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美得不像人
边千山这几天直接负责起《天鹅湖》片段的排练，成了名副其实的艺术总监，
他对苏长青说：“如果需要的话，其实咱们这些人真能完成这部舞剧的演出。”
这就对了，阵容整齐，行家一看就知道不是糊弄事。
苏长青还不算行家，虽然为了拍好芭蕾舞向穆沐和柳雨菲请教了些常识，也查阅了资料，但认识仍比较初级，毕竟接触得少。
他倒是没少接触跳芭蕾的。
其实抛开优雅、高贵等描述，或者刚柔收放、柔开度等专业词汇，单纯欣赏形体姿态之美也是很惬意的事。
反正每次看到穆沐、柳雨菲穿上雪白的tutu裙带妆彩排，苏长青都觉得她们美得如同精灵，不像人。
这几天的排练对他也是个缓冲，与御用摄影李奥经过大量观察后，修改了前期的一些镜头角度设定，尽可能把画面拍得更美更独特。
李奥和苏长青在日本拍了两个多月《入殓师》，对他的所作所为也略有察觉，话里有话地说：“还是咱们的女孩漂亮，对吧？”
“你是摄影师，最有发言权。”
穆沐说国内民众对芭蕾舞的了解其实超过许多欧美国家，至少相当多人能说出天鹅湖、四小天鹅等名目，这和当年与老大哥关系好分不开，毕竟俄国在芭蕾造诣方面独领风骚许多年，很大程度影响了国内。
尤其是俄罗斯人创作的《天鹅湖》，这是中国艺术家在苏联专家指导下排出的第一部芭蕾舞剧，成为中央芭蕾舞团保留节目，长年累月地在全国各地演出。
另外九十年代文化领域有一场持续数年的雅俗之争，雅文化在舆论上大占上风，但默默占领市场的却是俗文化，虽然雅文化曲高和寡阳春白雪，但也大大提高了芭蕾以及交响乐的知名度。
对于国内民众为何特别钟爱四小天鹅，苏长青的理解是整齐，毕竟咱们是个有点强迫症的民族，四个大腿笔直的美女动作一模一样，看着就舒坦。
其实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天鹅湖》剧情，这出俄罗斯柴可夫斯基创作的舞剧只有四幕，改编自童话，剧情与《黑天鹅》息息相关。
这是一个王子公主的故事，公主在天鹅湖畔被恶魔变成了白天鹅，白天是天鹅，晚上恢复人形。
听起来像某公园让人假扮天鹅欺骗游客。
有一天傍晚王子到天鹅湖打猎。
所以王子一开始是打算吃铁锅炖大鹅的。
王子端起他的大枪，对准了正要发射，公主突然恢复了人形，两人就唠上了。
了解了公主不幸遭遇后，王子深深爱上了她。
这飞一般的泡妞速度，可比北野武快多了，人家至少还吃三顿饭，王子直接把自己的食物给泡了。
王子挑选新娘之夜，恶魔让自己的女儿黑天鹅伪装成公主欺骗王子，想搞一出掉包计。
也不知这恶魔怎么混的，可能级别较低，居然还要拿女儿攀附权贵。
王子又不是傻子，最终及时发现并奋起击杀恶魔，白天鹅恢复公主原形，与王子美满结合。
毕竟是童话，孩子的睡前故事，简单幼稚，但是很美好。
穆沐将要出演的角色，就是一人在舞剧中分饰白天鹅和黑天鹅，不仅要演出白天鹅的无辜与优雅，更得演出黑天鹅的诡诈与淫荡，最终精神走上黑化之路。
而柳雨菲作为她幻想出来的竞争者，与她相爱相杀，如同精神上的挣扎。
如果把王子比作**，那么这是一个黑天鹅取代了白天鹅的故事。
最终穆沐想要杀了竞争者，于是捅了柳雨菲一刀，实际上是刺的是自己，最终带着伤完成了舞剧演出。
《黑天鹅》非常考验演技，大部分戏份都压在穆沐和柳雨菲身上，苏长青推荐她们看了几部刻画精神问题比较成功的欧美惊悚片，两人越看越没谱，之前的信心一扫而空。
“我之前只演过偶像剧，现在演这个未免太强人所难，我都懵得找不到北了。”
“哥，你好像忘了我没演过戏，一上来就这么高的难度？”
“是啊，雨菲都没演过戏，你一张嘴就角逐威尼斯金狮，这真是把我们架火上烤了。”
畏难情绪可以理解，谁还不想干点轻松就名利双收的事情。
《天龙八部》原本计划三月底开拍，现在穆沐和柳雨菲另有安排了，杜可可调整了拍摄计划，先拍其他戏份，但也影响了进度。
对于穆沐和柳雨菲来说，拍《天龙八部》无疑轻松得多，片酬也不菲。
关键是拍《黑天鹅》责任太大了，演砸了整部戏就毁了，苏长青刚刚柏林拿了大奖，谁也不想当兜头浇冷水的恶人。
尤其是穆沐，并不是专业表演出身，心里明白功成名就是吃的是外型红利以及苏长青的角色打造，很担心无法胜任《黑天鹅》，别演技没飙成，反而被人发现演技不行。
都已经红头半边天了，何必呢？
苏长青几句话就把她们劝灭了：“你们两个不想演，那打算让谁接替？”
“如果真不想演的话，北舞这地方你们最熟，帮我挑两个长得特别好看而又会演戏的学生吧，这个不为难吧？”
“都说水平不够难以胜任，是不是拐着弯说我瞎了眼不会挑演员？”
穆沐不敢接腔了，老老实实继续看片。
柳雨菲实话实说了顾虑：“我是担心你为了我们勉强开戏，谁都看得出这是量身定做的，万一搞砸了影响你一世英名。”
勉强的事最容易出问题，柳雨菲可能理解为苏长青对穆沐有愧疚心理，所以从日本回来就为她开一部电影，还要冲击国际大奖。
即便这是事实，苏长青也有信心把这部戏拍好。
其实北舞的表演课还是非常扎实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出了章子怡，姚晨，刘诗诗，黄轩，李小冉，宋茜，乔振宇，王丽坤等一大堆明星。
平日和边千山闲聊，他也说芭蕾舞剧可不仅仅是跳舞，剧情表演难度不亚于影视，演员得同时面临表演和舞技的双重考验，肢体语言必须配合到位的表情，否则将彻底失败。
两年接触下来，苏长青很清楚穆沐和柳雨菲的表演能力，只要有他耐心打磨，拿个表演奖都有可能。
毕竟这是个非常有潜力可挖掘的角色，娜塔莉·波特曼凭借此片获得奥斯卡和金球奖双料影后。
三月二十五日，苏长青架好灯光，铺好导轨，拍了一段舞者排练的戏。
“我们得争取在四个月内拍摄制作完成。”
滴二百二十七章 特别的味道
舞蹈学院在海淀中心并不偏僻，剧组没有必要住到附近去，毕竟很多工作人员拖老带小需要照顾，能行方便就行方便。
苏长青把设备存在学院里，让大家每天上下班似的来回跑，《黑天鹅》虽然赶时间，看上去倒比很多剧组更轻松。
这部戏从服道化妆都不复杂，用的也都是熟悉的人，周兰花继续负责《黑天鹅》的化妆，大家配合默契通常九点就能开拍，然后一直工作的傍晚。
陈锦负责角色的日常穿着，但她对舞蹈服装不了解，所以剧组还另外专门请了北舞的服装师作顾问。
《天鹅湖》世界各地有很多改版，舞服并不非常统一，虽然款式大同小异，但细节和材质有高低优劣差别。
北舞、中央芭蕾舞团都有现成的表演服装，苏长青看了穆沐和柳雨菲提供的照片后不满意，过于传统不够高档，于是早早就请人特别设计定制了新的舞服。
尤其是黑白天鹅的舞裙，更加华丽唯美，拍摄效果会好很多。
穆沐和柳雨菲都有黑白天鹅的造型，两人非常喜欢新舞服，苏长青答应《黑天鹅》杀青了就送她们留念。
前几年拍泳装时，他也把那些比坚尼都送模特了，不知道她们是否还留着。
拍摄进行得比较顺利，穆沐已经有一定的影视表演经验，虽然对新戏有些战战兢兢，但是在苏长青指点下完成度还不错。
苏长青心中有标杆，指导方向非常明确，具体到举手投足微表情，只要演得不如娜塔莉·波特曼就重来，省了穆沐许多揣摩演绎方式的时间，也少走不少弯路。
通过率高，自然能增强信心，穆沐渐渐进入了状态。
柳雨菲虽然有北舞的表演功底，也有二十多场舞台表演经验，还在四维看了两年别人的戏，但没有实际影视表演经验，一开始拍摄还是有些吃力的。
从舞台那种相对夸张的表演形式转换过来需要个过程，苏长青也只能耐心引导，而且态度还得好，压力大了柳雨菲表现更不行，动不动就主动承认自己笨。
“哥，我是不是有点笨？”
“你怎么会有点笨，一点也不笨，这两年日韩市场跑得很好，怎么可能是笨蛋呢。”
“可那和演戏没关系，你如果用这种技巧说话的话，看来我是真的挺笨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西门雄智商85，我和他一起跑的日韩，那工作不需要多聪明。”
西门雄到处宣扬自己智商85，也不是啥好鸟，是扮猪吃老虎流派的祖师爷。
苏长青把他揭穿了：“西门雄精通几种语言，市场跑得好，兼任四维、神野两个艺术总监，不管懂不懂艺术至少外型没毛病，而且悄悄还交了个韩国女友，遮得密不透风，在日本操持神野也游刃有余，你真当他傻子？”
想了想苏长青也补充：“你只要打起精神按我说的演，不但能演好，咱们还很有希望拿个新人奖，有个这段经历你拍《天龙八部》就轻松多了。”
电影表演比电视剧表演要求高，电影拍几个镜头的时间电视剧都能展开一小段剧情了，在《黑天鹅》磨练的演技，应付王语嫣不成问题。
柳雨菲对所谓新人奖不抱奢望，但也同意苏长青的话：“这倒也是，在别人面前丢脸还不如在你这先丢干净了。”
苏长青说拿新人奖可不是哄她玩的，《小偷家族》参加完了柏林影展，目前已经在日本定档四月初公映，同时也开启了全球拿奖模式，北野武的目标是揽下大大小小至少三十个奖项，把海报填满了。
这是艺术片的常规套路，拿了大奖就在主要市场上映，同时专人负责继续拿各种奖，然后进军二级市场，成功的艺术片放映周期通常比商业片长得多，三四年的都有，细水长流的回报也是很可观的。
否则北野武这样的精明人，怎么会给贾樟柯的影片投资几千万，铁定亏本的买卖是没人做的，所谓扶持新进导演、培养艺术片人才那都是鬼扯贴金的。
不过新人奖倒不是鬼扯，通常真是为扶持新人发展而设，只有第一部作品能入围，柳雨菲当然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当年穆沐凭《我的野蛮女友》获得了第四届日本影评人协会最佳外语片女主角，虽然不是大奖，但起码有奖项加持，后续发展时的履历不至于空白。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两年后的新观众就未必看过《我的野蛮女友》或者《来自星星的你》，那么争取新的观众时，曾经获得的奖是最大的说服力。
苏长青自己拿银熊奖也是这个道理，出了新片把这些纪录印在海报上就是最好的宣传。
不但柳雨菲得努力拿奖，穆沐也应该冲击更高的奖项，演技获得认可才能摆脱偶像剧专业户标签。
虽然有些磕磕绊绊，拍摄总体是顺利的，尤其是穆沐与柳雨菲之间的互动戏比较出彩。
她们之间太熟悉了，一言一颦配合默契，有种特别的味道。
演员之间的默契很重要，许多剧组不注重联谊，演员之间很生疏，饰演夫妻、情侣的除了台词之外不闲聊一句，比较极端的拍完了戏仍可以说互不认识，这种情况出来的戏通常效果不好。
然而仅仅默契还是不够的，苏长青的要求更高：“暂时放下你们的好姐妹情怀，眼神表情加上点魅惑，我需要令人心动的暧昧。”
苏长青虽然恶趣味，但这还真不是恶趣味，完全出于剧情需要。
剧中穆沐有个严厉的母亲，控制欲极强，干涉她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也导致了多疑敏感的性格。
每天除了跳舞没有其他社交活动，回家迟几分钟都会被盘问，她渴望被爱但又对男性恐惧不信任，于是又在自己的幻想中加入了与柳雨菲的特殊情愫。
这是她黑化过程中的**挣扎，毕竟黑天鹅是淫荡的，这个设定对女主产生了极大的精神催眠，或者说让她找到了合适的理由释放**。
苏长青已经答应删了两人的激情戏，再把这个也淡化了，那这部戏就立不起来了。
穆沐和柳雨菲始终还是配合表演的，一开始还有些尴尬：“我妈看了不知怎么想，别以为我们两个真的关系不正常。”
然而两人毕竟都是专业演员，一旦投入创作就好多了，何况这样的戏份占比不大，集中拍摄完毕就行了。
不过还有一个**双人舞没跳，正在设计之中。
四月初《天龙八部》开拍，因为穆沐和柳雨菲档期问题，先拍吴鲸虚竹的戏，基本没她们什么事。
前后差两天，黄杨黄勃王保强的《一路顺疯》杀青了，风尘仆仆回到了北京。
第二百二十八章 铺路小能手
《一路顺疯》进入后期，无非两个选择，在北影做或者在神野做。
最终苏长青让他们在北影做。
黄杨虽然明白苏长青得平衡利益，仍有些遗憾：“我听窦惟说神野的设备比北影好，咱们去做后期也只要搭个飞机票钱，比在北影便宜多了。”
这倒是说得没错，神野有全套后期设备，也有员工宿舍，吃住不是问题，过去东京做后期能省几十万。
国内影人在日本做后期已经很平常，凯哥和老谋子成名后都是东京做的，虽然国内药水也都是进口的，但设备老化，担心冲出来的胶片颜色失真，毕竟母片就一份，实在伤不起。
苏长青倒没觉得那么不堪，他之前的片子都在北影冲的，不过老谋子拍的玩意颜色都特别夸张，这方面不得不讲究吧。
回归国内做后期是拍摄数码化以后，摆脱了胶片日本的优势荡然无存，技术上甚至开始落后。
四维是个私营影视公司，在商言商是没错的，但现在不是省这点钱的时候。
