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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全文阅读

作者:江山不落     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txt下载     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3章 另一场较量

    戴宪植的死,让黄如清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这让母亲很担忧。她与丈夫一商量,便派人接女儿回家。至于戴府,由于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房子便被变卖。

    黄如清的父亲,便是奉天城最大的金店“瑞桓昌”的执事黄献廷,他同是还是奉天商会的副总会长,在商界的地位很超然。看着原本水灵灵的女儿几天就凋零下来,很是心疼。女婿的死,他心里面倒是长吁了一口气:原本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戴宪植,是看中了他背后大帅的威势,哪想到这小子烂泥扶不上墙,愣是没起半点作用。他死就死罢,女儿也终于解脱了,她还年轻,还可以嫁个好人家。

    可是这件事他很恼火:就因为睡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小妾、打碎了几个不值钱的灯泡,女婿的命就没了?这也太不给脸了吧?如果张作霖只是关他几年,他完全也可以借这个由头给女儿另外改嫁。

    可是牵涉到女婿的死,如果自己不发一点声,会让人觉得黄家也没什么了不起。听说三弟在乡下的家产都被查抄了,人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大哥也因此被架空了民政厅厅长的职务,眼见得卸任就在眼下,再整出女婿这件事,他有时也怀疑:这大帅是不是跟黄家顶上了?怎么处处与黄家作对?

    而且张作霖一定会因此防着自己,这奉天总商会会长的职务,做不到年底了!做生意靠的是一股人气,如果因为这件事蔫了,未来就会不好过了。

    张作霖枪毙小舅子的事,奉天闹得是无人不知,冯德麟自然是得讯了。他也是老奸巨滑之辈,前段时间借机生事没有得逞,还憋着一口气呢,现在又瞧上了这个好机会。他派人联系黄献廷:“营救三老爷之事,愚兄尚在筹划,又闻贤女婿身故,不胜悲痛之至!奉天已被张作霖鱼肉多时,人神共愤!惜其羽翼已大,无法正面交锋。听闻张作霖招兵买马,省城财政十分吃紧。弟宜发扬优势,搅乱其银根,让其经济大乱,则兵马无饷,自然离心。兄再乘隙施压,必可惊动中枢,或行撤换或行驱离,则可从根上消除张氏影响,黄家也可报一箭之仇。至于三老爷之事,亦可迎刃而解。”

    说穿了,冯德麟要釜底抽薪,借黄献廷之力,搅乱奉天经济了。这个事很可行,事实上,老黄早就在干了。

    自民国初,国家即发行银元,即我们常说的大洋,这个可是实打实的东西:中国此时还没脱离银本位,以民国三年版本的银元为例,它含银量89%,重7钱2分,是为一元。但是银元的币值太大了,市面流通很不方便,就像现代有了百元大钞还要发行为数众多的零钱一样。那个时代各省都有铸币权,当然是指小钱,在奉天,就发行了许多零钞,称为奉天小洋券。

    之所以叫做“小洋”,实际上是与“大洋”相对而论的。在我国古代,需要以银为主要货币,但最早的银币却来自于国外。早些年,凡是来自于外国的,习惯上加一“洋”字,外国人铸造的银币,自然也是如此,称“洋钱”。当时还有个习惯叫法,即以元为单位的大银币称大洋,而以角为单位的辅币的小洋,我们通常所说的奉大洋、奉小洋即来源于此。

    奉小洋票以现银为本位,清光绪32年开始发行。民国成立后,交通银行立即发行小洋票50万元,用以收回清代发行的旧纸币。1913年,国有的奉天官银号(后改为东三省官银号)、奉天兴业银行发行了一角、二角、五角等三种面额小银行兑换券,俗称奉小洋。

    起初,奉小洋可无限制兑现,即凭兑换券就可以从银行如数兑取小银元。这时候的奉小洋,购买力旺盛,民众也有信心。

    可惜好景不长,到了民国五年,第一次世界大战进入深水区。由于欧洲国家大都采用金本位,而亚洲国家大都采用银本位,所以欧洲国家到亚洲来买战略物资,就必须卖金买银才行。这样一来,便出现了金价大跌而银价大涨的局面,称之为“金贱银贵”。

    因为银锞子比小银洋值钱,如果将小银元熔化成块,换取黄金,便可获利。于是,满铁附属地的日本人勾结中国钱商,每天拿几万元到奉天的银号兑换小银元,然后在奉天或者大连,将小银洋熔化成银锞子,再倒买倒卖,以求暴利。有资料记载,如此兑换,每万元即可获利五六百元。

    但挤兑行为与货币流通有着本质区别,中国钱商虽知有利可图,毕竟还有些顾忌。但是日本人就不管这些了,破坏我国的金融体系,原本就是他们的“使命”之一。有些无业日本人,干脆干起了“黄牛党”的营生。东三省官银号的店面里,经常有日本人挤兑。据称,光是日本人的挤兑,每天就不下四五万元。1916年8月,挤兑数额则达到七八万元。因为银价不稳,加之挤兑成风,东三省官银号损失惨重,据曾任东三省财政厅长的荆有岩回忆,仅东三省官银号,每日就有“**万元亏损”。币值不稳,奉小洋的信用江河日下。

    两家有资格发行奉天小洋券之一的奉天兴业银行本身也有隐患。这个前身为奉天农业银行的官督商办的银行,成立时额定股本奉小洋一百万元,开业之初,即1913年7月,奉天兴业银行原拟以40万元的准备金,发行纸币80万元,谁知竟一发而不可收,一直发了150多万。

    尝到甜头的当局在两年时间里只增加到官股70万元、商股60万元,至1914年12月20日,却共发行小洋票690万元。它的资本本来就低,又急功近利超额发行钞票,在危机时刻银行经办人又欲以“加大纸币发行力度”来增加赢利,而在这期间,奉天财政司又将官股全部调回,更使得准备金严重不足,使得信用一落千丈。

    这不是奉天第一次金融危机。

    当初东三省第一任总督赵尔巽因为日本商人拒收奉小洋,就曾经被迫与三井洋行“谈判”。最后的结果是商定九条协议,将价值两的房产契据,由东三省官银号转入三井洋行作为“担保”,直至“市面平稳纸币畅通无阻”之时方可收回抵押物。这样,日商才勉强地同意收受奉小洋,原有奉小洋也暂不兑现。直到1912年,东三省官银号才收回抵押物,算是平息了这场风波。不过,以一国地方政|府,竟屈尊向另一国商人提供“担保”,无论如何也是屈辱的,这也算是那个时候的“时代特色”罢。

第214章 挤兑

    就在这个当口,张作霖被委任为奉天督军及省长,他上任伊始,即面临着这么一个乱摊子,也着实让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张作霖面临的是严重的财政金融危机:市面上钞票种类繁多,名目各异。那时候整个东北金融市场流通的纸币有奉天的小洋票,东三省官银号、中国银行、交通银行的大洋票,吉林、黑龙江的官贴,吉林的小洋钱,哈尔滨的哈大洋,日本的金票、银券、军用票等等,五花八门。

    加上外国银行进一步实行金融侵略,使奉天的财政乱上加乱,金融危机雪上加霜。而且奉天财政除负外债1200万元之外,每年尚亏累二三百万元。这也是老张面对冯德麟对张汉卿要求减少兵员的呼声反应比较低调的原因之一,他是真的有困难啊。

    金融盘子端不住,张作霖大帅的位子就坐不稳。

    但张作霖并没有退缩,本来在新民土改前,张作霖即以整顿奉天混乱金融为急务,委任王树翰为财政厅长,刘尚清继续留任东三省官银号总办。为此,他一面指示印发纸币,一面没收私帖,用了各种办法,但收效不大。

    在王永江、刘尚清等人的帮助下,张作霖开始对奉天财政加以整理。8月4日,他发布训令,宣布奉天货币以大洋为本位。8月18日,奉天总商会与日本商业会议所经过艰难交涉,达成协议,约定“奉天六行号发行的小洋票,以大银元、日本金票、正金钞票和卢布换之,但卢布一种,非经兑换者同意,不得强行搭付。”同时还商定每日兑现以8万元为限,这些举措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挤兑风潮的恶性蔓延。

    不过,张氏父子对巴布扎布叛匪的打击,对日本人直接还以颜色的强硬,还是让日本人心存芥蒂,何况日本人扶持老张无非也是为了有钱可赚。有一批不务正业的日本浪人专门拿着奉小洋到银行兑换现小洋,使银行穷于应付。韦锡九称:“由于当时须通过东汇(日金)把款调到津、沪,再由津、沪运回现小洋到沈,作为兑换的准备金,但因如此周折运现,缓不济急,不得不由当地把日人兑去的现小洋用高价收回”。

    而如此“高价收回”,更助长了日本浪人的挤兑热情。9月底,50多名日本人成群结队地跑到官银号等银行强行兑换,且数额十分庞大,难以应负。后经奉天商会出面斡旋,并答应在5日内给予兑换50万元,日本人才肯罢休。对于奉天当局来说,这不过是“花钱免灾”,但其结果却是致命的。挤兑风潮使得币值不稳,银元票与现银之间的差价日益明显,到10月初,1028元银元票才能兑换1000元银元。有鉴于此,财政部对东三省官银号加强监管,要求逐日报告兑换行情。

    祸不单行,在这危急时刻,张作霖却得知一个重大损失,他私人所有的钱号庆畲祥破产了。为了向奉天人民有个交待,也可能是为了向自己有个交待,张作霖决定追查到底。

    他首先找来兴业银行行长兼庆畲祥钱号经理杨玉泉(名占山),要求杨玉泉交待清楚,好好的钱庄为什么说黄就黄了?但杨玉泉吞吞吐吐,不肯吐露实情。张作霖更加愤怒,下令将杨玉泉关押起来,另派熟悉账薄的人员前去查帐,按现在说法就是审计。查帐的结果,发现兴业银行副行长刘鸣岐伙同兴业银行稽查员阎廷瑞盗用庆畲祥钱号库款,参与挤兑风潮。据记载,庆畲祥虽然黄了,但刘鸣岐个人却没受一点损失,反而赚了十几万元。继续追查,发现阎廷瑞的情节也十分恶劣,他虽是兴业银行稽查员,却又在瑞昌恒钱庄投入投本5000元。

    张作霖深感金融紊乱,贻害无穷,便派外交顾问于冲汉会晤日本驻奉天总领事落合谦太郞(代理)。于冲汉说:“在奉天有些贵国人太给你们强大的日本帝国丢脸了,他们不务正业,专去官银号和兴业银行兑换小洋,再化成银块贩卖,从中取得一点微薄的利钱。此事不但伤及贵国体面,而且贻笑国际列强,张作霖阁下本想直接向贵总领事提出取缔这种不法日本人的交涉,怕损及贵国的体面,所以派我来同你协商,拿出一个即不损伤贵国体面,又顾及贵国商民利益和不妨害中国整顿金融的办法。”

    同时,张作霖命令奉天总商会会长杨玉泉会同各银号与日本商业会议所交涉,总算达成了如下一些条款:中国、交通、官银号、兴业银行、殖边银行、黑龙江官银号等六家,每一周内,合出现洋24万元,交由银行团(后改为银行公会)代行兑换;兑换时间为每天下午一时起至三时止;兑换期限自即日起至两个月之间。

    另外还商定,兑换之前,应经日本商业会议所审验现款,再经日本总领事发给许可证,方可到银行团兑换。但这一规定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因为在日本人的要求下,又加了一条:“不满百元之款,仍赴各银行号兑换”,这就给下作的日本人留下了可乘之机,他们拿着99元到各银行兑换,一出动就是数百人,有时一天便兑现20余万元。于是再与日本商业会议所交涉,规定每日兑换不得超过6万元。

    更可恨的是一些金融机构,乘机大发国难财;当然最可恨的是勾结外国,向自己人下手。某些中国奸商勾结日本人,在奉天、营口两地掀起挤兑风潮,于10月3日内竟兑出银元200万!而挤兑风潮就如同“超级病毒”一样,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并波及东北各地。据《银州文史资料》记载,当时每天兑出的银元都在70余万,这使得奉小洋失信于民,奉天当局苦不堪言。

    这么大的行动,如果没有内奸,特别是银行业的人吃里扒外,是绝对做不到的。虽然对金融业是门外汉,张作霖还是命令“奉情局”调查研究金融市场的猫腻,这也是“奉情局”在经济领域的第一次涉猎。

    同时,张汉卿也临危受命,被张作霖紧急调来奉天,因为这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原因是新民土改的消息一传出,全省屯积土地的各大中地主们都慌了。与其等待十年的时间取得缥缈在云间的所谓“摊还地金”,还不如就势出卖掉土地,这样还能捞点。于量,奉天省各地纷纷卖地,以往抢都抢不到的良田,现在以九成、八成甚至七成的血本价挥泪大甩卖,倒让一些略有条件的农民得了实惠----反正新民那边传来的消息,只要不超过5亩,自有土地只征一成税,那还是划算的。

