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惊世狂风席卷而来
为了在各个娱乐场所揽活，黄勃印刷了一些个人宣传单，还是彩色的，苏长青带了一张回家。
这传单应该是在青岛时拍印的，制作得不太专业，黄勃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穿一件黑色透明的背心，发型一言难尽，幸好没染发，不然就是杀马特祖宗了。
这审美趣味在苏长青看来显然不行，可当时年轻人就吃这套。
传单上还有一行字：惊世狂风，席卷而来，狂舞不息，劲歌不止！
一句口号有两个狂字两个不字，文案显然也不及格。
苏长青把杜可可和丁嘉洛、西门雄都叫来了，把宣传单给他们看：“这就是我为新剧找的男主。”
既然传单弄得不怎么样就不该拿给大家看，明天看本人会好许多。
可一时找不到别的资料，苏长青想早点形成共识免得明天当黄勃的面说三道四，反正他们都必须同意。
既然让人叫哥了，就该铲事，不然凭什么。
杜可可把传单正反都看了，当时就有点傻眼：“你这是哪捡来的？”
丁嘉洛也不满意：“人倒是不难看，就是不够正气，这是张歌厅传单吧？”
连西门雄都表达了异议：“这男的仔细看还行，只是不太符合女孩对白马王子的想象吧？”
苏长青一听白马王子四个字就烦了，但也明白这时候人们对爱情片的认识差不多都是这路，似乎现代爱情故事也应该是王子公主模板的变形，不能脱离女美男帅。
“咱们这哪来的白马王子，即便有骑白马的也是赵云。”
他的意思是别拿老一套故事框架硬套新片子，咱们这片子不找白马王子来演，得拍出自己的特色。
只是绕这么远西门雄显然不可能听得懂。
丁嘉洛也被他绕懵了：“他说白马王子，你说白马赵云干什么？”
杜可可倒是明白：“他在强调独特性，要拍出自己的特色。”
“可这只是部商业片，得尊重市场的喜好，”丁嘉洛依然不赞成：“拍出来能赚钱就好，为什么要挑战大众的审美习惯。”
言下之意别玩文青那套，怎么赚钱怎么来。
苏长青今天必须得说服他们同意，于是坚持自己创作时所设计的男主就是这样的：“我需要个贴地气的男主，那种气宇轩昂或者温文尔雅的不适合，这部片子是靠剧情吸引女生、靠女主吸引男生的，男主太塑料太精致会缺乏代入感，那是不行的。”
西门雄问：“太塑料是什么意思？”
“就是像塑料花一样漂亮，但不真实。”
然而每个人的代入要求是不一样，杜可可还是坚持颜值即正义，演员越好看越理想。
这种话苏长青实在无力反驳，未来市场已经证明实力才是根本，许多小鲜肉在网络、电视剧里销售人气还行，却完全不适合拍电影，基本都是票房毒药。
争论了很久，双方观点相持不下，丁嘉洛当然看出苏长青的意思：“你是非用这人不可，对吧？”
“没错，”苏长青态度不容商量：“用这个人片子失败我负责，如果你们自己找男主，口碑砸了我找你们负责。”
杜可可作为导演却没有多少发言权，关系再好也有点受不了：“我知道你想颠覆一些旧的东西，可有些东西是不会变化太大的，我和嘉洛都是女的，看爱情片很难幻想自己的男朋友是这种类型。”
这种类型怎么了，看来早点搞定这些人是对的，这话被黄勃听到未免太扎心。
一件事如果放开了争论观点会陷入没完没了，苏长青也不能强硬到底逼人家非同意不可，最后说：“要不这样吧，你们天演如果不愿意冒险用这种风格的演员，《我的野蛮女友》就四维自己拍，我抓紧时间再给你们写一个更符合主流审美的剧本，男主肯定是浓眉大眼那种的。”
《我的野蛮女友》本身就是比较另类的审美，苏长青这么说倒也没错，而且显得通情达理体谅出资方。
观点讨论一旦变成利益取舍，所有人表态立马慎重起来。
丁嘉洛不再坚持了：“女主对一个浓眉大眼的帅哥痛下毒手，好像容易招人恨，这演员也不难看，而且越看越顺眼了。”
苏长青马上鼓励了她的新观点：“没错，这属于有味道的。”
西门雄不知说什么好，干脆闭嘴了。
最终杜可可无奈道：“这片子是你为我们天演定制的，既然坚持用他就用吧。”
如此一来这事就定了，至于黄勃的片酬，商量后与穆沐的一样。
天演根据舒长青的建议，在给北舞学院一笔钱之外，与穆沐又另外签了一份酬金合约，这样才比较合理，不能拍部电影变成工作室与校方合起来压榨一个学生。
天演不缺那十万八万，但是这些演员缺，靠着人家赚几百万几千万，却在酬劳上斤斤计较，即便在商言商也不地道，而且打击积极性。
许多明星最后与捧红自己的导演、公司分道扬镳就是这个问题，基本都是利益分配不合理，尤其是早期过于压榨，渐渐的积怨很深。
杜可可又提出演员培训问题，既然男女主都定下来了，其余配角抓紧时间选定就能开机了。
苏长青说了他的打算：“这两个演员都缺乏影视表演经验，还是就戏论戏比较好，与其找不相干的老师教，还不如我和他们说说戏，直接把一些镜头的表现方式敲定了。”
这部戏基本围着男女主转，配角的戏份很少，两个演员的表演压力是很大的。
可苏长青说得也有道理，戏是他写的，角色是他挑的，亲自训练顺理成章。
杜可可摊摊手：“有人大包大揽我还能说什么，反正你一直就是导演，我不过是你的执行导演。”
这话听起来有点怨气，可天演工作室名义上是她的，总不能不允许苏长青为她分忧吧？
这部戏主要部分都已经准备差不多了，拍摄班底是现成的，最后商定十天内开机。
临走杜可可约好第二天上午十点与黄勃签约。
按照昨天的约定，第二天一早九点黄勃就到了荷花胡同。
第七十七章 有钱人就该图省事
黄勃很有执行力，昨天才交待的，今天已经按照苏长青的要求改了形象，头发理了衣服换了，斜挎一个灰色的大包，还真有一股学生气。
这个模样与苏长青心目中还有些差距，剩下就是造型师的事了。
让他提前一小时来当然有原因，昨天还没有敲定天演，有些事不好谈，现在必须说清楚。
提前十几年把他挖掘出来可不是为别人铺路架桥的，苏长青将这部电影的合作形式以及四维与天演的关系对他说了，黄勃领悟得很快：“哥，我明白了，这部电影是咱们与天演工作室的合作项目。”
北漂的演员歌手第一阶段目标通常是签约一家愿意捧红自己的公司，有关经纪的问题都比较清楚。
黄勃尤其突出了咱们两个字，看来是真懂了。
“你说的对，”苏长青摆了摆手：“如果天演提出和你签经纪合同，别理他们就是。”
“我明白。”
黄勃明白的恐怕都是皮毛，多半从行规以及苏长青的知遇之恩方面理解这事。
其实即便不考虑四维的长远发展，苏长青也不会建议黄勃签约天演。
天演的目标是三年后上市，现在已经过了一年，拍电影只是她们的工具，上市后是否继续干这行很难说。
苏长青知道这类公司一旦上市基本不会继续正经做影视，精明的炒家会利用重组跨行发展继续圈钱，演员签约他们纯属自讨苦吃。
许多明星都在合约问题上吃过亏，如果签约后因种种原因被闲置在一边，毁约是非常危险的操作，除非有比电影公司更强有力的后台支撑，否则必定身败名裂。
毁约成功的例子当然也有，大多是找了更有钱有势的下家，原公司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能吃哑巴亏。
不过苏长青判断天演不会提出签约经纪演员，她们也嫌麻烦。
天演最合适的发展模式就是单纯做项目，与苏长青这样创作才华有保证的人合作，拍一部是一部，哪天达到上市条件了就大功告成。
苏长青要价太高，未来如果能找到更便宜的当然好，实在找不到宁可多花些钱继续让他将工作都承包了，大家都省事。
有钱人就该图省事，不然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黄勃签约进行得很顺利，他这两年锻炼得很会来事，待人接物相当得体。
杜可可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这人举手投足有股天生的喜感，眼神表情也能聚众，或许能成。”
丁嘉洛没说什么，西门雄显然对黄勃挺感兴趣，两个人很快开始插科打诨。
黄勃花了两天就把个人的事安顿好了，然后搬到了西城，每天上班似的跑来荷花胡同。
穆沐大三在读，舞蹈学院的学业倒是不紧张，签了外出劳务后学校舞团的演出也不参加了，学校就在海淀距离也不远，基本每天都能来三五个小时。
剧组已经在筹备开机，苏长青给他们讲戏的时间也不多了。
苏长青指导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像开拍了似的排练。
他根据分镜剧本一个个镜头指导他们怎么演，用实践代替理论指导。
所以等于是他先导演一遍，穆沐和黄勃根据要求一条条过关，实拍时照着演就好了。
只要悟性足够，这么演上一个电影也该明白表演是怎么回事了。
苏长青很注意雕刻细节，为黄勃设计了许多表情动作，让他时刻练习，最好在这部戏杀青之前融入生活成为习惯。
至于穆沐就更加着重辅导了，连如何看人的眼神都是逐条设计的，至于发狠时的动作表情更是排练了无数遍，直到苏长青完全满意。
穆沐来的时候柳雨菲经常陪着，苏长青有些好奇：“你们学院这么空闲吗？好像你都不用上课练舞。”
柳雨菲撇了撇嘴：“我们舞院其实和体育学院差不多，大三就半工半读了，经常得参加校舞团的演出，明年大四就分到各地舞蹈团实习，你知道全国有多少芭蕾舞团吗？”
苏长青摇摇头，这种团多不了，而且没有政府拨款肯定倒闭。
柳雨菲伸出一只手：“专业的就五个，有的团就二三十人，摇摇欲坠凑个数而已。”
“所以你觉得没前途，就跟着来玩？”
柳雨菲看着一边练习台词的穆沐：“我可不是跟着来玩的，芭蕾舞演员的表演生命很短，再过几年就跳不动了，我得多学多看，为未来转行作准备。”
他的话令苏长青想起阎维文的故事，笑着问：“你也想当演员？”
柳雨菲摇摇头：“我可不想再选择个周期很短的工作，更愿意从事幕后或者经营。”
苏长青淡淡笑着点头，没再说什么，机会未必会给有准备的人，但给了没准备的人也是白搭，再怎么着都是天道酬勤。
穆沐的职业前景显然要比她好一些，不过据柳雨菲说也很难进中央芭蕾舞团：“国家芭蕾舞团就这么一个，僧多粥少编制早就满了，即便进去了也是跳群舞，上面几届师兄师姐都还在等机会呢，还没轮到我们出头人已经老了。”
怪不得北舞后来出了那么多影视明星，原来都是没路走逼的。
穆沐一开始面对苏长青很拘谨，毕竟是知名导演又是挖掘她的人，虽然年龄差两三岁却有老前辈的感觉。
不过她性格比较开朗，接触多了发现苏长青其实很随和，甚至做事有些任性随意满不在乎。
或许男人在女人眼中永远都不够成熟吧。
渐渐地在学习之外也聊得多了，她有些好奇整日在工作室中忙碌的陈锦：“我们学院很多女生都喜欢京歌的设计，尤其是跳民族舞的，没想到有一天能和陈设计师一起共事。”
京歌这段时间的发展不错，陈锦一直很忙，之前苏长青在杭州打算联盟的杭派朋友也来过几次，商量着形成一股古风力量，彻底颠覆目前时装市场的格局。
陈锦没有考虑搬出荷花胡同换个更大更明亮的工作室，她对苏长青说：“我这人迷信，这间工作室是我的风水宝地，换地方办公太冒险了。”
第七十八章 晚上擀面条
穆沐的表演始终透着点天真，不像黄勃那样很快老练起来。
黄勃是天生的演员，一点拨就明白，而且入戏很快，几天下来就洗净了身上的江湖气，举手投足已经很像个混日子的咸鱼大学生。
不过苏长青并未刻意改变穆沐的那种青涩，原片中女主出演时同样是新人，之前是模特也没有表演经验，基本就是本色演出。
苏长青选择穆沐的主要原因就是两人很相像，本身就是特别招人喜欢的女孩，并不需要再去扮演一个可爱女孩。
能够本色出演而又讨观众喜欢是很幸运的事，许多优秀演员能塑造活灵活现的各种影视形象，然而就是无法本色演出，你可以说他们演技高超一身百变，但反过来也可以说本人的魅力不够，甚至毫无特色。
苏长青看过大量演员自传，通常都会涉及一点，许多演员脱下戏服后不知道如何作自己，比如近几年炙手可热的法国巨星阿兰德龙，步入老年后才找到自我。
