

    别说是搞臭怀义和尚的名声了,他要真是真佛,那说什么就是什么,直接让武后登基做皇帝,大唐改姓武算了!

    可是,这玩意不信不行啊!那么大的气球,沿着洛水招摇而过,裴炎自己家就在洛水边上,看得再清楚不过。

    而且这一次,因为气球是拴在船头,不会乱飞,比较安全——太平公主自己坐在筐里,也上天了!

    太平公主飞天了!

    你信不信?不信自己去看!还叫什么舌根,人家怀义大师,那是真正的圣僧啊!

第65章 最后的机会

    冯小宝在现代,虽然是佛学院的学生,不过他心怀天下,追热点蹭八卦吃瓜,都是一把好手。

    这些经历,告诉他一个道理:大众舆论这玩意,是可以操控的,有其特殊规律。比方说,男女桃色八卦,就是大众最爱吃的瓜之一,想堵都堵不住。

    隔壁某个半岛国家,玩这一套是淋漓尽致,一旦政坛发生什么大事,立马就有大明星爆恋爱结婚之类的消息。你还别说,真的管用,一旦爆了出来,什么焦点都跟着转移,媒体再一带节奏,国民的关注点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说明什么?就说明桃色八卦威力强大啊!

    所以裴炎——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冯小宝已经认定,肯定是裴炎——传播了自己和太平公主的桃色八卦之后,冯小宝就知道,要平息这事儿,一般二般的手段是不管了。

    弄得不好,还真的被裴炎搞出事情来,到时候仿效前辈辩机大师,给自己来个“被圆寂”,岂不是冤枉透顶!

    幸好,圣僧大师来自现代,有的是降维打击的手段。

    这一波飞天,直接把所有吃瓜众都打蒙了。你还敢说人家太平公主不是学的佛法吗?你家乱搞男女关系能搞上天啊?!

    再者说了,就算人家真的不清不白,可不清不白的结果是能学到真佛法神通!能上天!你就当是学的欢喜佛行不行?那也是真佛法啊!佛法的事情,能不能不要理解得那么俗?

    总之,太平公主就坐着气球下的吊筐,装了一波飞天,在洛水河边走一遭,顿时就成了洛阳城的新顶流。

    这操作,哪怕是换到后世,那些顶级的公关公司,也得称赞一声,圣僧带流量带得好啊!用自己的流量,带出了一个新顶流!

    此事最直接的一个后果,就是围绕着皇帝李旦的争夺,貌似分出了胜负。

    裴炎提出皇帝扶灵回长安——武后提出皇帝进白马寺诵经——裴炎造谣中伤白马寺寺主怀义圣僧和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直接飞天反杀裴炎。

    好了,这种声势之下,裴炎还有什么办法,能争夺皇帝?他的人现在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更让裴炎忧心忡忡的是,据说皇帝李旦也开始笃信佛法,每天跟着怀义妖僧学习!

    这还了得?将来这大唐还是大唐吗?会不会真的改名叫阎浮提国?

    要是裴炎的脑补,被冯小宝知道,冯小宝估计要笑掉大牙。要是中原真的被他的科学佛法给熏染,成了科学佛国,那不是大好事吗?总比你们这么搞下去,又是安史之乱又是五代十国的强多啦!

    说实话,大唐虽然是中国历史上的盛世不假,也是佛教历史上的鼎盛时期,但盛世之下,问题还是很多的。

    只不过,冯小宝这个人,学的是佛学,人也很佛系,事情不找到他头上,他基本就懒得去搞事。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已经成了武后的男宠,还在武后称帝这件事情上,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对头们还能由得他自在逍遥?

    裴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妖僧必除!”

    “对!”“没错!”党羽们一片附和。

    只可惜,声势已经大不如前。李敬业等人,灰溜溜地离开了洛阳,各奔前程——按照计划,他们还会在扬州汇合。

    眼下,还敢和裴炎公然站在一起的人,已经不多了。

    这个时候,裴炎极为想念自己的亲密战友,远在朔州防御突厥的大将军程务挺。要不是程务挺带着兵,跟随他和武后一起进宫,那庐陵王还是皇帝呢!

    只可惜,武后对于权力的掌握,已经是炉火纯青。废帝之后,有个参与废帝的飞骑小将,对于封赏不满,私下抱怨说,还不如帮废帝呢。

    这话可不得了,被同僚当场上告,结果一桌子喝酒的飞骑,除了告密的那位,其余全都砍了脑袋。

    武后手腕不止于此,大将军程务挺也被连消带打,撵出了京城,去北方守边去了。裴炎就此失去了对京城兵权的掌控,要不然,他何必着急向武后发难呢?

    环顾四周,裴炎发现一个重大危机,自己这个团队,士气很低落啊!也难怪,同僚们一下少了很多,都被贬去了地方,足以说明武后在朝廷中的掌控能力。

    而舆论和人心这方面,白马寺妖僧怀义,又是异军突起,叫人实在拿他没办法。

    裴炎也是纳闷了,明明就是个市井小贩,冯小宝那男宠,到底是哪来这么多鬼花样?难道真的是有佛缘?

    不,不可能!佛缘怎么会落在这种小人身上!

    裴炎压下心中的担忧,继续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诸位!女主临朝谋篡大唐,我等都是大唐忠臣,岂能坐视?至于那白马寺妖僧,纵有些妖法,终将显形,大白于天下,胜券在我!”

    党羽们听见裴炎这么说,纷纷打起精神,附和几句。

    可是,要说反抗武后,这是没话说的,毕竟那是个女子,这年月,谁受得了头上有个女皇帝?哪怕大唐朝女性地位很高,也不能高到这份儿上啊!

    所以,他们反抗武后,这是不用说的,从高宗还在的时候,针对武后的攻击就从来没停过,理由都不用找,就是说你女子不能掌权,就完事了。

    真正成问题的,是冯小宝这个异数啊!

    大家都是自己人,一些场面话也不用说了。自从冯小宝进了白马寺做寺主,裴炎这边针对冯小宝,就一直没消停过吧?可惜啊,斗了这么多个回合,一次上风都没有!

    就连胡僧惠恕,也闭嘴了。他也去看了那个巨大的飞天太平公主,受到的震撼,甚至比一般人还来得大多了。

    一般人看到这种异象,大不了跪下喊六六六就完事了。他不行啊,他是高僧,是研究佛法的,可眼前,别人的佛法都能让人飞天了,他这还在地上,连俩铁念珠落地的问题都没解决好呢!

    差距太大了啊!

    惠恕不想说话,裴炎偏偏要点他的名:“惠恕大师!不日就是水陆大会落幕之时,到时候不出意料的话,太后也会与会,皇帝也会到场诵经,随即扶灵回长安。要想反击妖僧,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机会!”

    惠恕打了个寒战,裴炎这已经红了眼了!如果自己不能打败冯小宝,恐怕,回不得西域了!

第66章 是谁名声扫地?

    文明元年五月十五。

    这一天,是洛阳水陆大会的最后一天。

    这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空前盛大的大会,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可是,洛阳各方的心,并没有随着大会行将结束,而变得轻松起来。所有人都清楚,有很多事情,要在这一天做个了结。

    洛阳城里围绕着皇帝太后和中书令的纷扰,貌似也要落下一个帷幕了。如果皇帝李旦乖乖去了长安,并且服从武后的安排,待在西京留守张说的监管之下,那么裴炎就没了旗帜,什么风浪都翻不起来。

    当然,如果皇帝李旦不安分,想要效仿兄长李显,挑战武后的权威,那事情就会变得很有趣了。

    毕竟,武后四个儿子,李旦已经是最小的一个。在他上面的,不是死了,就是废了。

    如果武后把这最后一个儿子也废了,那她要立谁当皇帝?她还能做太后?

    裴炎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李旦的特殊地位,就是他对抗武后最大的筹码。

    不过,这些事情,在佛门之中,没多少人关心。各地高僧云集在这里,为的不是朝廷的权力斗争,而是为了佛法。

    这一次水陆大会,堪称佛法盛世!尤其是东道主,白马寺寺主冯小宝横空出世,圣僧之名不胫而走,令各路高僧都目不暇接。

    当然,也有很多高僧不服的。因为冯小宝搞的这些,真的不是正宗佛法呀!所以,也有很多人盼着能和冯小宝辩论一番,不说踩不踩的,能把这位佛门新锐高僧,拉回到佛法正道上来,也是功德无量。

    奈何,绝大多数人也都是不懂佛法正道的,他们最关心的,就是冯小宝和胡僧惠恕的一场约定。

    两个不同大小的铁念珠,居然会同时落地,而圣僧冯小宝,又清楚这其中的秘密!这就是真如大道?

    谁不想听听真如大道呢!

    这一日,洛水河畔真正是人山人海!洛水上下,尽是游船和兵船。其中最大的一条,便是武后的御舟。各色旗幡招展,鼓号响彻洛水两岸,气势犹如大军出征一般。

    远近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包括白马寺背后的龙门山,也都布满了人,远的人连法坛都看不到了,却还削尖脑袋在人丛里钻来钻去。

    这一天,谁都知道人是最多的,场面是最大的,所以来维持秩序的军队,也达到了高峰。金吾卫几乎出动了三分之二,外围还动员了两万骁卫大军!

    大唐军阵显露峥嵘,把现场分割成了许多条块,人们都只能待在这些条块之间。放眼望去,犹如重新建立了一座洛阳城,各个里坊井然有序。

    冯小宝看这幅场面,大为惊叹,难怪大唐能有这般气象,管理者自有一套办法呀!唐人也确实遵守纪律,并没有什么人跳出来要求自由活动的。很好,很棒!