    但当土地纷纷出手后,获得现金在手的地主们不知该做些什么了。由于奉天用得是小洋票,地主们觉得还是大洋安全得多,于是更大一波的挤兑开始了。这无形中又增一个极不利因素。

    奉天金融秩序已经乱了。到10月间,奉天小洋票挤兑日益严重。张作霖为稳定金融物价,巩固其统治地位,多次与得力干将王永江、王树翰、刘尚清研究对策,始终没有办法。

    在新民告一段落的张汉卿回来了。他风尘仆仆,却斗志昂扬地介绍了新民土改中遇到的各种困难和解决办法,他认为,前一阶段的攻坚已经结束,现在就等着来年夏粮的收成了。经过实践,他的土改理论已经基本成型,就等着新民的成效一出,即在奉天全省水平展开。他现在已经在筹备“奉天省土改委员会”的事宜、并务色委员会的主要人选了。土改在文武双管施压下渐入正轨,张汉卿也得以脱离日常事务,改由郭松龄等人负责。

    他这时的目光,已经转向如何就这股东风,把因土地巨大变动导致的奉天金融秩序混乱适当引导。对奉天政界、财经界的诸多高手的困扰,他心静如水。不就是金融危机吗?还是很低级的那一种。

    中学大学阶段,张汉卿学了不少关于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的故事,也亲身经历了1998及2008金融危机,对当时各国政|府的处理手段历历在心。虽然他不是金融界专业人士,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货币的建立,本来就是一种信心。

    挤兑,其实是对所持货币的不信任。只要货币坚挺,人心自然就静了。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办法,既能保持奉天小洋票坚挺,又要让别有用心的人打消念头,或至少不推波助澜,即消除货币本身存在的价差。

    货币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它的价值在于其背后隐藏代表的金银等实物。如果奉小洋不能自由兑现现银,就像后世人民币一样不能自由兑现成黄金,谁还会闲得蛋疼去银行提现?挤兑理论上就相当于用存折去提现,提不到才会引起风潮,这纯粹是一种信心。

    当然前提是政局稳定,经济正常运行。这时候这个动作完全没有必要吗。

    所以解决这个危机的办法其实很简单:设法使奉小洋不能兑现;在奉小洋退出市面流通后,要用一种新的有信用的货币取代它的作用继续使用,这种货币明确说明不可兑现;努力保证这种新货币的信心。

    只此三点就够了。

第215章 皿煮集中制的第一次实践

    张汉卿的信心有些感染了焦头烂额中的张作霖,他对张汉卿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是很欣赏的。这个小六子,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团结了很多能人,之前想都想不到。他的鬼点子也很多,经常出人意料,不知道这让自己头昏脑涨的金融市场,他有什么办法没有?他充满期待,尽管张作霖不太相信张汉卿有这个能力----毕竟是另一个行业,不是他的权势可以轻易扭转。

    张汉卿还真的有办法,他就是为此而来的。金融秩序不好,会极大地影响土改的成果,也会让老爸的称雄之路变得漫长而曲折。

    当张汉卿慢慢解释当前金融紊乱的原因时,张作霖和一干财政要员的心也随着张汉卿的话渐渐淡定了。当他提出三个方针后,各人都在思索,原本各有主见的精英大会,难得地竟然冷场了。

    当然不乏有人大摇其头:这三条好是好,但等于没说。事情难就难在这些地方啊!

    “那些商人要真能够不兑现奉小洋,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汉卿说了等于没说嘛!”

    “换新钱是换汤不换药,若是这就能平息挤兑,老百姓也太好糊弄了!”

    “没有真金白银,谁去用你的新钱,擦屁股还嫌硌得慌呢。”

    下面乱乱糟糟,有些素来对少帅不感冒者乘机发难,现场秩序一片大乱。

    张汉卿微微一笑,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己现在实力还没到能够镇住这些老将的地步,回敬是最不明智的也是最没意思的,只有施展本领,让他们心服口服,才是最好的用人之道。不然,就凭这身份,想让别人敬若神明,那没有天理,是鬼,不是人。

    他对着张作霖说:“大帅,专业领域的事,还是交由专业人员来处理。大帅手下的叔伯们打仗有一手,于金融方面的事还是比较陌生。学良建议,我们成立一个财政委员会,召集经济、金融、财政界的高手专注于解决这次危机,也减少人云亦云的无用口水。”

    在公开场合,他是称呼父亲的官职的,显示这是公事而非私情。提出这一看法,乃是因为与会的多是奉天的军政要员,特别是二十七师中的骨干占了很大部分。军警分离之后也要军政分离才好,一是减少军官们在政治上的发言权,二也确实是闲杂人等太多了。

    老张对儿子的一些办法还是很赞成的,比如说实行委员会制。这样一是可以限定相关专业人员、人尽其用,而不是人为地制造噪音;二是委员会并不会冲击各政|府行政机构的原始职责,平时只是由各相关部门调人挂个牌子,但需要时可以架空一些职能部门,张汉卿的“土改委员会”就涵盖了农业、水利、司法、民政数个部门,但掌权的只是张汉卿的一套班子;三是与会人员的资格由他来指定,可以最大限度地集权;四是参与人员少,机密保守的可能性就越大。深谙用人之道的老张对儿子的创意非常赞同。

    经过权衡,张作霖果断地留下了一批“相关”人员:王永江,他是警察厅长、暴力机关的负责人;王瑞之,他是奉天高等审判厅推事(相当于主审法庭的法官);王树翰,财政厅长;刘尚清,东三省官银号总办;杨宇霆,督军署总参议(相当于秘书长),以及张汉卿和自己。这七个人组成奉天财经委员会,在张汉卿的建议下,财经界的泰斗刘尚清任主席。

    张作霖第一次在自己出席的会议上坐了陪席,这在他从政生涯中是第一次,觉得奇妙得很。能够在一些很重大的事件上听众专业人员的指挥,他觉得自己领悟到了“无为而治”的精髓,在张汉卿的建议下,他在其后的很多事情上都能做到放权,从而有更多的精力从事他最为擅长的领域,比如政治与军事。

    这个委员会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皿煮集中制的实践,之所以张汉卿担任主席的“土改委员会”不能算作,就是因为张汉卿是主席,且大小事情都是由张汉卿最手拍板。

    财经委员会不同,按照张汉卿的设想,大家就某一重要议题发表见解,实在争议不下可以投票表决,过半者胜。他私下已与张作霖达成一致:在具体的行政事务上,张作霖也只要普通一票而已,除非重大议题,张作霖将无可置疑地拥有否决权。这个办法还在构思中。

    当然,各经济领域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列席会议,因为是即时宣布的,所有“无关紧要”的人员也没有要求离开,只是坐在观众席上“观摩”。当然随后也有在其中发言的,这“委员”的权力被剥夺了部分,只是被任命的委员们大都没意识到而已。随着未来一个个委员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之后,它的威力才渐渐被大家所认可。现在,只是启蒙与尝试。

    推辞许久才做了“头把交椅”的刘尚清显然不习惯力压张大帅的待遇,他坐在凳上如坐针毡,习惯性地朝张作霖望去:“大帅,我们开始讨论?”

    张作霖也习惯地拍下桌子:“好。”

    张汉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难道后世这皿煮集中制在奉天水土不服?明显地皿煮只是幌子,集中才是真理!”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皿煮的道路在中国,任重而道远啊。”

    与会人员先肯定张汉卿提出的要点总结,且先由张汉卿继续陈词:

    “当前奉天小洋票不是没有市场,我们也没有滥发纸钞,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有人在搞怪。只要解决了目前的危机,发行新的货币取代小洋票完全没有问题。

    保证新货币的信心很容易,只要我们保证新钞的价值保持不变,那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兑换现洋了。这个手段就是保证不滥发纸币,货币的发行量要与准备金严格挂钩,否则任你吹得天花乱坠,老百姓还是不买账。为此应成立一个金融厅专门负责银行的货币发行与发放,并定期了解银行业的经营状况,避免类似事情屡屡发生。”

    这一点王永江、刘尚清非常赞成,财政厅长王树翰也是极为欣慰:若真能做到这样,自己也少一些心思为筹集预算外的款项时刻担着滥发货币的风险,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在民国史上的中国发生得会更多,如果张汉卿不穿越的话。

第216章 非常手段

    至于奉票挤兑风潮如何解决,这是一个难题,张作霖麾下在财经界的高手也有几个,厉害的如刘尚清等,却对此一筹莫展。其他人要么是跟张作霖胡匪出身,大字不识几个;要么学富五车,却眼高手低,对金融这些事敬而远之,清高者鄙而视之。眼见得济济一堂,能主事者了了。

    刘尚清想到以往钱商求兑,多借口调拨汇款由,今若用开汇票的方式,把款汇出备钱商购货使用,他们便无法在奉天索兑了。大老粗们附庸风雅,齐声说:“不错!”

    虽然绝大部分人不明白其中是什么意思,想来第一财经高手的话总是不错的。

    然而张汉卿却给大家泼冷水:“这办法虽好,只是给特定人使用的,不能普遍流通,用途甚是狭窄,对解决挤兑风潮作用不大。”财政厅长王树翰也摇摇头说:“缓不济急。”

    少帅质疑刘总办的专业,奉天军政高层颇有些人不满:“你少帅就算文武双修,在军界能拉起一支不错的队伍,还不是仗着老爸的实力?那个什么土改,也不知道结果如何,现在就一跃成为政界新贵,奉天各个衙门都对你‘奉天土改委员会’的人客客气气,有督军兼省长的面子,也就算了。现在这是连‘铁算盘’刘尚清都拎不清的大事,你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那些商人可不会给你少帅面子!”

    不过刘尚清低头想了一想,却赧颜说:“少帅说得是,这是确不能治本。”他忽然抬头面向张汉卿:“不知少帅可有办法解决此事?”这位少帅屡有出奇表现,金融界的事,说难是难,但少帅难保没有解决之道。别人对少帅之作事可能暗有微词,自己可是经常与少帅有彻夜长谈之举,深佩服少帅之能。

    张汉卿微微一笑说:“说难也不难,我有两个办法,可以双管齐下,一举解决此事!”

    一座皆惊。人家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少帅一出手就有两个。没办法,不装逼遭雷劈。要在奉天有不一般的影响力,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

    张汉卿虽然年轻得吓人,却一直是说到做到,偶有惊人之言,却很快被证实为真,这让他的信誉是极好的。不管对他满意与否,对他的话还是都能正视的,特别是自暗杀事件之后,老张明显地把小张作为继承人来培养,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张的影响力增大是合理的。

    少帅在军界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几乎后来居上,一跃成为仅次于张作霖、孙烈臣的人物,就资深的杨宇霆而言,也要退居一步。只是小张在政界的地位尚不明显,如果能够妥善解决此次挤兑危机,在政界的存在感肯定是刷了,这也是张汉卿不遗余力要出头解决的原因之一。

    当然给老爸铺平道理是另一重原因。

    就像迷途中遇到了指南针、磕睡时送来了枕席。刘尚清浸淫金融界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难题而无解,他的痴迷的心一直痒痒的。不管是谁,只要能解惑,对他来说是人生的极大乐趣。这少帅果然有过人之能,不但想出办法,还是两个,难免让人惊喜参半。

    张汉卿也不藏着掖着,他说:“学良经过冥思苦想,骤然间想到之前的山西号票的汇票,时有持票人以信用关系,彼此周转,这不也类似纸币吗?我们是否可以发行这样的汇兑票?只要不当场兑现,这挤兑风潮不就渐渐平息了吗?反正我们要的是时间。”

    莫德惠反驳说:“向外埠汇款,统论大洋,不适合在奉天使用小洋的习惯。”就事论事,张汉卿可没这习惯自己一言堂。无论是亲近的莫德惠,还是奉天的其他人,都知道少帅的习惯是有事会上说,会后无事说。即使争辩得面红耳赤也不影响他对对方的观感,反而有可能更亲近一步。张作霖也受他影响,在张汉卿的私聊中,要做“纳谏”的好上司。

    高等审判厅推事王瑞之也提议说:“票字不如券字”。至于对大、小洋的问题,王并未表示任何意见,因为只是就生活经验而言,于金融业没有好的主意。

    东三省官银号下属的作新印刷局经理刘仲三眼睛一亮,从旁插话说:“大洋一元抵七角二分,若小洋十二角,能不能抵得上?”

    张汉卿拍手说:“仲三大哥的话正合我意。”

    刘尚清恍然大悟了。他补充说:“我们可以以小洋为基础,规定十二角作大洋一元,名之曰‘一二大洋汇兑券’。其具体办法是储置现银于上海,以为汇本,另发新券,每元折合现银七角二分,任凭商民在上海购货,就地划拨现银,但不得在奉天索兑。官银号的小洋票,不准在奉天市面通用,因此这种汇兑券,也就代替了小洋票,在东北三省境内通用了。至于奉天兴业银行等发行的小洋票,则改称债券,一年付利息两次,仍旧流通于市面,不汇兑也不兑现。汉卿,可是此意?”