不过个人魅力无法包打一切，只会本色演出的演员戏路很窄，容易昙花一现，但如果打造成功却能更上一层楼，成为内外兼修具有完全魅力的巨擎。
穆沐如果这部电影成功了，未来无疑需要进一步打磨。
黄勃也热爱跳舞，不过走的是现代舞路数，适合边唱边跳现场表演，虽然和芭蕾完全是两个路数，但并不妨碍年轻人很快熟络起来。
不过除了演戏、聊舞蹈之外他很注意分寸，一句多余的玩笑都不开，不像和西门雄那样自来熟插科打诨。
有时候苏长青不禁想，表面上自己和丁嘉洛都是白手起家，丁嘉洛甚至始终隐藏在幕后，其实都是这个时代的作弊者，起跑之初看似从零开始，实际在某些资源上甩了别人几条街。
站在三十年后的高度看今天，许多大咖在相同的路上摸索着，他们才是森林中嗅觉最灵敏的野兽，某些品质是应该致敬并学习的。
只是苏长青已经站在了高许多的山岗上，没必要苛刻自己，有这份明辨是非的上进心就不错了。
黄勃对角色熟悉后开始有自己的判断，并时不时与苏长青探讨，大多被否决。
他的许多认识是有时代局限性的，何况缺少经验。
不过有些意见苏长青也听取了，毕竟黄勃有自己的特点，不能将让他简单复刻另一个成功模板，任何表演都有改进的空间。
排练之余苏长青也让他试唱了主题曲《i believe》，黄勃吉他弹得不错，不过这首歌他自弹自唱的成绩是不及格。
“不行？表演的味道太浓？什么意思？”
歌唱了几年居然不及格，黄勃有点不服气，不过这也不能怪他，酒吧驻唱的表演方式都比较煽情，未经专业打磨过的唱腔很容易受同行影响而过于炫技，毕竟需要现场鼓动听众叫好。
只有叫好了才可能有花篮，有更多的演唱机会。
苏长青只好化身音乐人一点点教。
“深情是一种由别人来判断的态度，不是自己能刻意表达的，你只需要用这首歌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就好，不用渲染，更不能煽情，你想描摹得更深刻些，可能给人的感觉反而做作了。”
黄勃抱着吉他琢磨了半天，最后嘿嘿笑：“哥是个情场老手。”
什么情场老手，这个锅绝对不背，穆沐和柳雨菲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苏长青也笑了：“我还不如你呢，没谈过恋爱。”
他不但没谈过恋爱，还重新变回了童子鸡。
曾经的情场浪子有点无奈苦涩，他倒是想承认自己恋爱经验丰富，记忆中有好些个漂亮女人，可惜这些事已经清零了，虽然往事历历在目，然而他对人家而言已完全是陌生人。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在小说里，重生后搞文娱的人一出手最喜欢抄朴树，除了知名度辨识度高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可能是这心境真是太吻合了。
只是那些花儿都还没老，反而很年轻，她们在哪里呀，未来又将为谁开放？
总之曾经发生的一切不存在了，苏长青现在清纯得很。
黄勃不知和谁学的，大脑袋一歪：“我不信。”
“你不信有个屁用，你是我小舅子？”
“谁信啊，”黄勃振振有词：“你能写出感悟那么深的爱情剧本和情歌，却没谈过恋爱？”
苏长青摇摇头：“这个真没有。”
“为什么没有？”谈起大导演的八卦，柳雨菲和穆沐也凑过来了：“我们学校的女生都还猜《模特队》里应该有您的女朋友，导演不都和女演员谈恋爱吗？”
导演的确喜欢和女演员谈恋爱，掰指头数，国内的大导演有几个将自己捧红的女演员拱手让人了？
这就是人性，按照个人审美挑出来的演员，本来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朝夕相处捧成明星，然后眼瞅着被其他猪拱了？
除非又有了更合适的。
柳雨菲问得太直接，不过苏长青爱听，而且还真认真解释了：“工作和生活是两码事吧，我这人比较正派，谈不谈要看是否遇到合适的。”
他又开始臭来劲了，把这种话题引自己身上当然有目的。
柳雨菲：“这么说苏导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黄勃嫌她问得笨：“这不显然吗？再说也没时间吧，才毕业一年就开了三部戏，同时创了京歌和四维摄像机构，哪还有时间。”
柳雨菲撇撇嘴回呛：“你上学时就谈恋爱，难道是时间太多了？”
“你这话说的，那是因为我遇到了合适的！”
穆沐始终没有插嘴，说起导演和女演员，听起来好像与她有关。
这些天与苏长青朝夕相处，对这种才华横溢的人当然很容易滋生好感，但始终也没往深处想，今天这些话算不算追求暗示？
苏长青始终一本正经，甚至没瞟穆沐一眼，看起来好像与她无关。
这时陈锦出来了，笑吟吟道：“穆沐你进来一下，苏导前两天让我给你单独设计了几套衣服，已经做出来了，进来试试。”
泡妞送衣服，又土又实在。
穆沐脸红了，看看大家又看看陈锦，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进去了。
之前柳雨菲和苏长青讲过，跑到北舞追女孩的人特别多，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老师对她们的看管很严格，就怕有人上当受骗。
穆沐是校内最出众的女生，追求者极多，不过她从来不假辞色，没有答应过任何人。
可今天却收了衣服。
院子里变得格外安静。
苏长青对黄勃说：“等会一起吃晚饭？”
黄勃反应很快，赶紧摇头：“不了，我和女朋友约好了，晚上擀面条。”
柳雨菲大眼睛骨碌转，东瞅瞅西看看：“那我去哪吃面条？”
苏长青还是一本正经：“你们学校食堂伙食肯定不行，面条哪天都能吃，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
第七十九章 黑乌乌的大镜头
苏长青知道北舞的女孩很受京城少爷们欢迎，超过央戏和北电的，因为在大家印象里这里半军事化管理，环境要相对单纯许多。
说白了就是他们认为跳舞的女孩不用参加一个个临时的剧组，然后跟着人家到处跑，那多容易出事啊，本少爷怎么能戴绿帽子？
而且跳舞的体型肯定好，不像某些女演员只有一张脸能看。
从穆沐的神情看，她显然是接受这份追求的，有点五讲四美的底蕴。
毕竟苏长青不过是个才华初见峥嵘的导演而已，还比不上平日里混迹舞蹈学院的那些二代三代有实力。
大院子弟出身的作家王硕在自己的作品里不止一次提到和朋友们去舞蹈学院追女孩，他的妻子就是这个学校的，后来分配去了东方歌舞团。
不过北电女孩也有反杀的时候，这两年王硕就有点烦，他和北电的新生徐静雷纠缠在了一起，最终因此离婚。
前段时间杜可可回学校挑《我的野蛮女友》女主，非常看好大一新生徐静雷，拍了好几张照片回来，被苏长青当场否决了，他知道背景调查过不了关。
再说这是大院系要捧的人，也未必会接苏长青的戏。
不过苏长青不得不佩服老王的审美，他的前妻和徐静雷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后来又力捧王子汶，长相也是一个路数，选的女人如同苹果手机般大同小异，每隔十年才换新款已经算克制了。
穆沐没有把衣服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送礼物与接受礼物只是个仪式，礼物本身并不重要。
当然，许多人的理解正好相反。
陈锦也送了柳雨菲和黄勃女友衣服，突出完了主角，然后得人人有份。
晚上一起吃的饭，黄勃没回家擀面条，和陈锦都参加了。
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规矩，要有集体主义精神，公然贸然吃独食都不好看，得先请人当电灯泡陪着吃喝。
这也是一种必经的仪式，不是朋友还不愿意当这个电灯泡。
苏长青爱惜黄勃的才华，所以先下手签了约。
他也爱惜穆沐的才貌，不惜搭上自己，可谓求贤若渴。
不过感情的事还得顺其自然，大家接触的时间不长，都没怎么单独聊过，先表示个意思就行了，成不成看缘分，总不能搞利益交换。
晚饭气氛很融洽，女孩们吃得很克制，多数时间都在聊天。
黄勃说了许多赶场唱歌的趣事，口才好节奏拿捏得也很准，逗得大家很开心。
穆沐和柳雨菲说了早年学舞练舞的经历，压腿下腰一字马，听起来都很疼。
“芭蕾看上去很美，其实不是一种健康的舞蹈。”
芭蕾舞比体操还挑战身体极限，很容易落下伤病，尤其是踮着脚尖跳舞，脚趾甲肯定变形。
陈锦今天聊兴也不错，她说女孩刚学刺绣时很容易不小心刺破了手，血会染在绣品上，自用洗干净就是，如果是商品往往就作废了。
不过这种绣品在她家乡反而很受欢迎，因为当地有种很奇怪的说法，带处子血的绣品可以挡灾，于是某些人便趋之若鹜。
但女孩们往往很小心处理，不让外人拿到。
居然还有这种事，人类的想象力真是无极限。
黄勃眼睛转了转：“要是我就收来一些绣品，然后在家杀只鸡，有的是血染上去，反正傻冒也不在乎上当。”
他说的是杀鸡，苏长青还担心他会瞎扯。
苏长青说了些在北电时排演小品的趣闻，然而这些对他而言已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有些细节记不清了，何况太久远的记忆也容易走样，所以作为主人反而话不多。
他的目光时不时与穆沐接触，她总是抿一下嘴唇然后避开。
这样的羞怯表情已经好多年没看到了，怪不得有些老牛喜欢吃嫩草。
吃完饭送两个女孩上车回校，透过车窗玻璃穆沐与苏长青对视在一起，然后就胶着了。
她的表情有些复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长青。
黄虫面的不知怎么熄火了，司机几次都打不着，于是两人就这么对视。
苏长青只坚持了十五秒就有点乱阵脚了。
穆沐眼睛如同乌乌的大镜头，而且还是能透视的那种，让他有点被照妖镜锁定的感觉。
“她一直盯着我干嘛？”
“深情对视不是这样吧，我前两天才教过她。”
“这司机搞什么名堂，怎么还打不着火！”
“哎呦我去，都超过半分钟了也不眨眼，不是晕过去了吧？”
面的终于启动走了，最后一刻穆沐给了苏长青一个微笑。
苏长青如释重负，长长吁了口气。
十月十八日，《我的野蛮女友》低调开机。
这片子需要轰动效应，前期最好低调点。
观众不是傻子，被宣传忽悠着进场的只会是首映日的少部分人，然后就会形成口碑，电影好不好看才是关键。
这个道理很简单，但三十年后仍有很多制片方搞不明白，一开机就不断宣传，搞出各种噱头，结果不但造成审美疲劳，还盲目推高了对影片的期望值。
也许这就是心里没底吧，不做点什么心里更没底。
这个时间开机也是经过计划的，与影片的季节吻合比较好拍摄，影片制作完成也开春入夏了，正好依次冲击亚洲各地区的暑期档。
为此苏长青又接触了刘倍，跑发行她是把好手，但合作还没谈拢。
影片的制作班底几乎和《公主的决断》一模一样，当然也有变化。
李奥现在与苏长青合作搞四维摄像机构，而机构中的化妆师都来自于周兰花的培训学校，即将毕业的小导演江河，在这部片子里任导演助理，之前也负责策划了京歌在各地的几场发布会。
主创人员与四维的关系都变得更紧密了，这让天演显得无所作为，容易在业务上陷入被动。
杜可可当然也作了掌控局面的努力，换掉了剧组中的一些工作人员，尽量用自己的人。
其实真要另组班底有的是摄影师、化妆师等专业人才可选择，毕竟电影经过八十年代的繁荣后现在开工不足，有不少人闲置在家好多年了。
然而丁嘉洛或许是急功近利，或许有更长远的打算，并不打算马上单干。
苏长青的获奖光环还有剩余价值，为什么不用上呢？