    一通仪仗过后,武后闪亮登场,李旦站在她身后,俩人一起从御舟上走下来,慢慢地走向法坛前。

    冯小宝带着白马寺僧众,和一些参与法会的高僧,列队相迎。连跪拜都不用,大唐初期的僧人,就不需要参拜君王。直到宋朝时,这规矩才改了。

    武后崇佛,众所周知的事情,当即就有人上前宣旨,表彰白马寺寺主怀义以下各路高僧,辛苦诵经做法事,超度亡灵,其中最重要的一位亡灵,自然是去年刚驾崩的大行皇帝李治了。

    这等功劳大大滴,所以赏赐也是大大滴,冯小宝也没听清楚别的,就听见赏赐白马寺三千顷良田,金万两,银五万两,绢帛绸缎十万计,还有一堆什么什么的。

    剩下的各路高僧,也都各有赏赐,给钱给田,不一而足。僧人们相顾而喜,好在平时都比较会伪装,错了,是修身养性,还没有失态。

    冯小宝心说,就念了几十天的经,就给这么多?怪不得后来,搞了好几次灭佛呢,寺院太有钱了也!

    权贵们对此漠不关心,眼睛都盯着皇帝李旦。只要皇帝表现出,有勇气对抗武后的迹象,哪怕就一丁点,他们就会重拾信心。

    朝中武后的权势喧天,相应的,反对派也绝对不会少,只是都被武后的手腕和实力给压制住了。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团结在皇帝李旦这面旗帜之下。否则,没人能对抗武后。

    可惜,他们失望了。李旦从头到尾,一点自我行动的迹象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就这么,乖乖地跟在武后身后,半低着头,面无表情,随着武后的行动而行动。

    这样的人,如何能对抗武后?如何能奉之为主?

    宗室名王,如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都忍不住要叹气了,大唐李氏的江山,莫非要改姓武了吗?

    圣旨念完,冯小宝代表众僧,上前谢恩。

    武后少不得要勉励几句,也无非是一些套话。

    她说完了,冯小宝都准备起身了,李旦忽然上前对武后:“圣人!儿想要对圣僧怀义,说几句话,请圣人允准。”

    冯小宝都能听见身后有人在丝丝抽气。怎么地?皇帝终于要展现出,自己有别于武后的勇气了?这么刚的嘛?

    武后却很是平淡:“皇儿,你随怀义大师念了这几日的经,有话就说吧。”

    哦!众人这才想起来,李旦这些日子,都是在白马寺,随着冯小宝诵经礼佛啊!这会儿他忽然跳出来,要对冯小宝说话,他想说什么?

    有些人甚至兴奋起来,开始脑补,莫非是怀义这个妖僧,奉武后之命,欺凌皇帝,让皇帝终于忍无可忍,迸发出大唐李氏子孙的血性?

    可有好戏看了!

    李旦得到了武后的许可,便向着冯小宝,打了个稽首:“怀义大师!希望今日,能听到你精妙的真如大道!”

    然后,就退回武后身后,继续装木头人了。

    没了?

    就这?

    围观群众,不管是什么立场的,全都大跌眼镜!听这意思,皇帝都对怀义的佛法,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吧!

    裴炎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心说你可不能投降啊皇帝!

    他转向惠恕,也顾不得河东裴氏名臣的风范了,恶狠狠地道:“惠恕大师,该你了!一定要让这妖僧,名声扫地!”

第67章 李逵遇到李鬼

    说好是为了皇帝祈福,这场水陆大会的最终仪式,自然少不了武后和皇帝的参与。

    冯小宝领着众高僧,都穿戴整齐,手里拿着各种法器,照着事先商量好的仪轨,老老实实地进行。

    该念经念经,该敲钟敲钟,焚香举焰,种种仪轨,看起来都很像那么回事。

    好容易走完这一套,到了高僧说法的时间,大家都是精神一振。

    来了!早就约定好的,冯小宝要在今天,应胡僧惠恕的邀请,向天下人讲述真如大道!这可是真正了不起的佛法神通,能让人飞天,能让两颗不同大小的铁念珠,同时落地!

    各位信教的信徒,辛辛苦苦礼佛,供养三宝,不就是因为这佛法能通天吗?而今,他们真的能看到希望了!

    所以,也怪不得所有人都为之疯狂了。

    天下人之中,或许武后是对冯小宝信心最足的一个。这位身具佛缘的大美男,还会带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呢?武后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儿子,露出一丝笑容。

    胡僧惠恕也不停留,直接上了法坛。他已经快被裴炎逼疯了,这帮混蛋加**的大唐高官们,居然奈何不得一个市井小贩,把全部压力都放在他这个胡僧身上。

    冯小宝是这么好对付的吗?惠恕可不这么认为。

    既然冯小宝敢答应,在这万众瞩目,太后和皇帝都到场的时候,讲述真如大道

    可他也没退路了,唯有拼死一搏,打倒冯小宝!幸好,裴炎还算靠谱,派人潜入白马寺,探知了冯小宝这些日子以来,偷偷做的一些准备。

    虽然只是一些器物,看不出内里有什么奥秘,不过惠恕也不是一般人,他根据裴炎的人画出的图样,作出了和冯小宝一模一样的东西,并且还真的看出了些名堂。

    对面,冯小宝也上了法坛。今日是大日子,冯小宝在月白僧袍外面,罩上了大红的袈裟,这袈裟上面还缀了不少宝石水晶之类的,看起来很有几分锦澜袈裟的味道。

    大红这颜色,非常挑人,一般人穿起来俗不可耐,但是皮肤白皙五官分明的人,压得住大红色,看起来就非常富贵逼人。

    冯小宝这造型,一出场,就引发了小小的骚动,无他,太闪耀了!

    就连他对面的胡僧惠恕,都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刚才还落在他身上的那许多视线,这会儿全都跑到对面,冯小宝的身上去了。

    许多女信众的脸上,还露出了痴痴的姨母笑,好像真的看到了人间富贵花一样。

    “浅薄!只知道迷恋皮相的愚蠢的人啊!”

    惠恕灵机一动,自己是不是可以,先挫一挫冯小宝的锐气?

    他朝着冯小宝一个稽首。

    冯小宝也跟着还礼,还没等他说话,惠恕抢先道:“大师,今日盛装登台,莫非真如大道,还需要这般皮相装点吗?”

    冯小宝:嗯?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居然在这里开我的会?什么叫皮相装点,我这还没化妆呢!

    冯小宝淡定:“惠恕大师,若无皮相,大师早就飞去极乐净土,又哪里还能站在这俗世之中,和贫僧论禅?”

    惠恕顿时语塞,这冯小宝太不讲究了!自己说他注重皮相,是在说他今天盛装打扮,和平时简简单单的一袭僧袍不一样。

    可冯小宝直接上升,到了皮肉相这个层次。这就得说到佛门对于性空的解释了,金刚经的说法叫“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大体意思就是这世界表现出来的东西,其实是在妨碍我们理解世界的本源。

    那这就是佛门的经典理论了,惠恕要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冯小宝深入论断,倒也不是不行。但这就像武师们见面打的套路一样,你这一招过来我这一招过去,彼此心里都知道对方会怎么打,但是还得这么打下去。

    那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惠恕只得改变套路:“说得有理,所以贫僧这些日子以来,苦思大师所言的真如大道,做出了一样法器,大概可以略显大道之一二。”

    不等冯小宝答话,惠恕双手连拍三下,台下有几名壮汉,抬着一个硕大的物件,登上法坛,放在地上,又朝两位大师都大礼敬拜,显得颇为虔诚。

    冯小宝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对自己敬拜的时候,也都很崇拜的样子,看来还真的是深度佛法信徒。只是看五官和打扮,多半是西域人士。

    惠恕挥手,叫这几个人先下去,然后掀开盖在法器上的布:“怀义大师,这便是贫僧所创的法器!你可看得出其中奥秘吗?”

    这布一掀开,台下就有人惊呼了:“这,这……”

    那人正是冯小宝的发小之一,郭小奴。他奉冯小宝的指点,这些日子以来,打造若干法器,以备今天当中说法时使用,其中一件,他记得很清楚,就跟惠恕展示的这一件,一模一样!

    这胡僧,不知羞耻,竟然贪别人之功为己有!

    郭小奴义愤填膺,就要冲上来,可法坛周围都是羽林军在守卫,他哪里上得来?

    惠恕朝台下看了一眼,冷笑,你就算上得来又如何?我先拿出来了!

    这段时间,惠恕每每反思,都会捶胸顿足,当日,要不是自己想卖个关子,也不会让冯小宝先说出,两颗铁念珠会同时落地!

    要不是这样,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啊!——没错,到现在惠恕都不觉得冯小宝有多么精通佛法,只觉得是自己一时大意,给了冯小宝机会而已。

    今天,他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把冯小宝打造的法器拿出来,到时候,就算冯小宝自己也拿出了同样的法器,这先机也丢了,别人都会以为,冯小宝是在被惠恕牵着鼻子走,对吧?

    “怀义妖僧!贫僧尝过的屈辱和愤懑,也要让你都尝一遍!”

    惠恕满怀期待地看着冯小宝,就想从他脸上,看到憋屈的表情。

    然而,冯小宝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就这?

    他朝郭小奴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转过头来,便微笑:“惠恕大师,是否要向贫僧请教,这三个球,哪个下降得最快看?”

    没错,惠恕盗版去的这件法器,正是冯小宝曾经放弃的方案之一,最速降线!

