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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秦兵     重生光影年代txt下载     重生光影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怕的是放弃

    送走了韩国人拍摄继续,再一星期就能将日方的戏份也完成了。

    前田信子作为日方主演戏份比较重,这些天也累坏了,开始盼着工作早点结束:“好不容易来了中国,我还得留些精力爬长城呢。”

    这个容易,苏长青答应拍摄结束后,剧组请所有日方人员北京一日游。

    这些人很高兴,感谢之余前田信子在苏长青的工作本上写了一行字:“不到长城非好汉!”

    苏长青觉得有意思,笑着问:“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当然知道,”前田信子很郑重点点头:“我是他的崇拜者。”

    “真的?”

    苏长青知道日本电影界偏左,思想不进步反而受排挤,和好莱坞是民主党大本营一个道理。

    可进步归进步,理念差别还是很大的,跑这来声称是崇拜者,好像马屁拍得有点过头了。

    “当然真的。”

    说着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很小的相册,翻给苏长青看。

    里面都是她的上妆戏照,应该是面试角色时给人看的,其中有一张照片很有精神。

    前田信子剪了短发,一身灰色戎装,平顶圆帽扎着绑腿,深蓝色臂章很清楚写着两个字:八路。

    苏长青哑然失笑,这娘们到底知不知道八路干什么的?

    前田信子说她曾经在一部反战题材的日本影片里演过八路:“我是一名战士。”

    也就是说她打过鬼子?

    这倒好,刚送走个韩国反战分子,现在又暴露个日本的,看来《移动迷宫》吹响了集结号,把这些人都招来了。

    苏长青试探着问:“你不会因为反战才出演这部电影吧?”

    “当然是因为这个,我们的电影不正是反战的么?”前田信子反而惊讶地看着苏长青:“这是我的信仰,据我所知同来的演员至少还有四人的理念与我一致。”

    那就占日方演员的一半了。

    苏长青真看不出她和她的伙伴们有反战理念,嘲笑韩国人时一个比一个恶毒。

    不过他倒是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虽然获过国际奖,拍的电影票房也不错,但毕竟是个中国导演,对日韩的演员未必有吸引力,肯大老远跑来吃两个月苦的,如果不是太缺钱太想成名,那应该就是怀有某种信念的。

    其实苏长青早就过了热血阶段,已经不是胸怀某种炽热理念的人,编排这样的剧情更多是卖弄水平,玩一些噱头显得作品有深度。

    前田信子不仅展示了戎装照,还给苏长青讲了个故事。

    七二年日五名赤军成员劫持人质占领了长野浅间山庄,与警方相持十天,互有死伤。

    所谓赤军听名字也知道干什么的,原属于日共,后来脱离了。

    其中一个成员的母亲试图说服困兽犹斗的儿子,拿着一张报纸走近了哭喊:“孩子,美国总统和主席握手了,主席交给你们的革命任务完成了,回家吧,妈给你下碗热汤面,暖乎乎的热面啊。”

    孩子看了尼克松访华的新闻照片,信仰瞬间崩塌,绝望地抹去眼泪,朝自己母亲开了枪。

    这也太扯淡了,前田信子这时候说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干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

    其实苏长青很早就看过这故事,但侧重点是热汤面,当年围困浅间山庄时天气寒冷,警方吃的饭都是凉的,一段警察偷偷泡日清快熟面的画面被转播到全国,一夜之间使原本销量有限的杯面大火,并风行至今,成为广告史上著名的成功案例。

    苏长青不让她继续说了:“这些人太极端了,手段已经脱离了正常轨道,失败是注定的,怨不得别人。”

    苏长青了解这段历史,六七十年代日本反帝爱国运动如火如荼,对那时的许多日本青年来说,美帝象征着罪恶和没落,而中国象征着革命和未来,于是扛着红旗闹了许多大事。

    前田信子年纪轻轻,不会和这些有关系吧?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

    前田信子目光坚定地看着苏长青。

    得了,还真可能有关系。

    面对苏长青越睁越大的眼睛,前田信子点点头,笑得自豪而欣慰。

    你特么欣慰个什么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王翻译忧心忡忡地看着苏长青,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模样。

    苏长青忍不住想到了梅露兰·多拉,只要她有心,肯定能掌握了这些人的资料,《移动迷宫》将不可避免地被贴上某种标签,而且还是国际标签。

    有这些人瞎掺和很容易玩过界,还想不想赚钱了?

    这是个大问题,拍商业片真拍成了进步导演甚至激进导演,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何况现在还没吃饱。

    拍摄继续进行,时间抓紧点再有五天就结束了,这节骨眼上又出了问题。

    苏长青有些无奈,拍电影越来越难了。

    这次不是拍摄许可证被吊销,而是北影厂通知他,取消《移动迷宫》的挂靠合作。

    杜可可转达的决定,最后叹了口气:“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新领导什么都管,随便挂靠的好时候过去了。”

    因为政策的原因,现在拍片子必须得挂靠一个制片厂才能取得各种证,之前四维和天演拍的几部电影都这么干的。

    只要渠道畅通挂靠手续还是比较简单的,就像摄影棚可以出租一样,制片厂的名头也可以租用,交足够的钱就行了。

    《移动迷宫》的钱早就足额交了,谈好的合作怎么说掰就掰了,有没点契约精神?

    “你找韩厂长谈谈吧,千万记住,放低姿态,学会求人。”

    韩厂长调来两年了,之前是副厂长,最近才转正。

    《太平号》试映会苏长青邀请了即将转正的韩厂长,而且非常尊重,之后的招待会也相谈甚欢,姿态一直很低,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苏长青先打了个电话给梅露兰·多拉。

    “绝对与我们无关,”这次梅露兰·多拉不再模棱两可,撇得干干净净:“虽然我对新片中可能的反美暗示有些建议,但绝对上升不到想办法干涉您拍摄的程度。”

    这个倒不像推脱之词,《太平号》的合作还算成功,即便有意见分歧也有很大协商余地,的确没必要再用这种撕破脸的方式。

    戏都拍差不多了才喊停,比上次还糟糕,《移动迷宫》请了大量日韩演员,投资远高于《太平号》,前期就投入了将近两千万,演员片酬占了相当大部分。

    苏长青没有将糟心事告知剧组其他人,让剧务组织日方人员旅游两天,自己立刻赶回了北京。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很有号召力

    杜可可对此的解释是:“我们的新厂长三把火烧得很旺,以后不让挂靠了,厂里得实实在在地介入每个项目。”

    所谓介入每个项目,也就是参资入股每部想挂靠的电影了。

    苏长青知道韩这个人比较强势,挂名了许多电影,连周星驰的《长江七号》和《西游记降魔篇》,他都是制片人。

    可那是几年后的事,难道现在就开始了?

    商场上利益均沾很正常,想分杯羹可以商量,苏长青不是独食而肥的小气鬼,拍摄到这份上突然来这么一下未免太不地道。

    另外厂里修改未来工作方针也无可厚非,但不该溯及过往,这也是个惯例。

    牢骚毫无意义,有了问题就必须得解决。

    北影不让挂靠了也不是无路可走,还可以挂别的厂,之前《公主的决断》同时也挂过内蒙厂。

    但这些都不是好办法,两年后韩厂长就执掌中影了,得罪人的事最好别干,最好还是继续寻求与北影合作,无非是多让些利。

    然而事情并没有杜可可说的那么简单。

    事先约好了时间,韩厂长在办公室很热情地接待了苏长青。

    “三个月不见,苏导演越来越帅气了。”

    领导见面说好话,多数时候不是好兆头。

    寒暄几句后韩厂长直截了当说了:“我们厂最近调整了未来的发展方向,不再接受挂靠,不过与《移动迷宫》的合作是之前定的,原本不会受此影响。”

    不受影响还停了合作,那就是另有原因,或者另有借口。

    然而还真不是借口:“厂里最近在搞改革,一直比较忙,我是最近才得知,你开拍后的剧本和之前与我们签约合作时的不太一样?”

    的确不一样,《移动迷宫》原本是照抄原片的,定稿后办理了挂靠等所有手续,也过了审。

    然而之后与大卫.兰道商讨继续合作,为了不用好莱坞演员而改剧情引入《大逃杀》内核,重新过审却没有再通知挂靠单位。

    苏长青不得不承认工作失误了。

    之前挂靠比较简单,只要过审就不太干涉,现在出了事再回头看,显然不够严谨。

    另外韩厂长后来虽然制片出品了各种题材的电影,自己拍的却都是三个“大业”一类的红色影片,《移动迷宫》内容即便有些激进但毕竟思想是进步的,也想当然地认为他不至于不满意。

    可事情的确办得不妥,显得不尊重合作伙伴,应该诚恳给人家道歉。

    然而问题也不是出在这。

    韩厂长摆了摆手:“我今天不是听你道歉的,大家都是摸索着工作,免不了犯错误,你这个片子面临最大的问题不是内容,而是用人。”

    用人出了问题?

    肯定不是国内人员,苏长青立刻想到了朴宇宪和前田信子。

    果不其然,韩厂长接着说:“你这部片子用了大量日韩演员,经过背景调查了吗?”

    苏长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日韩演员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之前拍《我的野蛮女友》时他很慎重,对演员的背景作了调查,这次与日韩影视公司合作时却没有提相关要求。

    现在看来是个大疏忽。

    二十年后因为疏于背景调查而扑街的影视作品有不少,主要因为演员有不当网络言论或者黑**,苏长青这根弦显然没有在九十年代绷紧。

    毕竟网还没通,请的又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能有什么问题呢?

    然而现在他明白了,这些人如果有问题那就是大问题。

    “你这部片子很有号召力啊。”

    韩厂长显然已掌握了不少情况,先说了包括朴宇宪在内的两个韩国街头运动积极分子:“这两个人都被警方抓捕过,思想比较危险激进。”

    所谓的号召力,就号召了这种人。

    而后重点讲了前田信子:“这人虽然是演员,但同时也是《赤旗报》的记者。”

    “我还真不知道她是个记者。”

    “《赤旗报》是日共的机关报,不过这不是问题,二战期间我们和日共是反***的同志。”

    “我想也是,大家都是同志。”

    “问题是她的家庭背景太复杂了,就不一定是同志了。”

    “哦?”

    苏长青想起前田信子讲的那个故事,看来不是信口开河,但现在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了。

    果然韩厂长说她父母都是赤军成员,母亲后来怀孕退出,父亲逃亡海外不知所踪,这些年一直被美日通缉。

    如果因为这个不合作了,苏长青有些不服气,再说赤军在国内并不是非法组织。

    “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父母的问题,我们也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聘用了。”

    “道理是如此,但问题没那么简单,”韩厂长顿了一下:“据我所知,这部片子如果不换演员,即便拍完也可能过不了审。”

    苏长青急了:“这好像小题大做了吧?!”