北影厂很多年没拍过赚钱的片子了，一直靠拨款过日子，眼下非常缺钱，不然《甲方乙方》这种铁定赚钱的干儿子，韩厂长不至于只投资五十万。
就是太缺钱才卖招牌，图的也是那点后期制作费，《一路顺疯》和《甲方乙方》一样都是挂北影的名字，结果四维突然自力更生只挂空名算什么意思？
说好的合作，说好的利益均沾呢，翅膀硬了不鸟我们了？
你看看人家冯裤子多懂事，绝不会干这种算小帐得罪人的事。
北影厂与其他十几个单位即将一起划入中影，韩厂长也即将另有高就，资产和经营状况已经进入评估阶段，这时候釜底抽薪很难看也很愚蠢。
苏长青了解未来的走向，几年都愉快地与北影合作了，现在最关键时刻怎么可能掉链子。
一年后北影成了中影制片基地，会记得谁是雪中送炭的朋友，谁是锦上添花的投机分子。
“我知道你有全套后期设备，但还是把新片后期给了我们，这就是感情。”
另外苏长青也得考虑为《一路顺疯》争取个好档期，贺岁档是为《甲方乙方》定制的，挤进去拼票房不可能也不地道，错峰上映总没问题吧？
毕竟《一路顺疯》是春运公路片，暑假放映未免太早了。
说到冯裤子和贺岁档，有个很有意思的细节，韩厂长现在只是个厂子，还未主管发行，他们怎么就凑在一起定发行的的事了呢？
聪明人，尤其是消息灵通的聪明人，无疑能获得更多发展机会。
黄杨也是聪明人，虽然和苏长青是老同学也不多坚持，老老实实去北影做后期。
窦惟一月份喜添一女，前段时间都在香港，这几天也回了北京，正好为《一路顺疯》做音乐。
他说苏长青做的电影总能贴合他的心境，前段时间心情不好，赶上做《入殓师》，现在心情不错，便开始搞喜剧了：“这家伙一定有阴谋。”
整个四月苏长青都在赶拍《黑天鹅》，不过《入殓师》的工作也没落下。
梅露兰·多拉花了不少力气帮忙协调，于是老金在好莱坞见了不少发行商，他说苏长青的银熊奖也起了很大作用，最终派拉蒙给出的分成条件最好。
这就是竞争的重要性，苏长青很早就联络了大卫·兰道，结果他支支吾吾没有给痛快话，两三个月时间派拉蒙方面始终不冷不热，现在四维有了其他选项才积极起来。
苏长青的银熊奖无疑起了更关键作用，商业价值是发行商首先考虑的元素，奖项无疑是加码的。
人脉关系当然也很重要，梅露兰·多拉对派拉蒙的影响力最大，对方需要她在开拓中国市场方面配合，否则也说不上话。
除了商业利益权衡，美国毕竟也是人类构成的社会，梅露兰·多拉和老金都对苏长青说：“您得抽空跑一趟好莱坞，当面交流当面拍板，在美国私人友谊也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苏长青实在走不开，《入殓师》已经入围了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五月中旬就得去法国，必须在这之前把《黑天鹅》杀青，回来后再做后期，然后才能赶得及威尼斯电影节。
这么算时间的话，恐怕只有去戛纳之前能腾出两三天跑美国一趟。
梅露兰·多拉自告奋勇：“到时候我陪你跑一趟洛杉矶，顺便回去探望父母，已经三年没有回美国了。”
苏长青提醒她：“你以后可是要入主白宫的，别留下把柄给对手攻击。”
“促进两国文化交流是我的职责，”梅露兰·多拉经过了两个月心大了不少：“即便我有中国朋友也很正常，这不值得大惊小怪。”
孩子，你还是太嫩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去年的国情咨文里克林顿总统只提到一次中国，而且只有一句话，继续给予最惠国待遇。
当时国内大小报纸都对这一次提及欢欣鼓舞，仿佛提高了国际地位。
世事难预料，谁会料到多年以后不提中国国情咨文都没法写了呢？
可苏长青不希望她心大，脚踏三条船被发现的话，还怎么堂堂正正作人？
然而他没法阻止人家回去探望父母，梅露兰·多拉还说：“在洛杉矶我有些朋友可以介绍给你，还记得为《太平号》写影评的莫德·门罗吗？他是我的大学同学。”
苏长青当然记得莫德·门罗，是个著名的影评人，曾经在《洛杉矶时报》上发了篇文章，盛赞《太平号》是一部创意十足的好电影。
影评除了详细分析了影片，还说了不少好话，介绍了苏长青曾经获得的奖项，派拉蒙负责发行的说这人对观众的号召力很强，一篇文章顶五十万广告费。
当时《太平号》在北美排片量很低，他的文章的确帮了忙。
“莫德·门罗是你同学？当时是你拜托他写的影评？”
“我刚才说了，促进两国文化交流是我的职责，当然希望你的电影能有个好成绩。”
“怎么早不说呢，都过去两年了。”
“这是工作，不应该夹杂私人因素。”
这就是先进的说话艺术。
“我还以为你早看上我了。”
梅露兰·多拉笑而不语。
看来她真的适合搞政治，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帮了苏长青一把，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
而且也真的有总统气质，和现任总统一样都喜欢在办公室玩花样。
奇怪的是几乎是同时期，好像是约好了，是不是同一天那就不知道了。
既然如此，苏长青答应了《黑天鹅》杀青后，和梅露兰·多拉一起去好莱坞转转，多接触些人，为奥斯卡铺路。
“我这一天天瞎忙的，想闲着都不行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值得信赖的哥哥
世界上最性感的芭蕾舞是哪段？
这个不好说，芭蕾有不性感的吗？
男女舞者都刻意展示健美的大腿，想挑段不性感的恐怕更不容易。
多年以后国内有人把潘金莲的故事搬上了芭蕾舞台，从武大夫人的内心**出发，窥得社会规范之伦理踪迹，觅得千年文化之禁锢与挣脱。
这舞肯定性感，而且立意新颖，就是不知道怎么把武夫人的爽感表现出来，总不能在舞台上踮着脚尖一阵哆嗦。
《黑天鹅》占大头的舞蹈、排练厅，以及最后的舞台表演戏份都拍差不多时，请著名编舞打造的一段**双人舞终于出来了。
舞蹈还是不错的，各种搂搂抱抱缠缠绵绵比翼双飞，拍出来效果也不错，不过苏长青不太满意：“这特么和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有区别吗？”
苏长青以前看过一段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的芭蕾舞，真的差不多。
把这段舞蹈剪入穆沐日常的思维闪念中是可以的，但是想靠这个表现**的嬗变显然不够力度，和原片水准差一大截。
这么干真不行，意思不到位，人家娜塔莉·波特曼的这段戏被剪入各版本的宣传片中，是影片一大亮点。
然而苏长青也不能再说什么，这变通的主意也是他出的，推翻可以，但不能言而无信重提原来的要求，只能另想办法。
穆沐看出他不太满意：“我是不是顾虑太多了，影响了影片完整性？”
的确顾虑太多，前几年林青霞和王祖贤拍《笑傲江湖之风云再起》，比娜塔莉·波特曼火爆多了，两人喝酒打滚，还把酒从一个嘴里细酒长流到另一个嘴里。
这一招在古代有个专有名词——皮杯，要特别相好才肯这么玩。
全景、特写、慢镜头，肉得人浑身发麻，林青霞和王祖贤也都是玉女教主出道，拍完了也没见得影响形象。
穆沐和柳雨菲要做的只有几个抚摸动作和一段激情热吻，能不能专业点？
苏长青没法再劝，只能说：“这是心理关，你和雨菲私下里探讨一下吧，实在不能接受也就算了。”
穆沐有些患得患失：“我后来仔细想想，其实那些镜头也没什么，却总是担心被嘲笑，也担心破坏在你心目中形象……”
这想法可以理解，女演员最怕被贴标签。
但拍戏就是拍戏，这是工作，冯裤子还拍过许帆和葛忧热吻呢，激烈得把葛大爷的假牙都吸进嘴里了。
然后许帆还从嘴里把假牙拿出来了。
这是苏长青两辈子看过的最恶心吻戏之一。
犹豫到最后，穆沐答应找时间和柳雨菲认真谈谈这事，别给影片留下遗憾，从威尼斯铩羽而归恐怕更丢人。
过了两天拍摄结束后，柳雨菲在排练厅边的小办公室里找到苏长青，私下谈了会：“哥，穆沐和我认真讨论过了，实在不行还是按照你原来的想法拍吧，咱们这是一部惊悚片，插进去那么一段双人舞真的有点不伦不类。”
连穆沐和柳雨菲都看出不伦不类了，威尼斯电影节评委的观感可想而知。
能有这个觉悟苏长青真的很高兴：“我没看错你们，关键时刻都有炸碉堡的觉悟。”
不过看得出柳雨菲还是有些不情愿：“哥，穆沐说只是吻戏和几个触摸镜头，你能不能详细和我说说都要拍些什么？”
苏长青把这一小段剧情详细分解成镜头说了，：“也就是在车上你摸穆沐的大腿试探，回到家一阵热吻滚上床单，互相帮忙洗澡似的摸了几把，然后穆沐就醒了。”
“醒了？”
“对，这其实是穆沐的一个梦，伴随一点不可描述的动作，醒来后发现母亲就睡在床边沙发上，令她极度羞耻，感觉**被侵犯，于是心理越走越偏激。”
为了让她更安心些，苏长青一再保证：“肯定不暴露，都穿着内衣，也肯定没有下流的眼神动作，咱们不干那种没格调的事。”
柳雨菲无奈叹口气：“看来这段戏还真不好随便替代，跳个舞过于轻描淡写了。”
“关键是梦里跳舞太老套了，好莱坞歌舞片这么拍无数遍了，”苏长青再次强调：“咱们这是惊悚片，太梦幻就削弱真实感了。”
“好吧，那就按你要求的拍，不过我有个要求。”
“尽管说。”
“当年你拍《模特队》都是亲自掌镜，对吧？”
“没错，当时条件不允许，只能亲力亲为。”
创业之初拍mv、《模特队》都是苏长青摄影，国内许多导演如老谋子、顾常卫都是摄影出身，而他是导演出身干摄影最好的。
“那这段戏你也亲自拍吧，其他人不能在场，不然我放不开。”
她说起《模特队》时，苏长青就大概猜到什么要求了，无非是清场，这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拍出来的东西是面向大众的，但表演过程恐怕比较尴尬，柳雨菲不想太难堪。
“其他人可以不用来片场，周兰花得化妆。”
“化完妆让他走。”
周兰花是个基佬，让他看也没兴趣吧。
苏长青都答应了，而且还说：“等舞蹈戏都结束了，我们找时间把这段完成了，到时候我亲自剪辑，不好看的当场销毁，行了吧？”
“好吧，我信任你。”
“其实你和穆沐都那么漂亮，怎么拍都好看。”
“别那么虚伪。”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哥……”
柳雨菲还有话要说，可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问题吗？”
然而她却不说了，心情也突然变得有点坏，摇摇头走了：“算了。”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什么意思？”
“算了！”
算了就算了，真有事早晚会说。
四月二十五日，归千山以及大众戏份完成后，在排练室、办公室中还有一些穆沐和柳雨菲的对手戏和特写，又拍了三天所有舞蹈戏都完成了。
之后还有些穆沐和柳雨菲的街头戏份，但并不太多，又花了两天搞定。
剩下的基本都是穆沐在家里与母亲的戏，原本是要租套楼房民居拍摄，与柳雨菲谈过后苏长青改了主意，调整在荷花胡同自家的一个院子里拍。
拿出两间房布置成普通人家的客厅、卧室很容易，在这样的环境里拍摄也更有地域特色，与东欧格调的排练厅形成鲜明的风格反差。
另外在自己的地方拍戏，穆沐和柳雨菲也更放得开。
苏长青心里也是叹气：“都惯坏了，就一场吻戏而已，搞得拍黄片似的。”
的确是惯坏了，林青霞、王祖贤拍戏都不敢这么挑三拣四。
不过也情有可原，穆沐虽然拍了两年戏，一场吻戏也没有，没人敢安排她拍这些。
柳雨菲就更别说了，出道一个月居然要啃自己的好闺蜜，这心理难关可想而知。
《小偷家族》四月二十一日开始在日本公映，北野武邀请苏长青参加首映记者会，他实在是脱不开身没有参加。
上映后票房口碑都极好，北野武打来电话说有把握揽下日本年度所有大奖：“长青君，这部片子成功与您的贡献分不开，记者会可以不参加，颁奖礼不能缺席。”
日本的电影奖很多，这要是都参加可太麻烦了，苏长青敷衍着不置可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进入了五月，十九号戛纳电影节开幕，苏长青与高仓健、梶芽衣子、鹿野千津等日方演艺人员约好了十八日戛纳见，他会先派出神野的工作人员安排好酒店等事宜。
之所以派神野的人，当然是因为沟通方便。
届时窦惟和李奥也会参加电影节，万一音乐、摄影获奖了呢？
不过戛纳之前苏长青还得先去趟好莱坞谈妥《入殓师》的发行事宜，十五日就得出发，签证都已经办好了，使馆有熟人好办事。
《天龙八部》那边也已经在等穆沐和柳雨菲入组了，按苏长青的计划，《黑天鹅》五月十二日应该能杀青。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第二百三十章 包教包会