第68章 这次只能当坏人了(5k)

    高强一听这样话语,条件反射的就是看那白衣女子的表现,却见此女眉头动也不动,就像朱冲适才说要送人的不是她本人,甚或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什么小猫小狗之类。只是这种冷漠与寻常的仆役家僮等无法主掌自己的命运、随波逐流的无奈却又似有不同,好似是觉得如此被朱冲送给别人是理所应当。

    高强暗暗纳罕,此女真乃异数,要说是那种生来就训练来送人的优伶,怎的朱冲方才又说她还是完璧?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当即打个哈哈:“朱老如此大度,本官先行谢过了,此事大可容后再议,且顾眼下的急务要紧。”

    朱冲讪笑几声,又再客气几句,便告辞离去,高强自己现下也是见不得光的,便教杨志相送。那白衣女子跟在后面,一身白衣步履轻盈,望去真如一个精灵一般。

    是夜,杭州馆驿中收拾了一间静室,高强帐下各心腹济济一堂,连时迁也得了个位子,大众静候高强驾到。衙内未到,枯坐无事,几人间自然有些话题闲聊,杨志听说石秀与时迁夜探都监府,于戒备森严中探得老朱冲,轻身进出毫无阻碍,不由得大感兴趣,时迁见问心下得意非常,指手画脚大吹特吹,唾沫星子四下飞散,屋中只听他一人说话声音。屋角处是陆谦向许贯忠探问这次杭州敌人情势,许贯忠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俩人说话声音甚轻,都被时迁那尖细的高嗓门给压了下去。

    忽闻门口咳嗽一声,几人连忙住口起立,恭迎高强入座,跟着眼中都是一亮,只见主母蔡颍一袭湖色衣衫,面罩薄纱款款而入,轻轻万福。几人赶紧躬身唱个肥喏,迎候衙内和主母上座。

    一一坐定,高强且不忙商议大事,先叙前功。第一件是陆谦率众跟随蔡颍,一方面护主有功,另一面整军有方,记功一件,陆谦起身谢了;第二件石秀从京城率众来援。三百精兵已经藏身码头粮船中。只待一声令下,也记功一件;第三件还是石秀,与时迁潜入都监府联络朱冲,使内外相应,大利衙内原定方略,记大功一件,石秀起身领功,时迁将小鸡胸脯挺的高高,也上前谢过。

    功劳录下,信赏押后,待大事底定再议。高强轻嗽一声,开口道:“诸位,想必都知,此番前来杭州,皆因那杭州都监朱勔横行不法,本衙内乃为伸张国法,暗访而来,”这暗访二字却是他学了后世所看的那些电视节目,随口安了一个,“哪知到此会见了其父朱冲之后,却知晓了两件大事,一则,两浙明教欲图不轨,聚众于杭州,待端阳之期即行大举。”

    此事在座大都多少知道一些,不过高强说到这里暂停一下,自然是要看看部下们的心意如何,若不表现一番,岂非辜负了衙内的期望?座中杨志陆谦都是军官出身,杨志终日殷殷以光耀祖门为务,陆谦则只想往上爬,虽然动机各异,要立军功却是共同的途径,听得有人要造反,心下倒有些期待;石秀混迹草莽多年,深知民间疾苦,不过眼下自己既然有了出头之日,便与那明教走了不同路,要紧守稳自己的立场;许贯忠却是自幼读圣贤书的,正统观念深入心中,是以当日虽然对朝廷深感失望,也只求个退隐山林不问世事而已,后来跟从高强办事,却存了半个冷眼旁观的心思,当下也只微微冷笑而已;座中叫的最欢的倒是那刚来不久的时迁,鼓上蚤也不是全无心肝的人,自家资历固然最浅,又是做贼的出身,此刻若要在高衙内帐下讨生活,可要尽早把以前的出身给洗去了才是,倘若这次是对付寻常的绿林,时迁恐怕背个不义的名声,怕还没这么积极,那明教却向来与绿林不是一路,就算帮着朝廷去对付明教,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五人心思各异,却都发话责骂明教大逆,尤以时迁义愤最高,若不是碍着主母蔡颍在座,他便要破口大骂,想鼓上蚤在江湖这么多年岂是白混,道上骂辞鲜有不知的,从这角度来说,高强倒错过了一个领教北宋市井语言的大好机会。

    待众人说了一通,高强将手一举,笑道:“诸君心怀忠义,存了奋勇当先之志,那便很好。只是目下情势诡谲,贼氛猖獗,日间朱冲老儿前来首告,原来其长子、现任杭州都监朱勔居然与明教沆瀣一气,也参与了这桩造反逆谋。此番请诸位前来,便是要商量一下如何对付此事。但有所见,不妨畅所欲言。”

    高强说完,端起茶杯来,用盖碗拨了拨茶叶末,吹了一吹,见水温还烫着,便又放下了,抬头见几个部下却都闷声不吭,不禁失笑:“怎么,都不说话?刚才可不是这样啊。”说归说,他也知道话题敏感情势棘手,堂堂主掌一州兵马的都监大人居然与反贼勾结,这要是万一造起反来,不用说杭州一地,恐怕没等朝廷大军集结出发,两浙都得涂炭了。

    会这么开不是办法,只好点名,好在也只是要统一一下认识而已,大体都有定计:“贯忠,你来说说吧。”

    许贯忠点了点头,环视一周道:“列公,虽则目下杭州情势复杂,却也未曾脱出衙内的掌握。衙内自到东南,早就察觉明教逆谋潜发,只为一路百姓故,不欲兵连祸结,只想寻一个消弭于无形的法子,是以多方设谋,这才能来到杭州。如今逆谋已明,今夜列公各献奇谋,来日人人奋勇,一举荡平这路反逆,衙内上奏朝廷,自然都有封赏。”

    既然“上意”已明,众人自然要表表忠心,说些敢不效死、愿为衙内出力的话,高强点头,各自落座,陆谦先道:“既然对方势大,既有杭州五千军士,又有十余万愚民教众,我这里只有八百禁军,此当以智取,不可以力敌。”

    高强心道陆谦果然是个人才,又是军将出身,这话说的在点子上了。他还未说话,杨志随道:“陆都监说的是,今虽敌众我寡,然我专而敌分,正可出奇制胜。既然敌集于都监府,擒贼擒王。来日以朱冲为内应。我等率军攻入去,擒拿朱勔这贼来见衙内便是。”

    高强又是点头,杨志不愧将门出身,此言深得兵法三味,大方向一点不错,只是细节上还需商议:“杨都监说得有理,我意也是如此。只是其中有几件事踌躇,其一,那朱勔虽说勾结反逆,然而并无凭据,我师出无名,众心不服;其二,明教十余万教众聚于城下,其首脑不知何处,万一生变,即使朱勔成擒。杭州依旧难保,我等身处危地;其三,便是何时行事。”

    石秀先前一直没说话,此刻忽道:“听衙内的意思,莫非是要一举将朱勔和明教首脑一网打尽?”

    高强笑道:“三郎说的是,本衙内正是此意。三郎可有教我?”石秀的精细他是心里有数的,此人处处留心,这次又打了前站,除了联络朱冲一事大功告成之外,却不知他还有什么见闻?

    石秀拱手,接着将自己那日间冲撞圣女座车一事叙说一遍,续道:“某那日所遇之人,所用功夫不是公门中手段,又与那圣女关系密切得很,想必是明教中的好手,其武艺不下与石宝。再者,听那朱冲所言,朱勔虽然对那圣女有意,却不得沾身,更未必真有谋反之意,明教只是以圣女下嫁为饵,诱朱勔入彀而已,此二敌之间目下虽然和睦,必有图穷匕见之时,那时我从中入手,可收奇效。”

    许贯忠击掌道:“三郎所言极是!与我不谋而合。此二贼虽貌合而神离,彼此亦暗中相图,我若相机而动,大可将这二贼一网打尽。以那朱冲所叙,明教若要动手对付朱勔,必定是要先夺其兵权,瓦解杭州官军,而后大批教众取得军器旗鼓,一举攻占杭州,再举起反逆大旗。此事倘若行早,则其众未集,势难成事;若行迟,则朱勔也是一方豪强,未必会俯首就擒。愚意以为,明教既然约定端阳大会,若要取朱勔便在其时,且多半以婚事为饵诱朱勔入彀,衙内若要将此二贼一网打尽,此其时也!”

    高强作大喜状,其实这番言语他与许贯忠反复商议,早就烂熟于心,此刻照诵而已:“贯忠言之有理!如此说来,我这厢只需枕戈待旦,伺那明教何时应许了朱勔的婚事,便是举事之期,趁那明教图谋朱勔的时机,其首脑必定云集都监府,到时候给他来个趁火打劫,一股脑全端了!”

    陆谦笑道:“衙内好计较!这岂不是鹬蚌相争,衙内做了那得利的渔翁么?得来全不费功夫,妙计啊妙计!”

    众人也都称赞一回,高强洋洋得意,又道:“现刻已是四月二十,算来距端阳只是半月之期,眼见大事就在眼前,诸君可要谨慎了。”随即传令,陆谦率领五百苏州军,卫护馆驿外,秣马厉兵,待机而动;杨志代统码头那三百军,也是一样整备军器,慎出谨入,待命而动;石秀伺候朱冲的内应,这任务最是要紧,敌情如何,出兵时机等等尽在其中,倘若有半点疏失,被人觉察了,则对方十余万之众,这区区八百人马在杭州城里不消半个时辰便被人杀个干净;时迁脚步灵便,着他在石秀部下行走,来回传递消息。

    诸将一一遵命不违,人人昂奋,时迁居然也有一令在身,激动的小脸蛋通红,往日最会啰嗦的人,这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诸事分派已毕,高强正要宣布散会,蔡颍忽地开口道:“官人这番料敌制胜,列位奋勇当先,奴家自然欣喜地紧,只有一事不明,那杭州知府阮大诚,官人要如何应付?”

    高强打了个愣神,这才想起这茬来,若在本管地界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位地方长官、四品大员也不能当个摆设,果然是个不能回避的问题,先前怎么没听我的军师提醒我?回眼去看许贯忠,却见这家伙一脸的无所谓,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冲着高强回了个笑容。

    高强先是迷惑。随即恍然,敢情这家伙多半是早就想到了,故意不说,单等着自己娘子蔡颍说出来吧!好阴险的人,现在不与你计较,回头才来算这笔账,要紧请问贤内助:“娘子说的有理,确是为夫疏忽了,如此奈何?”

    蔡颍脸上蒙着面纱,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星眸来,笑吟吟地四下一转,随道:“实则官人方才也想到这事,怕是有用着奴家之处,故意等奴家开口了才故作失惊罢!”