    张汉卿附合说:“学良还没想到这么多,小侄只是意想天开,不想竟然瞎猫碰到死耗子。这都是刘世伯的主意,是不是管用,世伯吃过的盐比学良吃过的米都多,自然拿大主意。”他大笑着说:“若是行不通,世伯可别怪学良多嘴,反正主意是你们拿的,怪不到我头上。”

    地主们割肉兑换到的小洋券一下子变成了政|府的债券,实质上还是相当于政|府抽去了他们的本金来使用,他们能得到的,只能是每年两次的“利息”。由于债券不能兑现,无论如何变动,这笔本金政|府一时半会是用不着考虑的,自然轻松了许多。这些地主们千辛万苦钻政|府的空子,跳楼价换回的债券一下子与“租”地于政|府无异,还又损失了为数不菲的交易费,无形中又给百姓们省了一笔。

    见他这么上道,刘尚清也大笑说:“少帅讲的,一定行的。”少帅居功不自傲,一向又平易近人,是他与张汉卿能成为忘年交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二大洋汇兑券”遂于1916年底计划呈准,它对平抑奉票挤兑风潮,缓和金融危机,起到不小作用。张作霖主政奉天以来,维持奉票和中、交票的稳定采取了诸多措施,不容其毛荒,物价基本保持稳定。这其中刘尚清则是花过心血和出过力的,因此,他深得张作霖的信任,同时也为他宦海平步青云铺平了道路。

    解决了重大难题,刘尚清心情好了很多,他终于可以松口气,开开张汉卿的玩笑了:“少帅刚才说双管齐下,一只管已经凑效,不知另一只管子要甩向何方?”

    张汉卿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今日也许可以解决挤兑风潮,但若有人仍贼心不死,一旦有机会将会重新兴风作浪,这股风潮必须得从根上解决。政|府鼓励正常的商业及金融行为,但对于那些投机倒把、更有甚者借助外国势力干扰奉天经济的害群之马,当以非常手段处置之,快刀斩乱麻,直接从源头上震慑跟随者!”

    他说的借助外国势力者,就是兴业银行副经理刘鸣岐、“瑞桓昌”金店执事黄献廷等五人,是他们勾结日本人进行挤兑,以此搞垮奉天金融,好让日本人乘虚而入,这在奉天都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兴业银行副经理刘鸣岐,买办起家,会得一口流利日语。他颇有几分经济头脑,在奉天多次挤兑中,他乘机压低小洋票兑换大洋的比率,从中赚取巨额差价。反正他在银行,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日本人也找上他,给他不菲的好处,让他用日本人库存的银元,继续给奉天添堵:一连串的较量中,不但没能奈何张作霖,还让他越来越有劲头。按照这进程,张作霖成为东北王只是时间问题。关键是,无论是老张还是小张,都似对日本人不太感冒,这是日本想努力拉低张氏势力的原因之一。没有了钱,张作霖的一切美梦都无法成行。

    对日本人的仇恨,隐藏在众多的奉天军政高层心中,特别是张作霖、张汉卿,屡受日本人的掣肘却又无法以牙还牙。现在有这个好机会,张汉卿当然当仁不让地提出。

    刘尚清极表赞同,少帅的“非常手段”的含义他是明了的。他深信只要枪毙了这几个带头的始作俑者,至少奉天明面上不会再有堂而皇之的带头者,给跟风者的影响一定是巨大的。如果再把“一二大洋汇兑券”落到实处,奉天的金融危机一定可以消除,这恐怕也是少帅认为要“双管齐下”的意义所在吧?

    他内心有说不出来的高兴,问王瑞之:“如何?”王瑞之毕竟是有名的法官,镇压不法钱商之事,如能从法理上解决自然是大妙不过的事。

    王瑞之却说:“此事按理应该归法院审讯处理。”

    刘尚清听后不以为然地说:“法官拘守律条,程序繁琐恐涉宽纵,即使判以死刑,也不如肆诸市朝以儆效尤,莫如采取非常手段,压下挤兑风潮。”

    张作霖很满意。解决了挤兑问题是最重要的事,至于枪毙几个日本走狗,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日本人阴魂不散,先是动兵,现在又掐他的钱袋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拍桌子:“这几个人马上就逮捕,明天就在大西边处决,以儆效尤!”

第217章 下不为例

    那时节还是有“强项令”的,至少王瑞之算一个。对他来说,日本人可恨不假,日本走狗也该杀,但一切都应该在明正典刑的情况下进行。私底下就进行这种动作是他所不能接受,他对于法治还是很看重的:“未经审讯即行此事,置法律于何地?”

    张作霖对他还是很尊重的,碰到这种人,你不能说他错。但从政治角度看,张作霖有雷厉风行之必需;但从治国角度,又不得不善为妥协:“瑞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你就不要再拘泥于手段了。我向你保证,下不为例!”

    咱们老张还是很少向人作这种保证的,他一向都不太干涉行政管理方面的具体事务,这也是奉天各高层服贴这位大老粗的原因之一。但当此之时,会上许多人都赞成立即处决,王瑞之寡不敌众,按照皿煮投票原则他也是输的,何况现在是老、少帅“**”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只能说:“我保留意见。”

    即使如此,张汉卿还是为他的捍卫法律的精神所折倒,这是一个法重于情、权的人,是未来建设法制中国的脊梁。保持并为国家保留这种法制元素的元气,使人心向法,也是自己的责任。因此他充满歉意地说:“黄推事,这件事于法确实不合,我理解您对于建设法制国家、法治社会的心情。但法律是政治的继续,对方现在有日本人撑腰,如果我们行动迟滞,事情一旦拖延,日本人介入之后,我们如何办理?中国在行政上还没能做到完全独|立,至少奉天省政|府是顶不住压力的,到时高法厅是扣是放?若是不放,再弄出更大的风波对现在局势没有好处;若是放人,又怎样解决目前的挤兑危机?这场金融风波会不会越演越烈?到时候我们再杀人,恐怕日本人就得质问我们是不是和他们对着干了。现在我们力量太弱,还是以能够快速解决问题、少出些妖蛾子为好。之所以我们提出快刀斩乱麻,其实也是不愿看到中国的法制独|立精神在日本人的压力下进程被中断。”

    少帅如此深入浅出地指出问题所在,对王瑞之是给足了面子与里子,王瑞之再是有原则,也知道现在不是拘泥于原则的时候。老、少帅能和他平等对话,显示出了足够的尊重,让他感觉等到国家强大、没有外辱之后,建设心中所想的法制国家是有望的。特别是少帅,第一次提出了法制与法治,这是前所未有的眼界,让他眼前一亮。他心悦诚服地说:“我理解了少帅的想法。我一直只拘泥于追求法制原则,却忽视了中国所处的境地。我只希望,在将来,在少帅的带领下,中国能成为法制之国,行政不会干涉到法律。”

    张汉卿坚定地说:“当然,我也相信这一天会到来,这也是我孜孜以求的理想国。不过现在,请先生与我一道,首先为中国的行政独|立而奋斗。”

    王瑞之说:“敢问少帅,您认为的中国行政独|立是指什么?”

    张汉卿回答:“等到列强都退出中国,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等中国主体部分统一在一个完全集权的中|央之下,就是中国开始法制建设之时。现在,我们即使搞得再好,外国人是不会听的,至少这次的挤兑,我们对日本人就无可奈何,而没有日本人在中间摇旗呐喊,金融危机不会涉及到全省。”

    王瑞之颔首说:“少帅如此想,是中国之福。既如此,我同意这次特别的处理,但希望大帅和少帅以后能够妥善考虑法律于治国的作用,减少例外。”

    张汉卿微笑着说:“自然,下不为例。”就因为此,王瑞之的大名深深地印在张汉卿的心中,后来也和他成为莫逆之交。

    当天晚上,省城宪兵队与警察厅一齐出动,将名单内各人一网打尽。原来衣冠楚楚的金融界骄子,一跃而成阶下囚。一时奉天高等法院内人声鼎沸,无数人度过了不眠之夜。

    首犯兴业银行副经理刘鸣岐勾结日本人兴风作浪,又是造成张作霖私人小金库倒闭的元凶,处以极刑自有必要;瑞昌恒金店执事黄献廷与瑞昌恒钱庄执事吕兴瑞的罪名是勾结日本人,且黄献廷是黄家一串窝案的集大成者,不杀不足以平恨;蓬莱洋行执事齐瑞、管库解中道的罪名是贩运现洋,也不能幸免。

    但是与本案大有牵连的杨玉泉和阎廷瑞却逃过一劫。按说,杨玉泉身为兴业银行行长,又兼庆畲祥钱号的经理,对于挤兑风潮和庆畲祥钱号的倒闭,均难逃干系。不过由于杨玉泉“犯罪态度良好”,主动愿意设法赔偿张作霖的损失便被张作霖特别处理“免刑”,只判令赔偿庆畲祥的损失30余万元。结果又没有赔足,查抄杨玉泉的家产,所得不及半数。因为杨玉泉是商会会长,便有几家商董帮忙凑了一些,具体数额不得而知,反正,张作霖答应释放杨玉泉。

    至于阎廷瑞,也只不过判了9年徒刑。兴业银行柜伙王殿臣、刘亚周、刘福忱、孙进仁、王月亭等5人,也在警务处被关押多日,后经处长王永江讯问,查明他们与“兑现事并无主动关系,乃请准开释”。

    此案的处理,并不能服众,至少刘鸣岐大喊冤枉。事实上,当时便有报纸抨击张作霖的这一做法,称其“一案两办、目中无法”。不过对张作霖来说,既然能够平息这场骚乱,又能把自己的损失补回来,这就够了。多杀几个人又能如何?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张汉卿作为善后行动的总指挥,毫无疑问地获得最大的好处:他奉命带领自己的卫队连续接管了瑞昌恒金店、瑞昌恒钱庄、蓬莱洋行等几处经济重地,将所有场馆控制,票据、现金、及各种值钱物品封存,顺带着抄了几位首犯的家。

第218章 遭难

    奉天宣传机构开足马力,极力渲染政|府对不法分子的镇压态度。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任何侥幸与反抗都是渣,挤兑风波瞬间便风吹云散。少帅在此中的重要作用,也为奉天财经界人士所佩服,以至于后来对他在土改上的深入以及其它后继经济上的作为,都报以强烈的信任与支持,以至于奉天及至东北反对声音之弱,这是张汉卿所未料的。

    一队军警冲进黄献廷的家,不由分说便绑了黄献廷,整个行动事先没有一点先兆。黄献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你们是什么人?我要找你们的厅长!让王岷源来见我!”王岷源是王永江的字,他是奉天大小警察的头,黄献廷和他还是有点交情的,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东窗事已发。

    那些人根本不和他啰嗦,三下五除二地绑紧了他,拖了便走,留给家人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快找王永江。”

    王永江是谁?那是大名鼎鼎了,黄如清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既然父亲有话,她也就赶紧着安排要去王家。可是走到大门口便见许多军人把守大门,为首的一个军官大声说:“奉大帅命令,黄献廷干扰奉天金融秩序、里通外国祸乱奉天,罪大恶极应处极刑,在公审期间,严禁黄家任何人出入!”

    黄如清懵了,用晴天霹雳来说一点也不为过。丈夫本来应该是她的天,但那个纨绔支撑不起自己的一片天;回到娘家,还指望着父亲能给自己支撑新的一片天,现在这个天也要倾蹋了。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找到王永江,看能否作最后的挽救,这些兵哥哥不让出,这可怎么办好?她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军官:“这位军爷,我要去见王厅长,不知是否可通融一二?”在她的示意下,下人取出十几块光洋交给她,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俗话说钱能通神,给点好处再难的事也就不难了,这是她所曾见到的奉天官兵的通病。面前的这个军官估计只是个下级军官,从肩章可见,想来俸禄不高。这些钱,只怕是够他的一年俸禄都不止。

    军官淡淡地止住了她的这番贿赂。笑话,少帅的军纪岂止是严格?他视这种贿赂为对他极大的侮辱,而且教导团培养的许多政工人员把严明纪律洗进每一个士兵脑中。士兵委员会已经有严格的条例和制度来预防军官**,除每周会进行一次“皿煮生活会”,每个士兵都可以在会上直言军官的错误而不用担心被秋后算总账,或是在会后直接越级报告上官。

    军人的名誉与严格的制度让他断然拒绝这样公开的受贿,他敢打赌,前一刻自己接了钱,后一脚自己便要脱了这身珍爱的军服重新做农民去。他坚决挡回去,严肃地说:“我们是卫队旅,是少帅的军队!”也许是黄如清的可人让他难得的有了铁骨柔肠,他轻轻地说了句:“王厅长只是警察的头,军队不归他管。”

    黄如清这回是雪上加霜了。继三叔黄奉廷被抄家监禁、丈夫戴宪植被击毙,现在自己的父亲也被抓走,听说已经列为首犯。大帅还要快刀斩乱麻,说什么“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要行什么事?三老爷只是跟着冯大帅眉来眼去便被抄家,人也不知何时能够脱牢笼,自己的爹爹和勾结日本人搞了这么大的祸端,以张大帅的作风,不死也得脱层皮!