饰演穆沐母亲的是人艺老戏骨吕中，苏长青以前看过她不少戏，很欣赏那份表现力和台词功底。
剧组没有假期，五月二日她入组时已背好了台词，化完妆就可以开拍了。
吕老师入戏快，有她带动着情绪，穆沐表演也更出彩。
两人的对手戏基本不会出问题，需要拍三段以上很少，一连几天都很顺利。
如果接下去的拍摄拖了时间，那一定是穆沐和柳雨菲之间。
不过苏长青倒不在乎拖棚，她们就剩下那点戏了，大不了多拍两天多拍几次，应该挺有意思。
窝在荷花胡同的片场里看吕老师和穆沐的表演，柳雨菲说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霸道不讲理，把尖酸刻薄当鼓励。”
“你妈就这款式的？”
“差不多，你妈呢？”
“我妈是个会计，贼精，但对我还不错。”
“我没说我妈对我不好，只是方式有点变态。”
国内每隔十年都会掀起一股虎妈热，忽悠一群唬妈买书买课程，不过柳雨菲的妈应该是自学成才，苏长青只能安慰：“你身心发育得这么健康，说明意志力很强大，风吹雨打都不怕。”
没想到这么一句普通的话居然惹到她了：“你怎么知道我身心健康，烦死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喜怒无常，平时不这样啊。
好吧，你不健康，你有病。
隔日吕妈妈又在训斥穆沐小心提防男人，别上当受骗。
还没正式开拍，两人彩排得非常精彩。
柳雨菲坐在苏长青身边，瞟了他一眼：“哥，为什么女人一代代总是互相提醒别被男人骗？”
“这是我瞎写的。”
“别逃避问题，事实也的确如此。”
“别着急，随着社会进步，女人骗男人的事也会越来越多，早晚有一天势均力敌。”
柳雨菲凑近了：“哥，你说男女之间存在纯洁的友谊吗？”
苏长青吓一跳：“为什么问这个，你被人给骗了？”
“胡说八道，我就是问问。”
男女间是否存在纯洁友谊？
这是个令苏长青印象深刻的问题，曾经深深影响了他的爱情观。
一代目九十年代初在某本杂志上看过一篇文章，第一次有了吃屎的感觉。
那是一篇以丈夫口吻写的回忆，大概意思如下：
我的妻子年轻漂亮，特别单纯，特别纯洁，对男女之间的事特别不了解。
她和单位的一位男同事关系很好，我就提醒她：“男女之间不存在纯洁的友谊，最好保持距离。”
可我的妻子太单纯了，她坚持认为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
我是相信她的，因为她是个特别单纯的人。
有一天我临时有事回家，发现门口有两双鞋，一双女人的，一双男人的，心道：“坏了！”
果不其然，我打开卧室的门，两个人正在床上……累坏了。
在我严厉目光的注视下，他们分开了。
男人默默穿好衣服走了。
后来妻子经过我的批评教育，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也原谅了她。
夜幕降临，妻子沐浴后穿着一套雪白的内衣，纯洁得如同天使。
她坐在床头，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太单纯了，以为世界上真有纯洁的男女友谊呢。”
我充满爱意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的小傻瓜。”
这篇文章苏长青差点看吐了，但又忍不住默默看了好几遍，从此心理就有了阴影：“所谓爱情，不过是件无聊的事。”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多少同林鸟，已成了分飞燕，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1234567，我的朋友在哪里……
虽然柳雨菲不是那种傻逼，可问这个苏长青还是烦了：“你最近是不是受了啥刺激，为什么问这种无聊问题，咱们两个不就挺纯洁的吗？”
柳雨菲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问题很蠢很无聊，你回答不了就不问了，不过……哥，我们之间能不能一直保持纯洁的兄妹关系？”
苏长青有些哭笑不得：“你什么意思，演黑天鹅也魔怔了，突然对兄妹关系没信心了？”
“我这是在坦承交流，”柳雨菲一脸无奈：“我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两面三刀脚踏两条船，甚至可能几条船，哥，我们俩发誓保持纯洁的兄妹关系，你说好不好？”
这是中了什么邪，需要进一步确认关系？
两人在日本再怎么亲密都没出过事，怎么突然有了这个顾虑？
苏长青上下看了柳雨菲好一会：“你看出什么苗头了，感觉我要对你下手？”
柳雨菲赶紧否认：“那倒是没有，我只是希望得到一个保证，大家先有个共识，那么接下去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至于误解。”
原来她是有话要说，但又担心苏长青误会，于是兜了个圈子。
“你这么折腾累不累，到底想说什么？”
“那你答应了我们永远是好兄妹？”
“好，我们永远是好兄妹，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雨菲难得有点扭捏了：“接下去我要和穆沐拍吻戏，这挺尴尬的，最好能一次成功，可我……”
苏长青看她的熊样就猜到了：“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不至于连接吻也不会吧？”
柳雨菲有点脸红了：“也不是说不会，就是没试过，担心出洋相。”
“你的意思是我们兄妹先练练？”
“谁这么说了，胡说八道什么呢，”柳雨菲有点恼羞成怒：“我刚才说那么多就是怕误解，怕你以为我在勾引，怎么还这样？！”
这可就是对苏长青的不信任了，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否则坦然说一句：“哥，我不懂吻戏，你能指导我一下吗？我想一次把那场戏拍过了。”
不过……这么说好像也很怪，恐怕只有老手才说得出口。
而老手也没必要请教了。
“这事不是很简单吗，电影里有的是，照着模仿就是了。”
“我看了好几部爱情电影，可还是不确定该怎么做，这种戏总不能一遍遍试吧，我和穆沐都会疯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直接向我请教就行了，我是导演，说戏是职责所在。”
“我希望你像指导妹妹一样指导我，而不是指导女演员，”柳雨菲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瞪着苏长青：“我很清楚你是怎么和女演员说戏的，明白了吗？”
这么说当然明白了，认哥哥妹妹不就这么回事，潜台词你可以喜欢我，但不能泡我，认打认挨的亏本买卖。
至于苏长青与女演员的关系，真有点一言难尽，偏偏柳雨菲全都知道。
“好了，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怎么指导？”
“你告诉我从头到尾告诉怎么做，什么表情，怎么动作，咱们先排练娴熟，拍的时候才能一遍过关。”
“行，这事容易，包教包会。”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
苏长青和柳雨菲说好了等会就在片场说戏，把整个流程过一遍。
单独说这种戏这听起来挺暧昧，好像在找借口，不过苏长青明白正相反，两人的关系很可能反而更单纯了。
吕老师和穆沐排练完了，可以正式开拍，苏长青起身时柳雨菲还特别提醒：“哥，用心点，别带有明显个人风格，被穆沐察觉是你教的，我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居然还知道有个人风格。”
“应该有吧，普通动物都有习性，何况您是高级灵长目。”
跳黄河原本就什么也洗不清，而且把水搅得更浑，不过苏长青相信柳雨菲没有暧昧的企图，她不是那种人。
柳雨菲还没毕业就开始在他身边工作，前后已经三年，作为特别助理有段时期几乎形影不离，哥哥妹妹的关系一直很好。
她无疑是绝色美女，而且气质绝佳，不然也演不了神仙姐姐，苏长青和她整天在一起，是否暧昧过呢？
还真没有，或许动过心，但没有动手的念头。
柳雨菲很注意把握人际关系的分寸，苏长青是穆沐男友，所以她很快就跟着黄勃叫哥，将关系基本定性，把另行发展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这是她主动选择的，并没有被要求，三年来与苏长青相处坦诚融洽，从没有过逾越的举动。
闺蜜之间的友谊通常比较塑料，穆沐是否猜忌她过呢？
就苏长青所知还真没有，甚至开拍《移动迷宫》时穆沐还极力推荐柳雨菲主演。
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哪来的？
当然是来自信任，穆沐对柳雨菲人品但凡有所质疑，就不会将她这样的美女进一步推给苏长青力捧，除非她傻得不轻。
然而柳雨菲以外型气质与《移动迷宫》风格不符拒绝了出演，跟着西门雄跑日韩市场去了。
她一直在踏踏实实做自己份内的事，并未期望靠着与穆沐或者苏长青的特别关系走红演艺圈。
而且真的并不愿意演戏，接拍《天龙八部》时就不很情愿，拍《黑天鹅》更是服从苏长青的要求。
所以她之所以能被信任，相当大的原因是有原则，作人做事目标明确干净利落，基本不鬼鬼祟祟，属于那种值得信赖的人。
之所以说基本不鬼鬼祟祟，是因为她帮苏长青隐瞒了八幡晴美的事。
这事看似干得不地道，助纣为虐隐瞒真相绝不是好品质。
但这么做显然够理智，跳出来揭发苏长青无非是搅黄了他和穆沐，其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反过来穆沐恐怕也不会感激她所做的一切。
再说苏长青也不是渔色之徒，四年来他工作中接触了无数美女，从没有勾三搭四搞潜规则。
到目前为止他真正主动追求过的只有穆沐，其他都是因缘际会被推动着，甚至包括胡笳。
柳雨菲今天玩的这一手有点幼稚，肯定是故意的，一部分是为了顺利拍戏，但很大程度是借故再次强调两人只能是兄妹关系，看似暧昧其实是在拉开距离。
苏长青在她身上投入大量资源，有些事早早挑明了能避免意外，万一擦枪走火，即便及时刹车也回不到过去了，大家心生芥蒂将是件遗憾的事。
不过苏长青总感觉她的言行情理、逻辑上都有点不太通顺，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完全正确。
戏快拍完时柳雨菲又说：“哥，刚才休息时我和穆沐请教了吕老师怎么演好那场戏，她指导了我们几个借位的技巧，感觉非常有用，要不趁着吕老师的戏还没结束，咱们一起把那段戏拍了？”
怎么又不单独说戏了，什么借位技巧是苏长青不懂的？
柳雨菲转身又找到了吕老师，而且趁热打铁想把戏完成了，这颠来倒去不知搞什么名堂。
“怎么，你刚才兜了一大圈又不需要我指导了？”
国内的教育还是有缺失的，妈妈们都提醒女儿别上男人的当，这是不够的，《倚天屠龙记》里殷素素对张无忌说得好：““长大之后，一定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我当然需要哥指导，拍戏、人生都需要，可刚才正好有机会请教了吕老师，她说这种戏不能墨迹，应该端正心态尽快拍了，推三阻四的越拖越糟糕，心理压力是会积累的。”
不知道她是早就想请吕老师参与拍戏，还是临时起意，反正嘴挺甜。
无论如何能把戏拍好就行，苏长青同意了：“既然都说好了，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拍吧，留下吕老师指导。”
然后她在柳雨菲额头上点了一下：“以后有话直说，别和我耍小聪明，累不累？”
柳雨菲苦笑了一下，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哥，我也是不得已。”
“有话直说。”
柳雨菲看了一眼苏长青：“我听说有人私下里议论，说我跟了你三年终于熬出头，从日本一回来不但上了《天龙八部》女主，还马上定制了《黑天鹅》。”
苏长青微微皱眉：“谁说的？”
“反正有人。”
这种事不奇怪，的确总有人爱扯这一套。
“所以你要强调一下我们永远是好兄妹，想证明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这和说戏有什么关系，瞎找借口？”
柳雨菲垂下眼帘：“你都说找借口了，何必在乎瞎不瞎。”
