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一心扑在工作上
苏长青等一行人住在阿佳妮位于巴黎第16区的家里。
这是一座宫殿式酒店公寓，比邻特洛卡代罗广场，距离香榭丽舍大街只有举步之遥，而且可以眺望埃菲尔铁塔。
如同一个小花园般大的私人露台可以俯瞰城市美景，阿佳妮说在这喝咖啡享用美食是一种享受：“如果不在意巴黎越来越乌烟瘴气的话。”
巴黎没什么工业，她说的乌烟瘴气恐怕是社会环境，苏长青当然不在意，对她的家赞不绝口。
“既然喜欢这个地方，我预备一套钥匙，您可以随时来住，反正我基本不在巴黎。”
苏长青没再搭腔，他想不出自己有这种需要。
这房子是她十几年前买的，后来追求更加清净的生活，就躲到瑞士乡间去了。
在家招待苏长青等三人，阿佳妮很兴奋，进而邀请他们去瑞士的家：“只有极少数最好的朋友才知道我在瑞士住在哪，那里风景如画，可以看到雪山，你们去了一定不会后悔。”
瑞士乡间的景色是不错的，不过大家都没有时间，苏长青得尽快筹备剧组完成《钢琴教师》，《天龙八部》也在等穆沐和刘雨菲回去最后配音合成。
“等我们完成了《钢琴教师》吧，到时候一起去你那度假。”
柳雨菲也说：“购买飞机的事很顺利，我已经在接洽达索公司，以后交通也方便多了，到时候直飞瑞士。”
这几天她和穆沐两个工作效率很高，不但谈妥了国内航空公司外包全套服务，也已经与达索公司联络上，猎鹰有三种风格的内饰供选择，一旦确认内部装修方案，两个月就能提货。
所以接下去在巴黎很忙，苏长青和阿佳妮寻找确定各个拍摄点，而穆沐和柳雨菲与达索的销售代表见面，敲定飞机的事。
都说法国人散漫，办事效率低，然而在苏长青前来法国的途中，法国报纸已经透露法国文化和通讯部打算授予他法国艺术及文学骑士勋位，并授予勋章。
三人还是住下之后看电视新闻才知道，而且同时也报道了苏长青即将与阿佳妮合作新片。
其实苏长青在颁奖后的记者会就已经透露即将开拍新片，而且直言这部电影就是为阿佳妮定制的。
对于一个亚洲导演编导一个欧洲故事，媒体还是很感兴趣的，何况还是和法兰西第一美女合作，基本每次报道获奖信息都会附加上这一段。
所以宣传这事不用主动找媒体，一旦个人有了足够话题性，本身就是流量。
现在法国文化部门也立刻就作出了回应，快得出乎意料。
法国艺术及文学骑士勋位是法国政府授予文学艺术界的最高荣誉，用于表彰全世界在艺术或文学领域享受盛誉，或对弘扬法国和世界文化作出特殊成绩和杰出贡献的法国人及非法国人。
苏长青知道这个勋章，张导前几年就拿了骑士，后来凯哥、姜导、冯导、王墨镜等导演都拿了，再后来巩琍、国际章、葛忧等演员也拿了。
这个骑士一共分三个等级：骑士、军官和司令，现在大家都是骑士，但十几二十年后张导、凯哥晋升为司令，这个就类似终身荣誉了。
既然能拿就拿吧，荣誉不怕多，他也完全够格，从第一部《模特队》起，电影拍了不少，美国、日本、欧洲的奖都拿过了。
相比较司令什么的，苏长青更喜欢骑士之名，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龙骑士了。
至于这个勋位什么时候颁发，媒体没有详细说，法国方面还没联系到苏长青本人，这消息是否确切还得进一步确认。
八月是巴黎的旅游旺季，入夜之后埃菲尔铁塔灯火辉煌。
三人坐在露台上眺望美景，同时品尝阿佳妮特调的饮料——阿佳妮可乐。
法国人热衷于喝瓶装水，尤其是气泡水，但却很排斥美国文化，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在这卖不动，于是诞生了许多自调的可乐。
在阿尔萨斯可以找到阿尔萨斯可乐，在科西嘉可以找到科西嘉可乐，那么在阿佳妮家就能喝到阿佳妮可乐。
阿佳妮可乐口感还是不错的，在起泡苏打水里加了脱色糖浆、苹果酒和白葡萄酒，喝起来居然有点像香槟。
“我破解了香槟的秘密。”
戛纳第五十届电影节评审团大部分成员认为阿佳妮在破坏欧洲传统饮食文化并加以抵制，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一晚上大家很少说话，经过了几天的喧闹，很享受目前安静的时光。
临回房休息时穆沐说：“我坐在这里，闭上眼却总想起坐在荷花胡同的柿子树下，清风阵阵。”
“只是这里满城灯光，看不清天上的星星。”
说完还有意无意瞟了一眼苏长青。
瞟什么瞟，谁还不知道说的什么意思。
女人都是敏感的，这些天大家朝夕相处，穆沐当然能感觉到阿佳妮对苏长青的好感。
幸好苏长青把握得好，看上去还算有礼有节，一副一心只扑在工作上的模样，没有任何扑人的迹象。
即便如此穆沐言外也有提醒之意：记得哪才是你的家，别迷失在异国他乡。
后来柳雨菲也提醒：“哥，你日本那边还没擦干抹净，别挑战完了东方挑战西方，已经是花花公子了，就别闹到臭大街才收手。”
这话怎么说的，然而苏长青也无力辩驳，只能听着。
第二天穆沐和柳雨菲去见达索公司的人，苏长青和阿佳妮出门选景。
苏长青照片上选中的那栋建筑是法国国立高等艺术学院的一座教学楼，的确非常有艺术气息。
这所学校历史悠久，马蒂斯、莫奈、纪梵希都毕业于此，而且位于以咖啡馆闻名于世的巴黎市中心6区塞纳河左岸，许多大艺术家曾经流连于此。
不过这所学校教学的是绘画、雕塑、摄影等科目，并没有音乐。
这倒是无所谓，影片中并没有出现学校名称，这个不是重点，电影里移花接木的多了。
苏长青和阿佳妮将附近街道也走了一遍，对环境挺满意，这基本就能满足《钢琴教师》百分之八十的外景了。
但这还得学院同意配合电影拍摄，接下去就得法国团队去谈了。
苏长青马不停蹄拜访了阿佳妮的知更鸟公司，与主要负责人都见了面，《钢琴教师》筹备工作算是正式展开了。
第三百零一章 迟早会发生的事
苏长青一行在巴黎耽搁了四天，连轴转收获颇丰。
首先是穆沐和柳雨菲与达索公司谈得很顺利，内装修选择了淡米色，也像阿佳妮一样隔出影音室、厨房和餐厅。
苏长青全部放权给她们决定，两人的审美还是不错的。
至于飞机预付款，从国内把钱转出来不容易，得层层审批，最终还是决定从神野走账。
达索公司根据销售经验一般都备有下线不超过两个月的现货，现在只要按要求加装内饰就行，快的话十月份就能交货。
这期间柳雨菲可能还得再跑两次法国中期监工并最终验收试飞，她显然对做这一类工作非常感兴趣：“最好的结果是《钢琴教师》拍摄结束之前能提货，到时候我们苏大导演就可以直接飞回国了。”
这当然好，多了一个大玩具，以后跨洲旅行也不过是一晚上的事，没那么折腾人了。
接下去真的可能经常跨洲旅行，获奖以后梅露兰·多拉和好莱坞几个熟悉的明星第一时间祝贺，希望苏长青能赴好莱坞发展。
而大卫·兰道除了祝贺外，主要讨论了《黑天鹅》的发行。
《入殓师》作为戛纳大奖片，获得很好的排片和宣传，目前已经放映了四十天，作为文艺片表现相当亮眼，虽然已经后期乏力，但总票房已经一亿四千万，目前是今年文艺类票房冠军。
接下去还要欧洲发行，还有有线付费和碟片出版，收入会进一步增加。
“紧接着就上映《黑天鹅》并不太明智，”大卫·兰道也发牢骚：“您也太高产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出品两部电影，还都获了奖，您吃得消市场却吃不消。”
他说接连两部亚洲题材和演员的影片在北美上映不明智，市场接受度有限，票房肯定受影响，而且九月份《泰坦尼克号》上映，档期最好错开。
这个苏长青能理解，东亚裔人口在美国不到百分之二，并非市场主流，既然是去发行赚票房，最好顺着商业规律来。
接下去与派拉蒙的发行合约还有好几部，显然要力推国产电影，但肯定也得拍几部好莱坞的调口味，米国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旦蛮干导致票房失利，谈好的合作分分钟不算数。
《钢琴教师》的商业性显然也不够，好在阿佳妮在欧美都有票房号召力，不算太冒险。
最后商定《黑天鹅》的北美上市时间推到十一月份，与《泰坦尼克号》适当错开，十二月虽然是圣诞季，但对文艺片并不友好，也别凑热闹。
这个结果还是不错的，另外苏长青的《钢琴教师》工作也有序展开，将开机前的准备基本完成了。
知更鸟公司是阿佳妮控股的专业影视制作发行公司，执行总裁与西门樱有共同的朋友，所以上次联合摄制发行了《公主的决断》。
那次合作相当成功，否则以九三年国内市场票价，《公主的决断》很难收回投资。
当时他们派出了女演员阿芒迪娜饰演公主胡笳的法国闺蜜，最终协助她逃亡海外。
这剧本是苏长青指导丁嘉洛写的，没想到一剧成谶，后来胡笳真特么跑法国来了。
这也算是墨菲定律吧，一件事一旦有更坏的可能，迟早会发生，哪怕是演戏。
苏长青去知更鸟时，受到极其隆重地迎接，还特地安排了阿芒迪娜到场，毕竟算是合作过的熟人。
其实当年拍《公主的决断》两人没有说过话，只在片场打过招呼。
见到阿芒迪娜难免又想起胡笳，上次得知她到法国后并没有去那个什么岛，曾经与知更鸟短暂合作后又转向舞台艺术，苏长青一度想委托西门樱代为寻找，不过始终没开口。
这事有些尴尬，他不太确定如何处理最合适。
两人并没有发展出恋人关系，可胡笳为了支持拍摄《太平号》，将那一年多赚的片酬和活动代言费都给了苏长青，又显得有情有义。
然后她就不辞而别了，无论如何这事在别人眼里都不太可能传为佳话，苏长青平白无故背了个始乱终弃的嫌疑，甚至骂名。
为了还钱大张旗鼓地寻找肯定不适合，显得世故而薄情。
然而并没有感情可挽回，他们的关系就停留在同学朋友层面，当初还是胡笳主动说两个人不合适进一步发展的，强行加感情戏岂不是神经病，人家也未必接受。
欠钱不还总是个心病，所以苏长青决定还是自己慢慢找吧，毕竟接下去在巴黎得耽搁个把月，不可能找不到。
知更鸟已经将剧组人员配齐，副导演是个与苏长青年龄相仿的英国人，叫阿里克·威廉斯，留着大胡子，看上去老十几岁，他将负责所有苏长青不愿意干的事务。
剧中的演员之前已经看过照片，苏长青花了一天面试，最终选择帕特丽夏·格拉饰演阿佳妮的母亲，老太太胖得像个麻袋，看上去昏聩霸道，形象最符合，演技也不错。
对手戏的男学生选择了拉蒙·科内，小伙子才十八岁，高大帅气，但长相并不是招人喜欢的类型，造型稍微扭曲点就是个反派。
他的表演看上去很放松，完成苏长青要求的片段后，还说了几句题外话，感谢给他试镜的机会。
然而出了门他就开始干呕，好不容易才止住。
他说太紧张了，一想到可能错过与金牌导演以及阿佳妮合作的机会，浑身肌肉紧绷，胃也开始痉挛。
新演员紧张是正常的，在巨大心理压力下还能表演得非常轻松，自控力显然更出众。
苏长青没有继续刺激他，让副导演过后再通知他入选了。
剧中还有一些老师同事以及学生角色，大多都露一两次面，有台词的很少，没必要大张旗鼓面试，开拍后让副导演提前找好就行。
筹备基本搞定，苏长青还得回国一趟，获了奖不可能两个月不露面，另外也得安排许多工作，然后与李奥、周兰花他们一起再来。
阿佳妮坚持将自己的飞机借给他来回，苏长青推不掉只好答应了，定了九月十号下午两点出发，这样扣除时差到北京正好早上八点。
