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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全文阅读

作者:满堂玉人     她想当个女村长txt下载     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告诉你一个天大的事儿

    “瞧你吧,磕磕巴巴、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痛快点!”马有成扯着嗓子喊。

    王香草急中生智,对他们说:“是这样,村里的一个产妇身体出了点问题,等着我过去帮忙呢。”

    张委员站了起来,冲着王香草说:“这个可不能马虎,人命关天,赶紧去……赶紧去,其他事放在以后再说。”

    马有成呆僵着一张胖脸,附和着说:“那你就去吧,去吧。”

    王香草哦了一声,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难道是自己当村官的事儿定下来了?

    这个够快的,看上去用不了几天,自己就是个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了,也能进出村委会大院,指手划脚了。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从此后就有工资拿了。

    想到这些,王香草禁不住偷偷乐了起来,心里甜丝丝,灌了蜜水一般。

    她直奔了村里的小超市,买了一只鸡,割了一点肉,还买了一些青菜、点心啥的,然后返回了许玉莲家。

    进屋后,见许玉莲已经烧火燎灶地忙活开了,就埋怨起来:“谁让你干活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嘛。”

    许玉莲把炒好的一盘葱花鸡蛋放到了饭桌上,直着腰板,笑吟吟地说:“躺累了,起来活动一下,又累不着。”

    “都怪我去了一趟二婶家,把小龙托付给了她,这才回来迟了些。”王香草歉意地说。

    “没事啊,你能来我就高兴。”

    “好,只要你高兴就好。”

    许玉莲接着说:“姐,你知道我为啥这么高兴吗?”

    “还能为啥?难题解决了,心里踏实了呗。”王香草边说边把买回来的白条鸡放在铁盆里。

    许玉莲站到她跟前,盯着王香草的脸说:“也不全是,我是因为你才这么高兴。”

    “因为我?因为我啥?”

    “姐,你嫁到这个村子快两年了,你是我结识的最好的姊妹,以前我很少跟外面的人说话的。”

    “那就是你的不是了,平日里呆在家里干嘛?闷得慌了就出去串门呀,找婶子、大娘们聊聊天多好啊!已经嫁到这个村子了,就不要拿自己当外人了。”王香草耐心地拔着鸡身上绒毛说。

    “也不是不想出去,可就是害怕。”

    “怕啥?”

    “怕生呗,害怕见人,跟那些不熟悉的人坐到一块就浑身不自在,再说了,韩大双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俺到外面去乱跑,所以就干脆待在家里了。”

    “你是个人,又不是鸡啊鸭的,得圈养着,人是要交流、要说话的,至少还有许多事情要出去办呢。”

    许玉莲不再说话,来来回回走动着。

    王香草已经洗好了鸡,捞出来,控净了水,直起腰来,问许玉莲该用那一口锅煮。

    许玉莲从院子里拿来一个铝锅,刚想去洗刷,被王香草一把抢了过去,拿到了水缸处,里里外外擦洗起来。

    “有你这么个姐姐可真好,可我打小就稀罕着呢。”

    “好啥好?哪儿好了?”

    “哪儿哪儿都好。”许玉莲站在一旁看王香草忙活,絮絮叨叨地说,“打今儿就好了,在这个村里也有亲人了,等有了心里话,我就找你说去。”

    “行,只要你信得过姐就行。”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忙着做饭。

    等香喷喷的鸡肉香味儿蒸腾而起的时候,王香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王香草摸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

    不等王香草应一声,对方就直声大气地问了一句:“喂,你是谁?”

    一听是个陌生女人,回问她:“你是谁?咋没听出来呢?”

    对方凶巴巴地喊:“别管我是谁!我问你,你跟李佳硕是啥关系?”

    王香草心头凛然一动,抬脚出了屋。

    “说呀,是不敢说?还是羞于出口?”对方火气十足,戗得人透不过气来。

    王香草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李佳硕的未婚妻,那个副县长家的千金大小姐,不是金枝玉叶谁能有那么跋扈的嗓门?

    “咋能这样说话呢?有话不能慢慢说嘛。”

    “跟你这种不要脸的有什么好说的?你不配!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跟李佳硕到底是啥关系?”

    王香草镇静自若,慢条斯理地说:“你非要问我跟他啥关系是吗?那好,我告诉你,我跟他是教师与家长的关系,就这些!”

    女人更加野蛮起来,骂道:“你放屁!没有不干不净的关系你能给他发那样的短信?鬼才信呢?”

    “你就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们之间就是那种光明正大的关系。”王香草的语气听上去不卑不亢。

    “那宾馆的事怎么解释?”

    “我只是去办了个事儿,赶不回来就住在了那里,还有一个法律部门的朋友一起呢。”

    “你住宿,凭啥他买单?”

    “我回的急,没来得及结算,以后会还他的。”

    听见王香草语气淡定,无懈可击,“金枝玉叶”大概觉得这样追问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便傲气十足地下了最后通牒:“你可给我听好了,如果纠缠他,我就跟你没完!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现在都快结婚了,趁早死了那个心吧!”

    王香草压住心头的怒火,极力克制着自己,说道:“我觉得你也太过分了,别以为我没骂你就是心虚,我是看在李佳硕老师的面子上,才尽量对你客气一点的,因为我们村的老老少少都知道小李老师是一个好人,我们都尊重他,你又是他的女人,所以才不跟你计较,你懂了吗?”

    “你用不着兜圈子,我是个女人,敏感着呢,你要是再跟他往来,我非找人收拾你,不信你就等着瞧!”对方仍然不依不饶。

    一听这话,王香草心头的火苗乱窜,还击道:“我一个庄户娘们,才不怕你那一套呢!你要是敢胡来试试,就算你是天老爷的闺女,老娘也不怕!”

    “金枝玉叶”被捅了马蜂窝,污言秽语一直不断,机关枪一般突突扫射。

    去你奶奶个逑的!

    王香草狠狠地骂一句,干脆关掉了手机。

    一时间悲愤交加,几乎要崩溃了

    站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她拨上了李佳硕的号码,想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她最终没有按下拨号键,觉得毫无意义,自己本来就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何必去在意呢?

    王香草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回到屋里,话没说一句,弯腰往锅底续了一把柴草,漫不经心地烧了起来。

    尽管极力掩饰,却没有逃过许玉莲的眼睛。

    她走过来,小心地问道:“姐,你是不是遇到啥麻烦了?”

    “哦,没事。”王香草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抬头抿嘴一笑。

    “姐,你骗不了我,瞧瞧你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呢。”

    “没有呀,你看出啥了?”

    “瞧你那一脸苦笑,比哭还难看。”

    王香草就撒谎说:“是被你姐夫给气的,没啥大事儿。”

    “他在那么远的地方干活,咋就气着你了?”

    “这不是麦子快熟了嘛,过不了几天就该开镰了,想着让他回来帮着收麦子,他死活都不肯。”王香草把谎撒得天衣无缝。

    “姐夫不回肯定有不回的道理,也许是手头的活太多,脱不开身吧。你不用着急,我们家麦子少,收完这边的,我就去帮你。”许玉莲宽慰道。

    王香草满怀感激望她一眼,心想:这个小媳妇真是够太单纯的,连假话都听不出来,这样的女人,想不挨骗都难!

    说话见,锅里的鸡煮熟了,满屋子飘溢着鸡肉的香气。

    慢慢的,王香草满腹的恼怒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把鸡肉盛到碗里来,两个人围在饭桌前,有滋有味、有说有笑地吃完了一顿饭。

    收拾好碗筷后,王香草又帮许玉莲擦洗了一遍身子,才说:“你上床休息一会儿吧,老站在下面,身子会吃不消的。”

    许玉莲亲热地叫一声姐,说:“你也在这儿睡吧,咱姐俩在一张床上,好不好?”

    “那好吧。”

    王香草答应下来,望着一张虽虚弱,但却稚嫩可爱的脸,想到:这个女人,都是做了媳妇的人了,咋看上去还像个没长大的丫头呢!

    双双躺到床上,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儿。

    突然,许玉莲侧过身,紧贴在王香草的耳廓处,悄声说:“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儿。”

    “好啊,有事你就说呗。”

    “姐,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千万!”

    “啥事啊?神神秘秘的,你要是信得过姐就说,信不过就不要说!”

    “这事儿吧,一直压在我心里,都快把我憋疯了,可又不能对别人说,就连韩大双都不能告诉,我……我……”

    王香草回过头,往许玉莲脸上打量了一眼,看到她一脸复杂的表情,心里便明白了三分,就说:“你放心,姐一定替你保密。”

    “姐,那你得发誓。”

    “看看,还是信不过姐是不是?”

    “不是信不过,实在是天大的事儿,你发个誓,我心里面就踏实了。”许玉莲一脸认真地看着王香草。

第107章 肯定是被下了套

    “那好吧,我发誓,一定要替许玉莲保守秘密,要是说出去,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谁让你发下那么毒的咒了?听了心里怪难受的。”

    “那就让我唇舌生疮,说不出话来,这样中不中?”

    许玉莲刚想说啥,突然想起来了敲门声。

    “这时候会是谁呢?”王香草起身问许玉莲。

    许玉莲想了想,说:“大概是我婆婆过来了。”

    王香草下了床,顺手梳理了一把头发,朝外走去。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韩家老太婆,她右手拄着一根木棍,左手提着个小篮子,见是王香草开的门,就小声问道:“胡仙姑帮着弄利索了?”

    “嗯,利索了……利索了,她有急事回去了,我在这儿陪着玉莲说会儿话。”王香草说着话,顺手接过了老人手中篮子。

    “那……那恶神赶走了?”

    “赶走了,已经没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以进屋了吧?”老太婆怯然问道。

    “快进屋吧,进屋吧。”王香草这才闪身,引领着老太婆进了院子。

    见儿媳妇许玉莲好好的,正站在屋门口望着自己,老太婆裂开干瘪的嘴唇笑了。

    进屋落座后,老太婆也不敢多问啥,只是上下打量着儿媳,絮叨着:“好……好,这就好了……没事了……”

    当她从许玉莲嘴中得知了王香草对她的好后,老太婆感激不尽,嘴唇翕动了半天,只挤出了一句话:“你真是个好人。”

    “婶子你用不着客气,这是应该的,男人们不在家,我们姊妹们就该搭把手,互相帮扶着、照料着。”王香草冲着老太婆说。

    老太婆叹息一声,说:“为了挣点钱,撇家舍业的跑到外头去,家里没个男人咋行呢?”

    王香草安抚了几句,劝她回去歇着。

    老太婆坚持要留下来,说不好意思耽误王香草的工夫。

    王香草说回家也没事,傻呆着还不如在这儿陪陪玉莲说说话。

    老太婆对着儿媳妇说了几句暖心的话,就离开了。

    两个人掩了门,重新躺到了床上。

    许玉莲侧身面对着墙,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王香草也不好安慰她,递给她一条毛巾,只管让她哭个痛快。

    哭过一阵子,许玉莲说:“姐,我实在是对不住这一家子人,要不是你帮我,真不想活了。”

    “尽说傻话,人活在世上,哪有不遇到点风浪的,真没出息!”王香草嗔怪起来。

    许玉莲带着满脸的泪痕,转过身来,突然说道:“姐,我是被强迫的。”

    “马有成吗?”

    许玉莲摇摇头,说:“当时迷迷糊糊,晕头转向,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不是他了。”

    “这就怪了,都那样了,你能不知道是谁?”

    许玉莲就把自己被侵害的过程说了一遍——

    她说那天早饭后,天上下起了小雨,她一个人在家显得无聊,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一听才知道是婆婆来了。

    婆婆进了屋,说村里急着让办准生证,耽误了就只能拖到明年了。

    见婆婆急成那样,她就打着伞去了村委会,进屋后,见马有成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抽烟。

    说明来意后,马有成看朝着她发起了脾气,嫌她办事拖拉,还问她娘家那边的证明带来了没有。

    许玉莲说证明都开了,可忘记带了,马有成就打发她回去取。

    出了门,马有成又喊住了她,说一会儿我回家有事,要她取了材料直接送到他家里。

    许玉莲答应下来,一路小跑回到家里,取了证明材料回来后,村委大院的门已经锁了。

    许玉莲想都没想,就转身直接去了马有成家。

    进了马有成的家,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单薄的衣服全粘在了身上。

    马有成进屋拿了一条毛巾,递给了许玉莲,让她擦一擦,别着凉了。

    随后又拿来了一瓶酒,两个酒杯,说喝点酒温乎一下身子,要不然非感冒不可。

    马有成没说话,一个人喝起了酒。

    许玉莲担心他不给办证,只得坐下来,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马有成一杯接一杯的喝,半瓶酒下肚后,身子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村长……村长,你咋了?”许玉莲害怕了,想绕过去看个究竟,谁知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黑影压到了自己身上,心里急,可一动都不能动,就跟一滩泥似的。

    醒来后,见马有成正站在门口,手里攥住一把菜刀,咋咋呼呼朝外面骂着。

    “村长……村长,我……我被人欺负了,这该咋办呢?”许玉莲边整理着衣服边哭了起来。

    “你才喝了那么一点点酒,咋就醉了呢?我也差点被下了毒手,多亏着及时醒了过来,拿刀去追,却没追上。”

    “是谁呀?”

    “我哪儿知道是谁呀?穿了一身黑衣服,脑袋包得严严实实的,那个坏人一定把你当成我老婆了。”

    马有成要报案,许玉莲怕坏了自己名声,没有答应。

    冒着雨回家后,许玉莲难过得要死,可又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只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反反复复回忆着那天的事儿,越想越觉得蹊跷,怀疑是马有成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他一个大男人,半斤酒就醉成那样?

    自己才抿了几口,就人事不省了,这怎么可能呢?

    莫非被下了药?

    还有马有成说的那个黑衣人,大白天的,谁有那么大的胆量?

    可自己无依无据,更没有胆量去找人对质,只得默默忍了下来。

    ……

    一天天熬着,过了没多久,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恶心呕吐,浑身乏力,整天昏昏沉沉的。

    惶恐之下,婆婆带着她去找了胡仙姑。

    胡仙姑号过脉之后,便对着婆婆说你家媳妇怀上了。

    许玉莲当时就傻了,傻成了一根木头桩子。

    回家后,她越想越怕,一咬牙,一跺脚,去了马有成家。

    远远就看见马有成家的大门紧锁着,许玉莲想都没想,趁着还没泄气,直奔着村委会去了。

    进了村委大院,见马有成正坐在办公室里跟几个人说话,许玉莲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马有成猛然抬头,见许玉莲一脸官司进了屋,倒也不怎么惊慌,问她:“许家想法,你找我有事吗?”

    许玉莲瞄一眼屋里的另外几个人,应一声:“是有事。”

    “很急吗?”

    “是很急!”

    马有成便对着屋里其他几个人说:“计划生育的事情,小媳妇脸皮子薄,你们回避一下吧。”

    几个人相继退了出去。

    “有话就进屋坐着说吧。”马有成拉成了脸,冷飕飕起来。

    许玉莲往前走了几步,说:“我怀孕了。”

    “怀孕了?那是好事啊啊,正好,生育证也快批下来了。”

    许玉莲豁出去了,直视着马有成问道:“你不想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吗?”

    马有成一赶紧起身,走过去掩了门。

    回过身来,站到许玉莲身边,悄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假得了!”

    “你说孩子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韩大双都几个月不在家了。”

    “你这个小媳妇,咋血口喷人呢?”

    “你就别装糊涂了,我现在想明白了,那事就是你干的。”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天在我家喝醉了酒,被坏人欺负了,就怀上了。”

    “那个坏人就是你!”

    “胡说八道,这哪儿跟哪儿?我都差点被那个歹人用刀抹了脖子呢,要不是醒的及时,命都没了。”

    马有成背着手,转来转去,直转得许玉莲头晕目眩。

    等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后,马有成突然停下来,逼视着许玉莲,问她:“你不是在跟我耍花招?想借机要挟我?”

