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说出了心里话
“不好,怕人家误会,会背后嚼舌头的。”
“愿意嚼就嚼呗,你还怕那个?”
“怕,当然怕了,哪像你呀,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怎么了?连你王香草也把我看成烂人了?”
王香草没再接话,闭上了嘴巴。
胡宗全突然问道:“王香草,姚桂花怎么会夜里住到你家里呢?”
王香草这才明白,昨晚翻墙进院的那个人正是他胡宗全,尖酸地说:“你一个大校长,怎么尽干些小人事儿,就不怕警察把你抓走了?”
胡校长轻松一笑说:“我是去跟你谈正事的,别总把人往坏处想好不好?”
“你还谈正事?啥事?”
“你不是想当干部吗?我想去跟你商量一下。”
“咋了?有眉目了?”
“当然了,没把握的话我能答应你?答应了的事就一定办成!”胡宗全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说说看,都办到啥程度了?”王香草显得有些兴奋,催问道。
“你说啥?我没听清。”
“问你办到啥程度了?有希望吗?”
“你知道我今天要干啥去了?”
“你是校长,是领导,我咋能知道你干啥?”
“我去镇上找我同学,让他帮忙把你想当干部的事情尽快解决了,这才火急火燎的嘛。”
“胡校长,你为啥会对我那么好?”
“有句老话,叫士为知己者死,你王香草对我那么好,我胡某人也不能有负于你,人可不能不仗义,你说呢?”
胡宗全这么酸溜溜的一拽,倒把王香草说得心有所动,目光也跟着柔和了许多。
在离镇上车站还有几百米的地方,王香草执意要胡宗全把摩托停下来。
胡宗全说:“一把油门就过去了,干嘛要停下来呢?”
“车站上有我一个同学,不想让她看到你。”
“男同学?”
“女的!”
等胡宗全刚刚把车停下,王香草就擦身下来,头也不回地朝着车站走去。
刚进车站大门,就看到一辆破旧的客车缓缓开了出来。
王香草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正是去县城的班车,就招手拦了下来。
行驶了大约五十分钟,客车就驶进了县城的车站。透过车窗玻璃,王香草早早就看见了李佳硕。
此时他正候在车站大门的内侧,翘首张望着,见有客车开进了院子里,就尾随着一路小跑跟了上来。
王香草内心悠忽一阵,随之打起了精神。
她站立起来,视线一直黏在李佳硕的跃动的肢体上,抑制不住激动起来。
车门一开,王香草就直奔了过去。
李佳硕看上去倒还平静,侧脸笑着说一句:“看上去这一阵气色不错,是不是顺过劲来了?”
“还行吧。”
“啥叫还行呀?听上去还是有点不开心。”李佳硕朝前方看了一眼,说,“走吧,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去吧,也好边吃边说说话儿。”
“一来就吃饭呀?就像我是个饭桶似的。”
“我早上也没吃饭呢,饿着肚子怎么玩呢?走吧。”
李佳硕带着王香草直接去了一家永和连锁店,找一张僻静处的小桌坐了下来。
“你想吃啥?自己点吧。”李佳硕把食谱递到了王香草跟前。
“还是你点吧,你吃啥我就吃啥。”
李佳硕抿嘴一笑,低声说:“我倒是想喝酒了,痛痛快快的喝一回。”
“好呀,想喝你就喝呗。”
“不行,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县城,该痛痛快快玩一玩,怎么好呆在屋子里喝酒呢?走吧,先吃饭,等吃饱饭再说。”
李佳硕喊过服务生,点好了饭菜。
等候的机会,李佳硕问道:“说吧,还有啥不开心的事情?”
“乱七八糟的事情多着呢,只是孩子上学的事就让我头疼。”
“不就是孙秀红那事吗?不是早就摆平了吗?”
王香草这才正色问道:“李佳硕,我早就想问问你,你到底使得啥法子呢?就轻易地把事情给解决了。”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李佳硕很臭美地眯起眼睛,摇了摇头。
“快告诉我嘛,心里闷得慌呢,你究竟使啥计策了?你是不是……”
“我以身相许了,你信不信?”
王香草眼睛瞪大了,质疑道:“不会是真的吧?你尽胡说。”
“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知己能舍身躯,这是义举,有啥值得惊讶的?”李佳硕轻描淡写地说。
“为了俺坏了你的名声,俺可不想让你那么做。”
李佳硕倒了一杯水,送到王香草跟前,说:“跟你闹着玩呢,那种事儿怎么好随随便便就做呢?再说了,她跟胡宗全有一腿,我就是有那个想法,也没那个胆量呀,胡宗全知道后还不吃了我啊!才不自找难堪呢?说实话,她是被我唬住了,才乖乖投降的。”
“唬住了?咋唬的?”
正说着,服务生把饭菜送了上来。
李佳硕招呼王香草一起吃起来,才接着话题说:“其实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据我一段时间的观察,孙秀红那人虽然心里冰凉,却很胆小怕事,对小龙那事吧,她又自知理亏,所以我就对症下药了。”
“说话咋这么费劲呢?咬文嚼字的,都快把人给闷死了。”
“是这么回事,我直接打电话找了她,告诉她上面正在抓体罚学生的典型,听说处罚很严厉,一旦发现,搞不好会直接开除,据说近期就排查到我们学校了,要她谨慎点儿,还让她保密,别走漏了风声。”
“她就那么信你的话?”
“当然相信了,我不是正在县里学习嘛,消息来得快,他肯定不会怀疑。再说了,自打认识她后,我始终摆出一副中规中矩,正人君子的模样,对她也尊重,一口一个孙姐地叫着。我那么告诉她,她不但没有怀疑,还一连声地感谢我呢,觉得像是受了我天大的恩惠似的。”
“你真狡猾!”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都是现实给逼的!”李佳硕油腔滑调地说。
王香草叹一口气,说:“李佳硕,你说像我们村里的那些孩子,遇到像胡宗全那样的校长,还有孙秀红那样老师,以后会出息成个啥呢?别说出息了,就连做个懂事理的正经人都很难,你说是不是?”
李佳硕没有回话,闷头吃着饭。
等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他才无奈地叹息一声,说:“这就是现实啊!好老师都想方设法留在城里了,稍差一点的也留在了乡镇,说句难听的话,派下去的没几个有水平的,能把孩子带好才怪呢。”
“那咋办?就眼睁睁看着孩子学坏吗?”
“唉,难办呢!怕是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
“是啊,这几天我也是在琢磨这个事儿,让小龙继续在那样的环境下,我真有些不忍心。”
“那又有啥办法呢……”李佳硕做出一副沉思状,蹙着眉想了半天。抬头看见王香草也放了碗筷,便岔开话题问一声:“吃好了吗?”
王香草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
“去哪儿?”
“去宾馆吧?”
“这种时候去宾馆干嘛?”王香草傻乎乎地问道。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呗,然后再出去玩,不然挺累的。”李佳硕的话说得不容辩驳。
王香草不再说话,跟在李佳硕身后出了门。
第47章 如其畏畏缩缩,不如轰轰烈烈
他们来到了宽敞的马路边,打了一辆的士,也没听见李佳硕对着司机叽咕了几句啥话,车子就开走了。
行驶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停在了一家名曰“凤鸣堂”的宾馆前。
王香草突然改变了主意,说:“算了,这半天半地的,去宾馆干嘛呀?”
“你不是累了吗?先休息一下再说。”
“我不累,能够见到你说说话就心满意足了。”
“来都来了,彻底放松一下吧。”
“不了,还是早点回去吧,我放心不下家里。”
“看看,要想改变自己,就得学着改变意识,这次让你出来,就是想让你试着改变自己。”
王香草摇摇头,苦笑着说:“能改变得了吗?这座城市不属于我,我的家在桃林峪,那里才有我的真实生活,才是我王香草的一切。”
李佳硕望着王香草伤感的神情,心里涌起一阵酸楚,沉吟了一会儿,他说:“王香草,我这个人吧,大概是年幼无知的缘故,倒真的有些游戏人生,根本没想过要追求多么远大的理想,只是得过且过,优哉游哉的生活,有时候表面上就显得没心没肺似的。其实,很多事情你在意、你认真又能奈何?自己又无法主宰,所以啊,还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的好,你说呢?”
王香草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息一声,说:“可我没法跟你比呀,我有家庭,有孩子,天天有一大堆的家务要去做,我不去面对能行吗?整天老呆在那个窝里倒还好,一旦接触了外面的好风景,心里就有所触动,就开始摇动,就想怨天尤人地想着,为什么我们就非要一辈子趴在那个闭塞的穷山沟里呢?并且还要一辈辈一代代继续下去,这公平吗?”
“这个简单呀,让你儿子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跳出那个穷山沟,一切不就改变了吗?”
王香草叹息一声,说:“没那么容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学习、成长,能出息个啥?最终还得跟他爹一个样,娶妻、生子、种地,再到城市里面去打工拼力气,人是到了城市里了,可城里人又把他们当啥了?”
李佳硕心里明白,王香草之所以伤感,无非是两点:一来是感受到了城乡生活的差距,让她有了强烈的失落感与自卑感;
这二来嘛,就是他儿子小龙的教育问题,这大概也是她最敏感、最揪心地方。于是就安慰她说:“其实啊,让小龙改变一下学习环境,也未必就是多么难的事情。”
“怎么样才能改变?”
“转学,转到城市里来上学。”
“咋转呢?”
“你们可以把家搬到城市里呀。”
“那可能吗?不种地我们吃啥?”
“你可以去找一份工作呀,凭着自己的双手,养活个家还是不难的。”
王香草摆了摆手,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不过,我倒觉得吧,只要是上头的领导能够对农村的学校重视点,多投入点,多调几个好老师过去,那不就行了嘛。”
“会的,肯定会的。我想啊,那个胡宗全呀,他也实在不配当个校长,如果想办法把他给轰下台去,再换上一个素质高的新校长,那肯定就会好起来的。”
说起胡宗全,王香草心里倏忽一热,喃喃说道:“听说那个人关系棒着呢,谁轰得动他呀?”
李佳硕想了想,胸有成竹地说:“会的,我有预感,像他那种人长不了的,不信你等着瞧!”
王香草搓了一把脸,说:“你就安慰我吧,才不抱那个希望呢。不过你那句话说得倒中听,还是听天由命吧,命在天手里,自己急死也是白搭!”
“这怎么越说越悲观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了,不说了,我真的该回去了。”
“别……别,不住宾馆就算了,总该走一走,玩一玩吧。”
“算了,见个面就行了。”
“我都已经请假了,打算带你先去植物园,再去动物园,然后就去百大超市,晚上我约几个同学一起去歌厅,唱唱歌,好好放松一下,你看好不好?”