那天早上吃早餐时，柳雨菲说和穆沐还要上街买点东西，问苏长青去不去。
还没等他回答，阿佳妮已抢先回答：“等会我们还得再去知更鸟一趟，有几个文件要签字。”
这是什么意思？
阿佳妮显然在胡扯，该办的事早办完了。
可苏长青只能配合说是，也不好揭穿。
第三百零二章 比想象的还美好
阿佳妮穿了一件真丝白底绣满绿色幸运草的短裙，看上去生机盎然。
明知是瞎扯，可她灰蓝色的眼眸有意无意瞟着，苏长青也不由不配合。
于是胸中的小鹿开始瞎撞。
这什么意思，不会真有文件要签吧？
那……可就太扫兴了。
应该是没有的，合作协议前天就签完了，即便真有也没必要非赶在出发前签，回国三五天就再来了，法国人办事哪有这么急的。
苏长青心里明白有猫腻，可还是配合了，甚至没问要签什么文件，这就是心照不宣了。
配合如此默契，阿佳妮显得很高兴，但目光再也没和苏长青接触。
这小花招显然不是预谋的，不然这些天有的是机会，或许只是生物钟转到了这一刻，理智突然瓦解了，于是张嘴就撒了个谎。
苏长青的道德自我完善之路早已千疮百孔，现在又走到了岔路口，往左还是往右？
无论什么状况，婉拒还是来得及的，只要说一声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这事基本就此打住，以后也不会再发生类似问题。
婉拒？
凭什么？
阿佳妮美艳无匹，年龄虽然是大姐姐级的，但比苏长青重生那年的徐晴还要小，与范爷一样大，依然娇嫩得像一支怒放的大丽花，婉拒还是男人吗？
“当年亚当都没能拒绝那颗熟透的苹果，我算老几，难道我比西方人的祖宗还厉害？”
苏长青显然还没那么厉害，心里也很明白以自己的尿性拒绝了一定后悔：“已经劣迹斑斑了还装什么蒜，敢拒绝法兰西第一美女的青睐，谁给的矫情和勇气？”
关键时刻最能暴露底色，改邪归正纯属痴心妄想，这辈子恐怕和德艺双馨彻底无缘了。
除非就此金盆洗手再也不沾花惹草，甚至某一天剃度成为弘二法师。
如果说这一刻苏长青心中还是闪过了一丝遗憾，不知道有没人相信。
算了，另辟蹊径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家里终于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各端着杯咖啡相对微笑。
这特么就是堕落。
“我们还有文件需要签字吗？”
阿佳妮没接话，突然问：“你想看看凯旋门吗？”
看凯旋门？
这……不会是暗语吧？
不过巴黎雄狮凯旋门就位于香榭丽舍大街的西端尽头，距离阿佳妮家不远，别想得太歪了。
“看看是可以的，大家到巴黎不都……”
“跟我来。”
说着阿佳妮牵起苏长青的手，直奔她的卧室。
她的家很大，恐怕占了这层楼的一小半，去她的卧室要经过一条长廊，没开灯有点昏暗。
阿佳妮的手柔软温润，紧紧握着苏长青，仿佛有电流传来，经手臂传入督脉，直通腰肾。
也不是第一次握她的手，以前怎么没感觉酥麻呢？
真是人骚出怪事，什么都能刺激荷尔蒙。
他们不约而同在最暗处停了下来。
阿佳妮呼吸有点重。
受万有引力影响，两人自然而然热吻在一起。
阿佳妮变得灼热，红唇香滑软糯，苏长青没一会就迷失了。
“不是要看凯旋门么？”
她突然又挣脱了，带着苏长青进了房间。
对，要看看凯旋门。
阿佳妮的卧室很大，温和的乳白色调，法式洛可可装修，精美豪华，和她本人一样香喷喷的。
不香喷喷的，哪能算法国女人。
阿佳妮拉着苏长青来到落地窗前，指着远处的：“那就是凯旋门。”
朝阳下的一片红瓦屋顶中有个白点，勉强能看出是个拱门。
我去，原来真不是暗语，在她的卧室居然真的能看到真的凯旋门。
苏长青心不在焉极目远眺：“没我想象的大，有点小。”
凯旋门是拿破仑修的，名为凯旋自然是一座迎接出征军队凯旋的大门，是现今世界上最大最有名的一座圆拱门。
阿佳妮偎依在他怀里：“站在床头看的话，会更清晰些。”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上床看。
上了床就下不来了，接下去两小时苏长青很忙，南征北战一再凯旋。
而且他发现不用站在床头，趴在床上一抬头也能远眺凯旋门。
果然名不虚传，一座好门，比想象的还美好。
阿佳妮是个很奇妙的人，多看些她的电影就会察觉，十几岁到现在，每隔十年相貌就会发生较大改变，甚至判若两人，但都依然绝美。
之前看《着魔》，惊叹她身体的曼妙，今日实体勘察，果然不同凡响，似乎丝毫都未改变。
阿佳妮枕着自己手臂侧卧看着苏长青，原本就富有表现力的眼睛中充满柔情与痴迷：“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您吗？”
苏长青累得心如止水：“第一眼看到我？”
阿佳妮轻轻踢了他一下：“是戛纳您陪我在走廊上透气那天。”
“这就让你感动了？”
“其实我面对的玻璃是反光的，可以看到您开门看到我，然后松了口气的表情。”
苏长青当然还记得，《入殓师》在戛纳首播，阿佳妮看到一半跑出去了，当时还以为她触景生情受了刺激。
“您的电影感动了我，可那毕竟是创作的作品，当看到您在背后是表情时，我知道您是一个真正内心充满爱和关怀的人。”
这好像有点过度解读了，苏长青当时更担心她不喜欢那电影的题材，看得受不了跑出去，所以看到人无恙才松了口气。
“看来你是发现了我自己都很怀疑的美好。”
“您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话有些狂热，阿佳妮说着又献上红唇，两人再次拥吻滚在一起。
鬼混有时候也挺累的。
下午两点，阿佳妮的飞机再次起飞，这次是飞往北京。
因为一路向东北，经极地到远东，两小时后就飞入黑暗。
三人起飞后逗睡了会，这时醒了，柳雨菲看着外面的黑暗轻声哼唱：“繁荣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回首时无情也无雨，明月小楼孤独无人诉情衷……”
这是《八月桂花香》，在威尼斯飞巴黎的途中，苏长青半梦半醒间耳边还响起过这首歌。
“你唱什么呢？”
“《八月桂花香》啊。”
“为什么唱这个？”
“不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响起这首歌了。”
第三百零三章 特别有意义
有自己的飞机真方便，不用候机等待，速度也更快，干点啥事很方便，出点啥事也不会连累别人。
第二天八点苏长青已经在荷花胡同同穆沐、刘雨菲以及陈锦，配着六必居的咸菜、咸鸭蛋一起喝稀粥吃油条了。
“还是这个好吃，这些天各种奶酪奶油都吃怕了。”
接下去还得去巴黎，不过从张导那学习了先进经验，也正好有飞机可以带货，倒是可以从国内带些吃的过去，哪怕带点咸菜，腻歪了也可以爽爽口。
别指望唐人街，九十年代唐人街的中国菜已经改得面目全非，吃了更是隔靴搔痒。
其实苏长青倒不是真那么在意吃，更多是当着穆沐和柳雨菲表明一个态度：我会和李奥、周兰花在酒店过日子，在思乡的忧愁中艰苦奋斗两个月。
越是心里有鬼的人，越渴望别人信任。
昨天阿佳妮给了他一套钥匙，可以自由进出她的家。
这个显然无法拒绝，那么接下去两个月都得吃西餐了。
不过阿佳妮很理智，偎依在他怀里说：“不要让任何人了解你的秘密，那将成为别人攻击你的弱点。”
这是阿佳妮前年新片《玛戈皇后》里的著名台词，苏长青一代目看这部电影时就印象深刻，已经牢记了二十多年。
苏长青当然明白阿佳妮的言下之意：我们的关系是**，与他人无关，没必要公之于众。
这是她的一贯作风，所以才会隐居到瑞士。
这个当然好，个人的事怎么好意思占用公共资源呢？
完全是命运安排，苏长青遇到的女人都因为各自的原因需要保密关系，以至于他栽放肆也没感受到社会压力，于是越玩越野。
他也明白这未必是幸运，这就像赌徒一直赢钱没输过，胆子也就越来越大，最后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如此大姐姐的话也是对的，苏长青不打算将个人的任何**公之于众，他拍电影娱乐大家，并不想将自己的生活也贡献出来娱乐。
《钢琴教师》即将开拍，苏长青本可以留在巴黎直接开始工作，特地回来一趟主要是为了安排《黑天鹅》上映档期。
另外也得照顾舆论，不能让别人指摘获了奖就狂妄，连国都不回了。
不过他没有再配合宣传，一年之内连获三次奖谁都会审美疲劳的，再说回国之前媒体已经轰炸了一波，实在没必要接着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安排工作。
《黑天鹅》上映排档遭遇和北美差不多的困境，韩厂长也有些为难：“四维今年的作品太多了，《送行师》刚下映，十一月份要上《一路顺疯》，现在再排《黑天鹅》就太频繁了，别的电影厂会有意见的。”
蛋糕就那么大，四维今年的确分太多了。
十一月要上《一路顺疯》，十二月冯导的《甲方乙方》已经预订，这两部片子都没法抢票房，只能争取九月十月尽快上映，要搞定的确有困难。
韩厂长没有立刻答应解决，而是带小弟似的带着苏长青连喝了两天酒，见了许多人。
韩厂长请的客人很杂，有些人显然与影片定档无关，比如凯哥。
这也是苏长青第一次见到凯哥本人，大家很客气地握手寒暄。
凯哥也是苏长青北影的师兄，于是聊了不少授课教授的轶事，气氛不错。
酒桌上苏长青也一再主动敬酒，显得谦逊有礼，给足凯哥面子。
凯哥特地询问了张导在威尼斯的情况，两人当年一个是导演一个是摄影师，凭借《黄土地》同时在国际上拿了奖，一同成名。
虽然后来各自发展，都在国际上大放异彩，但两人仍有交集，他们的代表作都一半以上是巩琍主演。
苏长青不知如何说合适，只说张导心态很轻松，已经在筹备新片。
凯哥点头：“不容易啊，他这个人拧巴，难得能轻松。”
巩琍最初不太愿意接拍《霸王别姬》，还是张导鼓励的，说明两人各自发展后关系还不错，不过的确很少同框打交道了。
酒席快结束时凯哥说他也在筹备新片，但没有说片名和内容。
后来还是韩厂长告诉的苏长青，凯哥正在筹备历史剧《荆轲刺秦王》，工作刚刚开始着手：“现在定下来的就两件事，我是制片，他是导演。”
怪不得凯哥出现在韩厂长的酒桌上，他的嗅觉和身段真不差，对未来的把握很准。
其实从《荆轲刺秦王》开始，凯哥出品的片子基本都是韩厂长任制片，至少也是之一。
这一点苏长青没做到，一直保持相对独立，韩厂长始终是出品人一类的虚衔，并不真的参与影片制作。
与张导比较，凯哥更擅长开拓市场，九七年前喜欢与香港合作，九七开始就转向了日本，《荆轲刺秦王》《无极》《妖猫传》等都有日方投资并监制，算是国际合作的作品。
不过苏长青比两位师兄都走得更远，直接去日本收购了公司，日本也早就成为他的重要票房来源。
《荆轲刺秦王》后来是巩琍、张丰毅、李雪健、王志文等主演的，凯哥自己出演了吕不韦，如果张导在《有话好好说》里客串收废品的。
这片子拍得还是不错的，也提名了戛纳电影节主单元，不过和《有话好好说》一样也没什么动静。
所以导演在自己作品里客串插一脚，不是过戏瘾的话，那就是有点急了。