    许玉莲气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这样……这样说话,还……还算是个人吗?”

    “先说说,你是咋知道自己怀孕的?”

    “找人把过脉了。”

    马有成皱起眉头说:“这……这绝对不可能,就算是我酒后失德动了你,也不可能怀上。”

    “咋就不能怀上了?”

    “我都这个岁数了,早就没那个能耐了。”

    “你就别找借口了,如果不是你,打死我也不来!”许玉莲说着,泪花飞溅而下。

    “这不是借口,是科学,我都奔六十岁了,那活早就不行了。”马有成抵赖道。

    许玉莲任眼泪稀里哗啦,弄得自己跟个泪人似的,哽咽着说:“那好……那好,既然你不承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既然你相信科学,那就等着让科学证明吧。”许玉莲说完,扭头就走。

    “别……别,别急着走,你想干啥?”马有成喊住她。

    “我去找警察,镇上的派出所不管,我就直接去县里,县里不行就去省里,省里再不行,我就去北京!”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不管你去那儿,只凭一张嘴能说明啥?还不是自讨没趣啊!”

    “我当然有证据了,要不然,我能大着胆子来找你吗?”

    “啥证据,拿出来让我看看!”

    “别以为你聪明,设下的套天衣无缝,我醒过来后就开始怀疑了,顺手拿走了你家的毛巾和酒杯,要不是下了药,我能昏过去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姨家表格表哥就是干化验的,他能证明上面有没有药水。”

    “就算是有,也可能是那个黑衣人下的呢。”

    事情到了这份,已经没有退路了,许玉莲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做一回dna就清清楚楚了!”

第108章 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马有成坐到沙发上,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起来:“难道是我喝晕了头,糊里糊涂就干傻事了?不对……不对,确实是有坏人闯进屋里了,他不但对你动了手,还用刀子顶着我的脖子呢,我喊了一声,才吓跑了。”

    “别演戏了!”

    “韩家媳妇,我真的不是演戏。”

    “那好吧,我这就去找我表哥去。”

    “唉,你就别闹了,闹来闹去对你有啥好处?你还年轻,路还远着呢,不管孩子是谁的,一旦让传出去,韩大双都不会要你了,你只能挺着个肚子回娘家,以后还咋做人?”

    许玉莲心里打了个哆嗦,泄气了,“那该咋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孩子打掉,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跟啥也没发生一样,你看好不好?”

    “可……可万一有个好歹,还不把韩大双给毁了呀。”许玉莲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帮你想想办法,保证不会出啥问题,村里那么多女人都做过,不是都好好的嘛,你先回去,等我安排,好不好?”

    “你可要说话算数,要不然,我就只能去找表哥了。”

    “放心吧,我好好琢磨琢磨,一定帮你想个最好的办法。”马有成连连点头答应着。

    许玉莲这才擦干了眼泪,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村委会。

    ……

    王香草听了许玉莲的故事,心里盘算着:这事肯定是马有成在作孽,怕惹起乱子,才编瞎话来遮掩。

    这个老东西,连人都不会做了,还怎么当村长?

    往深处一想,不寒而栗,那个拨门撬锁的歹人会不会就是他?

    “姐,这事也怪我,不该去他家,更不该陪他喝酒,可不喝又不行,万一不给办准生证呢?”

    王香草回过神来,问她:“你怀疑他下了药?”

    “我觉得是,喝了几口酒就啥都不知道了。”

    “可他用的是啥药呢?咋就那么厉害呢,难不成是老话里说的那种‘蒙汗药’?”

    “谁知道呢,对了,他给我的那条毛巾闻起来香喷喷的,有股很冲的香水味儿。”

    王香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许玉莲:“你真的从他家偷回了那条毛巾?”

    “嗯,不光毛巾,还有酒杯。”

    “你倒是蛮有心计!”

    “醒过来后,我觉得不大对劲,拿着兴许能有用,趁着他不注意,就偷着带了回来。”

    “你真的想找人化验?”

    许玉莲摇摇头,说:“我只是吓唬吓唬他,哪有啥表哥啊。”

    “那……那东西你放哪儿了?”

    “放大橱里面了,用好几层薄膜包严实了,保证一点味儿都跑不出来。”

    “哦,只要放好了就行。”

    许玉莲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大橱那边走去。

    王香草喊住她:“玉莲你干啥去?”

    许玉莲回过头说:“我拿给你看看。”

    “还是别拿了,我都怕被熏迷糊了。”

    “确实是厉害,人就跟死了一样。”

    王香草不再说话,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看来马有成这个老东西真的不简单,原来只觉得他是个地头蛇,借着手中的权利沾点便宜,想不到他竟然搞出这一套来,这可是在电影里才有的场面。

    不可能吧?

    这也太严重了。

    对了,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万一是这个小媳妇跟别人私通,怀上了孩子,故意栽赃陷害呢?

    “姐,你想啥呢?”

    “我在想那到底是一种啥药,咋就那么厉害呢?”

    “大概就是那种蒙药吧?”

    “你咋知道?”

    “我猜的。”

    王香草叹口气,说:“算了,不去想它了,现在要紧的事你把身体养好。”

    “姐,你说我该不该去告他?”许玉莲突然问王香草。

    “这事不能太草率了,想好了再说,马有成说得也在理,闹腾大了对你不好。”王香草沉着脸说。

    “俺就是觉得对不住这一家子人,那个坏了良心的,把俺一辈子都毁了。”许玉莲又抹起了眼泪。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王香草觉得后一种推测是不可能的,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娘们,咋会有那么恶毒的心计呢?

    王香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要是报了案,那就等于把事情喊出去了,你男人、你婆婆知道后,还不得把你逼向绝路。”

    “是啊,那样的话我怕是也活不成了。可……可要是不揭发他,让他没事人似的,心里面又不甘。”

    “别想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啥也没发生,踏踏实实过日子就是了。

    再说了,你已经拿了他的钱,意思就变了。”

    “变成啥了?”

    “这不明摆着嘛,他要了你的人,你要了他的钱,这不成买卖了吗?”

    “那我不要他的钱了,退给他就是了!”

    “好了,你听我一句劝,千千万万别再闹腾了,光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这可不是好闹着玩的。”

    许玉莲彻底软了下来,呆呆坐着,半天没说一句话。

    王香草又帮她打扫了一下屋里的卫生,就对她说:“玉莲你也不要多想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埋得越深越好,知道了吗?”

    许玉莲点点头。

    “那你上床睡一觉吧,我去看看坡下的麦子。”

    “嗯,你去吧。”

    “有空我再来陪你,自己要好好的,别让姐担心,记住了吗?”王香草临出门前,再次叮嘱道。

    许玉莲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来,说:“你放心吧,俺也想通了。”

    王香草点点头,迈步出了门。

    走着走着,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把马有成掀下台去,自己来当这个村长!

    她被这个想法刺激得热血澎湃,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麦田里的麦子长势喜人,麦穗硕大,籽粒饱满,已经有了成熟的颜色。

    来来回回看着,心里油然有了成就感,李德福啊李德福,这一回我可对得起你了……

    正美滋滋的想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那个死去的水管员胡老头。

    为了这茬麦子的收成,人家连命都搭上了,一个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人,竟然被“一场戏”送了命……

    自己跟个杀人犯还有啥两样?

    王香草内心煎熬起来,没有心思在看麦子,转身往回走。

    路上,她有了一个想法——找个合适的日子,到水库边上烧一些纸钱,求胡老头饶恕自己。

第109章 异常情况

    吃过晚饭后,她又琢磨起来了马有成给许玉莲下药那码子事儿——

    他马有成那药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

    他弄来那种药,难倒仅仅是为了打许玉莲的主意?

    会不会还有其他用途呢?

    ……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站起来,冲着西屋喊了一声小龙。

    却听不见小龙的回声,这才想起儿子已经去了二婶家。

    唉,这段时间自己变成啥了?连儿子都顾不上了,天天让他呆在二奶奶家里,都快成人家的孩子了。

    王香草叹息一声,拿出手机,拨打了李德福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几遍,才听到李德福懒懒得应了一声,问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了?”王香草毫不客气地说。

    “忙了一整天,人都快累死了,哪还有力气跟你聊天。”

    王香草心里一堵,她突然觉得李德福这一阵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儿,电话很少主动往家里打,就算自己打过去,他要么是迟迟不接,要么是冷言冷语,好像压根儿没话可说似的。

    这说明什么?

    会不会是有了外心,懒得理自己了?

    这样一想,王香草胸腔间莫名其妙地燃起了火焰,冲着话筒喊:“李德福,你小子是不是不老实?是不是在外面打野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待在家里都做了些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我做啥了……做啥了?你说!”王香草嘴上硬得很,心头却软了一下,难倒自己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被他知道了。

    “你做啥了自己最清楚,我懒得说。”李德福阴阴阳阳地说。

    “你又听谁胡说八道,嚼舌头了?”

    “是谁你不要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李德福话说得很硬,硬得像根木棒子,直愣愣插进了王香草的耳朵里面。

    王香草从李德福的话音里听得出来,他不像是在试探自己,一定是听到了啥风声。

    她眼珠一转,声音柔和起来,说:“李德福,咱们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多伤人啊!我在家里忙前忙后的,给你拉扯着孩子,照顾着家,容易吗?你还拿着自己的老婆寻开心。”

    “谁拿你寻开心了?是你自己拿捏不住,在家不干不净、不明不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香草心头的火腾一下狂燃起来,大声嚷道:“李德福,你再胡说八道试试,姑奶奶跟你没完!把我逼急了,真让你当王八!”

    “当就当呗!”

    “你这个没良心的!别以为在外面挣几个钱就了不起了,我在家容易吗?给你守着家,照顾着孩子,还要打理庄稼,你倒好,随随便便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本来是想让你回家收麦子的,看来也指望不上了,爱回不回, 你看着办吧!”王香草喷了一通,不等对方回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香草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翻了凳子,锁门走了出去。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走在狭长巷子里,四顾茫茫,寒意袭来,心里充满了悲凉与绝望。

    一路胡思乱想,直到踏进了许玉莲的院子里,才慢慢缓过劲来。

    进屋后,跟许玉莲闲聊了几句,又帮她擦洗了一番身子,才一起上了床。

    两个人并肩倚在被子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有一搭无一搭聊着家长里短,看了一会儿,就双双躺倒睡了过去。

    两个人貌似平静,却各怀心事。

    第二一大早,王香草还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许玉莲在叫她:“姐……姐,王香草姐。”

    王香草慌忙睁开眼睛,看到许玉莲正蹲在床边,满目焦虑地望着自己。

    她翻身爬起来,问道:“玉莲,你咋了这是?”

    “姐,我是不是发炎了,感觉有点不得劲。”许玉莲眼巴巴望着她,眼神活像一只受伤的小鸟。

    “肿了?”

    “是啊。”

    “怎么就肿了呢?”

    “我也不知道呀。”

    王香草翻身下了床,察看了一阵子,安慰她说,“是有点点发炎,不过没事的,吃点药就好了。”

    “姐,真的不会有事吧?”许玉莲一脸担忧。

    “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买药去。”

    王香草说完,穿鞋走了出去。

    她去了胡仙姑家,但大门已经落锁。

    想到她一定是去水潭边了,转身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刚出村口没多远,就看到了胡仙姑的背影,边往前追赶着边大声喊:“老姑……老姑,你等一等。”

    胡仙姑听到了喊声,收住脚,见是王香草,笑着说:“香草,这一大早的就抽疯,追着老姑玩。”

    王香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姑,我那还顾得上跟你逗玩呀,是……是……玉莲有情况呢。”

    “啥情况?”

    “玉莲她……她那个地方发炎了。”

    胡仙姑皱眉想了想,说:“没事,发炎也正常。”

    “都肿成那样了,还……”

    “你想一想,用高度白酒擦来擦去的,好好的皮肉也会红肿。”

    王香草还是觉得不踏实,问:“那她啥时才能好起来呢?”

    “应该用不了几天吧。”

    “那她咋受得了呢?”

    胡仙姑拉长了脸,说:“这时候知道难受了,早干嘛去了?”

    “不是……不是,又不是她自己乐意的,实在是……”王香草想为许玉莲说句公道话,可话到嘴边又只得咽了回去。

    “瞧你,咋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就是了。”

    “没……没啥,我是让许玉莲那个样子给急的。”

    “你急啥呀?又不是你做下的孽,该急的是马有成那个老混蛋!”说到这儿,又问王香草:“你一直在那儿陪着小媳妇吗?”

    “是啊,就她一个人在家,万一有点麻烦咋办?”

    “夜里你也陪着她?”

    “是啊,一直在那儿。”

    胡仙姑一撇嘴,夹枪弄棒地说:“你对马有成可是够衷心的,怪不得他提拔你当村官呢,这叫事在人为,这下稳了,老姑跟着你沾光了!”

    “老姑,你说啥呢这是?我可没得罪你,也跟着糟践俺。”

    “不是,老姑算是瞅准了,香草你确实是个人物,女中汉子,不信等着瞧,用不了多久,一定就能出人头地!”胡仙姑眉飞色舞地说着。

    “罢了……罢了,别说些没用的了,总该想想法子帮着许玉莲把肿给消了吧。”

    “过几天就好了,用不着想法子。”

    “那不是活受罪吗?”

    “你要是实在着急,就去找马有成吧,那个老东西做下的孽,让他想办法去。”胡仙姑说完,转身朝前走去。

    胡仙姑的话倒是提醒了王香草,对啊,为什么不去找他,苦瓜是他种下的,他不啃谁啃?

    再说了,自己为他跑前跑后,遮遮掩掩,万一许玉莲有个好歹,自己还能说得清吗?

    想到这些,王香草转身去找马有成了。

    人不在家,也不在村委会,一路打听才在王大庆墙外找到他。

    见王香草火急火燎地奔了过来,马有成迎了上来,问道:“香草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找你干嘛?急事!”王香草说着,接着问一句,“你跑到这旮旯里干么了?”

    “这不是接到上面的通知,防美国白蛾嘛,我先四下里察看一下,然后再组织打药。”

    王香草不屑地撇着嘴,小声说:“看白蛾,看你个头呀,我看你又惦记上谁了吧。”

    “滚一边去!再胡说八道试试,看我不揍死你个逼样的!”马有成说着仰起巴掌,在王香草面前摇了摇。

    “王大庆家的那位可是蛮有味的,不过我给你提个醒儿,免得你稀里糊涂地吃了大亏,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马有成惊觉起来,问道:“啥?提啥醒?”

    “你就没听说,村里很多人都知道的。”

    “知道啥?”

    “他男人得了癞病,很厉害的那种。”

    “癞病是啥病?”

    “就是烂皮烂肉的那种病。”

    马有成一怔,皱着眉头说:“别胡说八道了,王大庆可是个老实人,你别跟着糟蹋人家。”

    王香草故意弄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来,说:“不信拉倒,他在外面收废品发了财,有些不要脸的女人就往前靠,一不小心就被传染上了那种病。”

    “啥病?”

    “有人说是癞病,听说有个洋名,叫啥爱滋病。”

    马有成脸上一阵赤白,惊问道:“真的?”

    “是真是假我也说不清楚,反正那些老娘们都在嚼舌。”

    “放狗屁!那帮子老娘们吃饱了撑得,就知道嚼蛆!”马有成说完,扭头就走。

    “别走呀,我有急事呢。”王香草紧脚跟了上去。

    “啥事?”马有成头也不回地问道。

    “你不怕被别人听的了?”

    马有成戛然止步,回过头来,等王香草近了跟前,才沉下声音问道:“是不是韩家小媳妇又有啥事?”

    “是啊。”

    “她……她又咋了?”

    王香草悄声说:“发炎了,肿起来了。”

    马有成面色一沉,说:“你不是说做得好好的嘛,咋成那样了?”