    “其实我也不大懂这些问题,总之得慎重,”韩厂长也有些无奈:“我是说很可能不过审,没说一定。”

    他说可能,基本板上钉钉。

    苏长青一时有些气急败坏,但却没法表露出来。

    不过审那就无法在国内公映了。

    这样的情况其实不少,比如姜文的《鬼子来了》、老谋子的《活着》都是拍完以后不能过审,虽然在外面获了奖,始终也没国内公映。

    办公室的挂钟滴答滴答响,令人心烦。

    《移动迷宫》原本就是简单的商业片,不涉政治。

    《大逃杀》反映社会问题鞭挞人性,也不涉政治。

    然而到了苏长青手里,却引入中日韩三国演员影射现实,结果引来了所谓志同道合的人。

    这个因其实在《太平号》里就种下了,他当时就作了许多反战暗示,结果在某些人心里贴上了自己人标签。

    这只能说活该了,非要卖弄有思想,结果自找麻烦。

    换演员并不容易,前田信子是日方主演,换掉她得重拍不少戏,包括与韩方的一些对手戏,接近已拍部分的三分之一,无疑得增加一大笔开支。

    韩厂长见他沉默,接着又说:“你是个有才华的年轻导演,这么建议也是出于对你的爱护,所以才没直接吊销《移动迷宫》拍摄许可证,而是委托我来说服。”

    看着韩厂长意味深长的眼神,苏长青脑子里却浮现出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场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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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切终将烟消云散

    时近黄昏,大阪港区一家豪华酒店大堂内。

    一位长发披肩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坐在一楼酒吧靠窗的位置上,对着天边绚烂瑰丽的紫红晚霞吐出一串烟圈。

    “血一般的火烧云,恐怕要来台风了。”

    女人喜欢吐烟圈,二十多年练下来吐得非常好,一口烟最多能吐出三十个圈,罕有匹敌。

    “傻瓜,现在是隆冬,怎么会有台风呢。”

    女人自嘲地笑了,又深吸一口烟,对着落地的玻璃窗户喷了出去。

    她从左至右一连吐了十几个圈,喷出了一条烟链。

    “您的咖啡。”

    帅气的服务生端来了咖啡。

    女人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服务生报以微笑,突然看着窗外,笑容渐渐僵化。

    女人猛地转回头,笑容也僵了。

    刚才的每个烟圈里都站着个警察,十几个人挤满了窗外,全都端着枪。

    “重信房子,举起双手,不要反抗!”

    身后脚步声纷沓,大批警察从各个角落涌了过来。

    “重信房子,你被逮捕了,不要反抗!”

    服务生举起双手退到一边。

    重信房子环视周围几十个警察,熄灭了烟缓缓端起咖啡,轻轻啜了一口。

    “和我想象的味道差不多。”

    以美貌和暴力而闻名于世的赤军领袖,绰号“女皇”的东洋魔女重信房子终于被捕了。

    这个女人是个狂热分子,宣扬反帝爱国亚细亚主义,搞了半生世界革命,从七十年代开始就逃亡海外,一直被美日通缉,最终还是没能逃脱。

    苏长青记得这事应该发生在两三年后的某一天,一个冬日。

    重信房子烟瘾很重且喜欢吐烟圈,日本警方凭这一习惯在大阪的一家酒店里认出了她。

    抽烟真是件要命的事。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

    二十年来,日本警方一直以为重信房子定居黎巴嫩,但根据被捕时持有的两本化名护照中的出入境记录显示,此前数年她基本生活在大陆的京沪两地。

    在北京的时候,她被老美的cia人员盯上了,并在回国探亲时通知了日本警方,于是发生了上述一幕。

    这事显然有些复杂,某种博弈显而易见。

    不过苏长青对此并不关心,这事的重点是重信房子被捕后宣布解散了赤军。

    因为达成了这个协议,赤军立马也被美方取消了制裁,重新成了一个普通的左派组织,成员也都没事了。

    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一切终将烟消云散,那么今天何必因为前田信子的背景而替换演员呢?

    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鬼子来了》问题很大,把日战区农民表现得很愚昧,是非不明敌我不分,过审时直接被毙了,连删改的机会都没有。

    拿不到大陆市场的公映许可证,老姜就把片子拿到国外放映了,甚至还在日本获了奖。

    看似非常傲慢的举动,好像也没被如何,从导演到演员没见怎么着,该如何照样如何。

    《活着》的问题更大,早二十年拍这种电影会被拉出去枪毙,可老谋子也活着,影片在国外拿了一圈奖,回来没事人一样,还越混越吃香。

    同样是韩厂长,对拍《鬼子来的》的老姜却另眼相看,《让子弹飞》里他就是制片人。

    有些事很复杂,影视圈是有利益集团的,没必要随风起舞,得有定力。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苏长青,韩厂长没忘了提醒:“千万别学某些六代导演,国内过不了审就到外面哗众取宠,不利于长久发展。”

    苏长青淡淡笑了:“您这话说得对。”

    一点屁事就封杀电影,哪来的长久发展。

    不过韩厂长还真有长期发展的想法:“咱们国内的电影市场慢慢成熟了,今年的票房总额肯定能超过十个亿,我有个设想,你帮忙参考一下。”

    如果不考虑通货膨胀以及票价因素,仅以账面计算,苏长青无疑是国内票房累计最高的导演,韩厂长说帮忙参考不算是客气话。

    他提出了打造内地贺岁档的概念。

    “我考虑将元旦前后定位为贺岁档期,组织好剧本和导演,拍摄适合假日放映的片子,你觉得这想法怎么样?”

    苏长青当然知道这事的确搞成了,不过这些好处基本没别人什么事,资源都掌握在韩厂长以及中谊兄弟等等少数人手里,明年就上映了小钢炮的《甲方乙方》。

    韩厂长显然伸出了橄榄枝,苏长青却没有接,只是盛赞了一番贺岁档好主意,将进一步推动国内电影市场发展云云,然后答应回去好好考虑整改,又客客气气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他不想真和这些人混在一起,那就和在上科教厂上班没多大区别了,无非成为另一伙人的跟班小弟。

    苏长青很怀疑换演员这事与前田信子的背景无关,只不过是一种展示权力的手段,他只有表现出服从,未来的路才会比较顺遂。

    如果不识好歹,《移动迷宫》铁定过不了审,那接下去挂哪个厂都没意义,干脆也不挂了,还能省点钱。

    这部片子恐怕也进不去好莱坞,那就专攻日韩市场好了,虽然经济效益上很可能走回头路,也算是我自己的坚持买一次单。

    《来自星星的你》已经开机,摄制组目前就在北影棚内拍戏,苏长青离开办公室后过去了一下。

    杜可可肯定会告诉穆沐他来厂里办事了,过门不入会有意见。

    “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

    穆沐画的妆比《我的野蛮女友》里成熟一些,但造型大同小异,见到苏长青很高兴。

    美女总能带来好心情,苏长青很罕见地当众搂了搂穆沐的肩膀。

    韩厂长的釜底抽薪对他触动很大,突然之间对之前小心翼翼的规划就有些不屑一顾了。

    泡个妞还得遮遮掩掩,未免太窝囊了,未来并不值得如此付出。

    他没有和杜可可多谈与韩厂长的谈话内容,没必要多一个人跟着担心。

    日方人员正在北京两日游,苏长青先回了荷花胡同,好好休息了两天,然后继续开工,将剩下的外景戏拍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客串的道具

    与苏长青混得熟了,大蛇丸梅泽菜月娇滴滴地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再增加一把太刀,最后让吴鲸君砍了我的头?”

    这要死的娘们,要求还挺多。

    梅泽菜月在这部电影里的命运坎坷,最早她的角色设定是个没大用的乖乖女,出场半小时后,一不留神就被韩国人干掉了。

    后来意外抓了条蛇,苏长青改了设定,让她恶毒狠辣起来,不过最终却被自己玩的毒蛇咬死了,也挺窝囊。

    梅泽菜月对这个设定不满意,玩蛇的人竟然被蛇咬死了,感觉就像农夫掉粪坑里淹死了。

    太刀是很具地域代表性的武器,剧中当然提供了一把,这把刀先被韩国人找到,最终却落入前田信子手中,如果要安排吴鲸砍她的头得改不少剧情或者再增加一把刀,那就太刻意了,苏长青拒绝了要求。

    而且吴鲸也不同意:“我不想砍她的头,这没正事的小姑娘整天缠着我,一会说日本没有好男人,一会说很寂寞,前两天居然想伸手拉我的耳垂,这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可以去法院告她性骚扰了。

    梅泽菜月退而求其次:“不能砍头那就捅死我把,让吴鲸君用他那把长刀把我捅死,拜托了。”

    看来这娘们是不打算安安静静死了。

    苏长青也没同意,无论用什么武器,吴鲸显然都不愿意捅死她。

    “如果菜月酱实在想死于刀下,等你中了蛇毒,我让前田信子把你介错砍头了。”

    对于这个折中方案梅泽菜月却不同意了,看来她只想死在吴鲸手上。

    因为上国内院线希望渺茫,苏长青后续的动作戏反而没了忌惮,打杀花样更上一层楼,而且还补拍了不少之前的暴力镜头。

    《移动迷宫》这种题材在日韩本身就不是老少咸宜,既然如此也就别客气了,完全可以在分级内将尺度拍满了。

    前田信子对此给予了充分肯定:“我喜欢长青君作出的修改,这部电影一定会受到日本年轻人的喜爱。”

    最好日本年轻人能喜爱,这部片子很可能得靠日韩人民的大力支持才能回本。

    另外日本年轻人喜爱电影就够了,别对导演想入非非。

    苏长青发觉前田信子同志最近看他的眼神有点朦胧,不得不很警惕地保持距离。

    他现在拍的是一部手续不齐全的电影,和穆沐也打得火热,无论于公于私最好都别惹麻烦,即便逢场作戏也不行。

    出了问题会被打断腿的,断哪条腿苏长青都舍不得。

    除了梅泽菜月,其他正常日本人都比较敏感,前田信子当然能察觉苏长青公事公办的不冷不热,于是明显减少了接触。

    如此一来苏长青又觉得可惜了,毕竟长得像天海佑希的女人太难得了,错过了很难有下次。

    “这是向偶像鞠躬尽瘁致敬的好机会,却白白浪费了。”

    五月底日方的外景戏拍完了,他们的大部分人离开了,接着拍中方单独的戏份。

    不过前田信子和两个主要男演员却留了下来,还有一些棚内戏一星期后开拍,他们不打算来回跑,届时将召回两个幸存的韩国演员,一鼓作气就完成了。

    其实苏长青是不太希望她留下的,这一星期无所事事,别到处乱跑惹出事来。

    然而前田信子并未外出,一直安安静静地在度假村里休息。

    六月五号外景戏杀青,剧组回城,紧接着开拍棚内部分,仍是在北影厂。

    上次与韩厂长谈过后,苏长青没有换演员就继续拍摄了,等于表明了态度:我不会跟随任何人的脚步,宁可放弃国内的市场。

    可《移动迷宫》的棚内景两个月前就开始搭了,因为是科幻风的,花了不少钱,不能因为这个态度就放弃了吧?

    谈话后苏长青一度担心搭景也出问题,现在的合同都不太严谨,真要是被拆了也没法真翻脸找人家赔偿。

    然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但摄影棚可以继续用,连后期都能在北影继续做。

    因此苏长青入棚的当天去拜访了韩厂长,见面依然很热情,谁都没再提《移动迷宫》换角以及挂靠的事。

    其实韩厂长在开会,苏长青打完招呼就想走,却被他硬拉住,一起去了隔壁的小会议室。

    在那还有七八人,苏长青只认得王硕和冯钢炮。

    苏长青这三年多与圈内人打交道并不多,但傲人的成绩是最好的名片,所有人都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握了一圈手,说了一圈客气话,冯钢炮嘴最甜:“苏导演,您虽然比我年轻,却是我等楷模。”

    王硕哼哼一笑:“你是导演,但也是一资本家。”

    这话莫名其妙,到底是夸还是贬?