其实凯哥目前也遭遇了张导同样的困境，《霸王别姬》后的片子水准下降太明显，口碑有点崩，甚至有人开始质疑《霸王别姬》是不是他父亲背后操刀导演的。
这个猜测很荒缪，凯哥父亲的确擅长拍戏剧片，代表作《野猪林》，也拍过剧情片，比如《知音》，但最高艺术水准摆在那，九三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不可能大爆发，是拍不出《霸王别姬》的。
经过两天舍命陪君子，《黑天鹅》最终将档期定在十月一。
“长青啊，这是我能争取到最好的档了，也算是为国庆献礼，特别有意义。”
对于韩厂长的扶持，苏长青是感恩的：“韩厂长为了电影事业的发展鞠躬尽瘁，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空口白牙说好听的没有意义，韩厂长没那么好糊弄。
苏长青很自觉地提高了北影厂在《钢琴教师》中的投资占比，并将韩厂长的出品人改为总策划。
韩厂长很满意，在苏长青前往巴黎的当天，特地发来短信：“一往无前。”
第三百零四章 苏氏大树
《钢琴教师》已经开拍了半个月，进展顺利，拍摄质量很高。
在威尼斯的十天排练效果显著，阿佳妮的个人戏准备充分，大多一镜过关，于是进度提升不少，至少能节约半个月拍摄时间。
这就是学霸模式，早早预习作好准备，应付考试倍加轻松，还显得特聪明。
这个说起来很简单，然而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就是做不到。
比较麻烦是场面调度，演员都是法国人，苏长青和李奥都不会说法语，没法直接下指令。
好在副导演是英国人，精通英法语言，基本可以准确地将苏长青的意思传达下去。
李奥掌镜特别用心，自从去了戛纳后他对电影节获奖特别感兴趣，怂恿苏长青将《钢琴教师》送戛纳或者柏林电影节，让他也能像张导当年那样拿个摄影奖。
威尼斯主单元没有设摄影奖，《黑天鹅》痛失机会，把他气够呛。
其实他在国内已经功成名就，这几年婚纱摄影越做越贵，四维影像机构的门店已经开到三线城市，营业额都快赶上京歌了，在四维管理层，李奥的收入也仅次于陈锦，早就身家亿万。
平日这小子生活奢靡，豪宅豪车，身边美女如云，但在苏长青面前却越来越低调，从不把口袋里价值万元的打火机掏出来，甚至不在他面前抽烟了。
获奖对他而言恐怕意味着尊严，能够不再完全笼罩在苏长青的光环之下。
苏长青对亲自参加电影节已经兴趣缺缺，但并不反对别人继续玩，毕竟这也是电影人工作的一部分，没有荣誉的事业很难激发热情。
其实《入殓师》和《黑天鹅》接下去还会自动入选各种评比，奖项将纷至沓来，摄影获奖是迟早的事。
当年《模特队》就在大洋彼岸获得了影评人学会的最佳服装奖，因为没有条件到场领奖，最终奖状还是邮寄来的。
不过这些奖的份量不够重，李奥有些看不上。
另一个渴望获奖的是阿佳妮，毕竟奖项是事业更上一层楼的证明。
有时在拍摄现场她还是忍不住建议将情节片段改得狗血一些，苏长青不为所动，仍按照自己的创作理念拍摄。
这部片子最终要全球发行，尤其是引入国内，不能再拍成变态十八禁电影。
于佩尔版本的《钢琴教师》过于触目惊心，故意细致刻画一些令人不舒服的细节，狗血得无以复加，开拍就是奔获奖去的，走得太过头了票房反而不太好。
苏长青的《钢琴教师》当然不会重蹈覆辙，明确拒绝继续沉迷于文化精英的那些恶趣味。
派拉蒙方面通知苏长青，《入殓师》九月底依次在欧洲十九个国家上映，因为获得了戛纳金棕榈奖，发行接受度很高。
有能力的文艺片最终都得考虑以奖项加持票房，这是市场要求，但苏长青坚持依靠影片质量取胜，而不是情节上哗众取宠。
周兰花四十八岁了，对获奖没多大兴趣，更注重事业能跟随着苏长青不断做大。
巴黎的工作氛围也不错，周兰花的妆化得越来越好，获得普遍认可。
连阿佳妮都赞不绝口，不止一次表示再开新片一定还与他合作。
他的花姿化妆学校已经全国知名，人称花痴美容，广告宣传里罗列了从《模特队》到《钢琴教师》所有影片，以及获得的国际大奖，全是他主持的化妆，这就是最好的奖项。
另外周兰花的业务也与李奥主持的四维影像机构深度合作，包揽了全国所有门店的化妆工作，人员都是他的花痴学校培训派遣，赚的钱不比李奥少。
阿佳妮了解得多了，很讶异苏长青得发展道路：“许多人从创业之初就一直跟随到现在，而您也从未与任何人撕破脸，哪怕曾经蓄意背叛的人？”
这倒是真的，她主要指的是丁嘉洛，甚至包括杜可可，她们曾经分出去另外成立了天演工作室，当年阿佳妮的知更鸟是与天演合作的。
不过对这一点苏长青并不认同：“没人曾经发誓效忠，我不认为是背叛，合作到某个阶段发现理念和目标都不一致，分开是正常的，一旦有了共同目标，再合作也是正常的。”
“但这种人还值得信任吗？”
信任这个词带有太多感**彩，并不适用于商场。
再说天演后来也被苏长青兼并了，杜可可从合伙人变成打工人，这是她自己作的，作为一个导演的能力还是值得信任的。
“当利益一致时是值得信任的，当利益不一致时，信任还有价值吗？”
“您很实用。”
“我只是把别人都当作和我一样的人看待，并不认为其他人的选择一旦侵犯到我的利益，就是有道德瑕疵，所以从不怨恨任何人。”
“听起来您比我还成熟。”
“那当然。”
在创业之初的合作者中，她最好奇陈锦：“她是您的情人吗？”
“当然不是，胡扯什么呢。”
“可她作为京歌的总裁和首席设计师，以及您多部获奖作品的服装师，身家恐怕不菲，为什么还要和您同居在一起？”
陈锦自从搬进荷花胡同16号后就没离开，工作室在那，人也住在那，可共处不等于同居。
“我们只是共用一个院子，就像你和许多人共用这栋楼，她虽然已经在外面买了公寓甚至别墅，可荷花胡同是她的风水宝地，担心一旦离开影响事业发展。”
陈锦在苏长青建议下在北京买了公寓和别墅，目前她爷爷住在别墅里。
“风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影响事业？”
“这是我们东方的一种环境学理念，我不内行，解释不清。”
苏长青不内行，陈锦的爷爷内行，一口咬定荷花胡同是是陈锦龙起之地，轻易不可搬离，于是没人敢动了。
鉴于这么多人利益纠缠在一起，柳雨菲不止一次拿这些规劝苏长青自律：“哥，你看看这么多人在你这棵大树下乘凉，倒了会砸伤很多人的！”
这倒是真的，不过苏长青并不是靠人设吃饭的明星，也没必要过于危言耸听。
柳雨菲还不知道有另一批人以丁嘉洛为首，也在苏氏大树之下，而且玩得更狠，干的是打家劫舍勾当。
《钢琴教师》开拍以后丁嘉洛不止一次提出在巴黎聚一下，被苏长青一推再推后忍不住怒吼：“我在韩国等了快一个月了，香港那边刚有苗头，又不允许我们入场，你答应过聚一次的，为什么不趁现在？！”
再拖下去的确不好，苏长青最终答应九月下旬的最后一个周末，在法国南部波尔多地区的一个酒庄，与祥云基金的主要金主们聚会。
第三百零五章 全靠基因突变
波尔多是个悲催的名字，原本以盛产优质葡萄酒闻名，后来在某宝上成了便宜红酒代名词，两三百元波尔多买一箱送一箱，还能再送一套玻璃酒杯外加一个醒酒器。
这是招谁惹谁了，或许两个波尔多不是一个地方吧，就像此乔丹非彼乔丹。
至于拉菲只是一个酒庄的名字，也被胡乱当作葡萄酒品种，你拉菲我拉菲，不了解的还以为是泻药。
说到波尔多酒庄，不得不提一下苏长青比较喜爱的一个小师妹。
五月拿了戛纳金棕榈后，苏长青被母校北影请回去与学弟学妹们见面。
座谈时他见到了一年级的学妹赵小薇，大大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这时还是上半年，等入秋以后就会进琼阿姨的剧组，成为小燕子，上窜下跳卖萌火遍全国。
当时她问了个与表演专业并不相关的问题：“苏学长，您认为成为一名优秀导演最基本的能力是什么？”
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其实很难回答，总不能告诉一脸希翼的小师妹任何行当要干到顶尖都需要天赋，成为匠人可以通过学习，成大师得靠基因突变。
这话不好公开说，显得很自负，于是他说点比较现实的：“对绝大多数导演而言，想要优秀，得首先具备找到一名好编剧的能力。”
其实导演的重要性被高估了，导演是讲故事的人，而编剧是编故事的人，哪个更关键？
普通观众很少人会关心一部电影的编剧是哪个，更别说摄影，剪辑，美术，配乐是谁了，似乎一部电影的成败完全取决于导演，这个认识是片面的。
凯哥拍完《霸王别姬》后频出烂片，有人把问题简单化为他爹代拍的，在网上传了十几年仍有人信，其实这问题得考虑编剧的因素，《霸王别姬》出彩的是剧情，编剧是芦苇。
芦苇也是《活着》、《图雅的婚事》等片编剧，很牛逼的一个人，然而除了业内人士很少有人了解他。
凯哥拍《霸王别姬》时，不但拿到了芦苇的好剧本，而且对他本人也很尊重，获奖之后就另一回事了。
芦苇说他开始狂了，于是两人不再合作了。
张艺谋的《活着》也是芦苇编剧，其他几部好片子也是改编自莫言等人名作，成绩也都不错。
后来他飘了，《英雄》是他自己编剧的，恶评如潮。
王全安的情况也是如此，拍《图雅的婚事》获得柏林金熊，《白鹿原》却拍成一坨屎。
拍《图雅的婚事》时王全安籍籍无名，愿意听芦苇的，花十万就完成了电影，虽然票房只有一百二十万，利润率也算很高了。
可拍《白鹿原》时自我感觉很牛逼，完全不用芦苇写的剧本，于是栽了。
所以导演讲故事的能力能否发挥，很大程度取决于编剧的故事是否精彩。
这道理很简单，可真正愿意相信的电影人不多，总以为有个故事就行，凭自己花里胡哨的导演技巧总能糊弄观众买票，其实不一定。
小师妹眼睛睁老大，苏长青还以为想继续问什么，没想到她说：“我懂了。”
虽然一身贪财毛病，不得不说赵小薇是这一代女演员中最具灵性的一个，后来她研究生毕业作品拍了《致青春》，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观众也买账，票房将近八亿。
小薇师妹十几年后在波尔多也拥有一个酒庄，每年出产红酒三万多瓶。
法国南、酒庄，听着就带一股浪漫气息，后来比小薇师妹高三届的静蕾师妹和李桠鹏拍摄《将爱情进行到底》续集时，将大结局也设在了这里。
丁嘉洛说见面聚会不用鬼鬼祟祟的，负责招待的主人叫赵世贤，波尔多的图玛酒庄是他的，届时在那举办一个招待会，祥云的人在招待之余碰个面就行了。
祥云基金是正规注册的合法金融机构，这些人小心翼翼恐怕是个人苦衷，苏长青也不多问。
丁嘉洛说：“参加招待会的一部分是酒庄的客户，一部分是社会名流，相当部分是华人，到时候您把李奥、周兰花也带上吧，一个人特地跑一趟波尔多也挺奇怪的。”
苏长青将剧组停工一个人走了的确挺怪异，那就带上两个，当给他们渡个假吧。
没想到阿佳妮听说他们要去波尔多酒庄度周末，也想跟着去：“我有好几年没有去波尔多了，问问您的朋友，愿意邀请我么？”
在法国的社交界恐怕没人会不愿意邀请阿佳妮，只有苏长青不愿意带她去。
她的目标太大了，去了之后很容易惊动当地的报纸，那么招待会就成了当地的大事件。