今天不用，哪天他羽翼丰满也就用不上了。
室内戏可以在棚内拍，这部戏也有大量室外景，得趁着天气不冷赶紧拍了。
外拍戏相当部分发生在夜里，为了方便只好半夜开工。
《公主的决断》是自由的创作，可以交给杜可可，但这部片子不完全是，越有才华的导演越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拍得面目全非。
苏长青对这部片子很慎重，即便半夜三更也全都亲临现场监工，确保不会拍走样了。
。
日常拜收藏、推荐票，今天才想起来好像从来没在标题上打过求收藏和推荐票，还是经验不足啊。
第八十章 兔子与草
开机前苏长青找杜可可谈了一次，把现场工作的方式确定了，免得意见不一致在外人面前起争执。
上部电影苏长青只是把关，杜可可独立导演，这次不一样，得完全按照他的分镜设计来。
杜可可对此没有意见：“有什么好打招呼的，这部戏里里外外你都安排好了，我犯得着挑刺么？咱们两个什么关系？”
从苏长青角度看，做这部电影是为了赚笔快钱度过资金荒，从杜可可角度看，这是资本操作快速崛起的策略，双方都放下身段各取所需，大方向上当然容易同心合力。
一步登天的野心将杜可可变得比较实际，只要天演能发展，可以放弃个人对艺术的野心。
甚至男人婆的风格都有所收敛，苏长青有段时间没听她自称老娘了。
两人比较好协调，三言两语就定了，如果摄制组是一支军队，那么杜可可是前线指挥官，苏长青就是她身后的政委，党指挥枪的原则不能变。
杜可可很敏锐地察觉到苏长青和穆沐之间表情有点暧昧，忍不住问：“你连捧了胡笳两部戏，一度挺热络，你们之间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哪回事？”
“别装蒜。”
虽然是私事，可三人是同学，胡笳又是丁嘉洛和西门雄的发小闺蜜，这事还是得解释一下，不然穆沐容易被针对。
“我和胡笳没有，虽然一开始有点苗头，但大家都觉得还是同学关系更合适，当时就悬崖勒马说清楚了。”
“悬崖勒什么马？你没占人家便宜吧？”
“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这种事哪种人都说不准，别反问我，问你呢。”
“真没有。”
“没有就好，如果吃了窝边草最好别吐出来，会恶心所有人。”
“你见哪只兔子会吐草了？吃窝边草的危害是暴露兔子窝，我没吃……”
“行了行了，”杜可可摆摆手：“我看你这次就想吃窝边草，眼神都不对了。”
“扯淡，什么眼神不对了？”
“兔子看见草的眼神，都红了。”
地铁是这部戏的重要场景，幸好北京有地铁，而且是和棒子国一样的老款，否则有些情节就得改了。
比如男女主邂逅的一场戏是在候车月台上，之后国内建的地铁都有安全门，女主是不可能靠近站台边缘摇摇欲坠的。
剧组和地铁公司合作，一连一星期租下一辆车，在末班之后配合拍戏。
这是整部戏最艰苦的部分，放在最开始完成，让大家有越干越轻松的感觉。
拍摄虽然辛苦但进行得很顺利，穆沐和黄勃经过了充分排练，现在不过是再临场发挥一遍，虽然一开始有点紧张，但毕竟都是长期从事舞台表演的，很快就克服了。
群演请的是北影剧团专业演员，配合度很好，所以一遍完成的比率很高。
有一场戏是男女主在车厢里打赌，赢了就抽对方耳光。
这是一场重头戏，是整部电影的一个记忆点。
情节很简单，男主与狐朋狗友吃火锅，一时兴起打赌搭讪过路的女孩，结果搭讪到认识不久的女主头上。
女主寻他的晦气，以为男主不敢打她，故意在地铁上打赌来往的人踏过一条线时是左脚右脚，赢了就给对方一耳光。
结果男主先赢了一局，积怨已久的他毫不犹豫地给了女主一耳光，而且打得还很实在，接下去他连赢三把，又扇了女主三耳光，彻底开启了倒霉的大门。
很快地铁上来一队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那条线，男主输了十几耳光。
这一时期的男女主还没产生感情，互相算计的微表情比较多，打耳光也毫不留情面，没法借位遮挡，只能真打。
黄勃打穆沐虽然是真打，不过按照剧情也是点到为止的，但穆沐打黄勃就得全力以赴了。
苏长青特地提醒穆沐：“接下来这一段必须目露凶光出手迅猛，打得要比黄勃狠，抓住他头发连扇十几耳光，一点也不能犹豫。”
这段曾经反复排练，不过并没有真打，穆沐还是有些犹豫：“放开了打容易受伤吧？”
“所以才要抓住头发，让他动不了，免得扇到耳朵，不过受点皮外伤恐怕难免，最好一遍过，不然还得再打一遍。”
黄勃：“难免？什么皮外伤？”
“比如脸打肿了。”
黄勃：“……”
穆沐酝酿了一会，点点头：“没问题，我准备好了。”
黄勃看着她心里发怵，想要站起来：“我说……”
还没等他说完，穆沐一把抓住他头发，一通狂扇。
这一番噼里啪啦打得长发飞扬，气势如虹，所有人都看呆了。
十几耳光下来黄勃脸真肿了，鼻血都打了出来：“我艹……”
幸好一遍就过了，穆沐和黄勃的表现很好，这一段演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黄勃流着鼻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晦气表情，赋予了角色极大喜剧张力。
拍摄进度很快，每拍完一段现场就爆发出掌声，李奥很兴奋，小声对苏长青说：“咱们这部戏必火！”
那可不一定，一块糕点好不好吃咬一口就知道了，一部片子成不成可不能只看一个片段，马虎不得。
剧组每天都忙到凌晨三点多收工，包了附近一个小宾馆休息，苏长青也住在那里。
柳雨菲依然陪着穆沐拍戏，两人同住。
苏长青明白这是为了安全，穆沐无疑是很小心的女孩，而柳雨菲也肝胆相照。
虽然外出拍戏但学院并未给穆沐减免课程，有时候有重要的课两人必须早起回校，如此一来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十分辛苦。
年轻人虽然能熬，但长期这样显然不行，休息不好显得憔悴，最终会影响拍摄。
苏长青找杜可可商量为她们安排一部接送的车，会省下不少路上的时间，这当然是合理建议，于是很快就搞定了。
而且特意安排女司机开普通的车，这样在车上休息也方便，即便被同学看见也不会惹来非议。
这几年有关女大学生的负面新闻不少，相当部分是有关校外男性车接车送的，那么就尽量别和男人、豪车等挂上钩。
杜可可呵呵干笑：“看不出你挺会体贴人的，什么都考虑到了，为什么不自己买部车献殷勤呢？”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其实苏长青这还真是为了工作，献个屁的殷勤。
他对献殷勤一向不以为然，认为这种劳务与尊严的单向输出在男女感情上的价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情相悦时锦上添花，否则一点用没有。
真在意那点殷勤的女孩，恐怕也没多大追求价值。
不过苏长青倒是想过买车，毕竟原来的生活中习惯了有车，想去哪会方便许多。
但见识也是有负作用的，谁会买三十年前的旧款车呢？
即便出于实用苏长青也不想买，觉得都很难看，手动档的不会开了，自动档通常要大几十万，价格死贵顶个一四合院了。
问题是这些几十万的车也就相当于未来十万左右的档次，吃饱撑的才买那些垃圾。
这期间刘倍来探过班，苏长青将柳雨菲介绍给她认识后，两人单独进行了一番深谈。
第八十一章 谁也甭惦记
刘倍今年收获颇丰，借着《模特队》之势参演了电视剧《过把瘾》，获得了金鹰奖，算是红影视两界。
苏长青与她当然是谈海外发行的事，这方面国内薄弱，一直没有相关业务的专业团队。
刘倍有些奇怪：“前几天接到电话我就不太理解，这部戏您是策划和编剧，按道理不管发行的事吧？”
苏长青是主创人员，策划的是摄制工作，通常的确不插手营销。
而且酬金已经一次性先收了，这种做法二十年后是常规操作，钱不到账剧本是没人动笔的，但在九十年代很少见，总之票房与他已经无关。
这部片子在宣传上无疑将主打苏长青，但他并不担心国内市场，虽然不能保证票房一飞冲天能赚多少，但绝不至于口碑跌碎让大家身败名裂。
他对刘倍解释：“咱们国内市场现状是池子很大没多少水，一堆有气无力的王八在池底干晒着，天演的上部电影《公主的决断》也是我策划，走的是中法合作，但这部《我的野蛮女友》必须自己走出去。”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被他说得一股文艺气息。
“虽然我不负责发行，可主动铺路架桥总没错，天演是乐见其成的，现在占领东亚、东南亚市场的是小鬼子和香港那帮人，咱们必须插进去分一杯羹。”
刘倍理解得很快：“四维的下部电影是不是在筹划了，您想用《我的野蛮女友》试水？”
苏长青未置可否：“《我的野蛮女友》是典型东方文化的电影，在亚洲的接受度会高一些，放到欧洲或者美洲可能弄那些傻逼一头雾水，不明白一个男人被女人暴力有啥可看的，甚至可能反感。
接下去我打算拍一部价值观比较基础的，让所有人都能看懂接受，不再局限于亚洲。”
刘倍笑了：“所以还是拿人家试水。”
虽然苏长青对《我的野蛮女友》很有信心，但海外推广需要高额费用，的确需要慎重，而天演求名求影响，投入这块不太在乎。
另外苏长青认为《釜山行》是被时间耽误了的好电影，在当年虽然叫好叫座，但因为末世逃生概念以及僵尸形象是抄西方的，虽然有些创意但还是炒冷饭，以至于影响力骤减。
现在开拍《佛山行》无疑弥补了这些遗憾，从故事到角色造型都令人耳目一新，而且苏长青将内涵修改得更深刻宏大，从一部单纯商业片上升到思考人类命运的角度，满足普通观众视听刺激的同时，逼格也够业内人士叨叨一阵子。
刘倍说得没错，他需要凭借《我的野蛮女友》趟出条道，紧跟着《佛山行》熟门熟路横扫市场。
苏长青为刘倍提供了两个工作方案：“一是联系香港的成熟发行商，他们有丰富的日韩以及东南亚市场经营经验，这是比较快捷的方式，不过别抱太大期望，那帮孙子对我们有很深的歧视，通常没有合作的兴趣。
二是自己一个个地方跑，建立四维的营销网络，这个比较费时费力，你尽管敞开了跑，差旅费用我们四维承担。”
刘倍搞定了《模特队》的发行以及评奖，交游广路子野，这方面能力有目共睹，应该能做成这事。
“这个工作比较繁重，你需要帮手，刚才介绍你认识的那位柳雨菲同学就要毕业了，对营销管理很感兴趣，可以帮忙工作，有时间就跟着跑，没时间就在国内负责联络。”
柳雨菲曾表示过对幕后工作感兴趣，前两天苏长青又和她深聊过，不妨跟着刘倍学学，她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刘倍当然明白这个助理可有可无，虽然不是四维的员工，其实就是苏长青安插的人，随时了解工作的真实进度。
两个工作方案苏长青都深思熟虑过，其实心里清楚可选择的只有第二个，他不信刘倍能搞定香港人。
从在北电读书时起，他不止一次接触过香港方面的电影人，一个个都非常傲慢，说话经常语带讽刺，修养普遍较差。
不只是苏长青这么看，大陆圈内许多人都被他们恶心过，据刘晓庆回忆，她拍香港的《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时，虽然是国内双料影后，又是影片女主，可吃的盒饭都和港方工作人员是不一样的，痛哭了一回才加了肉。
刘晓庆当然不是计较那几片肉，连她都如此受歧视，可以想象其余的人是什么待遇。
这是几年前的事，不过现在也没改变多少，即便数年后的港台剧组依然歧视大陆员工，不时有演员跳出来大骂那帮孙子势利眼。