“还是改日吧,好日子可不要一天过完了,你说呢?”
“真的要走呀?”
“嗯,还是回去吧,我轻易不出门,在外面心里不踏实。”
“不行……不行,已经来了,我还是带你转转吧。”李佳硕说着,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两个人去了一趟植物园,又去了一趟动物园。
见王香草神不守舍,连玩的兴致都没有,只得把她送到了车站。
王香草回到家后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踏进了家门,这才后悔起来,竟然忘记给儿子买点啥了。
心里面越发觉得失落、空虚,责怪起了自己——
王香草啊王香草,你还有个当妈的样子吗?只知道自己跟一个并不十分熟悉的男人谈天说地,竟然该做的事抛在了脑后。
这一趟县城去得有啥意义啊?
真无聊!
姚桂花正在看电视,见王香草进了屋,赶忙起身迎了过来,打量着王香草憔悴的脸蛋儿,问道:“找医生瞧了?没事吧?”
“说是没事,谁知道呢,反正也没细查。”王香草敷衍道。
“好不容易去一次,干嘛不好好看看呢,你也真是的!”姚桂花责怪起来。
“你这个臭女人,医生说没事你还不高兴呀?你是不是盼着我有病呢!”
“明明是去看病吗?不看个透彻,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回来了,瞧你那一脸的怨气吧,真是不识好人心!”接着又问她,“晚上吃点啥呢?”
王香草这才想到,中午饭都忘记吃了,就说:“你快点熬点米粥吧,再炒几个鸡蛋,还有那馒头,也热一下。”随后又问,“小龙呢?”
“去他二奶家了。”姚桂花边刷锅边应道。
王香草不再说话,上床躺下来,迷瞪起来。
饭做好以后,天已经大黑了,姚桂花进门喊醒了她。一起回到外屋,面对面坐着吃起来。
喝过几口粥后,王香草突然说:“姚桂花,你说咱是不是该干些啥了?”
“你说我们……我们能干啥?”
“如其这样畏畏缩缩地过日子,倒不如豁出去轰轰烈烈地干点事情!”王香草突然打起了精神,鬼神附体一般。
姚桂花手捧了饭碗,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宿才傻傻地问说:“王香草,我看你真的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呢!”
“臭嘴,谁病了?人家这不是在跟你说正事嘛。”
第48章 遇见了小能人
“你呀,还惦记这惦记那的,还想着干啥大事。我看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着去浇浇自己的麦田,麦苗都蔫了,再不浇就死净了。”
“有那么严重?前些日子不是下过雨吗?”
“那点小雨管啥用?春天的风吹得那么厉害,用不了几天就吹干了,你去看看吧,地都干裂了,麦苗都黄了。”
说到麦子,王香草心气就降了下来,人野安静了。
她觉得男人在外不容易,自己在家里,首要的任务也就是两项:一项是把儿子照顾好,不能让小龙受着委屈;
第二项就是把那几亩麦田管理好,保住口粮是头等大事。
只要能把这两件事办妥了,自己也就对不起在外面吃苦受累的男人了,也就算是有了自己的成绩,等李德福回来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可眼下,孩子不是被同学欺负,就是被老师赶回家,明显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如果麦子再干死了,绝产了,那不等于自己在家啥也没干,啥也没干好,一点成绩都没有吗?
想到这些,王香草心里就着急起来,随口说道:“姚桂花,吃完饭,你跟着一块去看看麦子吧。”
“我看你这一阵子真是有些不大对劲儿,心性儿也变了,这黑咕隆咚的大晚上家,你去坡里看麦子?被别人家看见,不说你疯也说你痴,我才不跟着你去当那个二百五呢!”姚桂花揶揄道。
“不去就不去,用得着糟践我了,臭娘们儿!”王香草狠狠剜她一眼。
姚桂花咧嘴一笑,说:“明天去看吧,我跟你一块去。”
“滚,大白天还用得着你跟我一块去了,又没狼把我叼了去。”
两个女人吃完饭,一起拾掇好碗筷,便上床斜靠在床头上看电视了。
看了一会儿,姚桂花抱怨道:“破电视,连个好看的节目都不演。”
王香草淡淡地问:“你想看啥节目?”
“好看的呗!”
“啥节目好看?你是不是就喜欢看那些垃圾碟片呀?没出息!”王香草挖苦道。
“还说我,你不想啊,那天还不是你呀,看得眼睛都直了,直咽吐沫不说,还那样。”
“那样了?”
“不要脸的那样,还好意思笑话我!”姚桂花说完,不屑地哼哧了一声。
王香草联想到了今天跟李佳硕在一起的一幕一幕,禁不住心潮涌动。
正想着,姚桂花突然把脸贴了过来,说:“王香草,那些碟片呢?”
“啥碟片?”王香草故意装傻道。
“就是我拿来的那些。”
王香草说:“我哪敢放家里呀,万一被孩子看见,那可不就麻烦了。”
“那你给弄哪儿去了?你可别给糟蹋了,万一男人回家找怎么办?”
“找啥找?看些脏东西干嘛呀?”
“你才不懂来,学点本事呗,等男人回来的时候,也好把人家收拾舒坦了,省得他们在外头打野。”姚桂花说得两眼直放光。
王香草鄙夷地“切”了一声,没再说话。
“王香草,你到底把那些碟片给弄哪儿去了?可别弄丢了,真的,男人拿着当宝贝似的,从大城市里偷偷买回来的呢。”姚桂花很认真地说。
“你放心吧,我给你藏好了,丢不了。等你男人回来后再还给你,省得你拿回去看了难受,再去招惹是非。”
“哎,王香草,今天闲得怪无聊,拿出来咱们看一会儿吧,过过眼瘾。”姚桂花涎着脸说。
王香草扭过脸,白她一眼,说:“**,就不让你看,别人家跑了那么多的路,怪累的,再看那些东西,那不是活受罪吗?你就老老实实看会儿电视,睡觉吧,别想三想四的了。”
姚桂花佯装生气地说:“浪啊你,男人不在家,看看有啥?跟我装个屁正经啊!”
王香草没听到一般,呆着脸,眼神渐渐飘忽起来。
姚桂花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无聊地看起了电视。
再转过脸看时,见王香草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便关了电视,无声无息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简单弄了点吃的,吃过后,王香草就问姚桂花:“你在这儿还是回家?”
“咋了?赶我走呀?”姚桂花瞪着眼睛问。
“赶你干嘛?雇个看门的还得花钱呢!我去看看麦子,你呢?”
“那我跟你一块去吧。”
“我去看麦子你跟着干嘛?腿就那么不值钱呀?”
姚桂花想了想,说:“那我回去吧,呆在你家里就像坐大牢。”
王香草拉下脸来,呵斥一声:“破嘴,你家才是大牢呢!”边说边抬脚朝外走去。
姚桂花抿嘴笑着,抬手打理了一下头发,跟在王香草后头出了门。
王香草家一共才两块麦田,她先去后洼的小地块看了看,见麦子确实旱得不轻,叶稍都黄了,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再弯腰蹲下来,伸手扒了扒麦田里的土,哪里还扒得动呀,硬得就跟石头一般。
这眼看着到了麦子都已经拔节了,这时候再缺了水,那可就别指望抽穗了,抽不了穗,那收成个屁啊!
王香草心里焦急起来,起身朝四下里望了望,见东南角的大口井旁有人正在用水泵抽水浇地,就抬脚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是“小能人”高明堂。
说这个高明堂是个小能人,村里男女老少真就没几个不服气的。
他从来没跑出去打过工,在镇上租了一个门面房,开了一个洗头店,也不知道从哪儿讨来了几个妖里妖气的外地女人帮他打理生意,根本用不着自己插手去干啥,只是偶尔去看一眼,数数钱就行了。
生意照样做得红红火火,钞票大把大把地往腰包里赚,看上去很容易,也很轻巧,据说年收入都超过十好几万了,不服人家就是不行,搞得很多村里人都出了毛病,有眼睛充血的;有腰杆子塌了点;也有喘气不顺畅的……
见王香草奔着自己走过来,高明堂扔掉手中的烟,站了起来,礼貌地打一声招呼:“王香草你来了。”
第49章 倒在了草地上
王香草奚落道:“高明堂,你说你这人,腰包里的钱都鼓得盛不下了,咋还惦记着这几粒麦子呢?值得你拖泥带水的受这份罪吗?就不怕别人说你是个财迷?”
高明堂憨憨一笑,说:“你不会也那么俗气吧?有钱就有一切了吗?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古人不是说过嘛,人是土捏的,压根儿就不能离开土,更不用说庄户人了,命中就是跟土打交道的,离了土就等于断了没了根基。”
“你就是厉害,懂得多,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真不简单!”
“有啥不简单的?顺着天意干自己的事儿就是了,你说是不是啊?”高明堂望着王香草的脸说。
王香草觉得高明堂中规中矩,连眼里的光都是干净的,不像一般的男人那么样贼眉鼠眼的,更不像大多数有钱人的目光那样猥琐肮脏,那些眼光都是绿的,像饿极了的狼。
见王香草发呆,高明堂问道:“你干嘛来了?”