    高强一愣,自己刚才发号施令,只顾着激动了,哪里想起什么知州老爷了?随即醒悟过来,爱妻这是顾着自己的面子,免得看在这些部下眼中,倒是娘子比官人还要精细了——这等贤内助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来!

    “咳咳”干咳两声,高强笑道:“娘子深知为夫的心思,正是如此。这件事还须娘子出面才是。”一面说着,一面飞快回思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哪些能对上这个榫头?

    蔡颍双眸中满是笑意,朝高强脸上望了望,才道:“适才官人曾说,那朱勔反状未明,我师出无名,想来官人当日在苏州插手纪秋风一案。为的就是这事罢?只是若然要令那朱勔服法,必得要经此地牧守首肯,否则便不好行事了,此乃是阮大诚可用者一。”

    高强这才想起这事来,本以为自己堂堂太尉府衙内的身份,又有苏州录曹司的公文,办你一个杭州都监还不是手到擒来?听蔡颍这么一说才醒悟过来,大宋律法严谨,自己这么干虽说是痛快了,却难免落人口实。倘若朱勔以此为由煽动部下,那五千兵马可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这还是其一,那其二呢?

    “其二者,大宋文左武右,历来地方官兼负掌军职责,军将只为副职而已,这阮知府才是杭州官军的大上司。官人异日拿了那朱勔,倘若其部下有甚不服之人,便用着这阮知府出来弹压,料想当着直管的上峰,又失了为首之人,那班军士无有不服的,纵然有几个跳梁小丑,官人以力制之即可。”蔡颍轻摇团扇,不紧不慢地说道。

    高强这才大悟,爱妻如此贤能,真是几世修来!只是当着几位部下的面,这话且放下,到了房里再慢慢谢过不迟,眼前先将这漏洞补了:“娘子说的是!眼见那阮知府是恩相门生,自然不敢违拗了娘子,此事娘子一言可决,只是为夫念着娘子这一路风尘辛苦……”

    蔡颍手中团扇一摆,笑道:“区区风尘算得什么?官人殚精竭虑,以这一件大事为念,奴家只恨身为女儿身,不能替官人分忧,若能有一些儿小助,也不枉了随官人来此走一遭了。此事易为,官人眼下不能出面,待寻个时机,奴家下个帖子召那阮知州来此,教谕几句也就是了。”

    高强连连点头,众人都道大娘好精细,此事揭过了不提,再叙了些细节事体,见别无要事,便各自散了。

    高强留了许贯忠下来,正要商量别事,却见自家娘子盈盈而起,向许贯忠福了一福道:“夜深露凉,许先生与郎君议事,可要小心风寒,奴家先回房去了。”

    许贯忠赶紧还礼,蔡颍飘然而起,经过高强身边时忽地又丢下一句话来:“少停官人回房,可要细细与奴家说说那东瀛女子的事,奴家可记着呢!”

    高强恰待要送,却被这一句话给噎住了,望着爱妻美好的身影渐渐远去,两盏灯笼前后摇曳,心里只是叫苦:这一关却如何过?

    许贯忠站在高强身后,见他呆呆地望着娘子的背影发愣,忍不住好笑,便道:“衙内,且莫记挂那东瀛女子罢,眼前可有更大的事待办。”

    高强定了定神,把心魂归位,这才拾起思绪来,转身与许贯忠分头落座,问道:“贯忠,如今形势渐渐分明,当日所议之计,可还要续行么?”所谓当日之计,就是在龙游县宗泽口中初初得知明教阴谋时,许贯忠所献的那分化明教、离间方腊父子之计,此计一直未曾宣布于众,高强身边再无第三个人知道,因此留住方金芝、招来方天定,府中包括蔡颍在内,人人都道是衙内色心发作,无人知他的心思。

    此刻部署已定,高强自觉自己安排周密妥当,杭州大事只在掌握,又想起方金芝的种种可人处,那日雨夜定情,方金芝已经摆明了托付终身之意,自己如今却要对付其父,怎么说都有些心病。因此这时找许贯忠来商议,便是想寻个法子,怎生能好生了结这事。

第69章 没人比我更懂重力

    惠恕一愣,摆线?啥玩楞?听不懂啊怎么办!

    他已经慌了。身为佛门的高僧一员,惠恕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不学无术。毕竟在古代,和尚本来就是知识阶层的一份子,哪怕是数学和天文,也不是没有研究。

    这也是为什么,惠恕会提出,两个铁念珠同时落地的问题。他如果没有观察和思考,仅凭偶然的话,也不会发现这个问题的存在。

    要知道,绝大多数人一旦想到,两颗不同大小的铁念珠,基本上都觉得大的会先落地。

    但是,凡事就怕比较。

    惠恕一看,冯小宝不但画出一道线条,而且有方法,还有个专门的名称。这架势,就完全不是随便乱说了,而像是已经有了个完整成熟的体系!

    怎么办,好想学!惠恕差点就跪了!

    假如他真的是来中土寻求知识和佛法的真谛,见到冯小宝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在他看来,彷如天书一般的难题,他早就跪了。想要学习佛法的真谛,不就得追随这样的大师吗?

    甚至,惠恕在心中,已经认同,冯小宝确实,就是掌握了部分真如大道!

    但是!

    惠恕不能输!他就算是当场跪倒,拜入冯小宝的门下,也已经晚了。他是西域来的僧人,他有师门,有自己的牵绊。

    此番前来,必须扬名天下,不成功便成仁!

    惠恕用力攥紧手中的珠串,大声道:“怀义大师!不要弄这些玄虚,来欺骗世人,你一定要说清楚,这念珠下落,其中到底是怎样的真如大道!”

    此言一出,居然很多人都觉得有道理。大家今天聚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聆听真正的大道吗?这或许,是比迎接佛骨舍利,更大的佛缘。

    老实说,冯小宝在上面画的那一道线,没什么人能看得懂的。

    倒不是说,中原的文化就这么落后,实际上在数学这方面,隋唐时的古人,水平已经相当高超了,甚至有些高人,思维已经隐隐接触到了微积分的领域。

    但也不得不承认,隋唐时的数学,还没有像后来发展的那么发达,那么系统。

    倘若给冯小宝一段时间,和这时代最顶尖的数学家们深入交流,对于摆线这种概念,人们恐怕就不会那么陌生。

    但现在,不行!冯小宝说的这个,和大众理解的佛法真如,完全不搭界啊!谁听说过,佛经之中有什么“摆线”的说法的?

    各路高僧就有人点头:“贫僧熟读经律论三藏,从没听说,有摆线之说。为何有物下降,沿此线就最快?”

    “对对!话说回来,到底物为何下降?为何不上升?”

    “谁说不上升,飞天!你们没见过吗?”

    “咦!说起来,怀义大师的佛法,既能说清楚物件下落,也能使人飞天啊!着实高深莫测!”

    “哼,我看都是邪魔外道!并非佛法正意!我佛如来都从没说过,有什么摆线!”

    僧人们已经吵开了锅。这问题可太大了!

    因为冯小宝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很难以启齿的领域。

    佛门东传之后,各种经书浩如烟海,但是!没有任何一本中土原创的著作,能冠以“经”这个名字。

    所有的佛“经”,全都是翻译的结果,全都是天竺原创,中原的僧人,只能翻译,只能注释,没办法写出一本“经”来。

    这也意味着,佛门所有的理念,都是发源于天竺本土,而中土佛门,只能是在原本的佛门教义体系之下,进行翻译和弥补,没办法另起炉灶。

    一旦有人敢原创一个新概念,就得面对灵魂质问:佛都没说的概念,你要怎么解释,才能证明这是佛门正意,而不是邪魔外道?

    惠恕听着台下僧人们的争论,心中得意,这也是他计划好的,一旦冯小宝自己的理论,让他无法招架,那就祭出这一招,叫冯小宝去和佛祖争论去!

    你再有本事,还能盖得过佛祖去?

    冯小宝面露微笑,双手微微下压。

    只听一声巨响,特勒彪为首的数千羽林军,齐齐大喝:“肃静!”

    呼的一下,台下的声音全都没了。就算有某些铁头娃,看着身边羽林军手里的横刀和马槊,也都很明智地闭上了嘴。

    冯小宝站到台前,朗声道:“物之下落,或者飞天,其力来自大地!”

    惠恕立马想搅浑水:“物在空中,不沾寸土,那下落的力量,怎么会来自大地?如何施力?何处用力?”

    冯小宝看看他,这个人已经不错了,有了受力点的概念。只可惜啊,引力这玩意的本质,哪怕在现代物理学那么发达的时候,都没有完全说清楚呢。

    自己能说什么?

    其实也不用说什么,直接碾压就完事了。

    冯小宝笑:“贫僧已经窥破这地力的奥妙,所以能断定物体下降的最速轨道,也能知道两枚不同大小的铁念珠,可以同时落地,还能使人飞天!”

    太平公主立刻跳了起来:“对!本公主就飞上天了,这里无数人可以作证!那都是怀义大师的佛法!”

    铁铮铮的事实,这可不容反驳,大家的眼神更加热烈,看样子,大唐朝真的有一位圣僧啊,而且这位圣僧,马上就要讲出他的佛法大道了!

    冯小宝把手一挥:“请我法器来!”

    大众霍然,法器!听起来就很高大上!会有怎样的威能?会飞出一条大威天龙,还是会放出万道金光?

    只见几位**沙门,抬上来一块铁板,斜着支起来,下面架上柴火烧,不一会,就把铁板烧红了。

    惠恕冷笑:“大师,莫非要上去走一遭吗?蹈火之术,我西域也是有的,这可不是佛法大道。”

    赤脚走铁板?亏你想得出!咱能干那事儿吗?

    冯小宝手中拿着一个净瓶:“这瓶子里,是洛河的水。贫僧能让这水,倒流!”

    嚯!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都把脖子伸到最长。圣僧太厉害了,能让河水倒流!