她做事好像不至于这么没章法，苏长青看她的略带烦恼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你是不是和穆沐闹矛盾了？”
那些闲言碎语能传到柳雨菲耳朵里，穆沐当然也可能听说了，即便是信任的朋友心里也难免有些疙瘩不舒服。
“还不至于闹矛盾，只是……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有时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有些事她可能往心里去了。”
穆沐在苏长青在面前倒是没表现出来。
柳雨菲抬起眼看着苏长青：“不过只要我没做对不起她的事，误会早晚会消融的。”
“所以特地找机会和我摊牌，也是为了对得起穆沐？”
“嗯。”
那么排练好亲热戏，自然是担心重拍太多次又惹穆沐不高兴，而拉着吕老师一起拍，是为了有个成年女性在场，避免三人独处。
她是很精明，可未免太小心翼翼。
“我希望大家和和睦睦的，毕竟朋友翻脸、亲人反目都是很伤人的，最好不要发生。”
有些人的嘴是堵不上的，女演员的成功之路不可避免地伴随谣言，这是额外的代价。
柳雨菲的愿望当然是美好的，苏长青也希望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世界永远和平。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别在我这流泪
穆沐和柳雨菲这段影片中一分钟的戏，足足拍了一个多小时。
有吕老师在场是明智的，她对苏长青的意图理解得更快，也足够专业，而且完全站在第三方角度帮忙指导，大大缓和了尴尬气氛，穆沐和柳雨菲的戏拍得很顺利。
后来柳雨菲和苏长青说：“吕老师太像我妈了，她让我做什么不敢不听。”
这说法有点怪，难道妈妈会对女儿说：雨菲，你得主动点，眼神要更坚定执着些，得把激情表现出来？
看得出柳雨菲真没经验，但也豁出去了，最终把初吻献给了穆沐。
这算不算牺牲？
反正苏长青心里有点惋惜，白瞎了，好白菜被另一颗白菜拱了。
正好她们闺蜜之间有点小隔阂，希望一吻泯恩仇吧。
对于她们之间的小嫌隙，柳雨菲也说谣言止于智者，清者早晚自清。
苏长青不太相信这套一厢情愿的说法，谣言出自恶意，从来只有实力能证明清白。
不过人际关系都是不断调整的，总能找到新的平衡，没办法强求保持原来最好的状态，成长就意味着不断否定过去。
而且他怀疑穆沐有意见不是听了什么谣言，更可能是在苏长青宣布柳雨菲出演王语嫣时有了不满。
王语嫣可以说是金庸戏中最美的女人，苏长青认可了柳雨菲，对穆沐而言可能有点受刺激：“我居然不是你心目中最美的女人，这的搞什么名堂？”
柳雨菲成了白雪公主，而苏长青是那面魔镜，穆沐有点下不来台。
好在穆沐不是邪恶皇后，这点屁事早晚会过去，如果真认为苏长青和柳雨菲怎么样了，以她的个性不会只暗暗有点情绪，多半会爆发出来。
有个细节比较有意思，穆沐和柳雨菲的内衣款式居然一样，而且都是黑色。
柳雨菲说是在东京买的，送了穆沐几套，没想到撞款了。
在剧中穿同色同款的内衣有些刻意，不过可能会更好，毕竟柳雨菲是穆沐幻想出来的，如同梦境是现实的映射。
人梦不到从未见过的事物，比如梦到死亡就会醒来，因为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巧合，但也算是细节上的花絮，或许显得导演的意图莫测高深，黑天鹅的黑色在两人身上渐渐体现出来了。
《黑天鹅》比苏长青预计的早一天，五月十一日就杀青了。
胶片都是随拍随冲的，《黑天鹅》后期还是放在北影，苏长青将最后拍的胶片洗好封存，从戛纳回来再开始做后期。
考虑到《黑天鹅》要参赛，和包括《一路顺疯》在内之前的商业片不同，最好精益求精，苏长青也想过把胶片送神野冲洗，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虽然大导演们都送东京冲洗，其实目前还非常麻烦。
现在国际货运手续很繁杂，想要每隔两天就把拍好的胶片发过去是个大工程，费用高还是小事，关键是时间得抓紧，拍出来的片子一周内必须冲洗，否则银盐颗粒会进一步反应，色彩肯定偏移。
比如老谋子之所以和一个姓张的制片人合作拍了很多电影，最初就是因为那人老婆在机场货运，可以最快将胶片通关运往日本，两个人因此深交。
后来两人翻脸，也是这人揭发了老谋子违反计划生育，让他被罚了七百多万。
目前《天龙八部》已经开拍萧峰线的戏份，穆沐一结束《黑天鹅》的戏就赶往剧组了。
王语嫣的戏还要半个月才开拍，苏长青让柳雨菲带个女助理先去戛纳，负责搞好住宿接待工作。
神野那边也会派人，不过苏长青希望由柳雨菲全权负责，之前她在东京就干这类事情。
苏长青很看好柳雨菲的品性，有意重点培养，四维业务面越来越大，他需要左膀右臂。
演艺事业和管理并不相悖，后来很多大明星的公司自己打理得也不错，苏长青希望她能成长为和他一样的全才，兄妹就该整整齐齐，即便是干兄妹。
在荷花胡同苏长青的办公室里，柳雨菲有些犹豫：“这个工作也不一定非得我去，再说过半个月我就得入《天龙八部》剧组了。”
苏长青明白她有所顾忌，有些不悦：“你不是说影正不怕身子斜么，被人说三道四两句工作都推三阻四了？”
“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影正不怕身子斜岂不是欺世盗名。”
“雨菲，你把所谓的口碑看得太重了。”
在苏长青的人生经验里，看过太多畏缩不前而错失良机的事，并不能因为能力不足，很多时候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是一种毫无价值的付出。
戛纳电影节的工作当然可以派别人去，让柳雨菲休息一段时间入组《天龙八部》合情合理，然而苏长青不这么想。
流言谣言的目的都是破坏和施压，畏缩就是被人得逞，苏长青岂会吃这种亏，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是那种敢于忽视斯诺登警告、忽视可能存在的摄像头，照样在米国使馆里啪啪啪的人，还在乎别人说两句？
“哥，我也知道没必要想太多，这种讨好型人格其实吃力不讨好，可还是做不到你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也知道这是讨好型人格？”
“我对自己的性格缺陷一清二楚。”
她的确是讨好型人格，这种人生活中随处可见。
一个长得长这么漂亮的女孩，通常都是被众星捧月，多少有些傲娇，养成这种性格可见成长环境的压力有多大。
苏长青认识柳雨菲之初，她就是忙前忙后帮忙穆沐，如同一个助理，即便到现在也都是低姿态。
“我说你累不累？哥能体谅你的心情，珍视友情亲情，希望大家都快快乐乐，这个初衷是很好的。”
“哥，道理我都懂。”
这是不想听苏长青开导。
不想听就不说了：“你本来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别败在追逐口碑上，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但我不会迁就你的讨好人格，跟着你一起讨好。
赶紧准备一下吧，十五号和李奥一起飞去法国，窦惟颁奖礼之前也会过去，他要先把《一路顺疯》的音乐做完。”
“哥，你一会让我演戏，一会有让我负责会务，以后我到底干什么？”
柳雨菲办事能力强，可真应该好好磨砺一下，希望她演完了王语嫣能有所领悟，从盲目的精神依附中摆脱出来。
苏长青口吻变得严厉：“我希望你什么工作都接触一下，什么都能学会，除了我之外也能把这个公司撑起来，你看看自己现在这样子，被人说几句就六神无主，能有什么出息！”
这话重了，苏长青极少对人发脾气。
柳雨菲眼圈红了，站在那默不作声。
苏长青起身过去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别在我这流泪。”
然后又轻轻抱了一下：“出去吧。”
去戛纳之前苏长青还要先去一趟好莱坞，已经约好了十六日与大卫·兰道的晚宴。
因为与梅露兰·多拉同行，苏长青没带随从，甚至没让人送飞机，十五日一大早自己去了机场。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个东西比你长三米
据说东亚人的小肠比白人长三米，是长期素食为主进化出来的，以便更好地吸收营养。
由此可见东亚人历史上的营养状况不怎么样，逼得多进化出三米肠子。
现在东亚人普遍提高了肉食摄入，身高大幅提升，最明显就是倭寇，以前出了名的倭，男人身高平均一米五，战后营养跟上现在一米七多了，逼近中韩了。
这么发展下去东亚身高早晚有一天赶上白人，不过悲催的是因为多了这三米肠子，未来也可能更容易发胖。
苏长青以前看过一篇小说，以一个非洲女仆视角写的，她很不理解白人主子为什么有那么旺盛的**，时不时就得来一发，比她们部落里猛男的频率高多了。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营养，总不会是白人特别进化了这方面能力。
以非洲部落民那营养水平，哪有多余的养分可供玩耍。
梅露兰·多拉营养非常好，肠子短小腹平坦，养分充足**旺盛。
她走外交通道上的飞机，苏长青与她在头等舱会合。
美航的波音777刚刚投入国际航班两个月，头等舱有卧铺了，而且有家化服务，可以将座位转化成太空舱似的小房间。
这个在当年真的很人性化，有了隐蔽而安全的空间，十几小时的飞行可以充分休息。
苏长青和梅露兰·多拉申请了家化服务，将人性化充分发挥成任性化。
飞机绕行北极圈，划过半个地球，他们两个在万米高空没少折腾。
虽然中美博弈是十几年后的事，但苏长青觉悟是很高的，先玩命和美方人员博了几局。
凭借着中国功夫他和梅露兰·多拉从北京打到西伯利亚，不分胜负。
“如果这飞机的结构被折腾老化而不得不提前退役，咱们两个没责任吧？”
梅露兰·多拉很专业：“这个不用担心，钢铁疲劳周期很长，咱们才施压两小时。”
“波音的飞机质量靠不住，还是小心点。”
“别胡说，波音是最安全的飞机，你会因为这句话在机场被逮捕的，至少被直接遣返。”
这年头说句实话太难了。
飞过白令海峡时，不知道阳光下闪耀的浮冰怎么就挑动了梅露兰·多拉的激情，于是他们从阿拉斯加又博弈到了加利福尼亚。
“达令，你太厉害了。”
没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国人。
这些当然是扯淡的，现在还没有北京直飞洛杉矶的航班，实际上他们打到了旧金山就又平手了，然后又转机飞到了洛杉矶。
洛杉矶是在中国最知名的美国城市之一，因为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中国队第一次大放异彩。
掐指一算过了十五小时了，北京已是子夜，而洛杉矶当地是西部时间十五日九点多，居然和出发时的时间一样，同样阳光灿烂。
这特么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
后来911 发生后美国有人不高兴，中国人提早十几小时就看到飞机撞大楼了，居然不提醒我们一声，坏银。
这些人真蠢，大家不是生活在一个时空，平行世界怎么提醒？
苏长青入住了比佛利山华尔道夫酒店的总统套房，每晚房费两万多。
其实就是千平米的豪宅，苏长青看中的配有私人影院，看片方便，厨房、酒吧也一应俱全，不用到处跑着应酬。
想请客的话酒店可以代为联系厨师上门服务，餐厅同时宴请二十人不成问题。
苏长青不喜欢社交，如果不是为了显得对进入北美市场很重视，根本就不想来。
倒时差太难受了，以前他一个朋友做美洲生意，十几年来回跑下来神经衰弱，几天睡不着时就说：“我这时差没倒对，得再去美国一趟。”
听起来像装逼，其实真的很痛苦。
梅露兰·多拉回家看父母去了，就住在洛杉矶市中心，距离中国剧院不远，所以小时候经常去那玩，这个她两年前就告诉过苏长青。
两人在旧金山飞洛杉矶的途中有了点争执。
一开始聊《黑天鹅》，谈起进军威尼斯的雄心壮志，气氛还不错。
两人用中文，虽然旧金山华侨多，但这班飞机上看上去非黑即白，也不担心别人听懂。
然后谈起两个主演接着拍《天龙八部》，梅露兰·多拉对中国通俗文学也有所了解，居然知道阿朱、王语嫣，聊得也还融洽。
她说这些武侠小说就像西方的玫瑰骑士小说，都是成年人的童话。
然后就聊到接下去可能要会见的人，梅露兰·多拉提醒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最好不要声称是无神论者，更不要公开自己的政治倾向，你是从共产国家来的人，有些人可能会对这些好奇，敷衍一下就好了，别认真。”