    怎么办?怎么办?黄如清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唯一能够和张作霖搭上话的戴夫人自弟弟死后神情一直恍惚,现在已经出家了,家里人怎么劝都劝不住,她是指望不上的了。这平时和父亲交往的自己都不熟悉,而且父亲犯了这么大的事,别人躲都嫌来不及,谁还会和她套交情?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底是在大家庭里长大的,黄如清很快就认清形势:现在黄家都被军人接管了,那说明掌握形势的是少帅,而非王永江,否则接管黄家的会是警察。以少帅的权势,即使父亲人在王永江手里,只要他发话,王永江只怕也只有服从的份。她第二次走到大门旁,对刚才那军官说:“麻烦这位军爷,如何见到少帅?相烦引见。”

    军官摆手说:“今晚少帅分兵多路,夫人想见少帅,只怕要看机缘了。”

    黄如清试探着问:“能否请军爷安排人与我一道去找少帅?”

    军官摇摇头说:“少帅有令,我等只奉命行事,今晚任何人不得出入黄家!”

    在见识了军官的忠诚后,黄如清完全泄了气。她一边安慰惊慌流泪的母亲,一边思索解套之路,想到深处,反而淡定下来。她一狠心又对军官说:“既如此,麻烦军爷安排人请少帅过来,小女子和少帅有旧情,此事或有转机。”

    军官不知这女人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的关系,但见女人标致得很且又年轻,而少帅又素有风流之名,而且她自承和少帅有旧情,只怕两人之间有什么瓜葛的也未可知----哪有漂亮的姑娘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的道理?派手下去报告一下也无妨的,反正一切都由少帅决定。

    黄如清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这肯定要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但不这样根本无法有转机。决心一下,人也轻松下来。见母亲不胜悲痛,哭得乏了,便劝说其回房歇息。

    她安排使女打了水,在房间里细细梳洗了一番,然后换了一套极标致的衣服回到客厅,斟了一杯茶,静静地等。在黄家阖府不安的当口,她竟能如此平静,倒让使女们极为意外。

    天已大黑了,也冷起来。对着明晃晃的蜡烛,黄如清心里也在打鼓:“少帅会不会来?如果不来,我又出不去,那该如何是好?”一会儿悲痛丈夫之逝,一会儿又焦虑父亲之事,渐渐地两只眼皮打架,而光线也慢慢暗了。

    不知什么时候,忽听门外有齐刷刷的皮靴立正声,又有响亮的声音说:“报告少帅,警卫营三连二排排长**娃在此值勤,请您指示!”

第219章 牺牲

    这一声把黄如清从瞌睡中惊醒,是少帅到了吗?

    接着便听见张汉卿很和蔼和声音:“你们辛苦了,请稍息。”对卫队旅的官兵,他在平时都是很关心爱护的,也从来不摆少帅的架子,这是奉天城里少有的一景,张汉卿的新派名声之由来。但是在平时的训练上,他是要求官兵严格动作,绝不含糊的。这恩威俱施的一招,是在多年工厂管理中学来的,十分管用。

    黄如清立刻整了整被压皱的衣裳,施施然走到厅门口,正好碰见年轻英武的张汉卿,一身戎装更显精神。她弯下腰行了一个很大的礼:“少帅。”

    张汉卿对黄如清很有印象,黄婉清的堂姐嘛,不久前她还为丈夫戴宪植向自己求情来着。当时事发突然只是惊鸿一瞥,那姿色也够让人心动的。现在灯下看美人,出落得更加婀娜多姿。

    他来到这里,倒不完全是接到黄如清的“求见”请求。本来已经忙完了其他几家的“任务”,现在该是轮到黄家了。

    对于黄家接二连三的变故,他真的是无语了:黄三爷(奉廷)被抓是因为他不明时务,倒也罢了;戴宪植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特别当口角上升为政治后;黄二爷(献廷)是罪大恶极,一方面是扰乱金融市场,主要的还是吃里扒外,跟日本人勾结。

    冲着黄婉清的“面子”,黄奉廷可以放一马,毕竟事也不大,而且他也受到了相当的惩罚了;现在黄献廷的事,无论黄如清如何求情,都不能松口,这事关民族大义。即使黄婉清来了,再用牺牲自己的那一招也不行,做人还得有原则。

    对日本人就应该要狠,想想前生后世还是后世后生(他也分不清了,反正都是后来的事,也都曾经发生过,区别在于自己今生没看到而已)日本对中国犯下的孽,他都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中国人对日本有好感。想当初因为钓鱼岛事件,中国内地发生了许多起打砸日系车的不当行为,他还一边谴责这种不理智的暴行,一边又觉得无原则地购买日货的确让有良心的中国人感到愤怒。

    现在,自己有机会处理这种事情,他绝对要痛下杀手。这些民族败类,汉奸走狗,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震群宵。

    他点头表示回礼,大踏步走进厅堂,观察着里面的布置,以判断黄家的财富状况。不用说,他是抄家来了。他扬起头看着紧跟着自己的黄如清:“是你,要请我过来?”

    前面几家抄到他手软,也获得不少收益。这些内鬼绞尽脑汁,不惜通过外人来挖奉天的墙角,可是他一个反手,就将他们打落尘埃,连带着他们之前吃下的,一股脑都为自己作嫁衣裳了。

    当然,一些明面上的财产还是要交公的,几家银行被挤兑事件弄得元气大伤,亟切需要从这些赃物上获得补偿。但因为官商共营的关系,小张还没那个觉悟要颗粒归仓:自己的卫队旅还嗷嗷待哺呢,父亲的小金库还要补偿损失呢,多出来的钱物还有用处呢,傻瓜才会都交上去,这也是张作霖让自己作为“清仓大使”的原因。

    黄家,是最后一个对象。

    但是黄如清盈盈欲涕的哀婉表情让他又起了一点怜悯,爱屋及乌,他又不忍心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人流泪,这激起了他的保护欲。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他决定给这个女人留下点财产,毕竟她也要生活,尤其在这个世道,各种保障体系都不健全,漂亮又没本事的女人,结局反而会更凄惨。

    他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到有几分愧疚,自然脸上写下来了。对于山穷水尽的黄如清来说,张汉卿的宽容与和气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忽然往张汉卿身前一跪,两手就要抱张汉卿的大腿。张汉卿冷不防被她这么一冲,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前用力一推,却搡到两团柔软的所在,不由得缩回手来。

    就这么拉扯的功夫,黄如清已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几乎声泪俱下地说:“少帅,求求您救救我父亲,他是我们家的支柱,没有他,我们娘俩怎么活!?我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他!”来不及去回想被吃豆腐的感觉,她激动地摇晃着张汉卿。在完全贴身的接触中,张汉卿的某些地方被这个女人的头如小鹿般乱撞,可耻地有了些感觉。回想刚才的刹那接触,好舒服的手感啊!

    然而他也非初哥,很快从心猿意马中清醒过来,他努力要把双腿从桎梏中解放出来:“黄小姐,令尊之事十恶不赦,你来求我,是找错人了。”

    黄如清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萍,死缠住不放。她确实是不一般的女人,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她急切地说:“能救我父亲的只有您了,只要留我父亲一条命,我情愿奉上黄家全部家产!”

    这是在讨价还价吗?张汉卿淡笑道:“黄家家产都是要被查抄的,你用查抄的东西买你父亲一条命,不觉得有点好笑吗?不但瑞昌恒金店、瑞昌恒钱庄,连这院子里的物品,除你们家的人之外,都是要被查封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幕,她的堂妹黄婉清也这么干过。

    黄如清早感觉了这结果,她只是做生意世家的一种本能。她用近乎绝望的语气哭诉着:“只要我有的,您都可以拿去,只要能救我父亲一命。”她忽然降低了声音:“什么都可以!”

    相信只要正常的男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虽然已经不是初经人事,但她还是很传统的中国女性。对于除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说了这样羞人的话,她自觉抬不起头来。还好天黑,羞红的脸在烛光下并不显眼。

    她的头这时候深深地埋在张汉卿的两腿之间,由于激动加上害羞而引起她的身子一阵悸动,不住磨挲的地方引起张汉卿阵阵鸡动。隔着较厚的棉衣,他仍然可以感觉到自己下面旺盛的生命力在跳跃,隔靴挠痒确实让人痛苦。

    这几天忙着处理金融危机的大事了,也没有时间回家释放储蓄,高强度的节奏在这时候突然中断,温存的吸引力越发的让人难以自禁,张汉卿感觉自己有些心猿意马了。

    作为成熟的女人,黄如清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这也是她的本意,不是吗?为了父亲,为了黄家,在请张汉卿时,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对这位奉天有名的风流少帅,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本钱。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也是成婚两年多的女人了,虽然丈夫在家的日子不多,但知道就是知道,一事通百事通,有时候给一个平台,人可以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成就来,她就是其中一个。

    倒不担忧少帅吃干抹净不认账,这位少帅的信用还是很好的。再说,少帅给她的感觉也是很好的,帅哥美女例来受欢迎,更不用说他的身份尊贵了。

    她的脸埋在那里,她感受着少帅有蓬勃,她用脸在其间游走。如果有人从一边看,绝对会认为这是典型的岛国av录制现场,动作标准而又充满诱惑力。

    张汉卿有点发晕,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男人要去拥有权力了,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现代官场上的性贿赂层出不穷了,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贪腐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或一打漂亮的女人了。他有心推开她,手上却使不出劲,或者是根本就不想使劲。

    黄婉清为了救父,使出了一招舍身饲虎;黄如清为了救父,干净霸王硬上弓了,这黄家的姐妹俩,为什么都用同一个招数呢?可是,这些招数为什么对他又这么的有灵性?

    他再有原则,也在这充满原始本能的冲击力下渐渐迷失了方向。他用手搭上黄如清的肩,本想在灵台最后清醒时摆脱她,却鬼使神差地摸了她的光滑柔嫩的下巴,继而在黄如清的默许下沿着温暖滑腻的颈部伸向她的后背。这里温暖如春,馨香怡人。

    既已放开,行事便十分大胆,对这种事情,他有种天生的禀赋。先前还藏着掖着做君子状,现在彻底放开了。

    怀着取悦于少帅挽救父亲性命的想法,黄如清是豁出去了,对张汉卿的要求无条件地配合。在这个男人的热情下,她摒弃了廉耻,抛弃了自尊。委身于这位年轻英武的少帅,也算不幸中之大幸了,至少,她没有被**的屈辱,而是怀着就义前的决然。一个柔弱的女儿家能做的,只能是牺牲自己,救回父亲。

    在客厅里毕竟有些碍眼,张汉卿再风流,也不至于如此色胆包天,他拖起黄如清便向她卧室走去。黄如清亦步亦趋,仍保持着那种暧昧姿势。

    此时黄府的下人听到少帅亲自抄家的消息,又见到门外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黄母也已经歇了,从客厅到卧室,幸好无人发现。

第220章 摘果子

    黄府还是很大的,至少从客厅走到黄如清的卧室感觉很漫长,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但更多的是黄如清的亦步亦趋,特别是临到房门前,她竟然扳了两次门把手都没有扳开,最后还是张汉卿帮的忙。

    她的卧室有种淡淡的兰花香,正适合她本人的味道。

    黄如清没有打开灯,张汉卿同样也没有这么做。在漆黑的夜里,孤男寡女相顾无言,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喘气声。在悉悉索索的声音里,黄如清默默解开了上衣、松开了亵衣。

    一轮皎白的月牙照在窗台上,投射出微弱的光,照映着一具如水如雾般的**。暧昧与旖旎交织在一起,这将是个漫长的不眠夜。

    “你就准备这样让我摸黑站着吗?”最后,张汉卿主动发言了,带着戏谑的笑。

    “我…”黄如清本来下定决心献身救父的,可是在这种氛围下,她又不知道如何处理。独自面对张汉卿,黄如清羞不可止且有些胆怯。她毕竟是良家妇女,虽然事出有因,总不能对另一个陌生的男性如此露骨的亲昵没有羞耻心。但这又是她主动撩的少帅,这种矛盾让人无法判断孰对孰错。

    “我从来不强迫女人。”张汉卿突然说。尽管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出卖了他的本性,但是黑夜里他的话还是显得如此光棍。这段时间来他确实是憋得很了,正房夫人有孕在身不能尽性,眼前有个美人可以让他随心所欲,瞬间让他斗志昂扬。天气虽然寒冷,却挡不住由下而上的春意。

    “我是自愿的…”黄如清银牙一咬,大胆地拉起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前。

    刚才在灯光下是朱唇秀目,现在在黑暗中呈现的是皮肤蓬勃的弹性。张汉卿有点发晕,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男人要去拥有权力了,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现代官场上的性|贿赂层出不穷了,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贪腐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或一打漂亮的女人了。他有心推开她,手上却使不出劲,或者是根本就不想使劲,这种感觉让人窒息。

    黄婉清为了救父,使出了一招舍身饲虎;黄如清为了救父,干脆霸王硬上弓了,这黄家的姐妹俩,为什么都用同一个招数呢?可是,这些招数为什么对他又这么的有灵性?