    “谁知道呢?我是担心会出啥意外,这才赶过来跟你说一声。”

    “是那个老妖婆给给治的,你找她去!”

第110章 为了一个女人的健康

    王香草诚恳地说:“你可得想仔细了,万一有个好歹,无论如何你也摆不清了。这两天我白天黑夜连轴转,一直守着她,还不是为了你啊!”

    “这个事吧,本来就说不清楚,更何况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能脱得开吗?”

    “我已经给钱了,不就两清了嘛。”

    “是啊,你是给钱了。”

    “胡仙姑的治疗法我给了吧?”

    “是啊,也给了。”

    “还有你的辛苦费,我不是也一分没少嘛。”

    “是,也给了。”

    “那不就得了,不都了断了吗?”

    王香草痴痴站在那儿,竟无言以对了。

    “既然了断了,你还找我干嘛?该干啥干啥去吧!”说完,马有成倒背着手走了。

    走出了十几米的样子,马有成再次折身回来,冲着呆滞的王香草问一句:“这几天你见过李木头吗?”

    王香草木然摇摇头。

    “他去哪儿了呢?会不会出啥意外了?”

    王香草依然摇摇头。

    “妈个逼的!除了摇头你还知道干嘛?就跟个傻子似的。”马有成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香草杵在那儿老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一阵凉风吹过,她打一个寒颤,才彻底清醒过来,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想还是许玉莲那事儿。

    可眼下这事就像双手捧了个刺猬,管不了,又扔不掉,再加上许玉莲又那么招人怜爱,想不管都不落忍。

    胡仙姑的土法子本来就不踏实,再加上又发炎了,还是带她去医院仔细瞧瞧吧。

    可又觉得不妥,一来她身体虚弱,行走不方便;

    二来万一走漏了风声,她这一辈子怕就生不如死了。

    想来想去,王香草有了一个主意,自己先去一趟镇医院,找大夫问一下许玉莲的病情,然后再做打算。

    但见不到病人,大夫肯定敷衍一下就算了,最好找一个熟悉的。

    王香草梳理了一遍,觉得最合适带自己去医院的人就数高明堂了。

    因为他在镇上开门店,大大小小也算个人物了,并且时常干些出头露面的事情,积攒了一些人脉。

    王香草拨通了高明堂的电话。

    高明堂一听王香草问他医院有没有熟人,就吹上了,说:“嗨,你算是找对人了,院长是咱铁哥们儿。”

    王香草撒谎说:“我想去找个好大夫瞧瞧。”

    “你怎么了?”

    “女人的事儿,不能告诉你。”

    高明堂不正经起来,赖笑着问:“是不是不小心怀上了?”

    “滚,怀你的啊!”

    “那敢情好,做梦都想呢。”

    “别贫了,我急着呢。一会儿就过去。”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村里呢,这就往镇上走。”

    高明堂干脆地说:“你到村口等着我,这就回去接你。”

    王香草不想欠他太多的情分,说用不着接,自己骑车过去就行了。

    “你就别啰嗦了,等着我。”高明堂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香草来到村口,等了没多大一会儿,高明堂就驾车从镇上赶来了,掉转车头,为她开了门。

    见王香草面色红润,不像是有病有灾模样,高明堂就逗她:“你是不是想我了,故意找借口见我一面?”

    “见你个头啊!别闹了,赶紧开车吧。”

    见王香草冷着脸,高明堂正经起来,一脚油门超前奔去。

    “你给联系好医生了?”

    “我直接带你过去就是了。”

    “我去看妇科,你跟着不合适。”

    “这有啥不合适的?就说你是我老婆就是了。”

    “要是让你家那个母夜叉知道了,不剥了你的皮才怪呢!”

    “她早回娘家了。”

    “咋了?你们吵架了?”

    “日子没法过了。”

    “到底咋回事儿?”

    “不是一句话半句话能说得清的。”高明堂长嘘一口气,接着说,“对了,王香草,山庄的手续基本办下来了,就差土地局一个章子了,一旦办好就可以开工了。”

    王香草铁了心不跟他掺和山庄那事了,便说:“算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又啥都不懂,你就别赶着鸭子上架了。”

    “不……不,不懂慢慢来,我会带你的,你可不能半道里放我的鸽子。”高明堂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行,真的不行,我家里也脱不开身。”

    “王香草你就别推脱了,我可告诉你,很多人争着抢着的要跟着我干呢,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王香草心里很乱,她不想再跟他谈这个事儿,就故意岔开话题问:“明堂,我问你一个事儿你知道不?”

    “啥事儿?”

    “你知道不知道,有那么一种药,只要往身上一涂,或者是吸一点,人就昏过去了,那是一种啥药?”

    高明堂一愣,随问:“你怎么知道有那种药?”

    “你别管,告诉我是啥药就成了。”

    “王香草,你不会……不会用过那个药吧?”

    王香草一看高明堂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知道那药的事了,问他:“你说那药真那么玄乎?”

    “说,你是怎么知道那药的?”

    “听别人说的呗。”

    “听谁说的?”

    “你想刨出根来栽着呀!”

    “你究竟知道了些啥,告诉我实情好吗?”

    “看见电视有那种药。”

    高明堂老半天不说话,驾车驶进了镇驻地后,他突然问王香草:“是不是有人跟你说啥?”

    “你咋这么敏感呢?谁会对我说那个呀!”

    “是马有成吧?”高明堂冷不丁冒出一句来。

    王香草心头一震,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他的意思是他知道那药的事儿?”

    “我可一直没拿你当外人,你倒好,跟我玩起了迷藏。”

    “这么说你真知道那药的事了?”

    “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高明堂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听话听音,再看看高明堂一副遮遮掩掩、欲露故藏的神情,王香草就断定:高明堂这小子心里一定有鬼系。

    但再说这事时,他就闭口不言了。

    到了医院后,连号都没挂,高明堂就径直把王香草带到了二楼的妇产科,敲开了科主任办公室的门。

    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请进,高明堂便推门走了进去,冲着里面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说了一声:“您好,是王院长让我过来找您的。”

    女人一笑,点点头,说:“进来吧。”

    王香草断定这个女人就是妇产科主任了,看上去年近六十岁的样子,人白白净净,很干练。

    主任望一眼站在高明堂,说:“男士先到外面去候着吧。”

    高明堂笑着说:“她……她是我老婆。”

    “这是妇产科,男人不得入内,这是规定!”

    从主任语气中可以听得出,她肯定不认识高明堂。

    果然,主任就问她了:“你是院长家的亲戚?”

    王香草慌乱地点了点头,目光躲躲闪闪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主任哦一声,就开始问诊了。

    王香草支吾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

    老主任一看,就沉下脸说:“都到这儿了,你还扭捏个啥呢?还有啥不好说的,看你吧,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

    “主任,不是……不是我……”

    “那是谁?”

    “是……是我妹妹。”王香草就把许玉莲那事说成了是自己妹妹遭了黑手,意外怀孕了,担心传出去名声不好,就找土大夫给打了胎,结果到了第二天就发炎了。

    主任听后,脸色大变,呵斥道:“你们这些乡下女人真是愚昧,一点都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简直就是在胡来!你走吧,让本人来,仅凭着一张嘴,我没法下诊断。”

    王香草苦着脸,哀求起来:“主任,求求您了,给开个方子吧,她不想来,我也不好逼她,要死要活的。”

    “荒唐!无知!”

    不管王香草怎么说,人家就是不答应。

    王香草只得退了出来,刚走到走廊里,听见主任在后面喊了一声:“你先别走!”

    王香草转身回来,一脸茫然。

    “你也别怪我凶,实在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气的,万一弄坏了身子怎么办?”主任声音软了下来,说着拿起了笔,在单子上写了起来。

    王香草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儿。

    写完后,主任把单子递到了王香草面前,说:“她要是实在不想来,就先开点药带回去,如果两天后不见效,就不要在家耗着了,就是绑也要把她绑来,这可不是好闹着玩的。”

    “谢谢……谢谢,谢谢您了主任!”王香草接过单子,连声道谢,转身出了门。

    高明堂见王香草走了出来,迎了上来,问道:“没啥事吧?”

    “哦,没事儿。”

    高明堂看见王香草的眼圈红红的,就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得啥毛病了?”

    “没有。”王香草摇摇头说。

    “生气了?那个人态度不好吗?”

    “没有……没有,主任挺好的。”王香草说着便奔着缴款窗口去了。

    取完药后,王香草对着早已候在大门口的高明堂说:“你去忙自己的吧,我步行回去就行了。”

    高明堂脸一沉,说:“你这人真是生分,干嘛非要让别人的热脸蛋往你冷屁股蹭呢?”

    “不是呀,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不想耽误你太多时间。”

    高明堂不再说话,开门上了车。

第111章 又丢了一只鸡

    王香草只得开门坐了上去,她冲着高明堂的背影说:“驴脾气啊!怪不得你老婆受不了呢,活该!”

    “你知道个啥,受不了的是我好不好?”高明堂生气地回了一句,轻踩油门慢慢驶出了镇医院大门。

    “不过,杜春娟的确是够辣的,我算是见识过了。”

    “还用说,简直就是个母老虎,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

    “还不是嘛,我不想让你送我回去,就是怕被她瞧见。”

    “瞧见个屁!她回娘家好几天了,临走时发毒誓不再回来了。”

    “又吵架了?”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谁看着谁都腻歪。”

    “那可不好,既然已经凑到一块,将就着一起过呗。”

    “难……难,很难啊!”高明堂绝望地感叹道。

    好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车轮摩擦地面的唰唰声。

    车子驶出镇驻地的时候,高明堂突然说:“王香草,你陪我一会儿吧。”

    听话音警示满含祈求,王香草怪怪地打量他一眼,断然说道:“不行,今天不行,真的不行!”

    “你急着回去干吗呀?”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急着赶回去。”

    “你身体又没事儿,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好不好?对了,就去上次去的那个山庄吧,你看怎么样?”

    王香草心里全在许玉莲那边了,哪还有心思玩呢,拒绝道:“不行,我今天真的要急着回去,等以后吧。”

    高明堂突然沉下脸,可怜兮兮地说:“我这一阵子心情特别不好,特别郁闷,特别绝望,你就不能陪陪我,帮我舒缓一回吗?”

    “你店里那么多人,你找他们舒缓一回不就行了。”

    “没劲,跟他们能说心里话?”

    “那就是你的事了,把自己当成老板,整天牛哄哄的,谁还敢跟你说出心里话呀。”

    “当老板就得牛,你不牛,他们就牛。”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王香草猛然抬头一看,车已经驶向了另一条通往山野的小道,便惊叫起来:“高明堂,你这是去哪儿呢?”

    “前边山脚下有一片杨树林,足足有万亩吧,那个地方很安静,平常很少没人过去。”

    “去哪儿干嘛?”

    “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彻底放松一下。”

    “我真的急着回去啊,不行……不行……”

    “你说出个恰当的理由,我就送你回去。”

    王香草咬紧了许玉莲那事儿,就是不松口,脸都憋红了。

    “找不出借口来了吧?”见王香草迟迟说不出恰切的理由来,高明堂便神气活现起来。

    “是……是老师让我去一趟,说小龙在学校惹祸了,本来今天早上就应该去的,却觉着身体不得劲儿,像是出了点问题,就急着先找你来看医生了。”虽然是撒谎,但王香草却装出一脸的认真的表情来。

    “孩子还能有多大事儿?下午再过去就是了。”高明堂不以为然地说。

    “不行,孩子的事是大事,半点都马虎不得。走,赶紧走,不能再拖了!”

    “再玩一会儿,就一回,好不好?香草。”高明堂耍起赖来。

    “你不回去是吧,那好,我跳车了!”王香草边说边摸索着门把手,弄出一副打算跳车的模样来。

    “别……别……”高明堂赶忙阻拦道,“好了……好了,咱这就走……这就走。”

    往前行驶了一段,王香草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了马有成那药的事来,就问高明堂,“高明堂,你给我说说那药的事儿吧。”

    高明堂手把方向盘,目视前方,没有回应。

    “你见多识广,肯定知道那药的事儿,是不是?你告诉我,也好让我心里敞快些,好不好?”王香草几乎是在哀求了。

    高明堂突然开口了,他低沉着声音问道:“王香草,跟我说实话,你用过那种药吗?”

    王香草摇摇头,说:“没……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种药的?”

    “是……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你就别刨根问底了,我只是好奇,告诉我那是啥玩意儿就行了。”

    高明堂呆着脸琢磨了一阵子,突然问道:“那药……那药是不是与马有成有关系?”

    “是!”

    “那好,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

    “你就放心好了,绝不会从我王香草嘴里露半个字出去的。”王香草信誓旦旦地说。

    高明堂说:“那药,的确是我帮马有成买的。”

    王香草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淡淡地说:“看来我猜得没错,觉得一定与你有关系。”

    “为什么会你有那样的感觉?”

    “因为你是咱们桃林峪最有能耐,也最有胆量的人!”

    “切,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坏人?”

    “坏不坏先不说,只知道你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的,本事大上了天!”

    “其实那药吧,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与上头管制的那些不是一码子事儿,只是民间一些能人,根据祖传秘方自制的。”

    “用来祸害人的就没人管?傻子才信呢。”

    “不是不管,是根本就没法管,都是地下交易,我也是根据小广告上的电话给联系购买的,把钱打到人家提供的账号上去,货就发过来了,还是装在感冒药瓶里的,别人根本发现不了。”

    “那种药是不是专门用来对付女人的?”

    “你是不是被对付过?”

    “那倒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又来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高明堂咧嘴一笑,说:“人一旦沾染了那个,就会犯迷糊,慢慢就睡着了,啥烦恼都没有了。”

    “这样的药算不算毒药?”

    高明堂侧过脸,瞥一眼王香草,问道:“王香草,你是说马有成给人用过那种药了?”

    王香草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要是真的惹出了乱子,你可脱不了干系。”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我去他家,联系山庄地皮的事儿,他跟我拉起了家常,说最近一段时间睡不好,让我帮着给买点药,我本来就有求于他,能拒绝吗?就帮他弄了点。”

    “你就等着警察找你吧,到时候看你还嘴硬不。”

    见王香草黑着脸,高明堂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那药……那药他真的用过了?”

    “是。”

    “用在谁身上了?”

    “我也不会告诉你,好在没闹出打动静来。马有成那个老东西,可真是够能折腾的,他这个村长再当下去,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他不当谁还能当?这个村子乱着呢,一般人收拾不了。”

    “那可不一定。”王香草盯着高明堂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我要是想当村长呢,你支持不支持?”

    “你想当村长?”高明堂回头瞥了一眼,眼神里满满的质疑。

    “是啊,你觉得成吗?”

    “何苦呢?屁大的官,有啥好稀罕的?不如跟着我挣大钱,吃香喝辣,过逍遥日子。”

    “钱……钱,你真的是钻钱眼里了。”

    说话间,车到了村口,慢悠悠停了下来。

    王香草拿起包,开门下了车,急匆匆奔着许玉莲家去了。

    到了许玉莲家后,王香草进屋后,随手就关了门。

    许玉莲问一声:“姐,你去哪儿了?半天都没见你来。”

    王香草没多说,让她躺下,察看起来。

    庆幸的是明显消肿了,王香草松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了药,说:“我去了一趟镇上的医院,找了专家问了一下你的情况,虽然没啥大碍,但药还是要吃一点的,这样更放心一些。”

    照顾着许玉莲服下药,又帮她烧水做饭,手忙脚乱忙活了一通后,王香草才直起身来,说道:“我该回去了,中午饭你自己吃,吃完上床休息一会儿。”

    “姐,你不在这儿吃午饭了?”许玉莲竟有些恋恋不舍。

    “我不是还有儿子小龙嘛,感觉都好几天没见着他了,该回去看看了。”

    “那你让他过来一起吃吧。”

    “不了,中午时间紧,来不及的。”

    “那好吧。”

    王香草拍了拍她的肩头,爱怜地说:“你要注意休息,少下床活动,要是闷了就看一会儿电视,记住了,睡觉的时候一定把门关牢了。”

    许玉莲点头答应着,倚在门框上,眼巴巴看着王香草走出了院门,拐进了西边的胡同。

    回到家后,王香草盛了半盆子鸡食,放到了院子里。

    一群鸡围上来,争先恐后地吃着食。

    王香草站在一边,数了一遍,发现又少了一只。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清点了一遍,这才确定是那只养了三年的老母鸡没了。

    心里忽悠一阵,赶紧四下里寻找,但找遍了角角落落,依然没有见到那只鸡的影子。

    这是咋回事呢?