这些都能接受，苏长青早就知道欧美人民无法想象没有上帝的日子怎么过，真别和他们废话，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甚至笑呵呵揶揄：“如果哪天你们对上帝的信仰与法律冲突了，将怎么办？”
“当然是遵守法律。”
“怎么能为世俗法律而抛弃上帝？如果非要遵从上帝的指引，宁可受法律惩罚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人算不算圣徒？”
梅露兰·多拉嗔怪地看着苏长青：“这是狂热分子的逻辑。”
“我这是旁观者的逻辑。”
聊到这梅露兰·多拉转了话题：“我知道你把事业已经发展到日本，进入美国是迟早的事，有没有考虑加入美国籍呢？”
怎么突然聊到移民话题上来了？
一开始苏长青还开玩笑敷衍：“没有，我父母是老实巴交中国人，连国都没出过，可能会奇怪怎么会生个美国儿子。”
梅露兰·多拉很认真：“我可没开玩笑，艺术家加入美国籍有许多好处，尤其像你这样才华横溢的，能得到大量资源，未来发展无疑会更好。”
苏长青也认真起来：“我也没开玩笑，我不需要移民，现在生活得很好。”
“我也热爱中国，不然不会从小学习中文，但基于现实考虑，你这样的人无疑更适合美国的环境，创作能更加自由，财产安全也有保证，别忘了你是个资本家。”
在苏长青看来这些都是陈词滥调，他讲了三米肠子的故事，最后总结：“许多事在改变，我们为了生存多进化了三米肠子，未来也会因为这三米，变得更高更壮。”
“即便你说的愿望能发生，那也是许多年以后。”
“我愿意见证并享受这个过程。”
“如果不会发生呢？”
“我相信会发生。”
“我们美国人追求活在当下。”
“二次大战之后跑到美国的人，不都是这种活在当下的投机分子，已经很多了，不缺我一个。”
“他们热爱自由富强的美国，不是投机分子。”
“或许吧，”苏长青撇撇嘴笑道：“你别像个cia策反专家似的说话行不行。”
梅露兰·多拉不高兴了：“你怀疑我是特工？”
苏长青呲牙一笑：“我没怀疑，开个玩笑而已。”
然而这个玩笑不好笑，之后梅露兰·多拉都没怎么搭理他。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新鲜的肉
苏长青入住后倒头就睡，一觉到下午才起来，而后联系了老金。
老金早一个多月就来了，带着两个人接触了不少发行商，对苏长青没有通知接机有些意见：“小刘小李把接机当大事准备，没想到您已经住下了。”
其实这是替两个下属说好话，老金很懂得领导的艺术。
苏长青感谢两位工作人员用心，但老板有**，碰上了梅露兰·多拉对谁都不好。
社会上总是传言某艺人与位高权重的人如何，苏长青通常嗤之以鼻，扯淡。
这些人如果真想瞒着什么事是不可能被人知道的，别猜测宋美龄吃馒头蘸白糖还是红糖，显得没见识，人家想蘸什么就蘸什么。
苏长青没多大权力，但避开自己的下属还是轻而易举的，这个不妨以此类推。
梅露兰·多拉曾经说不能留下把柄影响未来的政治前途，其实苏长青也有过类似顾虑，万一这个日耳曼表妹背景复杂，真是个特工怎么办？
虽然已经认识三年，苏长青对梅露兰·多拉的了解并不很深，对使馆工作人员的印象也多来自于影视和前些年的新闻报道，似乎背景都挺复杂。
其实苏长青心里明白，不管梅露兰·多拉身份有没有问题，就凭他们两个这段时间频繁接触，恐怕早就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了。
不过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把他国特工或者使馆人员给办了，作人做事不能因噎废食，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自己明白不该干什么就行了。
再说苏长青觉得这应该也算是为国捐躯鞠躬尽瘁。
说到特工，苏长青忍不住想起电影《王牌特工》，里面反派**oss说到各国的秘密部门时有段吐槽：克格勃、军情6处、摩萨德、cia这些所谓秘密部门其实都弱爆了，要说秘密那还数中国，秘密得连个名字都没有。
说这话就太没见识了，这种部门其实很多，有代号朝阳的，骨干以中老年女性为主，有代号龙组的，英文名称dragon group，怎么能说没名字呢？
玩笑归玩笑，其实**十年代移民热，建议苏长青移民并不算敏感，他只是个电影导演，身份不特别，使馆门口每天排着几百米的队呢，那里面什么人都有。
有些事是二十年后难以想象的，有那么十来年北京饭店的咖啡座里总有些俊男美女，每天买杯咖啡坐在那，等着老外搭讪。
他们基本不是搞零售的，不然奶油热狗没吃成，早就被带走吃窝窝头去了。
这些人是等着哪个老外能看上自己，然后以批发的形式被带出国。
成功的例子不少，许多条件不错的中老年白人听说遥远东方的某个酒店里有这样的爱情童话，于是纷至沓来领走了不少。
最成功的是北影厂的李某，他原本是部队文工团拉琴的，转业到北影厂，在保卫科工作，高大帅气，后来因为伤人被劳教三年。
出来后他每天穿得整整齐齐，到北京饭店楼下点一杯咖啡，搭讪那些来来往往的外国人，最终成功地被一个六十多岁美国老太带走了。
老太不是一般人，曾经是好莱坞的明星，经商也很成功，某天有人给她算命，说最后的爱情在东方，于是就来了。
这故事是李某说的，无论真假反正两人共同生活几年后结婚了。
李某说：“她年纪大了，我照顾伺候得很好，是她求我结婚的。”
婚后两个月老太去世，给李某留下了人民币七十亿的遗产。
七十亿不是七十万七百万，绝对超出真爱的价格，所以这故事听起来真没一开头那么庸俗了。
这人已经回国几年了，前段时间苏长青与韩厂长聊起时还提到他：“没想到我们北影厂还出了这号人，他和我年纪相仿，父亲也是红军，真是一言难尽。”
的确一言难尽，李某回来后很高调，经常大手笔慈善捐款，到九七年就已经累计捐了一个多亿了。
一个多亿，几乎可以把北影厂买下来了，一言难尽。
这几年他经常接受采访，虽然信口开河美化自己的经历，但也直言不讳：可以羡慕我，但别模仿我。
就凭这句话也算明白人，二言难尽。
在之后的岁月里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每天捐款七万，最终累计十几亿，国内恐怕无出其右，三言难尽。
但也沉寂在岁月之中，没人愿意再听他的故事，媒体鲜有报道，四言难尽。
建议移民很难说是恶意，苏长青拒绝也就算了，竟然嬉皮笑脸冷嘲热讽，梅露兰·多拉很可能既恼火又委屈：“那么多人削尖脑袋想移民不可得，我倒贴着帮忙居然被嫌弃，不知好歹的家伙！”
而且苏长青也不为自己的唐突玩笑道歉，无所谓的样子令人讨厌。
一个人说错话这么能不道歉呢，美国人和日本人一样，也是把道歉话时刻挂嘴上的，这是修养。
其实苏长青本来想道歉来着，再一想开个小玩笑也道歉还有言论自由么，现在身处美国领空，呼吸着自由不羁的空气，道个屁歉。
怀疑只是一时的念头，苏长青从没真认为梅露兰·多拉接触他别有用心，两人认识已经三年，三年后才下手色诱一个导演，想干啥，难道好莱坞还缺导演不成？
这次苏长青来洛杉矶，已经基本确定与派拉蒙继续合作，但也卡在一个条件上。
老金把这些天跑的情况都汇报了，最后说：“我以前就跑过美国发行，侯孝贤等导演的作品也一直想登陆北美，非常困难，这次能与派拉蒙谈到这个程度，恐怕是亚洲导演最好的待遇了。”
侯孝贤前几年凭《悲情城市》拿过威尼斯金狮，也拿过柏林的一个评审团奖，奖项份量不轻，然而作品的内容都是小岛上的那点趣味，导演水平是不错的，故事却不太行。
苏长青在这方面优势不是一星半点，老金说许多发行商过了《入殓师》和《黑天鹅》宣传片后，都表示有兴趣合作。
《黑天鹅》拍到一半时苏长青就剪了一段宣传片，配上惊悚的音乐，虽然只有一分钟，故事都没表现完整，但已足够惊艳。
几经博弈派拉蒙给出的分成条件最好，但也有附加要求：“要一次性签下未来八年内苏长青八部电影的欧美发行权。”
年前苏长青联络过派拉蒙，当时他们不冷不热，现在却狮子大开口打算长期合作了。
一个导演打开新市场培养知名度是长期的事，派拉蒙不愿意为人做嫁衣，这意思就是地区独家代理八年。
他们可以花钱广告推广影片和导演，但也得确保吃到新鲜肉。
这个条件不算苛刻，他在国内深耕五年才有今日成就，如果八年内能在好莱坞站住脚，仍是年轻新锐导演。
可他这次就是来谈的：“老金，明天大卫·兰道的晚宴后，有些事慢慢谈，八年时间太长了，得缩短。”
另外老金也告诉苏长青：“大卫·兰道上午通知我，明天参加晚宴的客人增加了两个。”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们很想见苏长青
大卫·兰道的晚宴是小范围的，这是苏长青一早就要求的，这次是专门来谈生意，广交朋友的事放在以后。
据老金说，《泰坦尼克号》早已经进入后期了，预计下半年上映。
这个苏长青当然知道，抓紧今年上映才能赶上本届奥斯卡，之后的确获得了几项大奖。
不过这对他不是威胁，无论是《入殓师》还是《黑天鹅》角逐这届奥斯卡，都只能拿最佳外语片奖，大家形成不了竞争。
紧接着《泰坦尼克号》就轰隆隆开进大陆市场，赚得盆满钵丰。
大卫·兰道是《泰坦尼克号》制片人，在后期制作现场偶然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提起将与苏长青的晚餐，于是他说也想参加。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说在金熊奖颁奖礼上和您已经见过面，还聊了两句。”
的确聊了两句，他说知道苏长青。
听他意思当时没聊够，所以明晚想接着聊。
“而《泰坦尼克号》的女主角凯特·温斯莱特听到了也要来，说是很想认识您。”
苏长青有些奇怪，大卫·兰道为什么要对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谈起晚餐的事，这只是一单业务洽谈之前的招待，并不很特别，和小李子一点关系没有。
而《泰坦尼克号》男女主不约而同对他感兴趣有点不同寻常，难道真是小说买卖的事泄露了？
这似乎不可能，当时交易在绝密条件下达成的，出版小说的杂志也搞定了，了解的人也就十个左右，怎么会外传，派拉蒙高层的嘴都是不把门的吗？
不过即便是十个人知道好像也太多了，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人认为这事可以和绝对值得信赖的人聊聊，那么小秘密就可能一圈圈传出去。
这都三年了，如果一直有人私下里嘀嘀咕咕，没惊动媒体已经算幸运。
这么大的投资如此不谨慎，帝国宣传机器有裂缝啊。
其实即便这事真传到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特·温斯莱特耳朵里，他们也没道理非要见苏长青，好莱坞买故事改编的事多了，让原作者放弃署名权的事也不少，好奇心这么重其实很容易得罪卡梅隆。
或许他们不在乎得罪人吧，苏长青更无所谓，这两个演员他都很欣赏，见见无妨。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演了不少好电影，苏长青基本都看过，《无间行者》、《血钻》、《飞行家》、《纽约黑帮》、《盗梦空间》、《了不起的盖茨比》、《华尔街之狼》、以及最终帮他拿了奥斯卡小金人的《荒野猎人》，品质都是不错的。
他是个很努力的演员，持续在创作，成功从小鲜肉变成了老艺术家。
凯特·温斯莱特凭着《泰坦尼克号》一举成名，其实她之前已经有过不错的作品，只是不太为人所知。
它出道早，经历和王保强类似，十一岁不顾家人反对，向外婆借了些钱就离家学表演去了。
十四岁开始拍广告，三年前十八岁就主演了一部女同片《罪孽天使》，导演是后来拍《魔戒》的彼得·杰克逊。
前年拍过李安的《理智与情感》，入围奥斯卡和金球最佳女配，可惜无所斩获。
去年她被美国《人物》杂志评为全球最漂亮的五十位人物之一，小李子也榜上有名，没有这些成绩《泰坦尼克号》也没她什么事了。
不过《泰坦尼克号》之后她戏路转得很快，也转得很乱，连着几年她成绩都不怎么样，拍了一些很怪的角色。
比如苏长青曾经看过一部叫《爱情与香烟》的歌舞片，凯特·温斯莱特在里面演个很肉的妓女，不认真看都认不出来。
这是挑战自我有点魔怔了。
一直到十年后她主演了《朗读者》才翻身，一举拿下奥斯卡小金人。
这个《朗读者》就是苏长青在柏林雪夜对梅露兰·多拉说的那个故事，一度让她有些不满。