可拒绝就太不礼貌了，也找不出像样的理由，苏长青只好征求丁嘉洛意见：“阿佳妮说要跟着去度周末，你和酒庄的说一声吧。”
没想到丁嘉洛立马就表示欢迎，甚至准备举办一个盛大欢迎仪式：“阿佳妮能光临图玛酒庄是我们的荣幸，这个大有广告价值，对酒庄未来业务发展很有好处。”
听语气丁嘉洛与酒庄关系不寻常，苏长青忍不住问：“酒庄那姓赵的和你什么关系？”
丁嘉洛也不装蒜：“他是我哥。”
“亲哥？”
“亲哥。”
“你们分别跟父母姓？”
“我们父母也不姓丁和赵。”
算了，懒得问了，这特么太复杂了，不过欢迎仪式就免了：“别搞仪式，我觉得尴尬。”
丁嘉洛嘴很甜：“大哥，人家阿佳妮都没说什么，您就让我看着办吧，不会让您难堪。”
这还能说什么，任何事都可能是生意。
九月二十六日下午拍摄工作完成后，苏长青给剧组放了两天假，周一继续开工。
波尔多距离巴黎六百公里左右，阿佳妮没带工作人员，四人驱车前往机场，而后专机一个起降就到了梅里尼亚克机场。
波尔多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飞机上就能看到绿色大地上古堡林立，和瑞士的乡间一样，也是上帝特别眷顾的地方。
丁嘉洛和她哥已经在机场迎接，果然带了一群记者，甚至有当地的官员，远远就一通拍照。
好在这些当地记者并不认识苏长青，他和李奥、周兰花闪到了一边，乐得清净。
阿佳妮在赵庄主陪同下应付了好一阵子，说了诸如“图玛酒庄是波尔多的骄傲。”“我非常喜欢图玛酒庄的酒品”等等好话，算是给足苏长青面子。
趁这功夫丁嘉洛把苏长青拉到一边：“有个事和您说一声，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想通知您已经来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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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贵族的光环
谈起男女问题时，多数人都会有种特别的表情，丁嘉洛也不例外，看神情苏长青几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我、我哥还有西门姐弟都是和胡笳一起长大的，这次搞招待会，我哥不知道你和胡笳的事，就把她也请了……”
苏长青打断了她的话：“这挺好啊，我也正想找她呢。”
这倒是真心话，苏长青在巴黎工作这半个月的确想找胡笳来着。
不过胡笳的性格太冷太硬，苏长青有点担心见面尴尬，一别三年除了还钱好像已经没有话题了，于是一直拖着。
丁嘉洛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那可太好了，我还担心您怀疑我耍心眼，之前故意不说是为了不影响阿佳妮前来。”
耍心眼有什么好怀疑的，这娘们任何时候任何事都耍心眼。
不过说胡笳却扯上阿佳妮就有点烦人了，好像苏长青和她们都有一腿似的，这也太污名化了。
“胡笳是我的同学、朋友，阿佳妮是工作伙伴，你怎么大妈似的东拉西扯。”
丁嘉洛看着仍在应付记者的阿佳妮，耸耸肩：“大哥，你可别怪我说话直。”
苏长青也看着阿佳妮：“你什么时候说话直过，我不会怪你。”
“那我可说了，其实看你们第一眼就觉得哪不对劲，有一股男女关系明明上升到某个阶段却又偏偏保持距离的矫情……”
苏长青觉得没意思，人设崩了，再怎么装都没用了。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是阿佳妮演技不行？被你看穿了？”
“好吧，就当我没说，你们演技都很好。”
苏长青换了话题：“胡笳目前在哪？已经到酒庄了？”
“还没，招待会是明晚上，她明天上午的火车到。”
“那好，明天上午咱们去车站接。”
苏长青努力把两人的关系定位在老同学老朋友，越坦然越好。
“接站的想法不错，挺浪漫的，波尔多火车站阳光明媚的站台，大哥手捧一束娇艳的鲜花……”
“捧个屁鲜花，瞎编什么肉麻的！”
“哪肉麻了，另外请别说我瞎编，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编剧，还是您一手扶持的。”
她倒真是个编剧，当初在苏长青指导下写了《公主的决断》，成绩还不错，后来自己写了《我的野蛮女友2》，扑街了。
相比较丁嘉洛，她哥看上去实诚多了。
赵庄主三十岁上下，长得高大英俊，特别健美，一看就是拥有八块腹肌的主。
他一只手虚扶阿佳妮的腰，法语说得很地道，想必在此生活很久了。
从衣着打扮神情举止看得出这人活得很精致，受过很好的教育。
苏长青基本能确定他是个基佬，这种温润如玉的、最符合女人想象的、有钱有貌拥有八块腹肌的男人，通常都不喜欢女人，仿佛女人不配拥有。
后来了解多了，果然如此。
既然赵庄主与胡笳保持着联络，那么丁嘉洛和西门樱就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下落，然而三个月前苏长青问她们时却都一问三不知。
装这种蒜也不能怪她们，多半是胡笳不想再见苏长青，特地交代过。
所以到了今天这一刻，苏长青才最终确定胡笳把拍电影作代言赚的钱都给了他，只不过是想彻底一刀两断。
这好像有些孩子气，可胡笳太骄傲了，也非常敏感，当然能察觉苏长青对她缺乏恋人之间该有的热情。
后来经历点小误会，她貌似理智地说两人不合适，最初可能是试探，没想到苏长青真的顺水推舟溜了。
溜了也就算了，就当是清心寡欲一心扑在事业上，可没多久他就和穆沐混在了一起，这让人如何咽下这口气？
大小姐有一套不同于普通人的处事逻辑，一怒之下撇清关系，连与苏长青合作所得都不要了：“所有一切都没存在过，包括这些钱。”
至于远走法国恐怕未必一定与苏长青相关，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复杂的，苏长青没那么重要。
丁嘉洛应该对赵庄主邀请胡笳真不知情，但知道以后不可能不告知胡笳这次招待会苏长青会来，毕竟影响力苏长青心情也就可能影响祥云聚会，她不会冒这个险。
总之胡笳这次肯来见面，说明过去的一切真的过去了，这倒是令人松口气，没有怨恨就好，世界和平。
苏长青没有说破，场面上的事只要能过去就行了，何必非得抖机灵诛心。
阿佳妮的采访终于要结束了，丁嘉洛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真是太漂亮了，大哥，有时候我纳闷您那么有钱有名了，为什么还要在一线导戏，作品出来了还得被人品头论足，现在算明白了，喝世界上最好的酒，泡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这样活着才值得。”
“庸俗，你要是这么考虑问题，我给你介绍几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玩玩？”
“……滚！”
波尔多被称为世界葡萄酒中心，有九千多座酒庄，每年出产七亿瓶酒，相当大一部分葡萄酒的名字里有“城堡”这个词，似乎这里有几千座城堡。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城堡是军事建筑，小小的波尔多用不着城堡林立，实际上拥有城堡的酒庄连百分之一都不到，绝大多数是农庄。
世界人民对城堡的想象并没有赋予葡萄什么，而葡萄却哺育了无数所谓的波尔多城堡。
几公顷葡萄园、一段从祖父开始不算漫长的家族经营历史，再加上一张吹牛逼的嘴，就可以把波尔多的农舍变成高大雄伟的城堡，为发酵的果汁赋予神圣的贵族光环。
不过图玛酒庄真的是一座葡萄园围绕的城堡，据说已有将近四百年历史，石头的高墙、尖尖的瞭望塔，红色的屋瓦，符合苏长青对古堡的所有想象。
四辆车一路经过好几个葡萄园，丁嘉洛向苏长青汇报了明天招待会的情况，有两百多人参加，其中祥云的金主十一人。
这些人大多明天到达，先来的都住在波尔多市区酒店里，城堡房间有限，只能提供给最亲密的人。
远远看见城堡时丁嘉洛笑着对苏长青说：“或许这座古堡的某个房间里，沉睡着被恶龙掳来的公主，就等着您这位骑士搭救呢。”
她倒是很关注新闻，苏长青十天前已经被法国文化部授予了骑士勋章，也算是个骑士了。
当时阿佳妮陪同去受勋的，法国文化部官员激动得鼻子都红了。
“呵呵，搭救公主？说不定我就是那条猛龙。”
第三百零七章 大师突然一转头
波尔多除了盛产葡萄酒，还盛产鹅肝，这玩意与松茸、鱼子酱一起被欧美人称为世界三大珍馐。
法国鹅肝可不是一般的肝，而是把鹅硬养得长出脂肪肝，最终肝脏是健康鹅的好几倍大，然后煎了吃。
而所谓鱼子酱就是鱼卵腌制品，主要是鲟鱼的卵，趁母鲟鱼要产卵时将一大坨的卵挖出，放点盐腌一腌就生吃了，入口咸腥。
至于松茸，一种香气浓郁的蘑菇，全世界范围内产量都很低，在我国是二级濒危保护物种，只是因为少所以珍贵。
这些真代表不了世界人民的口味，世界三大珍馐，好大的口气，欧美人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他们自己。
这三样东西即便二十多年后在国内也乏人问津，接受度很低，很大原因是真的不算太好吃，又贵得要死。
如果某种食物在中国不受欢迎，别犹豫，再贵也好吃不到哪去。
不过用波尔多红酒煎的鹅肝吃起来的确相当滑嫩，因为脂肪较多，也就没有了肝的干涩。
无知者无畏，啥也不知道也就吃了，可现在一想到罹患脂肪肝的鹅满面愁容，再看看油亮亮的肝，晚餐时苏长青有些倒胃口，给赵庄主面子才硬吞了一块。
傍晚到达图玛城堡后，一行人在赵庄主和丁嘉洛引到下兴致盎然地参观了一圈。
因为历史悠久，就像荷花胡同被列为名人故居不得拆迁一样，古堡也不能随意改建，所以虽然经过一定程度整修，但外观仍保留原貌。
不过内部却进行了相当大的现代化改造，只不过尽量隐藏起来，外表看着仍古色古香。
中世纪的生活很粗糙，从保留下来的格局可以看出，原来屎都是直接从城堡高塔里直接往外拉，几百年的历史侵蚀，以至于外墙经过多次洗刷还是能看出淡淡的痕迹。
苏长青记得憨豆先生的一部特工片，皇家特工突入一座古堡，就是从外露的坐便口爬进去的。
苏长青入住的房间在三楼，原木色家具，床单雪白，有最新式的卫浴系统，想高空抛物也没借口。
作为百年酒庄，图玛城堡内设施齐全，除了发酵室，储酒室外，还有自己的木桶加工车间，每年得制作几千个木桶。
大家最感兴趣的当然是酿酒，现在是九月末，葡萄采摘已经进入尾声，发酵室里二十几个工人在忙碌。
丁嘉洛说每年初采的日子都要举办仪式，第一批葡萄放在大木桶里，得请处女来踩烂，确保今年的酒有好品质。
这个话题大家感兴趣，李奥貌似很认真地问：“你们是怎么确保踩葡萄的女工是处女，能看出来？万一有人滥竽充数那可就糟糕了。”
苏长青脑补了一个场景：几个穿着法国南部传统服饰的年轻女工光着脚丫，嘻嘻哈哈底在大木桶里跳，脚下葡萄汁四处喷溅。