    苏长青和这两人之前都没有见过面,不过钢炮和许帆的事现在已经半公开化了,因为《模特队》的原因,也算是有点关联。

    或者可以说,两人都是泡人艺的导演,也算是烂兄烂弟。

    至于王硕,苏长青大学里看过他所有小说,当时很受影响。

    如果说和王作家还有其他联系的话,那就是苏长青也捧过刘倍,而刘倍之前通过出演由王硕《过把瘾就死》等三部小说改编的《过把瘾》,获得了金鹰奖最佳女配。

    客观地说,王硕的作品很大程度改变了九十年代影视圈的风貌,其实是个很有才气的作家,就是有点阴阳怪气。

    他也是前车之鉴,后来不知得罪了哪方面,被封杀了好多年,名字不能出现在任何影视作品中。

    他和他身后同伴们显然不具备老姜和老谋子那般过硬的才华,走不出去只能依赖国内市场,虽然仍在用他的作品,却将他冷藏在黑暗中,以至于一度精神濒临崩溃。

    贺岁档的事提上了日程,韩厂长在组织剧本,冯钢炮根据王硕的小说《你不是一个俗人》改出了一个剧本,现在拿出来给大家讨论。

    这是个剧本论证会?

    苏长青有些意外,这种事似乎不该叫上他,大家是同行,关系也没熟悉到这份上,不太合适。

    然而韩厂长却这么做了,而且显然是有意为之,恐怕就是给大家看的:别以为非用你们不可,我手上有其他能人。

    姜还是老的辣,苏长青有些无奈,来打个招呼居然也能被人当道具。

第一百四十章 成全你陶冶我

    小钢炮和王硕恐怕都没料到韩厂长会叫来苏长青一起开会,气氛一度有点尴尬。

    王硕显然想提出异议,但被小钢炮按住了。

    两人近期合作了《大撒把》《永失我爱》《冤家父子》都是挂靠北影的,得罪不起韩厂长。

    大多数时候,逼迫别人接受不合理的安排,本身就是权力。

    没人能拒绝韩厂长这个安排,于是小钢炮为了苏长青能参与进来讨论,将剧情又大致介绍了一下。

    作为国内第一部贺岁档电影,六公主不知道播放多少次了,剧情苏长青早已熟悉,讲述的是四个年轻的自由职业者也就是无业游民,突发奇想开办了一个“好梦一日游”业务,类似用剧组外包服务的形式,帮闲人梦想成真。

    整部电影由几个小品般的故事串成,笑点十足但也接地气,比如公交车上抓小偷、解决婚姻矛盾、帮军迷当一天巴顿将军、让大款体验贫困地区生活等等,

    这种简单串联式的结构当然比较粗糙,一方面小钢炮之前最拿手的是《编辑部故事》《北京人在纽约》一类的电视剧,每集的剧情比较短,长剧还不擅长,这么做也就是拿电影当电视剧拍了。

    这部电影的煽情做得也不错,尤其是最后一段圆癌症患者一个团圆梦,导致大过年的葛忧无家可归,相当令人感动,苏长青还能记得那句经典台词:“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一部电影,有一句台词能让人一辈子记住,就算不错了。

    小钢炮介绍完了剧情,韩厂长没客气:“长青,你给评评这本子怎么样。”

    苏长青出道之后编剧四部作品,全都票房大卖,《太平号》还获得了日本影评协会的编剧大奖,给评评还是有资格的。

    但在座的都比他大十岁以上,都是影视界前辈,何况文人相轻,真要提意见可就不知轻重了。

    苏长青干脆学习小钢炮,把剧本夸了一番,诸如市井百态小人物形象温暖令人感动,喜剧的外壳悲剧的里子,提升了整部剧的格调等等。

    “尤其是借助荒诞不经的形式,对社会诟病的讥嘲、对弱势群体的关怀都处理的恰到好处,我想这部电影能引起观众的共鸣。”

    这一番话显然很受用,苏长青说的可能比小钢炮想的还多,除了王硕其他人都鼓掌表示认可。

    王硕见多了大嘴巴忽悠人的主,即便是好话他也不愿意听别人、尤其是同行评价与他相关的作品,睥睨着苏长青:“你说得那么好,那就给估估,这片子能有多少票房?”

    这也不算刁难人,小钢炮之前拍过几部电影和电视剧了,水平大家看得见,票房也都知道,现在结合韩厂长的贺岁档能创造多大效益是所有人最关心的。

    苏长青也没信口就来,反问王硕:“你们打算投多少钱?”

    “三百五十万,咱们都没钱,不像你是资本家,一出手就千万。”

    这阶段除了主旋律大片不计成本外,国内电影制作成本的确比较低,两三百万是常态。

    韩厂长呵呵笑了:“别这么说话,如果你们担心钱不够,这部戏一旦上马我代表北影投五十万。”

    除了小钢炮,在座的几人面面相觑。

    投资他们早就凑足了,还成立了专门的公司,并不是真没钱,主要是担心投多了收不回来,以前挂靠北影从不涉及投资,韩厂长突然插手进来算什么意思?

    苏长青倒是不意外,前几天已经领教过实干家雷厉风行的手腕,现在轮到这帮人了。

    然而没人敢表示异议,干脆都当没听见不吭声了。

    韩厂长笑着没说第二遍。

    挤兑人是王硕与人交流的主要方式吧,鉴于很快会有人收拾他,苏长青也没在意,虽然知道主演是什么人,但还是得很专业地再问了一遍小钢炮。

    “目前暂定葛忧男主,其余演员打算找人艺的。”

    韩厂子又替他补充:“两个女演员刘倍和许帆,长青也都合作过。”

    小钢炮不想在人前提许帆,有人偏偏提一下。

    苏长青想早点结束话题早点走:“韩厂长针对元旦到春节这一期间打造贺岁档,现在又加码投资了,只要冯导正常发挥,这片子卖个三四千万不成问题。”

    针对最好的时段定制电影,排片绝对不是问题,还不卖钱才见鬼了。

    苏长青编剧的《我的野蛮公主》总投资一千多万,虽然亚洲票房七千多万,但国内只有四千三百万,现在这么说,等于承认可能被一部小成本制作超过,大家明白不是客气话。

    实际上这部贺岁片最终票房三千三百多万,还是差了一大截距离,与苏长青自编自导的《太平号》更是差远了。

    “嗨,”王硕一摆手:“你可真能信口开河,我们刚才一伙人还估呢,能两千万就奇迹了,五六倍的票房价值已经想瞎了心,你一张嘴就十倍?”

    苏长青笑着摇头,也不和他争论。

    这小子正和徐静雷打得火热,火气显然还泄得不够。

    韩厂长又带头鼓掌:“不管怎么说,我希望长青估计得更对。”

    其他人也嘻嘻哈哈地跟着鼓掌。

    其实苏长青来之前这些都聊得差不多了,项目已经基本确定,不过大家都不太满意片名。

    王硕的原著是《你不是一个俗人》,有点痞气不适合,小钢炮的剧本叫《好梦一日游》。

    这显然是个扑街的名字。

    谁都明白好名字是成功的一半,大家集思广益已经讨论了很久。

    小钢炮对好梦很执着,又建议叫《好梦献给你》,大家仍不认可。

    后来冯导写了本自传叫《我把青春献给你》,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的掏心窝子句式。

    王硕建议《比火还热的心》,有点失去了水准。

    韩厂长也提了个:“你们看叫《成全你陶冶我》怎么样?”

    这当然不怎么样,看名字还以为又是教育人的。

    事关大家的钱包,这次没人附和厂长。

    虽然只相差十来岁,苏长青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这些人的思路,明明是做产品赚观众的钱,为什么摆出奉献的姿态呢?

    这片子不是叫《甲方乙方》么,怎么就没人赶紧提出来,真是急死人,老子还有很多事等着做呢。

    然而历史的脚步声始终没有靠近,大家讨论许久莫衷一是,令苏长青干着急。

    韩厂长又问他了:“长青,你怎么看?”

    苏长青咳嗽了一声,终结了历史:“既然剧情是按照合约提供服务的,叫《甲方乙方》,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才是真正的成全你陶冶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家都有缘分

    苏长青出来的时候演员们正在化妆,现在应该都弄好等着了。

    这种讨论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或许一直拖到傍晚接着就吃饭喝酒唱歌了,谁有时间陪他们继续扯。

    提供了片名建议已经仁至义尽,苏长青谢绝挽留坚持离开了会议室。

    冯导送了出来,在走廊里就开始勾肩搭背:“根据韩厂长和投资方要求,除了贺岁档这部片子还要做其他新尝试,我这个编导不拿酬劳,得在影片的利润中提成,共担票房风险……”

    见苏长青赶时间,他一口气把话说完了,意思就是现在国内能海外发行的公司凤毛麟角,想与四维合作,把新片发到外面去。

    导演拿票房提成的做法在好莱坞也不常见,一般是大导演的待遇,虽然一旦票房失利等于白干,可真有利润时的提成通常远高于单纯的导演酬劳。

    看来这些人很看重小钢炮,他是国内第一个享受这待遇的导演。

    于是乎小钢炮不满足于国内市场提成了,想赚外汇。

    把《甲方乙方》发到日韩和欧美,从后来的成片质量看,这想法很大胆很自信。

    发行是要费用的,这部电影如果花出去两三百万美元,基本相当于国内市场的那点利润。

    苏长青没有拒绝:“没问题,等你们成片出来了,咱们再继续谈这事。”

    虽然不看好但也没必要把话说死,小钢炮精明得很,等东西真拍出来了,自己也会掂量能否卖得出去。

    再说是否冒险海外发行得投资方说了算,他这只是探口风。

    苏长青对这个人说不上欣赏,但也不讨厌。

    冯导很有驾驭喜剧题材的才能,能编会导,国内目前能超过他的导演不是凤毛麟角,而是根本没有。

    后来《集结号》和《芳华》拍得也都还不错,看得出他一直想转型成为一个有深度的导演,也算有理想有追求。

    但这人太油了,格局也有限。

    他是跟在大院子弟屁股后面赚钱的怂货,小算盘打得很精。

    据他身边的朋友说,这家伙作梦都想出名,为了往上爬什么架子都能放下,多少次在王硕面前痛哭。

    看来王硕很享受别人求他的感觉。

    苏长青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若干年后冯导成立了一家公司,注册资本是一万元,即便这个一万元的皮包公司还欠债一万多,是资不抵债的。

    这小子开一家公司,连一万元都舍不得搭进去。

    但在公司成立的第二年,他就以十亿元人民币卖给了中谊兄弟,加上之前出售的中谊股票,总共套现十二亿。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就像在路边捡了个破碗,转手当古董卖给公司,里应外合把股市里筹集来的、原本无法分配的资金套出来。

    这就是割韭菜,如果影视市场早早就允许这样玩,那么像苏长青这样一部部拍电影赚钱的就显得很蠢。

    即便如此,二十年后冯导自己也说:“在这个圈子里,我始终是个端茶倒水的人。”

    端茶倒水的人都这样了,那吃香喝辣的人难不成长出翅膀在天上飞?

    两人互留了电话号码,小钢炮相见恨晚:“以后多亲近,找时间喝一顿,同行里我能聊得来的不多。”

    苏长青也诚心诚意:“替我给许帆带好,好久没见到她了,记得第一次打电话到人艺,就是她接的。”

    “缘分,大家都挺有缘分。”

    能拍出《芳华》,可见小钢炮一辈子也没摆脱骨子里的文青气,脸皮虽然越练越厚,但现在毕竟还不是老炮儿,说到许帆竟然有点不自然。

    北影的棚内目前苏长青的电影和电视剧同时在拍,王硕说他是资本家虽然酸溜溜,倒也不算冤枉。

    这么多人替你打工,不是资本家是什么?