当年苏长青是抱着补缺补漏的心态看《朗读者》的，《泰坦尼克号》号里凯特·温斯莱特给小李子作画时只露了上半身，据介绍在这部片子里把其他正反两面全露出来了，怎可不看。
不过看完之后心情是沉重的，凯特·温斯莱特是苏长青所见老得最快的明星。
《泰坦尼克号》开拍时她只有二十一岁，明明比小李子小一岁，看上去却像个大姐姐，这一点影片上映后就被疯狂吐槽。
十年后她演《朗读者》时才三十三岁，身上的肉居然开始跨了，说四十来岁也有人信。
她这是往老艺术家路上狂飙了。
今晚能见见也好，看一眼少一眼的旷世美颜。
《朗读者》之后凯特·温斯莱特转红，再度和小子里合作拍了《革命之路》，之后又拍了《传染病》《裁缝》《菊石》等好片。
尤其是《传染病》，这部拍于2011年的片子相当震撼。
说的是亚洲发现了一种从蝙蝠传给人的神秘冠状病毒肺炎，传染性死亡率都很高，在短时间内就传遍了全球。
全球顶尖的传染病专家立刻行动起来进行大规模流行病调查以及疫苗研究，凯特·温斯莱特在里面饰演首席传染病学家，最终死于这种肺炎。
影片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几乎都在2020年诡异重演。
应对疫情的方式无非是封城、居家隔离、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以及勤洗手注意个人卫生。
同时当然少不了黑中国，与之后的大疫情中如出一辙。
电影中的欧美虽然经历了打砸抢但最终遵守了这些规定，于是米国在死了两百多万人后控制住了疫情，开始摇号打疫苗。
2012年凯特·温斯莱特被英国女王授予勋爵。
2020年疫情大爆发，整个西方都没按照电影里演的做，真是揣着明白找死。
原本晚宴的是大卫·兰道夫妇、派拉蒙负责发行的副总裁格内罗·里特夫妇以及梅露兰·多拉，现在再加上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特·温斯莱特也就九人。
苏长青提醒过梅露兰·多拉是否要避嫌，跑好莱坞和苏长青出双入对很难撇清，别自信演技超群，跑这飙演技纯属自不量力。
然而梅露兰·多拉并不在意这个，强调这是她的工作，促成苏长青这样的人与好莱坞合作是双赢，甚至是她的业绩，为什么要回避？
既然这么说就随便吧。
虽然对苏长青在路上的言行不满，五点多时梅露兰·多拉还是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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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中国剧院
梅露兰·多拉作为一个女·外交官，对道歉有着双倍变态的需求。
电话打来温暖地询问了苏长青倒时差休息的状况后，接着便话锋一转：“你不觉得要为今天上午说的话道歉吗？”
上午在飞机上，苏长青说梅露兰·多拉像cia特工策反似的劝他移民，结果惹火了她。
道歉？
难道道歉了，你就不可能是特务了？
其实苏长青对道歉这事特别想得开，不太在乎对错，只看是否值得：“好吧我道歉，一觉醒来我也意识到玩笑开过头了，你不可能是cia特工，不该往你身上扣屎盆子。”
梅露兰·多拉更不悦了：“扣屎盆子？太难听了，请说干净的中文，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事。我正纳闷呢，按道理加入cia也是为国服务，你不至于以此为耻，”苏长青真有点搞不清状况了：“那你认为我该为什么道歉？”
梅露兰·多拉显然没学会灵魂深处狠抓不放的技巧，并没让苏长青自己好好反思，直接提醒了：“你应该为种族主义言论道歉。”
苏长青一时懵了：“我上午没说龙的传人黑头发黑眼睛，哪来的种族主义？”
“你强调东亚人肠子长三米的进化优势，这是典型的种族主义言论。”
我去，傻白甜完全捉摸不透啊，套路居然这么深。
“我道歉完了肠子还是长三米，这可怎么办？”作为人文主义大导演，苏长青在这些小白面前就是洞察一切的神：“这样吧，我说个小故事，你可能气就消了。”
“好吧，你说。”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白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
梅露兰·多拉悻悻打断了他：“别唱了，你毫无道歉诚意。”
苏长青呵呵笑道：“我这是职业病，一说故事就声情并茂，既然如此还是长话短说吧。
从前有个白精灵族，很久以前率先掌握了运用机械的技术，富裕而强大。
白精灵基本分为两个职业，战士和法师，战士拥有强大的武力输出能力，而法师掌握人文，宗教、法律，媒体、文学、音乐、绘画、电影甚至游戏样样精通。
战士和法师共同领导着他们的国度，某一天他们开始征服世界。
战士靠武力攻城掠地，法师则跟随其后，教导当地人民博爱、宽容、非暴力，呼吁世界和平……”
梅露兰·多拉又打断了他：“我只是要求你为种族主义言论道歉，为什么说起殖民罪恶，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需要从那么远说起吗？”
苏长青肚子饿了，也不想继续东拉西扯：“我的意思是所谓种族歧视不过是法师的新魔法，把大家都注意力吸引在皮肤、头发颜色、肠子长短上，从而忽视更严重的问题。”
既然识破了是掩护魔法，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为此道歉呢。
“你太傲慢了，而且顽固，”梅露兰·多拉放弃了对他的拯救：“我过去酒店接你，然后我们去中国剧院附近吃饭，你下一部作品公映前可以考虑在那首映，观众和媒体都会有种特别的感觉。”
这个建议好，忽视梅露兰·多拉法师或者法师傀儡的身份，其实她对苏长青还是真心实意挺不错的，用身体就能感觉出来。
中国剧院是洛杉矶的地标建筑之一，目前已经有七十多年历史，东方风格远看像座庙，位于好莱坞星光大道核心地带，承办过多届奥斯卡颁奖礼。
一个中国导演的作品进入北美，在这进行首映的确很应景。
剧院最出名的花样是门口有许多明星的手印、足印，成为世界各地旅客打卡的圣地。
这些明星留印是剧院搞的，没有任何官方认证，其实是商家行为。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是比较严肃的，92年阿汤哥留印，当时媒体质疑他那种小鲜肉的手印怎么能和玛丽莲·梦露的放在一起，简直降低格调。
然而事情总是在发展变化的，2013年大陆的tcl花了钱，好莱坞中国剧院变成了tcl好莱坞中国剧院，也就是在这一年，在中谊兄弟的主持下冯裤子、黄大明、赵微全都去按了手印。
这时候媒体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反正是中国的家事，爱咋咋地吧。
去中国剧院实地考察一下也不错，不过苏长青客气了一句：“你刚回来，要不要多陪陪父母？”
梅露兰·多拉反问：“你不希望我陪你去？”
文化差异虽然无处不在，女人的阴阳怪气却是一样的，那就一起去吧。
中国剧院目前正在热播《星河战队》，到处都是海报。
来的时候国内正在放映《侏罗纪公园2》，这两年电脑特技价格下来了，科幻片大行其道。
剧院内有许多明星头像，不过排在进门第一个的是个京剧重彩剧照，也不知是谁。
梅露兰·多拉说这个位置虽然也换照片，但永远都是京剧演员，她小时候就这样。
梅兰芳三十年代访美。就是在这个剧院演出，据说造成极大轰动。
苏长青对此存疑，即便几十年后西方对京剧的了解也非常皮毛，当年应该在华人里轰动吧。
比较魔幻的是剧院的工作人员都身穿中国古装走来跑去，什么年代的都有，大部分是戏装，观众和游客都很感兴趣。
好吧，你们玩得高兴就好。
梅露兰·多拉已经知道晚宴增加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特·温斯莱特，客人变动通常会通知每个人。
一旦放弃了对苏长青的思想救助，梅露兰·多拉反而更亲密了。
和坏孩子没什么好认真的，不如专心点享受当下。
“这很正常，你是刚拿了银熊的最佳编剧，社交是好莱坞明星工作的一部分，或许是希望你能为他们量身定做剧本。”
这个苏长青也想到了，明星们的日常的确挺无聊，除了混迹于圈内大多无事可做。
派拉蒙和苏长青的签约条件是八年八部电影，这个可以谈，但最终恐怕也就是谈成五年八部的水平，如同汽车保修，哪个条件先到了就算完成。
苏长青考虑能不能把写剧本也算上，五年内电影和剧本合起来八部更轻松，同样能在这个市场站稳脚跟。
他脑子里有的是故事，但有些并不适合在国内拍，写给好莱坞一样名利双收，免得年限到了浪费。
比如《谍中谍》系列很赚钱，但这故事在国内一文不值，早几年没写出来，今年第一部上映了。
“这样不划算，你得改变保守的作派。”
梅露兰·多拉劝阻了苏长青这么打算。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这个操作有点骚
“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的几个月中，您写了三个剧本，实在非常高产。
其中《小偷家族》拿下了柏林金熊和最佳编剧银熊，另外两部电影也已经制作完毕，准备分别冲击戛纳金棕榈和威尼斯金狮？”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听了苏长青近期的工作计划，十分错愕：“这真是个疯狂的计划。”
一年之内想扫了欧洲三大奖，的确疯狂。
苏长青并不想卖弄本事，他的英文水平只够日常对话，支撑不了长篇大论，但梅露兰·多拉可以，于是自作主张一通介绍，替他把牛吹了。
虽然也是客人，但梅露兰·多拉现在成了苏长青的首席翻译，扮演着协调沟通的喉舌角色。
老金是来打酱油的，名义上是发行经理兼翻译，实际上是挡箭牌：我们和梅露兰·多拉不熟，她是自告奋勇当翻译的，我老金才是事先预备的正牌翻译，被她抢了活干。
这个花样当然是按照梅露兰·多拉要求安排的。
世事难预料，三年前她帮大卫·兰道翻译，与苏长青针锋相对谈判《泰坦尼克号》版权，现在大家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大卫·兰道的晚宴设在家中，比利华山上的一幢豪华别墅，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一个标准泳池，一台自动清洁机在水面上来回运行。
苏长青带着老金到达时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包括梅露兰·多拉。
她是个很清醒的人，腻歪时不顾一切，需要保持距离时也能迅速拉开，并未和苏长青一同赴宴。
现在她就坐在身边，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特·温斯莱特坐在对面，都对苏长青充满好奇。
而派拉蒙负责发行的中年副总裁格内罗·里特夫妇，对面而坐，看上去关系冷淡。
女士们都穿着晚礼服，全是黑色，凯特·温斯莱特显得特别白，看上去也没有泰坦尼克号里萝丝那么胖，甚至还有点腰身。
她恐怕得罪了造型师、服装师、化妆师，反正电影里没有现实中漂亮。
虽然面对面，苏长青一直试图避开她灼灼的目光，就当这人不存在。
昨晚苏长青和梅露兰·多拉在明星大道上的一家人气餐厅吃牛排，她猜测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特·温斯莱特见面是寻求合作的，苏长青一度也以为是。
小李子说不准，眼前这白花花的娘们肯定不是。
当时梅露兰·多拉也不理解苏长青又打算出让剧本的行为：“虽然编剧才是一部戏的灵魂，但存在感却远低于导演和演员，你自己也是优秀导演，为什么把剧本给别人拍呢？”
当然是精力和阅历有限，就像《小偷家族》，苏长青如果勉强表现太复杂的日本社会内容，恐怕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发现你有很强的本土意识，明明业务已经发展到日本，但仍将主要精力放在市场更不成熟的中国，别忘了现在已经是全球化的时代。”
全球化这个词这两年风头正盛，米国人现在特别喜欢挂在嘴上。
所以梅露兰·多拉建议苏长青以后剧本都自己拍，如果《无间行者》《朗读者》《水形物语》这样的题材不适合中国，不妨就在好莱坞拍，正好与派拉蒙有八部合作约定：“如果你拍八部中国本土电影提供给好莱坞，市场未必能消化。”