“哦,”王香草回过神来,说,“听说地里旱了,过来看一下麦子,还真是旱得不行了。”
“是啊,要是再过个三五天还不下雨,这麦子就绝产了,恐怕连种子都弄不回来。”
“谁说不是呢,还指望着一年的口粮呢。”王香草说完,沉沉叹了一口气。
高明堂站在王香草跟前想了想,然后说:“王香草你用不着发愁,等我浇完了这块,就把管子铺到你家的田里,就那么点地,保证给你灌透了。”
王香草没想到高明堂会主动提出来给自己浇地,抑制不住激动起来,嘴上客套着:“那怎么好意思呢,你可是个大忙人,不好耽误你的事。”
“好了,跟我还客气个啥?咱们谁跟谁呀,不但打小就跟你好,跟李德福也是要好的哥们儿,整天跟在他屁股后边玩呢。”李明堂说完咧嘴笑着,样子很憨实。
“那好吧,你给我浇地可以,我付钱给你。”
“别赶我谈钱,谈钱就俗气了,好像我是个钱虱子似的。”
“一码归一码啊,要不然我不用你浇,另找别人家的机器吧。”
高明堂一脸真诚望着王香草,说:“你看你,真是见外了,如果不是凑巧挨墒种地,我也就不会单独去给你们家浇地了,这不凑巧嘛。”
“说好了,你给我浇地,我付钱,说定了。”
“好了好了,何必算那么清楚呢,等收了麦子再说吧。”
“那也中。”
“你忙就去忙吧,我一会儿就把管子接过去。”
“那我等等吧,一会儿帮你扯扯管子啥的。”
高明堂不再说话,走过去,抱起了机器旁的水管子,一圈圈地散开来,边散边朝着王香草家的麦田走去。
王香草赶忙跑过去,伸手就抢高明堂手上的水管子,嘴上说着:“我来……我来……”
高明堂推让起来:“还是我来吧,我来吧,你一个女人家,就别脏那个小手了。”
谁知王香草一把没抓牢,再加上高明堂的用劲一甩,竟身子一斜,失脚栽到了旁边的矮堤下,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高明堂慌了神,一步窜向前,嘴里不迭声地喊着:“王香草,你没事吧……没事吧……”
王香草像是被吓懵了,一时间脑袋嗡嗡乱叫,天旋地转起来,心里想着对高明堂说一声没事儿,但嘴上却愣是发不出声音来。
高明堂赶忙蹲在王香草身边,见她脸色蜡黄,双眼微闭,越发紧张起来。
却又不敢急着拉她起来,只得学着医生的模样,用拇指按到了她的人中之上,试探着按压起来。
“明堂,没事啊明堂,用不着那样,别……别……”王香草终于缓过劲来,开口说话了。
高明堂见王香草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眼神也恢复了正常,长吁了一口气,说:“你可真把我给吓死了。”
王香草手撑在地上,想爬起来,但身子却不听使唤,显得很吃力。
高明堂赶忙把一只胳膊抄在了王香草背后,用力往上掀着。
一股特别的清香气息传到了王香草的鼻息里,使她顿时头脑活泛起来,并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只紧搂在自己背后的大手,是那么宽厚,那么有力,像是满含了浓浓的关爱呵护之情,心头不由得暖意丛生。
王香草站了起来,高明堂却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拥着她,不无惶恐地说:“王香草,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万一有个好歹,我高明堂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怕我赖着你吧?你又没做坏事儿,怕啥?”王香草淡然一笑,接着说,“还真托你的福了,多亏了地上有这厚厚的一层干草,不然还真不知道会被摔成个啥样子。”
高明堂苦笑着一咧嘴,说:“并不是怕你,我是怕闲言碎语,唾沫星子可真能淹死人。”
“可别把你给淹死了,你的命比我值钱。”王香草玩笑道。
“我倒没啥,你一个女人家,面子可比啥都重要。”
王香草望着高明堂,说:“你这是在帮我的忙,倒让你惊吓一场,看这事给闹得吧。”
见王香草试探着往前挪步,高明堂小心翼翼搀扶着头。
王香草觉得脚踝有点儿隐隐作痛,尤其是抬脚着地的时候,就说:“有些不大对劲儿,可能是崴脚了。”
“很疼吗?”高明堂急着问。
“没事儿,庄户娘们儿当粗,没那么矫情,揉一揉就好了。”王香草说着,慢慢坐下来,随手脱掉了右脚的鞋子和袜子。
一只白生生的脚丫子挓挲开来,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生动。
王香草只顾自己揉着脚踝,全然没在意高明堂的表情。
“伤得厉害吗?”高明堂说着便蹲了下来,右手试探着按在了王香草的脚背上,轻轻摩挲开来。
王香草一哆嗦,失声叫了出来。
刚想把脚抽回来,却被高明堂双手抱住了,“嫂子,咱都是打小一块长大的,何必那么见外,我帮你揉一揉就好了。”
“让外人看见不好。”
“都啥年代了,你还这么封建,落伍了不是?”
“高明堂,你也觉得我落伍了?”
“我说实话,你不要反感,现在是开放年代了,用不着把自己封闭得太紧,要学着洒脱一些。”
第50章 看见了怪物
“怎么个洒脱法?”
“想干啥就干啥呗。”
“那……那……”王香草不知道该说啥好了,突然冒出一句,“你身上咋那么香呢?”
“哦,香吗?你闻到了?”
“是啊,你搽化妆品了?”
“没有。”
“没有咋会那么香呢?”
“可能是下生带来的吧。”高明堂嘴上说着,眼睛却一直直勾勾盯在王香草的脚上。
王香草心里一阵膈应,想到这时候坡下到处都有干活的,很容易被人瞅见了,一旦传出去,那就说不清了。
“有人来了!”王香草叫了一声,随即抽回了自己的脚,站起来,趿拉着鞋,歪歪扭扭地朝前走去。
高明堂没追,也没喊,望着王香草的背影直发呆。
王香草走出了麦田,一直往前走,穿过了山根下的那片杨树林,这才放缓了脚步。
她觉着被脚踝不痛了,心情也轻松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脚,还是因为高明堂。
王香草加快了脚步,奔着东坡下的麦田匆匆赶去。
当她绕过岭后那个不大的水潭时,突然看到一股青茫茫的雾气从岸边腾空而起,眨眼间变幻成了一小团黑云,不停翻转凝结着,竟然刷拉拉下起了细如牛毛的雨丝。
这不是在做梦吧?
还是刚才摔坏了脑袋?
王香草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那团静止不动的云彩,屏声敛气,心跳如鼓。
朗朗的晴天之下,怎么会平地起云彩呢?
竟然还下起了雨,这也太神奇了,活了小半辈子的人了,别说亲眼所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难倒是遇见鬼怪了不成?
不大一会儿工夫,雨停了,云彩也渐渐淡去。
王香草用力晃了晃脑袋,又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这才知道自己已是周身麻凉,几乎站不住了。
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
怎么会有这样怪事发生呢?
一定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躁乱事儿,乱了心智,所以才把产生了幻觉,把梦境当成真的了。
自我宽慰了一番,王香草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抬头朝着远处望了望,隐约看见前方的岭颠上有人在刨地,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水潭的矮堤。
当她一步跨上堤坝,低头朝着水坑看过去时,眼前的一幕却禁不住再次使她毛骨悚然。
在已经干涸了岸边,一条看上去有一米多长的泥鳅正在扭转着身子。
看上去足足有碗口那么粗呈暗黄色,三角状的脑袋高高仰起,直视着天空,两根长长的触须弯曲的铁丝隐约挓挲着,一挑一挑拨动着,尖圆的嘴巴大张着,嘶嘶往里吸纳着,把漂浮在上方的浮云缓缓地吸了进去。
那一小团黑云上端翻涌不止,下摆却越来越细,像是一根垂直的尾巴,末梢处正含在老泥鳅半张着的嘴巴里,一点点缩小着,下沉着。
……
王香草再次被吓傻了,浑身冰凉,肌肉紧绷,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转瞬间,老泥鳅已经把那块云团吸进了肚子里,然后啪啪甩动了几下尾巴,再把硕长的身子陡然立起,打一个旋儿,刺溜一下钻进了粘稠的潭水里。
泥潭泛起了阵阵涟漪,慢慢恢复了平静。
妈呀,见鬼了!
王香草被一阵难以言状的恐惧摄住了,整个人几乎要崩溃。
她想哭、想叫,但又努力屏住呼吸,唯恐惊动了那个怪物,整个人虚空得像要飘浮起来。
打一个激灵,扭头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跌跌撞撞,屁滚尿流。
回到家里,见大门已锁,随转身折回,朝着姚桂花家奔去。
到了姚桂花家,哗啦一声推开院门,直接冲进了里间,扑到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王香草,你咋了?”正在西屋拾掇衣物的姚桂花问一声,不见有回应,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去。
站在床前,傻傻地望着王香草,心里一阵发堵:完了……完了,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她试探着靠近了,小声问道:“王香草,你咋了这是?”
王香草半天不语,只是听见哒哒哒,发出了细碎的牙齿磕碰声。
“你到底咋了?倒是跟我说说啊!”姚桂花急了,大声喊着。
“我……我看到鬼了,妖魔鬼怪,吓……吓死个人了。”王香草捂在被窝里,声音颤颤。
“你看到啥了?”姚桂花断定王香草一定是中邪了,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弄出这个模样来呢?
“吓人,太吓人了,太可怕了,我长这么大从来……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大的……”
“起来!起来喝点开水,跟我说说到底看见啥了,啥东西呀那么大了?”姚桂花边说边去取了杯子,倒满开水,送到床前,低声说道,“王香草,你起来,可别再自己吓唬自己了。”
王香草这才慢慢撩开被子,坐起来,满脸仓惶,双眼痴呆,直勾勾盯着姚桂花。
姚桂花把杯子递给她,说声:“喝点水,冷静一下。”
王香草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开腔说道:“你个浪货,我没疯,清楚着呢!”
姚桂花接过空杯子,问:“还没疯?没疯你咋弄出这个熊模样来?”
“我看见怪物了,可怕的怪物,做梦都没遇到过。”
“啥怪物?有那么可怕吗?”
“先别急着问,这会儿我想都不敢想了,吓……吓死我了呀!”王香草几乎要哭出来了。
“看见啥了?快说啊,急死我了!”
“我去看麦田了,走过北坡那个水潭时,你猜我看到了啥?”王香草嘘一口气,看上去平静了许多,说,“看到了一条大泥鳅。”
“嗨,大泥鳅有啥好怕的?”
“那可不是一般的泥鳅,个头很大,立起来就跟人差不多,两只眼比鸡蛋都大呢,直放寒光……”
不等说完,王香草又瑟瑟抖动了起来。
“王香草,你没发烧吧?一定是看走眼了。”
“放屁!咋会看花眼呢?那个怪物实实在在摆在眼前,明晃晃的,吓死个人了。”
第51章 表姑说你遇见的是一条龙
“真的?”
“嗯,骗你让我死!”
姚桂花转动眼珠想了先,说:“王香草你冷静点儿,别害怕,就算是真的看见了也没啥好怕的。其实我早就听说过,那个赖水坑里的确是有一条怪鱼,有时候深更半夜的会钻出来,趁人不备的时候,弄出点啥动静来。但人家只是听见过声音,可从来没人说起亲眼见到过那玩意儿,更不知道到底是啥。”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也好避开那个地方,可把我给吓死了。”王香草带着哭腔说。
“还是很早的时候有人说起过,也只是嘴皮上的事儿,我又没亲耳听过那怪物发出的声响,更没亲眼看见过那东西长啥模样,所以一直就是半信半疑的,有啥可说的。”
王香草叹息一声,说:“这下,我可是见识了,做梦都想不到,在那么小的一个烂泥坑里,竟然还有那么大的一个怪物,并且还……还……”
姚桂花往前一步,急切地问:“还怎么了?”