    惠恕一脸的“你吹牛,我就看你吹牛”。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毕竟冯小宝已经上演了一出令人飞天的好戏了。

    只见冯小宝伸手,将瓶中水,珍珠落玉盘一样,洒在那烧红的铁板上。

    神迹发生了!

    那水珠落在铁板上,竟然一个个争先恐后,好像活的一样,朝着铁板更高的一边,蹦蹦跳跳地上去了!

第70章 打不过就加入

    什么东西,看起来最像神迹?

    飞天?遁地?大变活人?万丈光芒?

    以上都算。但是,最能给人冲击,让人怀疑人生的神迹,就是关于生命的神迹。

    尤其是,让原本没有生命的东西,活过来!

    冯小宝现在,就在大庭广众,无数高级观众见证的现场,亲手上演了这么一样神迹。

    经他的手,倾倒下的净瓶中,淅淅沥沥落下的洛水河水,落在那烧红的铁板上,竟然都变得活了!就好像跳龙门的鲤鱼一样,朝着高处,争先恐后飞奔而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没人能想到这样的景象,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已经有人二话不说,直接跪了。像这种,一般都是早已认同了冯小宝的圣僧身份,毕竟他这些日子以来,密集刷了很多圣僧的人设,什么葡萄酒不再变酸啦,什么手握万丈光芒啦,什么两个铁念珠同时落地啦——没错,这个也算。

    对于有信仰的人来说,崇敬这样的圣僧,一点都不丢人,人家代表着世界的真理,世界的真实呢!跪一下怎么了?比跪那些当官的好多了吧!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当然跪和跪也不一样,有的是五体投地的跪,头都不抬。有的跪是跪了,头还抬老高,睁大眼睛,看着那一颗颗白色的水珠,朝着铁板高处跳啊跳。

    裴炎直接傻了!就算他是做到宰相的人,还是河东裴氏这么牛的名门子弟,跟武后都敢掰手腕了,可也没见过这样的神迹。

    水!活过来了!不然的话,怎么解释,这水能朝高处蹦呢?

    人人都知道,水往低处流啊!人往高处走啊!说明什么,说明能到高处的就是活物啊!死物都是逢高就下的!

    再没有什么神迹,比这样随手赋予生命,更令人震撼和跪拜的了!

    此时的冯小宝,穿着全套高僧行头,站在五月的阳光下,浑身都在闪闪发光,手中倾泻出的净瓶水,都变成了活物!这不是圣僧,那什么叫圣僧?

    裴炎不知不觉间,已经汗流浃背:我竟然,三番五次的,是想要打倒这样的圣僧?我,我会不会遭业报?

    其实裴炎不信佛,顶多是读过一些佛经,当做触类旁通的学习罢了。但此刻,他也忍不住想起,那些佛经里的果报说法。不管怎么看,意图陷害圣僧,这都是要遭果报的吧?

    裴炎尚且如此,就更别说那些大臣和李唐的宗室了。所谓爱屋及乌,恨屋也一样及乌。因为武后的关系,身为武后男宠的冯小宝,向来就被这些人鄙视和敌视。

    可现在,他们也全都大脑空白。面对这样的神迹,还能想什么?世界观都破碎了好吗?

    武后恐怕是在场的人当中,最早恢复正常的。很简单,冯小宝神具佛缘这个事实,武后早就接受了。

    因为这是佛祖降下来,帮助自己称帝的佛子啊!他会这些,那不是很正常吗?

    武后凤目一扫,将周遭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她心情非常愉悦,因为看起来,所有人都在发呆,而她却可以不受打扰地观察所有人,并且,所有人的表现,都是最真实的表现,没有半点伪装!

    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没有比这更令人愉悦的时刻了。身居高位者,担心的不就是,不知道下面的人在想什么吗?

    武后一面看,一面和自己心中原有的判断相印证。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儿子,如今的皇帝李旦。

    很巧的是,武后刚把视线落在李旦身上,一瞬之后,李旦便恢复了常态,虽然还是在看着冯小宝的手中净瓶,但很明显,他的表情不再是那种大受打击,直至思维崩塌的样子了。

    “有趣!难道,皇儿说他崇仰怀义的佛法,是真心话?”

    武后愉快地想着,这让她的手里,又多了一张重要的底牌。

    看到武承嗣和武三思等武氏子弟,武后的好心情又不那么好了。这两个,已经是她武氏家族中,最值得栽培的了。武三思的文才其实很出色,字也写的很好,足以列朝为官;而武承嗣更加稳重,也能得人心。

    但,此刻,这几个武氏子弟,全都哑口无言,没一个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这样怎么能行?

    甚至,一个个心思,都流露在脸上了。比方说,武承嗣那脸上的狂热,武后一看就知道,那是窥伺权力的狂热!武三思也是一样!

    唉……有野心,却没有相匹配的器量。这样的人,以后恐怕没好下场吧?

    反倒是太平公主,眉飞色舞之余,看起来还挺淡定。多半,也是因为她已经飞了一次天,感觉和凡人不一样了。

    逐渐地,大家都开始恢复了正常,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之中。因为冯小宝手上的净瓶水,已经倾倒干净。

    他放下净瓶,朝着身旁的惠恕稽首:“惠恕大师!请了!”

    惠恕呆若木鸡。这还要反抗吗?这还能反抗吗?当他稍微恢复神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直接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朝着冯小宝大喊:“贫僧服了!请圣僧收贫僧为弟子,传授真如佛法大道!”

    这可真是服了!佛门之中的争斗,除了消灭异端的那种之外——那是**上都要消灭的,纯粹你死我活。大凡像这种论道,最高的认输方式,就是请对方收自己为弟子,顺便上个称号。

    上称号已经是很厉害了,一个僧人能辩得众人都没话说,说不过他,就会得到一个尊号。但是那只是口服,不是心服。

    心服就像惠恕这样,自己以往所学都没用了,我直接跟你学吧!

    冯小宝笑而不语,他才懒得收这种学生呢,收来有什么用?他又不是真的要在这里传播佛法!

    为啥呢?为啥冯小宝一个佛学院的学生,却不热衷传播佛法呢?

    鲁迅说:佛法救不了大唐。

    大唐朝佛法还不够昌盛吗?信众们还不够虔诚吗?到安史之乱的时候,叛军那么残暴,都不敢侵犯佛寺呢。可这有什么用呢?大唐还不是完蛋了?

    所以冯小宝只想把自己的日子先过过好。惠恕这种麻烦,搁一边去吧。

    哪知道,这惠恕却有几分痴顽,见冯小宝不回答他,直接脱了鞋,朝着那铁板踩了上去!

第71章 多看看视频你也会

    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惊呼还在嗓子眼里,眼看惠恕的赤脚就要踏上那烧红的铁板,一场惨剧即将上演……

    冯小宝眼疾手快,一把就给薅了下来。

    “哗!”这时候,人们才纷纷惊呼出声,伴随着长出的一口气。众多崇拜的目光,投向台上的圣僧怀义。

    大师真是慈悲啊!面对这不断质疑他的胡僧,也是慈悲为怀,不忍见他自残。

    至于惠恕赤脚踩铁板,这事儿,大家倒是不太在意。佛门之中,类似的事情很不少呢,为了求法求道,干什么的都有,天竺有一派,专门就是苦行,从苦行中体悟真如佛法。

    看那些人,就感觉自己好像缺了点什么一样。真疼啊!把自己的肢体拿来当蜡烛烧的都有,就问你怕不怕?赤脚踩铁板,这都小儿科了。

    惠恕趴在地上,抱着冯小宝的腿:“求怀义大师收我为徒!弟子情愿皈依大师门下,求学佛法大道!”

    大家都看着冯小宝,这人你收不收?不收的话,弄不好直接就跳到铁板下面去了。

    不是睡在那里耍赖,而是那铁板下面,还烧着熊熊烈火呢!人进去要是着了,就给铁板发光发热了!

    不过,就算出了这样的事儿,惠恕真的因为拜师不成,把自己给点了……

    怎么说呢,其实也没人会责怪冯小宝太冷血。圣僧嘛,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不理解,那是你境界不够啊,怎么能用你的思维标准,去责怪圣僧呢?

    求法不成,以身殉道,这不也是美谈吗?

    不过,冯小宝还是算了:“起来吧,徒儿!”

    哗!人们交头接耳,很快,最外围的人,也知道,咱们洛阳白马寺的圣僧怀义大师,降服了多次前来挑战的胡僧惠恕,人家现在成了座下弟子了!

    每个人说起来,都与有荣焉,这太给咱们大唐长脸了!更何况,这还是两位僧人之间的轶事,简直就好像佛祖行道世间,降服了外道邪魔,成为佛门的**尊者。

    太带感了有木有?将来可以写进佛经的有木有?咱们亲眼看见这一幕,能吹三代啊有木有!

    惠恕也是一脸惊喜,恭恭敬敬给冯小宝三拜九叩,最后还抱着冯小宝的脚,亲了一下。

    冯小宝忍!既然已经收了惠恕为徒,也不差这一哆嗦了。

    冯小宝面带微笑,站在台上。其实他心里,这个后怕呀!幸好没让惠恕的脚踩上那烧红的铁板!

    因为冯小宝刚才所表演的这一切,让水珠能在烧红的铁板上,往高处自动跳跃,其实是源自莱顿弗洛斯特效应。

    简单来说,水珠如果遇到烧红的铁板,只要铁板温度在二百度以上,那么水珠就会蒸发,水蒸气会不断形成,在水珠外面形成一层蒸汽膜。

    水珠本身并不会和铁板直接接触!而是会不断冒出蒸汽来。

    而这个铁板,表面也是有文章的。上面并不是平的,而是带着许多凸起的棱。这些棱就形成了一个个小的斜面,而这些小斜面,就是下面高,上面低了,斜面是朝着铁板高处的。

    这么一来,当水珠落在铁板上,蒸汽冒出来的时候,就会冲击在铁板上。水珠就被这些蒸汽的力量推动,跃向下一个小斜面,如此类推,一级一级,水珠就会自动跳向铁板的高处。

    看起来,就像是水珠变成了活的,有了生命似的,自动从低处跃向高处!