    按照苏长青的修改,《移动迷宫》的结局是一场全球直播的残酷真人秀,吴鲸带着残存的几人杀出迷宫进入转播室后傻了眼。

    接下去的剧情走向,苏长青面临两个选择。

    一是让吴鲸等人认清事实,发觉自己当初是自愿失忆加入了游戏,于是认命投降。

    但游戏的规则是最多只能同队伍的五个人离开迷宫,其他人都得死,而现在冲出来的是一支三国混合的八人队伍。

    这时候世界各地的观众也不忍心看他们死去,迫不得已游戏主办方网开一面让所有人活了下来,而后像许多好莱坞电影中的幸存者那样,吴鲸等人乘上直升飞机离开烂摊子,皆大欢喜地结束了一切。

    这个剧情无疑会让许多人看着舒服点。

    二是选择让吴鲸这支队伍杀到底,他们经过这场残酷的逃杀游戏后觉悟了,不甘心二十几个同伴死亡,不愿意投降,虽然全世界观众求情下也网开一面了,但仍负隅顽抗直到最后。

    苏长青当然选择了后面这个剧情。

    而且不仅如此,在影片结尾淡出时,才揭示所谓的直播中心其实也是迷宫的一部分,吴鲸等人始终就没冲出来,他们能冲进来只不过是剧情要求。

    真正的直播中心漂浮在看不见的空中,所谓观众求情网开一面都是设计好的大众参与桥段,吴鲸等人在假直播室中的血腥顽抗被转播到了千家万户,一个孩子在电视前看得津津有味。

    杜可可对他的结尾无言以对:“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既然游戏规则是只有同队伍的五人能够幸存,他们即便突破了迷宫也违约了,消灭他们理所当然,没必要再安排一个转播室。”

    对此苏长青有一套解释:“因为经过几天的残酷杀戮,三个队伍的幸存者达成了谅解,还一同破解了迷宫,很容易取得观众的同情,节目制作者早就料到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于是设计了这样一个环境,让观众参与进来求情,释放一下慈悲心坏,然而一切是无法改变的,吴鲸等人无论如何选择都将面临新的冲突,这个游戏中没人能轻易离开迷宫。”

    “所以自始自终都是节目安排,这些人再怎么努力都在被算计之中。”

    杜可可提醒苏长青:“如果选择第一个结局的话,这片子就没那么煽动,对开拓市场有帮助。”

    她说的当然是北美市场。

    苏长青没有听取建议。

    演员结构如此,整部片子最初的立意已经很难改变,如果看风头不对就在结尾处认怂,这种操作未免太可耻了,反而让人看不起,宁可赔光了这部电影也不改了。

    不过这种事也没下次了,掏钱拍点有历史责任感的东西,居然先被国内市场抛弃了,大卫.兰道和梅露兰·多拉知道后肯定笑掉大牙。

    谈完了公事,杜可可谈了她的私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红色御守

    谈完了公事,杜可可谈了她的私事。

    她说北影厂迎来新气象,不仅仅以后不许挂靠了,也不许人浮于事。

    “这有什么大不了,我还以为世界毁灭你想嫁人了。”

    “神经病,”杜可可笑骂:“想嫁人也不找你商量啊。”

    所谓人浮于事当然包括杜可可这样的,在厂里挂个名,跑到外面卖力气干活。

    九五年之后下海潮就退了,不但各种形式第三产业被逐步叫停,许多单位也开始禁止停薪留职,已经出去的人要么回来待着,要么彻底滚蛋。

    “那你这么打算,与北影厂共存亡还是辞职走人?”

    韩厂长执掌北影厂还是有一套的,接下去两年拍了不少片子,只是厂里库存了大量导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开工。

    不过两年后中影成立,北影厂被整合了进去,留下来也不是毫无希望。

    杜可可决定辞职:“九二年下海潮,我是第一波胆子最大的,现在走回头路就没意思了。”

    虽然四维未来发展会有些困难,但主要是电影的国内市场,和电视剧没多大关系,苏长青没有劝阻,而且答应仍以项目分成的形式继续合作。

    国内电影市场九三年后逐步放开,之前个人投资电影的确必须挂靠国营电影厂,但很快就开放给私营影视公司独立取得拍摄许可,但这些是其次,最关键还是取得公映许可以及得到发行保证。

    韩厂长已经透露了上面的意思,不换角色就不过审,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件事上苏长青不肯妥协屈从,后遗症很大。

    两年后韩厂长执掌中影,发行权在握,不成为他的小弟国内就没法混了。

    《移动迷宫》没过审拿到日韩上映也是违反规定的,运气好的话如同老姜《鬼子来了》和老谋子《活着》,回来什么事也没有,运气不好就五年内拿不到摄制许可证。

    不过也没啥大不了,贾樟柯就不吃这套,拍电影什么证也没有,拿日本人的钱拍那种给欧洲人看的艺术电影,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规则一直在变,而执行规则的人也一直在换。

    有时候命运的轨迹也很奇妙,如果没有苏长青出现,王保强得六年后才出道拍摄第一部电影《盲井》,那也是部地下电影,没有取得任何资质,最后只拿到境外放映。

    当年保强就获得了金马奖最佳新人,但并没有改变他的命运,回来后照样衣食无着,直到在小钢炮的《天下无贼》里才真正翻身。

    看来这家伙参演的第一部电影注定国内没法公映。

    经过了两个月磨合,后期的拍摄很顺利,十天不到就完成了。

    进入后期后苏长青先剪出一个两分钟的样片,没有音效和台词,配上主题音乐就交给了发行老金,让他安排人带去日韩。

    国内的公映肯定不会放弃争取,但也得先把日韩市场确保了。

    上次《太平号》苏长青没有去配合宣传,日韩方面挺不满意,这次恐怕真得去走透透了。

    也有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老金说《太平号》很可能入围今年韩国的青龙大奖,因为缺乏有力的竞争者,获奖的可能性极大。

    青龙奖相当于中国的百花,虽然国际影响力不大,但在韩国国内很有知名度。

    去年《太平号》在韩国的上映日期比较晚,下映都十一月份了,错过了当年的提名,非常可惜。

    这个奖要到年底才颁发,那时《移动迷宫》在韩国可能已经放映完毕了,虽然透露出来的消息对新片宣发有一定帮助,时间点上终究不太凑巧。

    苏长青反而安慰老金:“国内电影走出去不容易,档期没法和人家协商,错过也没办法,能获奖总有好处,以后发行工作会便利许多。”

    日韩演员配音不到一星期就完成,他们的工作全部结束。

    临别时前田信子送了苏长青一个御守。

    御守其实就是护身符,最早在唐代时传入日本,一直流传至今,外观也和国内差不多,一个锦囊里装着一张符箓,上面写着吉祥话。

    这东西通常是神社的神官们制作的,然后出售给前来参拜的信徒们。

    不过这个御守比较特别,是前田信子自己做的:“我的信仰不允许我购买这类东西,但可以将祝福送给您。”

    都说日本人不懂变通,这个演员记者就很灵活。

    红色的御守是用日本风格的锦缎缝制的,上面绣着樱花,背面有三个绣字:“御守护”。

    苏长青收下了:“这是您自己做的?”

    前田信子点点头:“我请前期回国的朋友帮忙买了材料,这次带来了,做得不够精致,您见笑了。”

    御守缝制得很有水准,绣工也不错,这女孩手工能力很强。

    苏长青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回礼,只好笑着说:“下次见面时,我再回送你小礼物吧。”

    前田信子很高兴:“长青君打算去日本吗?您的新片宣传时您要到日本去?”

    “是的,过段时间我们东京见。”

    《我的野蛮女友》获得日本影评学会编剧奖,苏长青没有去领奖,《太平号》上映时,他也没去配合宣传,这次《移动迷宫》恐怕必须得去了。

    前田信子的眼神又开始朦胧:“我会在东京恭候您光临,如果愿意的话,我会陪同您游览日本。”

    这显然有些暧昧,然而苏长青没有推搪:“有您陪同,一定能更好地领略日本文化。”

    为什么要拒绝,人家尽地主之谊带着到处玩而已,想歪了是可耻的。

    前田信子竟然有些脸红了:“我会做一个游览规划,到时候根据您的时间调整安排。”

    “那就麻烦您了。”

    王翻译肯定想歪了,神情有些不自然,眼睛一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御守需要小心珍藏,而不能随便打开或处置,苏长青却不太懂,回家就打开看了。

    里面有一块小木牌,染成了红色,上面写着四个金色的毛笔字:“良縁成就”。

    这小丫头显然花了很大功夫做这个玩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 搞出人命

    六月中旬的北京早晚凉爽,苏长青和穆沐、柳雨菲、杜可可、胡军、黄勃以及陈锦等人坐在院子里赏月聊天。

    杜可可对他的闲情雅致嗤之以鼻:“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请人赏月,你一个导演就不能请大家看场电影唱唱歌?”

    “看月亮不用钱。”

    再说也不是赏月,正好大家都在,有正经事得集思广益。

    《移动迷宫》后期制作进入最后混音阶段,六月九日、十一日,日韩先后确定了发行,基本定档在暑期七月中旬。

    连续两部影片票房成功,让苏长青的名字有了商业信誉,发行商看了宣传片很满意,很快拍板决定继续合作。

    比较意外的是前田信子回去没几天就发来邮件,大概意思是日本著名导演、演员北野武看了《移动迷宫》后很喜欢,通过人找到她代为传话,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与苏长青会面。

    北野武是苏长青喜欢的大导演,自编自导自演了《菊次郎的夏天》和《座头市》等名片,算是世界级导演。

    尤其是《菊次郎的夏天》,因为久石让的同名配乐而在国内知名度极高。

    这是一个性格独特而又才华横溢的导演,能见面聊聊当然不错。

    另外前田信子也告诉苏长青,北野武的新片《坏孩子的天空》也定在七月上映,和《移动迷宫》同一个档期。

    这恐怕不是好消息,北野武前年的一个晚上骑摩托车摔倒了,受了很重的伤,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从此面部半瘫。

    《坏孩子的天空》是他死里逃生后的首部作品,以日本的悲情文化尿性,观众很可能会大力支持一把。

    不过苏长青倒是平常心看待,其他因素只能影响一两天票房,最终还是作品本身起决定作用。

    他记得《坏孩子的天空》是部文艺片,题材比较小众,这样一来两人的起跑线基本拉平了。

    另外应该平常心看待的还有前田信子送的御守,苏长青请教了懂些日本文化的人,送这个就是送祝福。

    所以里面那个红牌子上“良縁成就”的意思是希望苏长青爱情事业大丰收,并不是表达爱慕之意。

    这是什么狗屁专家,就不能学学算命的,挑些客人爱听的话说。

    一伙导演、演员坐在月下谈天说地,比较集中讨论的不是艺术,而是刚买下的院子以及窦惟的大八卦。

    柳雨菲根据苏长青的指示始终盯着胡同里四合院的出售情况,前段时间把16号隔壁的15号也买下来了。

    实际上15、16号原本是一个大院子,后来分成了两家,现在又合二为一了。

    买卖发生在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北影取消了挂靠后没几天,柳雨菲得知隔壁出售,于是迅速通知了苏长青买下。

    再买四合院已经不是出于需要,完全是贪婪,苏长青控制不住占有的冲动。

    如果不知道这是个被隔开的大院子可能还好点,一旦知道了不拿下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就好像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

    再说别人能圈钱,我就不能多占两院子?