王香草就把那个老泥鳅吞云吐雾,施法降雨的经过说了一遍。
姚桂花听完后,一脸惊悸,嘴巴大张着,下颌不停抖动着,看上去都快挂不住了。
缓了半天才感叹一声:“老天爷来,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事啊!”
“可不是嘛,要不然我能被吓成这个样吗?确实是看见了,都被吓蒙了,感觉自己化成了烟雾。”
“一定是那个老泥鳅成精了,耐不住干旱,才爬到岸边施展神通,滋润一下身子了。”
“没准就是那么回事,天明明是晴着的,就它头顶上有一小块云彩,看上去也就一床被子那么大,淋下的雨稀稀落落的,就像用喷壶浇花那样。”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姚桂花提出了疑问:“它咋就大白天显身呢?并且还被人看到了,偏偏看到的又是你,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是啊,为啥单单让我给碰到了呢?会不会……”王香草神色越发恐慌了。
姚桂花埋头想了想,接着说:“你起来,快点!”
“干嘛?”
“去找胡仙姑问问去。”
王香草迟疑片刻,摇摇头说:“算了,还是别声张了,我们家的乱事已经够多了,再搅合上这事儿,让别人知道了,免不了又嘲笑我装神弄鬼,说我传播迷信,散播谣言,你说多不好!”
“万一不是个坏事呢?”
“这还能成了好事儿?”
“是啊,说不定是个好兆头呢。”
“人都快被吓死了,好个屁啊!”
“所以说嘛,还是让大仙给点化一响好,要不然你心里能踏实吗?连我心里都不踏实呢,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王香草仰起头,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
她擦身下床,跟在姚桂花后头出了门,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像是依然在做梦似的。
胡仙姑不愧是半仙之体,她好真的有神机妙算似的,知道会来找她似的,搬个矮凳坐到了树荫下,双目微眯,干瘪的嘴里念念有词。
姚桂花轻轻推开了院门,牵着王香草的手走进了院子。
“你们来了呀。”胡仙姑低吟一声。
“来了……来了,表姑你最近身子还硬朗吧?”姚桂花跟胡仙姑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老亲,一直唤她表姑。
“硬朗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胡仙姑睁开眼睛,目光一下子就黏在了王香草的脸上,目光虽然浑浊,却放射出阴森而刻毒的光亮。
王香草感觉一股寒气袭来,不由得倒退一步,脊背发紧发麻,忙低下了头。
“是不是遇到啥蹊跷事儿了?”胡仙姑发问。
王香草心头一紧,暗暗捏了姚桂花一把,紧张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表姑,王香草她看到怪物了。”姚桂花赶忙替王香草回应道。
“看到啥了?”
姚桂花拍一拍王香草的肩头,说:“王香草,表姑问你呢,快把那事儿跟表姑说叨说叨。”
王香草这才极力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慌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胡仙姑听后,紧闭双眼,默默念叨着,也不知道说了些啥。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才说:“香草啊,你遇到的是一条土龙,一条五百岁的老龙,都已经得道成仙了。”
“表姑,它都那么大的能耐了,咋会被凡人撞见呢?”姚桂花插话道。
胡仙姑又往王香草脸上瞄了一眼,说:“你以为神仙就没个闪失了?再说了,凡事讲求个缘分,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得着的。对了,咱们桃林峪,上下五百年,只有上辈子的一个独眼老汉看见过,可他也没看得那么仔细,只是隐隐约约见到了个影子。看起来香草有慧根,不仅模样看得清楚,还见识了它兴风作浪的气势,又是云,又是雨的,这就更稀罕了。”
“表姑,你的意思是五百年前咱们村就有那个泥潭了?”姚桂花似乎有点儿不太相信,提出了质疑。
胡仙姑抬起感受如柴的右手,掐念一番,说:“那个泥潭才四十年,可那条龙是从三百里之外的一个叫黄龙汪的地方迁过来的。”
“那条老龙好好的地方不待,干嘛要要跑到那么个小土汪来呢,水少不说,还臭烘烘的。”姚桂花好奇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神灵也像人,它也是身不由己,上层也有主事的,人家指派它来掌管这块地皮,它敢违抗吗?”胡仙姑有模有样,故作玄虚。
“表姑,我咋越听越糊涂了,隔得那么远,又没有直通的河,它是咋来到那个死水潭的?”姚桂花嬉皮笑脸地追问道。
胡仙姑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姚桂花,冷着脸说:“听意思,你是信不过表姑了?”
姚桂花收敛了笑容,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咋能信不过表姑呢,信不过还能来找您吗?谁不知道您老神通广大,能掐会算啊!”
胡仙姑扯了扯皱巴巴的嘴角,笑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嘴皮子就是溜,会说道。”
王香草神色不安,忙问道:“表姑,遇见那个神物会不会不吉利呀?”
第52章 麦子旱了为啥不放水
胡仙姑又掐指一算,说:“如果是命运不济的人遇见了,肯定不是好兆头,说不定小命就不保了。但头顶旺火的人碰到了,反倒不是坏事儿,旺上加旺,必不是一般的人物呢。”
“那我的八字呢?”王香草急地问。
“你的八字硬着呢,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
“哪会咋样呢?”
胡仙姑轻松一笑,说:“要是换成个男人,注定是阳刚之体,遍采百花都不败阵;可身为女儿身,那就是……”
见胡仙姑停下了话头,姚桂花追问道:“就是啥呢?表姑。”
“那就是骑遍百龙不惧色,女人中的女人呢!”
“啥意思呀?表姑,你说清楚点不行呀。”姚桂花没听懂胡仙姑的话,接着问道。
“王香草明白,让她告诉你吧。”
王香草表情轻松下来,微红着脸白了姚桂花一眼,又转向胡仙姑问道:“我还是担心有啥不好,您老能不能帮着给破解一下呢?”
“你自己去那地儿烧点香纸,祭奠一下,也就没啥事了。”
“不敢……不敢,我可不敢再踏到那个水潭边了,还是麻烦表姑吧,好不好?”王香草脸上又浮出了几丝怯意。
胡仙姑有点儿不情愿,说:“这种事我一般不做,本来就泄露了天机,再去替人求情祷告,会折了我的寿。”
姚桂花嬉皮笑脸地说:“表姑,您是神仙,哪害怕折寿?肯定是长生不老的,王香草这事啊,就拜托您老了。”说着,就转身冲着王香草说,“拿点钱给表姑,让她置办些香纸啥的。”
王香草手伸进裤兜里,摸索着,问:“要……需要多少呢?”
“没多没少,随你便吧。”
王香草就从钱夹里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胡仙姑,问:“这些够吗?”
胡仙姑接过钱,塞进了裤腰里,嘴上没说,看不清是嫌少了点。
姚桂花跟在后头,去了王香草家。
等进了门,姚桂花就嗤嗤笑起来。
“你笑啥?”王香草瞪她一眼。
“王香草,你果然厉害,竟然是个能骑百龙主儿,并且还依然新鲜,不褪色,那不成窑x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王香草没接话,脱鞋上了床,侧身睡了过去。
姚桂花讨了个没趣,发了一会儿呆,抬头望望墙上的表,想到小龙也该放学了,就急急忙忙动手做起饭来。
饭做熟了,一直没见小龙回来,进屋问王香草,却不见回应。
她有点担心,近前试了一下,呼吸均匀,体温正常,便和衣躺在了王香草身边。
刚着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
王香草先醒了过来,抽身坐起来,摇晃着正在熟睡的姚桂花,问道:“姚桂花,小龙呢?”
姚桂花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说:“你还顾得上儿子呀?以为你一睡不起了呢。”
“你这浪货,咒我死有你啥好处?李德福又不会娶你续弦。”
“滚,乱放屁!”
“问你小龙哪里去了?”
“用不着担心,你儿子都成二奶家的人了,虽然不是亲奶奶,却你你这个当妈的都强,还有脸问!”姚桂花睁开眼睛,瞪着王香草说。
王香草惨淡一笑,说:“我也不知道是咋的了,一直迷糊着,想睁眼都睁不开,还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的梦,云山雾罩的,这时候却又记不清究竟梦见了些啥,人却累得够呛,散了架子似的。”
“还说呢,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这会儿感觉咋样了?”
“这会儿好多了,就是觉得肚子难受,饿得慌。”
“你还知道饿呀?昨天做的还在锅里,自己热热吃吧,我困得要命,再睡会儿。”姚桂花说完又闭眼打起盹来。
吃完饭后,王香草有了精神气儿,心里也亮堂起来,好像昨天的事儿压根儿就没发生过。
来到院子里,见亮灿灿的阳光洒满了一地,随就想起了坡下那些枯萎了的麦子。
进屋对着正在沉睡的姚桂花打一声招呼,再把里外的门都闭紧关严了,这才径直奔着后洼的麦田去了。
到了麦田,她看到地垄里已经被浇了个透湿,有些低洼的地方还积着明晃晃的水。
昨日里还黄枯枯的麦苗儿这时候已经泛起了绿色,叶片儿也支棱了起来,在微风的吹拂下,簌簌抖动着。
王香草不由得感叹道:高明堂这人果然不错,是个真爷们儿!
想着想着,心头竟然暖暖一动。
来来回回察看了一遍,又转身朝着东坡的那块大一点的麦田奔去。
这次她绕开了那个水潭,唯恐再次遇到那个被胡仙姑称之为“老龙”的怪东西。
到了东坡麦田里,王香草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她看到自家的麦子已经少见了绿色,就连刚刚抽出的秸秆儿都变成了枯黄色,要是再不下雨,一准就绝产了。
火急火燎的王香草来来回回在田埂上走着,随着太阳的升高,小麦的叶子慢慢卷曲,扑火就着的样子。
她抬头朝着水库的方向望去,心想如果这时候能够放水就好了,自家的麦田隔着渠道很近,一旦放水,用不了一顿饭的工夫就能灌透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遇到这样的旱天气,早该放水了,可不知道今年是咋的了,硬是不肯开闸。
王香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不是成心跟庄稼人过不去吗?
他们这样做,跟图财害命还有啥两样?
往深处想一想,那个水库本来就是村里人一锨一镐刨出来的,到了用水的时候,反倒落到别人手里掌管了,这算是哪一档子鸟事呢?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简直是天理难容!
不行,不能再等靠了,必须去讨个说法。
王香草去了村委会,隔着院墙就听到里面有很多人在嚷嚷,骂声不断。
仔细一听,好像就是与放水浇麦子的事有关。
走进院子,才看清里面站满了人,一个个火气十足,把支书孙常果围在了正中间。
孙常果急得满脸是汗,哭丧着脸说:“朝我发火有个屁用啊?又不是我不让他们开闸,我昨天去县水利局问过了,人家说那是上头的意思,死活不让放,我又有啥法子?”