势利眼这事不好评价是非，谁还不是势利眼呢，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力更生超过他们，别指望任何看不起你的人与你并肩战斗。
所以二十年后这种事没有了，因为港台已经没有什么剧组，没落得都快归零了。
但大陆影视业并未因他们没落而接手了亚洲市场，因为各种原因反正一直就占领不了。
后来的情形其实有些像国足，在国内已经吃得白白胖胖一身膘了，何必还冲出国门拼命，多累啊。
刘倍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问：“苏导即将开拍的是什么电影？”
苏长青大概说了，病毒蔓延，人变僵尸，香江父女寄希望搭乘北上佛山的列车逃出生天等等。
刘倍很感兴趣：“男女主确定了吗？”
苏长青知道她又想推荐吴修波了，随口道：“男主就是我，我打算自导自演。”
他的确这么想过，但现在更多是推脱之辞，让谁都甭惦记，给自己自由挑选的空间。
刘倍是吴修波的命中贵人，后来干脆让他当了自己的助理和经纪人，两人不是姐弟胜似姐弟，捧了十几年才最终成名。
这人有个信条，对女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整天挂嘴上，早出名早完蛋，不如给他留个奋斗进取的二十年，等玩不动了年纪大了再完蛋，这真的是善意。
其实上次拍《模特队》刘倍就推荐过他，后来胡笳说她和许晴都认识这个大帅哥，因为三人都是外交大院长大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都说北京大院子弟占了影视圈半壁江山，恐怕说少了。
苏长青早有计划：“这部片子是男人片，女主和男主没什么关系，只是一同乘车的年轻孕妇，戏份不大，但却是唯一从头活到尾的成年人，你如果接受演孕妇，我倒是想邀请你出演。”
之前邀请胡笳出演，二十二岁的她拒绝了，穆沐根本不合适，刘倍今年二十五了，演个孕妇符合国家晚婚晚育政策。
这当然是利益交换，你帮我做事，我让你名利双收。
另外作为四维出品影片的女主，帮四维拓广海外市场就是帮自己，这和《模特队》的情况一样。
话谈到这就差不多意思了，刘倍明白两件事是捆绑的，一起都答应了：“苏导既然如此看重我，当然得鞠躬尽瘁，即日起我就开始联络日韩方面。”
说着她拉起苏长青：“走，为了庆祝再次合作，咱们找个地方一醉方休。”
第八十二章 舍命陪女子
已经过了午夜，穆沐正在拍另一场地铁戏，苏长青没有打扰她，叫上柳雨菲找了个酒吧边喝边聊。
刘倍喜欢热闹，苏长青只好陪着喝一点。
柳雨菲交际能力很强，而且酒量也好，迅速定位好角色，不一会就与刘倍混得滚瓜烂熟。
趁着她离开一会的功夫，刘倍问苏长青：“北京城里有的是人才，为什么让我带着个学生，你打什么鬼主意？”
这话问得好像没格局，不是质疑苏长青盯着她工作，而是怀疑他要泡柳雨菲。
苏长青知道她在装傻，有些事没必要挑破。
北京人才是多，但那是另一回事，苏长青原本也没指着柳雨菲能做多少大事。
开拓市场前期非常辛苦，但同一市场无需反复开拓，一旦《我的野蛮女友》成功打开局面，人力物力也就顺势进去了，放一个自己人参与前期工作就行了。
趁着酒兴苏长青也不唱高调了：“我没打什么鬼主意，因为这小丫头合适而且忠诚，穆沐只是她的同学闺蜜，你看看人家这一诺千金舍命陪君子的劲。”
柳雨菲的确始终陪着穆沐，不说那日安排试镜忙前忙后，这些天也是同起同卧，经常在片场打瞌睡，无疑是个实诚的人。
这样的人，无疑值得欣赏和信任，一旦有机会也忘不了。
刘倍眉毛一挑：“或许她有自己的打算，也想通过陪着穆沐找到自己的机会，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这就不能深究了，有道是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苏长青与刘倍碰了一杯：“瞎猜没劲，即便她有打算也合理，人家不过是想找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不对。”
“可她还是个学生，要两年后才能出来做事。”
“急什么，两年后世界还在，让人家学两年不正好吗？”
其实半年后这部片子就做完了进入推广，穆沐和柳雨菲也都开始毕业实习了，苏长青做人做事的原则是雪中送炭，别搞那些锦上添花的噱头。
事谈完了，酒喝差不多了，来了一辆车把刘倍接走了。
回拍摄现场的路上，苏长青问柳雨菲：“你这个助理比较特殊，得上学不能天天跟着刘倍，接下去知道如何工作么？”
柳雨菲信心满满：“知道，每天早上打电话问有什么事，然后竭尽所能完成，同时向您汇报。”
“差不多吧，你没时间完成的，我会另外派人做好。
你现在是学生没法入职，不过四维还是会按劳分配给你开份工资，交通差旅招待什么的费用全额报销。”
柳雨菲频频点头：“谢谢苏导！”
聊得高兴，仗着酒劲她问苏长青：“苏导，我也像黄勃那样叫你哥好不好？”
通常关系热乎后直接就上口叫了，这丫头显然没有表面那么风风火火，做事相当慎重。
苏长青故意逗她：“不好，圈里哥哥妹妹、干爹干妈的太多了，大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你也想？”
“真的？那你和黄勃也是挂羊头卖狗肉？”
“胡说八道，我和他卖什么狗肉。”
柳雨菲很懂得把握时机：“哥，你喝了酒，要不回酒店休息吧，我去陪着穆沐。”
“我可不是去陪人的，得去现场盯着工作。”
柳雨菲目光有些揶揄狡黠：“哥，你是不是想追我们穆沐？”
“何以见得？”
“谁还看不出来？”
苏长青干脆不耻下问了：“我是想追，你说怎么追好？”
他当然不可能搞不定这种水晶之恋，这么问是为了显得单纯而真诚，而且也知道柳雨菲一定会告诉穆沐：“苏长青真是情场新兵，啥也不会，居然向我请教。”
“你不会追女孩？”柳雨菲惊讶地看着苏长青：“上次你说真的，没谈过恋爱？”
“没谈过有什么奇怪，你谈过？”
“我也没谈过，不过你整天与美女打交道好像很老练，我和穆沐都不太相信你说的话。”
这算是泄露闺蜜之间的**吧？
“她是怎么说我的？”
“她说你有才华。”
“没说别的事？”
柳雨菲在暗示苏长青不主动：“没有别的事怎么说别的事？”
“别兜圈子，有这么和哥说话的吗？”
“穆沐是我的好朋友，我总不能为了哥就出卖她吧？”
“听起来有道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穆沐喜欢有人陪伴。”
这不会是粘人的意思吧？
有点麻烦。
“所以你陪着她？”
柳雨菲说得一本正经：“时间就是生命，我和穆沐就是舍得为对方付出生命的朋友，她有事我陪着，我有事她也陪着我。”
时间的确是生命，原来她们是这么理解舍命相陪的。
“那没事的时候呢？”
柳雨菲有点懵：“没事？人活着还有没事的时候？”
这俩二货真够幼稚的，十三四岁就该痊愈青春期综合症好像拖成了绝症。
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形影不离呢。
“这是谁的想法？”
柳雨菲似乎对这套理论还有点得意：“我们都这么想的，并且通过实践不断加以完善。”
看来舞蹈学院还是太闲，都闲出病了。
苏长青呵呵笑：“我现在不就每天陪着么。”
柳雨菲白了他一眼：“这个不算吧，你刚才也说是去现场盯着工作的。”
苏长青居然被钓起了兴趣：“那干什么才算？”
柳雨菲眼睛转了转：“比如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到学院看我们练舞啊。”
“这好像干扰教学……”
柳雨菲哼了一声：“哥，我提醒一句，追女孩别嫌麻烦。”
苏长青自诩心理年龄七十四岁老奸巨猾，总觉得陪着玩少男少女的把戏有点幼稚。
可也不能指望穆沐像个熟女似的，和他一拍即合吧？
慢悠悠恋爱可能麻烦，不过也可能很有乐趣呢？
大家都这么说，应该是的。
拍摄进展得很顺利，黄勃与穆沐越来越进入状态，经过了三个月，终于在九四年农历新年之前，完成了绝大多数拍摄工作，进入了后期制作。
不过还有几个春天的外拍镜头没有完成，开春之后找时间拍了就好。
剧组放了新春假，再开工要到三月一号。
这段时间苏长青除了监制《我的野蛮女友》，也在慢慢攒《佛山行》。
预料《我的野蛮女友》上映后得花段时间应付轰动效应，写作会受很大影响，那么真正开机可能得到九月以后，然后冲击九五年的全球市场。
第一年国内，第二年亚洲，第三年冲击全球，也算雄心壮志，希望能步步莲花，而不是步步惊心。
春节前十几天穆沐和柳雨菲都在学校里参加期末考，最后一科考完的那天，苏长青去了一趟舞蹈学院。
第八十三章 勃朗峰的雪顶
昨天柳雨菲特地打电话告诉苏长青，明天上午她们期末考结束，下午就离校回家了。
“所以，你看着办吧。”
刘倍的海外推广工作目前还只限于人脉沟通，样片没出来没法到处跑，不过柳雨菲经常过去帮忙做些别的事，倒也没有一味等待。
这段时间苏长青没有按柳雨菲教的那样舍命陪穆沐，主要是不想分神，尤其是不能分穆沐的神，先把戏拍好是正经。
他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听柳雨菲一小姑娘摆布。
苏长青倒也想作个热情洋溢的愣头青，可现在不是体力不允许，而是心智无法认同。
柳雨菲怂恿他到学校陪着练舞，这不是闹着玩的，等于是对外宣布他开始追穆沐。
或许这就是柳雨菲的目的所在，其实在帮闺蜜提出要求：想追就光明正大正正经经地来，你们搞电影的出了名爱搞女人，别想地下偷偷摸摸。
三十年后的女孩可不这么想，都尽可能地隐藏情史，只能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想法，很难说哪个更精明哪个更傻。
不过柳雨菲的建议显然不够明智，没有考虑太多。
舞蹈学院太小了，规模像个中学，而苏长青的电影在学院放过，也算留下姓名的人，真要经常去泡着，等《我的野蛮女友》上映了恋情会随之大公开，影响难料。
之前调查了穆沐恋爱背景没问题，关键时刻却亲自把水搅浑了，这算什么破事。
所以苏长青这段时间时不时陷入深深的思索，一个重生的人应该如何科学合理地泡妞？
这也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一代目已经习惯了某种简单的模式，比如与某位女士看对眼了，就互留手机号码微q，然后每天狂聊。
别小瞧这种狂聊，有时一小时的信息交流量顶九十年代初两地分居男女一年的。
关键是这种聊天都是实打实干货，比当面瞎扯淡的效率都能高几十倍。
这么聊上一阵子如果不想就此打住，就必须得采取实际行动了，再拖下去就是没诚意。
所以某种意义上说三十年后的男女关系不存在谁追谁，所谓的追只是想其他办法缩短狂聊的时间而已，比如送花送礼物送钱，能否在一起取决于个人条件是否合适，和追不追关系不大。
现在重生了，开战斗机的人转业回到了乡下，乡亲们告诉他村里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牛车，想干什么都忒费劲，凌乱的心情可想而知。
苏长青也想过就此金盆洗手，别再玩那些周而复始的把戏，修心养性不负二次青春年华。
然而这种事谈何容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每一寸都是有价值的，怎么好意思废而不用。
北京电影学院很小，占地百亩，还不如一大地主的地盘大，舞蹈学院更小，只有八十几亩，所以找个人很容易，实在找不着站在学院中间喊两嗓子就行了。