    到底是啥人跟自己过不去,一次次来偷自己的鸡?

    是什么人跟自己过不去?

    偷走的鸡却不吃,弄死后,扔到了马有成家的院子里。

    他到底是想干啥呢?

    这次被偷去的鸡不会又被扔到了马有成家里了吧?

    ……

    不等把鸡的事情搞明白,儿子小龙垂头丧气回了家。

    王香草打眼一看,心就凉了半截——小龙浑身上下沾满了土,上衣的纽扣全部脱落,一颗都没剩,脸上也被挠开了花……

第112章 可怕的盗羊贼

    王香草快步迎上去,问儿子:“你这是咋的了?”

    小龙哇一声大哭起来,眼泪稀里哗啦。

    王香草一把搂过小龙,鼻子一酸,也跟着淌起了眼泪。

    她难过的不仅仅是小龙受的委屈,更多的是对小龙的亏欠,自己整天风风火火,忙忙碌碌,可干的都是啥呀?

    安安分分的一个女人,咋就突然有了野心呢?

    当个村官有什么好?

    就算是当上了又能怎么样?

    “妈,你别哭,没事的。”小龙反倒安慰起妈妈来。

    王香草蹲下身来,抚摸着小龙蓬乱的头发,问道:“小龙,告诉妈妈,是谁欺负你了?”

    小龙眼泪闪着泪光说:“就是……就是那个女老师。”

    “哪一个女老师?”

    “就是那个得过神经病的女老师啊。”

    “你说孙秀红?”

    “嗯,是孙老师。”

    “她不是送神经病医院了吗?”

    “早就回来了,说是病治好了,教我们班的数学。”

    “是啥时候回来的?咋不早告诉妈妈呢?”

    小龙闷下头,不再说话。

    “快去洗洗吧,再把衣服换一换。”

    王香草牵着儿子的手,去了里屋。往脸盘里盛了水,帮小龙洗起了脸,边洗边问:“她为什么要打你?”

    “是我……是我作业没写好。”

    “是不是只顾着看电视,把作业给忘了?”

    “没完成的同学多了去了,又不是我自己。”小龙抹着脸,委屈地说。

    “那她打其他同学了吗?”

    “没有,一开始只罚了我的站,后来又骂我,骂过了又打我,还……还……”

    “还咋的了?”

    “还把我按在地上,撕我的衣服……”

    王香草看着儿子,心被扯得生疼,沉吟了一会儿,又问小龙:“她都骂你些啥了?”

    小龙问一眼妈妈,没说话。

    “跟妈妈说说,她是咋骂你的?”

    小龙低下头,低声说:“她骂你是坏女人,生下了我这么个孬种,还……还说了很多很多难听的话,同学们都笑翻了……”

    小龙说着,泪水又滚落下来。

    王香草听了,越发难过。

    她突然有了一种意识:儿子这是在替自己受过,都是因为自己曾经跟胡宗全来往过,被怀疑成了那种脏关系,这才引得孙秀红醋意大发,把积压在肺腑间的愤恨全都发泄到儿子身上了。

    想到这儿,她悲愤交加,怒火冲冠。

    但她努力克制着,这时候万万不能激起儿子对老师、对学校的仇视,万一产生了逆反,就再也不愿意踏进校门了。

    “小龙,孙老师病了,她是个病人,咱不跟她计较,好不好?再说了,你没完成作业,她批评你也是对的,你说是不是?”

    “可……可她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又是打,又是骂的,丢死人了。”

    “没事,等她病好了,会向你赔礼道歉的。你是一个男子汉,不要跟一个生了病了的女人计较。她是你的老师,老师跟家长一样,难倒妈妈错怪了你,你也不原谅妈妈吗?”

    “她就是个疯子,发起火来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愿意见到她了。”小龙垂头丧气地说。

    “她犯病了,又不是成心的。”王香草说到这儿,拿来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故作淡定地说,“好了,不想那事了,妈妈做了红烧肉,快去吃吧。”

    小龙闷头坐到了饭桌前,摸起筷子吃了起来。

    等吃完饭,王香草一边拾掇着碗筷,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学校,一来把小龙送过去;

    二来也好去找一下新来的校长,反映一下儿子被打的情况。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了说话声,是个陌生的男人在说话:“是李小龙同学家吗?有人在吗?”

    王香草停下手里的活儿,仔细辨听着,觉得声音很陌生。

    她停下手头的活儿,出了屋,大声应道:“在家呢……在家呢,谁呀?快进屋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中年男人迈过门槛进了院子。

    王香草抬头望过去,见他个头不高,胖乎乎的男人,鼻梁上架一副宽边眼镜,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

    他冲着王香草拘谨一笑,问道:“你就是李小龙的妈妈吧?”

    “您是?”王香草疑问道。

    “哦,我是于德水,是新来的校长。”中年男人自我介绍着。

    王香草一听,便有了底儿。

    不等开口,于校长接着说:“我是特地来登门道歉的,今天上午发生了点意外,惊吓到孩子了,真是对不起。”

    “那叫一点意外吗?那叫惊吓吗?看看孩子都被打成啥样了?”王香草阴着脸,凶巴巴怼他。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才出了这档子事,我失职……我失职。”于校长满脸愧疚,态度诚恳。

    “明明知道她神经有问题,咋好让她上课呢?”

    于德水叹息一声,说:“不瞒你说,学校里人手不够,我调过来后,也到上面反应过,可一直没安排新老师来。实在没有办法,就把已经康复出院的孙老师安排上班了。一开始还好好的,谁知没几天时间,又犯病了,这才导致了不该发生的一幕。”

    王香草看着于校长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软了下来。

    毕竟人家也有难处,让孙秀红上课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说到底都是为了孩子们。

    再说了,孙秀红的病本来已经好了,突然犯病,也怪不得人家校长,往深处想一想,孙秀红的病也许与自己有关,一定是看到小龙后受了刺激,才心火上升,发作起来的……

    “小龙妈妈,我过来的目的,一是向你道歉;二来是想把孩子接回去,你看合适吗?”

    王香草被说动了,怨气渐渐消散。

    于校长表态说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来之前已经安排人把孙秀红送回了医院。还说,小龙班的数学他亲自来教,绝对不会让孩子们落下课程的。

    王香草听得心里暖呼呼的,不停地点着头。

    于校长的登门道歉不仅宽慰了王香草,还让她看到了希望,学校里有了这么好的校长,再也不用为孩子们担心了。

    她突然想到,这个新调来的于校长好像与李佳硕熟悉,记得李佳硕曾经说起过。

    想着这些,王香草拿起了手机,想给李佳硕打个电话。

    但最终没有打,她想到了那个县长家的千金大小姐,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凶蛮了,再也不能给李佳硕添乱了。

    收起手机,她又想起了那只丢失的鸡,抓一把粮食,撒到了院子里,咕咕咕唤了起来。

    等到鸡们摇头晃尾奔了过来,她再次清点起来。

    点来点去,仍不见那只老母鸡的影子。

    这才死心塌地了,看来那只鸡又遭贼手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泛起。

    她觉得这鸡丢得也太蹊跷了,说不定压根儿就不是人干的,而是个“鬼”,也许就是在马有成家门外看到的那个飞来飞去的“黑鬼”。

    她再也坐不住了,闭门上锁,脚不沾地地去了村委会。

    村委大院里站满了人,男男女女足足几十号,嘁嘁喳喳说着什么。

    走过去仔细一听,才知道昨天晚上有好几户人家的羊被盗了,并且盗贼手法很高明,一点声息都没有。

    最可怕的是村西朱友东家,他家娘们儿明明就睡在羊圈里,醒来后,一睁眼,十几只羊就没了踪影,不翼而飞了。

    还有一户人家,院墙都被拆了半截,睡在屋里的人愣是没听到一点儿动静,一只快要产崽子的母羊也被掠走了。

    ……

    有人粗略算了一下,一夜之间全村被盗走了近三十只羊,这还不算母羊肚子里的羊羔子。

    一时间人心惶惶,惊恐不已。

    马有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冲着人群喊:“已经跟派出所那边联系过了,李所长答应马上派人过来。”

    有人问:“还能把羊找回来吗?”

    马有成说:“我估摸着够呛,前面发生了那么多案子没破,更何况只是丢几只羊了。都回去吧,别围在那儿瞎嚷嚷了,说句实在话,要想不丢羊,还得靠你们自己。”

    “我们能咋办?”

    “回去把菜刀磨快了,拿在手上,蹲在羊圈里守着就是了。”

    “总不该一直呆在羊圈里吧?”

    “那就没法了,好了……好了,别在这儿闹腾了,闹也白搭,散了……散了……”

    一帮子“残男剩女”垂头丧气走出了院子。

    马有成见王香草站着没动,问她:“你还站在那儿干啥?”

    “我有事找你。”

    “干嘛?”

    “拿钱来!”

    “有话屋里说吧。”马有成转身进了屋。

    王香草抬脚跟了进去。

    刚迈进门槛,马有成问她:“你家里没丢鸡?”

    王香草一下子愣住了。

    “发啥呆呀你,到底丢没丢?”

    “你咋知道我家丢鸡了?”

    马有成拿出打火机,啪嗒啪嗒按了几下,才把嘴上的香烟点着了,猛吸几口,说:“你说我咋知道的?”

    王香草云里雾里,蹙着眉没接话。

    “他奶奶个腿的!”马有成咬牙切齿骂一嗓子,接着说,“那只死鸡就他妈的挂在我家院门上,我能不知道!”

    “啥?”王香草嗓子眼里像是一把茅草塞住了,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瞧你吧,用得着吓成那个死熊样子?不就是一只鸡嘛,又不是一具死尸!姥姥,敢情闹鬼了?”马有成恶言恶语发泄着。

第113章 想拿回罪证

    抬头望一眼王香草,叫魂一般喊了起来:“你魂被鬼勾走了吧?看看你那个熊样,咋能干大事?”

    王香草慢慢回过神来,问马有成:“你说偷羊的跟偷鸡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呢?”

    “要不怎么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傻瓜才那样想!”

    “就这么一个屁大的小村子,一个晚上能闯进那么多贼来?又是偷鸡,又是摸羊的。”

    “你也不想想,偷羊的为的是啥?”

    “还不就是为了图财嘛。”

    “那偷鸡的呢?偷了鸡为啥不带走?还要挂到我家大门上呢?你说他是为了啥?”

    “倒也是,偏偏是我家的鸡,挂到了你家的门上,并且已经是连续两次了,这究竟是咋回事呢?”王香草瞪大眼睛傻傻地盯着马有成。

    “我觉得有一点是肯定的,偷鸡的这个人一定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仇家,最起码也是私下里跟我们有过节、有摩擦的。”

    “那会是谁呢?”

    “要是能让你轻而易举就能猜出是谁,那他还敢干吗?”

    “这事挺吓人的,太可怕了。”

    “怕啥?他这是在杀鸡给猴看,不会把人咋样的。”

    见王香草低头不语,马有成就岔开话题,问起了许玉莲的事儿。

    王香草火气腾一下燃了起来,“你还有脸问,都快被你给活活折磨死了!”

    “有那么严重?不就是小事一桩嘛。”

    “还小事?差点把命都给搭上了。”

    “切,现如今的女人就是娇气,想当年,我老婆一连流了三个,愣是连地里的活都没耽搁。”

    “你老婆当然不一样了,在你手里,她就是个生孩子的机器。”王香草翻着白眼说。

    王香草不想再跟他扯那些没用的,拿着许玉莲的事儿发泄起来:“你做下了孽还得让我去受罪,眼看这那小媳妇身体出了状况,我只得跑到了镇上的医院,死皮赖脸地去求大夫。你倒好,没事人一般,在一边瞧起了热闹。”

    “我也盼着她快些好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便出面,一旦插手,那就等于承认是我干的了。”

    “你还不承认?”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喝醉了,啥也不知道了。”

    “装……装,你还装!别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人家又不傻,心里清楚着呢,只是给你留面子罢了。”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是咋回事了?”

    “当然了,你以后还是对对人家好一点儿吧,要不然她跟你没完!”王香草威胁道。

    “她一个小娘们家,能拿我怎么样?”马有成目空一切地说。

    “这事可不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忘了,证据握在人家手上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韩大双是个啥人,打小就是个二愣子,你可得提防着点儿,要是真的让他知道了实情,你这条老命也难保!”

    “那倒不至于,我的命没了,他的命还能保吗?”

    “你那是在犯罪,去法院一告,那你马有成下半辈子就得去大牢里呆着了。”

    “切,我马有成一辈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在一条小阴沟里翻了船?”马有成为自己打起气来。

    “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些好,可别等吃了亏才知道晚了。”

    马有成后仰着身子,眯起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正经说道:“香草啊,我身边也就你这么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了,我求你一件事,你得尽快帮我去办了。”

    “啥事?不是让我去杀人吧?”

    “你把老马看成啥人了?我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也不至于坏到杀人的程度吧。”

    “那你说,让我帮你干嘛?”

    “你去把我家的那条毛巾和酒杯拿回来。”

    “啥?”

    “就是那个小媳妇从我家偷去的两样东西。”

    王香草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他就是糟蹋许玉莲的罪魁祸首!

    他想的也太简单了,那两样东西是许玉莲冒死偷回去的,那是铁证,怎么能随随便便还给他?

    想到了这些,王香草弄出一副不明表里的表情来,问:“毛巾,啥毛巾?”

    “你装傻呀?”

    王香草摇摇头,叽咕道:“我真的不知道。”

    “哦,她没对你说是吧?”马有成眼珠一转,轻描淡写地说,“那天她醒过来后,顺手拿走了我家的东西,你帮我给要回来。”

    “又不是啥值钱货,要啥要?”

    “不是啊,你婶子是个守财奴,万一回家后发现家里少了东西,肯定要问我,我没法说呀。”

    “你如实说就是了。”

    “那不是自找麻烦嘛,你肯定会往歪处想,万一再去跟韩家小媳妇闹,那可就坏事了。”

    “骗鬼吧你!”

    “你说,到底帮不帮我?”马有成虎起脸,说,“你要是不帮,我亲自去她家拿。”

    王香草心里犯起了膈应,这个老东西心狠手毒,万一真的去了,还不知道会干些啥呢。

    思来量去,她只得答应了下来,说找个恰切的机会,想法让小媳妇自己拿出来。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汽车鸣笛声。

    “一定是派出所的人来了。”马有成说一声,起身迎了出去。

    王香草起身就朝外走,却被马有成挡在了门口,对她说:“我手头还有要紧的事儿,你等一下,帮着派出所的人了解一下情况。”

    “我算个啥呀?你还是安排别人吧。”

    “你看看你,一到关键时刻就缩头,你当干部的事儿镇上已经决定了,就算是提前进入角色了呗。”

    王香草还想说啥,话到了嘴边,不等说出来,派出所的人已经进了屋。

    打眼一看,正是上次来蹲点破案的小魏跟小胡,王香草便冲着他们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进屋后,马有成把村里失盗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王香草,对她说:“这上面就是昨天失窃的那几户人家,你协助着他们去了解一下情况。”

    然后,又转上两位民警,说,“今天县里来人调研脱贫致富的事儿,我就不陪你们了。”

    两位民警跟马有成寒暄几句,便随着王香草去了失窃的几户人家。

    他们挨家挨户转了一圈,了解了一下情况,又拍了些照片,然后就对王香草说:“昨夜里丢羊的不只是你们一个村子,还有六个村子也发生了类似的案件,外贸过去看一下。”

    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王香草送走他们,去了许玉莲家。

    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得想办法把马有成的东西从许玉莲那儿要回来,她拿走手上又有啥用?