    进一步,前面是不设防的领地;退一步,舍不得。他再有原则,也在这充满原始本能的冲击力下渐渐迷失了方向。刚刚是一只手,现在,在黄如清的默许下他的另一只咸猪手也搭上来,沿着温暖滑腻的颈部挤进去。这里光滑柔嫩,温暖如春,饱满酥软,馨香怡人。

    既已放开,行事便十分大胆,对这种事情,张汉卿有种天生的禀赋。先前还藏着掖着做君子状,现在彻底放开了。他就像一张大网,把黄如清罩在怀里,她越是挣扎,两人被裹携得越紧。

    与女人一起感受欲拒还迎的交流还是很舒畅的,张汉卿已非吴下阿蒙,经历得越多,他越觉得黄如清果然是人间尤物。

    唉,**了!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但是他的身体却暴露了他心灵深处的东西。人性,人要性。

    已经到了这一步,任何的话都多余,只有行动才是唯一正确的事。

    在欺身而入的一刹那,黄如清不忘谈条件:“你答应我,放过我父亲!”

    “这是你自愿的…虽然这样,我还是会答应你,努力饶你父亲一命!我说到做到。”他说。

    虽然有些嗜杀、专横、强硬、风流…等种种风传,但少帅言必行、信必果的口碑在奉天省城里还是很好的,至少黄如清没有置疑此话的真假。

    怀着取悦于少帅挽救父亲性命的想法,黄如清是豁出去了,对张汉卿的要求无条件地配合。在这个男人的热情下,她摒弃了廉耻,抛弃了自尊。委身于这位年轻英武的少帅,也算不幸中之大幸了,至少,此时此刻,她没有被**的屈辱,而是怀着就义前的决然。一个柔弱的女儿家能做的,只能是牺牲自己,救回父亲,这很伟大。

    只是,当他最后奋力一击时,动静稍稍大了些,黄如清没有控制好喉腔而发出声响,难免惊动到别人。

    张汉卿正在大施虎威,猛听门外有人咳声说:“如清,怎么了?”

    是她的母亲。老年人觉浅,又是勤俭节约惯了的,醒了一觉见客厅灯光还亮着,便起身熄灯,不提防听到她的叫声。母亲一贯保持着她的勤俭持家的优良作风,即使黄家在奉天是数一数二的殷实商户,只是这次勤俭有些不合时宜了。

    黄如清这一惊非同小可,要让母亲知道了,那才真的是难为情呢!她的下意识一激灵让张汉卿身体猛然收缩,差点当场结束任务。真想不到,这美妞还有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吗?当然他也有些吃惊,毕竟自己还在鞭挞人家的女儿,骨子里他也不是无耻之徒。

    “母亲,没事,我刚刚没在意碰到头了。”她努力摆脱身体上又酸又痛的感觉,定定神,极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对着门口说。

    张汉卿忽然又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也想看看女人对此事的反应。他秉住气突然大力鞭伐。黄如清无能抗拒,又怕外面的母亲听到。只能用嘴咬住被角以免再哼出声来,但是无法止住的感觉让她的喉咙发出极压抑的轻呼声,这声音让张汉卿如痴如醉。

    黄母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女儿像是压抑的哭声啊!也是,父亲身陷囹圄,作女儿的心里悲痛那是人之常情。她有些怜惜也有些安慰地说:“如清,你爹爹的事咱们再想想办法,你别过于烦恼,哭坏了身子。”

    听着声音有向卧室过来的倾向,黄如清寒毛都竖起来了,她急忙说:“母亲你快休息吧,别多想了,女儿没事!”她是良家妇女,走到这一步情非得已。已经做了羞人之事,再被母亲当场捉奸,那将这辈子抬不起头来。

    这个时候张汉卿终于没有再恶搞,黄母真的进来,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和其女儿成其好事,他还没变态到那种程度。

    黄母看着女儿紧闭的房门,叹息一声,蹒跚地走开。

    张汉卿于是大胆地继续他未竞的事业,这一阵酣畅淋漓,兴味盎然。这戴宪植不知心里怎么想的,家里好好的一个尤|物不去开荒,却专门去别人家的床上尽义务,真是暴殄天物。他既然如此不解风情,那唯有自己做做好事了。

    想到这个女人被家里养到十**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季节,却被自己摘了桃子,心中的愉悦更胜感觉。

    花样多端、羞耻之情难以描述,好在是闺中,不足为外人道也。

    云歇雨住,张汉卿心满意足,黄如清反过身来抱住他,呢声说:“少帅,我爹爹的事请你多费心了。”张汉卿也不是吃干抹净便不认账之人,拍胸脯打包票说:“知道了,总之会如你愿。”

    黄献廷的事虽然做得不地道,念在奉天也有许多人在做这事,法不责众之下让这几个倒霉鬼出来杀鸡儆猴而已,换个人杀杀也行的。自己已经查抄了他的商业财产,也给了她女儿“严惩”了。黄家女儿这么水灵灵的,先死了丈夫,再要死个爹,就太不尽人情了,就算平了吧----到底是吃人的嘴软,吃净了黄如清,嘴角总要流点油的。

    已经被吃干抹净了,再给他温存一会也没什么的。所以激情过后的张汉卿再做些小动作,黄如清都任其折腾。都鸡叫三更了,张汉卿还不想爬起来。最后是黄如清害怕天亮之后被人撞见,几番催促才让他离开温柔乡。

    拉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客厅,两人忽然惊呆了。

    大厅里,黄母端坐在主位,闭目养神中。四下里黑漆漆的,连个灯都不点,是要吓死人么!

    黄如清刚刚消去的红潮瞬间又涨向耳际,什么都不用讲了,母亲肯定是在刚才对自己的叫声有了怀疑了!她有种被捉奸当场的耻辱感,虽然是她的母亲。

    张汉卿倒没什么,竟出奇地镇静,完全没有睡了人家女儿的负疚感。也是,已经做了,说什么也晚了,看后来补救罢!

    两个偷腥人出来,黄母并没有醒,张汉卿却不相信她能睡着,再说这寒冬腊月的,有床不睡偏要睡客厅,有病不是?除非她是装睡。不是有句话说的:“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像你永远也感动不了一个不爱你的人。”既然你不愿见我,自己又何必硬要凑上前去搭讪?再说说什么好呢?不如不见。

    他转头看了看黄如清,正好黄如清也向他看过来。目光对处,黄如清涨红了脸。他的眼神充满玩谑,看你如何收场?

    听着张汉卿沉闷的脚步声渐渐出了客厅,黄母忽然睁开眼,她的眼睛炯炯有神。母女相对,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轻轻地问了句:“他答应了?”

    黄如清不知道她问得是什么意思,但应该就是自己所做的事的这个意思,她机械地点点头。

    黄母突然痛哭起来,黄如清急忙上前劝说,想到其中苦处,她也忍不住俯在她怀里哭了:“是女儿不好,做了这种有辱门风的事!”

    黄母抚摸着她的头流泪说:“不怪你,是我们连累了清儿。”在这种情况下,出了这种事,让一个弱女人除了出让自己的这付身子,还能有什么法子?

    外面的张汉卿也投桃报李,在黄如清“舍生取义”的感染下,黄府门前的驻军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消失了,这也算是张汉卿给她的“回礼”之一吧。不过肉搏后的黄府一片宁静,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一变故。

第221章 垄断

    一夜无话。

    次日的奉天城多了几许妩媚,街上秩序也好得出奇。经过一夜的暴风雨,随着几位巨头的纷纷落马,金融风暴被打压住,经济生活重又步入正轨。现在,是接收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张作霖、张汉卿父子的抄家卫队捷报频传,大有斩获。所得不但填平了张作霖私藏小金库的损失,还使父子俩的经济收入一跃变成奉天显贵水平。要知道这一仗几乎将半个实业银行和整个奉天首富黄献廷的名下金店、商铺、钱庄收为己有,收入何止倍增!不过他们也不干净,张汉卿拿得是理所当然。

    不过老小张赚得盆满钵满却不能不有所顾及,毕竟用公器入私房,大家都看在眼里。然而小张有主意,他私下里对老张说:“父亲是否认为有必要把钱袋子攥在我们自己手里?学良现在有个构想,我们用这笔钱成立一个我们自己的银行,一者可以控制奉天的经济,让外人无法插足;二来我们用钱也方便,不用关键时刻被外人束缚住手脚,还能让外人说不出我们的不是。”

    这个话很吸引老张。由于财政吃紧,张作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考虑如何搞到钱来扩充军备。他也从日本人手里贷过几次款,但几乎都要同时给日本人点好处,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甘。如果张汉卿真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他现在对这个长子的心态又不一样,张汉卿总能说到他的心坎上还能让他舒坦,且他的主意层出不穷但又灵验无比。不用说,这喝过洋墨水的就是不一样----到现在,老张还认为张汉卿的成就出自于他重金聘请的名宿与外籍教师。

    不过张汉卿也确实让他放心:在北京就显示出少年英雄的气概,既能挖人又能拿钱,还让他在一代枭雄老袁手里大赚一笔且全身而退;能够放下身段与军营一拨大老粗打成一片,并且从中杀出一片天控制了卫队旅,虽然这其中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但如果不是本身有几把刷子,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着也镇不住万把人的部队----那可是军队,讲究资历与能耐的!卫队旅的种种表现让自己也钦佩不已,这新式军队在剿匪中的表现让人刮目相看。关键是,长子在上次经历的暗杀这重要时刻和他血浓于水的父子亲情让他颇为放心。

    在政治上,他鼓捣出什么土改、什么军屯,虽然成效不知,但这架式与思路还是对的。至少,他的长子的心全扑在军政上,而不是像很多败家子把大把时间花在败家上,这就够了。在这次的金融危机中也有出彩表现,好像政治经济军事无所不能,让老张甚至产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他张作霖的种,怎么这么会折腾?还好他风流这一块与自己相像。自然,张汉卿昨晚荒唐一幕有人传到他耳里,毕竟,少帅带的人是大帅府的卫队,不是少帅卫队。

    虽然自己是奉天的督军兼省长,老张也没有那个觉悟要把到手的肥肉送出去,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的奉天还不完全是自己的,如果到了那一步,老张的思路或许会有些豁达吧?

    怎么把这笔人所共知的收入合法地、潜移默化地、让人无法置疑地变成自己的,他期待张汉卿的意见:“嗯,你说说看。”

    张汉卿开始抖露私货了:“父亲还记得前段时间您曾向‘奉天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注入一笔资金?这个合作社现在由凤至的哥哥翱舟担任总经理,吸储已经达到五百万了。”

    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资金了,张作霖想。

    可是张汉卿说出的话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不由得更加审视他这个长子的智商了:“银行业向来是至少十倍的杠杆,二百万的股本才吸收到五百万的储蓄,太少了!”

    虽然不明白杠杆是什么意思,老张还是大致猜着了,这小子,跟老子调书袋呢。你老爹我虽然大字识不了几个,但是只要跟钱扯上关系的事,老子精着呢。

    “为什么呢?因为奉天的金融秩序不好。大小银行多如牛毛,导致竞争激烈。而且最重要的是,银行的决策权不在父亲手里。像奉天实业银行是官商合股,官本只有不到三成,但官本是中|央掌控,不过这还是好的;像兴业银行、农业银行完全与父亲脱节,它们虽然设在奉天,父亲用钱还得向日本人借。学良的意思是,我们趁着奉天大洗牌的时机,建设属于我们自己的金融系统!”

    张作霖来了兴趣:“如何做?”

    张汉卿说:“父亲把这次没收的物品变换成现金,整合后入股一家银行,然后限制其它银行的准入,让这家银行一家独大。如果把奉天的闲钱集中在一起,父亲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吗!?”