    荷花胡同几十个院子呢,我这才占了几个。

    新买的院子更大许多,也不像16号只种了四棵柿子树寓意事事平安,而是桃树、银杏各有三棵,一共十棵树十全十美。

    桃树为五行精华,能制百鬼,银杏是亿年古树,夜间开花,有神秘力量可镇宅。

    北京桃树最多的地方是西山,银杏最多的地方是钓鱼台,原来15、16号一体时的主人显然是个讲究人,精通风水之学。

    拿下了当然得再次整修成一体,两天前打通装潢完毕,于是一伙人今天坐在新院子里聊天喝啤酒。

    买院子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苏长青就是告诉大家以后北京房价能涨到天价也未必有人真信,聊一会租房子合算还是买房子合算,话题就过去了。

    一伙人谈的主要还是窦惟和王非的大八卦。

    窦惟继续为《移动迷宫》配乐,这是他与苏长青第四度合作了。

    不过从两天前开始就情绪不佳,时不时走神发呆,相当影响混音进度。

    最后不得已了他才告诉苏长青:“我静不下心来,王非怀孕了,已经三个月,得有个说法了。”

    反正也没心思工作,他想请假一段时间专门处理这事。

    这不要命么。

    这可真是搞出人命的事。

    《移动迷宫》日韩的上映档期都定了,只剩下一个月,原本影片完全来得及做完,如果窦惟真请假十天半个月,那就很可能违约了。

    窦惟说他不想这么早结婚,但王非逼得紧,天天在家哭:“我特么都觉得世界末日到了。”

    苏长青一个屁也不敢放,平时两人关系不错,窦惟在感情问题上对他发过不少牢骚,这时候说什么都不讨好。

    可他心里明白历史早已有结果,车轮滚到这个阶段了谁也挡不住,以窦惟优柔寡断的性格也就是挣扎一些天,最终不可能不负责,整个过程完全是浪费时间。

    可苏长青也不能对窦惟说:“二十多年后你女儿为黄勃电影写的歌我都听过了,你特么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赶紧和王非定了婚期,然后回来做电影。”

    这事媒体当然还不知道,不然早就闹翻天,窦惟也没时间扯淡,必须马上表态。

    但他和苏长青说了,然后和黄勃也说了,后来杜可可问他《来自星星的你》主题歌写怎么样了,他又说了。

    这真是不吐不快。

    别人婚恋的事不好指手画脚,越熟悉越不好插嘴,胡军和窦惟王非打交道最少,更敢说些:“大丈夫磨磨蹭蹭什么劲,要么去民政要么去医院,咱们石头剪刀布吧,谁输了谁负责和他们摊牌,耽误了电影日本人韩国人会让我们去法院。”

    黄勃这一年都在搞音乐公司,和窦惟关系很铁,最后他说:“男子汉得敢作敢当,这事没什么其他道可选,我去劝他。”

    劝的结果是窦惟答应七月影片上映后老老实实结婚生孩子。

    有些缘分冥冥中已经注定,黄勃救了自己第一部电影的音乐制作?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相关的画面

    六月底窦惟忍着即将结婚的悲痛把混音做完了,《移动迷宫》制作完成。

    多年以后他坚称九六年夏天发生的事是一场阴谋,自己一不小心上了当,可没几个人明白他在说什么。

    来北影厂做后期的时候拜访了领导,走的时候当然不能一声不吭,苏长青又去了厂长办公室。

    韩厂长还是那么热情:“长青啊,上次你提的建议很好,小刚的新片暂定名《甲方乙方》,好的片名是成功的一半啊。”

    这片名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苏长青不得已客气了一番。

    虽然剧本基本定了,但这部电影今年并未开拍,目前韩厂长毕竟还不是中影老总,要协调出一个贺岁档还不是那么容易。

    后来《甲方乙方》的票房是比较成功的,不过制作水准真的粗糙,小钢炮对此的解释是仓促,从立项到拍完就三个月,言下之意如果多给他点时间琢磨就不是那样。

    这话说得让人恶心,拉不出屎怪茅坑,贺岁档就是为他私人定制的,好意思仓促吗?

    其实他们这个影片结构就注定了没法精致,几十分钟里压进去大量互无联系的故事和笑话,哪有办法展开来刻画。

    这时韩厂长有意无意问了句:“试片会安排在什么时候?”

    苏长青有些意外,合作都取消了,过审成问题,他没打算搞试片会,听意思韩厂长想看?

    他反应很快:“我来的意思就是问厂长什么时候有空,我好安排。”

    韩厂长想了想:“那就明天下午吧,还是在小剧场,我们小范围研讨一下。”

    小范围的意思就是不对外,不像《太平号》那样把北影厂的导演、演员以及人艺的朋友基本都请了。

    这无疑是个信号,表明韩厂长在重新考虑这事。

    “范围小到什么程度,我带上主创人员?”

    韩厂长摆摆手:“你一个人在场就够了,其他参与研讨的人我来安排,有些人你打过交道,都认识。”

    苏长青认识的人与韩厂长有交集的应该不多,都是圈内的。

    他有个猜测,前些天自己参与了《甲方乙方》的研讨,那么明天很可能反过来,韩厂长让那些人再来研讨他。

    如果真的如此,那韩厂长的左右互搏之术玩得就太溜了。

    目前苏长青、王硕、冯钢炮在电影、电视领域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能安排他们互相研讨就是水平和权力。

    其实有些事显然超越了韩厂长现有的权限,尤其是在《移动迷宫》过审上的表态,毕竟他现在只是北影厂厂长,并非广电的官员,即便是传话也显得唐突,威胁的意味太浓。

    不过从两年后成立中影的事看,这一切也不奇怪。

    广电把将北影厂在内的八个国营单位以及发行权划归中影,实际上将广电一半的权力以及全部财力切蛋糕给了这个四十出头的人,能参与某些决定不奇怪。

    中影成立的事一直就在运作中,消息灵通的人早早就开始站队下注了,王、冯这一波下注当然押对了。

    事情能有转圜余地当然好,苏长青又不是傻逼,非要斗天斗地斗自己。

    第二天他早早安排好了放映,下午两点半点,参与研讨的人簇拥着韩厂长准时光临。

    十几个人里有一半在上次会议室里见过,王硕、冯钢炮果然在列,还有几个北影领导层的。

    另外几个陌生面孔韩厂长也介绍了,有电影局的、有文化口的,甚至还有影像发行公司的。

    苏长青有个感觉,这似乎是一个送审前的预演。

    看着王硕,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段不相关的画面。

    十年后的某一天,王硕在接受一家网媒采访时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从兜里掏出一美国绿卡,对着镜头喊:“你特么别逼我做美国人,我告诉你,我拿美国绿卡都十年了,我女儿也是美国人!

    你想摁死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见过,门都没有!我是华侨,你们可要对老子客气点!”

    老王显然说错了,有绿卡不是华侨。

    但有件事他说得很清楚,十年后这位京圈大佛、小钢炮嘴里的北斗星被封杀了,到底得罪了谁他心里最明白。

    另外也透露了个信息,他认为用出走来威胁某些人是有用的,这人鬼精得很,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毕竟是一代名作家,如果公然作出逃亡姿态,文化口恐怕颜面扫地,等着被批。

    结合眼前的事,似乎可以判定,有人不愿意老谋子《活着》那样的事情重演,国内不过审就拿到国外去上映,这于公于私都是双输的局面。

    苏长青和老谋子比当然差着火候,但他毕竟也获了不少国际奖,而且还是票房保证,累计票房目前国内无出其右。

    拍一部商业片居然楼梯响了半天下不来,最终还跳到外面去了,这本身可能比影片还是新闻价值。

    再过几年京味文化就走下坡路了,封杀一个王硕没什么损失。

    贾樟轲之流是体制外排泄,反正也孕育不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就由着他们浪。

    可苏长青毕竟是有巨大经济潜力的优质股,放弃了很可惜。

    虽然他拍的片子题材敏感,但在国内也不算犯多大忌讳,如果因为权谋失败真呕气不给他过审,传出去很可能变味,好像真怕了大洋彼岸似的,那负面影响就更大了。

    现场寒暄后就开始了放映,不像上次不断有人评论,这次没人开口。

    毕竟这不是普通试映会,性质不一样,领导定调后再开口比较稳妥。

    放映结束,大家很克制地鼓掌,只是基本礼貌。

    没有去会议室,就在现场研讨了,韩厂长开了头:“这片子的思想还是正面的,只是有些激进,中日韩演员合作更突显了这一点,影射意味太浓,尤其是电影结尾处理得过于残酷,积极意义不足。”

    有他开了这个头,大家基本按着这调子开始发表意见,苏长青很认真地听,一概不反驳。

    孩子都生下来了,好看难看得让人说。

    何况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前戏,重点是最后的“但是”。

    前面批评得越严重,反而说明不打算放弃。

    专门组织一场批斗会,韩厂长恐怕没这份闲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只是有点幼稚

    王硕、冯钢炮一开始都没表态,和苏长青一样安静地听,显得事不关己。

    然而韩厂长叫两人来可不是当道具摆在那看的。

    就像苏长青参加他们的的剧本研讨会得表示对贺岁档概念的认可一样,他们也能演好各自的角色。

    虽然后来看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但韩厂长叫他们来是分别代表着文艺圈和影视圈。

    领导们差不多说完了,绷不住的王硕先开炮了。

    “现在不是战争年代反什么美啊,有病吧,再说历史上人家也从来没真侵略过咱们,有困难反而帮过忙,这电影没事捣什么乱啊。

    我就不明白,有些人怎么就迫害妄想呢,整天挑这些事,有意思吗?”

    王硕瞟了苏长青一眼:“写这本子的人没有国际政治常识,看得出也不懂军事,也就是跟在日韩左翼屁股后头瞎嚷嚷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这片子我也觉得大方向没问题,就是有点傻逼,一股六七十年代世界革命的幼稚劲头。”

    这人有个毛病,一张嘴就刹不住车把不住门,恃才傲物不在乎得罪人,动不动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姿态。

    他原本是大院子弟中垫底的角色,现在冲到前头来了,生怕别人说他是怂货,于是表现得格外强硬。

    然而他毕竟是垫底,就像后来马未都说的:“王硕那大院排在所有大院末尾,再出去都快到八宝山了。”

    外强中干是不行的,最终害了自己。

    写小说、演戏、拍电影的,其实和酒桌旁唱曲的差不多,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大佬,他没端茶倒水的小钢炮活得明白。

    不过王硕今天还不算过份,虽然一通狠批,也只是认为《移动迷宫》透露出的思想年轻幼稚。

    韩厂长示意苏长青回应一下。

    这很有意思,刚才各路官员发言,他可没让苏长青回应。

    苏长青作了一番解释:“这部电影是反战而不是反美,迷宫代表无休无止的战争,人类很难摆脱这个泥潭,这是个很悲哀的事。”

    他也瞟了眼王硕:“一提战争就联想到美国身上去,这可不对,可能在有些人心底已经把美国和战争划等号了,我觉得有失公允。”

    王硕怼了回来:“片子里影射得那么明显,不是反美是什么?”

    苏长青也怼了回去:“中日韩的战争史有上千年,那时候还没美国呢,我这片子里也没说是什么年代。”

    “片子里有电视转播难道是古代?”