    要是真的去告了马有成,那也白搭,老东西肯定会说是“黑衣人”投的毒,与自己无关。

    他是村长,办案的人能不听他的?

    那样的话,反倒把许玉莲的事儿给抖落出去了。

    到了门口,见大门紧关,王香草喊了起来:“玉莲……玉莲,开门呢。”

    “哦,是王香草姐吧,你稍等啊。”许玉莲答应着,踢踢踏踏从屋里走了出来。

    开了门,看上去许玉莲气色不错,笑着说:“我就知道姐会来的,快进屋……快进屋。”

    “可不是,不过来看看你心里不踏实。”

    “那你就天天过来陪我,好不好?”许玉莲牵起王香草的手往屋里走去。

    进屋后,王香草问:“你吃药了吗?”

    “嗯,吃过了,都是及时吃的。”

    “那就好,你觉得今天咋样了?”

    “好多了,连走路都觉得不碍事了,跟以前差不多了。”许玉莲边说边大幅度扭了扭身子。

    “光说不行,我得亲眼看看才放心。”王香草说着,拥起她的胳膊就往里屋走。

    “不用了姐,真的已经好了,让你看那儿,怪难为情的。”许玉莲面露羞涩地说。

    “这时候你知道难为情了,前两天那个样子,可啥都顾不上了。”

    王香草说着,双手搂着她的肩膀,进屋察看起来。

    见许玉莲身体基本恢复了正常,王香草总算放心了,看来一场风波总算过去了。

    “姐,好了没有啊?”许玉莲见王香草发愣,问了一声。

    王香草说:“嗯,好好的了,你就放心那,就像胡仙姑说的那样,明年一准生个龙子。”

    “那敢情好,俺婆婆恨不得立马就能抱上孙子呢。等黄牛回来,我们就可以造小黄牛了。”

    “黄牛是谁?”王香草好奇地问。

    “还能是谁,俺家那口子呗,我给起的外号。”许玉莲娇滴滴地说道。

    王香草边帮许玉莲穿衣服边问她:“准生证拿到手了吗?”

    “还没呢,可那个……那个老坏蛋说已经办下来了。”

    “证没拿到手,那可不能急着生,万一再有特殊情况呢?”王香草脸上掠过几丝焦急。

    “倒也是,可闹出这码子事来,我也没法去催着村长办呀。”许玉莲为难起来。

    王香草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我觉得吧,事情已经这样了,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折腾了,就当啥也没发生过。毕竟大权在他手里握着,不说别的了,单是准生证这档子事,他就能拿你一手。”

    “姐的意思是……”

    “他要是拖着不给办,你还能生养吗?”

第114章 用心良苦

    “这倒也是,得罪了人家,以后可就寸步难行了。”许玉莲情绪低沉下来。

    王香草安慰道:“你也别急,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完全可以缓和下来。”

    “咋缓和?”

    “不是有我嘛。”

    “可……可我跟他翻了脸,还骂过他,又收了他的钱。”

    “关键是直到现在他都记不起当时是个啥情况了,还在怀疑是坏人施了暗计,先害了你,再陷害他。”

    “可我拿了证据呀,想赖也赖不掉。”

    “傻妹妹,万一是坏人事先动了手脚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早就躲到了他家里,偷偷把药洒在酒里或者毛巾上了?”

    “也有这个可能。”王香草朝着窗外扫了一眼,“咱们村里一直不安生,好像有个飞贼飘忽不定的。这不,昨天夜里丢了三十只羊呢,手法老道,不是一般的贼能做到的。”

    “姐,你的意思还是害我的也是哈那个贼吧?”

    “这事不好说,不过吧,凭我的观察,不像是马有成干的。别看他耀武扬威的,实际上也蛮有人情味的。就说你那事吧,虽然没弄明白到底是咋回事,也主动承担了一定的责任,为了保全你的名声,连案都不让报。”

    “那现在该咋办呢?”

    “我看眼前最要紧的是把准生证办下来,其他的就丢到脑后吧。”

    “村长之前都已经答应了的。”

    “万一他卯着不去办呢?毕竟你把他逼到了刀刃上。”

    “要不……要不我把钱退给他吧。”

    王香草摇摇头,说:“钱倒是用不着退,那样的话就显得你心虚了,再说了,那是他自愿给你的,用不着退。只是,只是……”

    “有话你就尽管说,我都把你当成亲姐了,用不着吞吞吐吐的。”许玉莲直爽地说道。

    “那好吧,玉莲,我就直说了吧,你把东西还给他!”

    “你说毛巾跟酒杯?”

    “是啊,应该还给他。”

    “不……不……”许玉莲拼命摇着头。

    “玉莲,你理智一点儿,看得长远一些好不好?”

    “姐,你咋就会这样想呢?”

    王香草冷静地问许玉莲:“我问你,你留着那东西有啥用?”

    “当然有用了,如果再欺负我,我就拿那东西去告他,让他去蹲大牢!”

    王香草轻蔑一笑,说:“玉莲啊,你可真傻,真是个傻妹妹!就凭那点东西就能让他去坐大牢?你也太天真了,我问你,谁能证明那东西就是他的,现在那上面全是你的手纹了,他马有成也许连摸都没摸一把,警察破案是要讲证据的啊!”

    “是他亲手递给我的,上面一定有他的手纹。”

    “就算有也没用,万一真的是那个贼干的呢?你不成诬告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马有成跟上头的人熟着呢,谁会相信你的话呀!”王香草分析得头头是道。

    许玉莲脸上的快活劲儿一扫而光,沉郁起来。

    王香草接着开导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个破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想,也不要再提了。就当是做了一个梦,醒了就拉倒!你要知道,女人就是这样,天生就是弱者,闹老闹去,受伤的肯定还是你自己。”

    “可……可,姐,我就是觉得不甘心。”许玉莲哭丧着脸,明显有了矛盾的表情。

    王香草见火候一到,接着开导她,说你最好不要感情用事,要是换成我,早就把东西还回去了,第一换个自身清净。

    第二,你把那条毛巾留在手中,马有成会以为你想威胁他,不想法子折磨你才怪呢。

    这第三嘛,你把那些脏东西留在家里,要是哪一天被韩大双发现了,他会怎么想?你根本没法解释,只能引来更多的猜疑。

    还有一点,医生说了,那种药放在家里不好,万一气味跑出来,会毒害身体的,要是将来生个怪胎,那可就麻烦了。

    ……

    许玉莲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都快成土黄色了。

    “玉莲妹子,姐说得也不一定完全对,我只是给你一点建议,你好好思量思量吧。”王香草说完,拿起扫把,满屋子打扫起来。

    许玉莲坐在墙角的一张矮凳上,眼皮都不眨一下,像个活死人。

    王香草不再说话,只管忙活。

    “姐,我懂了,我听你的。”

    “你可一定要想好了,免得以后反悔。”

    “没啥好反悔的,你都分析得头头是道,留着才是后患呢。”许玉莲说完,起身走进了里屋,拉开了橱门。

    王香草心里灵动着,表面上却出奇地安静,摸起一把韭菜,默默择了起来。

    许玉莲把那个装着马有成“罪证”的袋子找出来,捏紧袋口,小心翼翼递给了王香草,“姐,我没法去面对他,你替我还给他吧。”

    “应该的……应该的,谁让我是你姐呢。”王香草接到手里,远远避着,唯恐沾染到身上似的,反问她一句,“你说姐该咋对他说呢?”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许玉莲洗一把手,返身回来,跟一句,“姐,你可一定催一下准生证的事儿。”

    “哦,忘不了,他不答应,我就不给他。”

    “那你就去吧。”

    王香草胸口突然发起闷来,五味俱全,难以言状。

    她提着袋子,转身朝外走去。

    一脚踏出了许玉莲家的院门,泪水喷涌而出。

    她躲到墙角里,默默地把该流的眼泪全流了出来,然后擦了擦眼睛,提着袋子去了马有成家。

    王香草边走边思忖着:自己咋就哭得那么伤心呢?

    为了许玉莲的纯真幼稚?

    为了马有成的后患被解除?

    还是为了自己的“阴谋诡计”?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

    当王香草兴冲冲来到马有成家时,却扑了个空。

    她转身去了村委会,果然见马有成办公室的门依然大敞着。

    王香草把袋子藏在身后的衣襟下,走了进去。

    屋里有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时摸着眼泪。

    进屋站定后,才看清是刘兆海的老婆丁雪梅。

    而正在吞云吐雾的马有成见王香草进了屋,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

    一间屋子里,孤男寡女两个人,女人又在不停地抹着眼泪……

    这个场景不得不叫人猜疑——难不成马有成又干啥坏事了?

    马有成抬头看见王香草满脸官司朝屋里打量着,就知道她想啥了,歪着脑袋骂了起来:“妈个逼的!心眼又跑偏了吧?”

    王香草翻了翻白眼,酸溜溜地说:“谁心眼跑偏了谁知道,蛆虫就是蛆虫,除了拱屎还能干啥?反正酿不出蜜来!”

    “你这个赖娘们儿,破嘴真不饶人,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乱说一气。”马有成埋怨道。

    “我就不信会冤枉你。”王香草说着,转过身去问刘兆海老婆,“雪梅姐,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丁雪梅哭得更凶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上去很伤心。

    王香草又转向马有成,目光像刀子一般瞪着他。

    “王香草你跟我瞪啥眼呀?放屁专找丑的怨是不是?”马有成苦笑着说。

    “你……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王香草,你个熊娘们儿真可恶,都把我马有成看成啥人了?是不是在你眼里,老子猪狗不如了啊?”

    “你没欺负她能哭成这样吗?”

    “你来的正好,有些事我还不便仔细问,你跟她唠唠吧。”马有成说完,闷头抽烟去了。

    王香草把马有成的“罪证”藏在了,坐到了丁雪梅的身边,安慰道:“雪梅姐,用不着那么伤心,有话尽管跟我说。”

    丁雪梅睁开泪眼望着王香草,哽咽着说:“王香草,昨夜里……我……我遭事了。”

    “遭事了?遭啥事了?”

    丁雪梅擤一把鼻涕,说:“家里进贼了,还……还把我给……”

    “进贼了?丢啥东西了吗?”

    “东西倒是没……没丢,可……”

    “没丢东西你哭个啥呀?”

    “东西是没丢,可人丢尽了,丢大了……”说完泪如泉涌,顺着宽大的脸盘哗哗直流。

    王香草被说懵了,疑惑道:“雪梅姐,你这是咋了?被吓傻了吧?咋就胡言乱语呢,你家谁丢了?刘兆海不是去外面打工吗?你儿子不是去外地读大学了吗?还会有谁丢了?”

    “我……我丢了,香草啊!”雪梅拖着长声哭号起来。

    “别哭了!有话说话,你也不看看这是那儿,就跟哭丧似的,烦不烦人啊!”马有成抬起头,板着脸呵斥道。

    马有成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就把丁雪梅的哭声给斩断了。

    王香草在丁雪梅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把,说:“你别怪村长发脾气,这是村委会,你这个哭法算个啥事呀?让外面的人听见了,会说闲话的,一传十、十传百的,还能说得清吗?”

    “我实在是难受啊,人都被吓疯了。”丁雪梅手里拿一块卫生纸,抹着眼泪说。

    “你安静一下,慢慢说给我听,说出来会好受些。”

    丁雪梅擦了几把眼泪,抬头望了一眼马有成,慢吞吞说了起来——

    丁雪梅说她前天就听外村的一个亲戚说,这一阵子有偷羊的贼,可厉害着呢,成群成群的偷,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被吓得不轻,因为她家里养着五只羊,万一被偷走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吃过晚饭后,她就拿一块木板铺到了羊圈一角,中间仅隔着一堆碎砖,另一端就是膘肥体壮的五只羊们。

    她抱出一床被子,铺在木板上面,躺了下来。

    睡了一会儿,心里更怕了,干脆进屋拿来了一把菜刀,放在了身边,这才踏踏实实闭上了眼睛。

    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解她的衣裳。

第115章 离奇的贼

    她以为是在做梦,一抬手,竟然摸到了一只**的胳膊,吓得惊叫起来。

    那人不知道从那儿摸出了一把刀子,顶在了她的胸前,刀尖几乎扎到了她的嫩肉里去了。

    她被吓得浑身僵硬,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了,浑身光溜溜。

    往四下里观望着,却不见了人影。

    她首先想到要赶紧穿上衣服,可摸来摸去,也没见衣服的影子。

    顾不上多想,吃力地爬起来,想过去看一看那五只羊还在不在。

    当她绕过一堆碎砖块时,脑袋猛然大了——她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伏在羊群里。

    听到这儿,王香草站了起来,惊呼道:“那个贼还在?”

    这时候,丁雪梅竟然面色平静,就跟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接着讲开了——

    我已经不怕了,下定决心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返身拿起了菜刀,举在手上,咬牙切齿摸了过去,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王香草跟马有成几乎同时脱口问道。

    “我看到了那五只羊,一只都没少,它们乖乖站在那儿,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后呢?”

    “我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狠狠在大腿上拧了一把,皮肉一阵生疼。”

    “那个人呢?”王香草急了。

    丁雪梅摇了摇头,说:“哪儿还有人啊!他……他把我的衣服穿在了那只老母羊的身上,并且板板整整,连袖子都套在了羊腿上,褂子纽扣一颗不落地给扣上了。”

    王香草惊得大张了嘴巴,眼瞪得牛一般大,嘴里咝咝吸着凉气。

    “雪梅,你不会是在编瞎话吧?”马有成质疑道。

    “不是……不是,我哪有心情编瞎话呀!”丁雪梅面色凝重,看上去仍心有余悸。

    “老天爷!那是个啥人啊?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弄出这样的花招来。”王香草唏嘘道。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是看花眼睛了呢,走过去摸了摸羊身上的衣服,才知道这是真的。”

    “他到底想干嘛呀?”王香草惊呼起来。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老话说贼不空手,一点都不假,那人也一样,他虽然没有偷羊,却把我穿在里面的衣服给拿走了。”

    “真的?他……他要那个干嘛呢?”王香草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

    马有成忍不住插话了:“天下还有这种事儿?我咋越听越觉得玄乎呢。丁雪梅,你不会是受了刺激,脑子出问题了吧?”

    “没有,我清醒着呢,村长,你要是不信,我……我……”丁雪梅急得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向马有成证明了。

    王香草瞪了马有成一眼,指责他说:“你也真是的,雪梅受了那样的惊吓,你不但不安慰人家,反倒怀疑这怀疑那的,还有没有人情味啊?”

    “不是怀疑,她说的这些实在是有点儿离谱,听上去根本不像是真事儿。”马有成说着,摇头晃脑起来。

    “村长,要是我丁雪梅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出门撞南墙上,撞死拉倒!”丁雪梅发起了毒誓。

    王香草忙安抚了她几句,说衣服丢了就丢了,又值不了几个钱,好在羊都在,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反复琢磨。

    丁雪梅说:“我不是怕,是担心刘兆海知道后会嫌我我。”

    “他嫌弃你啥?”

    “那人动手动脚的,还拿走了里面的衣服,刘兆海本来就是个小心眼,不杀了我才怪呢。”

    王香草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说:“又没把你怎么着,这不是好好的吗?就算脏了又算啥?只要心里干净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丁雪梅点了点头。

    马有成清了清嗓子,说:“你放心吧,我们已经研究过了,打算拿出专门的人来值夜巡逻,那样就不会再闹鬼了。”

    丁雪梅连声道谢,站起来,看了看王香草,又望了望马有成,哀告道:“求求你们二位,一定得替我保密,千万不要把那些丑事传出去了。”

    说完转身便走,头都没有回一下。

    王香草跟到门口,望着丁雪梅的背影,心头涌起了一阵酸楚。

    唉,这个可怜的女人,为了几只羊,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了!