突然一中年男监工跳过去一把将一个跳得正欢的女孩拉了出来：“该死的，和你睡过的男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你会把我们酒庄的酒踩酸的！”
丁嘉洛白了李奥一眼：“这个怎么能看出来，全凭女工自觉。”
“万一不自觉呢？”
“谁会这么无聊！”
“我，我就这么无聊，我如果也是开酒庄的，就暗中派遣一大帮熟女出去，将十里八乡的酒庄全特么踩馊了。”
赵庄主呵呵笑：“其实这只是个传统仪式，早就不那么严格，即便如此也一直被女权组织找麻烦，整个波尔多地区不胜其扰。”
到现在还搞处女迷信，不找麻烦才怪了，看来世界各地都一样，愚昧流毒很难根除。
地下储酒室很大，木架子搭起来四层，放了两万多个桶，赵庄主一边带大家参观一边说了许多红酒方面的知识，苏长青也没认真听，他对任何酒都不感兴趣。
都说红酒养颜、活血什么的，他是不信的，对他而言红酒不过是果汁发酵出一定浓度的酒精，哪怕一滴对肾脏而言都是额外负担，再像血也补不了血。
小脸喝得通红也不等于补了血，那是乙醇在肝细胞作用下生成乙醛，而乙醛可以导致皮肤血管扩张，仅此而已。
就在他们一伙人在酒窖里开了最上等的赤霞珠和梅洛，仔细品尝鉴赏。
端着酒自然得聊点什么，苏长青是一伙人的中心，话题很当然就围绕着他。
有李奥和周兰花英文都不行，也得照顾着阿佳妮，于是中英文混着聊电影。
过去的已经过去，当下的没啥可好奇，都知道苏长青下一步很可能与好莱坞合作，于是都想知道拍什么。
接下去苏长青想拍个简单轻松又赚钱的，文艺片拍得心力劳损，得缓口气了。
频繁参加电影节以及两次美国之行，他认识了不少好莱坞明星，小李子、布鲁斯威利斯以及伍迪·哈里森等一众明星都表示过愿意合作。
小李子就算了，《泰坦尼克号》即将上映，紧跟着拍的娱乐片难免被拿来比较，这个亏不能吃。
布鲁斯威利斯作为世界影坛四大硬汉之一，目前正红得发紫，片酬都是千万美元起跳，简单轻松的片子养不起。
苏长青打算继续拍拿手的僵尸片，而且结合喜剧形式，这才能真的轻松工作一段时间，所以打算和伍迪·哈里森合作拍摄《僵尸之地》。
这是十几年后的片子，当年就是伍迪·哈里森演的，很精彩，票房也不错，全球三亿多，后来还拍了续集。
剧情并不复杂，米国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毒，人类感染就会变成僵尸。
幸存男主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但却不害怕僵尸，他的朋友伍迪·哈里森是个暴力狂，每天都要举着ak杀僵尸过瘾，目标就是要亲手杀掉所有僵尸，志向很远大。
在逃亡的路途中，他们遇到了一对身材超棒、而且古灵精怪的姐妹花，四个人一路逃一路互相算计，奔向毫无希望的未来。
这片子有很强的漫画色彩，风格血腥、恐怖，但又充满幽默，心惊胆颤之余突然就让观众开怀大笑，颇具神经质。
阿佳妮有些惊讶：“您已经是登顶电影艺术高峰的大师级导演，突然转过头拍这样的娱乐片？”
获几次国际大奖恐怕还不能称大师，除非现在就死了。
苏长青笑着点头：“我觉得好玩，观众也会看得开心。”
赵庄主对苏长青一直尊敬有加，其实他和妹妹一样会拍马屁：“苏导大师风范，收放由心。”
僵尸片最合化妆师的意，何况周兰花已经在《太平号》积累了大量经验：“这片子听起来就有意思，到时候我继续跟着苏导做。”
周兰花到了波尔多就有点招蜂引蝶，赵庄主看着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我看过《太平号》，周大师的技艺炉火纯青，令人叹为观止。”
转眼又多了个大师。
苏长青悄悄对丁嘉洛说：“我也一眼就看出某两人有点不大对劲。”
丁嘉洛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报复心这么强，没劲！”
就在他们聊着时，西门雄到了。
他对这城堡很熟悉，扔下行包就下来了，一路大呼小叫：“大哥，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明知我差不多这时候到，喝酒也不等我。”
第三百零八章 波尔多没有好鸟
西门雄一到，气氛热烈了许多。
他家在祥云里投了不少钱，原本是西门樱来开会，临时走不开就由他从东京赶来了。
西门雄见到阿佳妮很激动，再次刷新了苏长青对他的认识，的确不是正常人。
在法国生活多年，作为阿佳妮的铁杆影迷，这家伙以四维艺术总监的名义说了不少肉麻得令人发指的奉承话，甚至说在东京得知新片与阿佳妮合作，高兴得午夜梦回都在流泪，颇有点苏导忽传收佳妮，初闻涕泪满衣裳，遥望巴黎愁何在，屁话连篇喜欲狂的味道。
后来猛灌了半瓶赤霞珠才镇定下来。
对与好莱坞的合作西门雄也很感兴趣，苏长青又把新片计划大致说了一遍，他当即就问：“大哥之前不是说过要拍《太平号》续集么，既然再拍丧尸片，为什么不接着来？”
苏长青前两年的确说过适当的时候开拍续集，而且续集剧情结合好莱坞著名丧尸片《我是传奇》，寻找治愈丧尸的疫苗，不过现在想法变了。
拍续集主要是满足老观众的情怀，《太平号》拍得太早了，在国内没有影迷圈子，在国外影响力更有限。
这样情况下把《我是传奇》剧情糅进去未必明智，试图构建的一个庞大丧尸世界的努力很可能左支右绌，要花大量篇幅解释来龙去脉才能将两部电影的剧情衔接，显得很勉强。
真的看好《我的传奇》，还不如单独拍摄，省心省力。
拍续集无非两个模式，一个是如同《侏罗纪公园》，每部都是类似的设定和剧情，相互的延续性不强，原地打转圈钱，《侏罗纪公园》玩差不多了就玩《侏罗纪世界》，噱头是特效，拍得好观众就买账。
苏长青不想《太平号》复制这个模式，这样的设定想一想就腻歪，丧尸可不比恐龙，品种单一能力有限还讨人厌，玩不出太多花样。
第二个模式如同《星球大战》，用几部电影的篇幅，讲一个完整的故事。
以第二个模式拍《太平号》续集类似于融合《我的传奇》，丧尸题材本身有巨大的局限性，很难构筑合理的世界框架，最终会成为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也有尝试结合两个模式的影片，比如《生化危机》，虽然一个系列下来每部电影的内容设定以至于节奏基本差不多，都是同一个女主换个场景打丧尸，但情节还是有一定延续性的。
遗憾的是这电影改自游戏，故事比较单薄，世界变得异常简单，只剩下女主、丧尸、保护伞公司，其他都不存在了，想来想去好像噱头就五个字：美女会打架。
而且是春夏秋冬都只穿裤衩的长腿大美女，这是为米拉·乔沃维奇定制的女性电影，观众很大程度是喜欢看她，换一个人就未必能成功。
事实也证明这一点，随着女主颜值下降电影口碑也一路下滑，最后一部都快不及格了。
《太平号》玩不了这个，这不是为某个演员定制的电影。
关键是有那么多好题材好故事，为什么非要回头炒冷饭，而且很可能吃力不讨好。
丁嘉洛提出一个问题：“您现在反过头再拍丧尸片，会不会被人诟病创新不够？”
苏长青不在乎这个：“电影类型就那么多，同题材貌似都一回事，但毕竟是不同的故事，爱情片的内核也都一样，可发生在不同的男女身上是不同的悲欢离合。”
李奥附和：“就是，希区柯克玩了一辈子惊悚悬疑，谁好意思说他没创新？众口难调，即便苏导继续拍艺术片，也会有人说他曲高和寡脱离群众，这个没法迎合所有人。”
这事不好和希区柯克比，不同导演不同的道路规划，不过大多数导演经常换题材倒是真的，每部电影玩不同花样，拍得好坏另论，至少显得有进取心，也就是媒体经常描述的：寻求自我突破，求新求变。
问题是，之前的题材已经拍得足够好了吗？
其实重复才是更冒险的事，有本事把一个题材像希区柯克那样玩到极致的导演凤毛麟角。
不过《僵尸之地》目前只是大家闲聊的一个话题，苏长青既没有写剧本也没开始和美国方面沟通立项。
可这个发展趋势牵涉大家的利益，仍谈到了合作模式。
苏长青的态度很明确：“我说的所谓合作，是在他们的地方用他们的演员拍他们的故事，资金和主创还得是我们自己的，咱们不是去打工的。”
其实这个模式和目前与知更鸟的合作差不多，但好莱坞门槛要高许多，牵涉到投资甚至工会等等方面，要谈的问题很多。
李奥很振奋：“只要是咱们的团队主导，那我就可以跟着您从欧洲到北美南征北战了。”
西门雄则有些遗憾：“我还等着在《太平号》续集里演丧尸呢，就我这块头，在丧尸里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吧？”
他在《太平号》了饰演壮汉，为怀孕的妻子挡丧尸，最终也变丧尸了，如果真拍续集，倒是可以回归。
这主意乍听起来挺有意思，可仔细琢磨就会发现，一旦失去了人性光辉，再出场的壮汉很可能毁掉之前的形象，这也是很多续集口碑差的主要原因，人设改变太大。
其实下部电影是明年的事了，今年还剩下三个月，只能完成《钢琴教师》，不过相关的洽谈恐怕得开始了。
在古堡农庄度周末还是很有意思的，晚饭后大家到葡萄园边乘凉，将马灯挂在树上，一伙人半躺在木椅上喝红酒。
葡萄园有上千亩，白亮亮的月光下一眼望不到边。
清风吹拂，带来阵阵葡萄清香，不知名的夜鸟在空中鸣叫。
赵庄主说酿酒的葡萄虽然个头小籽多，糖分也不大，吃起来甚至有点苦，但仍能招来大量的鸟，每年被啄坏不少，现在不用鸟来除虫了，这些鸟也算是波尔多地区一大害。
西门雄看着赵庄主嬉皮笑脸：“波尔多没有好鸟。”
李奥用数码相机拍了不少照片，构图和光影很有文艺复兴的感觉。
苏长青出了个主意：“趁着正好在法国，你可以给阿佳妮拍一套写真，巴黎、波尔多甚至瑞士乡间都可以拍，不妨横跨古今时空，古装时装都有，我想这样的合作应该很精彩。”
李奥闻言一拍大腿：“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
阿佳妮嗅觉敏锐，新片发布在即，先出本写着无疑可以预热市场。
她的兴趣也被调动起来，而且马上两眼放光地提了个要求：“您公司那位首席服装师正在为我设计服装，那就麻烦她将拍摄写真考虑进去，款式和色彩最好东方特色的基础上也能适合欧洲背景环境。”
这个应该不难，其实《星球大战》和《冰与火之歌》的服装以及部分场景也大量融合了东方元素，一点也不违和。
一晚上大家都饶有兴趣地为写真集出主意，阿佳妮与苏长青合作拍片的同时，由东方摄影师为其打造写真，于是建议加进去的东方元素越来越多，最终完全打破了地域和时空。
“从您创办京歌时我就在想，”丁嘉洛似笑非笑看着苏长青：“咱们的文化部门也应该给你颁个什么勋章，这年头最热衷推广中国传统文化的好像就是您了。”
“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三百零九章 带钢盔的机灵鬼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薄雾中的太阳发着柔和的白光，仿佛戴了柔光罩。
大家穿着工装，挎着篮子兴致盎然地进园采葡萄。?