    “也可能是未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撕,谁也不让步。

    韩厂长这个安排很明白,研讨会当然得有些争论,让王硕、冯钢炮和苏长青表演文人相轻是最合适的。

    怼官员有后遗症,让这些搞文艺的互相怼,只有好处。

    王硕显然也明白今天的任务就是怼人,而苏长青也明白这是给他一个深入辩解的机会,于是谁也不温温吞吞。

    不过争论得适可而止,不然就沦为吵架了,别以为文化圈都文质彬彬,苏长青也见多了拍桌子骂大街的。

    “王老师说的也有道理,我还年轻,有些问题理解不深刻,有瞎起哄之嫌,以后得多读书多学习。”

    这么一说王硕没法较劲了,于是轮到小钢炮上场。

    “刚才诸位领导说的话都有道理,我也就不跟着重复凑热闹了,我呢从《编辑部故事》开始就热衷于搞喜剧,后来又拍了《北京人在纽约》《一地鸡毛》,一直以电视剧为主。

    电影我是前年才开始拍王硕老师的《永失我爱》《冤家父子》,到现为止不是爱情剧就是喜剧,像苏导这样的作品我还没拍过。

    我更愿意从一个观众角度分析这部作品,暴力镜头似乎多了些,在坐各位领导有的可能知道,我是赞成电影分级制度的,这对市场的良性发展和青少年保护都有积极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小钢炮说了将近十分钟,一半时间在谈自己的创作历程,一半时间在谈电影分级重要性,真正评价电影的没几句话,而且还不是从一个导演角度谈的,把顾左右而言他的境界发挥到了极致。

    等他说完了,电影局的那位代表就分级以及暴力镜头作了回应,苏长青也表示愿意对部分镜头作删改,以适应国内观众欣赏习惯。

    事情似乎一直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他期待的“可是”之后的内容一直没到来,针对《移动迷宫》的讨论始终原地打转,没有突破韩厂长发言的框框。

    然后就到了下班时间。

    于是工作转到酒桌上继续。

    苏长青早就做了安排,发行老金和西门雄已经在酒店等候,一起作陪到晚上九点多。

    王硕还是有水平的,喝得小脸通红后私下里对苏长青说:“我挺纳闷你怎么写出那种东西,那不是咱们的视角,中国人哪有那么看问题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请好莱坞的人写的剧本。”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喜欢以上帝的视角看问题,一边打仗一边反战,好事坏事都让那帮孙子干了。”

    这话可和刚才研讨会上说的不一样。

    不过他能嗅出好莱坞味,苏长青还是挺佩服:“如果让王老师写这个,您会如何处理?”

    王硕摇摇头:“我不写这个,多特么累啊,哥们可是当过兵的,海军,咱们要真反战用不着遮遮掩掩,又不是没拍过《上甘岭》《英雄儿女》,玩虚的多没劲啊。”

    苏长青转头问冯钢炮:“如果冯导拍反战题材,会怎么处理?”

    冯钢炮也是当过兵的,后来拍的《集结号》反战意味无疑非常浓厚。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顺着王硕思路说了:“如果让我拍,会拍长津湖。”

    长津湖是援朝之战中很著名的战役,异常惨烈,二十年后冯钢炮的确想拍来着,后来不了了之,等他回过味来应该拍的时候,老谋子已经抢了先机立项了。

    格局胆识还是有差距的,就不知老谋子会不会真拍。

    导演从来都是嗅觉最灵敏的一群人,苏长青也是趁着九六台海危机开拍了《移动迷宫》,如果不是韩厂长出幺蛾子原本没这么多问题。

    酒席散了以后苏长青上了韩厂长的车。

    。

    好几天没拜票了,推荐票和月票都不如以前,作品排名下降就展示不出去,朋友们帮帮忙。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家都是男人

    韩厂长有专车,苏长青与他坐在后座,一路街灯将两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苏长青已经不止一次扪心自问,自己一代目四十出头时,是否有韩厂长这么沉稳老练?

    恐怕没有,有些东西是性格和成长环境造就的,苏长青绷不住一边坑人一边和人家称兄道弟。

    韩厂长终于说了“但是”之后的部分:“长青,我想你应该明白,并不是所有年轻导演都有今天这样的机会。”

    今天是什么样的机会?

    再给一次机会的机会。

    “我明白。”

    苏长青原本还想说谢谢栽培一类的屁话,可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你很倔强。”

    此处原本应该有感谢话的,不过韩厂长更多应该是指拒绝更换前田信子。

    “我还太年轻,工作经验不足。”

    这也算是检讨吧。

    “上级领导对你很关心,问了我许多次。”

    这个恐怕是今天机会的根源,毕竟苏长青小有名气,有价值才有机会。

    “谢谢韩厂长做了大量工作。”

    苏长青在黑暗中苦笑,脱离了体制,终究还是得说类似的话。

    “今天看了成片,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总体上我还是满意的。”

    外界有传么?

    苏长青没听说过,他习惯了低调开机然后制造轰动效应,早早宣传吊胃口是不明智的,谁也不敢保证观众好哪一口。

    不过他明白韩厂长的意思,于是打蛇随棍上:“我们四维影视非常期望与北影厂继续合作,《移动迷宫》能够顺利完成,与北影的大力支持分不开。”

    虽然这是典型的场面话,倒不是睁眼说瞎话。

    取消挂靠之后,苏长青在北影制作后期没遇到一点阻力,否则也不敢片子还差一点没做完就进军日韩了。

    韩厂长当然不会拒绝橄榄枝,不然一下午就白折腾了:“我比你大十来岁,也许说这些话显得倚老卖老,但我真的有一种使命感,必须扶持有才华的年轻导演发展,只有人才起来了,市场才有希望,就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时间紧迫啊。”

    时间是挺紧迫,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

    算了,不抄小钢炮的台词了。

    韩厂长突然话锋一转:“听说《移动迷宫》已经在日韩定档了?”

    之前他是提醒过苏长青的,别学六代导演脱离监管瞎玩。

    这人显然习惯于一冷一热控制话语。

    苏长青把话题转了:“目前只是意向,这两天我把片子送广电审核。”

    定档当然不是意向,四维发行的人在那边早就把合同签了,不说实话也算给人面子。

    现在广电审核片子快的话十个工作日就能下来,如果赶在日韩上映之前就不算违规。

    看今天的架势,即便打了个时间差也未必较真,先上车后买票的事苏长青不是第一个干。

    韩厂长加重了语气:“年轻人做事别急躁,违规出海这种事下不为例,另外《移动迷宫》既然想重新和我们北影合作,明天我让下面给你送一份新的合同去。”

    北影经过改革不允许挂靠了,这一番博弈下来苏长青需要签订新版合同,然而在票房中分他们一杯羹,也算是双赢。

    看来团结真的只能在斗争中求得,如果当初一味妥协了,韩厂长很可能进一步插手演员选择和影片制作,这些在未来都发生了,苏长青当然知道。

    老姜拍完《鬼子来了》多少受了些压力,后来再拍《让子弹飞》,就是韩厂长制片了。

    都说凯哥导演清高,《霸王别姬》之后却基本托身中影,《无极》《梅兰芳》等也都是韩厂长制片的。

    至于香港北上的一众导演周星驰、吴宇森等等,也无一例外如此。

    相比较这些人而言,苏长青显然获得了更大的自主权。

    韩厂长说的没错,像他这样获得谅解的年轻导演不多,有实力才有价值,有后路才有出路。

    “另外《移动迷宫》也别急着删改内容,等上面审核意见吧,我也尽量给你争取个好档期。”

    有了这句话,《移动迷宫》的国内市场基本算起死回生了,苏长青振奋了许多。

    韩厂长显然不在乎暴力镜头,国内监管层一直就不太在意这个。

    分了级观众就自觉不看不该自己年龄段看的影片了?

    笑话,真分级就该把所有原爆氢爆的画面从人类资料库删除,那才是最恐怖最暴力的。

    娘娘腔的分级操作纯属多余,骗家长的形式主义,还不如把导演、演员们抓好管好。

    小钢炮大力提倡分级无非出于利益,一个喜剧片导演是老少通吃的,限制了别人也就成全了自己。

    快到韩厂长家了,他又问了个问题:“为什么坚持不撤换前田信子?”

    话题又转回来了,韩厂长显然有些耿耿于怀。

    这个不好回答。

    说尊重有革命理想的人,不在乎她有赤军背景,更不在乎是个日共?

    韩厂长是拍红色电影起家的,这不是打人家脸么。

    苏长青明白他也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真实意思是:“你当初为什么不听话?”

    他耍了个滑头:“我和她个人关系不错,不好意思撤换。”

    这个理由貌似很有说服力,大家都是男人嘛。

    韩厂长笑了:“你们啊,就是管不住自己,别犯小刚那样的错误。”

    和那家伙犯一样的错误是不可能的,苏长青可没打过许美女的主意。

    第二天北影就把新版合同送来了,挂靠费用五十万不收了,改为名义上入干股五十万,然后在票房纯利中按比例分成。

    一年后《甲方乙方》也是这合同,倒是一视同仁。

    有些事其实挺悲哀,八大电影厂之首的北影资金相当困难,前些年甚至发不出工资,许多导演、演员自谋出路,韩厂长接了这个摊子也只能入干股,真要拿钱是拿不出多少的。

    相比之下十年后的中影资产过百亿,简直不可同日而已。

    这是制式合同没啥可讨价还价的,因为大量日韩演员人工费用很高,《移动迷宫》投资将近三千万,五十万参股最多也就分百分之二,占比很低。

    不过《移动迷宫》票房如果达到《太平号》在亚洲水平的话,北影也能分到两三百万,相比挂靠费是多了很多。

    苏长青二话不说把合同签了,转头让人将《移动迷宫》送审。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总得有人带个头

    “大哥,既然送审了就得等结果,那咱们日本之行怎么定?”

    西门雄以前叫苏长青苏导,显得比较正式,不知何时开始跟着黄勃和柳雨菲叫起大哥,也由他了。

    送审了当然得等结果,如果有什么急事苏长青得及时出现,不然有些人的脸面就挂不住了。

    已经妥协再给了机会,竟然如此不重视,华夏幅员辽阔地大物博,人民勤劳智慧勇敢,难道就缺你一个会拍戏的不成?!

    现在国际交通还没那么便利,必须得留在国内,尤其是审核放映环节导演得在场,顺利的话放一遍就完事,不顺利就得删改后再送审,甚至仍可能被毙掉,得及时处理问题。

    “日本之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距离那边上映还有二十天,如果一切顺利就可以如期成行,否则只好你们去,我就等下次了。”

    日韩一开始是刘倍和西门雄负责跑,后来是西门雄和柳雨菲,一直做得不错。

    本来已经答应了日韩发行商,宣传期苏长青到场助阵,现在恐怕又生出变数,柳雨菲也有牢骚:“上次《太平号》就答应了人家,结果没去,再变卦以后就没人信咱们的承诺了,不明白那些审核有多大意义,电影好不好观众最有发言权,这也太耽误事。”

    其实内容审核全世界各国都有,而且因为分级很细审得也更细更认真,只不过因为放开了许多题材,给人一种自由创作出版的错觉。

    如果这次日韩真能成行,国内的档期倒是不用担心顾不上,即便过审一路绿灯,排上档最快也得八月份,那时早就回来了。

    最近苏长青也没闲着,一直跟着西门雄学日语,而且进步飞快,令大家都非常意外。

    一代目苏长青因为与韩国常年有生意往来,学过韩语,说得相当流利,这次拍《移动迷宫》与韩国演员沟通就很顺畅,不需要翻译。

    九十年代不是鲜族而懂韩语的非常少见,他谎称小时候邻居是鲜族,莫名其妙就跟着人家学会了。

    反正有个理由就好了,也没人有吃饱撑的非要证伪。

    他发现学过韩语再学日语非常容易,两种语言的语法和结构很相似,尤其是口语说起来很顺,语序,敬语体系太相似了,而且韩语音系比日语复杂很多,几乎完全覆盖了后者,于是西门雄带着他基本一点就通。