    马有成坐在办公桌前,吸一口烟,对着王香草说:“我咋就觉得不对劲儿呢,这个丁雪梅好像是脑子出问题了,不会是神经了吧?”

    “你怀疑她说的是假话?”王香草问。

    “是啊,太离谱了吧。”

    “不,她说的是实话,一点都不假。”

    “你就那么肯定?”

    “感觉清醒着呢,话也说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

    马有成满脸坏笑,说:“那个人到底想干啥?把人的衣服扒了,穿到了羊身上,这是耍的哪一门子把式?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咱们村里也没听说过谁有这种癖好啊,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嘛。”

    “还能是啥,魔鬼!妖怪!”

    马有成盯着王香草看了一会儿,说:“我倒是有了一个新发现,你是越来越会做群众工作了,讲起话来一套一套,句句都能说到人家心里头。行……行,我没看错人,你天生就是一块当干部的材料!”

    听到马有成在夸耀自己,王香草心头一阵甜丝丝,嘴上却嗔怒道:“你就知道说好话,穷天拿着当干部来诱惑我,今天说镇上的领导点头了,明天说就要下文件了,这都好几个月了,我还是个平头百姓,不会是成心耍我吧?”

    “这事要走程序呢,估计很快就公布了。”说到这儿,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紧盯着王香草问道:“对了,我托你的事情你办得咋样了?”

    “啥事儿?”

    “就是……就是韩家小媳妇那事啊。”

    王香草故意揣着明白装起糊涂,问道:“韩家小媳妇,她又咋了?”

    “要你去取的东西呢?”

    王香草故意卖关子说:“玉莲家我已经去过了,你猜会是个啥结果?”

    “啥结果?”

    王香草把那个装着“罪证”的袋子从身后拿出来,说道:“你看看,好好看看,这是啥?”

    “嗨,真的拿回来了!王香草,你行,有两下子!”马有成兴奋得两眼直放光。

    王香草拿在手上,在马有成面前晃来晃去。

    “这回你可立大功了,给我,快给我。”马有成伸手去夺。

    “别急,我有话要说。”王香草把袋子藏在了身后说,正色说道。

    马有成一愣,问:“你还想说啥?不会是也想威胁我老马吧?”

    “你就跟个阎王似的,谁敢威胁你呀?我胆子可没那么大。”王香草酸溜溜地说。

    “你王香草这会儿翅膀硬了,还有你不敢办的事儿?说吧,有话尽管说,有屁尽管放。”

    “事不多,只有两件。”

    “说,哪两件?”

    “第一件是许玉莲准生证的事儿,你不是说已经给人家办妥了嘛,真的还是假的?”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材料早就报上去了,就等证了。”

    “还要等多久?”

    “这个就由不得我了,上头说了算。”

    “看看……看看,这不是还是没谱嘛,你让我咋答复人家?”

    “急啥?韩大双不在家,这会儿办下来也派不上用场。”

    “人家把证拿到手上才踏实,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就尽快给办了。这是小媳妇提出的唯一的条件,我当面下了保证,证办不下来,东西就先放我这儿,不能还给你。”

    马有成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马有成说话算话,板上钉钉,要是一个月之内办不下来,就让她去告我好了!”

    “那好吧,你就把这几句话写在纸上,按上手印,可不能空口无凭。我再跑一趟,交到她手上,回来就把东西还给你,你看咋样?”

    马有成哭丧着脸说:“你这明明就是不信任我嘛,就不怕伤了咱一村之长的颜面?”

    “就你知道要颜面啊?人家的颜面呢?你咋就不替她想一想呢?”

    马有成呆着脸思量了一会儿,打开桌上的本子,刺啦撕下一张纸,唰唰唰写了起来。

    写好后,推到了王香草面前。

    王香草拿到眼前看了看,对折了,放进了衣兜里,说:“你等着,我这就给她送去。”

    说完朝外走去。

    “哎,你不是说还有一件事嘛,啥事?”马有成喊住她。

    王香草站定,转过脸来,说:“就是我那事儿,你也不能光打雷不下雨吧,这会儿全村人都知道我王香草要当村官了,你让我的颜面放哪儿?”

    “臭娘们!我不是跟你说了嘛,选拔干部又走程序的,复杂得很。算了……算了,忙你的去吧!我这就给张委员打电话,让他抓紧办就是了。”马有成大幅度摆了摆手。

    说完又跟了出来,小声说:“你还是先把那个东西给我吧。”

    “不行,等许玉莲看完纸条再说。”王香草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到了许玉莲家,先跟她说了大概的情况,又让她看了马有成的保证书。

    “姐,你看这事不会出差头吧?”看上去许玉莲有点儿不踏实。

    “有了这张保证书就成了,他要是敢耍滑头咱就不客气了。”

    许玉莲捧起了保证书,仔细读了一遍,答应让王香草把东西还给马有成。

第116章 撒泼的女人

    王香草又宽慰了她几句,便告辞回去了。

    见已近中午,她直接回了家,跟儿子一起吃过午饭后,碗筷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去了马有成家。

    因为马有成的老婆不在家,王香草进出他家时也就少了些拘谨。

    马有成正在一个人喝闷酒,见王香草进了门,抬头问她:“是不是韩家小媳妇又出难题了?”

    王香草摇摇头说:“没有,人家开明得很。”

    “那就好。”马有成脸上有了笑容,说,“你坐下,陪我喝一盅吧。”

    “不喝,女人家喝啥酒呀?被人笑话。”

    “你不喝是不是?那好吧,不喝就别争着抢着的当干部了。”马有成沉下脸说。

    “看看你那副嘴脸,简直就是个无赖,这与当不当干部有啥关系?”

    “不会喝酒咋当干部?酒局多了去了,今天陪镇上的,明天陪县里的,后天又是市里的,你不陪酒咋能行?还有法子开展工作吗?”

    “我就不信那个邪,难道上头的领导都是酒鬼?不喝酒就不工作了?这算是哪一门子规矩?”

    “告诉你,这是起码的基本功。说吧,你到底喝不喝?不喝拉倒,一边呆着去!”马有成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好吧,你喝你的吧,我回去了。”

    “哎,东西呢?”

    “东西我先替你收着了。”

    “别……别……,我还没验证一下呢,那不会是假的吧?”

    “啥意思?”

    “万一她给调包了呢?随便那一条毛巾、一个酒杯糊弄我,我可不就白费心机了嘛。”

    王香草阴着脸说:“人家诚心诚意,你却怀疑这怀疑那的,简直就是贼人贼心!”

    “你让我看一下东西,确定是真的,我明天就去镇计生委给她拿证。还有你的事,上午已经跟张委员通过电话了,他说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王香草动了心,小心翼翼解开袋子,撑开袋口,让马有成看了起来。

    马有成瞪大眼睛仔细瞅了瞅,说:“看上去有点像,是,应该没错。”

    王香草没说话,又把毛巾重新装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的事搞定了,你的事也有眉目了,来……来,咱们共同举杯杯,庆贺一下。”

    不知道怎么了,王香草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望着马有成为自己斟上的一杯酒直愣神。

    “坐呀,这是名酒,又香又甜,不信你尝尝,来……来,干一杯!”马有成举起杯,热情相邀道。

    王香草吸了吸鼻息,竟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儿。

    她坐下来,举起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果然,一股甘甜润满了喉咙,身上也跟着轻飘飘舒畅起来。

    马有成又给她斟满了酒杯,刚放下酒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砰砰敲门。

    马有成冲着外面喊一声:“是谁啊?”

    “叔,是我,我是郑玉玲。”

    一听是郑玉玲,马有成镇静了许多,没好气地说一声:“大中午的,你叫啥门子呀?连个中午觉都不让人家睡安稳。”

    王香草却不无醋意地小声叽咕道:“哼,这个时候来还能干啥?又想往你身上贴了呗。”

    马有成回头狠狠瞅了她一眼。

    “叔,我有事找你呢,快开门啊!”

    “啥事?是公事还是私事?”

    “有公事,也有私事,快开门呢。”

    “就你事多,忙着呢!”

    “开门呢,进去跟你仔细说。”

    马有成回头望一眼王香草,见她面色慌乱、不知所措,冲着她挑了挑下巴,意思是让她到里屋躲一躲。

    等王香草进了里屋后,马有成踢踏着鞋走了出来,边走边骂骂咧咧:“敢情是中邪了吧?中午头还乱跑,一点规矩都不懂……”

    到了大门口,他又极力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来,哈欠连天地开了门,朝着郑玉玲打量一眼,不耐烦地说:“有啥事?赶紧说,我还得睡午觉呢。”

    “都啥时候了,你还想睡觉?我有很多话要问你呢。”郑玉玲说着就抬脚往里闯。

    马有成赶忙挪一下身子,挡住了她。

    “干嘛不让我进去,是不是屋里有鬼呀?”郑玉玲目光往里打探着说。

    马有成白了她一眼,说:“你除了会疑神疑鬼的还会干啥?”

    “那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郑玉玲凶巴巴问道。

    “你婶子在医院里,就我一个呆在家里。你大中午的往我屋里钻,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你是我叔,我是你侄媳妇,有啥好怕的?”

    郑玉玲一副横眉竖眼的模样,马有成一看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的,肯定是心里装着啥化解不了的疙瘩。

    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惹不起,急了眼照样会蹬鼻子上脸。

    又想到了躲在屋里的王香草,万一两只母狗咬在一起,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马有成缓下声音来,对着郑玉玲说:“走,有话去村委会说吧,我正好有事要去处理呢。”

    “你是想赶我走吧?哦,我明白了,你心里有鬼吧?”

    郑玉玲不仅仅是马有成的属下,还是本家侄媳妇,这种景况下撒野耍泼,实在拿她没办法。

    “你小声点好不好?让外人听见多不好。”马有成皱着眉说。

    “你怕人听见是不?那好,你闪开,让我进了门再跟你说。”郑玉玲执意往里闯。

    马有成张开胳膊拦着她,一脸诚恳地对她说:“玉玲,你可别任性,你知道我为啥不让你进门吗?”

    “你不说我咋知道!”

    “是村里有人告我们了。”

    “我们还有啥好告的?”

    “镇上的的张委员已经找我谈过话了,为了不影响你的前途,我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的,终于摆平了。”马有成一本正经地说。

    郑玉玲眉间拧着麻花问道:“这不是胡诌诌吗?我一没贪,二没抢的,有啥好告的?”

    马有成叹一口气说:“可别提了,我都快闹心死了。”

    “啥事那么严重?你倒是痛痛快快告诉我呀!”郑玉玲绛红着脸问道。

    “有人写人民来信,说……说我任人唯亲,没有经过合法的程序就提拔你当了村干部,还说你滥用职权,不为老百姓做事。还有……还有更难听的呢。”

    “还有啥?”

    “还说咱们之间关系暧昧,不清不混。”

    “竟然有这事?”

    “嗯。”

    “真的?”

    “是啊,领导都当面找我谈了,这还会有假?”

    “是哪一个狗娘养的血口喷人了?有本事跳出来,老娘不撕烂他的嘴才怪呢!”郑玉玲破口大骂。

第117章 这一手可真够恶毒的

    马有成“安慰”她说:“不过你放心吧,都已经摆平了,伤不了咱爷俩几根毫毛。”

    郑玉玲大眼珠子一骨碌,豪爽地说:“有你我怕啥?让那些狗曰的告去!老娘才不怕呢,爱咋着咋着……”

    边说边闪身钻进了院门。

    马有成慌了神,紧跟在后头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后衣襟,“你咋就那么不长脑子呢?既然人家告你,就说明人家寻到了你的不是,还是防范点好。张委员警告我,说要是我们之间真的有说不清的关系,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郑玉玲停下脚,说道:“没有就是没有,还有啥说不清的?看把你吓的吧,还像个男人吗?”

    马有成仍然紧拽着郑玉玲的后衣襟,眼看着一抹香膀露了出来,都快把她的褂子给扯掉了,却仍不见她有停脚的意思,只得撒了把,紧随其后进了屋。

    进屋之后,郑玉玲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冲着神色忐忑的马有成横眉竖眼,责问道:“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拿下来?”

    “你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是装不懂吧?”

    “你到底想说啥呢?”

    “你是不是想把妇女主任给我撤了?”

    “谁又在背后胡乱放屁了?”

    “是谁你就不要管了,你尽管跟我说实话就是了。”

    “没影的事儿,我有啥实话跟你说?”

    “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你用不着跟我演戏。”

    马有成又气又急,跺着脚大声问道:“你倒是痛痛快快地说呀,到底听别人说啥了?”

    郑玉玲毫不示弱地瞪着马有成,质问道:“你是不是想把我撤了,让王香草干妇女主任?”

    马有成朝屋里扫了一眼,说:“那不是扯淡嘛,纯粹是胡说八道!”

    “装,你还在装!”郑玉玲瞪眼扒皮。

    “我装啥了?”

    “事情明摆着,你都已经让王香草插手村里的计划生育工作了,这不是明摆着事吗?”此话一出,郑玉玲显得越发愤怒。

    马有成如临深渊,身上直冒虚汗。

    他慌怯地望望郑玉玲,再朝着里屋瞥一眼,生怕王香草蹿出来。

    要是两只母狗发疯咬起来,那后果可就难以想象了。

    ……

    “郑玉玲,你是不是喝酒了?”

    “谁喝酒了?”

    “没喝酒醉成那样?赶紧到西屋床上睡一会儿吧,要么你就走,快走,别在这儿耍酒疯了!”

    躲在东屋里的王香草听明白了,马有成这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是在提示自己,赶紧走,立马离开这儿。

    “我不走!”郑玉玲咆哮一声。

    “那也好,你到西屋睡一觉吧,醒醒酒再走。”马有成说着,一把攥住郑玉玲的胳膊,猛劲拽进了西屋。

    王香草趁机溜出东屋,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到了大门外,灵光一闪,她又有了一个恶毒的想法,转身回来,砰砰砰拍着门板,大声喊:“村长……村长,你在家吗?”

    马有成骂骂咧咧道:“妈那个巴子的!这是抽啥疯呀?”

    “开门,快开门呢!”

    马有成站起来,边冲着外面问一声:“谁呀?”

    “是我,王香草!”

    “熊娘们,大中午的,寻死啊你!”马有成恶狠狠骂着。

    “我有急事呢,快开门呢。”王香草依然叫着,叫声很多,足足能听半个村子。

    “滚,滚一边去!”马有成跳着脚骂道。

    郑玉玲走出来,傻愣愣望着马有成,问:“她想干嘛?”

    “她想干嘛你不懂呀?”

    “不懂!”

    “要不说你傻呢,姑奶奶,看来你真斗不过她。”马有成说着,怒气冲冲开了门。

    刚迈出门槛,看到王香草已经蹿进了院子。

    马有成两眼喷火直瞪着王香草,真想抡起手臂狠狠扇她几个耳刮子。

    “哎哟,村长,你屋里咋有个怪动静,是不是趁着婶子不在家,跟别的女人干坏事了?”王香草高声说道。

    马有成知道她是有意丢自己的丑,发着恨地说:“你嚷嚷啥呀?唯恐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被我猜中了吧。”

    “猜中你姥姥个头啊?”

    “看你吓的吧,老脸都黄了,被我说中了吧?”

    “姑奶奶,你别阴阳怪气的行不行?”

    “我咋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没做坏事儿,有啥好心虚的?”

    “你就别在那儿叫唤了!”马有成说着,伸手把王香草拽进了院子里,翻身哗啦一声关了大门,乌黑着脸问她:“你成心是不是?成心折腾我是不是?”