其实波尔多葡萄园和世界其他地区许多葡萄产区一样，八十年代就开始普及自动化，早已经小型机械采摘，拿篮子进场不过是手工捡漏好玩而已。
阿佳妮对这个很感兴趣，乐颠颠跟着丁嘉洛边找边采，不一会就走进雾中。
西门雄磨洋工，采了几串就躲到一边偷懒了：“这有什么好玩的，我十几小时飞机火车的，时差都不让倒一下。”
以前在法国读书，他不止一个假期在这混的，对这调调早没兴趣了。
苏长青就知道跟着这懒鬼肯定没错，于是两人躺在一个小丘上感受清晨大地的宁静，晒着还没出来的阳光。
“大哥，您知道什么是上杠杆吧？”
“略知一二。”
他说的应该是金融杠杆，简单来说就是把投资资金抵押给银行，借来更多钱追加到投资中去。
这是赚大钱的捷径，也是倾家荡产的亡命路。
有人炒股会炒到一分不剩，多半是上了杠杆。
比如有一百万本金炒股，操作得还不错，这时银行甚至会主动找上来：“大款，我再借给您一百万好不好，资金多了才能赚大钱。”
于是大款心动了，上了一百万杠杆，打算撬动更多的利润。
不过银行为了控制风险，也会要求授予特殊情况下平仓的权力。
流年不利大款遭遇了股票暴跌，当损失达到百分之五十时，银行没给他等待反弹的机会，果断平仓收回了一百万，于是大款本金全亏，一分钱都没了。
“你是说这次有人要上杠杆？”
“我姐说祥云在泰国、新加坡、菲律宾、印尼四战，进出时机都无比精准，几乎是利润最大化离场，法国、英国、德国几家银行都愿意提供资金给我们。”
果然一见血，嗜血的都上来了。
这次危机是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引发的，其实他们自己的钱并不多。
量子基金六十年代成立之初只有几百万美元，经营了三十年规模达到了六十亿，平均年利润百分之三十，口碑非常好，于是上杠杆发动了这波金融袭击。
他们上杠杆比较狠，一开始就是十倍，这意味着亏百分之十就会倾家荡产，所以从最弱的泰国搞起。
两个月来东南亚一再得手赚了几百亿，于是重新上杠杆组织千亿资金攻击香港，虽然失败损失了些钱，不过又在韩国补回来了。
最终量子基金袭击俄罗斯，和老毛子血战到两败俱伤，一路被去杠杆，最终倒亏五十亿。
量子基金巨额亏损一蹶不振，亚洲金融危机后没多久就垮台，三十年神话终结。
不过量子基金只是索罗斯手上五个基金之一，之后这人还四处发动了不少金融袭击。
祥云基金成立时间虽然短，贵在目标明确发展神速，目前规模将近四十亿，已经达到量子基金本金的三分之二。
不过毕竟是个新基金，虽然战果辉煌，但口碑信誉远不如量子基金，银行能给的杠杆比率不会太高，两三倍就不错了。
“我姐说是否上杠杆内部分歧很大，已经赚了大钱，这四十亿美元相当于海南省全年gdp了，要是上杠杆都亏光了……”
“你姐什么意思？”
“我姐听您的。”
“这帮家伙是想让我为杠杆背书？”
西门雄支起胳膊侧躺看着苏长青：“其实也不是背书，这么多钱亏了谁都赔不起，大家只是不够放心，想要一颗定心丸。”
苏长青说对了泰国危机爆发时间，这些人连面都没见过就听他的话南征北战，只能说够贪财，也说明丁嘉洛和西门樱的信誉以及组织能力不错。
钱是她们筹来的，基金是苏长青授意组建的，真要是血本无归肯定得背锅，丁嘉洛对聚会的真正目的只字不提，可能怕吓走了他。
以丁嘉洛的性格肯定是赞成上杠杆疯狂一把的，不然也不会急着安排这次见面。
其实苏长青是赞同上杠杆的，基金成立之前就对丁嘉洛和西门樱说过，这事很有把握，能上多少杠杆就上。
那时银行并不信任这种新机构，大家有胆子也弄不到杠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赚了十几亿，再上杠杆却开始患得患失。
“好，我心里有数了，如果晚上表决的话，我支持上杠杆。”
这本身就是一件疯狂的事，畏畏缩缩的话当初就没必要干。
“好，我听大哥的，到时候也赞成。”
西门雄又躺了回去：“大哥。”
“有话就说。”
“等会我和你们一起去接胡笳。”
“没问题。”
“大哥，我知道您一直想找胡笳把之前的钱结清了，”西门雄胳膊又支了起来：“可我很了解她性格，莫名其妙地任性，又挺幼稚的，未必肯收，别在这闹得难堪，那就不好了。”
看来还是不缺钱，几十万说不要就不要了。
苏长青了解西门雄，他不会轻易挑起自己处理不了的话题：“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犹豫了一下：“我姐的意思和我一样，咱们能不能干脆把胡笳的钱投入祥云基金，您和她打声招呼就行，不管要不要，反正以后都是她和祥云的事了。”
其实苏长青也在为难这事，大家见面其乐融融叙叙旧是比较容易的，可真要谈起还钱来，就有可能尴尬不愉快。
“你们这个主意不错。”
不管这是西门雄还是西门樱的主意，的确不错，如果胡笳到时候推辞，那就说把她的钱投资丁嘉洛管理的基金，以后她们两个人结账，不关苏长青的事了。
祥云基金是合法注册的，把闲钱投资了很合理。
“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您可千万别说是我出的。”
鬼点子多半是西门樱出的，这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了丁嘉洛，西门雄当然不希望她知道。
既然对大哥有贡献，他顺便提了个要求：“大哥，我一直有演一把丧尸的瘾，如果您再开拍这题材的片子，能不能给我安排个角色？”
“没问题。”
“最好是头领一类的。”
“有头领一定给你安排头领。”
“好，没有头领的话就安排个命硬耐打的。”
“那我给你安排一个戴钢盔的，不容易被爆头。”
带钢盔的机灵鬼丧尸西门雄，一定很帅气。
上午十点多，苏长青和西门雄、丁嘉洛到了波尔多火车站。
西门雄在葡萄园摘了不少小雏菊，硬是分了一半给苏长青。
“大哥，你知道小雏菊代表什么吗？”
“代表纯洁？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一把路边采来的野花。”
第三百一十章 恐怕没那么简单
送上自采的小野花，显得亲近，还有点小浪漫。
三年多不见，胡笳发型变了，着装风格变了，不过面貌却没有任何岁月痕迹，眼神还是那么清澈，显得无忧无虑。
见面没有任何尴尬，大家原本就是老朋友，甚至入乡随俗互相拥抱一番。
“你也没长高啊。”苏长青几乎脱口而出。
胡笳有些讶异：“我为什么要长高，都几岁了。”
“我听说你去了马提尼克岛，据说那座小岛是一个可以让人长高的地方。”
“是吗，谁说的？”
胡笳看上去健康快乐，比国内还阳光了些。
她这状态的确挺好，苏长青却负疚背锅了三年。
“我也忘了哪个混蛋说的。”
丁嘉洛撇了撇嘴。
其实她也不算做错，既然胡笳不辞而别，那就把她发放到天涯海角去，让苏长青更加愧疚，这是朋友的本分。
胡笳微笑打量着苏长青：“你一点也没变。”
“怎么可能，进步了许多。”
回古堡的车上，四人相谈甚欢，西门雄感叹：“感觉就像回到了四维创业之初，只可惜不是在北京的胡同里。”
胡笳笑道：“四维发展到今天已经回不去了，不过我们坐在一起并不难。”
苏长青也觉得惬意，一切不愉快似乎已经烟消云散。
阿佳妮一上午手工采了不少葡萄，加上其他人的成果有一百多公斤，赵庄主给她凑到一千公斤，号称亲手采了一吨。
这一吨葡萄可不是凑着玩的，赵庄主说要为阿佳妮定制一千瓶特酿赤霞珠，算酒庄送她的礼物。
礼物？
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长青后来才知道昨天晚饭后赵庄主就和她以及李奥谈妥了，不但亲手酿酒，还要全程纪录。
所以李奥拍下了阿佳妮采摘、手工筛选去梗以及将葡萄入罐发酵的劳动过程，这就算她亲自酿了一千瓶酒。
这当然不仅仅是一个好玩的手工体验活动，之后将如何商业操作、炒作，赵庄主和阿佳妮恐怕已经有了初步计划。
这一吨葡萄酒汁很可能会和其他的酒液混合，最终化身为十万八万瓶纪念款红酒，一瓶卖千元也不算贵，但这已经是一笔价值上亿的生意了。
或许这就是丁嘉洛不顾一切促成阿佳妮来度周末的原因，她和哥哥随即策划好了这一切，操作起来行云流水。
后来李奥的话证明了这一点：“我只随身带了一台相机，凑巧赵庄主有一套挺专业的摄像设备，我也就顺手给他们拍了。”
哪来的凑巧，这套摄像设备恐怕是特意准备的，家庭日常使用没人会买这种大家伙。
既然如此，那么之后拍写真也一定会有图玛城堡的画面，进一步彰显二者关系之紧密，同时宣传一波。
这套路也太深了，全都是生意。
见到胡笳下车，正在院子里忙着筛选葡萄的阿佳妮很热情地迎上来：“这不是我们逃亡的公主么？”
胡笳主演的《公主的决断》是与阿佳妮的知更鸟公司合作拍摄发行的，她显然看了这部电影。
而且胡笳名义上也是通过与知更鸟公司的合作项目来到法国的，至于阿佳妮是否进一步了解其他事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苏长青想起昨天丁嘉洛说古堡里有公主等着他搭救，不知是不是一语双关，不过胡笳显然不需要别人搭救，大家都误解了许多事。
胡笳很主动热情地拥抱了阿佳妮，居然学会了说奉承话：“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阿佳妮则翘起大拇指回了句中文：“牛逼。”
胡笳吃惊地看着苏长青：“你教了她什么？”
昨晚阿佳妮问中国人怎么夸别人很棒，苏长青喝了一晚上红酒有点晕乎，于是翘起大拇指示范了一下：“牛逼！”，没想到她学会了。
一伙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阿佳妮知道被作弄了，上来给了苏长青一拳。
后来胡笳问苏长青：“你和阿佳妮什么关系，敢明目张胆地带着她到波尔多度周末？”
苏长青谨遵阿佳妮教导，**概不外泄，一口推得干干净净：“一点关系没有，我原本只打算带李奥、周兰花来的，是丁嘉洛和她哥出于商业目的邀请了阿佳妮，你没看他们都酿上酒了。”
“我感觉你们很亲密。”
“哪有，那是你的感觉，一起工作比较熟悉而已。”
“真的？”
“当然真的，我从来不和女演员拉拉扯扯，你还不知道。”
胡笳对此的确很了解，瞪了他一眼：“是么？”
午餐后赵庄主聘请的专业餐饮外包团队到了，开始布置晚上的招待会，在古堡的院子里摆放了两排长桌，铺上雪白的桌布。
这样的招待会酒庄每年都要搞一两回，届时客人们的活动范围很广，工人们也很有经验，将电线一直拉到外面的葡萄园里，架起临时灯架。
丁嘉洛和西门雄都帮忙阿佳妮做酒去了，苏长青则和胡笳蹓跶到葡萄园里散步。聊了这三年的生活。
“其实我想来巴黎学习已经有段时间，当时关于我们的负面传言也不胜其扰，所以走时有点负气，就没和你打招呼。”
胡笳已经很坦然，一点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当时我们分手时间不长，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分手？
她连分手这词都顺口说了。
苏长青可没认为两人之间存在分手。
对同一件事，两人的理解和感受显然是不一样的，苏长青认为那是一段还没开始的恋情，而胡笳则可能当作初恋了。
关系平平淡淡，招呼都没打一声，能算确定了恋情吗？
这不好说，对胡笳来说苏长青整天去人艺找她，拍《公主的决断》每天去现场陪着，那就是追求。
而且前后也有大半年，大家都看着呢，怎么能算没事？
何况还牵了手呢。
至于负面传言，苏长青压根就没注意，而胡笳显然比较上心。
“我太麻木了，考虑不周，所以这些年拍电影也从不触碰感情题材。”
苏长青给自己找了个大台阶。
何止不触碰感情题材，他这几年拍的电影里没有出现丝毫爱情的味道，这个有目共睹。
过去的已经过去，胡笳说她在巴黎一边继续舞台剧实践，一边攻读了戏剧学硕士，刚毕业没多久。
“听起来过得快乐而充实，接下去什么打算？”
“当然是回国，我出来就是半工半读完成进修的，现在毕业了当然回去。”
真是个上进的孩子，不过以她的家庭状况，不需要半工半读吧？
苏长青从没听她提起过想出国读书的事，看来互相的了解真的很肤浅。
另外胡笳的那些狐朋狗友恐怕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回国，不然也不至于对苏长青信口雌黄，故意令他难堪。
这是个好机会，苏长青趁势说了：“你也是的，怎么会搞到没钱读书，当时你投资四维九十多万，现在已经两千多万了。”
当时这些钱苏长青算她投资了《太平号》，占比不小，票房分了不少。
阳光下胡笳侧过头仰望苏长青，盯着他看了许久：“我当时没说是投资四维的。”
她当时的确没说是投资，把钱扔下就远走法国了。
“当时我说是。”
“没人逼你非掏出这么多钱。”
“作人一是一二是二。”
胡笳看着他淡淡地笑：“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回国后再好好算账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谁是真正领头羊
胡笳说她回国后准备回人艺工作，继续从事舞台艺术。
在法国学了一大堆理论，有些不满足于表演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导戏，排一出好话剧，然后全国巡演。”