    日语的文字包括假名和汉字两部分,汉字就不用说了,假名需要下点儿功夫背,但毕竟只有一百个左右,有了中文和韩语的底子,苏长青学习半个月就能看懂报纸了。

    西门雄对他下功夫学这个有点不解:“何必自己学,我就是你的翻译官,到时候全程陪同,走哪都帮你翻译不就完了。”

    自己学就是为了沟通自由,学完了日语或许再把英语也捡起来弄熟练了,以后要走向国际了,总不能干什么都带着翻译。

    动这个念头与前田信子有关,当然不是为了泡她,那未免太当回事了,与女人语言不通搞暧昧是一种幸福,可以不用搭理很多废话。

    她发来北野武的邀请,苏长青很感兴趣,同时也意识到沟通是个问题,翻译未必能准确表达他们之间交流的意思,既然有功夫就学一点,技不压身。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非常正确,在日本与北野武那混蛋无障碍交流是其次,还起了另外更关键的作用。

    送审一星期后就有了回应,苏长青带着创作团队参加了审核放映。

    过程相当顺利,审核人员对各种爆血浆镜头视而不见,放映结束握手祝贺,再见。

    所有人额手相庆,苏长青惭愧自己世面还是见得少,竟然有些担心细节上被刁难。

    他给韩厂长打了电话,将过审情况说了。

    韩厂长对这消息当然不意外,现在《移动迷宫》也有北影投资了,没必要吊胃口,爽快地再次表态:“我去申请一个好的档期,后面的推广你们得上点心,别指望发行做宣传,我知道你有广告公司,学习人家好莱坞大片下点力气吧。”

    他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作为合作方他安排档期,可能要花费的几百万宣传费用得四维独自出。

    虽然按照国内目前的规则,宣传主要由发行和影院承担,但手段和力度都远远落后于时代,不仅仅是没钱,观念也跟不上。

    所谓的广告通常都是在影院里弄些海报,通知一下走过路过的老观众,聊胜于无。

    好莱坞大片进来后情况有所改变,片方承担了一些广告费,在主要城市的繁华路段投放巨幅招贴海报,效果十分明显,真正起到了聚众吸睛作用。

    这方面苏长青早有计划,在影片拍摄时他就准备了大量的剧照,尤其是角色特写,方便后期宣传。

    日韩的档期已经确定,宣传海报早就让广告公司设计好发过去了,两个国家风格不同。

    韩国海报是狂奔中遍体鳞伤的演员,比较激烈,乍一看以为是体育海报,而背景是阴森的迷宫平面图,弯弯曲曲如同无穷无尽的八卦阵。

    日本最具代表的广告风格无疑是禁欲系,不过现在还没兴起,再说《移动迷宫》的题材也不适合,苏长青总不能反其道而行,硬是提前引导一下风尚。

    海报是所有三十个林间空地战士的合影,死去的黑白色,活着的血红,背景是淡淡的浮世绘风格白描的迷宫平面。

    国内在文化上海纳百川包容四海,这两种海报无疑都可以用,另外苏长青让广告公司又设计了中国风格的。

    主要是突出吴鲸的一个侧影,坚毅的脸上汗水、污渍、有一道血痕,凝视着画面之外,背景是黑底红色迷宫平面图。

    苏长青让广告公司配合发行公司,而发行公司则配合广电发行协会,将这些广告在国内上映前一星期投放到各主要大城市的十字街口。

    老金算了一下:“别指望发行和影院能承担多少钱,这么投下去无疑是一大笔,可能得上千万。”

    好莱坞对广告投入多寡与拍摄成本之比有多年摸索经验,一般占到三分之一比较合理,通常效益最大化。

    国内市场比四年前强不止十倍,商业化已经有了很大发展,得尊重规律。

    “投吧,国内总得有人带个头。”

    几天后韩厂长和发行协会分别通知苏长青,《移动迷宫》定档八月十号,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而距离日本上映还有三天了,苏长青踏上了扶桑之旅。

第一百四十八章 需要格外谨慎的会面

    扶桑之行一共五人,苏长青带着吴鲸、王保强以及西门雄和柳雨菲。

    穆沐倒是想跟着去,可《来自星星的你》正在收尾,马上进入后期,根本无法分身。

    飞机起飞时北京刚下过雨,天色阴沉,风有些大。

    王保强第一次坐飞机有些紧张,那样子像极了人在囧途。

    希望飞机安全抵达东京吧,别掉哪个海岛上和他上演一出好戏。

    说起来也有意思,为什么倒霉事都和这小子有关?

    当飞机攀上了云端,阳光透过舷窗撒了进来。

    王保强舒了口气,喃喃道:“明心见性,见性成佛,还真是这么回事。”

    “说什么呢,唠唠叨叨的。”

    苏长青对这个十四岁少年的内心世界很感兴趣。

    在少林期间,王保强特地凑了些钱买胶卷租相机,而后拍了不少练功打拳的照片。

    他对别人说:“我以后是要当大明星的,得留下一些在少林的资料。”

    很有意思,九十年代初,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躺在古寺的通铺上,听着小伙伴沉睡呼吸声想的却是这些?

    有的人似乎生下来就目标明确,然后不顾一切去实现。

    见苏长青问,王保强来了精神:“我们少林是禅宗之祖,以前师父和我们讲禅,说人心本来如同日月,是清静明亮的,万法自在心性之中。

    有时候被云雾遮蔽看不见明日明月,但日月永在,一旦大风突起吹拂走遮挡,那么也就又可以看见了。”

    最后他总结道:“心性原本就是明的,佛就在我们心中。”

    这是禅宗六祖慧能的说法,不赞成苦修,认为放下一切就成了。

    当飞机穿过雨云飞翔在阳光中,他的小脑袋里想到的是这个?

    “八岁离家出走去少林,一心想当第二个李连杰,这算是明心见性吗?”

    “当然算,这不就是我心向明月吗?”

    这小子显然把经读歪了。

    苏长青不喜欢别人接机,尤其不喜欢仪式,特地让西门雄拒绝了日方发行公司派员到机场欢迎。

    四维发行公司已经有两个人员在东京配合对方工作,接洽不是问题,早早在六本木订好了顶级酒店。

    然而苏长青把问题想简单了。

    他以为是来配合新片宣传的,而日方影视以及发行公司却认为他的到来就是宣传的一部分。

    再说东亚都有客套文化,大导演说不接机,你们这群负责接待的混蛋就真不去接了?!

    所以苏长青一行人一出关,就看见一大伙日本人举着相机、摄像机等着呢。

    日方合作公司不但派人迎接,还通知了记者。

    而四维的工作人员被挤到了后面,无可奈何地探头探脑。

    苏长青一眼就看到了前田信子和另一个日本男演员水谷仲治,毕竟算是熟人了,兴奋地向他招手。

    日方人员一拥而上,将所有行李都接了过去,然后前田信子给苏长青献了一束花,其他随从也人手一束。

    日本记者真多,设备也齐全先进,咋咋呼呼让大家站位拍照,然后快门声如潮,闪光灯闪得苏长青这个专业人士都睁不开眼。

    “苏长青导演,这是您第一次到访日本吗?”

    “苏长青导演,您的上部作品《太平号》票房大获成功,这次携新片来日,是否有信心再创佳绩?”

    “苏长青导演,有评论说您的拍摄手法、运镜方式有黑泽明导演的影子,您对此有何回应?”

    苏长青一直微笑着,这些问题没啥营养,他不想回答。

    尤其最后一个问题有钓鱼之嫌,承认否认都会被人大做文章。

    他还真想呵斥那家伙,黑泽明那套技术是二十年前的了,你特么哪只眼睛看出老子模仿了?

    这时日方接待人员喊话:“各位记者先生,非常抱歉,我们没有在机场安排问答环节,明天会有专门的记者会,届时会邀请各位参加。”

    日本这方面的操作是更有经验的,搞宣传如同拍电视剧,一集集安排得很明白,将话题尽量拖长,要是在机场就把记者会开了,就少了一次见报机会。

    而苏长青之前《模特队》和《我的野蛮女友》都是在机场就开了记者会。

    这无关模式、理念先进与否,而是发展阶段问题,国内现在基本还是国营大媒体当道,让大记者们跑一趟机场,仅仅拍照接机?

    那可就有好果子吃了,想这么抻着玩反而是外行。

    既然日方工作人员都说了,苏长青当然配合,用日语感谢了现场记者:“诸位辛苦了,我们明天记者会见。”

    “太好了,苏导演会日语,那就麻烦您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好吗?”

    日方工作人员不再理睬记者,簇拥着苏长青在闪光灯中下到停车场,乘车扬长离去。

    陪同上车的前田信子十分惊讶,给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长青君太厉害了,短短时间就把日语学会了?”

    坐在前座的西门雄帮忙吹了个牛:“不仅仅是日语,韩语也学会了,前后也就不到一个月。”

    苏长青笑而不语,许多牛就这么吹起来的,然后成了传奇。

    牛顿被苹果砸了,爱迪生孵小鸡,华盛顿的小斧头等等,也许若干年后也有人说,大导演苏长青为了工作方便,半个月精通了日韩两门语言。

    “长青君,你可太了不起了,明天记者会我要告诉他们,您为了日本之行几天就学会了日语。”

    现在变成几天了。

    苏长青倒是想起十几二十年后网络上有个段子,说是某明星在日本说中文,特别爱国,令人感动。

    这段子先后被安在好几个明星头上,弱智的说法很侮辱别人智商,梅露兰·多拉因为工作需要都是说中文,难道她不爱美国了?

    新加坡马来西亚都有许多人说中文,和爱什么不爱什么好像也扯不上关系,海外许多根本不认同大陆的人也说着中文,一点也不令人感动。

    一代目苏长青来过多次日本,时间提前了二十年,似乎没有多少不同。

    或者说接下去二十年,这地方改变不大。

    日方原本安排了接风宴会,不过这次苏长青真的推辞了,因为晚上答应了北野武共进晚餐,也算是接风洗尘。

    犹豫之后前田信子还是提醒了:“长青君可能不知道,北野武是个好色之徒,晚餐后他如果安排其他接待您需要慎重,不要被记者拍到。”

    想了想她又补充:“记者好像已经知道您二位将会见的消息,需要格外谨慎。”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开枪之前先微笑

    苏长青和西门雄都笑了:“北野武不至于请我们去风俗区吧?”

    对此前田信子不敢保证:“北野武导演喜欢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或许他认为这样更能体现友情。”

    这道理说得通,一起玩过枪也算是过命交情。

    在东亚文化圈里日本开化最晚,有许多特别之处,至少好色不是件丢人的事。

    于是有些事变得理所当然,但在中韩却不太可能发生。

    很难想象中韩某个女演员会提醒自己的导演:“今晚要会面的男人喜欢玩女人,吃完饭可能带你去乱搞,小心别被记者拍到。”

    而前田信子本身就是兼职记者,这个会面还是她牵线搭桥的,提醒的不是洁身自好,只是小心别被拍到,细想起来挺光怪陆离。

    苏长青不得不表个态:“我不是丑闻导演。”

    不知在日本日人被抓包,回国会不会被罚款?