学院专业较少，主要就是芭蕾、民族、国标等几种舞蹈，虽然这里后来走出不少影视明星，苏长青只记得其中刘诗诗是跳芭蕾的，后来和柳雨菲一样觉得自身条件在芭蕾舞界没有竞争力，毕业就改行了。
这几天北京连着下雪，学校银装素裹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期末考结束了，同学们背包拖箱的撤离。
穆沐也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匆匆在宿舍外的树下与苏长青见了一面。
一部爱情片拍下来，她更漂亮了，皮肤好像润泽了不少，这让苏长青有点酸溜溜的：“不就拍个电影么，什么玩意把你刺激得内分泌都更平衡了。”
而且今天穆沐穿了一件京歌的长棉大衣，青黑灰的配色，显得高贵挺拔。
其实苏长青不是第一次见她穿京歌，《我的野蛮女友》女主穿的都是京歌，不过都是上市的普通款，而且相对不那么古风。
今天穆沐穿的是陈锦为她定制的，国风很浓郁。
这三个月按季节送了她两批特别款，都没见她穿过，今天穿出来了不知是否有某种特别的含义？
穆沐的脸色微红，长长是睫毛颤动，几句寒暄后就从兜里拿出一长条小盒。
不用打开苏长青就知道是钢笔，盒子上印着万宝龙的六角白星。
这是宝剑赠英雄，好笔送才子？
穆沐有些不好意思：“你送了我这么多衣服，我一直想回送你个礼物，却不知送什么好，后来有人推荐说这种笔特别好，从不漏水，我就去买了支。”
万宝龙的六角白星是欧洲最高峰勃朗峰的雪顶，这种钢笔的价格也的确勇攀高峰，当时就要几千元。
什么后来有人推荐，多半是她和柳雨菲商量着买的。
“据说笔帽上的标志是欧洲最高的勃朗峰，祝愿你也能心想事成，一路登顶。”
小丫头赚了点片酬，出手够大方的，嘴也挺甜。
在没有电脑中文输入之前，写作是一件辛苦的事，成熟可用的机械中文打字机一直没发明出来，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在稿纸上码，有的作家把手都写畸形了。
苏长青这一年来手写了两个剧本，钢笔水也经常染在手指上，的确需要一支好笔。
他没有客气，接过了笔：“我给你写信吧。”
人家都送笔了，不写信好意思吗？
这年头泡妞哪有不写信的，得遵守规矩。
他没有打开盒子，现在和二十几年后不一样，当面拆礼物很唐突。
穆沐点点头：“好，那我们年后见。”
苏长青有些讶异，前后见面不到两分钟，大老远跑来就为了拿这礼物？
柳雨菲一直没出现，显然也是故意回避了。
“你们不是下午的车吗，一起吃个午饭？”
“不吃了。”
苏长青开玩笑：“我是说你请我。”
穆沐看着钢笔盒子的表情有些怪，像看着个炸弹，一脸歉意：“真的没时间了，好多东西要收拾，你自己吃吧。”
“那……好吧，年后见，你还没给我通信地址呢。”
“年后见。”穆沐轻盈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头也没回挥了挥手：“地址在盒子里。”
原来盒子里还有其他东西，怪不得急着走。
她恐怕脸红了，不好意思回头。
看来今天要是不来就拿不到这支笔，拿不到笔就没有地址，也就甭写信了，这一切都是女孩的小心思。
舞蹈演员的体型没得说，苏长青一直看着穆沐曼妙的身姿消失在拐弯处，竟然有些失神。
他恍惚看到了未来。
用这支笔鸿雁传书卿卿我我。
然后**卿卿我我。
而后展望未来卿卿我我。
再往后……
一块雪从树上掉下来，正好砸进他脖子。
苏长青一哆嗦跳了起来：“我艹！”
第八十四章 战国时代
笔是万宝龙的经典款，稳重华贵，一支六千多。
苏长青试着用了，没觉得特别顺滑好写，更没觉得对写作有帮助，看着勃朗峰的雪顶反而心猿意马容易分神。
年关将近并不只有卿卿我我，京歌和四维摄像机构年底这波销售都非常好，各地捷报频传，现金流滚滚而来。
苏长青特地去位于燕莎的京歌公司和摄像机构给大家开了个年终表彰会，发了一波奖金，让大家都高高兴兴过个年。
受到业绩鼓舞，他与陈锦商量增加包袋和首饰，向全系列发展。
黄勃要回青岛过年了，特地来和苏长青告别：“这个年应该比较好过了，拜大哥所赐，至少不用挨揍了。”
苏长青有些意外：“过了年都二十岁了，父母还能揍得动你？”
黄勃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爸很讨厌我唱歌跳舞，离开青岛很大程度是躲着他，军人出身的人下手狠，家里皮带都抽断好几根了，现在也算有点交待了，不至于还劈头盖脸吧。”
一瞬间苏长青眼睛有些湿润，不是因为可怜黄勃，而是想起了些事。
三十年后也是回家过年，黄勃的父亲老年痴呆了，已经不认识儿子，客气地倒茶敬烟，以为他是以前的战友。
黄勃当时痛哭流涕，一度放弃千万片酬在家照顾，而后也一直关注阿尔兹海默症人群，做了不少公益。
苏长青拍了拍黄勃肩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好自为之吧。”
转头他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把父母接到北京过年，住了大半个月。
父母对他在北京的发展状态相当惊讶，不明白以前的愤青儿子怎么突然就一声惊雷拔地而起，性子转得也太大太快了。
不过看他忙碌认真的样子也很高兴，反正父母都不愿意看孩子特别清闲。
因为信件一个来回需要半个月，一个寒假苏长青给穆沐写两封信就过去了，感谢邮政。
信件内容几乎不涉风花雪月，天南地北乱侃，貌似谈人生谈理想，其实只是堆砌华丽辞藻逗女孩开心。
穆沐回信很认真，还真的谈人生谈理想，说说这几天看了什么书。
大年初一照例给亲朋好友拜年，一圈打过去到了黄杨，没想到有意外收获：“新片想要在港台东南亚发行，这事你找我啊。”
之前苏长青拍的mv就是黄杨在香港那边揽的活，虽然早知道他有这方面关系，但一直没往发行方面想：“我对和港岛那帮人合作没多大信心，你也知道那些人的德性。”
黄杨嗨了一声：“那也得看什么时候、分什么人，现在九七临近，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肤浅鼠目寸光。”
“听意思你能搞定这事？”
“完全可以试试，过了年我就跑这事，你是获过国际大奖的导演，只要能赚钱谁会拒绝呢？”
这可不一定，《霸王别姬》今年刚获得了戛纳金棕榈，而且还有香港演员主演，也没见就此利用港方资源打开东南亚市场。
不过之前合作的飞图倒是占领华语mv的半壁江山，但那不是做电影的公司，未必能使上力。
然而黄杨却挺有信心：“我那边有人，你就等消息吧，事在人为。”
既然如此就让他试试，苏长青承诺负担相关活动费用。
黄杨却志不在此：“老同学，别眼睛只盯着拍电影，我搞了两年电视剧了，这方面才是未来。”
他建议四维影视双栖发展：“现在电视机普及了，观众不可能天天买票看电影，可却有相当一部分人每天几小时待在电视机前。”
苏长青当然知道他说的对，电影容易轰动效应，可上映排档也不过个把月的事情，而电视剧动辄几十集，几十个台覆盖轮播，一折腾就是大半年，跑龙套的都能混成脸熟。
市场更成熟后按年发布一季，有的演员一个系列的电视剧可以从童星演到成年。
国内目前电视剧市场已经有了起色，八十年代四大名著改编得很成功，九十年代渐趋繁荣，《模特队》之后刘倍去演了《过把瘾》，获得了金鹰奖，许帆则和陈檤明一起主演了《一地鸡毛》，口碑不错。
想要雄霸一时，电视剧市场是肯定不能忽视的，不过苏长青一直力有不逮。
首先是资金上捉襟见肘，一直到年底京歌、四维摄像机构缓过来了，账面上才开始盈余。
另外就是得有合适的人手做这个。
苏长青信任杜可可的能力，所以敢把剧扔给她拍，因为了解国人骨子里的审美需求，才敢让陈锦创立京歌。
国内影视从业人员说起来不少，其实站在三十年后往回看，会拍剧的导演手脚并用肯定能数得过来，其余相当大部分都在滥竽充数。
比如黄杨这类人，是凭着父辈在影视圈人脉进的电影学院，都是滥竽，不过他是特例，反而是少数能拍戏的导演之一。
当年有很多类型的特招、委培，比如许帆其实没读多少书，之所以能上央戏，也是因为当时央戏与人艺开了一个定向委培的班，推荐了一些各地的戏剧苗子上大学，她是杨力新推荐的。
杨力新这些年是实力派大腕，业务延伸很广，张国荣国语不行，《霸王别姬》里是杨力新配的音。
苏长青明白黄杨的意思，他想加盟四维开拍电视剧，以此作为他开拓市场的回报。
现在四维资金不是问题，苏长青也带回了一些新故事新概念，不过对于接下去做什么形式的电视节目还是需要慎重考虑，他对黄杨承诺：“你尽管放手去做，电影的渠道畅通了，咱们肯定搞电视方面的，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苏长青想做的事情很多，电影、电视剧、艺人经纪、音乐、娱乐营销等领域都大有可为，现在有了名望和资金，一切才刚开始。
节后继续开工，《我的野蛮女友》后期剪辑、配音、配乐等工作陆续展开。
苏长青又见到了穆沐和柳雨菲。
穆沐看上去瘦了点，有了书信往来与苏长青又亲近了些，不过仍保持着距离，还没柳雨菲热乎。
柳雨菲显然放飞自我了，一个春节胖了一圈，虽然比普通女孩还是瘦，但对芭蕾舞演员来说就过份了。
“完了完了，等开课了，老师在舞蹈室非把我现场宰了不可。”
苏长青逗穆沐：“你怎么瘦了，家里伙食不好，还是想我想的？”
当着柳雨菲的面，穆沐显然不习惯这样的调笑，瞪着眼示意苏长青别胡说八道。
春暖花开的时候，《我的野蛮女友》补拍了之前剩下的几个镜头，主要是男女主在校园里追逐打闹的戏。
偶然翻报纸，两个小新闻引起了苏长青注意，一个是随着市场放开，电影平均票价已经从之前的不足一元，上涨到四元。
另一个同样是豆腐块新闻，中谊兄弟广告公司成立。
苏长青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大新闻，影视市场的战国时代正式开始了。
第八十五章 布局
票价涨了对市场循环有好处，这样拍电影才能赚钱，才会有更多资本进来，而后做大做强。
不过资本也是双刃剑，没有钱会饿死，多了以后无疑将走向垄断。
苏长青知道大院子弟出身的中谊兄弟杀伐果断，数年之内将兼并大多数有创作能力的影视工作室，许多大牌导演和明星都未能幸免，最终几乎一统江湖。
同时他们也签约经纪了大多数有前途的演员，等于侧面垄断了市场，未经首肯基本没有演员单飞成功。
苏长青很清楚，四维发展到一定阶段必将与同样野心勃勃的同行迎面撞上，他的优势仅仅是天时，起步早了一年半载，而对方有地利与人和。
华山自古一条道，一条龙没有两个头，想要避免矛盾激化就得有人降为二流，一流的路很窄，容不得太多人同时狂奔。
“老子中大奖重生了，凭什么给人让道？”
黄杨那边很快有了消息，他找到了一家深耕东南亚市场很多年的发行公司，对方有合作意愿，但得先看样片，不过毕竟是获奖导演的作品，有《模特队》以及《公主的决断》为基础，他们相当看好苏长青。
“他们说你的片子不像大陆人拍的，没有一本正经讲大道理的癖好，娱乐性比较强，有商业价值。”
这是好消息，虽然只是合作意向但毕竟迈出了一步。
黄杨谈了和港商打交道的经验：“认钱不认人其实更好沟通，谁也不是谁亲戚，多谈钱少谈感情，更特么别扯家国情怀，就事论钱就完了。”
这倒也是，看来以前打交道的方式有问题，攀亲戚博感情太不专业，是挺烦人的。
苏长青让黄杨尽快北上来京，帮忙筹建四维影视发行公司，以后这些事都得掌握在自己手上，不能受制于人。
发行公司的第一单业务当然是《我的野蛮女友》，暑假结束之前就会完成，四维的电视剧项目紧接着就上马，春节答应的事不会爽约。