    事实上,很多赤脚在火炭上行走的人,也是用了这个原理。他们只要脚心有汗水,脚下用力均匀,快速从火炭上走过,短时间内就不会被烧伤。

    在现代,甚至有些网红,利用这个原理,搞了许多大胆的表演,有人用手去拍铁水,有人用液氮从头顶这么浇下去,居然都不会受伤。

    所以冯小宝不能让惠恕踩上铁板啊!虽然他未必能想得通这其中的道理,可万一,惠恕两只脚都平安无事,从铁板上下来了,那冯小宝这戏法,不就白变了吗?

    哦,是个人上去,都能没事?那这,还能叫佛法真如吗?

    算了算了,和穿帮的危险相比,收个外国徒弟,不算什么。

    随着冯小宝将惠恕收为徒弟,这一场万众瞩目的论法,也正式落下了帷幕。白马寺圣僧怀义,大获全胜!

    人们还没庆祝,目光都投向武后。

    武后站了起来,面带愉悦:“今日大会,盛况空前,佛法慈悲,光照三界众生!我儿行将扶灵西归,将大行皇帝,安葬于长安,烦请圣僧怀义大师,率一百零八位高僧随驾西行,奉安大行皇帝灵柩,将佛法之光,播撒于关中。”

    啊这,去长安?咱们事先好像没说好啊!

    冯小宝有点呆,看着武后。

    武后扫了冯小宝一眼,冯小宝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时候可不能发呆。

    他连忙弯腰:“谨遵圣人旨意!”

    裴炎脸色铁青,却没有任何办法。今天的形势,简直是一边倒!冯小宝这般声势,真正是当世圣僧,谁敢质疑他的佛门地位?瞧这样子,要是冯小宝马上圆寂,这估计就是大唐的真佛了,骨头都要被奉为舍利,到各处设寺建塔来供奉的!

    他被武后指派,奉安李治的灵柩,这是要被无数人称赞,誉为大功德的美事。你去阻挡?你以为你是谁?

    可是,就这么眼看着武后连同这个男宠冯小宝,把皇帝紧紧抓在手心?大唐李氏的江山,就这么改姓?裴炎握紧了拳头。

    冯小宝身后无数僧人,齐声诵念佛号,然后鼓号齐鸣,旌旗招展,武后带着皇帝李旦,又上了御舟而去。

    冯小宝先叫人把那铁板收起来,然后自己回了白马寺。不是他架子大先走,今天他这风头出的,空前绝后,估计脑残粉少不了,要是再留在那里,弄不好有几十几百个惠恕,跳出来要拜他为师,那怎么办?先走为敬!

    回到白马寺中,事情还是不少,首先一个问题,要带人前往关中,该带谁?

    冯小宝可不觉得,这一趟就是随便走走,随便挑些人就完事了。想也知道,他这一百多僧人随从,搞不好是离皇帝最近的人呢。要是出了问题,哪怕他是当世圣僧,也不好收场啊。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武后谈谈,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所以,圣僧又要进宫了。头疼呀!

第72章 燃情岁月

    第七十二章

    又进上阳宫。

    这是第几次了?冯小宝有点记不起来了。

    这可不是好现象,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开始习惯进宫了?再下来,是不是就要习惯降低底线了?

    嗯,身为一名从小到大,都被各种大姐姐馋身子的男神,冯小宝觉得,这不是自己在杞人忧天。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

    那些长得一般的人,根本不知道,女人套路起来,有多可怕!

    和前几次一样,上官婉儿领着冯小宝,来到武后的寝宫,便要退下。这差不多已经成了惯例。

    然而这一次,武后却出声,叫住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不明所以,只得侍立在一旁。

    她浑身不自在,不是因为武后,而是因为冯小宝。

    这可是当世圣僧!目睹了今天白天,那惊人的一幕,上官婉儿的心中,至今不能平息。

    哪怕当天武后在这宫里,和冯小宝商议的时候,上官婉儿也都听见了。

    她根本没办法,将当日冯小宝和武后说的那些办法和道理,与今天白天,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联系在一起。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佛法吧?凡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么深奥的道理呢?怎么可能亲手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至今,上官婉儿都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圣僧,当天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居然是以一个男宠的身份,被千金公主献给武后,被自己亲手带进宫中。

    若这是佛缘,太后将会由此而登上帝位,成为中原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皇,君临阎浮提国的话,冯小宝自然是当世圣僧,那自己呢?自己会是什么?

    上官婉儿的心思,现在没什么人关心。武后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冯小宝的身上。

    冯小宝面带微笑,和武后对视。他现在,不虚了,因为即便是武后,也不再像往常那样对待他。

    以往每次进宫,冯小宝总是战战兢兢,他的命运,握在武后的手中。武后要对他怎样,全看武后的心情如何,全看武后愿意不愿意。

    可这一次,冯小宝真切地感受到,武后的态度已经变得不同了。或许,冯小宝将成为在高宗李治病死之后,武后在这世上,最重视的一个人。

    武后坐在榻上,看了一会儿冯小宝,忽道:“大师,许久不听大师弹琴,不知可有新曲?”

    新曲?一曲新词酒一杯?

    冯小宝有点懵,武后这是什么展开?不聊佛法,不聊皇帝,也不聊政治,聊新曲?

    我又不是娱乐巨星!

    然后,冯小宝明白过来,武后问的是,他的佛缘。

    毕竟,一开始冯小宝证明了自己有佛缘,就是凭着一曲普善咒。那咒文和琴曲,经过上千年的千锤百炼,经受了时光和信仰的考验,才能博得武后的信任,承认他冯小宝,是被佛缘眷顾的人。

    这才有了他的今日。要是没有那琴曲,冯小宝怕不是只能靠出卖年轻的身体?

    所以,武后想知道的是,自己还会不会获得新的佛缘?自己,会不会成为她所无法掌握的存在?

    ——不要说冯小宝想太多,面对武后这种人,想再多都不会白费。因为武后的心,装得下整个天下!

    那么,自己应不应该,有新曲呢?应不应该,有新的佛缘呢?

    冯小宝想了想,便道:“圣人,贫僧有一新曲,不过却不能用这琴演奏。”

    武后眼神一动:“是何曲?当用何乐器?”

    “请借胡琴一用。”冯小宝想了想,这曲子,原作是用的交响乐,先是钢琴主旋律,随后是小提琴主音。

    想要再现,是不大可能了,不过用胡琴,倒是可能别出机杼。也许效果,能胜过原作呢?

    不一会儿,送来一只胡琴。这时代的胡琴,和后世的二胡还有些不大一样,不过基本的发音和演奏,都是一个路子了。

    冯小宝是学过二胡的,这跟他学古琴的原因还不一样,他是先学的二胡,因为觉得二胡可以戴着墨镜拉,遮掩住了他的盛世美颜,才能让人体会到他拉琴的真实水平。

    ——请不要笑话他,一个从小承受着过高颜值的孩子,他想要证明自己,就是这么艰难。

    冯小宝试了试胡琴,拉了一道练习曲,就差不多了解了。

    定下心来,冯小宝对武后道:“贫僧和当今皇帝,一起为大行皇帝祈福时,也曾听人说起过,圣人过往的丰功伟业。”

    上官婉儿顿时捏了一把汗,这冯小宝,怎么什么都敢说!真以为武后和他之间是百无禁忌吗?

    要知道武后的起家之路,是各种不和谐不正面啊!首先她以先帝李世民的嫔妃身份,进了尼姑寺,还和先帝的儿子私通,这事儿说出去,哪怕是在唐朝,也不是没人说三道四的。

    之后回宫上位,那也是满手血腥,王皇后和萧淑妃两个,背后都是当世名门,一个太原王氏,一个兰陵萧氏。这两位宫斗失败的后果,是王萧两家都跟着倒霉,至今没有出过一个宰相了。

    再之后,武后的权力之路,就是和大行皇帝李治,相爱相杀,李治几次动了念头,想削武后的权,都被她百计化解,反而是那些想要帮助李治夺权的大臣,一个个都倒了血霉。

    这其中,还包括上官婉儿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呢。要不是上官仪向李治进言夺武后的权,却被李治反卖给武后,上官婉儿哪里会以罪臣家眷的身份进宫?

    武后一路走来,权力宝座下都是累累尸骨啊!你居然想以此为题,奏一首琴曲?你怕不是想马上被烧成佛骨舍利了!

    武后却似乎不在意,微微一笑:“愿闻大师新曲。”

    冯小宝点头:“这新曲,便是贫僧为圣人所制,至于是否佛缘借贫僧之手而制,也非贫僧所能知晓的。想来,圣人一听便知。”

    冯小宝拉开胡琴,琴音叮咚清澈,犹如山泉。

    武后闭着眼睛聆听,神清气爽,微微点头。上官婉儿亦是为之神往,这短短的几个音节,宛如一支名家画笔,画出一幅宁静的田园景象。

    好的曲子,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几个音节之间,就让人脑中油然而生一幅画卷。

    然而,真正的精华还在后面。

    清澈琴音渐渐消失,随即胡琴最为擅长的拉弦响起,苍凉悠远的曲调,犹如命运的风暴,席卷了宁静的田园风光。

    武后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犹如长卷,徐徐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些她做过的好事,坏事,她斗过的人,她帮过的人,她害过的人,她本以为自己忘记了的人。

    一个个,一件件,一点不少,都呈现在眼前。

    等到一曲终了,武后睁开眼时,泪水早已成河,语声却出奇地平静,有种彻悟的感觉:

    “敢问大师,此曲何名?”