第53章 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有人质问道:“为啥不让放?水库里的水不就是用来浇地的吗?关键时刻反倒用不上了,满坡的麦子都旱死了,他妈的眼睛抹屎了咋地?”
“水还是那些水,可用途发生变化了,浇地不是目的,留下来保证城里人喝才是第一位。”
“谁家喝水库里的水,不是有井水吗?”
孙常果说:“城里人不喝井水,只喝水库里的水,所以才让留着的,还下发了文件,咬得很死,滴水不放。”
有人骂开了:“奶奶腿的!水库是我们祖祖辈辈一茬接着一茬拦坝截流打出来的,凭什么连自己浇地都不能用了?谁答应无私地奉献了?上头的领导也太偏心眼了吧,宁愿让我们饿死,也不想让他们渴着,这算哪一门子道理?”
孙常果气得脸色铁青,说:“你就知道骂,那是因为你看事的角度不一样,领导站的角度比咱高,事想的自然比咱周全,关键时刻要确人畜喝水。再说了,眼下不是也没饿着嘛,你们哪一家囤里的粮食不够吃个三月两月的?”
“周全个屁!大伙别在这儿废话了,咱去把坝给掘了拉倒!”
“想掘坝是不是?那好,不怕蹲大牢你就去掘,谁也没拦着你。”孙常果扔下一句,瞅个缝隙钻了出来,灰溜溜地出了院子。
有人跳着脚地骂:“连老少爷们的死活都不放到心上,还当你奶的啥领导?去死吧!”
“人家当领导可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了你?”
“你瞪我干嘛?肯定不是为了我!他姓孙的名义上是去上头要求放水了,实际上就是借着那个名头混个脸熟,关系扯上了,生意自然就好做了,这都不懂,尽瞎嚷嚷。”
一帮子人个顶个的火气冲天,吵嚷不止。
王香草懒得听他们骂阵,转身离去,边走心里边暗骂着:一群癞皮狗,窝里斗算啥本事?咬来咬去一嘴毛,啥事都解决不了。
走着走着突然就想起了高明堂来,人家给浇了地,总不该就没事人一般、万事大吉了吧?
总该给人家油钱吧,就算他不收,当面道个谢也是应该的吧。
王香草来到了高明堂家,见高大油亮的黑漆院门紧关着,抬手砰砰砰拍了几下。
随着几声狗叫,有个女人问道:“谁呀?”
“春娟啊,是我,王香草。”
“哦,是你王香草啊。”女人开了门,脸夹在门缝里,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王香草,冷冷地问一声,“你有事吗?”
王香草被一张冷脸挡在门外,心里有些犯堵,讷讷道:“高明堂他……他在家吗?”
春娟偏着脸问道:“你找他干啥呢?”
王香草被春娟这幅阴阴阳阳的架势弄得很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自然挂不住。
心里琢磨:两家虽然住得远了些,平日里很少来往,但毕竟同住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年龄又相仿,自己此前也不曾招惹着她,干嘛这样对待自己呢?
想必一定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赶巧人家心情不好,脸子并不是有意甩给自己看的。
想到这些,她强装笑颜,说:“哦,高明堂帮我们家浇了麦田,我是来谢谢他的,还有……还有……”
“他帮你家浇麦田了?”
“是啊,多亏了他,不然的话麦子就保不住了。这下可好了,我刚才过去看了一下,全都返青了。这不,才急着过来道一声谢,顺便把浇地的钱也算一下。”王香草说。
“明堂他没收你的钱?”春娟瞪大眼睛问。
“那天我走得急,没顾得上,这不抽空过来算一下。”
春娟翻了翻白眼,尖酸地说:“是啊,你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整天围着男人转,哪还顾得上正事儿。算了……算了,我们也不缺那点钱,你好不容易挣来的,就留着自己花吧。我春娟是个痛快人,你以后别跟我们家明堂黏着,他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男人!”
王香草心里一沉,气不顺起来,“春娟,你说的这叫啥话?”
“啥话?人话!”
“我怎么了?”
“你自己心里明白!”
“高明堂不就是帮我浇了浇地吗?你至于弄出那个样子吗?”
“全村好几百户呢,他咋单单帮你浇地?只是浇地那么简单吗?”
这女人,心里可真小,比针鼻都小。
王香草浑身颤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春娟,你……你一定是误会了。“
“我误会了吗?照你这么说,整个桃林峪的人全都眼色不好使了?”春娟怒目圆睁,毫不相让。
“春娟你有啥话就直说吧,干嘛要这样云山雾罩的?想要闷死谁啊!”王香草急得直跺脚。
“是啊,你说闷了,要不然能那样吗?”
“春娟你说啥呢?”
“说啥你自己心里清楚着呢!好了,就算你不利,我也打算去找你,这就把话跟你说透了,以后绝对不允许你再跟明堂往来,不然有你好看的!”说完砰一声关了大门。
就像当头炸响了一声惊雷,王香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慌忙扶到了水泥墙上。
以上争强好胜的王香草哪受得了这份窝囊气,无缘无故的被高明堂家的娘们儿人胡乱喷了一顿,这算哪一门子狗屁事儿?
她气愤不已,肝肠交结,真想踹开门,冲进去,在那张跋扈的脸上狠狠扇她几个大耳刮子。
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想来想去,她觉得一定是事出有因,高明堂的老婆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欺负自己的,很可能听信了别人的闲话,或者暗地里看到了什么。
可自己与高明堂也没啥呀,莫名其妙地发的是哪一路火气呢?
王香草越想越恼火,暗暗骂道:臭彪子养的!等着瞧吧,老娘迟早要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不行,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恶气,去找高明堂,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他把事情扯清楚。
她甩开大步,穿街过巷的找了起来。
找了半天,也没见着高明堂的影子,又走出村外,去了坡下。
她知道高明堂家只有北面洼地里那块麦田,直接朝那边奔去,却仍然没见着人影。
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抬脚对着高明堂家的麦苗儿狠狠踹了几脚,直踢得尘土飞扬,麦叶碎片纷飞。
发泄过一阵子,王香草轻松了许多。
她转身力气,去了自家麦田。
当她看到绿油油的麦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摇头晃脑,一片生机,心里渐渐亮堂了起来。
不但没了怨气,反倒多出了几分对高明堂的感激。是啊,要不是人家帮着灌了水,麦子能长成这个样吗?
第54章 有点飘飘然
吃过中午饭后,打发儿子小龙去了学校,王香草一个人坐在灶前翻来覆去的瞎琢磨。
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那股恶气再次浮了上来。
高明堂老婆那张刁蛮的小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赶都赶不走。
她站起来,咬了咬牙关,锁门走了出去。
她再次来到了高明堂家,看到他家的大门依然紧闭着,也听不到院子里面有丝毫动静。
王香草想到,既然高明堂他不在家,又不见在麦田里,那就一定在镇上的店里。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找他把话问清楚了,不然的话非气爆不可。
她去了镇上,来到了高明堂的洗发店。
王香草站在门前细细打量着,这才知道原来这店并不是纯粹做洗头生意的,从门口那些花里胡哨的广告上看,还兼带着按摩、推拿、踩背啥的。
本来就觉得蹊跷,单纯洗个头,谁会跑到你店里来,那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吗?赚个屁钱?
可偏偏就生意很红火,原来是还有其他的发财项目,这按摩、推拿自己倒是明白是咋回事儿,可这踩背就有些奇怪了,没事踩个脊梁杆子干啥呢?
一双硬巴巴的脚踩上去,能受得了吗?
这不是犯贱吗?
万一把人给踩坏了呢?
正想着,玻璃大门从里面推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笑脸迎了出来,嗲声嗲气地喊一声:“美女,您请进。”
王香草一下子懵了,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美女,你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里有最好的服务,您里面请吧……请……”女孩做出了礼让的手势。
“不……不,我……我是……”王香草慌乱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啥要心跳脸烧。
“大姐,没必要这么紧张吧,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轻松一下嘛,快请进……快请进……”
“我是老找……找……”无端的紧张竟然使王香草连高明堂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女孩笑着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呀,你还这样封闭,我们这里有很多固定的女客户,她们经常来的,进来吧,快进来吧。”随后诡异地眨了眨眼,说,“我们这儿可不少帅哥呢,保您满意,快来吧,就别在门外磨蹭了。”
“不是啊,我……”话没说完,就被女孩抱紧胳膊拽进了屋。
屋里正面的一排沙发上,东歪西倒坐了四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子,见王香草进来,齐刷刷抬头望一眼,又各自低下头,摆弄手中的手机去了。
王香草心里就有些发毛,这才断定高明堂并不是那种中规中矩做生意的主儿,说不定还真像有些人传言的那样,挂羊头卖狗肉呢!
禁不住感叹起来:人不可貌相,看上去人模狗样的高明堂竟然还会跳下脏水捞金鱼呢!
可再反过来想,这年头,脸面又值几个钱?
不都说不管黑猫、白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嘛,只要有了钱,那就是大爷!
正想着,就听女孩冲着里屋喊:“帅子,来客人了。”
王香草摔了一下胳膊,绛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找他,我……我找……你们老板呢。”
“你想找我们老板呀?他一般不亲自服务的,再说了今天他也不在店里,我给你介绍的帅哥棒着呢,包你满意,真的,很多女宾都喜欢找他。”随后又喊道,“帅子,快点,这位美女可等不及了。”
话音刚落,一个青年小伙拐过通道的墙角,快步朝着王香草奔过来。
王香草打眼一看,小伙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个头挺拔,面色白净,穿着也时尚,那个名字没白叫了,果然帅气。
“大姐您好,欢迎光临!”小伙子热情地打着招呼,“请问您需要哪一种服务?”
王香草红了脸,解释说:“没啥需要的,我来找人。”
“您要找谁?”