“老同学痛快，”黄杨精神大振：“不过我没你那种胆子直接辞职，先和厂里办个停薪留职吧，再与港方进一步确定合作事宜后立刻进京。”
“抓紧点，”苏长青把当年杜可可欢迎他进京的话转赠黄杨：“整个北京城寂寞空虚，就等着你来……蹭呢。”
黄杨万丈豪情：“等着，我特么一杆到底！”
此前苏长青也征求了刘倍的意见，作为下部戏的女主她愿意继续帮忙开拓日韩市场，但无意过多介入幕后工作。
有了发展紧迫感，苏长青马上把四维工作室更名为四维影视公司，同时还成立了四维音乐和四维经纪公司，虽然目前是空壳，但很快会充实起来，宁可备而不用，也不能临时抓瞎。
柳雨菲与苏长青已经混得很亲密了，一时有些纠结：“哥，你说我以后干发行好呢，还是从事经纪？”
一个人最终适合干什么得摸索磨合，苏长青没有限制她：“你是自由人，干什么位置都行，能出成绩就好。”
柳雨菲也打算多方面尝试，反过来还给他出主意：“四维一下子成立好几个公司，闲着也是闲着，黄勃以前是歌手，是不是让他先把音乐公司撑起来，他整天说自己有很多歌手朋友。”
苏长青没同意：“这种公司可不是招收一群歌手那么简单，会唱歌认识很多歌手不等于会经营，让他花费大量时间在这上面不值得，还是认真把戏演好吧。”
音乐公司的专业性很强，得找到合适的经营人才，勉强蛮干不行。
国内各方面发展都较晚，目前很缺乏这类人才，恐怕也得自己边干边培养。
这让苏长青想起载人航天事业，国内九十年代从零起步，现在各国防理工大学正开始培养有关人才，一点点积累发展，十年后才有了神五一飞冲天。
当时人们很惊讶航天科技人才普遍很年轻，平均年龄三十出头，其实算算也知道，他们十八岁被选拔培养，养兵数千日终于一战功成。
四维培养人才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但很可能得走同样的道路。
黄勃很用功，除了后期配音外，还在苦练主题曲《i believe》。
上次苏长青说他演唱得过于炫技，一股夜总会味，因为从入行之初就一直这么唱，有了积习，改起来不容易，这段时间一直在矫正。
他的音质声线是可以的，然而唱情歌更讲究情绪驱动技巧，只要唱得好听，声音差点反而不是问题。
苏长青又辅导了好几次，不过他理论有余却没能力正确示范，以至于事倍功半。
好在黄勃领悟能力很强，临要录制时已经能满足要求。
音乐公司的事苏长青没找他，黄勃倒是主动找来谈了：“我懂怎么经营，之前组建的蓝色风沙乐队一直就是赚钱的，发掘歌手、组织创作制作、然后宣传营销，我真的可以做。”
苏长青还是没有贸然答应让他负责，搞一个公司需要花费大量精力，黄勃不能困在这些事务上。
不过《我的野蛮女友》完成后会有个空窗期，苏长青答应尽快买设备装修录音棚把音乐公司搞起来，然后给他一笔制作经费，尝试着做做看。
虽然这也是笔不小的投入，但迟早得做。
四月底《我的野蛮女友》制作完成，天演立刻送审了。
五月初审核通过，拿到了放映许可证，而后开始跑国内排期。
这些不需要苏长青插手，丁嘉洛很快拿到了七月初档期。
黄杨终于办好了停薪留职，六月中旬到了北京，苏长青和杜可可给他接风洗尘时也邀请了丁嘉洛和西门雄。
酒酣耳热之余商定，《我的野蛮女友》海外发行权交给新成立的四维发行公司。
虽然是双赢的买卖，看得出丁嘉洛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又不得不承认苏长青的发展眼光比她高明许多。
四维发行公司是国内第一家民营发行公司，也是唯一从事国际发行的公司，没得选。
她和西门樱在《模特队》获奖后也挣扎过，试图合并两个工作室获得控制权，但也没玩过苏长青。
唯一聊以**的是大家发展方向不同，天演一旦上市资产很可能暴涨到数十亿，那时后悔的可能就是苏长青了。
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七月一日，《我的野蛮女友》正式公映，旋即在国内引起轰动。
。
这周继续推荐了，收藏数量以及推荐票多寡将决定下周是否还有机会，请大家帮帮忙，收藏推荐票助力，有能力的就打赏一二，也能提升本书热度排名，真不是为了钱，之后我会将免费期延长答谢诸位，谢谢！
第八十六章 暗算了整个世界
后期制作期间苏长青还经常与穆沐见面，不过同时也继续在写信，同城送件快多了，保持着一周一封。
苏长青把邮政当做超低配版的微q在用。
有些事明明可以当面说，然而二人见面时却话不多，想说什么反而都写在信里。
这似乎是一种更正式更认真的沟通方式，白纸黑字得负责任。
两人聊的话题也越来越个人，连儿时的糗事都开始告诉对方。
不过始终还没使用喜欢你或者爱你这类字眼，吊着一股劲，以至于每当邮政送信的自行车铃声响起，苏长青肾上腺激素都飙升。
后来这落下了病根，他只要看到邮政绿、听到与自行车铃声类似的声音就精神一振，很像受过训练的警犬。
以信代言的感觉很奇妙，明明在开始一段正常的感情，却做得有些像偷情。
有时相逢一笑，眼里都是秘密，好像两人暗算了整个世界。
由此可以判断，柳雨菲建议他去学院看跳舞多半是自作主张，穆沐应该不喜欢那么张扬。
她是个乖乖女，不太可能公然违反禁止恋爱的校规。
不过改革春风吹满地，把一些陈腐规矩也吹差不多了，禁恋校规这两年已形同虚设。
经常工作到夜里，配音间隙或者候场时，两人也到外面透透气，北影厂很大，足够遛弯的。
有一天穆沐对苏长青说：“我看你骨骼清奇，跟着我学芭蕾舞吧。”
苏长青本能地想拒绝，重生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就算了，连芭蕾舞都学会了就太假了吧？
可转念一想为什么拒绝呢？
教跳舞免不了动手动脚，多好的机会啊？
“既然看中了我，那就拜你为师吧。”
“好，从明天开始练习踢腿和压腿，就像这样，”穆沐轻巧地作了示范：“等你能做到了和我说，再教别的。”
第二天一早苏长青腿踢了两下，压了不到半分钟就放弃了。
如果打算动手动脚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有一天苏长青特别提醒穆沐：“明星的生活聚焦在闪光灯下，或许你得作好心理准备，影片上映后你的**会被侵犯，个人时间和空间都将被大大压缩，除了上床睡着了以外，好像时时刻刻生活在舞台上。”
说这话似乎对影片成功过于自信，但也是穆沐未来可能面对的现实，得到多少光鲜靓丽就得付出多少自由。
穆沐当时没说什么，而后在信中写到：“我感觉你就像个信得过的托举舞者，臂力足够强大，不会把我举起后摔倒在地，所以心里特别踏实，你不会哪天突然走开吧？”
到了必须表忠心的时候了，苏长青回信道：“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走开。”
苏长青还是真诚的，有些事更愿意落实在行动上，信誓旦旦的话通常都是扯淡，谁也不能保证未来。
谁能保证一段交往必有结果？
恐怕没有人，万一分道扬镳了，只能当我死了。
这是心智、经验不对等的交往，有时苏长青也觉得愧疚，好像在骗小孩子的糖吃。
不过穆沐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再见面看着他的眼神明显温暖执着了许多。
七月一日《我的野蛮女友》国内公映，旋即风暴席卷全国。
影片尤其受到青年学生的追捧，看惯了花前月下的孩子们突然发现，原来爱情还有这么多花样可以玩。
苏长青立刻作出反应，提醒穆沐：“躲着记者，别贸然回答任何问题，面对镜头微笑就够了。”
影片上映即爆红，许多观众包括媒体都会有个疑问，这个女演员是谁，本人是否和电影上一样可爱？
苏长青见过许多失败的宣传案例，编导以及演员过于急切地表现自己，结果出来的形象与屏幕上反差过大，以至于许多观众的第一感觉是：“她怎么是这样的，和电影上演的完全不同。”
这里面有个巨大的误解，演员总期望观众喜欢的是她本人，而观众其实喜欢的是剧中人，爱屋及乌到演员而已。
一个唱忧伤情歌的歌手眉飞色舞地和记者大谈创作感受，为他的歌流过泪的听众会有上当被耍的感觉。
如果穆沐在镜头前表现得乖巧、文雅，多说几句话甚至有些羞涩，那么一部分观众也会失望：“原来她都是装的，本人根本就不那样，没意思，没那么可爱。”
所以人设很重要，北京女孩王非很能聊，但早期为了叛逆人设只能对记者爱搭不理，全智贤也是如此，明知媒体大爷得罪不起，却也得始终板着脸，好像是迫不得已被拉来采访似的。
不过这些都不适用于黄勃，苏长青特地交待他别装正经，也不用躲着记者，放飞自我耍贫嘴贱都无所谓。
就像他之前对穆沐说的，一个明星得活在戏中。
因为没有即时的统计系统，按照以往经验估算，上映前三天票房就突破了五百万。
因为大部分大学还要几天才放假，后期票房成绩可能更强劲，相关人士预估一个暑假下来攀上三千万不成问题。
作为一部商业爱情片，《我的野蛮女友》成功了。
《国产偶像级新星诞生，我的野蛮女友来袭！》
《另类青春玉女，穆沐是何许人？》
《独家揭秘挨揍的小子，原来是个歌手！》
第一波报道后记者随即蜂拥而至，跑的速度显然超过了去年《模特队》获奖，看来市场真能刺激积极性，一年来业务水平成长了不少。
舞蹈学院七月十号才放暑假，这几天正好期末考期间，穆沐被堵在了校园里。
写信显然不够快捷了，穆沐心有余悸地打电话给苏长青：“太疯狂了，十几个记者把我们学校大门给堵上了，我都没法出去了。”
“你不正好期末考吗，老老实实学习，遵守校规别随便出门，尽量躲着记者，躲不掉就告诉他们你在复习考试，笑笑走开就行了。”
“可这些记者逮到学生就问认不认识我，居然还有记者把相机交给同学，买通他们偷拍我。”
“你就装不知道吧，不主动，不拒绝，让他们先大量篇幅报道你是个好学生，脾气是否真像电影里是另一回事，谁不喜欢一个好学生呢？”
。
这周继续推荐了，收藏数量以及推荐票多寡将决定下周是否还有机会，请大家帮帮忙，收藏推荐票助力，有能力的就打赏一二，也能提升本书热度排名，真不是为了钱，之后我会将免费期延长答谢诸位，谢谢！
第八十七章 悲伤时可以麻醉灵魂
穆沐和黄勃的剧照、偷拍照、采访照随即出现在各种报纸杂志上。
一星期后，连小卖部销售的明星贴纸里都增加了二人，其中有海报照也有剧照，以合照居多，画质不太好。
看来工作还有欠缺，应该顺应市场尽快提供漂亮的写真照，然而苏长青忽视了这个细节，没有作好相关准备。
别小看这些贴纸，传播力惊人，这些年的少男少女几乎每人都有一些。
而此时的票房超过了一千万。
天演方面高兴坏了，她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爆款，能给未来的投资者留下深刻印象。
杜可可特地买了晚间黄金时段的影票，邀请两个主演之外的主创人员现场观影。
国内的市场机制还不太完善，好莱坞的商业片上映之前通常会组织很多场不同观众群的看片会，试水观影反应并适当作出修改。
国内通常没有，某些主旋律的片子倒是会给有关领导先看，然后听取指示。
《我的野蛮女友》显然不适合搞这种动作，万一哪个头头脑脑说女孩子动手动脚不符合传统价值观，那岂不是尴尬了。
至于首映式一类的花样还要过几年才出现，得配合网络造势才有意义，否则也就是个普通的记者发布会。
杜可可这时候请大家看电影更多是了解观众反应，为应对媒体记者的刁钻问题作准备。
放映厅里笑声不断，苏长青坐在那能听到各种评论。
前面一戴眼镜的男的问女友：“你觉得这电影好看吗？我都搞不懂大家在笑什么。”
“很好看啊，你看不懂为什么还请我来看？”
“我当然看得懂，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宣扬暴力。”