说起来也很巧，在柏林和梅露兰·多拉聊起的几部电影，其中两部的主演今天都来参加晚宴，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了《无间行者》，而凯特·温斯莱特主演《朗读者》。
“你可以考虑先以合拍的形式进入好莱坞，资金进来了以后就好办了。”
梅露兰·多拉这屁股开始坐歪了，有点带路党的味道。
这个建议是不错的，苏长青收购神野的钱还欠着一半，今年得结清，赚美元还债最快，不过他没有当场表态。
其实十几年后中资大批进入好莱坞，形成相当影响力，九十年代底进入早了点，但也不算特别，日本人早进来了，全球化嘛。
苏长青也是提前到达大卫·兰道别墅，距离晚餐还有段时间，大家坐着闲聊，或者到处闲逛，这家伙收藏了不少艺术品。
然后他就在卫生间门口被凯特·温斯莱特堵住了。
“歪？”
为什么？
苏长青的口语水平不咋地，虽然真和梅露兰·多拉抽空学过英语，但提高不多。
凯特·温斯莱特有个特点，她无论做什么表情样子都是哭咧咧的，即便是笑也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其实很多女演员都有一张悲催脸，这个比较惹人怜爱。
苏长青眉毛一挑：“瓦特？”
你说什么？
他想把老金招呼过来翻译，被凯特·温斯莱特阻止了。
她努力把话说得简单易懂些：“为什么你小说里的女主人公也叫萝丝？”
她果然知道小说的事，只是跑来问这种问题，是不是有点白痴？
说严重点这是破坏团结稳定的大好局面，说直白点就是关你屁事，你只是演萝丝的，不是萝丝。
苏长青摇摇头：“闹，她不叫萝丝。”
“椰丝，她就叫萝丝。”
然后凯特·温斯莱特花了好大劲才让苏长青明白了：“我看了那篇小说，发现一个问题，虽然女主人公名字不叫萝丝，但是在对话中，男主却叫了女主‘萝丝’，歪？”
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梅露兰·多拉都说了，卡梅隆最早注册的剧本有许多情节和小说不一样，之后作了多次修改，至少有百分之十剧情改得和小说一样了，所以大家倾向于怀疑卡梅隆抄了苏长青。
其实苏长青的小说一开始男女主也叫杰克、萝丝，后来觉得不太妥又改了。
小说是中文写的，然后让人翻译成英文，难道对话里有萝丝没改过来的？
英文版苏长青看得半懂不懂，没太注意校对。
他耸耸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凯特·温斯莱特不可思议地摇头：“我真的难以理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难以理解什么？”
凯特·温斯莱特看着苏长青，眼神中闪过恐惧，不过很快镇定了：“我可以说出来，但您得保密，可以吗？”
接近着她又摇头：“或者对您而言不存在秘密。”
在苏长青关爱的眼神中，凯特·温斯莱特把她的小秘密说了。
她说卡梅隆最初的剧本中女主也不叫萝丝，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玫瑰，太平凡甚至有点肤浅，英国贵族用的话应该叫洛诗琳，卡梅隆不可能不知道。
这个倒是没错，英国贵族即便没落了，应该也不会叫小花。
两年前凯特·温斯莱特拍《理智与情感》，从英国到美国参加奥斯卡和金球奖颁奖礼，那时候就认识了卡梅隆，之后两人开始通信。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
当然有，苏长青自己就写信泡穆沐，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有一次凯特·温斯莱特在信中夹了朵玫瑰。
苏长青眼睛睁大了：鬼都知道玫瑰象征什么，这操作有点骚，这位英伦玫瑰居然玩这手。
卡梅隆那家伙已经四婚了，老婆就是《终结者》系列的那个女主，他拍片时泡上的。
两年后他换了老婆，拍《泰坦尼克号》时泡上的，是演萝丝妈妈的那个演员。
这好像有母女通吃的嫌疑。
凯特·温斯莱特有些难为情：“卡梅隆说因为这封信，他将女主名字改为了萝丝。”
随即她的神情又像见了鬼。
“诡异的是您的小说在我那封信之前三个多月就发表了，女主已经被称呼为萝丝！”
不愧是好演员，苏长青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您为什么故意避开了女主叫萝丝，却又没全改掉，这太恐怖了，我的上帝，这个世界一定存在某种我不了解的秘密。”
最后一句说太快没全听懂，苏长青猜测大概是这意思。
第二百三十八章 猴子的蒙娜丽莎
凯特·温斯莱特显然被自己的想象吓坏了，以为卷入了某种东方神秘力量。
“如果真有人能够看穿一切无所不知，甚至搞点暧昧都难逃他的法眼，那未免太可怕了。”
然而苏长青不认为她有多恐惧，真害怕就不敢把人堵卫生间门口劈头盖脸问个没完了。
这是个很较真的人，甚至有点强迫症倾向。
艺术圈多神经病，习惯了就好。
苏长青还是善良的，试图用洋泾浜英语给萝丝一个解脱：“那篇小说是我和卡梅隆之间的创作巧合，《泰坦尼克号》剧本改女主名字恐怕也和你写信夹玫瑰没关系。”
然而凯特·温斯莱特不愿意相信，这等于承认自己被甜言蜜语欺骗了。
也不算欺骗吧，史上投资最贵的电影，最终不是找你主演了吗？
许多年后凯特·温斯莱特主动承认毛遂自荐出演《泰坦尼克号》，甚至说了信中夹玫瑰，没多久卡梅隆就宣布她将出演《阿凡达2》。
凯特·温斯莱特盯着苏长青摇头：“闹！不可能有如此离奇的巧合。”
不信那就没办法了，一时也编不出更好的理由伺候你。
“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站在卫生间门口不太雅观，被人看见不好。
然而凯特·温斯莱特就是堵着不让开，一副你不给我出一个我相信的解释，今儿没完。
这不是等着再上当么？
苏长青只好向她解释了概率问题：如果给无限多的猴子油彩画笔，让它们自由涂鸦，那么在无限长的时间里，总有一只猴子能画出《蒙娜丽莎》。
卡梅隆就是那只猴子。
这个不难理解，凯特·温斯莱特听完有些泄气，但仍不放弃神秘主义想象：“我不认为事情如此简单。”
你不想相信有个屁用，无论如何这事都过去了，没人愿意再提起，收了玫瑰花的卡梅隆不愿意，苏长青也不愿意。
这时梅露兰·多拉走过来了，狐疑地看着激动的凯特·温斯莱特：“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
凯特·温斯莱特看了一眼梅露兰·多拉，贡献了一个哭咧咧的笑容，转身走了。
这也太不负责了，这么一走就真像有事了，好歹一起掩饰一下。
梅露兰·多拉看着苏长青，脸色有点难看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
我特么才来半小时能干什么，难道在厕所里把她给办了？
你们这些人心思也太不纯洁了。
苏长青不得不解释：“派拉蒙买小说的事显然泄露了，凯特·温斯莱特看过我的小说，有点不理解。”
梅露兰·多拉脸色缓和了：“一个蠢女人。”
“为什么说她蠢？”
据说每个人一生中平均会遇到五件难以解释的怪事，但绝大多数人都没当回事忽视了，凯特·温斯莱特显然比较较真，还真不能说人家蠢。
梅露兰·多拉撇撇嘴：“不为什么。”
“你不好奇她怎么了解小说的事？”
梅露兰·多拉参与了版权交易，当时一起歃血为盟绝对保守秘密，现在秘密泄露了。
她又耸耸肩：“不好奇，应该是卡梅隆告诉她的，那么她与那家伙恐怕很亲密。”
“这么简单？”
“导演对女演员说了悄悄话，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呵呵，你倒是个聪明女人。”
苏长青没说凯特·温斯莱特在纠结什么，也没提玫瑰八卦，小说的事不能时隔三年再次发酵，别钩得梅露兰·多拉也越想越多。
万一也想得心魔难除，还得麻烦苏大师给她开光。
晚餐很丰富，因为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特·温斯莱特的缘故，主菜都是素食，蘑菇就有好几种，全是吃不饱的东西。
餐桌上气氛不错，就是苏长青受限于语言，总是要等翻译。
所以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讲笑话，大家先笑，他等梅露兰·多拉翻译后，单独再笑一次。
这个压力有点大，无论谁说点什么，最后都是一起看他最后的反应。
凯特·温斯莱特也很健谈，思路清晰有幽默感，与刚才疑神疑鬼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过她时不时就盯着苏长青，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苏长青只好尽量避免和她目光接触。
梅露兰·多拉笑着对他说：“这英国女人太讨人厌了，总盯着你干什么，那么胖还一副吃不饱的样子。”
这一语双关有点恶毒，苏长青也笑着提醒她：“注意用词。”
“他们听不懂中文。”
听不懂也不能这么玩。
“老金听得懂。”
而老金仿如老僧，专心对付眼前的斋饭，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餐后雪茄时间，苏长青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不抽烟，于是在阳台上单独闲聊了几句。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也有点神秘兮兮：“我早就知道您了，去年凯特就和我说了您的小说。”
他在柏林颁奖礼上说知道苏长青，原来这么来的。
苏长青笑着点点头，没有回应。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特·温斯莱特不是情侣，但情同兄妹，二十年后还时常约了一起度假，给外界无穷想象。
小李子并不纠缠这个话题，微笑着说：“我很欣赏您的作品，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苏长青仍笑着点头，于是二人交换了联络方式。
未来还是有可能合作的，苏长青与派拉蒙签约合作发行，需要提供能赚钱的作品。
梅露兰·多拉说得对，连着八部东方题材超出欧美市场接受度，一旦扑街所谓的合作就可能终止。
凯哥当年就经历过类似困境，凭着金棕榈和金球大奖进军好莱坞，也是谈好了长期合作，结果一部作品亏本后就没下文了。
苏长青的情况和他并不太一样，当年凯哥是去好莱坞打工，而他是自己出品电影，然后请派拉蒙发行，这样的合作更取决于票房。
而后苏长青与大卫·兰道以及派拉蒙副总裁格内罗·里特聊了接下去的合作，老金翻译，梅露兰·多拉没再参与。
细节已经谈了一个多月，基本已敲定，发行多少部电影是虚的，关键是合作时间。
这个必须缩短，否则影片一旦不赚钱，苏长青也不能换发行商，甚至不能自己发行，这个太受限制。
讨价还价到最后，就如同苏长青所预料的，最终定为五年八部电影，哪个先到就算合约完成。
这个结果应该是双方都事先定好的底线，一来二往就谈妥了，于是开了香槟。
协议文本弄出来还得几天，老金留下完成，苏长青明天就得飞往法国戛纳。
大卫·兰道很熟悉这届戛纳电影节的情况：“您的压力不小，据我所知这届亚洲电影特别多，比如香港王家卫的《春光乍泄》，今村昌平的《鳗鱼》，伊朗的《樱桃的滋味》，李安的《冰风暴》也将参展，都是不错的导演。”
“大家一起举杯，预祝苏长青导演成功。”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仿佛有心灵感应
洛杉矶没有直达巴黎的航班，苏长青在纽约转机飞巴黎后又转尼斯，最后乘坐大巴进了地中海边的戛纳小城。
舟车劳顿了十几小时，但时差的原因表上时间却过了二十多小时，到达时已经是当地时间十八日下午四点多。
世界还是太大了，苏长青这几天美洲、欧洲飞来飞去时间感都有些乱了。
戛纳是法国南部的小城市，有钱人的蔚蓝海岸，世界最奢华和最富有的地区之一，几百年的经营底蕴深厚，不是后来迪拜的几幢高楼可以比的。
这里是世界最大的游艇停泊地，豪车、名店云集，七八十年代街边随便一个交通事故就已经是法拉利剐蹭保时捷。
戛纳是国内的译法，台湾翻译成坎城，香港翻译成康城，所以坎城、康城电影节都是这个。
戛纳电影节明天就要开幕，满街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蔚蓝的大海，五公里长的沙滩，白色的楼房，宽阔的克鲁瓦塞特滨海大道，路边每棵高大橄榄树、棕榈树下都有人席地而坐。