    张作霖怎么不知?只要不发生挤兑事件,理论上银行可以无休止地发行货币,那样自己用钱可真的方便多了。只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稍有不慎,会引起多方反弹。毕竟土改影响到的只是一个县的当地地主,银行业是要牵扯到方方面面的。

    张汉卿已经存了这个主意好长时间了,现在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他对张作霖说:“当然我们不会硬来,先期也只是用某家银行借壳上市,但是可以借这次挤兑颁布几个条例:收回所有银行在奉天的铸币权和货币发行权,它们的功能只能是吸储放贷;限制中小银行的发展,要让奉天只形成几家有影响力的大银行以增强竞争力;父亲支持的银行才能拥有‘一二大洋兑换券’的发行权;我们计划中的金融厅要尽快成立并介入此次银行业的重组,并且要牢牢控制银行的准备金率。”

    前面两条,是限制;后面一条,是垄断;最后一条,是监管。不能不说,张汉卿的主意很毒辣,完全卡住了银行业的命脉,而且合情合理,通篇都是为了稳定奉天的经济秩序,让别人说不出话来。

第222章 洗牌

    张作霖欣然允诺,张汉卿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真能做到了这点,他不但掌握着奉天的军政大权,还将在经济上有强硬的本钱,将是名正言顺的“奉天王”。他点头说:“这个主意甚好。我们这次就把那个‘奉天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捧大;至于金融厅厅长的人选,就让海泉兼任好了。”

    海泉,就是刘尚清,由于这次金融危机中他与张作霖同舟共济,他在张作霖的心中印象出奇地好,老张想让他兼职银行业监管自是应有之义。至于把钱都注入“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那是因为这是于凤至娘家的产业。反正是支持一家,肉烂在自家小锅里总比大锅里要香,而且于凤至这儿媳行事很周正,自己很是喜欢,给她娘家点好处也是给她长脸,算是公公的一点心意嘛。

    可是张汉卿不这么想,他连忙制止说:“不妥。‘奉天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新成立,又是凤至娘家的产业,贸然就给它这么大的重任会让别人不服,反而弱化了父亲这次金融改革的意义。我的意思还是扶持另一家的为好,但要给信用社一个正名的机会,让它作为奉天几家大型银行之一即可。另外金融厅的厅长人选,刘伯伯虽然是可用之人,但球员和裁判不能为同一人。我建议父亲的监印官张惠霖担任较好,这个人刚正不阿,又对父亲忠心耿耿,本身又从事的是监管的工作,做起来轻车熟路。”

    刘尚清是东三省官银号总办,也就是类似于中|央银行的角色。中|央银行本来就对各商业银行有天然的控制权,再让他兼职金融厅的工作,从现代审计角度来说,确实不妥。张惠霖字志良,是张作霖的贴身秘书兼督军署监印官,可以说是老张的心腹中的心腹。张汉卿用他,主要还是他与奉天金融界向来是两条平行线,在这个时候出任此职,也是对金融秩序一种良好的促进。

    至于不让“奉天农民资金信用使用社”出头,不是张汉卿不想,实际上还是因为今后的奉天土改中还有许多用得着它的地方,他的私心是作为自己的后备力量呢。如果它变成张作霖的经济班底,自己用起来便不会那么舒坦不是?他的一席“大公无私”的话,倒让老张颔首称是。儿子为老子着想,如此上道,怎么着也得在奉天金融改革的大潮中给点甜头吧?

    这时候,北京政|府要求收回纸币,给持币人“一个交待”。因而,奉天兴业银行不得不于1916年10月31日“停业整顿”。

    张作霖乘着这个好时机,主动应战,他宣布金融厅成立,并委任张惠霖为厅长,奉天的大小银号都将由这个金融厅监管与定期审计。

    同时宣布整理财政,最重要的举措就是将奉天兴业银行和东三省银行并入东三省官银号,这样做的好处是多方面的。原本这三家银行均属奉省官商合营,且各自独|立,显然不利于银行信用的构建,在业务上也经常撞车。而从财政统一的角度来讲,三行亦有合并的必要。就现代银行体系而言,亦要求有一个且只能有一个“中|央银行”来发行货币,主导货币信用。就此而言,三行合并从理论上来说,也是十分必要的。

    这个时候,对于奉天兴业银行和东三省银行来说,在经营方面也恰恰遇到了一些麻烦。先说奉天兴业银行,曾发行四厘债券1000万元,每年光是利息就需要付出40万元;东三省银行原定发行大洋券750万元,但发至470万元时,就开始贬值,持券人纷纷要求兑现,若继续发行,极有可能出现挤兑风潮,后果不堪设想。这也说明,这两家银行较东三省官银号来说,其信用略逊一畴,若合而为一,即可增加其信用度,每年又可节省经费40万元。

    那么,三行又是如何合并的呢?首先,由官银号发行汇兑券2000万元,将奉天兴业银行发行的1000万债券和东三省银行发行的750万大洋券尽数收回;同时将奉天兴业银行和东三省银行的财产归于官银号。三家银行中的商股由官府收购后,合并后的东三省官银号变为纯官股的东北的“中|央银行”。

    经过充分酝酿,这年12月30日,东三省官银号开始发行“一二汇兑券”,即每元兑换12角小洋票的大洋票,用以回收小洋票。并于同日张作霖下令废除“奉小洋票”本位,改为“奉大洋票”本位。“奉大洋票”与全国通用的银元货币单位统一,与日本正金钞1元相等,从而防止了钱商从兑换差价中牟利。而在此前,张作霖还从朝鲜银行奉天办事处借款300万金票,作为准备金。这样,总算把1916年的东北金融风暴缓和下来了。

    反正是信用货币,又处于垄断地位,所以新的“奉大洋券”一跃成为奉天唯一的货币。以后,东三省的货币发行由官银号行使,并与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央属)协商发行额度。

    当时一元的购买力是非常大的,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是十几个大洋而已。原本奉天小洋券就有一角、二角、五角的“大钱”,然而仍需要有更小的辅币流通,发行小钱势在必行。

    由于民国时期钱币混乱,除国家级别的银行外,各省还有省级的银行,但主要发行大额的货币,而小面值的以铜币为主。但市场上铜币较沉,且数量有限,大面额不是都用得起的,市民交易十分不便,专门发行以铜元为单位的小面值货币颇有必要。这个时期,很多省也都有专门发行铜元的铜元局。就在后世,人民币不是也有一分、二分、五分的小币吗,异曲同工而已。

    张汉卿与刘尚清等财经委员会决意成立奉天铜元局,挂在东三省官银号之下,专门发行面额为一分的铜元(单位为枚)以及铜元卷(纸币)。在奉天,铜元票是和大洋及大洋券直接挂钩的,100枚铜元券兑换大洋或大洋券一元。

    这个小面额的铜元早期相当受欢迎,很快就被市场认可。

第223章 一统

    这是一场对张作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战役,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把奉天金融界的摊子铺平,需要家底厚了才能说别的。所以张汉卿的作法就是关起门来搞建设。

    到了民国7年(1918年),东三省官银号的奉大洋币值稳定,实力充沛,成为全东北地区金融枢纽,发行的货币不仅流通于东北三省,还延伸至热河、河北、上海等省市,东三省官银号分号一度增至99处。东北相对于关内而言,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与稳定,这是后话。

    财经委员会对奉天的银行业准入及营业范围进行了规范:凡是注册资本在两百万元以下的银行,将不得在奉天省境营业;现有银行注册资金低于两百万元者则将限期予以整合(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为于凤至娘家的“奉天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量身定做的),否则将停业关闭,其在各地网点,将由官银号予以接收;总部不在奉天的银行,除官银外,其在奉天的营业机构需在东三省官银号交纳不少于营业额三成的存款准备金。

    这样,整个奉天,只有东三省官银号、中国银行、交通银行这三家官营,奉天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一家私营符合准入规范。黑龙江官银号、殖边银行、兴业银行三家却是因为资金不足,濒于停业境地。

    三家银行施展浑身解数,欲新募注资。但有奉天这场挤兑风波在,又有强力打击金融投机之冲击,且奉天财经委员会已经发布政令,一般投资家都不看好这种注资行为。黑龙江官银号明智地选择并入东北官银号,殖边银行、兴业银行却仍想苦捱。其中殖边银行仗着自己资金雄厚,又总部在北京,家大业大,便不理会金融厅限期公布其在奉天的财政状况的通令。

    “殖边银行”本由徐绍桢、王揖唐、许世英等北洋军人发起创办,于1914年1月22日在北京正式开业,总经理汪彭年。该行职责主要是“为了辅助中国银行对边疆金融力量之所未逮”,资本总额为大洋2000万元。但是按照奉天财经委员会的规程,因其系私营,其需要拿出在奉天的财务报表作为依据,并缴纳一笔为数不菲的现金作为存款准备金。

    金融厅作为银行业的监管单位,查报表倒也可以接受,可是交这么庞大的准备金,却让各奉天分行叫苦万分。本来因为挤兑事件,各大银行的银根收缩,已经用去了大量的现金储备。现在,如此之多的准备金要上交,能够贷款出去的资金便少了又少,通算起来,这息差还不够日支费用,如此一来,银行吃什么?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殖边银行在奉天的几位经理们想出了一个不算太好的主意:做假账。他们指示各分行有意识地隐瞒一些营业网点的储蓄,以减少上缴准备金的数字。可惜,一件间接的事件导致他们计策败露,从而使得多年的金融长城毁于一旦。

    元旦刚过,金融厅便通报了殖边银行奉天支行一起由下属分行的死贷所查出的连带金融丑闻:也从而让殖边银行奉天支行的假账风波发酵。它的起因是奉天军务帮办冯德麟向殖边银行贷款两百万用于开办工厂,而这个工厂的主要产品,便是方便面。

    经过几个月的准备,张汉卿和他的“一统”食品厂在经历了几个月的偃旗息鼓后隆重登场。“一统,就是这个味”、“一统,越吃越好吃”、“吃了一统面,统一全中国”的口号响彻整个北方大陆。由于方便面的新奇口感和速食特性,使得它迅速成为京津冀、江浙沪一带风靡的新鲜事物,竟然一些地方向丈人家送节礼,很多也用的是“一统”方便面,这让张汉卿和他的小伙伴们始料不及的。在一些戏院、茶社,“一统”方便面已经成为零食的一种,时髦而又接地气,十分受欢迎。浙江督军卢永祥在亲眼见识了方便面对于军队后勤保障方面的优点后,大笔一挥便预订了十万箱,给“一统”方便面做了回活广告。

    也不是室内开花室外香,至少奉天省城就没让这种东西专美于外埠,据奉天销售部门统计,仅十二月份,奉天省城一地就消费了三十万包,商家还预订了五十万包。在这个销售小**里,最长存放了三个月、堆积如山的方便面被一扫而空,各地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工厂连夜加班加点都不能供应上各地经销部门的需求。仅这一轮,“一统”方便面便销售了一千四百多万包,净赚将近三十万!

    不但如此,算上这个工厂养活的几百号工人,以及间接让卫队旅辎重部队得益的好处,这个“一统”方便面可以说是大获成功,不但经济效益惊人,社会效益也很不凡。

    这让有心人垂涎不已。

    不过张汉卿早有准备,他早已在奉天工商厅挂了号,除“一统”工厂外,奉天省将在10年内不得允许类似产品的生产,这也是中国的专利制度的起源。此外,他也安排人在《奉天时报》上连续七天刊登声明,申明方便面为“一统”食品工厂的发明,其他人不得仿冒,违者必究。他深知这一事物的诞生必将引起商家模仿,故而先在此埋下伏笔。外省市自己管不着,在奉天,就得按奉天的规矩办。也许这就是一种官商勾结?能让中国提前走上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阳光大道,官商勾结也未为不可。

    别人可以管,冯德麟他可管不着。张汉卿垦农田修水利、建猪舍办工厂,种种举措,冯德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卫队旅不但真的没用省财政支持,还活得很滋润,他不能不加以关注。方便面一热销,他便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生财路子,生产既简单,又有“一统”方便面打开了销路。按照量变等于质变的原理,他需要投入较大的资本才能抢占市场,否则一旦“一统”方便面完全充斥市场,后来者若要想介入就更加困难了。于是才有向“殖边银行”借贷搞工厂之举。

第224章 商业无间道

    钱好贷,冯德麟毕竟也是割据一方的大帅,比张作霖从职务上差了一点,但实力上也在伯仲之间,再说还是奉天的老人。可是技术活来不得半点含糊,要制作方便面,特别是像“一统”这样已经提升了国人口感的方便面,便有些困难了。

    不过再认真地进行试验明显时不我待,市场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讲究个先入为主。一旦被真正认可,再想改变它可就难上加难了。如果再按部就班地按流程作业,即使搞出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没个半年五个月休想出炉。这时候若再没有规模效应,光摊还的成本就能让它的前景蒙上一层阴影。

    受乃父委托要在方便面的生产上不让张汉卿专美于前的冯庸十分惊讶:父亲同是大帅,两人都名汉卿,他的成就比之张汉卿可就差得不止一条街了。这小子以年轻得不像样的年纪,愣在军界闯出不少的名头,又在什么土改中大放异彩。如果再经商得商,还叫别人怎么活?

    想想这些方便面明显是把面条晒干而已,农村土方法的制作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一统”方面便的成功,只怕真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全凭狗屎运吧?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生产的方便面很快地出产并用量取胜呢?