这真是一个亏钱的好主意，无论现在还是未来，舞台剧都是小众，真要干这个几年就能败光那两千万。
和珅和大人王钢目前二婚没多久，新婚妻子前两年去美国进修，学会了搞舞台音乐剧，今年回国后也像胡笳一样排了一出戏，目前仍在演出中。
据说还没出北京已经开始亏，在苏长青记忆中好像最终血亏了几百万，这个教材胡笳回国了可以去见识一下。
当然也有干成功的，比如陈佩斯，离开央视小品舞台后开始搞喜剧巡演，前后演了几百场，凭口碑和实力真就把钱挣了。
老朋友要干一番事业也不好泼冷水，回国后有的是人给她泼，泼到透心凉。
苏长青倒是好奇她再回人艺的决定：“既然打算回去，当初何必辞职，请个长假不就好了。”
胡笳瞟他一眼：“世事难预料，有什么区别吗？”
苏长青是故意说的，显得这事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九十年代一度流行停薪留职，鼓励个人创业，干不好还可以再回去，也算是支持市场经济的一大灵活举措，运气好的话能为单位空出一批编制。
这一时期人艺的管理制度改变很大，招收的一大批演员，关系只是挂在那，并不用去上班，也没在剧院演过戏，胡军、陈晓艺等就是如此，每年交管理费就是了。
花钱挂靠的演员大多是冲着人艺的牌子，虽然长年累月在外面的剧组工作，但提起自己是人艺的还是有种荣誉感和归属感。
也有的只是为了解决户口等实际问题不得不挂靠，毕竟当时得有个正经接收单位才能落上北京户口。
而对于人艺来说，挂靠明星的名气也提高了剧院的声望，明星名气越大，给剧院交纳的费用也越高，创收是这个时代许多事业单位的基调之一，何乐而不为？
从人艺的这个转变也可以看出舞台剧有多冷，不然也没必要低下头赚这个钱。
胡笳不是打算挂靠，而是准备正经再入职，要走走得干净，要回也回得彻底，有些人一出生就实现了就业以及不就业的自由，她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胡笳的家庭**，诸如她妈到底死没死，苏长青并不关心，遛达差不多了，他很认真地伸出手：“希望你的新戏能排成功，也希望有一天与四维再次合作。”
胡笳成熟了不少，如果是几年前一定会较真地掰扯舞台剧和四维没有合作的空间，现在只是微笑着握手：“希望。”
所谓的成熟，也就是磨平棱角吧。
傍晚六点过后客人陆续前来，酒庄都地处偏僻，每年搞活动交通不便，波尔多市有专门的租车公司提供服务，将住在市区的外地客人一**送来，结束后再接走，古堡外很快停了上百辆车。
除了当地一些名流，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酒庄老客户，一小半是东亚面孔，今天招待完了明天就在市里开订货会，祥云的人杂在其中苏长青也辨别不出来。
这是西方喜闻乐见的社交方式，并没有宗旨，都端着酒三五成群地聚集占据一个角落，海阔天空地漫谈。
赵庄主陪同下的阿佳妮绝对是全场明星，似乎所有人都有话想对她说。
苏长青离她远远的，免得应酬。
丁嘉洛已经联系好了祥云的人，七点时在三楼苏长青的房间碰面，这么一大群人里消失十来个是不会引起注意的。
不过苏长青还是提了要求：“和他们说清楚，聚会控制在二十分钟内，不要就任何问题扯皮，也别问多余的问题。”
这次大家见面不是搞辩论的，这么高端的会议废话少说，只做最重要的决策，再说苏长青也没法满足别人的好奇心，回答一些没法回答的问题。
比较麻烦的是胡笳，寸步不离地跟着苏长青和西门雄，等会得想办法将她支开一会。
邀请胡笳前来果然不够明智，她指着一个天蓝色休闲西装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说：“那个人我认识，是我高中同学高妍的哥哥，目前好像在伦敦搞贸易。”
西门雄装傻：“是么，我不认识。”
“你怎么会不认识，高妍和我们一起玩过。”
“我不认识他哥哥。”
“你也认识。”
“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还有那个女的，感觉很面熟，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大众脸吧。”
西门雄偷偷对苏长青做了个摇头擦汗的动作。
六点五十时苏长青带着胡笳加入了阿佳妮的庞大聊天群，与大家寒暄几句后就偷偷溜走，把她扔那了。
七点钟苏长青准时回到自己房间，里面十一个男男女女已经在等，有几个坐在床上椅子上，见到他都站了起来。
“苏导演好。”
“苏导演好。”
“久仰苏导演，今天终于见面了。”
……
苏长青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进了一个剧组。
或许这就是个剧组，今晚讨论的是祥云接下去的剧情走向。
加上丁嘉洛一共五个女的，基本对半，大家年龄都不大，最大不超过四十。
这些人全都会中文，部分人北京腔还很重，出国不会太久，而且一个个气质沉静，没有王硕那档次大院子弟的浮躁气。
刚才见到的那个高妍哥也在，与西门雄站在一起。
时间不多，丁嘉洛快速为苏长青作了介绍，其实也没法都记住，这只是个礼貌程序，能记住姓什么就不错了。
穿白色真丝衬衫，看上去精明强干的陈女士首先问：“为什么不狙击香港，目前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几大基金已经进入，香港只有七百亿储备，是挺不住的，这事无关道德，我们不赚这个钱别人就全拿走了。”
这话倒也没错，仓库被人打开了，守不住还不如自己也参与抢点，至少肥水没全外流。
她又补充：“我们在韩国等一个月了，香港恒生开始暴跌，这里一半以上的人赞同入市。”
这是见猎心喜，对苏长青的决定开始质疑了。
苏长青点点头：“或许这事无关道德，但事关成败，我认为量子基金在香港必败，上面不会坐视香港被劫掠一空，必定倾全力救市，这个你们应该能打听得到消息。”
果然有人说：“的确听说上面动了储备。”
有人随即质疑：“加上储备也未必扛得住。”
“我相信上面，”苏长青示意大家找地方坐：“量子基金必败，这个很快就可以验证，没必要争论，总之谁要趟香港浑水，可以自己拿钱去试试，祥云继续等韩国放血。”
没人表态，既然苏长青说得如此肯定，没人愿意拿自己的真金白银去试验。
只有两把椅子，丁嘉洛给苏长青搬来一把，其余人要么坐床上要么站着。
清瘦的灰西装男士站了起来：“一直以来先生的消息源非常精准，我们佩服有加，祥云与量子等基金步调完全一致，有时甚至先行一步，似乎与他们有某种协调，所以大家才一再追加投入巨资。
可这次您却与他们的决策完全相反，但又非常笃定下一个目标是韩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还有更高级别的力量在干预这次危机？”
言下之意很明显，到底是什么力量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祥云和量子谁是真正的领头羊？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就像供着财神爷
历史是真正的领头羊。
苏长青连日利率和年利率怎么换算都搞不清楚，实在不好意思说量子基金浪得虚名。
量子基金当然厉害，过去三十年间资产从几百万发展的六十亿，这个有目共睹。
不过他们在亚洲这波金融危机中虽然赶了个早集呼风唤雨，最终却破产出局，这之后就没啥好吹了。
国内某些人基于对资本的狂热崇拜，以及看空中国发展的仇恨心态，之后二十年始终觍着脸吹捧索罗斯，也是瞎了心瞎了眼。
会搞事却难以自保，吹得再厉害也是土流氓，也就能欺负一下村里的小孩，碰到狠茬就被打出翔。
清瘦的灰西装男好像姓杨，苏长青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道：“你问了个我没法回答的问题，不过还是刚才那句话，香港是个试金石，对错一个月后见分晓。”
一个月后国际炒家们在香港损失惨重，祥云基金隔岸观火独善其身，这些家伙到时候将更加难以理解为什么苏长青洞若观火。
有人叹道：“还得等一个月，那么攻击香港前后就是两个月，之前打掉几个国家总共才两个月，看来真的很难啃。”
不是难啃，而是会崩牙。
白胖白胖穿白衬衫的刘先生站起来，嗓音有点中性，声音却挺大：“我完全信任苏先生的判断，祥云别盲动，就在韩国等候，另外还建议对棒子上杠杆！”
丁嘉洛赶紧提醒：“小点声！”
棒子自古就是苦逼货，有点倒霉事通常少不了它，而且往往是最悲催的那个。
这次也不例外，危机虽然发生得晚，却后来居上成为失血最多的国家。
这是个利润大头，的确该上杠杆。
西门雄立刻附和：“我同意上杠杆。”
丁嘉洛看了苏长青一眼：“我也同意上杠杆。”
一位黑裙女士立刻也站起来，有点激动：“我认为该慎重，上杠杆风险很大，涉及每个人切身利益的事最好投票表决。”
国际几大银行伸出橄榄枝，祥云内部对上杠杆意见不一致，这几天吵得厉害，支持与反对基本五五开。
“开什么玩笑，金融投资这种事可以通过大家举手表决来决策？”
“如果您认为不用表决就可以上杠杆，麻烦说出理由，这也不是玩笑，几十亿资金呢！”
虽然早说了别作无谓辩论，可两拨人还是争了起来。
原本苏长青考虑过尊重大家意见，作样子表决一下，同意上杠杆就算了，不同意再强行上，谁要继续哔哔就请他退出。
现在看着大家争论，他改了主意。
表个屁决，不能惯出坏毛病，经营这种事听大多数人的意见基本赚不到钱，别说真理原本就掌握在少数人手上，其实这事的成败就取决于他一个人，何必浪费时间玩虚的。
争论很激烈，涉及巨额资金大家都不再淡定，沉静的气质也有些不纯了。
“好了。”
苏长青拍了一下手，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我理解诸位的心情，”他逐一审视在场的人，最终道：“不过上杠杆这事没必要在保守和激进之间做选择，我的意见是先与银行接洽，谈好合作条件，资金可以备而不用。”
西门雄：“对。”
所有人都目示他别插嘴。
苏长青继续道：“至于最终上不上杠杆，还是那句话，香港是试金石，它挺住了咱们就在韩国上，如果没挺住，说明我判断失误，祥云基金可以解散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没人敢表态。
这让人如何表态？
反对是没道理的，苏长青说得有理有节，并没有蛮干。
赞同也不敢，香港没挺住就解散祥云，今后不赚钱了？
搞投资谁都有判断不准的时候，祥云又没吃亏，何必如此绝对。
高妍哥发言了：“我赞同苏先生关于杠杆的思路，宁可备而不用，也不能用而不备，这波金融风暴早晚会过去，其实我和大家一样更关心未来祥云基金的发展问题。”
这人很明智，避开了不利话题，直接谈之后祥云的存续。
苏长青曾经对丁嘉洛说过，这波金融风暴一过祥云就解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攻击的亚洲国家相继沦陷，难道结束后祥云真的解散？
这些人的财富全都短期内暴涨，至少都是上亿美元起，贪欲彻底被激发，如何舍得解散。
更舍不得的是与苏长青的联系，他们彻底调查过，这人看似没背景，但发展之路非常奇特，又好像背景极其深厚，无论走到哪、干什么，都如有神助。
这些人的出身决定了他们异常地相信两个字：关系。
无论苏长青背后是什么样的关系网，既然通过祥云与他搭上了线，那就决不能轻易扯断。
苏长青没在祥云中投入资金，只是抽成利润，即便抽得偏高，也得养着他，就像供着财神爷。
最关心祥云存续的是丁嘉洛，她也立马敲边鼓：“大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已经介入，这波生意可能很快会结束，接下去祥云何去何从，您得给大家点信心。”
这波危机离结束还早，亚洲地区也就包括台湾在内的中国真的没事，等轮完了日本，对祥云来说就结束了，后面硬刚俄罗斯的事当然不参与。
苏长青不愿意直接筹资入场，所以才推出丁嘉洛和西门樱组建祥云。
她们也很精明地隐身幕后，为了避开欧洲以及米国的监管，基金是在库拉索通过人头离岸注册的。
库拉索是加勒比海南部的一座小岛，属于荷兰的自治领，有点像加勒比海上那个能让人长高的法国殖民地马提尼克岛。
几个月来，募集、操作几十亿资金已经让丁嘉洛重度上瘾，为了继续拥有这个权力，她是最不愿意解散的。
苏长青其实已经考虑过，祥云还是要解散，他不是金融内行，以后没法继续玩这个。
不过这一大笔巨额资金没必要散了，可以另外组织起来干他了解的事，而且已经有了目标。
他没有明确表态，但还是给了一颗定心丸：“事情得一件件做，先处理好资金打好韩国这一战吧，至于祥云后续发展问题咱们到时候再说，届时大家如果仍信任，那我就想办法安排这些资金。”
大家都振奋起来，站起来想鼓掌，苏长青制止了：“该说的已经说了，十几分钟过去了，都散了吧。”
所有人都很听话，纷纷过来与苏长青再次握手，然后依次离开：“谢谢您百忙中抽空见面。”
有的人还是不放心：“苏导，韩国之后是不是就结束了？咱们另想出路？”
“以我的判断没那么快，恐怕后面还有硬仗，大家稍安勿躁。”