    王香草一仰脸,轻蔑地说:“我折腾你了吗?”

    马有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成心折腾是不是?好不容易得空走出去了,咋又回来了?”

    王香草大大咧咧地喊:“村长,我有急事要找你汇报,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冲了你的好事了?”

    “妈了个逼的!你胡说八道什么!”马有成恨得牙根直痒痒。

    “你还不承认?”

    马有成直着眼问道:“我承认啥?”

    “你偷偷摸摸的胡来了?”

    “你再放屁试试,我废了你这个熊娘们儿!”

    “你还想抵赖!”

    “我……我抵赖啥了?”

    “你屋里明明有个女人嘛!”

    “有女人咋了?我们谈工作,啥也没干。”

    “你就别遮遮掩掩了,越描越黑。”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嚷嚷了,让外人听见多不好。”马有成说着,朝着屋里扫一眼,见郑玉玲已经从里屋走了出来,小声哀告着王香草,“你就别瞎闹腾了,赶紧回去吧,算我求你了。”

    “我有事找你呢,干嘛要回去?”王香草说着,抬脚往屋里走。

    马有成跟在后头,胆战心惊,唯恐两个女人打起来。

    王香草进了屋,紧盯着郑玉玲看了几眼,酸溜溜地说道:“哎哟,玉玲主任啊,看你的头发那么凌乱,衣服也都皱皱巴巴的,就不会收拾一下呀?”

    郑玉玲知道来者不善,看上去她这是要豁出去了,便知趣地说:“叔,那我回去了。”

    “别急着走呀,看样子是刚忙活完吧,快坐下来歇一歇吧。来……来,我给你倒杯开水喝。”王香草拿起暖瓶,倒了一杯开水,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马有成狠狠瞪了她一眼,说:“王香草你别太过分了啊,平常都是好姊妹,何必呢这是?你们两个以后还得一起工作呢。”

    “村长,你没觉得这屋里的味儿不对吗?”王香草阴阳怪气地说道。

    马有成真的就吸着鼻息闻了起来,嘴上说着:“没,没啥味儿呀。”

    “这味儿可够臊的,你竟然没闻到。”王香草说着,轻蔑地扫了一眼郑玉玲,讥讽道,“这可真是新鲜事儿,侄媳妇竟然钻叔公的屋子,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敢相信呢!”

    “王香草,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马有成低声喝道。

    “做都做了,还怕啥?传出去才好呢,让村里人都长长见识。”王香草尖酸地说,说完再瞥一眼郑玉玲。

    郑玉玲没了底气,表情复杂地望着王香草说:“王香草,就算我以前做过啥对不住你的事儿,你也不该这样糟践人啊!太过分了吧?”

    “哎哟,玉玲大主任,我过分了吗?看看你做的这事吧,可真是叫人恶心!”王香草的话说得**。

    马有成忍不住开了口,他说:“好了,王香草,你这样确实太过分了,先让玉玲回去,有话咱私下里说。”说完对着郑玉玲使了使眼色,说:“你回去吧,有些事儿我再跟王香草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

    郑玉玲既羞又恼,却又没法辩驳,抬脚朝屋外走去。

    “郑玉玲,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说呢!”王香草断喝一声。

    郑玉玲扭头望着马有成,表情复杂。

    王香草接着说:“没话说了是不是?那好吧,我来说,你不是怀疑我抢跟你抢位子嘛,那我就把话挑明了,我还就是想当那个妇女主任!”

    马有成冷下脸来,冲着王香草吼道:“王香草,你也别太过分了,想得寸进尺了是不是?”

    “不是我得寸进尺,都是她给逼的,满村子胡说八道,泼我的污水,说我跟你勾勾搭搭,为的是抢她的位置。”

    王香草说到这儿,偏过脸望着郑玉玲,问她,“玉玲,你说我说得是不是实话?”

    郑玉玲抬起头,叫嚷道:“你听哪一个王x蛋说的?有本事你说出来,说不出来就是你胡诌八扯,故意诬蔑!”

    王香草冷笑一声,说:“这个还要我说吗?你自己心里清楚着呢。哦,你问一下村长,看他知道不。”

    郑玉玲果然就傻乎乎地回头问一声:“叔,是咋回事儿?”

    马有成终于没了耐性,大声咆哮起来:“你们这些熊娘们!真他妈的拿你们没办法,滚!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郑玉玲被吓得直愣神,灰溜溜逃走了。

    王香草也不好再说啥,翘腿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门外。

    马有成背着手,气喘如牛,来来回回踱着步。

    走过一阵子,他停下来,站在王香草面前埋怨道:“你说你王香草,今天演的这算是哪一出?成心让我闹心是不是?”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啊!”

第118章 媳妇打死了婆婆

    “这还是为了我好?差点被你活活气死了,也不知道你发的这是哪一门子疯。”

    “你咋就不知道孬好了呢?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郑玉玲是故意往你身上贴,想拉你下水,让你在桃林峪站不住脚!”

    “你就胡扯吧,她是我远房侄媳妇,就算走近一些,又能怎么着?”马有成为自己解脱道。

    “你好糊涂啊!越是这样的关系,对你的杀伤力越大,一旦传出去,你那张老脸往哪儿搁?万一被上头的领导听见了,你这个村长还当个屁啊!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撕下脸皮子跟她怼呢。”王香草说得语重心长,有条有理。

    马有成好像真的被说动了,低声嘀咕道:“就算是为了我好,你也不该搞得乌烟瘴气的,让左邻右舍听到多不好。”

    “我不闹能管用吗?不让她有点怕性,她就会得寸进尺,迟早有一天会让你栽下马!”

    “看不出,你嘴巴还挺厉害。”

    “先别打岔,我跟你说句实在话。”

    “说吧。”

    “其实郑玉玲早就坏了名声,特别是村里的女人们,都在指手画脚,背地里骂她,说她依仗着你的权势,耍威风,使性子。”

    “骂归骂,但工作做得还行。”

    “她做啥工作了?无非是作威作福,指手画脚,实实在在的事儿做了多少?这样的干部当了干嘛?上不能为你分忧,下不能服务群众,还不是白白占了那个位置!”王香草讲得头头是道。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其实镇上领导的意思是让你接替治保主任的职务,你却硬是盯着那个妇女主任不放,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当治保主任?”

    “是啊。”

    “你让一个女人干那差事?”

    “上头领导的意思是,现在治安状况不好,治保主任的工作很重要,没有责任心的人根本不行。考虑到女人心细,做事也认真,决定先在咱们先搞个试点,如果可行,就作为典型进一步推广。”

    “凭着一个女人能把村子的治安搞好?我看很难!”

    “难是难了点儿,可你想过没有,一旦有了起色,镇上、县里、甚至全市都来学习,你王香草可就成人物了。”

    “可我还是觉得妇女主任那个位置适合我。”

    “这个我说了不算,等镇上的决定吧。”

    “我看你就是袒护你郑玉玲,她除了会耍嘴皮子,还有啥好?”

    “看看……看看,又来了,你给我记好了,要成大事,心胸就宽阔起来,像个泼妇似的,还当个屁干部!”

    “不撒泼能行吗?总不该看着你被她拉下水吧?”

    “扯淡!我是那种人吗?”

    “我是担心那药,你之前不是拿出来看了嘛,万一药效起劲了呢?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我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再动那玩意儿了,会出大问题的。”

    “那是闹着玩的,没事。”

    “还没事呢,已经出问题了。你呀,还是收敛些吧,别弄得自己晚节不保,老来老去,把自己搞得臭烘烘的。”

    马有成笑了笑,闷头抽起了烟。

    “别抽了,该干正事了。”

    “啥正事?”

    “赶紧去镇上吧,把那两件事给办了。”

    “嗨,能耐你了,反过来指使起我了。”

    “你要是不收敛着点,再干些不干不净的事情,没准我真的就把你踢下台。”王香草说完,掩面一笑。

    “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你还想把我提下台?我告诉你,桃林峪能把我拿下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那也未必!”

    “谁他妈的敢跟我过不去试试,小心我要了他的狗命!”

    “跟你开个玩笑就急眼,是心虚了吧?算了,不跟你胡咧咧了。”王香草站起来,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马有成问她:“你干嘛?”

    “麦子熟得差不多了,去看一看。”

    “急啥,离芒种还有半个多月呢。”

    “今年雨水少,麦子熟得早。”

    “你这熊娘们儿,风风火火的,你等等我。”马有成披件上衣跟了上来,嘴上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到了门口,王香草回过头,说:“你也得收敛着点,别弄些狗吃猫噙的事儿,小心感染了病毒。”

    “啥病毒?”

    “就是胡来染上的那种病呗。”

    “我怎么会沾染那个?”这样说着,马有成的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了一丝不安的神色。

    王香草捕捉到了他这一细微变化,旁敲侧击地说:“真要是得了那种病可就麻烦了,想甩都甩不掉,只能等死。”

    “吓唬谁呀?有那么严重?”

    “可不是嘛,一开始流血化脓,后来慢慢腐烂,好端端的身子烂出一个大窟窿。”王香草表情严肃,一本正经。

    “你咋知道那么多?”

    “那一年县妇联在镇上搞过宣传活动,我去看过,怪瘆人的。”

    马有成不再说话。

    两个人默默往前走,快要走到村委大院时,突然看到姚桂花神色慌张地从西边胡同口跑了过来。

    “香草,王香草,快……快,邓平忠家出事了……快……”

    “出啥事了?”

    “邓……邓平忠他娘……”姚桂花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先别着急,喘口气再说。”王香草手抚着她的后背说。

    姚桂花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呼哧呼哧喘了好大一阵子,才开口说道:“邓平忠他娘死了……死了……”

    “咋死的?”马有成跟王香草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被……被打……打死的……”

    “谁打死的?”

    “她……她儿……儿媳妇……”

    马有成走过来,板着脸问道:“真的假的?”

    姚桂花仰起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儿媳为什么要打死她?”

    “吵架呗。”姚桂花已经平静下来,边说边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王香草问她:“为啥事?至于把人打死吗?”

    “还能为啥,婆婆说媳妇养汉呗!”

    “艹,就没点正经事了,咋就把人给打死了?”

    “死了……死了,真的死了。”姚桂花僵硬地点了点头。

    马有成接着问:“邓平忠家怎么把她婆婆给打死的?”

    “好像是用鞋,皮鞋。”

    “一只皮鞋能把人打死?”

    “是啊,吐血了,人倒在了地上。”姚桂花一脸惊恐。

    “王香草,你去看一看吧。”马有成对着王香草说。

    王香草脸一沉,说:“你拿我当傻子啊!没名没分的,我去算个啥?不去……不去!”

    “上头不是已经决定了嘛,只是还没公布罢了,让你去你就去,不听指挥了是不是?”

    “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这个当村长的不去谁去?”

    “都是些婆婆妈妈的狗屁事儿,我一个老男人,怎么掺合?还是你们女人之间好沟通。去吧……去吧,你就别跟我拧巴了,看看究竟是个啥情况。”

    “我哪儿知道该咋办呀?”王香草面露难色。

    “按套路来呗,先察看一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要是还有救,就赶紧叫救护车;如果没气了,就立马报案。”马有成说完,皱眉一想,更正道,“不……不,要是人死了的话,先不要急着报案,回来跟我说一声。”

    “不行……不行,还是你亲自去吧,我去看麦子了。”王香草直摇头。

    “王香草!你这是啥态度?咋就分不出个轻重缓急呢?是麦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你要是不听从指挥,就拉倒!”马有成粗声大气地喊着,明显有了威胁的味道。

    王香草想了想,只得跟着姚桂花去了邓平忠家。

    一进门,围观的女人们纷纷后退,闪出了一条通道。

    走过去一看,老太太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满脸是血,嘴角还在冒着血泡,看上去就是个死人了。

    “赶紧弄树荫下呀,这样不就晒死了。”王香草扫了一眼身边的人。

    不知道谁回了一声:“谁敢动啊?万一被赖上呢。”

    王香草蹲下来,把手放到了老太太鼻子下面,见还有微弱的气息,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

    她招了招手,冲着身后的人说:“过来搭把手,把她抬到树荫下面。”

    有人凑上前,抬腿抱腰,王香草也顾不上害怕了,亲手捧起了血糊糊的脑袋,齐心合力把人抬到了树下。

    王香草站起来,四下里扫视着,却不见邓平忠媳妇,就问:“赵红芳呢?她去哪儿了?”

    有人说:“早就溜了。”

    “去哪儿了?”

    “谁知道她去哪儿了。”

    “这个熊娘们儿,把人打成这样就跑了?良心被狗吃了!”王香草骂完,又转过身对着姚桂花说,“桃花,你去舀点清水来,再找一条毛巾。”

    姚桂花进了屋,很快就端一脸盆水走了出来。

    王香草把毛巾浸到水里,擦洗一番,再拧干,小心翼翼擦拭起来。

    脸盆里的水很快就变成了血红色,王香草招呼姚桂花倒掉,重新换了一盆。

    足足用了三盆水,才算把老太太的脸上的血擦干净。

    王香草扒开她的嘴,这才知道,原来老太太的两颗门牙被打掉了,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她甩了甩手,把拇指压到了老太太的鼻子下面,用力按压着人中。

第119章 酒后丑行

    反复按压了几次,终于听见老太太嗓子眼里发出了呼啦呼啦的喘息声,手脚也微微动了起来。

    “哇……”随之爆发出一声冲天嚎哭。

    围观的们禁不住惊呼起来,唏嘘一片。

    王香草跟姚桂花一起把老太太扶了起来,边用力拍着她的后背,边说一些暖心暖肺的话。

    等老太太停止了哭声,王香草又打发人去屋里倒了开水,先放到自己嘴下吹了吹,再让她喝起来。

    老太太喝过几口水后,慢慢安静下来。

    王香草对着围观的人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大伙都回去吧,让大婶子休息一下。”

    人们相继离去,走出了很远,仍能听到她们在议论王香草,连声称道,夸她不简单。

    “香草,俺可真服了,你啥时学的这些能耐呀?”姚桂花也对着王香草竖起了大拇指,夸赞起来。

    王香草淡然一笑,伏在姚桂花耳朵上,小声说:“大婶子只是火气太大,昏了过去,就是俗话说的那种‘老牛大憋气’,缓一阵自己也就好了。”

    “换成我就傻了,光吓就吓死了,哪还敢动手求她。你倒是冷静,不慌不乱,一步步把唤醒了。”

    “来,搭把手,先把老人扶到屋里面去。”王香草招呼道。

    她们一人一边,搀起老人进了屋,帮她脱掉弄脏的衣服,让她躺到了炕上。

    王香草把姚桂花扯到旁边,小声说:“去把她儿媳妇找回来,不然谁来照顾老人?”

    “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儿媳妇还能照顾她?”