“找你们老板。”
小伙子淡然一笑,说:“对不起,大姐,老板今天出差了。既然您是老板的客人,那我更应该热情相待了,您里面请吧。”
小伙子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都让人倍感亲切,再加上他身上散发出的好闻的香味儿,让王香草有点儿飘飘然。
在小伙子的一再邀请下,竟然身不由己地朝着里面的房间走去。
穿过大厅,左拐,走进了一段灰暗的通道。
再右拐,走了没几步,小伙子停了下来,轻轻推开了一扇木板门,礼貌地说了一声:“您请。”
一股奇异的气息扑面而来,味道很浓烈,像是霉腐了的玫瑰花香味儿。
房间很小,刚刚容纳下一张单人床,房顶正中吊着一盏吸顶灯,灯光暗红,显得整间屋子里黯淡、压抑,隐隐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王香草立在门口,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脚步。
小伙子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一把,说:“姐,既然来了,就尽管放松,我会让您尽心为您服务的。”
王香草浑身一阵酥软,身不由己走了进去。
一脚迈进屋,王香草就不再是王香草了,俨然成了一只大蜜蜂,飞不飞已由不得她自己了。
“大姐,您躺下吧。”
王香草木讷地坐在床上,双眼迷离,神志模糊。
小伙子蹲下来,伸出一双修长的大手,帮她脱掉鞋子,轻轻按摩起来……
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王香草就已经飘然若仙了。
“大姐,先脱掉外套好吗?”小伙子说着伸手捉住了她的衣襟。
王香草打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呼一下坐了起来,满脸诧异地问道:“咋还要脱衣服呢?”
小伙子优雅一笑,解释道:“哦,姐,您不要误会,穿着那么厚的衣服,我怎么帮你按摩呢?看起来,您还是有点儿紧张,放松……放松,彻底放松下来就好了。”
王香草摇摇头,说:“这位大兄弟,我……我不是来按摩的,我是来……来……”
“大姐,您的意思是……”
“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来找高明堂的。”
“我不是已经跟您说过嘛,高总他出差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那我等他。”
“那也不能干耗着,边等边放松一下吧,好不好?”
第55章 五味俱全
王香草哦了一声,见小伙子很会体贴人,挺招人喜欢的,心里又开始活泛起来.
但仍免不了有些担心,怕被他的外表欺骗了,就问他:“那你告诉我,按摩一回需要多少钱呢?”
“按规定是五十元,您是老板的熟人,给你打一个狠折,三十元怎么样?”小伙子话说得很诚恳。
三十?
哪得买多少东西呀?
割好几斤肉呢!
转念一想,王香草又自嘲起来,觉得自己太寒酸、太小家子气了,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世面。
得了,不就是做一下按摩嘛,那天在麦田里把脚崴了,这时候还有点不舒服呢,小伙子给推拿调治一想,兴许就好了。
三十块钱算个啥?权作是治病了。
再说了,这家店的老板是高明堂,他还能黑自己不成?
“大姐,您好像信不过我,还有啥好顾虑的呢?”
王香草脸上一阵不自然,解释说:“大姐这是第一次来这地儿,有些拘束,放不开,大兄弟你多担待些啊。”
小伙子笑着说:“没事,这很正常,很多第一次来的女宾都是这样,多来几次就好了,慢慢地就放得开了。”
“是吗?来的都是些啥人呢?”
“多了去了,城里的、乡下的,老板娘、阔太太,应有尽有。”
“连她们也来这儿呀?怪不得呢……”王香草边小声叽咕着,边乖乖躺了下来。
“大姐,您别这样绷着,会影响效果的。这儿只有咱两个人,您尽管放松就是了。”
王香草便乖顺起来,任由小伙子摆布着,调整着她的卧姿。
小伙子的手很软,但很有力度,有一种特别的劲道直往骨子里钻。
那种感觉很特别,暖呼呼,麻酥酥,像一团毛茸茸的柔软之物轻轻挠着自己心房,直挠得人想哭、想笑、想叫……
这样的感觉之前曾经体会过,但不多,更多的体会是在梦中。
“姐,闭上您的眼睛,轻缓呼吸。”
王香草慢慢阖上了早已迷离的双眼,松散地摊开了四肢,浑身的肌肉也松弛下来。
小伙子先在王香草的四肢上按压一遍,再揉捏一阵子,然后再缓缓往上划动……
王香草打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清醒过来。
不行,这种地方不能待下去了!
她用力推开小伙子,擦身下床,抬脚就往外走。
“哎……哎,大姐,你别走啊,这才刚刚开始呢。”小伙子在后面喊。
“不做了……不做了,我还有事呢。”
“还没给钱呢。”
王香草站定了,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了三十块钱,递给了小伙子,低头朝着门外奔去。
等出了大门,抬脚小跑起来。
一口气跑出了镇驻地,才才收住脚,坐在了石头的一块石头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等慢慢平息下来,才知道天就要黑了,赶忙起身朝村子走去。
一路上,王香草心里很乱,乱成了一团麻。
唉,好好的一个人,咋就跑到那种地方了呢?
还躺到了床上,任凭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又是摸,有时捏的,还差一点就……
不要脸!
简直不要脸!
这事儿要是让高明堂知道了,他会怎么看自己呢?
还不得羞死个人啊!
万一传到村里人的耳朵里面去,自己的脸往哪儿放?
还有那三十块钱,自己平时省吃俭用的,啥时候舍得一次花这么多钱呢?
这可是李德福在外面拼死拼活、吃苦受累挣来的钱。
……
吃过晚饭,王香草正在刷碗,姚桂花推门走了进来。
一进门,姚桂花就问道:“一大下午你跑哪儿浪去了?”
王香草边忙活着边冷冷地回一句:“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是我的事儿,你管得着吗?”
“我下午过来是想告诉你,胡仙姑今天帮你去水潭边摆场子祭奠了,还噼里啪啦放了很多鞭炮呢。”
“你一起去了?”
“没有,我站在村头望了望,见引去了很多人,水潭边围了很多人,黑压压一片,热闹着呢!”
“胡仙姑手脚倒也麻利。”王香草淡淡地回一声。
“你人缘好呗,怕你有啥凶险,才急着去了。”
“那真该谢谢王仙姑了。”王香草停下手中的活,边擦手边问,“你今晚不回去睡了?”
“不回了,听说昨天夜里西胡同那边又有人家进坏人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回去睡了。”
王香草一怔,转身面对着姚桂花,正色问道:“是谁家进人了?”
“听说是韩大双家。”
“他老婆不是兴许吗?”
“是啊,知道她姓许,不知道叫啥名字。”
王香草弯腰拾个凳子递给姚桂花,自己也跟着坐下来,催问道:“快说说,具体啥情况,韩大双老婆伤到了没有?伤得怎么样了?”
姚桂花接过凳子坐下来,斜一眼王香草说:“你急啥急?韩大双家与你又没啥关系,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主儿。”
“死姚桂花,你是猪啊、狗啊!都是一个村子的人,邻里邻居的,男人们又都赶着进城打工了,哪家遭着这样的事儿不揪心啊?你啥时变得这么没人味了?”王香草训斥道。
“就你好,你是活菩萨!有本事你去抓呀,把那个歹人抓住了,不就是踏实了嘛。”
“你用不着激将,我王香草还真有那份心思,只是火候不到罢了,不信等着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王香草信誓旦旦地说。
姚桂花撇着嘴,不屑地啧啧几声,说:“就你,那是白日做梦吧!一个娘们家的,还是老老实实看好自己的门户吧,你以为你是谁?瞎哼哧个啥呀!”
“小瞧我了是不是?不行等着瞧!哦,快说说韩大双家的事吧,人到底伤到没?伤成个啥样子了?”
“人倒是没事,好着呢!”
“你咋知道没事?”
“上午的时候,我还亲眼看见她去村委了。”
“她去村委干嘛?”
“肯定是去汇报情况了。”
“快说说看,到底发生啥了?”王香草好奇地追问道。
“别看小媳妇才娶进门没几年,可一点都不比咱这些老帮子差,厉害着呢。”姚桂花说完,站起来倒了一杯开水。
“喝啥水啊?你倒是快跟我说说啊!”
第56章 一个事的几种说法
姚桂花不接话,端着水杯坐回凳子上,触唇试一下,水有点儿烫,努嘴嘘嘘吹着。
吹过一阵子,才吸吸溜溜喝了起来。
王香草急得直跺脚,直嚷嚷:“姚桂花,你成心吊我的胃口是不是?上辈子没喝够水啊?你倒是快说呀!”
直到喝下了大半杯,姚桂花才停了下来,抬头说道:“这事啊,可不是一句话半句话能够说清楚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是不是那个小媳妇得罪你了,故意抹黑人家。”
“就算我嘴皮子再贱,也不至于拿人家小媳妇说事吧,再说了,谁家遭了那样的事都不好受,要死要活的,咋好再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哟哟,看不出来啊,你姚桂花啥时变得知书达理了,看上去不像个庄户娘们了。”
“庄户娘们儿咋的了?实打实的有啥不好?我最反感那些酸溜溜的女人,看上去规规矩矩,背后里尽搞些小动作。”
“好了……好了,别拽了,快说吧。”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是上午在街口上,听那帮子娘们儿在嚼舌头。”
“到底咋回事?”
“听说那个贼摸进屋后,黑灯瞎火地就摸上了床,伸手一摸,你猜他摸到了啥?”
“摸到了啥?”
姚桂花扑哧一笑,说道:“摸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
“是啊。”
“胡说,她家男人不是进城打工了吗?”
“是啊,所以才奇怪呢,你猜摸到了谁?”
“死姚桂花,你今天这是咋了?想闷死我啊?”
“及你个人是马有成。”
“啥?”姚桂花眉头一蹙,“咋会是他呢?”
姚桂花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明摆着嘛,简单得比放个屁都容易呢。”
“你是说马有成正躺在韩大双家的床上?”
“是啊!”
“切,谁信呀。”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呀,可那些娘们儿就是那么说的,谁知道当真不当真。不过吧,仔细想一想,也许马有成那个老东西能做得出来。”
“可人家那个叫啥来着?许……许玉莲对吧?她才刚刚过门没几年呀,连孩子都没生养呢,咋会干出那种事来?”
“谁知道是咋回事,说不清楚。有人说马有成犯邪了,也有人说他喝醉了,稀里糊涂就钻到那个小媳妇家了。”
“喝醉了倒是有可能。”
“先不说他的事儿,接着说那个贼摸到男人后又怎么着了?”
“他就是长着贼胆,也不敢久留呀,扭头就溜,却被马有成一把扯住了。”
“抓到了?”
“没有,扯掉了褂子上的一块布绺子,挣一把毛跑掉了。”
王香草咬着牙根,恨恨地说:“马有成这个老怂虫,本事呢?咋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没用的死东西!”
“你恨个啥?又不关你的事儿。”
“他一个男人家,抓到手的鱼又跑掉了,你不觉得可惜了吗?早些把贼人抓到了,村子里才能安宁下来啊!”
“你说的也在理儿。”姚桂花眼珠一转,问王香草,“你说,会不会是马有成故意设下的套,目的就是为了抓贼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那个小媳妇又有那么高的姿态,为了抓个贼,宁愿舍弃自己了的名声吗?”