    “禀圣人,此曲名为,燃情岁月。”

第74章 武明空的忧郁

    冯小宝所奏的新曲,本名不叫这个,不过是同名电影的配乐。

    在现代的时候,他读佛学院,偏好听纯音乐。而这首曲子,大气磅礴中带着悠远苍凉,配上电影里的西部田园风光,和一家人的悲欢离合,令人爱不释手,被视为现代电影中殿堂级的配乐作品。

    冯小宝记得,有一句评价,令他感到恰如其分:听这一首曲子,就好像过了一生。

    而武后,她这传奇的一生,似乎也已经走到了晚年,到了时不时要回首来路的时间。

    这一首曲子,尽管是用胡琴拉奏,缺少了原作那交响乐的恢弘气势,但胡琴的独特音色,使得其沧桑哀婉,犹有过之,这又是优点了。

    也就难怪,即便是心如铁石的武后,夜半时听到这首曲子,也为之潸然泪下,真情流露。

    看到武后的泪水,也就冯小宝不害怕。上官婉儿在旁边,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谁知道事后武后平静下来,会如何想?

    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软弱被人发现了,想要杀人灭口?上官婉儿急,在线等。

    也就冯小宝不觉得害怕。他反而心有戚戚,本身演奏乐曲的人,也要将感情和音乐共鸣,况且这首曲子,也是冯小宝的最爱之一。

    所以看到武后流泪,冯小宝反而觉得很欣慰。他下意识地,居然伸出手,要帮武后擦掉眼泪。

    手伸到一半,冯小宝才反应过来,这特么是谁啊?是武后啊!你去帮她擦眼泪?是不是等于老鼠给猫挂铃铛?

    可是,这手都伸出去了,想收回来,也没那么容易。

    冯小宝虽然没有和什么女人深入交往过,但是,想和他深入交往的女人,那可是不少不少的。

    因此,也少不得有人跟他普及,女生的心理——什么,你说你不信?天真的少年啊,颜霸和女生交流的方式,就像真正有钱人的生活一样,没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象出来的。

    总之,冯小宝就是知道,这会儿武后看着自己的手伸出来,并没有什么动作。可要是自己收回去了,那么大概率,武后的心情会变得不那么好。

    擦就擦了!摸就摸了!

    冯小宝的手只是轻微一顿,就原路伸出,在武后的眼角脸颊上一刮,刮去大部分泪水,然后很自然地回手,掏——出一张细绢,递给武后,那意思你可以自己擦擦了。

    谁知道,武后不接!她只是扫了一眼那细绢,便稍稍仰起脸,定睛看着冯小宝。

    尼玛,这是继续让我擦眼泪的意思?

    冯小宝坐蜡了!擦眼泪倒是没事,第一次都没发作,第二次更不会咋样。可,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和武后的亲密度,蹭蹭往上涨啊!

    不要啊!我真的不想和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玩这种游戏啊!我还是个孩砸!

    还好冯小宝是念佛多年的,至少这淡定的功夫,比一般人强了很多。

    擦完眼泪,冯小宝若无其事,收起细绢来,将胡琴也搁到一边,该说正事了。

    “圣人……”

    才开口,便被武后截断:“圣僧,我名明空。”

    天晓得,听到这句话,冯小宝的头发丝都在颤抖,不是爽的,是吓的!则天女帝陛下,好吧,准则天女帝陛下,你是真的要和我玩这种游戏吗?我玩不起啊!

    武则天让我直接叫她名字,我该怎么叫?

    还好,冯小宝依然能保持冷静,他很快发现,不管是不是有意,武后报的名字,其实是她当年在感业寺出家时用的法名。

    或许武后是某个时间,下定了决心,就用这法名作为本名,和过去一刀两断?

    总之,他本身现在是圣僧,没错吧?圣僧对一个女信众,甚至可以说,是曾经的同道中人,用法名称呼,视为同门,酱紫也可以的,对吧?

    对吧!

    冯小宝很“平等”地叫了一声:“明空同道。”

    武后眼睛闪了闪,居然微笑:“圣僧,适才所奏的琴曲,闻所未闻,苍凉悠远,想必是佛缘所出?然则这佛缘,是应在我的身上吗?”

    “贫僧思及明空此生,迥异常人,男子亦无所及,油然而生这一首琴曲。其实贫僧意象之中,这一首曲子,要用诸般奇门乐器,合上百名音乐匠人,齐心协力而成,大气磅礴,方才配得上明空。”

    武后听着,神情中透出向往:“若有一日,经由圣僧之手,重现此曲原貌,定要让明空好好听一听。”

    冯小宝刚点头,武后叹了一声:“实不相瞒,适才听闻此曲,我心中激荡不已,不由自主,便回忆起好多。能走到今天,我也是不易。只是近来,我尚有许多迷思不解。”

    冯小宝有点不明白,自己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好像已经证明了佛缘,进而激发了武后的称帝野心吧。

    最近这段时间,武后的种种操作,其实也是在往这条路上走了。以武后的睿智果决,难道还有什么没想好的地方。

    事实证明吗,再聪明的人,都有看不透的地方。

    对于武后来说,为了维护权力,为了别的什么目的,她想要登上至高帝位,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了。

    只是,当皇帝,那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不但生前要考虑权力的分配和平衡,还要想到死后如何千秋万代。

    要不然,皇帝死了以后,被人挖坟掘墓,骨灰都扬了去,就很光彩么?

    “大师,我已经六十二岁,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还能活几年?我在之日,料想大唐天下,并无抗手,再有大师的佛缘,登基称帝也不在话下。可我死后,这大位能传给谁?”

    武明空这么说着,整个人就变得很真实。

    冯小宝会这么想,因为武后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很完美。情绪控制,理智判断,甚至包括对待他的方式,都从没出过任何差错。完美得不真实。

    不过,这个问题,也是个送命题!

    不管对哪个帝王,继承人这个话题,都会送掉无数人的性命。武后现在还不是帝王,但对她来说,这个问题甚至更敏感。

    她有儿子,可儿子肯定不会选择继承她的王朝,人家姓李,是李唐的皇室。

    她有娘家侄子,可娘家侄子自己有爹娘祖先,要怎么给她这个姑姑,建立宗庙?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是女人。

    【作者题外话】:抱歉,刚到家,今晚三更。

第75章 不想回答就打禅机

    冯小宝真心不想掺和皇储这种事儿。

    说错了吧,那就是找死!因为站错队了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迟早会被最后的胜利者得知。

    那,就算武后在世的时候宽宏大量,不和自己计较,等她归天之后,那继任者,也不会放过自己。

    要是说对了呢?也是大麻烦,你到底是跟武后混,还是跟未来的继任者混?不会被那些竞争者视为眼中钉吗?要知道,夺嫡这种事,追随者挂掉的概率,可比正主们大多了。

    总之冯小宝只要有选择,就一定不参与这个话题。

    但是,今天武后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样的心情下,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就没打算让冯小宝蒙混过关。

    夜半无人私语时,顶多有个上官婉儿做见证,有什么话不能说?也意味着冯小宝,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看到冯小宝脸上为难的神情,武明空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本不该劳烦大师,为这般尘念费心。只不过,我起意更进一步,也是因为大师身具佛缘,又与我有缘。故此,这样的大事,我不问圣僧,又能问谁。”

    此言一出,冯小宝还好,旁边的上官婉儿,心中可是震惊莫名。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武后会和人说这样的话!这要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还罢了。如果是真心话,那武后对于冯小宝的信任和倚重,恐怕要达到一个令旁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这位白马寺寺主,圣僧怀义,将会在武后的治下,得到怎样的地位?

    身为半个政治动物的上官婉儿,一下子就脑补了很多。

    冯小宝的想法和她不一样,他听见的,是武后的决心:我想当皇帝这事儿,也有你的责任!如果不是你冯小宝,带着佛缘来到我身边,劝我更进一步,我为啥要想着当皇帝呢?

    当太后,不是一样御宇天下吗?也不会有那么多政敌来和我过不去了。

    所以,事关武后称帝,大事小情,只要是问到了你怀义圣僧头上,你就不能推脱。

    ——嗯,这就是武后的逻辑。貌似还挺有道理的!

    冯小宝现在是悔之晚矣,谁让他当初第一次进宫,为了不当男宠,不以色事人,就把自己包装成了身具佛缘呢?人所做的事情,都会有报应的!

    话说回来,冯小宝也能理解,因为这个问题不解决,武后就算当了皇帝,那么朝中也始终会为了储位而焦虑。

    本身,谁当太子,这个问题就是每个皇朝的最敏感的问题。而武后,女子为帝,其储位的问题,就更加难解。而这,必然会破坏武后朝廷的权力平衡,引发一轮又一轮的血腥争斗。

    历史上,武后一朝的权力争斗,空前激烈,其实根源就在于此。对于武后本人,实际上大部分朝臣,哪怕不爽她的性别,但对她的威望和能力,基本都是服气的。

    明白归明白,冯小宝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难不成就这么告诉武后,你只管称帝,反正以后你还是得归葬乾陵,以高宗皇帝的皇后身份,盖棺定论。

    哪怕你是千古唯一的女帝,哪怕你生前君临天下,哪怕你改唐为武。但你死后,你还是只能依附一个男人。

    太丧了,太丧了!冯小宝都说不出口。

    那么,就只能先糊弄一波了。

    冯小宝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是圣僧呀!

    “明空,无需忧虑。女主为王,执掌阎浮提国,此事已是佛旨。”先安慰一波再说。

    武后当然没那么好打发,照样盯着他,看圣僧怎么说。

    说到这个关键性的继承人问题嘛,冯小宝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照实说。

    打太极是必须的!圣僧打太极,那就不叫打太极了,叫打机锋,也叫打禅机。

    冯小宝取过武后面前的笔墨,挥笔疾书。来到这个时代有三个月了,冯小宝每天在白马寺里,也不光是泡茶待客,还做了很多事情,少不得要用毛笔写字。

    他的书法自然不值一提,实际上现代人的书法水平,跟古代就没得比。你像白马寺里那些抄经人,不说萧嵩这种名门子弟,很多寂寂无名的抄经人,书法放到现在,都是碾压全国的水准。

    不过,很多技能的长进,也得看竞争环境。来到这个时代,冯小宝随便练练,这书法的进步也比现代的时候好很多,现在写起字来,起码有几分风骨了。

    几年个事挂胸怀,问尽诸方眼不开。

    肝胆此时俱破裂,一声江上待郎来。

    这是宋朝时安分庵主的开悟诗。佛道都有这种诗句,而且最多,因为他们平时也不写诗,念经参禅为主,只有在开悟,或者传法时,会用一些诗句或者偈语,记录下自己的感悟。

    像寒山拾得这样的诗僧,那就是另类了。

    武后看着这四句诗,眼中泛出惊喜:“这,似乎是一位女诗人?”