“这哪算暴力，你看不懂因果关系吗？”
“我不喜欢这样，无论什么原因……”
边上有大哥不耐烦了：“喂，四眼狗，闭上你的臭嘴好好看电影，再吵吵我把你撅出去！”
苏长青也想把他撅出去，这样的傻逼居然有女朋友。
身后有个女的问男友：“今晚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了？”
“我想再看一遍。”
“再看一遍？”
“嗯，”女孩压低了声音很暧昧：“然后我们也去喝酒，喝多了你背我找地方醒酒……”
“没问题！”
苏长青和杜可可对视了一眼，看来这片子不但宣扬暴力，还催情。
银幕上穆沐端着酒杯泪水泫然欲滴，而后一饮而尽。
角落里传来一声叹息：“野蛮时是小辣椒，柔情时是如水女孩，悲伤时可以麻醉灵魂。”
电影院里活捉一文青。
大街小巷到处飘着《我的野蛮女友》主题歌《i believe》，在苏长青印象里只有两部电影的主题歌有如此盛况，一是几年前《红高粱》的《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一是后来《泰坦尼克号》的《我心依旧》。
这显然已上升为文化现象，报纸、电视台的各种采访邀约不断。
苏长青没有像《模特队》那样马上召开记者会，这未必明智，有些事一旦官宣定音就失去了挖掘乐趣，报道量会随之下降。
《模特队》是小众电影，大家感兴趣的不是剧情和演员，而是获奖的主创，得配合宣传炒热影片，不然票房堪忧。
现在情况倒过来了，媒体是吃满足读者观众好奇心这碗饭的，不能过早喂饱他们。
一开始杜可可对苏长青憋着拖延记者招待会的做法有些担心，现在舆论形势大好，吊胃口的胆子也跟着大了。
不过苏长青倒是同意黄勃接受北京电视台采访，并现场演唱《i believe》。
黄勃口才反应都久经锻炼，采访时对各种问题应对如流，而且也很会吊胃口，云山雾罩不但没解决疑问，反而留下更多想象空间。
苏长青不仅仅是吊胃口，他还在等一个更重要的采访邀请，这个采访结束了，才能考虑其他。
同时他把工作重心放在海外发行上，刘倍已经带着影片去了棒子国和鬼子国，而黄杨直飞港岛，洽谈上映时间。
港商的嗅觉非常灵敏，反而比黄杨还着急，上映第四天就主动打来电话：“搞咩，翻版都快上市嘞，仲食唔食？”
既然大家都要吃饭，那就赶紧谈好开饭时间。
苏长青一度觉得自己之前对天演的要价太狠，按照国内三千万票房计算，她们分账后纯利没多少，还没他一个人赚得多，这显然不是合作之道。
所以必须得打开亚洲市场，让合作方赚钱，也为自己未来铺路。
不过苏长青后来发现低估了国内市场的爆发力。
穆沐期末考结束了，苏长青安排西门雄带着三个壮汉，黑西装黑墨镜开两辆黑越野把她和柳雨菲都接到了附近的五星级酒店住下。
这么搞似乎太炫太高调，然而这也是好莱坞几十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明星的平易近人得建立在奢华绚烂之上，否则反而令人失望，谈理论可以写一本书。
三十年后国内这方面一直做得不怎么好，走平民路线就好好走，走高端也认真点，一边保镖清场一边发动粉丝接机，羞羞答答遮遮掩掩不知想干什么，气场不足操作不当很容易像土鳖。
穆沐对这一套不太喜欢，打电话给苏长青：“咱们能不能自然些，我又不是没其他办法离开校园，你这个安排总感觉有些做作，德高望重老艺术家也没这样摆谱。”
苏长青只能对她说：“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时代不一样了，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后悔当然来得及，胡笳就退出了，回到了她熟悉而喜欢的舞台上。
七月十五日，公映第十五天，票房突破两千万。
剧组收到了央视的采访邀请，点名苏长青、杜可可、穆沐和黄勃十八日到央视大楼。
苏长青等的就是这个。
然而十六日刘倍打来电话，有些气急败坏：“这些棒子真特么不是好东西，之前电话里谈好好的，我来了反而态度很差！”
“怎么回事，他们对这部电影没兴趣？”
不应该啊，我这就是送戏回老区，不应该水土不服啊。
“对电影很感兴趣，但让我们派个男的负责人来，他们说不能和女人签约！”
。
这周继续推荐，周一推荐票排名刷新，收藏数量以及推荐票多寡将决定下周是否还有机会，请大家帮帮忙，收藏推荐票助力，有能力的就打赏一二，也能提升本书热度排名，真不是为了钱，之后我会将免费期延长答谢诸位，谢谢！
第八十八章 不准忽悠我
这个真是始料未及，苏长青记不清九十年代棒子国什么状态了，九二年两国才建交，目前国内民众都不太了解他们的社会状况，毕竟韩流还没起来。
不过苏长青倒是记得二十一世纪初引进的电视连续剧里，他们还在反抗包办婚姻，呼吁恋爱自由，很像刚解放，之后二十年进步倒是快了许多，以至于给人造成社会始终很先进的错觉。
合作方可能一直以为刘倍只是个负责联络的秘书或者业务经理，没想到最后中方派她去签约。
派一个女人来？这也太看不起我们、太不严肃了，不翻脸怎么行。
苏长青只能安慰刘倍：“这说明你女人味很足，这帮傻逼居然看出你是女的了。”
之前刘倍和日韩的洽谈的确很顺利，进展之快甚至出乎她的预料，其实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背景。
去年年底《我的野蛮女友》紧张拍摄的同时，《霸王别姬》挟戛纳大奖之威在日韩上映，虽然是文艺片但票房也不错，等于先打开了一定局面。
苏长青也获了国际奖，虽然比戛纳差了点，只要作品有价值，对方当然不会拒绝。
现在必须得马上派个男人去搞定韩人，可苏长青后天要接受央视专访，采访之后还要开记者会，后面的事情一大堆，压根走不开。
再说他连护照都没有，临时办一两个月都未必搞定，也根本来不及。
“派我去吧，”西门雄自告奋勇：“他们需要男人签字，这个我会。”
这家伙之前一直呆在法国，护照签证可能比较快捷。
杜可可也附和：“现在也只有他去合适，不然签证是个大问题。”
环顾四周都是同样没护照的土包子，苏长青只能授权西门雄代为签字，先去汉城与刘倍会合，办好了再一起跑东京的业务。
“嗨，安心してください！”
西门雄一鞠躬，带着两个同款的壮汉出发了。
十七号黄杨打来电话，港台以及东南亚的发行谈妥了，票房分成按照惯例，不过港商提出多提留五十万的宣传费用，如果同意就开始协调档期。
港商的理由也很充分：“香港观众睇大陆电影嘅习惯，得多花啲钱做广告。”
实际上港方的票房提成里包括了广告费，这个要求不合理。
苏长青拒绝了。
按照他以往的风格只要能达到目的不在乎投入，何况这五十万主要是天演承担，但这件事不能这么做，否则就是冤大头。
这里面有个长期的误解，许多人都以为港片的票房主要产生在香港，是自己的市场在撑着，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港片百分之八十的收入来自宝岛，本港和新马泰平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而大陆片比较特殊，在这地方的票房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比如风光一时无两的《霸王别姬》，苏长青特别找报纸查了数据，大陆票房将近五千万，日韩加起来两千万，宝岛两千万，欧美五百万美金，全球合计差不多一亿三千万人民币，唯独没有香港新马泰的，观众人数太少，已经忽略不计了。
后来在大陆四十六亿票房的《流浪地球》，票房也只有三百万，就别说其他了。
因为两岸还没三通，大陆片上岛得通过香港，港商在这中间只是起一个桥梁中介作用，扯什么五十万打开香港市场，票房有没有五十万都是问题，真当别人是外行。
九十年代大陆文化界酸溜溜说港岛是文化沙漠，也不是信口雌黄，香港人均观影次数只有宝岛三分之一，《霸王别姬》是香港的原著，香港投资制片，香港人主演，结果却很少人欣赏。
陈导的操作原本挺骚，特别的时间点改编个挺敏感的题材以为能讨好两岸三地，结果港台都不承认这片子是港片，而大陆片当年不能参加金马、金像评奖，吃了大大的闭门羹。
反过来大陆也不准参加金鸡百花评奖，但可以公映，于是陈导在国际上获了三十多个奖，两岸三地却一个都没有，也算是业内奇迹。
后来宝岛电影市场垮了，香港电影工业也随之完蛋，硬要说和九七有关系也没大错，但更像是盛极而衰树倒猢狲散，而且基本没救。
苏长青各种花样看多了，怎么可能再被忽悠，这五十万是不会被骗的。
黄杨有点担心港商翻脸：“钱不多，真不同意？”
“不同意，”苏长青斩钉截铁：“你可以告诉他，我们的人已经拿下了汉城发行，目前在东京，进入宝岛的路不止他一条。”
之前没人通过鬼子进过宝岛，但市场瞬息万变也不是不可能，先当筹码打出去再说。
黄杨没办法，只好再去谈。
十八日的央视的采访四平八稳，要提的问题和需要的答案都进行了事前沟通，完成得很好。
除了谈剧情谈创作，一半时间在谈精神文明建设的认识与担当。
“正确的爱情观无疑是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部分。”
这是很好的话题方向。
问题主要由苏长青、杜可可和黄勃分担了，穆沐比较少说话，谈的最多的是芭蕾舞，然后全程保持着客气的微笑，偶尔点点头。
观众未必喜欢她什么都懂的样子，在媒体前最好仍保留些距离感。
苏长青之所以敢放着一众媒体等这个专访，是因为票房破千万时央视及时进行了报道，他明白这部电影引起了关注，那么按照惯例应该有后续。
央视报道都是很慎重的，当时每条新闻都打出责编，得层层批准才能播出。
在学生时代同学们就讨论过几个五代大腕导演的宣传模式，无一例外从央视开始，这个惯例就是大家总结出来的，也得到老师认同。
如果影片没得到报道，或者档期过半也没等到专访，那就没戏了，只能陪着一众小媒体玩了。
《模特队》获奖时也得到了央视报道，但是苏长青太急于开记者会了，忽视了每个行业都有的伦理规矩，既然不等老大发话就和小弟们扯淡了，那也就不用再谈了，专访没了，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而这个专访播出后无疑将起到定调作用，其余官媒不会再跳出这个框架，搞定之后的记者会将事半功倍。
从十九号开始一连三天都是记者会、招待会，二十一日刘倍和黄杨同发来好消息，大韩和香港的合同签了。
票房捷报再传，二十四日破三千万。
档期只剩一周，虽然观影**已经过了，有关方面还是决定加映半个月。
二十号在与媒体的狂欢中，苏长青意识到自己有个决策是错误的。
。
这周继续推荐，周一推荐票排名刷新，收藏数量以及推荐票多寡将决定下周是否还有机会，请大家帮帮忙，收藏推荐票助力，有能力的就打赏一二，也能提升本书热度排名，真不是为了钱，之后我会将免费期延长答谢诸位，谢谢！
第八十九章 每一年都是元年
三个月前中谊公司成立之时苏长青特别重视，立刻将四维工作室改为四维影视公司，同时还成立了音乐、经纪以及发行三个公司，基本覆盖了未来将发展的业务。
但却没有成立广告公司。
苏长青创业之初并没打算这两年搞影视，而是准备从音乐电视和广告业入手，等市场成熟了再反攻回来。
没成想遇到丁嘉洛和刘倍，引来资金硬是拍了两部不温不火的电影，还获了三个国际奖，也就把最初的计划扔下了。
然而中谊的定位却很明确，一开始成立的就是广告公司。
苏长青知道中谊兄弟和丁嘉洛、西门一样带着资金刚从国外回来，当然有备而来，所以在广告业发展极其迅速，两年内就神奇地拿下了十几个大型央企的广告业务，猛然间便成为了国内排名前十的广告巨头。