    “没事,不就是吵个架嘛,让她给婆婆道个歉没事了。老人家又不傻,以后还得儿媳妇照顾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姚桂花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出去打听一下,估计不会走远的。”

    “嗯,快去吧,不把人找回来,咱们也没法离开。”王香草说完推了姚桂花一把,自己又回到了老太太身边。

    “香草啊,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我这条老命就没了。”老太太说着,老泪纵横。

    王香草客套几句,然后问起了她跟儿媳妇吵架的事情。

    老太太吃力地爬起来,斜倚在墙上,叹息一声,说:“让我咋说出口呀?简直丢死人了。”

    “大婶,有啥别闷在心里,说出来就舒坦了。你放心,我会保密的,绝不露出半个字。”

    老太太擦一把眼泪,说起了跟儿媳妇打架的过程——

    今天上午,娘家的一个侄子来串门,说是来探望老姑,还带了一大包好吃的东西。

    老太太乐得不行,说啥也留他吃饭。

    还把儿媳妇赵红艳喊了过来,帮忙炒了几个菜,然后坐下来一起吃喝。

    赵红艳还主动陪着表哥喝起了酒,有说有笑,开心得不得了,一来二去就喝高了。

    看上去表哥的酒量不大,饭没吃一口,就醉倒了。

    赵红艳脸蛋绯红,双眼迷离,她对婆婆说:“你这屋就一盘土炕,又那么脏,还是让表哥去西屋吧,正好有一张闲床,前天刚换了床单。”

    老太太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跟儿媳妇扶着侄儿去了西屋。

    说是分家过日子,实际还在一个院子里,婆婆住东头的一间,儿子跟媳妇住西边的三间。

    表哥醉成了一滩泥,躺到床上,深睡过去。

    赵红艳掩了门,悄悄退了出来,帮着婆婆收拾了饭桌。

    婆婆一边忙活,一边嘟嘟囔囔埋怨起了侄子,骂他没出息,明明酒量不行,非要喝成那个样子。

    赵红艳倒是通情达理,说男人喝醉一回怕啥?他也是见到你高兴,才放开来喝那么多的。

    婆婆倒了一茶缸凉白开,打发赵红艳送过去,说大热的天,又喝了那么多酒,不喝水会烧坏的。

    赵红艳答应着,接过茶缸去了西屋。

    老太太忙完手中的活,上炕犯起了迷糊。

    似睡非睡中,她却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动静。

    老太太仔细一听,这才知道那声音是从西屋传过来的,因为天棚上面是通着的,一点儿都不隔音。

    她打一个机灵,意识到了什么。

    擦身下床,出门走到了西屋,隔着窗子一看,顿时傻眼了。

    说到这儿,老太太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让她活活给……给丢死了,这个……这个不要脸的……”

    王香草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安慰她说:“他们都喝醉了,一时犯浑,你就当啥没看见算了。”

    “那个不要脸的,她哪还个女人样呀?竟然骑在那个混账东西的身上,还……还……”

    老太太脖子一梗一梗,话也说不出来了,憋得脸色紫红。

    王香草赶紧转过身子,帮她捶起后背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老太太才缓过来,“咋就这么没出息呢?早知道这样,我留他吃啥饭呀,这不是自找难堪嘛!”

    “大婶子,事情已经出了,你就不要再跟着闹腾了,传出去不好。”王香草劝解着。

    老太太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紧攥着王香草的手说:“那个不要脸的,闹腾完后,还装得没事人一样,开门出来,见我瞪着她,还问了一声娘你咋不睡觉呢。我开口就骂,她反倒问我她咋就不要脸了。”

    “大婶子,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是啊,我也以为看错了,进屋一看,我那个熊侄儿衣服都没穿好,我上去就给他几个耳刮子。他睁眼一看,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眨眼就没了人影。”

    “大婶子,打住吧,不要再说了,一边是你亲侄子,一边是你儿媳妇,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王香草极力劝说着,要她往远处看,要是再闹腾下去,你儿媳妇回了娘家,再也不回来,你儿子不就成光棍了吗?

    老太太长叹一声,埋下头,不再说话。

    王香草知道她已经被说动了,接着嘱咐道:“等你儿媳妇回来后,你别再没完没了的闹腾了,就当啥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老太太没说话,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王香草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她,刚想说啥,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走到门口一看,是姚桂花牵着赵红艳的手走进了家门。

    老太太背过脸去,看都不看一眼儿媳妇。

    赵红艳整张脸都扭曲了,红一阵白一阵,表情很复杂。

    她杵在那儿,对着婆婆的背影说:“娘,我喝醉了,不该……不该动手打你,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老太太一声不吭。

    王香草凑到她跟前,说:“大婶子,赵红艳已经承认不是了,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本来就啥事没有,只是一场误会。”

    老太太这才冷冷地应了一声。

    听王香草说只是一场误会,赵红艳心里宽慰了起来。

    她琢磨着婆婆肯定没有把自己的丑事给说出去,心里涌起了一丝暖意,冲着婆婆和风细雨地说:“娘,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保证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好好过日子,好好孝敬您。”

    老太太这才转过身来,冷着脸说:“这话可是你当着两位嫂子的面说的,她们给作证,要是再做出啥出格的事来,我可饶不了你!”

    赵红艳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见婆媳已经和解,王香草又各自叮嘱了几句,然后才跟姚桂花一起告辞离开了。

    出门不久,姚桂花突然问王香草:“赵红艳咋就把婆婆往死里打呢?”

    王香草反问一句:“你没问赵红艳?”

    “问了,她不说?”

    王香草本想把实情说出来,却自己已经在老太太面前许了诺,又把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但内心里却不平静,她突然觉得赵红艳其实也挺可怜的,她之所以那样做,也许……

    与姚桂花分手后,王香草先去了自家麦地。

    来来回回看了一遍,见满地的麦子依然泛青,王香草就知道离开镰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这才翻身走了回去。

    也许是心事装得太多,王香草一路上神思不宁,恍恍惚惚,就像飘荡在梦中一般。

    她想得最多的还是赵红艳,都说三十不浪四十浪,她可正在个浪头上,男人一年到头不在身边,那种滋味不好受呢!

    可她那样做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明目张胆地干那个呢?

    ……

    她去了村委会,想把赵红艳家的“命案”过程跟马有成汇报一下,却吃了闭门羹。

    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李木头。

    自打因为奶奶迁坟的事儿与李木头吵过后,一直没见他的踪影。

    前一阵子,他吵嚷着要回老家,也不知道事情办得咋样了,但愿他早些离开桃林峪,彻彻底底从自己眼前消失。

    一来少了些闹心事,二来也用不着跟着他闻些臭烘烘的味道了。

    到了李木头家,见大门紧锁,扒在门缝上往里打探着,见屋门虚掩着,并没落锁,看上去不像是出远门的模样。

    再喊几声,仍不见有回声,只得拔腿返回了。

    王香草隐隐觉得,这个李木头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说不定村子里出的怪事儿真的与他有关。

    最可疑的就是自己家丢失的那两只鸡,或许就是他干的。

    因为前些日子自己翻脸骂过他,他对马有成早就心存芥蒂,不便对人下手,拿鸡出口恶气也是有可能的。

    如此这般一琢磨,说不定那个在马有成家墙上“飞来飞去的鬼”就是他。

    王香草心中一沉,禁不住毛骨悚然。

第120章 又有两只鸡被杀了

    这些古怪离奇、扑朔迷离的猜想越发让王香草心神不宁。

    她去了村口,坐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呆呆地瞅着去镇上的路口。

    马有成去镇上了,这是必经之路,在这儿就一定能等到他。

    王香草把那些想法告诉他,不然会被憋疯的。

    可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他的影子。

    想到儿子也该放学了,便起身往家走去。

    回到家里,也无心做饭,见儿子回来后,就问儿子想吃点啥。

    儿子想了想,说:“那你给我两块钱,我去买包方便面。”

    “那个咋吃?又不当饭。”

    小龙说:“我买了方便面去二奶奶家,她给我煮了,再加上一个鸡蛋,就是饭了。”

    王香草一阵心酸,觉得自己真算不得一个好女人,连儿子都照顾不好,更何况其他的了。

    这一次王香草显得异常大方,一下子就给了儿子十块钱,对他说:“别一次花光了,留着慢慢花。”

    小龙接过来,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笑着对妈妈说:“今天数学考试了,我得了九十二分。”

    “是嘛,小龙进步了,真棒哟!”王香草顿时心花怒放,飘忽在脑海中的阴霾霎时没了踪影。紧跟着叮嘱道,“你可不要骄傲啊,一定好好听课,别忘了按时完成作业。”

    小龙答应一声,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王香草望着儿子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李佳硕,真是多亏了他了,帮着调来了一个这么好的校长,这才有了儿子今天的进步。

    小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只他能有出息,别的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可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李佳硕的消息,自打他那个金枝玉叶的女朋友打电话骂过自己之后,也没有听到他的片言只语。

    虽然心里惦记着,却又不敢再把电话,真怕给他惹来更大的麻烦。

    因为儿子进步而晴朗起来的心情瞬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王香草呆呆坐在门槛上,直到夜色把她吞噬。

    突然,门外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王香草手扶门框站了起来,透过茫茫夜色朝门口探望着。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闪了进来,竟然是马有成。

    “都这个时候了,你咋来了?”

    “咋我就不能来了?”马有成走近了,小声反问道。

    “李德福不在家,多不方便,你不怕我还怕呢。”

    “怕啥,又没人看到。”

    “我儿子在呢。”

    “又在瞎说,我亲眼看到他去你二婶家了。”

    “说不定还回来呢。”

    “回来就回来吧,我不就是跟你说说话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姚桂花时不时地就来我家睡觉,你说万一被她遇到,多不好?”王香草的话听上去有些急躁。

    “看看你吧,没做贼心虚啥?”马有成直接进了屋。

    王香草只得跟过去,把屋里的灯全都打开了,拿个凳子让马有成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惦记着邓平忠她娘那事儿?”

    “那老太太真的被打死了?”

    “差点就死了,可我又把她救活了。”

    “你王香草还有哪能耐?”

    “我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直愣愣挺尸了,三下两下就把她折腾活了,你说这叫不叫能耐?”

    “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去问问在场的那些人。”

    “那你跟我说说是咋回事儿?”

    王香草就把婆媳俩吵架,以及自己过去救人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

    马有成听后,嬉笑着说:“那个小娘们,平日里看上去还算规矩,咋就对着亲戚撒起野来了呢?”

    王香草说:“也怪她喝了酒,要不然也不会那样的。”

    “活该,让她没数!”

    “倒是那个老太太可怜,差一点被气死了。”

    正聊着,院门呼啦一声被推开了。

    王香草愣怔一下,先打开了院子里的灯,紧脚走了出去。

    小龙站在院子正中,两眼呆直地望着墙角,惊恐地说:”妈……妈,你看那儿怎么有一滩血呢?”

    王香草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竟然有一滩黑糊糊的血迹。

    杀人了!

    这是王香草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想,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妈……妈,你怎么了这是?妈妈……”小龙跑上前,用力搀住了妈妈。

    王香草扶着儿子小龙慢慢蹲下来,手抚着胸口,紧闭着眼睛,舒缓着自己的心境。

    过了一会儿,小龙问一声:“妈,你没事吧?”

    王香草这才微微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事。”

    小龙望着妈妈,说:“我去把二奶奶叫来吧?”

    王香草摇了摇头,说妈妈好好的,你叫二奶奶来干嘛。

    小龙就问:“妈,那血是从哪儿来的呢?”

    “谁知道是咋回事呢。走,你陪妈妈过去看一看。”王香草扯起儿子的手,慢吞吞朝着那滩血走了过去。

    走近了,仔细一看,见血迹上掺杂着几根花花绿绿的鸡毛,这才知道那不是人血,是鸡血。

    “儿子,别怕,这是鸡身上淌出来的血。”

    “鸡身上的血怎么会流出了?”

    “肯定是被老鼠咬死了。”

    “那该是个多大的老鼠呀?吓死人了!”小龙惊呼道。

    “老鼠再大,它也怕人。走,咱进屋吧,不看这些脏乎乎的血了。”王香草牵着儿子的手进了西屋。

    进屋后才问他:“你咋回来了?”

    小龙说二奶奶感冒了,怕传染了自己,就打发他回来住了。

    “二奶奶病得严重吗?”

    “不严重,她还来送我了,送到胡同口就回去了。”

    尽管马有成嘴皮子硬,见小龙回家了,还是没敢吭声,毕竟大黑夜的,孤男寡女呆在一间屋子里,实在是说不清。

    王香草是个聪明人,故意大声跟小龙说着话,她是在暗示马有成赶紧离开。

    等马有成蹑手蹑脚走出院子后,她返回了院子里,打开鸡笼,把鸡清点了一遍。

    最后才少了两只鸡,并且少的都是两年以上的老母鸡。

    这个贼也太厉害了,屋里有人在,他就溜进了院子,把鸡从笼子里面掏了出来,并且还能分辨出哪是老鸡、哪是小鸡,这样的能耐是一般人能有的吗?

    竟然还随身带了刀子,就地把鸡杀了,并且那鸡连叫都不叫一声,这事儿可真是有点蹊跷了?

    所有这一切,在王香草脑海中形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问号,飘忽着,跳跃着,搅得她一夜都没睡好。

    天亮后,她心不在焉地给儿子做了早饭,自己毫无胃口,坐在一边看着儿子吃完。

    儿子去了学校,她走进了东屋,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可心里像是蹿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使得她坐卧不宁,心慌意乱。

    起起卧卧折腾了几次,干脆爬起来,洗把脸出了门。

    她来到了村委大院,见只有最支书孙常果的办公室门开着,王香草想过去跟他聊一聊,自己都是快要当村干部的人了,该提前沟通沟通,加深一下感情。

    但反过来一想,他孙常果算个啥啊?

    简直就是个傀儡,全村都知道,他白占着村支书的位置,不但没有权利,还得看着马有成的眼色行事。

    哪怕在大街上遇到个喝尿泥的小孩,问一声:你知道桃林峪谁说了算?

    他一准会说:是马有成说了算!

    想到这些,王香草拔腿往回走。

    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竟然是上次在羊圈里被“戏弄”的丁雪梅。

    丁雪梅看到王香草,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念叨着:“香草啊!这一回可惨了,俺家的羊……羊,五只羊全……全没了……”

    “雪梅,咋了?别哭……别哭,有话慢慢说。”王香草搂着泪如雨下的丁雪梅说。

    雪梅只管悲痛欲绝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常果听到了哭声,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大声喊:“干嘛呢这是?一大早的嚎哭个啥?”

    王香草回过头来,说:“哦,雪梅家的羊丢了。”

    丁雪梅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继续哭号:“五只……五只羊全都没……没了,一只都没剩呢,俺都……都不知道啥时候丢的,呜呜……呜呜……”

    “先别哭了,进屋再说。”孙常果说着,扭头进了屋。

    王香草灵机一转,趴在丁雪梅的耳朵上说:“你去支书办公室吧,跟他说说情况。”

    丁雪梅松开手,抹一把眼泪,抬脚往里面走去。

    走了几步,见王香草仍站在那儿,就喊她:“王香草,你走呀,站在那儿干嘛?”

    王香草微微笑一笑说:“你自己过去好好说叨说叨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那可不行。”丁雪梅说着又折了回来,一把抓住了王香草的衣袖,扯着就往前走。

    王香草挣脱着说:“雪梅,我真有急事。再说了,我又帮不了你的忙。”

    “上一回你都管了,这才咋就不管了?”

    王香草一听这些,心里直犯别扭,敢情是被赖上了?

    甭说自己还不是个“村官”,就算是了,又能怎么样?

    见王香草站在那儿不动,丁雪梅不高兴了,拉下脸说:“王香草,正巧你在,就算是你不在,我还得找你去呢。”

    “找我干嘛?”王香草一愣。

    “你到屋里,咱当着领导的面说。”

    “啥话,还得当着领导的面说?”

    “要不是因为你,俺那五只羊就丢不了,你知道不?”丁雪梅怒目圆睁瞪着王香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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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096/ 第一时间欣赏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 作者:满堂玉人所写的《她想当个女村长》为转载作品,她想当个女村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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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介绍:
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莫名袭来,王香草一家被泼了脏水,想洗都洗不清。无奈之下,只得让男人偷偷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了。本以为能够就此了结,不料却越陷越深。困顿之时,村里来了支教的大学生小白脸,他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让王香草拥有了激情,看到了希望。在小白脸的引导帮助下,王香草渐渐振作起来,一种崭新的意识在萌动再也不能这么活!再也不能这么过!而此时,村里的男人们大多都去城里务工了,她毅然站了出来,为了留守女人们的尊严和安全,雷厉风行,战胜邪恶,一步步让正义占住了上风。她大胆泼辣,敢作敢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洗祛村庄污垢,重新唤回了淳朴的民风,带领留守村庄的姊妹们种桃树、栽草药、一步步走向了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她想当个女村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她想当个女村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