    不得不说,武后的诗词鉴赏水准,当世顶尖,一眼就看出了安分庵主的身份。

    对于此时的武后来说,并不需要什么大道理,而是要安她的心,这么一位女比丘的悟道诗,就恰到好处。

    至于这诗讲的到底什么意思?冯小宝一点都不慌,这玩意比算命的签还难解呢,问多了我索性一个字不说,让你自己悟去。

    什么你不懂?那不好意思,和你无缘啊!

    武后看了一会儿诗,又看了一会儿冯小宝,似笑非笑,估计是已经看出来,冯小宝不会再说得更多了。

    “圣僧!明空已经明白,时机未到,因缘未到,问也无益。今日兴尽……”

    哎,等会儿!你是问完了,我还有事儿呢!

    冯小宝幸亏还记得,自己进宫来,是有事要问武后的呀!

    ”明空!”一时情急,冯小宝直接喊名字了:“来日贫僧要奉驾前往西京长安,不知该如何措置?”他也不清楚该怎么说,含含糊糊用了个措置,意思就是你到底要我去长安,做什么?

    武后似笑非笑,看着冯小宝,也不说话。

    冯小宝泰然处之,别看我,我能说的都说啦!你武后叫我去长安,不给我面授机宜,那我就放飞自我了?你看得下去吗?

    俩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末了,到底是武后先让步。

    “圣僧,确有要事,非圣僧不可。”

    冯小宝心中暗笑,你还不是要让步?武后呢!对我让步了!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武后比我器量更大?人家是高位者呢!

    【作者题外话】:我真的是,笨蛋。昨天发了个请假条,就出门了。刚才更新完一章,才发现,请假条没发出去!总之昨天真的是有事,不过,是我的错,算是欠三更吧。看过年有没有时间补上。跪求各位老爷原谅。

    还有一章,觉得晚的大爷们可以早点休息,明天依旧三更。

    灰溜溜继续码字去了。

第76章 圣僧出门需要护法沙门

    洛阳水陆大会是结束了,余波影响深远,非但没有平息之势,反而是越来越大。

    单是这朝廷里的形势,因为这一场水陆大会,就发生了剧变。

    原本联合军政两端,还能和武后掰掰腕子的裴炎势力,这一次遭受了重创。数十位依附裴炎的官员,直接被贬黜洛阳,流落各地。

    古代的王朝不像现在。很大的一点差别,就是现代交通和通讯发达,地方实力派对于中枢的形势,也有足够的影响力。

    而在古代,一旦离开首都,那就离开了权力中枢,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要是没人呢?那就是无根之木,随风飘,政敌在中枢无论怎么玩你,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裴炎这些党羽一去,短时间内,他等于是被打断了大部分的手脚,只能坐困政事堂。如果没有武后点头,根本政令都发不出去。

    剩下的一件大事,就是皇帝李旦,要奉安大行皇帝李治的灵柩,前往长安的乾陵安葬。

    话说,冯小宝也是才知道,原来乾陵是高宗皇帝李治,和则天皇帝武则天的合葬陵,也是中国大地上唯一一座,安葬了两位皇帝的陵墓。

    这不是他的错!谁让他以前玩游戏,发现乾陵的时候,游戏里面只说是武后陵呢?

    皇帝要去长安,自然不能说走就走,冯小宝也是一样。他不光要陪着皇帝李旦,还有武后交给他的秘密使命呢。

    所以,从上阳宫里出来,回到白马寺,冯小宝第一件事,就是找来特勒彪。

    这位羽林军郎将,来到白马寺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是和冯小宝说过的话,最多不超过十句。

    但,这不妨碍特勒彪用行动,表示对圣僧大师的虔诚。一见到冯小宝,他就是大礼参拜,五体投地,手还伸出来抱冯小宝的脚。

    冯小宝觉得很别扭,幸好自己不是女人啊,俗话说男人头女人脚嘛,轻易不能摸的。

    对精神领袖致以吻脚礼,这也是佛门从天竺过来的规矩之一,后来汉传佛门不大讲究这些了,但在别的佛门分支中,就还盛行。

    这套东西,在西方更加夸张,有些虔诚的教徒,连脚都没得亲,只能亲吻大师们走过的地面,还觉得很荣幸了。

    冯小宝忍着,让特勒彪亲完了自己的脚,命他站起来。

    “特勒彪啊,你是突厥人?”

    特勒彪的唐语说得还行,虽然词汇量不算多,语音勉强算洛阳正音:“圣僧!小人是铁勒嫡种,先人在天可汗时随薛延陀入唐,遂留下,世代从军至今。”

    哦!这一说,冯小宝就明白了,敢情什么特勒,原来就是铁勒。北地胡人的文明不发达,姓氏和部落基本合一,所以部落名就是姓——这还是战士才有的待遇,奴隶和女人没资格用这个姓。

    唐军之中,种族成分其实挺复杂的,好比让很多现代人扼腕的大将高仙芝,也就是输掉怛罗斯之战的那位,他就是高句丽遗族,灭国之后来到大唐,世代为大唐征战,貌似也没想着像慕容复那样,兴复故国。

    冯小宝细问之下,就知道,特勒彪所带的人,差不多都和他一样,是胡人后裔,高句丽人铁勒人突厥人,都有,差不多都是像他这样,国家被大唐打败了,贵族们就加入大唐。

    这些胡人贵族,文化自然是没有的,再怎么学也考不上科举,当兵为将,就是他们最好的出路。而大唐也有意优容,因为他们往往都有相应的军事技能,还有很忠诚的基本部队班底,打起来也好用。

    问完了情况,冯小宝切正题:“特勒彪啊,你可愿随我学习佛法?”

    特勒彪猛一抬头,瞪视冯小宝。这胡人身材高大粗壮,脸上尽是弯曲的胡须,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瞪起来,还真是挺吓人的。

    冯小宝可不怕,他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能跪在自己脚下,以亲吻自己的脚为荣幸的人,还怕什么?

    特勒彪瞪了一会儿,忽地朝地上一跪:“我,我不敢!圣僧,我蠢,听不懂圣僧的佛法!”

    特勒彪一边说,一边居然哭了起来。

    冯小宝感到很难受。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满脸胡子拉碴的,一边说话一边哭,还抱着自己的腿,想想,你想想。

    “好了!起来吧!”

    特勒彪倒是听话,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

    冯小宝拍拍特勒彪的肩膀,心说这丫真壮!

    “佛门之中,不止有学问僧,也有**沙门。你知道,我马上要去西京长安,和陛下一道奉安大行皇帝的灵柩,身边少不得**沙门。”

    特勒彪一听就明白了,身子止不住激动地颤抖:“圣僧,圣僧有意收我为**沙门?!

    “不是收你。”

    一句话,特勒彪顿时满脸失望。

    不过,冯小宝下一句话,又把他激动了:“是收你们,你和你那些亲信,我看这些日子在我白马寺礼佛,都很虔诚。你去问问,若是愿意,都可为我**沙门。倘若有禅悟,还可随我学习高深佛法。”

    特勒彪惊喜万分!这真的不是他们傻,而是冯小宝,圣僧啊!真正的圣僧!

    特勒彪他们这些羽林军,在白马寺当保安,这段时间来,正是冯小宝的神迹集中展现的时候。一桩桩一件件,他们都看得分明。

    要知道,他们本来就是胡人,胡人的文明比较低级,解释世界的方法相对匮乏,格外容易虔心宗教。

    这种人遇到冯小宝这样的当世圣僧,那简直就是火柴遇到了火种,烧起来能把自己都烧死,只为了那虔诚。

    特勒彪听说,自己居然有机会,成为圣僧的**沙门,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冲出方丈静室之外,大声嚷嚷起来。

    很快,数十名壮汉都跟着特勒彪冲进来,异口同声,愿为圣僧座下,**沙门!

    当天,七十二名羽林军就退出了军籍,落发为僧。

    手续什么的,有武后事先关照,毫无问题。连同他们所用的马匹兵器盔甲,全都送进白马寺当中。

    没错,这就是武后的意思,她让冯小宝跟着皇帝去长安,弄不好会遇到争斗,靠白马寺的那些**沙门,能顶几回合?

    特勒彪这些人就不同了,这类归化胡将,兵法什么的不说,阵前厮杀的本领,甚至比一般的精锐唐军都要强悍。胡人的彪悍性格,唯武力至上的传统,再加上唐军的武器和纪律,打造出来的,可以说,就是这时代最强的杀人兵器。

    嗯,至于这种杀人兵器,入了佛门?冯小宝表示,没有压力,我佛慈悲,也有金刚怒目,降服的邪魔外道还少吗?像孙猴子那种,不也成佛了。

    文明元年五月二十三日,在水陆大会结束后的第八天,皇帝李旦和白马寺圣僧怀义,帅众数千,护卫着大行皇帝,高宗李治的灵柩,启程离开洛阳,前往西京长安。

    【作者题外话】:所以请假条只能在这里发是吗?不能发单章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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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我不想努力了介绍:
简介:突然穿越到大唐,认识的前三个人都是富婆,其中包括武则天!她们都馋我身子?女皇陛下,我还想再努力一下!真香是不可能真香的。女皇我不想努力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皇我不想努力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皇我不想努力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