    苏长青的确不是丑闻导演,北野武却是,国内许多导演也是,成名之路上各种糟心事相伴。

    如果看穿了美丑本质,其实丑闻也可以成为一种自我宣传的噱头,有些知名大导演与女演员闹丑闻,看上去挺乐在其中。

    多年以后日本网上票选谁是最合适的首相人选,北野武高票第一。

    作为日本电影天皇黑泽明的接班人,北野武在日本的地位非常崇高,因为他代表了日本人想做却做不成的那种任性的人。

    选他当首相当然很不严肃,北野武对权力也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电影和女人。

    北野武出身平民,据他自己说,他人生相当长一个时间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搭讪女人。

    他六十年大学期间也参加过“革命阵营”,不过动机和政治一点关系没有,而是为了追求女孩。

    当时他听到一个谣言,说是在革命示威者的路障后面,人们可以自由地啪啪啪。

    所以别人冲锋陷阵时,他没有勇往直前,而是在路障附近瞎转悠,纳闷怎么没人开干。

    北野武说他人生第一次的经验不太好,中标治了很久,不过却因此更热衷那种事了,这也算是愈挫愈来劲的勇士。

    大学都在闹革命,北野武干脆退学去作了漫才演员,所谓漫才类似中国的相声。

    他干得非常敬业,有时与女人在床上翻腾时突然来灵感,都会拿出纸笔,一边啪啪啪一边写段子。

    北野武的表演野蛮无序打破规则,而且才华过人敢说敢干,很快以枯拉朽之势迅速蹿红。

    于是他泡妞更加卖力了。

    久战沙场后,北野武总结出一套经验:想要睡一个女人,通常需要一起吃三顿饭。

    这人不怕被拒绝,脸皮厚得出奇。

    不过北野武还是有分寸的,他不会和乖乖女孩、富家女发生关系,通常都是混迹于浅草的酒吧,钟情于同阶层的普通女孩。

    因为父母从小就教育他:“不可以怀有跟自己身份不符的非分之想。”

    这一点很重要,时间管理大师得好好学习一下,早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翻车那么惨。

    有时比较急迫,北野武干脆对女孩说:“一般来说,我们得再吃两顿饭才能去宾馆开房,但我真没时间,能不能直接把两顿饭钱和房钱都给你,我们现在就开始?”

    有一次北野武在nhk录漫才节目,说得好好的突然脱下裤子露出屁股,于是被nhk封杀了。

    因为低俗且口无遮拦,他一直受到漫才官方的打压,三十年后北京的那个没脖子的矮黑胖子也因为同样的理由遭到主流相声排挤,不过老郭的成就会差些,毕竟拍的电影全是烂片。

    北野武拍电影是很成功的,因为个人长相和影片内容都十分凶恶,从处女作《凶暴的男人》开始,他就被打上了冷酷、暴力、荒诞等标签。

    但他并不是一个能被一系列标签圈定的人,作品亦如他的人有着复杂的纹理,他不但拍了粗犷暴力的《凶暴的男人》、《花火》,也拍了温柔的《菊次郎的夏天》,纯情的《那年夏天,宁静的海》。

    苏长青看过他所有电影,总结出一点:不管是杀别人还是杀自己,开枪之前先微笑。

    最终北野武成为日本殿堂级的导演,三次提名戛纳金棕榈,凭借《花火》一举拿下威尼斯金狮奖,此后的《座头市》又摘下了威尼斯银狮奖-最佳导演。

    黑泽明对他寄予厚望:“日本电影的未来就靠你了。”

    然而十分尊重黑泽明的北野武却反过来评价道:“我不认为黑泽明的每一部电影都是杰作。”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人诚实,但有些不知好歹。

    他的北野武工作室也有点类似德云,里面大多是他的徒弟,也帮他打架。

    最著名的事件是为了北野武的一个情妇,这伙人捣毁一家报社集体被判刑,以至于一度有人怀疑这是个黑暴社团。

    北野武一直情妇众多,他有个理论:“如果只有一个情人,就会形成一种三角关系,如果有两个呢,就是四角关系,三个呢,五角关系……

    照此类推,情人越多,关系就越接近于圆,棱角也就越少,这样的话,彼此间的摩擦和风波也会减少。

    乍一听好像有点道理,仔细一琢磨,好像意思是只要够渣,也就没人跟你认真计较了。

    苏长青答应于北野武见面当然不是臭味相投,很大一个动因是这人是很坚定的反战者,而《太平号》和《移动迷宫》都被贴上反战标签,与他会面有话题性。

    来日本就是为了宣传新片,不是游山玩水寻亲访友的。

    关于晚上的会见,双方事先已经有过些沟通,只是闲聊不谈合作。

    北野武说苏长青的影片很合他口味,思想前卫,风格暴力,才华令人钦佩,希望一见。

    他的工作室始终与中国人有合作,台湾侯孝贤近些年的多部电影,包括梁朝伟主演的《海上花》,都是北野武工作室出资。

    另外他们也投资了贾樟柯,贾导《小武》一举成名,之后十年拍的电影基本都是北野武工作室出的钱,虽然是艺术电影,在大陆也不能公映,仍投资千万毫不手软。

    苏长青连美国人都不服务,更别说日本人了。

    前田信子今天穿了一件橘红色的尖领衬衣,搭配黑色暗花的裙子,显得光彩照人。

    女演员都有这种小心机,橘色在一众人中无疑非常抢眼。

    “宴请设在浅草的‘小野寺’,那是东京很著名的一家料理店,”前田信子将晚上的安排说了一遍:“我陪同您和西门总监出席。”

    “东道主北野武导演,作陪的是摄影大师荒木经惟,至于是否还有些其他朋友,就没有一一通报了。”

    荒木?

    那个以拍**相片闻名的大师?

第一百五十章 小野寺之宴

    “日本人都讨厌我,但还是会去看我的电影,然后假装很喜欢,不然第二天在办公室无法参与同事的话题。”

    北野武的对自己和观众的评价都很偏激,似乎共谋了某种皇帝新装游戏,不知是不是东方式谦虚。

    他车祸的伤很重,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右脸还是萎缩僵化的,说话不太利索,半边身体也不太听使唤。

    受伤的原因很愚蠢,因为经常被记者拍到去一处风月场所,他觉得是汽车停在那目标太大,于是买了一辆摩托出去浪,结果差点把脑袋摔烂了。

    受伤后的大半年,是他婚后唯一没出轨的岁月。

    “不过这次不一定,《坏孩子的天空》是部乏味的电影,或许大家不会再装作喜欢了。”

    荒木经惟手中的老式莱卡相机好像从来没有放下过,说着话就给北野武拍了张照片。

    北野武的新片《坏孩子的天空》与《移动迷宫》同期上映,票房大战在所难免,入座后话题首先集中到这上面。

    “为什么不会去看?《坏孩子的天空》真乏味吗?”

    荒木经惟的话不好听,北野武不高兴了:“老混蛋胡说八道!”

    “的确乏味,过两天看票房吧,你的电影如果超过《移动迷宫》,我送一张鸟照给你。”

    “混蛋,谁想看你的小玩意!”

    北野武转了话题:“为什么要学日语呢?这语言很粗鲁。”

    他对苏长青学习日语也很不以为然:“我们说起话来像乡巴佬一惊一乍。”

    他现在面部僵硬惊乍不起来了,不过他的终生挚友荒木经惟真的一惊一乍。

    设宴的“小野寺”在浅草,这地方得名源自于白居易的一首诗“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江户时代这里是荒草丛生的野外,后来形成了以浅草寺为中心的闹市。

    在日本,白居易是最著名的诗人,远超李杜,后来凯哥开拍中日合作的《妖猫传》,干脆以白乐天为主角了。

    “小野寺”是东京的顶级日料店,已经有八十多年历史,最早是一家旅社,现在还能看到当年的格局。

    门面很简单,甚至有些简陋,很小的招牌立在花丛中,不特别寻找根本看不到。

    日本人将装逼文化发展到了极致,现在大家装的逼基本都是他们装过的。

    因为是很正式的宴请,苏长青和西门雄穿了西装,而前田信子特地回去换了一套很正式的金彩刺绣振袖和服,淡鹅黄底色上绣着各种吉祥花卉,华贵而不失雅致。

    不得不说和服这东西很衬人,仰仗如此精美华丽的外包装,即便穿着的人长相普通也能让人眼前一亮,何况前田信子本就是绝色美女。

    而且她眉宇间一股英气,与印象中小家碧玉的日本女孩形象差别很大,日本古装剧里喜欢挑这样的演员饰演皇室或者幕府家眷。

    应苏长青要求,前田信子在他面前转圈展示了和服。

    演员似乎都习惯了被导演摆布。

    “您知道吗,和服源自于中国。”

    这是老生常谈,苏长青无意用这个强调自豪感,笑着点点头。

    “实际上和服最正式的名称是吴服,比较正规高档的定制店铺都叫吴服店,和服更多是一种统称。”

    这个苏长青倒是不了解,或许就像唐装是个统称,而且出现的时间很短。

    “历史上我们的高级面料、高档陶瓷都是从中国江浙吴地进口的,同时也引进了服装、餐具的式样,一直保留至今。”

    前田信子说这些显然有套近乎的意思,**十年代的中日关系比较缓和,当时连山口百惠都说过自己是杨贵妃的后人,而且还有家谱为证。

    山口百惠可能祖籍日本山口县吧,这地方有个村子叫久津,村子不大但很出名,村里不仅有杨贵妃的坟墓、祠堂、纪念馆,还立有大量杨贵妃的雕像,而且还保存着两本古书,记载杨贵妃东渡了日本,余生在那里栽种了很多银杏树。

    凯哥导演拍《妖猫传》显然受了这个影响,杨贵妃在马鬼驿时身边始终跟着日本的遣唐使,给人一种时刻能逃亡的感觉。

    苏长青一行的车刚在小野寺门口停下,北野武就带着一帮人迎了出来,完全没有初次见面的客套拘谨,就像多年的老朋友见面。

    接待的还有荒木经惟以及三个年轻女演员。

    北野武笑得像黑老大:“我想你也是喜欢女人的,如果喜欢男人我就无能为力了。”

    小野寺像个烧烤店,包间中间是一个很大的碳烤料理台,苏长青一行八人三面围坐,厨师现场烤制食物,然后分给大家。

    不过后来也从后厨端上了一些菜肴,不然所谓高级料理就成高级撸串了。

    日本料理讲究所谓旬之味,不时不食,也就是不是季节的食物不吃,据说这是舌尖与大自然的味觉对话,不同时候感受不同食材。

    这显然是扯淡的,历史上日本也是个长期只能裹腹的农渔国家,说白了就是当季有什么吃什么,不是季节的东西压根没有,吃个屁,现在反过来说显得高大上。

    还没等上菜,女演员没就开始斟酒,事先说好了喝葡萄酒,北野武说清酒像尿。

    气氛很融洽,荒木大师尤其活跃,上窜下跳像一直小鸟。

    荒木经惟被誉为**摄影的大师,他的名字永远和**,**,捆绑、死亡联系在一起。

    苏长青看过他不少作品,童真女孩、全裸**、虐待意味的捆绑永远是他摄影的主题,可以说是世界头号绳子技艺大师。

    不过他的拍照技艺也是一流的,许多女明星以能与他合作为荣,在摄影艺术百年史中,荒木是唯一入选的亚洲摄影师。

    甚至有人曾认为,是他以一己之力推动了日本色情行业的发展。

    他在酒桌上出了个馊主意:“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周聚会一次,随机邀请其他朋友参加,打赌《坏孩子的天空》与《移动迷宫》的票房成绩,谁输了谁请客。”

    苏长青当然反对,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北野武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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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光影年代介绍:
苏长青重生在九十年代某个夏日的黄昏,毅然重执导演筒,开启了属于他的光影春天。“当暗夜降临时呼唤我的名字,有紫气东来。”重生光影年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光影年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光影年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