“苏先生，您保重。”
……
人都走了，最后剩下西门雄和丁嘉洛。
丁嘉洛也有不放心的事：“大哥，祥云之后的管理问题，您不会撇开我吧？”
“到目前为止你干得很好，只要称职就继续干下去吧。”
归根结底这笔资金是他们圈子里的，还是自我管理比较好。
“谢谢大哥！”
西门雄松了口气：“这些人也不知怎么想的，有些话我们传达就是不信，非要见大哥一面……”
说到这他脸色突然僵了。
苏长青猛地回头。
“祥云？”胡笳似笑非笑站在门口：“刚才那些人凑在你房间里干什么，开会？”
不是有人在三楼楼梯口守着么，她怎么就进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电影毕竟是一种商品
第二天下午苏长青一行离开了图玛城堡，临走还被赵庄主硬塞了几箱最好的红酒，搞得像是下乡打秋风似的。
这要是能再杀几头鸡鸭拎着就完美了，苏长青会把它们挂在飞机后头，飞越大半个法国，吹出真正的法兰西风味。
西门雄一起搭飞机到巴黎，在剧组混了两天回东京了，临走恬不知耻地代表日本人民欢迎阿佳妮访问日本。
阿佳妮都蒙了，问苏长青：“他代表日本人民，那日本到底是不是一个独立国家？”
这是个很深刻的问题，问得很有水平。
胡笳还要在城堡耽搁两三天，然后与丁嘉洛一起离开波尔多，一个飞汉城，另一个过些日子飞北京。
所以赵庄主也不是随意请胡笳前来，她学成就要回国了，借着招待会告别。
昨天晚上胡笳不太高兴，她倒不在乎什么祥云，也不在意苏长青说大家凑在一起谈谈理财赚钱，而是介意居然刻意避开她。
尤其是西门雄傻子居然还装傻，说不认识高妍哥。
这个的确有点过分，其实没必要太紧张。
然后胡笳偶然间注意到丁嘉洛与一个男人前后脚上了楼，就在诧异的功夫，又见西门雄跟了上去。
这是搞什么名堂？
再接着苏长青把她扔阿佳妮聊天群里也跑了。
“即便成立基金第一次见面，也用不着鬼鬼祟祟，竟然还在楼梯口设了岗。”
丁嘉洛办事还是靠谱的，让赵庄主的一个亲信守着楼梯。
这个岗起了作用，胡笳被挡了几分钟，一直到会议结束，只听到三人最后几句对话。
苏长青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只有这样鬼鬼祟祟的，才有干大事的气氛。”
胡笳显然没有关心这些事情的心思，当时生一会气，骂了丁嘉洛和西门雄几句也就过去了。
不过她回国之初香港保卫战硝烟正浓，国内介绍国际游资的文章很多，结果还是再看到了，吃惊之余特地去荷花胡同找了苏长青：“我刚刚在报纸上看到介绍，祥云基金有几十亿资金，而且在国际金融圈已经小有名气，这祥云就是你们的祥云吧？”
看来赚完钱就解散基金的决定是正确的，时间长了肯定臭名昭著。
这事不好瞎否认，苏长青需要她配合保密，只能认了：“正是我们的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和别人说。”
胡笳更吃惊了：“几十亿美元资金，哪来那么多钱？”
“我哪知道哪来那么多钱，只是跟着凑热闹玩的。”
“这些人……算了不说了，你导演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背地里还操纵一个大规模基金？”
这个苏长青就敢做不敢当了：“我没有，别瞎说，是丁嘉洛在操纵。”
“胡说，嘉洛操纵基金，你操控嘉洛。”
“哪有？”
“那天在波尔多我听得清清楚楚，嘉洛希望你让她继续主持工作，那种讨好的口吻我记忆很深刻。”
“我认为你理解有偏差，不是那么回事。”
“你还说她目前为止干得还不错，只要称职就继续干下去云云，那种努力平淡实际仍居高临下的口吻我也记忆深刻。”
“我如果不承认，你会揭发我么？”
“我们是朋友，怎么会干那种事，再说也没违法。”
“那我就不承认。”
胡笳因此半个月没理他，苏长青也乐得清净。
《钢琴教师》拍摄越来越顺利，全员进入工作状态后进展神速，预计十月二十日左右能结束。
《天龙八部》已经制作完成，不过香港九七版《天龙八部》九月开始在大陆上映，同题材撞车了。
苏长青让四维发行部门配合四维广告公司投入大量资源与各大电视台博感情，加上剧集本身卡司超强，制作精良，最终将档期定在九八年新春期间。
错开几个月，也算照顾手足之情了。
不过北京、浙江、湖南电视台的采购部资深主任都表示了类似观点：“或许这是个分水岭，国内制作更优良的剧集将逐渐淘汰劣币。”
苏长青让杜可可剪辑了几个广告宣传片段，从十二月起就开始陆续投放：“预热一下市场，只要观众感兴趣就会积累期待。”
另外花钱作这些广告也能为《天龙八部》招来更多冠名广告，四维广告公司和电视台很乐意操办这种事。
而十月一日《黑天鹅》在国内上映，有威尼斯金狮、最佳新人以及穆沐的超人气加持，开局相当不错。
从九月底开始，穆沐和柳雨菲都在配合《黑天鹅》宣传，效果很好。
穆沐成功从人气偶像向演技派转变，好评如潮，而柳雨菲第一部作品就获得国际大奖，话题性也十足，四维发行部门开足了马力在各种报纸杂志甚至网络论坛里拍马屁带节奏。
黄杨在电话里说：“观众的观影热情很高，就像看好莱坞大片似的，《一路顺疯》下个月能有这一半的热度我就满足了。”
艺术感十足的惊悚片能有这个效应，苏长青还是很满意的。
黄杨目前在组织新的剧本，他和苏长青商量暂时不考虑电影了，还是先搞电视剧，这个市场更大更成熟，其实他原本就更喜欢拍电视剧。
苏长青本想建议他看看英国的《两杆大烟枪》，然后改出一个国内版本，让四维旗下的男演员全部参演。
这部电影后来在国内翻拍过，叫《疯狂的石头》。
可上网一查这电影在英国才刚刚开拍，那只好往后推了，正好黄杨可以搞电视剧去。
姜导的《鬼子来了》也已经有新闻了，中谊两兄弟去现场探班，与姜导一言不合起了冲突，差点打起来。
至于张导似乎消失了，一点新闻也没有，可能是下乡搞调研了。
苏长青也作了市场调研，不过不是乡下而是好莱坞。
大卫·兰道对他的《僵尸之地》很感兴趣：“您的《太平号》作为一部亚洲商业片，在北美的成绩是相当不错的，我想美国人会喜欢在美国闹丧尸的。”
而且美国人也喜欢漫画风格的电影，好莱坞大量电影是漫改作品。
至于更进一步的问题得把剧本写出来再谈，其实苏长青只需要他们愿意发行，其他的不需要过多插手。
尤其不需要资金，合资又他们发行，那就和给他们打工没多大区别了。
另一个非常赞同苏长青拍米国闹丧尸的是梅露兰·多拉，已经承诺协调拍摄，因为影片中会出现华盛顿的一些著名场景，甚至有暗示总统车队被袭击的画面。
她一直对苏长青跑到欧洲拍《钢琴教师》不太理解，不止一次说过：“老欧洲已经没落，对您的电影事业发展没有进一步帮助，与阿佳妮的合作是走回头路。”
甚至怀疑他只是对德裔美女特别感兴趣，才硬是与阿佳妮拍电影。
搞艺术当然是欧洲强得多，苏长青明白梅露兰·多拉的意思，别迷失道路把自己拍成小众导演，电影毕竟是一种商品。
无论都怎么想的，只要支持《僵尸之地》这个题材就行，于是苏长青在收尾《钢琴教师》的拍摄工作之余，开始一点点攒新剧本。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令人兴奋的事
在电影拍摄的间隙，李奥为阿佳妮拍了一套写真，场景主要集中在巴黎和波尔多。
这恐怕是第一本有导演的写真集，而且是国际名导，拍出来的效果不错，很有电影质感。
不过写真没有如大家建议的那样去瑞士拍摄，阿佳妮日常住在那，不愿意展示与自己真实生活相关的一面。
陈锦为她设计的服装由柳雨菲带来了，中式结合了鲸骨裙以及克里诺林裙，大量使用深色丝绸，效果极佳，无论对哪的人来说都是充满异国情调。
不得不说陈锦的学习能力很强，应该花了不少时间研究西方服饰，这样的设计不容易，稍不留神就不伦不类。
阿佳妮非常喜欢这些服装，进而要求定制一些现代日常款，古老东方对欧洲意味着华贵神秘，很符合她的口味。
从国内明星高端定制拓展到国际，这无疑对陈锦的事业既是挑战也是帮助，苏长青有点后悔没带她来巴黎工作，可以直观感受一下外面现实在流行什么。
所以接下去去米国拍戏，不能再让她错过锻炼的机会。
柳雨菲十月十五号带着国内航空公司的三个飞行员来的巴黎，不过达索公司牛皮吹爆，延误了内装工期，得十月底才能交接。
即便如此她还是如期来了，正好让三个飞行员接受培训，其实三人都是执飞超过两千小时的成熟民航飞行员，开这种小型飞机很容易，上手摸熟练就行了，以后就是他们轮流为苏长青服务。
学了两天以后其中一个飞行员就对苏长青说：“这飞机上手很容易，起降最短只需要五百多米跑道，和我以前开的军用机差不多。”
看来这猎鹰还真是私人机中的战斗机了，每一次出行都如同出征。
《钢琴教师》十月十九日就拍摄完毕了，苏长青一边拍一边就将胶片就地冲洗了，然后拿回国做后期。
原本打算最后的配音来法国做，不然就得将有台词的演员都召北京去。
结果阿佳妮建议还是在中国做，反正有台词的演员也不多，到时候工作旅行相结合，都去北京玩玩就是。
如此也好，就算兑现了邀请她中国游的诺言，虽然苏长青也记不清是否有这个诺言。
既然飞机接收在即，也只好等，何况柳雨菲得留在这交接，总不能撇下她坐民航回去。
胡笳前几天就回北京了，她早早就买好了票，没必要等着搭便机。
得知胡笳又与苏长青重新联络上了，柳雨菲很严肃地提醒：“哥，咱们在这事上必须得有底线，现在国内基本都知道你和穆沐一对了，可千万不要乱来。”
国内基本都知道？
好像有点言过其实，苏长青可没张导当年那么高调秀恩爱。
柳雨菲入职四维后与胡笳打过一段时间交道，也听过传闻，虽然苏长青都否认了，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可和在国外胡来不一样，您得掂量清楚。”
胡来就是胡来，能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这事苏长青还是心里有数的，他哪敢再招惹胡笳，两人四年大学同学，又一起工作了一年，不来电就是不来电，长再漂亮也没用。
他有自知之明，也很了解胡笳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和她在一起就得过一种极其自律的生活，这个上辈子没做到，事实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辈子好像做得更差。
这事苏长青还是认真的，难得向柳雨菲保证：“这个不用担心，我不会作死。”
吃回头草的确是作死，胡笳肯定会清算他对日对美对法外交关系，那恐怕将是个非常难堪丢人的过程，八幡晴美翻起脸来不好惹，梅露兰·多拉也不是善茬，闹起来后果难料。
不过倒是可以从此洗心革面，往德艺双馨方向迈进了。
“您一直在作死，别再故意作死就行，知道什么叫故意作死吧？”
“自杀。”
“哥，您难得态度这么好，吓着了？”
《僵尸之地》写得很顺利，拍摄完成后进度更快，毕竟是商业片，而且是天马行空幻想性质的题材，苏长青写起来得心应手，前后十天就大概写完了，细节可以继续丰满。
某种程度上说，苏长青比大多数美国人更了解他们的趣味，毕竟这是个移民大杂烩国家，随着人口变化一直在变化中，而他知道发展改变的方向。
《僵尸之地》台词和情节都充满黑色幽默，与《太平号》的严肃截然不同，几乎戏谑了人类所有美好情感，甚至对生命本身都缺乏尊重。
但这很米国，一种绝对的自由。
苏长青与伍迪·哈里森通了电话，询问是否愿意合作。
与一年内横扫了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导演合作，没有犹豫的必要，伍迪·哈里森想都没想甚至没问剧情就同意了。
“接到您这通电话真是令人兴奋的事！”
苏长青把剧情大概介绍了，演过《天生杀人狂》的“个性硬汉”很喜欢这调调，两人当即拍板合作。
不过具体档期还得后续确定，协调筹备需要时间，冬季也不适合拍这个公路片，大概得明年三月开机。
苏长青有生日那天开新片的习惯，这些年一直如此。
伍迪·哈里森心情不错：“我等您进一步消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僵尸之地》主演是四位，伍迪·哈里森是男二，是年龄最大的一位。
另外三个角色都是青少年，最大不能超过二十，这种漫画风丧尸电影的目标观众群是年轻人，角色自然也得选择同龄人才能增加代入感。
男主是个胆小的宅男学生，当年是杰西·艾森伯格饰演的，《僵尸之地》是他的成名作。
算起来他现在正好与剧中人物年龄相仿，而不是后来快三十岁时扮嫩。
杰西·艾森伯格也是苏长青喜欢的好莱坞男星之一，代表作是《社交网络》、《惊天魔盗团》等。
尤其是主演的《惊天魔盗团》，与一众好莱坞大牌合作，其中也包括伍迪·哈里森，这片子全球票房将近四亿美元。
现在他还籍籍无名，应该在百老汇的某个剧团里跑龙套，外型是否适合再参演《僵尸之地》，得去米国见了本人再定。
至于剧中的姐妹花，恐怕只能另外选了，这片子提前十几年拍摄，两个女演员目前恐怕都还是孩子。
姐妹花的姐姐美艳动人，妹妹看上去清纯无辜。
说到美艳，苏长青首先想到安吉丽娜·朱莉，目前还没啥名气，在好莱坞混三线。
说到清纯，谁又能比安妮·海瑟薇，现在还没出道，年龄想必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