后来苏长青才知道，电影节期间大量的人就这样过夜，戛纳的酒店很贵，这几天价格更是不菲，电影看得起，酒店住不起，许多人便随遇而安自得其乐，大海就是大家的澡堂子。
苏长青很怀疑就像欧美的许多音乐节一样，很多人乘机在这放飞自我，干些飘飘然的事。
神野工作人员早早就预订了马斯内丁君悦酒店，但财大气粗的欧莱雅集团插队包下了大部分房间，提供给世界各地的品牌代言明星入住，如此一来房间数量就不够了，最终选择了隔壁的五洋酒店，距离戛纳影节宫只有百米。
戛纳影节宫自然就是举办戛纳电影节的地方，十五年前才建成，可容纳三万人搞活动，规模比柏林电影宫大许多。
而且也是综合性广场，里面还有赌场、夜总会以及许多商业服务设施，就在港口边上，面朝大海。
电影节即将开幕，影节宫上挂满了主单元参赛影片的海报，苏长青看到了《入殓师》。
海报设计很简洁，只有穿着黑色西装马甲的高仓健跪在哪里的背影，似乎面对着其他人看不见的世界。
另外比较醒目的还有《春光乍泄》，血红的背景，国荣小哥穿着白背心、花格子短裤，与梁朝伟在天台上搂在一起。
这部电影英文名叫《happy together》，一起快乐，春光乍泄无疑文雅许多。
苏长青看过这部片子，王家卫风格男同片，拍得不错。
大卫·兰道说的没错，这届戛纳电影节是亚洲电影主场，最终获大奖的都是亚洲片，不过这部happy together没有拿到金棕榈，王家卫拿了最佳导演。
苏长青是奔着金棕榈来的，竞争目标不是他。
柳雨菲已经到了两天，之前通话告诉苏长青《入殓师》在电影节格外受关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导演三个月前刚拿了柏林银熊，紧接着就参加戛纳电影节，操作有点骚。
一个人同一年连着参加评奖，获奖率是会下降的，毕竟三大欧洲电影节存在竞争关系。
九七年是苏长青规划的获奖之年，再过两个月《黑天鹅》还要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更骚的在后头。
有意思的是影节宫显然模仿洛杉矶的中国剧院，在大楼前的步行道上也搞了世界各地着名影星和导演的手印。
苏长青觉得这个没意思，有些东西有一个就够了，第二个就嫌多，其实前两天在中国剧院前瞻仰那些手印足印，他就有种逛墓地的感觉。
已经死了许多年的人，地上浮现他们的手印，好像就要破土而出似的。
梅露兰·多拉说他想象力太疯狂，但也因此令人着迷。
大卫·兰道的晚宴结束后，大家各自离开，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特地对苏长青作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保持联络。”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很善于交际，很快就与苏长青肝胆相照，甚至得意洋洋透露了一个秘密，他正在与黛米摩尔约会。
不一起分享泡妞心得，能算哥们吗？
苏长青当然知道这段八卦，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是出了名花心大萝卜，女友多得一辆大巴装不下，未来有名有姓的就六十多个。
他对年龄有要求，除了黛米摩尔三十五岁，其余都不超过二十五，清一色身材高挑大长腿，基本都是模特。
所以维多利亚的秘密对他而言不是秘密，维密超模被他泡了一半，基本在这一口锅里吃，也算是个讲究人。
作为世界上最帅的男人，女友多点应该算是福利，这种事说不准谁玩谁。
只是平均每年要甩两个女友，其实也很辛苦，这份勇气肯定是一般男人不具备的。
虽然早就知根知底，苏长青仍作出惊讶的样子：“这太疯狂了，你得注意安全。”
黛米摩尔当老公是是布鲁斯威利斯，与施瓦辛格齐名，世界影坛四大硬汉之一，柏林影展上苏长青的银熊奖就是他担任颁奖嘉宾。
当时黛米摩尔也在现场，因为拍摄《魔鬼女大兵》剃了个锃光瓦亮的光头，惹人注目。
他们不会是在那搭上线了吧？
对于苏长青的提醒，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无所谓：“他们已经分居，黛米是自由的。”
美国许多州规定离婚之前得分居一到三年，虽然正式离婚之前婚姻关系还存在，但各自交往是被认可的自由。
既然如此就祝他们姐弟恋快乐。
凯特·温斯莱特上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车，临走终于正常了，哭咧咧笑着对苏长青说：“希望有机会能与您合作。”
目前想不出能合作什么，或许这只是句客套话。
梅露兰·多拉看着远去的车对苏长青说：“莱昂纳多说他在柏林见过我们两个。”
“哦？”
柏林颁奖礼的时候，梅露兰·多拉已经回中国了，要见只能是之前，那时他恐怕还对不上谁是苏长青。
“他当时在一个酒吧里，隔着窗户看到外面一男一女在雪中笑得非常开心，令他羡慕。”
初到柏林那几天都在下雪，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时候。
“莱昂纳多记忆力真不错，看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出租车驶出戛纳克鲁瓦塞特滨海大道后路变窄了，开得得很慢，过了影节宫就被狂欢的人群塞住了。
远远地已能看到五洋酒店，苏长青下车步行过去。
地中海的日落是金黄色的，将略显沧桑的楼房都染成了金黄，如同法国老电影的色调，迷离而醇厚。
距离酒店还有二十多米时，就看见一个东方女孩坐在石头花坛边，支着腮看着欢乐的人群，淡淡地微笑，恍如东方女神莅临地中海。
身后是牵牛花、马缨丹，生机盎然。
太阳神的光芒照耀中，仿佛有某种心灵感应，柳雨菲突然转过头，惊喜地喊了声：“哥！”
然后翩然奔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章 评委的脸
苏长青忍不住责备柳雨菲：“怎么坐在太阳底下晒呢，晒黑了怎么演王语嫣？”
王语嫣肌肤胜雪，可不是小麦色的。
柳雨菲看上去非常高兴，两眼熠熠发亮：“我这不是坐那等你嘛。”
她硬是接过拖箱：“再说哪那么容易晒黑，你看那些外国人从早到晚在沙滩上，翻来覆去晒鱼干似的。”
苏长青倒是能理解她坐等的心情，戛纳可不比东京，国内过来也得十几个小时，现在也不比后来数码时代，能时刻在网上和亲朋好友联在一起，在这天涯海角的难免感到孤单，甚至有点害怕。
柳雨菲指着半沉的太阳：“就快下海了，我刚才还在打赌，太阳消失之前你一定会到。”
苏长青搂了搂她的肩膀：“怪不得太阳挂那好几个小时下不去，原来是你许了愿。”
五洋酒店典型法国淡雅风格，里里外外装修都是淡香槟色，不过房间内却融合了奶油色和巧克力色的色调，显得稳重，而且大量运用植花图案，看着特别舒服。
苏长青更满意的是床垫软硬适中，床品很舒适，睡上去应该很美。
虽然生物钟乱得找不到北了，可还不能休息，他放下箱子就去拜会了高仓健和梶芽衣子，东方人的长幼有序还是很认真的。
一番客气后高仓健示意窗外渐渐陷入黑暗的大海：“看上去就像在日本的海边，但却在世界的另一头。”
然后他又看着苏长青淡淡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戛纳。”
高仓健拍了两百多部极道英雄片，最近十年才转向艺术片追求个人成就，虽然出了《远山的呼唤》等几部好片，但获奖没有超出亚洲。
日本国内的奖倒是获了一个遍，但这人生性孤傲，基本不去走红毯领奖，但谁也不敢怪他。
苏长青不确定该不该说，显得有点自卖自夸，最终还是说了：“前辈在《入殓师》中的演技相当具有水准，希望在戛纳有所斩获。”
高仓健微微颌首，却什么也没再说。
梶芽衣子比较用心，知道苏长青今天傍晚到，早早就准备了食物。
“这是我去戛纳市场买的新鲜鱼贝做的刺身，这里水质优良，水产肉质不错，您看这是蓝鳍金枪鱼，这是海鲈、银鲑。”
地中海的蓝鳍金枪鱼的确品质很好，二十年后都快被吃绝种了，成了保护动物。
梶芽衣子的套房带有厨房，这盒刺身弄的很漂亮，底下用冰沙镇着，另外还做了米饭。
过元旦时她也亲手做了一份御节料理，用漆盒装着，里面有处理好的河豚。
“旅行时间长了，我想您会想念米饭的味道。”
如果晚生几十年，梶芽衣子倒是可以凭料理达人出道，淑女优雅地切鱼而不是女杀手恶狠狠切人。
回到房间鹿野千津和李奥分别都过来问候，窦惟还在国内赶制《一路顺疯》后期，要过几天到戛纳。
《入殓师》的情况与《小偷家族》不一样，许多安排已经调整。
比如欧美的发行早就与派拉蒙达成了意向，只等着这次苏长青过去见面拍板，所以首映式就不在戛纳搞了，梅露兰·多拉的建议是对的，放在洛杉矶的中国剧院更有商业和宣传价值。
戛纳和柏林一样，短短十天搞两三百场首映，其实很敷衍，也就是主创露面合影，连红毯都没有。
既然《入殓师》的海外发行已经定了，那么只需要展映而无须大力宣传搞展销，省了许多事，所以这次发行人员都没来，队伍规模比《小偷家族》小一半。
但苏长青还是必须开幕就到场，这是彰显重视，再大牌的导演也不敢把作品扔过来等颁奖时再到场，评委的脸不是脸？
总有人说面子文化是中国独有的，好像面子和尊重、尊严不是一回事似的，以前欧洲人为了面子可是会决斗的，这可不是武侠小说瞎掰的。
既然只需要展映，其实没大家什么事，苏长青建议李奥和鹿野千津多休息，四处走走逛逛，就当来度假，有兴趣就多看些电影。
这次参展的作品许多苏长青都看过，王家卫的《春光乍泄》就不用说了，冲着哥哥看完了，导演技巧不错，演员表演不错，故事很闷，但闷故事容易获奖。
李安的《冰风暴》表现的是七十年代西方***中一个**游戏的故事，这片子大牌云集，《异形》西格妮·韦弗，以及后来的《蜘蛛侠》托比·马奎尔，都是其中主演。
《洛城机密》背景设在五十年代的洛杉矶，表现犯罪昭彰，警界**的，同样大牌云集，凯文·史派西、罗素·克劳和盖·皮尔斯共同主演。
这片子也将参加这届奥斯卡，获得九项提名。
苏长青尤其喜欢凯文·史派西，后来演的《纸牌屋》太棒了。
罗素·克劳的《角斗士》当年也刷了三遍。
比较特别的是“杰克船长”强尼·德普带来了导演处女作，他和马龙·白兰度合演的《英雄少年历险记》，讲的是一个无业酗酒的印第安人为了五万美元，让一个黑帮家伙将自己打死，希望用自己的生命给家人带来希望和钱的故事。
这片子水准还可以，杰克船长和教父马龙白兰度的合作值得看看。
这届戛纳电影节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日本导演今村昌平，他是苏长青非常尊重的导演之一。
八十年代今村昌平已经凭《楢山节考》拿过一次金棕榈，《楢山节考》就是把老人背山上扔掉的那个故事。
这次今村昌平带来了新作《鳗鱼》，男主役所广司，女主清水美沙。
清水美沙，听起来就像是水做的女人。
后来这两个演员又合作了今村昌平另一部很有名的影片《赤桥下的暖流》，这片子非常特别，反正是关于女人、爱情和潮水的故事，有兴趣的可以找来见识一下。
《鳗鱼》讲述是一个中年男人在亲眼目睹了妻子与人偷情的场面后，一时激愤刺死了妻子锒铛入狱。
八年后假释出狱的他变得孤僻，在河边开了家小理发店，仅有的交流对象是在河里捉到的一条鳗鱼。
故事平平无奇，但拍得真好，这部片子当年获得了金棕榈大奖，现在成了苏长青的主要竞争对手。
另一个主要竞争对手是伊朗片《樱桃的味道》，拍得也相当精彩。
讲的是一个厌弃生命的中年男人，打算自杀后埋在樱桃树下，挖好了坑后，他四处寻找能够帮他埋尸的好心人，于是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听他们讲述各自的故事而渐渐感悟生命，逐渐改变了自杀的念头。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今年戛纳电影节的确是亚洲主场。
另外一个因素也强化了这一点，巩俐是今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审团成员之一，是第一个在三大电影节中出任评委的华人。
李奥问苏长青：“巩俐都有资格当评委了？”
“张艺谋的《红高粱》拿了金熊，《秋菊打官司》拿了金狮，《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两次提名奥斯卡，陈凯歌的《霸王别姬》拿了金棕榈，她都是主演，你说有没有资格？”
李奥撇撇嘴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