    他可不是小心眼的人,父亲和张作霖的矛盾是一回事,但不影响他对张汉卿的欣赏之情:这是一个不世的人才,从年来他的表现来看,用“天降英才”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他关注张汉卿的方便面,只是因为他从中看到了钱,看到了希望。

    自己的飞机组装和改良需要大笔的钱,而老是从父亲手里拿钱一是难为情,二是不愿看父亲不满的眼光----虽然外表严厉实际慈祥的父亲对他的这种痴迷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字,且从来努力满足其心愿。

    这时候,从“一统”食品厂走出的几个师傅让他眼前一亮:为什么不高薪聘请他们,为我所用?这样不但省时省力,还可以直接把产品做大,省了缓慢而又曲折的市场培育过程。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可以赚大钱,也省了父亲的资助,还能显得自己有点用处。

    说动就动,他对其中一个名叫何师傅的中年男子最为钟意:人都称他为何副总工,据说他是“一统”食品厂里很有技术的权威人士;他自己也说自己熟悉全部“一统”方便面的流程,只要有设备人力资源投入,他可以马上生产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

    冯庸如获至宝,他一面用高薪的名义延揽这拨人,一面迅速禀报冯德麟。当然,他把这些人的能力都做了一点点夸大。

    冯德麟志不在此,但如果有机会打压下张汉卿,他是喜见乐闻的。而且沉迷于飞机领域一发不可收拾的长子难得地表现出对经济有了兴趣,作为一心想让他在军政方面有所建树的冯德麟当然要全力支持,于是有了冯德麟迅速贷款的一幕。

    钱顺利到账,他聘请何师傅为厂长,按照“一统”食品厂的架构,迅速建成了六条线。本来按照长子冯庸的意思,可以先买一台轧面机试制。如果顺利的话,再逐渐加线,这样比较稳妥。他是赚钱,而不是向张汉卿叫板。

    可是何副总工却撇嘴说:“做生意,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张少帅。少帅说,这方便面的做工简单到家庭作坊都可以生产,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唯一的噱头便是新奇。就像追星,大家都在追时,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有所表示,不然就显得有些落伍了,这就是明星效应。

    方便面也一样。等到世人这新奇劲一过,吃什么山珍海味都索然无味,方便面也就成了普通的面。如果不趁这时候赶紧进入这一领域,一旦大家蜂涌而上,再好的市场也会被挤垮,特别是成本极低门槛极低的方便面了。所以少帅积累了三个月的产能一次释放,果然造成了明星效应。

    做生意,就要这样的魄力。”

    何副总工的话也有道理,冯德麟思忖片刻便说:“既然干,那就大干一场。至不济也把这方便面的市场搅混了,让姓张的娃儿也不落好!”

    冯庸苦笑了,这不是做生意,而是赌气。不过他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些话他是不会同乃父说的。

    迅速地选址、搭建厂房,冯德麟出动二十八师的官兵,人多力量大,几天后,一所带围墙的规模宏大的食品厂便竣工了。

    在外墙还未干透时,用大价钱购置的十台轧面机也搬了进来。这是从奉天机械制造厂抢购的,为此还付给制造厂一笔为数不菲的违约金,因为这些设备听说本是“一统”食品厂**的。

    围墙里的面粉堆积成山,这是连夜从北镇各地收购的。经过挤兑风波,能够保值的粮食价格又上涨了些,这冰天雪地的收购这些面粉可不容易。

    包装线也就位,招募的操作工人经过几天的培训也大概知道了各自要做什么,听说是要生产奉天城正在热销的方便面,大家都摩拳擦掌、鼓足干劲,都想亲眼瞧瞧这传奇般的东西是怎样从自己手里诞生的。

    正在上下为即将开工的任务充满期待时,一个不好的消息打懵了冯庸:何副总工和他的伙伴们不见了!

    这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没了何副总工,没有谁懂得如何去做。关键是要抢市场!

    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上。可是方便面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食品厂的技术人员凭着想法和了一堆面,然后丢进轧面机。但是随着轧面机轧出的不是一根根面条,而是像泡沫般的团块。

    怎么办?每次都是这样,工厂如何能够做得下去?赶紧找人吧!

    可是无论如何动员人马去找,这几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时间不等人,在接到汇报后冯德麟果断地一拍桌子:“那就从食品行聘请几个师傅做,老子就不信,没了胡屠户,还吃不了拔猪毛了!”他有十分肯定,自己的儿子被张汉卿的人阴了。不然,有那么巧,瞌睡时就有人送枕头?张小混蛋家的副总工就这么容易就被聘到了?要知道听说“一统”食品厂对于各工序的控制和人员的保密是极严格的。

    省城有位姓杨的大师傅走南闯北好多年了,到底有些经验,被聘任为食品厂的总工。他经过反复试验弄清了原因:面粉中的蛋白质遇到盐分失去了粘力。于是有人提议先把没盐的面粉制成普通的面条,蒸熟后,浸到酱汤里过一下,面条于是带上了咸味。这一雕虫小技,无异于面食技术的一场革命,但本就是方便面的正宗做法。

    解决了一个难题,冯庸却高兴不起来:科研能力有了,市场却不等人。在这小半个月期间,“一统”方便面完全打入了东三省的重要城市,各地的订单如雪片般从四面八方传来。“一统”食品厂不但扩大了产能,还计划在长春等地设立分厂,俨然有做大做强之势。而且更好的消息是,市场反馈是,大家都认可方便面是“一统”首创的,是正宗的。这个观念一旦被确立,几让后来者无立锥之地。

    而且量大的优势将成本减至最小,而且张汉卿也是个受过现代营销手段熏陶、经历过现代经营管理的人,成本的控制与营销的管理让工厂生意越来越好。更可气的是,张汉卿还在各大报纸刊登广告,基本上把“一统”和方便面挂上等号,且诞生出中国第一只报纸广告:“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便收方便面”,吸引了大批人的眼球。

    再做不出面来,只怕将来能够做出,也卖不掉了。

    冯庸以不知今夕何夕的心情夜以继日地待在工厂和师傅们一起研究,遭受严重打击的他还没从何副总工的“消失”中醒过神来。这位一心想钻研飞机的人,也终于接了回地气,要问人间温暖了。还好方便面的技术并不如何复杂,不然他死的心都有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将面条烘干,以便长期保存了。最初,师傅们曾采取原始的利用太阳光晒干面条的办法,但这太费时间且需手工操作,不适于工厂化的大规模生产。后来还是杨师傅提出试用过油的办法,效果良好。油炸后,水分立即蒸发,面条上出现许多细孔,这使面条在热水浸泡时吸水很多,很快变松软,而且过油的面条更富有弹性,味道之好,非普通面条可比。

    终于做出来了,味道和“一统”方便面相差无几,冯庸松了一口气。既然重大问题都是师傅们想了的,特别是总工杨师傅,他也毫不揽功,甚至已经想好了就用他的名字起商标为“杨师傅”。

    技术上的成功不代表商业上的成功。这一番停顿试验,耽误了不少功夫,也让冯庸当初边生产边销售边还贷款的美梦破灭。因为错误的预估了形势,大批的原料和机器占用了大笔资金,工人的薪资与开拓市场的费用用光了先前从殖边银行贷出的五十万元。要扩大再生产,需要另一笔资金,恐怕仍需从银行里贷出。

    可是从省城传来的消息令冯庸与冯德麟都是手足无措:殖边银行因为没有遵守奉天财经委员会和金融厅的指示被勒令停业整顿,不但无法再从中贷款,还被要求归还原先的贷款,这让老少冯帅雪上加霜,感觉被一只无形的手套牢了。

第225章 财阀的形成

    冯庸的食品厂第一笔款项就是使用殖边银行的贷款。

    殖边银行北镇分行鉴于冯德麟的地位和方便面的前景,决意贷出这笔款项,约定利息一分。可是北镇在明清是大地方,到晚清时已经没落于奉天、辽阳之后了,整个分行的营业额都不够发放这笔为数五十万元之巨的贷款,只得求助于奉天支行。同样是优厚的利润诱惑,支行调转了一笔资金,才让贷款得以形成。

    这么大的消息张汉卿若是不知道便失职了。作为老对手,他早就把“奉情局”的网撒到了北镇。刚成立的金融厅在“奉情局”的通报下,以月度审计为名突击检查了殖边银行奉天支行,也发现了这笔违规贷款的项目----为了规避高比例的存款准备金,殖边银行有意识地将一些营业额隐瞒,套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做了第二本账。

    可是从冯德麟借贷一事往溯,这一动作便一览无遗了。按照法令,金融厅下达了全部殖边银行在奉天的分行限期整顿的命令。而且不由分说,各地的分行便都被查封,其业务都交给了东三省官银号来处理,理由便是“不思前车之鉴,有霍乱地方金融秩序、扰乱经济生活之虞。”殖边银行再有背景,仍然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金融厅又在金融危机时占住了国家大义,他也无可奈何。谁都知道,这个官银号的背后站着的是谁。北镇分行的行长被撤职,殖边银行更以冯德麟勾结分行职员违规骗贷为名向奉天高等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冯德麟归还这笔款项。

    另一个刺头兴业银行见势不妙,早思退身之策。这个兴业银行又名“劝业银行”,最早的名称是 “奉天农业银行”,是在民国元年初奉天水灾严重时,为赈济灾情,时任奉省都督的张锡銮于4月拨款三十万两银成立的,并发行钞流通。1913年因资金不足,遂以筹设“劝业银行”为名,募集商股五十余万元,官款二十万元,于7月改组为官商合办之奉天兴业(总)银行,设总行与于奉天,下设四个分行。经过多年的努力,已增股本至一百五十万,持有资金五百万之多。

    由于官本较低,且压轴人物张锡銮已经是过气的人物了,在面对后来居上的东三省官银号与金融厅的联手便底气不足。牛气冲天的殖边银行尚且吃了瘪,自己本身注册资本便不多,就更不敢与政|府叫板了。可是现在敢于或者有力量接盘的机构少得可怜,难道这个口碑一向较好的实体真的要关门歇业?

    救星来了。得悉兴业银行陷入困境,于翱舟亲自与其高层商谈合并之事。只是,奉天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成立不过三个月,股本不过刚过二百万,持有资金只与它平手,却一口气要吃掉兴业银行。他的计划是成立一个新的农业银行,由“奉天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占百分之七十五,兴业银行占余下全部。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两家仅相差50万元,却要有3倍之多的占股比,这分明是欺负人!是讹诈!

    当然,于翱舟是有底气的:他的合作社现在可是奉天四大银行之一,去掉一成的准备金率,它有450万元在理论上可用。而兴业银行因为被勒令停业,这500万储蓄额只是个数字,却不能作为股本使用,可资利用的,只是它150万的股本。从这个理论上说,于翱舟没错。

    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底气。张汉卿给了他充分的内部消息,也许诺不会让其它的任何一家银行或实体给对方注资。如果这还不能拿下来,于家这辽西第一富商的名头真的是浪得虚名了。

    最终的结果让张汉卿等人为之振奋。在明确了于翱舟的背景之后,兴业银行诸人明智地选择了妥协。作为对其营业场馆、人气、品牌效应、充足的现金流的充分认可,于翱舟最终提高兴业银行在新成立的农业银行中的比例为百分之三十,并且半数以上的管理人员与营业人员得以留用。

    这也是于翱舟所乐于见到的,毕竟信用社成立时间甫短,还未形成品牌效应,熟悉或者有经验的银行从业人员也不充盈。有兴业银行的底子在,这些事就都不是事。

    张作霖对新成立的农业银行给予了很多的关注:他指示刘尚清与张惠霖,对于农业银行,要给予适当的优惠。两位财经界的得力干将心领神会,主动把农业银行的存款准备金率调低到一成以下,这让农业银行的扩张得以迅猛。于翱舟作为董事长兼总经理,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腾飞。

    农业银行首先立足于奉天本地,主要经营范围是农田垦拓、水利设施的建设、大型水产品、畜牧业的养殖等,与农民信用合作社所涉猎的农民、农业、农村小额贷款有质的差异,而且比较其网点主要分布在农村,农业银行立足的却是城市。

    当然,为了防止产生恶性竞争,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东三省官银号也各有其经营范围:像东三省官银号的主业是厂矿实业、轻工业;交通银行的主业是铁路、公路、水运及桥梁建造;中国银行则承担城市建设。广阔的农村,就任由于翱舟为首的于家逐渐坐大。

    当然,这位大舅哥的成功背后离不开张汉卿“默默的”支持,于家也就成了张汉卿的私人小金库,伴随着张汉卿地位的提升和奉系的壮大,于家也水涨船高,垄断的财经力量让张汉卿也逐渐成为奉天不可小觑的一极,而不单单是老帅的因素。

    相较之下,冯德麟父子则陷入困境:看起来他们是被摆了一刀,现在经过一番努力,食品厂是建起来了,但是后继运行出了问题。不但本金被要求归还,为了建厂前前后后出了数百个人力以及数十名员工的吃喝用度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最可气的是眼看着就要进入正轨,资金链却断了。