“也许人家比咱看得开,为了一村老小,豁出去了。”
“我看够呛,一般人做不出来。”姚桂花叹息一声,接着说,“弄得人心惶惶的,真想把郑成亮喊回来,不让他待在外头了,挣多少钱也不稀罕,整天提心吊胆的,说不定啥时候就把小命搭上了。”
说完竟眼泪汪汪的,满脸伤感。
王香草按了按她的肩头,安慰她说:“其实用不着那么害怕,不是有句话嘛,叫啥来着,对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人终究是长不了的,用不了多久肯定会被抓住的。”
姚桂花这才抹一把眼睛,说:“不过,我来之前遇到了郑玉玲,她又是另一种说法。”
“她说啥了?”
“她说这一阵子村子里很乱,马有成放心不下,借着满村子察看,算是为老少爷们义务站岗放哨。当他转悠到韩大双家附近时,听到了女人的惊叫声,于是就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把贼人给吓跑了。”
“这种说法你相信吗?”
“郑玉玲说得很认真,不像是编瞎话。她还说,这事儿都已经上报到镇里了,你想呀,要不是真的能上报吗?”
“这你就不懂了,就算是假的,一旦汇报上去,那就成真的了儿,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嘛。再说了,这事吧,除了许玉莲又没第二个人能够证明,还不尽着他们啊。”
“那万一许玉莲给捅破了呢?”
“许玉莲有那个胆量吗?”
“这倒也是,反正郑玉玲满大街的在游说,不会是假的吧。”
王香草站起来,抻一抻懒腰,说:“好在没出大事,人好好的就好,其他的爱咋着咋着吧,懒得费那个脑筋,有空还不如躺床上打盹呢。”
两个人相继上床躺下,拉灭电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女人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王香草睁开眼睛,问姚桂花:“外面是啥动静?”
“好像是放鞭炮吧。”
“这不年不节的,放啥鞭炮呀?”
“不会是村里又发生啥事情了吧?”
“起来,看看去!”一上好凑热闹的姚桂花躺不住了,起身下了床,急急忙忙穿起了衣服。
见王香草仍躺在那儿不动,姚桂花直接掫开了她的被窝,急吼吼地说:“快点起了呀,走……走,说不定把那个贼抓住了呢,大伙觉得开心,所以才放鞭炮了。”
“吹牛!那个贼厉害着呢,就那么容易抓?想看你自己看去,我还想睡一会儿。”王香草又闭上了眼睛,嘱咐一句,“别忘了把门反锁上。”
“懒猪!偏不锁,就等着让公猪来拱你吧。”
姚桂花只是嘴上说说,出去的时候还是把门给锁上了。
外面的鞭炮声一直响个不停,搅得王香草无法入睡,只得爬起来,边慢慢腾腾穿着衣服,边骂骂咧咧着:“姑奶奶的,这是谁呀?一大早的就闹腾,吃饱了撑得慌!”
第57章 又浇来一盆脏水
简单洗漱了一番,饭也懒得吃一口,刚想出门看个究竟,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却从外面闪了进来。
王香草抬头一看,见是马有成,就问他:“你咋来了?”
马有成黑着脸,径直走了进来,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嗓子:“你咋越来越没数了!”
“咋了?我怎么就没数了?”
“你就知道给老子惹麻烦!”
王香草一时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问他:“你说啥?我给你惹麻烦了?惹啥麻烦了?”
“惹啥麻烦你心里不清楚?”
“你吃错药了吧?一大早的就来泼脏水!”
“王香草啊王香草,这也老大不小了,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我咋不懂事了?”
王香草心虚起来,问马有成:“我咋就不懂事了?”
马有成一屁股坐在了树底下的一个木凳上,缓下声来说:“王香草,你不是削尖脑袋想当干部吗?”
“是啊,我是想当官,是想求上进,可为的是帮大伙做点实实在在的的事情,有啥不妥吗?”
“我知道你打的是啥算盘,可你这个样子能当得上吗?有你这个素质的干部吗?”
“我咋了?”
“你出去打听打听,村里人是怎么评价你的?整个村子被你搅得臭烘烘的,你让我怎么提拔你?”
“你倒是直说呀,我到底咋了?”
“我都已经答应过你了,等有了适当的时机,我就着手帮你办。你倒好,却偏偏吼不住了,上蹿下跳的不消停。我问你,你是不是到上面找人了?”
“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我啥时候到上面找人了?为了当个芝麻粒子的小官值得我上蹿下跳吗?你又听哪个狗曰的喷粪了?说出来,我不去把他的嘴巴撕烂了才怪呢?”
“王香草啊王香草,看不出,你还是块当演员的好材料。你说没到上头去找是不是?那镇上的领导是咋知道你想当村干部的?连一把手都亲自过问了,还向我了解你的情况,说你人干练,有能力,要我多给你一些锻炼的机会,这是咋回事呢?”
王香草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一定是胡宗全帮着到镇上撺掇的,并且还有了一定的作用。
看来胡宗全这人还算义气,别看他平日里猥猥琐琐、笑里藏刀,到了关键时刻,还真能干点实事儿。
“没话可说了吧?”
“我没去,真的没去镇上找。”
“嘴硬,你特马还嘴硬!”
“谁嘴硬了?没找就是没找,你要是不相信,就去找镇上的领导核实一下,我奉陪!”王香草压抑不住,跳着脚喊了起来。
“别嚷……别嚷,让外人听见还以为是咋回事呢。”马有成赶忙制止,脸色也和缓了下来,“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嘛,怕你贸然行动,打乱了计划,特地跑过来帮着你解决问题的。”
“你帮我解决啥问题了?除了泼脏水,你还为我们家干啥了?”
“王香草,你说这话可就有点不讲良心了,要不是我,李德福,对了,还有他叔,还不得去坐牢吗?”
“就事论事,别再翻老账了,你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马有成直视着王香草,问她:“你真的没去镇上?”
“我王香草要是要去镇上找过领导,天打五雷轰!”
“好,我相信你了。”马有成埋下头,突然软了下来,说,“今儿过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儿,我得跟你说道说道。”
“啥事?”
“王香草,你跟高明堂是不是关系不错?”
王香草心头一哆嗦,想到会不会是自己去高明堂店里跟那个年轻人拉拉扯扯的事情败露了。
如果真是那样,可就说不清了。
她极力镇静自己,说:“我们都是一般大,还在一起上过学,关系当然不错了。”
“仅仅是那种关系吗?”
“还会是啥关系?”
“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放屁!你是不是属狗的?下口就咬人。”王香草没轻没重的骂道。
“我是亲眼所见,用不着狡辩。”
王香草一怔,蹙起眉头问道:“亲眼所见?你看到啥了?”
“装……装,你接着给我装!”马有成脸色又变成了猪肝色。
“有啥好装的?你给个痛快话,别闷在肚子里生毛病。说吧,你到底看到啥了?”
“好,那我就说,你别觉得寒碜就行。”马有成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接着问,“那天你和高明堂在后洼麦田里干嘛了?”
王香草这才知道,原来马有成问的并不是自己去店里的事儿,心里便踏实下来,轻松地回他一句:“我们在浇麦子呀,还能干嘛?”
“浇麦子?你说得倒稀罕,还兴那种浇麦子法?”
“不就是用水泵抽水浇麦子嘛,有啥稀罕的?”
马有成阴阳怪气地说:“怕不是用水泵吧?”
“不用水泵用啥?用你个头呀!”王香草气恼地回一句。
“对,就是用头,但不是我的头,是高明堂的头,那个……那个啥。”马有成奸笑起来。
“看你吧,一把年纪的人了,咋就这么龌龊呢?”
“是我龌龊?还是你们龌龊?”
“我们咋了?”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说吧。”
“我看到你跟高明堂抱在一起了,还滚到了草地上了,那小子还抱住着你的脚!”
“你呀你呀,眼睛是不是被裤子给磨了?你咋看到我们滚到草地上了?”
“你用不着气急败坏,我说过,我是亲眼所见,想赖都赖不成。”马有成冷笑一声,接着说,“王香草,你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的干那种不要脸的事情,还想当干部?”
王香草嘘一口气,表情松弛下来,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嚷嚷了,你是看走眼了。”
“怎么可能呢?你们那样的时候,我躲在北面坡上的果园里,相隔也就不到五百米的样子,那么近的距离能看走眼?实话告诉你吧,我他妈脸连你几根脚趾头都数得清清楚楚!”
“马有成,你别嫌我对你不敬,实在是你为老不尊,尽干一些小人勾当。我那天不小心崴脚了,痛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了,人家高明堂看见了,主动过去帮我,到了你眼里咋就变味了呢?你心理咋就脏成了那个样子呢?”
第58章 被当成了发财之道
王香草实在气不过,毫不客气地轰了起来:“好了,你既然把我看成那样的下三滥,以后离我远远的!”
“你的脚不是好好的吗?也没见伤着。”
“那是你眼上抹狗屎了!我一脚踩空就摔倒了,脚脖子疼得要命,还能好好的?好你个头啊好!脚长在我的身上,你当然不知道了!”
马有成见王香草真的生气了,立马换成了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情,说:“敢情是我看错了,那也有可能,这会儿好了吗?”
“好了,已经好了。”
“你说你这个女人啊,咋就说翻脸就翻脸呢?你不是还指望着当村干部吗?这样的态度怎么能行?”
见王香草没说话,脸上冷冰冰,嘴里叽咕着:“那好,走……走,我这就走,不惹你烦了。”
“香草,王香草,你在家吗?”门外突然响起了喊声。
“在呢。”听见是姚桂花的声音,王香草回了一声。
不知道马有成是怎么想的,竟然贼溜溜转身进了屋。
熊人,又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干嘛要躲?
王香草心里打了个结,想喊他出来,又担心会引起姚桂花的猜疑,只得迎了出去,堵在了大门口,“你咋又回来了?”
“你知道外面为啥放鞭炮吗?”
“为啥?”
“这回你可给胡仙姑找着挣钱的门路了!”
“啥挣钱的门路?”
“走……走,看看去。”姚桂花扯起王香草的衣袖,朝外走去。
王香草本不想跟她去,但想到猫在屋里的马有成,便抬脚迈出了门槛,嘴皮子倒显得极不情愿:“姚桂花,你带我去哪儿呀?还打算去看看麦子呢。”
说话间早已把院门给锁了。
姚桂花头也不回,边走边叽咕着:“快去你看见怪物的那个水潭看看吧,胡仙姑正在施法呢,引来了那么多的人,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胡仙姑挨着个的给人家卜卦,都排起了长队,听说很多都是打很远的地方过来呢。”
“真的吗?他们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谁知道啊,一阵风似的呼啦啦来了那么多人。要不说人家是半仙之体呢,这就是能耐,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不服不行!”