为什么有如此神奇的业务能力？
正常人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为什么。
苏长青对广告业不熟悉，目前在影视业已经有了一定基础，所以看到中谊广告公司成立后并没打算重新考虑最初计划，而是决定集中优势加速做大做强影视，不想将精力过于分散。
历史未必有必然性，谁说中谊兄弟就一定会涉足影视呢？
那何必没事去招惹他们？
现在发觉这个想法幼稚了，资本都是逐利的，广告公司不可避免地接触各路明星、参与各种拍摄工作，只要有心，或者他们原本就有与苏长青最初打算相同的规划，那么杀过来是迟早的事。
二十号在一个招待会上，索尼电器的人接触了苏长青，邀请穆沐代言他们的产品，开价不菲。
这当然是好事，这种老牌公司的眼光最毒，他们能看好的明星通常前途无量，除非自爆丑闻自毁前程。
代言是明星的主要收人之一，也是经纪公司的工作重点之一，然而四维没有广告业务，相关的广告制作倒是没问题，但运营就得请专业广告公司操刀，否则连工商备案信息都不符了。
这怎么能忍，现成的摄制团队，自己的明星，却要请别人做广告？
苏长青立刻从京歌抽调几个精干人员过来，一边和索尼洽谈代言合作，一边跑四维广告公司的成立手续。
穆沐忍不住感叹：“人家请我们拍广告就成立广告公司，哪天有人请你讲座，是不是干脆办个大学开始招生？”
合同谈妥了，公章也刻回来了，“啪”的一盖，穆沐成了索尼产品未来三年的代言大使，接下去电视、平面媒体广告会陆续投放，连产品招贴上都会出现她的形象。
七月二十六日刘倍和西门雄从东京传来好消息，已经与bunkamura谈妥合作事宜，正式签约了。
国际电话很不好打，西门雄特地发来电报：“東京は占領されました！”
苏长青猜是已经占领了东京。
bunkamura是排行东瀛第一的大型综合文化公司，其影院只放映各国高水准电影，将在半个月内安排上映《我的野蛮女友》。
八月九日，国内票房破四千万，距离下映只有六天，基本收尾了。
八月十二日至十五日，在国内下映的同时，影片在日韩、港台以及东南亚陆续上映。
这时候境外基本没人盗版大陆电影，一个半月的时间差倒也无所谓。
即便是多年以后同步放映也是很困难的，海外发行商都很鸡贼，一定要等国内票房得到验证才出手，所以延迟一个月甚至更久一直是家常便饭。
最终《我的野蛮女友》国内票房锁定在四千三百万，分账后天演收入颇丰。
不用继续配合宣传了，穆沐终于有了点时间，暑假只剩下半个月，赶紧抽空回家看望父母。
苏长青特别交待：“如果不想惹麻烦，养成戴墨镜的好习惯。”
穆沐刚走，刘倍、黄杨和西门雄先后载誉归来，苏长青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
在宴席上丁嘉洛轻声告诉苏长青：“我得到可靠消息，中影集团目前正在和好莱坞接触，要引进美国电影进入国内公映，对方的人已经来了。”
这是大新闻么，这么神神秘秘。
苏长青一点也不意外，九四年中影开始引进好莱坞大片，他记得第一部是哈里森福特的《亡命天涯》，年底将在国内几个大城市试水，票房成绩不错破了千万，尝到甜头后每年都要引进几部。
所以九四年是大片引进元年，反正每一年都可能是某件事的元年。
不过引进数量有配额，后来很长时间都拿这个钓好莱坞的鱼，国内资本也因此进去不少。
丁嘉洛关注这个多半与《我的野蛮女友》有关，但这部电影并不适合西方人，在北美上映也只能靠东亚侨民捧场，票房肯定稀烂。
“你想接触他们？”
“这次他们来了好几个公司的代表，有不少重量级人物，相当重视我国的十几亿潜在观众。”
不过丁嘉洛倒也清醒：“我也知道咱们这部电影不适合他们口味，但见面谈谈总没错，谁知道哪块云彩下雨，或者谈出合作也未可知。”
八十年代中美影业就开始合作了，有过不少合拍片，苏长青接下去要全球推《佛山行》，能接触一下当然好。
丁嘉洛寻找其他发展道路的想法也可以理解，《我的野蛮女友》让天演彻底尝到了甜头，野心也跟着大了起来。
她原本是个打算高考作弊的渣，几场小测下来发现成绩还不错，甚至有成学霸的潜质，于是信心大增准备正经考下去了。
可她却还是没胆子自学成才，只好继续拉着苏长青辅导。
既然说悄悄话了，多半是有了些眉目，苏长青明知故问：“你是不是已经联络了什么人？”
《我的野蛮女友》上映后，随着票房飙升丁嘉洛在苏长青面前越来越乖，现在已经像个好学生：“我通过朋友联系到一个叫大卫.兰道的制片人，据说在好莱坞挺有影响。”
“大卫.兰道？”
“对，你听说过？”
苏长青摇摇头：“没有。”
其实他听说过。
大卫.兰道为人所知是九七年之后，可以说是他发掘了詹姆斯.卡梅隆，并主导投资拍摄了《泰坦尼克号》，之后还合作过《阿凡达》。
这次来恐怕是谈詹姆斯.卡梅隆另一部作品《真实的谎言》在国内上映的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部片子九五年引进了，施瓦辛格主演。
既然是个大咖，那就见见吧。
然而见面安排是有问题的，也不知丁嘉洛通过的什么关系，对方只给了十五分钟的会见时间。
苏长青一听有时间限制就不想去了，语言不通需要丁嘉洛翻译，十五分钟根本谈不了什么。
于是这事当晚没答应。
然而第二天宝岛方面传来好消息，《我的野蛮女友》台北一连三天票房超人民币一百万，已经决定加映一星期。
趁着好消息，丁嘉洛又劝苏长青：“既然咱们运气这么顺，就去见见大卫.兰道吧，权当消遣。”
事实证明拜见比自己更有实力的人容易被消遣，但苏长青倒也因此想到了一个消遣好莱坞的缺德办法。
。
喜欢的话继续推荐票，不要停……
第九十章 搅起了一些水雾
苏长青、杜可可和丁嘉洛晚上八点准时到了北京饭店。
早期来国内的老外有个刻板概念，甚至十几年后还在各种旅游、商务指南里一再提醒：东亚人爱面子，东亚人喜欢拉关系，这地方的人很在乎繁文缛节。
这是挺荒谬一件事，难道他们自己不要脸不喜欢社交？
其实这种提醒的潜台词是：这些人与我们不同。
东亚人也有类似的旅行商务指南，提醒的却是：要准时，西方人做事一丝不苟；要坦白诚实，西方人不喜欢撒谎兜圈子。
这也是挺荒谬一件事，两边的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人类是同一种动物，只是栖息地和毛色不一样，和其他品种地球哺乳生物的情况差不多，因为食物资源分配不均才导致行为模式有差异。
十五分钟的见面，礼节拜访太长，业务洽谈太短，可对方还是答应了，应该理解为试图适应所谓文化差异。
大卫.兰道四十岁左右，高大健壮留着胡子，像是得了白化病的中年版西门雄。
虽然握手时很客气，苏长青从他眼神里却更加确定这次见面是多余的。
丁嘉洛英语流利，叽里呱啦介绍了一番苏长青和杜可可，最终大卫.兰道只是点点头，说了声：“well，well.”
苏长青英语不怎么样，能听一些但不会说，明白这词挺敷衍。
和预料差异不大，今天算是白来了。
这伙好莱坞制片人不远万里而来，是与中影这个层级谈市场的，根本没有意愿与哪个东方导演合作，苏长青获得的那些奖或许值得正看一眼，而影片的商业价值不值一提。
这就像后来国内某些电影节也会给亚非拉电影颁奖，却打死也不会引进他们对影片。
按照九四年汇率，《我的野蛮女友》投资一百八十万美元，目前票房差不多五百万，在好莱坞连小成本制作都算不上。
比如大卫.兰道这次带来的《真实的谎言》，上个月才在北美上映，投资一亿两千万美元，这是近百倍的巨大差距。
其实九四年亚洲全年投入电影拍摄的资金也没这一部电影多，而在好莱坞《真实的谎言》只是一部商业片，投入和口碑比起同年的《阿甘正传》《肖甲克的救赎》以及美法合拍的《这个杀手不太冷》差不止八条街。
九四年很神奇，大片如云，而《我的野蛮女友》只是在自家池塘里翻腾得欢，搅起了一些水雾而已。
《霸王别姬》是九三年国内票房冠军，也是第一个打开亚洲市场的，九四年影片进入了西方院线，最终算下来全球只有区区一千五百万美元的票房，同样属于零头级。
陈导心气挺高，后来凭此成绩以及三十几个奖项加持硬闯好莱坞，结果碰了壁，只能拍三级片。
苏长青应该连拍三级片的机会都没有。
他倒是想拍，在哪拍都行。
接下去大部分时间大卫.兰道都在与杜可可聊。
杜可可是班里同学中英语最好的，能够日常对话，她会说的苏长青大概都能听懂，基本没有聊电影。
大卫.兰道夸赞杜可可长得漂亮，问她有没有去过美国，是否喜欢美国，唯一有关电影的话题就是问她看过什么好莱坞电影。
这样的谈话无论从内容还是态度都是幼儿园级别的。
苏长青撑着微笑坐在一边，有些不是滋味。
丁嘉洛不肯浪费机会，几次提起电影话题，都被大卫.兰道轻松带过，然后继续和杜可可聊。
苏长青注意到他的瞳孔是绿色的，这特么不和狼是一样的吗？
西方人对于东亚人的审美很奇特，他们偏好蒙古人种特点明显的女孩，最好单眼皮细细长长，在他们看来才是纯粹的东方美。
就这一点而言，杜可可比丁嘉洛有优势。
苏长青感觉被冒犯了，老子是来谈电影谈合作的，不是送姑娘来的。
或许这么想有些小心眼了，没人说过见面就得谈合作，可他们的东方指南里就没提醒别随便搭讪东亚女孩吗？
坐下没几分钟苏长青就没耐心了，对丁嘉洛说：“这傻逼压根没当我们是同行，不想合作也别上来就泡咱们啊，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还是走吧。”
丁嘉洛瞟了苏长青一眼：“寻求合作不就这样吗，你对我不一直也这么爱搭不理。”
看来丁嘉洛怨气历史相当悠久。
“那可不一样，咱们之间是人民内部，这特么是外交，再说我哪次亏待你了？”
丁嘉洛撇了撇嘴：“少来这套，现在你也知道求人难了。”
“咱们还是回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吧，再聊下去杜可可就跟人跑了。”
杜可可一边磕磕巴巴用英语应酬，一边微笑着对苏长青说：“你特么给我住嘴！”
苏长青坐在那百无聊赖，看着大卫.兰道白花花的猪油脸想出一个损招。
“哪天老子不爽了就开始写小说，把《泰坦尼克号》、《阿凡达》等等故事都写出来，发表在欧美不知名的报刊杂志上，等你们电影拍一半就逼着来买版权。”
这当然是扯淡，这种事发生一次还行，两次三次就古怪了，文化产业占美国国民生产总值近四分之一，瞎搅局就像在华尔街捣乱一样，非被灭了不可。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了，大卫.兰道带来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三位该告辞了，等会还有其他客人。
这时大卫.兰道很绅士地邀请杜可可明天共进午餐。
丁嘉洛也被惹得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笑着问：“这是工作午餐吗？我们可以安排最具北京特色的餐厅。”
大卫.兰道一口回绝了，表示单独约见杜可可。
杜可可看了眼苏长青拒绝了。
聊得好好的居然拒绝，大卫.兰道有些讶异：“are you sure?”
“既然不ok就走人吧，”苏长青转身走了：“这孙子还以为自己多大魅力呢，跑这发春来了！”
。
这周继续推荐，收藏数量以及推荐票多寡将决定下周是否还有机会，请大家帮帮忙，收藏推荐票助力，有能力的就打赏一二，也能提升本书热度排名，真不是为了钱，之后我会将免费期延长答谢诸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