    张作霖控制下的奉天三家银行都拒绝给老冯贷款,农业银行就更不用谈了。殖边银行弄清了张作霖和冯德麟的恩怨,为了自保,也和他翻了脸。偌大的奉天,没有一家有实力的财团接手,以致于冯德麟甚至动起了挪用军饷的主意,幸被冯庸拦阻。

第226章 倾销

    不得已,冯德麟用自己的积蓄来填充,在又一番艰难的努力后,“杨师傅”方便面正式出厂,首当其冲地影响奉天省城的市场。

    不过尽管他的方便面类似的味道,市面上似乎并不认账,至少政|府相关、张作霖控制下的各类实体都不买他的面子。而且“一统”方便面已经成功地打开了老百姓的心扉,加之舆论多宣扬“杨师傅”是仿制“一统”的技术,因此销量很不乐观。

    这时候就体现出销售渠道的作用了。张汉卿在建厂之初即用扑天盖地的广告和代理制度拿下周边以及京津冀等地的销售制高点,“杨师傅”在省外更无法冲量----以冯德麟目前的实力和精力,要在短期内建起这样一套架子,资本与经验是必不可少的,他实在没有心情去省外和“一统”较劲了。

    就是在省内,奉天人对这个新出厂的牌子并没有什么感觉:口味好像也差不多,难得是“一统”名声响亮,吃起来倍有面子;价格上,“一统”一包5分钱,“杨师傅”没敢多要价,同样是5分一包,但感觉上还是“一统”先入为主大占优势。而且“一统”因为量大,从利润上看,同是一包,要比“杨师傅”多赚不少。

    没办法,刚解决有无问题的“杨师傅”要想占有一席之地,价格战似乎是一条出路。于量冯德麟忍痛决定,“杨师傅”降价销售,两包9分。

    这个决定对于民国初年经济实力还不充裕的老百姓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即使每包赚了半分,还是有很大利润可图的。听说“杨师傅”方便面既好吃价格又便宜,果然吸引了很多眼球。

    可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听到“一统”方便面也降价销售的消息,这次降价,零售直接从5分降到了4分,比“杨师傅”优惠幅度更大。名牌加上低价,立刻使得先前还对“杨师傅”半遮半掩的消费者立刻跑到“一统”身边。

    难题又被抛到了冯德麟一边。是继续降价还是等待张汉卿一方首先支持不住?跟随降价,与“一统”相同的价格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人家还有品牌效应在。再往下降,以“杨师傅”现有的规模与成本摊算,是赔本赚吆喝。要说在抢市场初期还有情可原,可是现在需要现金回流,这么搞下去是要倾家荡产的,何况“一统”目前利润率还是很高,所说它们还有奉天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为后盾。这样的竞争,先破产的一定是冯德麟。

    但没办法,现在不搏一把一定是输,这是冯德麟绝对不能容忍的。军政上不敌张作霖,办实业再不及张汉卿,自己的老脸没地搁啊!

    咬着牙,“杨师傅”再跟。哪知他刚一宣布,“一统”价格应声而降,一角三包!

    这可要了老命了!自己是新开张,千头万绪都需要钱,而且人机都在磨合中,三分三厘的价格,刚刚够保本。可是这样,什么时候能够还清贷款啊?殖边银行已经在省城提请诉讼,罪名就是他冯德麟伙同分行伙计串通一气违规放贷。虽然暂时不能怎么着自己,但至少名声不好听啊!想当初,冯大帅的名声在奉天城也是很响的。现在倒成了被告了。

    先不管殖边银行他们的背景是谁,敢向冯大帅叫板。可眼前这关怎么办?看来姓张的小子是铁了心要和他过不去了,谁不知道这个“一统”食品厂的投资人就是他张汉卿!不然,赔本赚吆喝这事,除了他首肯外,又有谁敢做?

    东风吹,战鼓擂,都在大帅谁怕谁!“杨师傅”也是咬紧牙关同价。一时间,奉天省城里两位大帅的劲都用在了方便面的降价上了。

    关注于此的张汉卿听到“奉情局”的最新情报后果断地命令:“三分一包,全城统一价,就是用倾销的办法也要打垮‘杨师傅’!我们只是少赚点,他们却要伤筋动骨了。”

    是伤到骨头了,而且痛在心里。冯德麟父子不得不陪太子读书。三分钱一包面,基本是挥泪大甩卖了。“一统”有关内大市场,奉天省只占销售的三成稍强,而且即使以这个价还能稍赚点。“杨师傅”却是注定卖一包亏一包。

    不知什么时候,奉天市场上献身一堆财大气粗的买卖人,他们大笔吃进“杨师傅”卖出的每一批货物。基本上“杨师傅”方便面一出现,便被这些人不皱眉头地全数买下。起初销售的伙计们还很兴奋,以为碰到了大主顾。可是慢慢地他们也觉得蹊跷了:市面上见不到“杨师傅”的货,“一统”方便面却大行其道,侵蚀着越来越多的市场。“杨师傅”如同昙花一现,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冯德麟知道这个事,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这伙人似乎有无穷的财力,连续买下一百万包的产量。假以时日,“杨师傅”成本再次降下后,三分一包的价格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至少是让冯德麟的食品厂保持着收支平衡----还能略赚些。这也是不小的进步呢,毕竟还有市场占有率的存在。

    冯德麟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大主顾,他用饱经沧桑的双眸审视着这些人,并通过冯庸与他们交心。原来这批人来自山西,关内方便面五分一包,他们用三分一包的价格从奉天吃进,再运抵山西,扣除运费和其它支出,净赚也有一分的赚头。

    之所以用同等的价格购买“杨师傅”而不是“一统”,是因为“一统”在关内有明确的区域代理制度,而且价格是透明、均一的,绝对不允许在关内有价格差。是以他们只能拿其它牌子的做这种转售,这个说法老冯相信。

    既然自己没有能力将产品打出关外,这伙人可以,而且互有需求,自然一拍即和。这伙人要与老冯签定长期合约,要大规模订下“杨师傅”的货。听他们讲起关外热销的场景,一口“额、额”的山西话说得倍儿地道,冯德麟也热血沸腾起来,他拍胸擂腿表示,食品厂一定会扩大产能,优先满足他们的需求。

第227章 临危救助的山西客

    作为保证,山西客预交了一万元的订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足以购买三十多万包“杨师傅”了。他们的约定是,一周后交易一百万包,此后每周不低于此量。

    按产能算,“杨师傅”食品厂目前每天可以生产十万包,这就需要扩大再生产了。设备和原材料的钱哪里来?没关系,老冯还是有底气的。上次从段芝贵手里截获的一百五十万元除了部分添置了军火外,还有一部分剩余,加上自己多年的积蓄,添置些机器没有问题的。这也是在殖边银行催款之时,他仍然敢于同张汉卿大打价格战的底气所在。

    有了开厂的经验,扩线不是问题了。同样是紧急添购,又一批新机器进了厂。在双倍工资的诱惑下,“杨师傅”食品厂的工人们被安排连夜加班加点调校设备并投线,在一周之内,不但圆满完成百万包的计划,还超额百分之十。

    山西客们大为赞赏,他们认为老冯的企业有信誉可当大事,欣然将此一百一十万包产品全数买下,并又下了一笔一百五十万包的订单,同样要求在一周内完成。

    当然老冯也留了个心眼,他安排的暗哨一直盯到山西客把货物运上通往关内的火车,这才相信自己真的找到了好搭裆,并暗自庆幸。

    几次交易之后,食品厂回笼了些资金。与山西客闲谈中得知,他们不但扎根了山西,还把生意扩大到临省的陕西、湖北一带。因为有了山西客这批稳定的客源,冯德麟果断地决定未雨绸缪,提前扩充产能,于是新一批机器进厂。有了奔劲的冯德麟腰杆粗了,底气也硬了,他在幻想着自己要在奉天的财经领域一展雄风:凭什么张作霖能够在奉天呼风唤雨?还不是背后有几个财经界大腕撑腰?老子也能!

    皇天不负有心人,当山西客再次要求购买更大数量的货物后,冯德麟大手一挥:“没问题,我现在月产八百万轻轻松松!”

    山西客很欣慰,但仍委婉地说:“这次额们要直下武汉。据额们的评估,一次三百万包不成问题,额们需要最好在十天内完成。”

    冯德麟欣然同意。“杨师傅”曾经创下一周百万包的辉煌,现在生产线扩充到两倍,十天时间完成,极有把握。

    客人的一万元押金由于一直在循环中,所以一直作为订金而存在。几次交易,山西客没有要取回的意思,冯德麟自然也装作忘记了----现金流仍有困难,多一万那就是多一万啊。

    十天后,“杨师傅”的仓库堆积了三百五十万包。当天中午,山西客来电:“武汉销路已打开,但火车车皮紧俏,急切之间联系不到车皮,恳请大帅协助定下京奉线一列货车,以备使用。另外在此期间生产务必保持,陕西货源也很紧俏。”

    货物销售状况如此之好,连车皮都紧俏,这让冯德麟像吃了唐僧肉那么兴奋。在这股风头刺激下,“杨师傅”食品厂充分发扬了“一不怕累,二不怕苦”的精神,以每天将近三十四五万的产能昼夜加班生产。望着小山堆一样的成品,冯德麟时常捋着胡须自得:“一万是三百块,一百是三万块,四百万是十二万…”

    他以奉天督军署军务帮办的名义要求征用一列火车,浑不管是否会干扰到繁忙的京奉线。京奉铁路局不敢不听,但仍上报到张作霖处。本来铁路局还担心张帅不同意,两帅相争,倒霉的是下边的人。谁知张作霖大笔一挥“按章办事!”这事便提上日程。

    所谓“按章办事”,是张汉卿针对奉天许多军政高层用铁路贩运私货而下的猛药。铁路为国家所有,私人办事不是不可以,但是要交钱。奉天省境有大大小小客、货运铁路多条,由于“投资人”纷杂,往往利益不能分配均匀,为此专门成立了奉天铁路暨交通委员会,统一管理省境内铁路事宜。

    冯德麟虽然是军务帮办,但既做得不是公事,自然要私事私办了。秉承这一理念,铁路局人员回复冯德麟:“预定一列火车费用需提前交纳费用,并提前三天告知日程。”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啊,用车还要预交钱!想当初这京奉线自己是想用就用,不需要向谁打报告提申请。自从张作霖作了督军,这规矩是一天比一天多,而且自己手里的权力是越来越小。

    财经委员会、交通委员会、土改委员会、官银号、金融厅,自己与权力中枢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一些人事的安排也渐渐将自己排斥出去了。这样用不了多久,奉天就只会有一个大帅,姓张而不姓冯了。

    妈了巴子的张汉卿,娶了个有钱的老婆,让张作霖军政财权齐抓。等老子这几笔生意做完,看不给你添堵!怀着郁闷的心情,冯德麟还是连夜安排交纳了一万元的车皮征用费。山西客不在,自己先交了。反正钱在货款里出。

    一切停当,又是过了三天。正当冯德麟有些焦躁时,山西客来电:“我已在京与徐秘书长又铮商谈军购方便面一事,此事大有可为。若妥当,将不亚于新建一厂。”

    徐秘书长又铮就是徐树铮,他是段祺瑞秘书长的头号亲信,曾长期在军队里任职。如果方便面能够被列入军购,那等于给冯德麟的食品厂一张长期饭票,年用数千万直到数万万包绝不在话下。再者能够有机会交结炽手可热的徐树铮,可是双重之喜。即使执照当前微薄的利润,一年回本不是梦。而且方便面对于行军打仗确是好东西,要不然浙江督军卢永祥怎么会大笔一挥订了这么多的“一统”呢。此事有门。

    冯德麟怀着憧憬又等待了两天,然后又接到一封电报:“已妥。请冯帅速发样货至北京站,我已安排人迎接。如合样,则立签合约,首批当在千万包以上。”

    这一喜非同小可!冯德麟急不可待地亲自安排专做了一批方便面,亲自监看着包装,并安排亲信一批押送赴京,临行前又特别叮咛:“到京后速将消息告我。”一晃又是两天。

    第三天,北京来电:“大喜。徐秘书长很满意,即将下订单,唯需总理批准。”段祺瑞对徐树铮从来是言听计从,例无驳回,这已是中外周知的“秘密”了。只要徐秘书长同意,大事已成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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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介绍:
阿基米德曾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动地球”。对穿越的张汉卿来说,给他一个机会,他就可以重塑新的世界。天生风流人称少帅,中外美女如影而至。京津奉佳丽是贤内助,上海滩名媛愿结同心,高傲如皇后贵族统统收下,美女间谍都要征服。看少帅如何带领奉系,审时夺势、文韬武略、恢复失地、振兴中华,最终成功使日寇丧胆、欧美列强俯首、世界格局重新洗牌。本书虽然YY,但却合情合理合乎历史发展的进程;可能近乎天马行空,却不失历史的厚重。一部民国纷争史,缔造一个伟人的传奇。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