“王香草,你知道胡仙姑在那个地方摆摊设点给人家算卦,一个人收多少钱吗?”
王香草摇了摇头。
“最少一百块呢,还有人大气的很,直接就扔三百、五百,这下她可发大了。”姚桂花满脸艳羡地说着。
说话间,两个人就出了村子。
王香草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烟雾腾腾,鼻息间也被一股很冲的烧纸气息缭绕着。
王香草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发虚,身上也跟着麻凉起来。
那个能腾云降雨的老泥鳅突然就在她眼前扭动起来,活灵活现,清晰得很。
“王香草,你咋了?不舒服?”
王香草打一个激灵,手抚着额头,恹恹地说:“姚桂花,我不想去那个地方了,有些瘆得慌。”
“胡仙姑说那是个正道的神仙,是个好仙,好仙你怕啥?”
王香草摇摇头,说:“你是没亲眼见过,样子很吓人。”
“胡仙姑说了,那可不是一般人想看就能看得到的,要看前世的缘份,还要看今世的修练。”
王香草找块路边的石头坐下来,仰着脸问姚桂花:“你越说越玄乎了,又在胡诌八扯了。”
姚桂花也跟着坐下来,说:“这可不是我诌的,我是亲耳听胡仙姑说的。”
“她咋说的?不会对着别人说是我看到的?”
“没有,老姑精明着呢,一遍遍地对别人说,那个上仙只跟她一个人对话,逢年过节或者初一十五的她都过去敬香祈福,还不断着跟那个神龙对话呢,所以才练就了她的灵验之身。”
王香草满脸苦笑,摇了摇头。
“王香草,我觉得吧,胡仙姑挣的那些钱不该独吞了,该分给你一半,你说是不?”
“给我干嘛呀?我又没出啥力气。再说了,我才不愿与那些邪道的事情搭边呢,明明是骗人的,会遭人骂。”
“傻瓜,你可真傻!那个神物是你发现的,告诉了胡仙姑后才有了她的发财之道。分点钱给你一点都不为过,按她的说法,那可是你前世今生的缘分,怎么好全都便宜了她?”
“我才不稀罕那种不干不净的钱呢。还有,姚桂花你可一定把嘴巴封严了,千万别把我看见那个怪物的事情说出去了,知道了不?”
“怕啥?”
“怕沾染邪气。”
“我看是你胆小,是没心计,明明就是你看到的嘛,却白白让她发财,这算啥个啥事……”姚桂花嘟囔道。
“你以为那是光彩的事啊?那是牛鬼蛇神,是招摇撞骗,反正你爱咋想咋想,只要别四处乱喷粪就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记住了不?”
“我本来想找胡仙姑说道说道,我们是亲戚,以前又经常斗嘴,半真半假的说说也没啥,就算她不给你钱,也该知道欠你一份情。”
“算了……算了,别闹了,她想干啥与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话没说完,王香草突然看见高明堂正从前方的路口经过,像是还有意无意的扭头朝这边瞥了一眼。
王香草心头一阵灵动,首先想到了他老婆对自己的讥讽谩骂,接着又想到了自己去他店里的丑事儿,满心满腹的就闹腾起来。
“看看你吧,精明一阵糊涂一阵的,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你猜中邪了呢!”王香草甩一个冷脸子给她,说,“不跟你瞎扯了,我去看麦子了。”
说完扭头便走,把姚桂花凉在了身后。
姚桂花在后面喊着:“看不看的中啥用呢?都快旱死了,还指望屁啊!”
王香草头也不回,快步朝着后洼奔去。
远远的,王香草就看到高明堂正蹲在他们家的麦田里,好像是在拔草的样子。
不等走近,高明堂站了起来,边拍打着手边笑眯眯地问王香草:“你也来看麦子了?”
王香草直愣愣地说:“不看麦子,我找你!”
“找我……有事吗?”
“高明堂,我问你,你究竟对你老婆说啥了?”王香草冷着脸问。
“我没说啥呀,怎么了?”
第59章 他说是被感情逼的
“还问我怎么了,回家问你老婆去,熊女人,简直太不像话了!”
“她干啥了?”
“你帮我们家浇了麦子,过意不去,特地登门道个谢,谁知热脸蛋贴上了冷屁股,让她没脸没皮地臭骂了一顿,都快把我给给气死了。”
“别跟她一般见识,那个熊女人就那样,不知香臭的东西!”高明堂忿忿解释道。
“你不知道她骂了些啥,屎盆子、尿盆子一个劲地往我头上扣,肺都被她气炸了!”王香草怒气难消。
“好了……好了,对不住了香草,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还不行吗?瞅机会我再好好教训她,你看好不好?”高明堂满脸无奈,透着愧疚。
王香草不好再跟他计较,抬头朝着四下里张望着,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家的麦田里。
麦苗儿在微风的吹拂下闪着绿油油的波浪,让她眼前一亮,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多亏了高明堂帮忙浇了水,要不然早就旱死了!
这时候自己还冲着人家不阴不阳地满腹怨气,犯得着吗?
“王香草,我家那个女人是个直肠子,她那么对你,一定是听信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有机会当面解释一下就没事了。”高明堂解释道。
这时候王香草内心已经没了火气,脸上和缓起来,说:“我也知道她一定多疑了,可那天她根本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硬是把我关在了门外,你说气人不气人。”
高明堂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说:“没事,面对面把话说开了就行了,憋在心里才添堵呢。”
“嗯,等我过去跟她把话扯开了,也就没啥了。”
高明堂想了想,说:“那好吧,正巧我今天也没事,一块去我家吧,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说个清楚透彻,你看好不好?”
王香草沉吟一番,然后点点头,应了下来。
两个人一起走太招眼,搞不好会引来更多的非议,高明堂只好先走几步,王香草紧随其后。
高明堂家的院门虚掩着,王香草轻轻推一把,门吱呦一声开了。
她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唯恐那个泼皮娘们儿再疯狗一样冲出来骂自己。
高明堂进了里间,小声说着啥,听上去好像是在打电话。
正伸长耳朵听着,高明堂走了出来,冲着王香草直招手,说:“来呀……来呀,进屋,进屋吧。”
“你老婆呢?”
“进来吧,在外面说话不方便。”
王香草便抬脚进了门槛,朝着屋里面走去。
进了屋,却仍不见高明堂老婆的影子,王香草便转过身问高明堂:“你老婆她人呢?”
高明堂说:“回来才知道她不在家,刚刚打电话问过了,说是回娘家了,她娘生病了,要她过去伺候几天。”
王香草哦了一声,接着说:“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她回来再说吧。”
说完扭头便走。
“香草,你别走!”高明堂硬生生一把拽住了她。
“你干嘛呀?放开我……快放开我啊!”王香草用力挣脱着。
高明堂说:“别急着走,咱俩说说话好不好?”
“你想说啥?”
高明堂仍拽着她不放,说:“你难得就没感觉出来?”
“感觉啥了?”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想……”
“放开我!你想个屁啊?”王香草猛劲甩开他,“高明堂,我之前可尊重你,佩服你,把你当正经人看,你这样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你应该知道,我打小就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高明堂,我是来澄清自己的,你又来这一套,不是更说不清了吗?你把我当啥人了你?”
“香草,你不会忘记了吧?咱们俩从小就要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虽然没能走到一起,可我心里始终有你啊!”
“高明堂,你可真够狡猾的,简直就是一只老狐狸,口口声声说是要我来和你老婆和好,实际上是给我下了个套子,你可真够阴的啊!”
高明堂苦笑着说:“王香草,你想歪了,我这是被感情逼的嘛。”
“你就胡扯吧你,谁跟你有感情了?”王香草转身就朝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高明堂,你真让我失望!”
“香草,你别走,听我说……听我说。”高明堂再次拽住了她。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回我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王香草,你这是咋了?用得着这样吗?就算没有感情还有友情呢,整天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是不是?”
“你就别说废话了,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个啥货色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表面上看斯斯文文的,内心却比大粪都臭,你这样的人最阴险,说不定……说不定连村里发生的那些祸害人的案子都是你干的!我看你还是早些去自首好,要不然……”王香草一脸怒气,故意吓唬他。
高明堂却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笑得满脸都堆满了褶子。
“你笑啥?被我说中了吧?”
“王香草你是在编故事吧?我高明堂要是有那个能耐就好了!这人呢?的确是不可貌相,就拿你说吧……”说到这儿,高明堂戛然打住了,脸上瞬间堆满了奸笑,斜眼瞅着王香草。
他这一瞅,便让王香草心虚起来,忙问道:“我……我咋了?”
高明堂松开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沓钱,递到了王香草面前。
王香草一怔,疑惑地打量着高明堂,低声问道:“你这是干啥?”
“你拿着就是了。”
“高明堂你作死呀!把我当啥人了,就算给我一百万,我也不会答应你。”王香草怒气冲冲地喊。
“别喊,让外让人听见不好。”
“听见又能咋样?丢人的是你,又不是我王香草。”
“不,你错了,我得给你留脸面。”
“啥意思?”
高明堂表情异常坦然,不温不热地说:“把钱拿着吧,点一点,心里也就有数了。”
王香草一把夺过来,捻开一看,脸上跟着不自然起来。
她抬脚朝外走去,迈出门槛又停了下来,反手把钞票抛在了身后,撒腿跑出了院子。
像被恶狼追赶着一般,王香草一口气跑出了村子,来到了南岭的水库边,一屁股坐到了堤坝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第60章 又被怀疑上了
直到慢慢平静下来,她才在心里恶狠狠骂了起来:高明堂啊高明堂,你这个笑面虎,歹心狼!
还一直把你当好人看呢,闹了半天也是个“戴着礼帽撩狗”的龌龊货色。
原来是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知道自己去他店里“找帅哥”了,这才有了羞辱自己的坏心眼儿。
他可真是用心良苦,打着调和关系的幌子把自己骗到他家,想要挟自己乖乖顺从他,一旦有悖于他,就会翻脸不认人,以此要挟。
想来想去,王香草竟然心虚起来,要是高明堂故意抹黑自己,夸大其词,把自己去他店里找“帅哥”的事抖落出去,那可真丢人了。
不但让自己抬不起头,还会影响到“未来前程”,想当村官的事儿刚刚有了一点点眉目,万一传到马有成或者镇领导的耳朵里面去,那就泡汤了。
可转念一想,他高明堂也不至于傻到那个份上吧,他肯定会权衡利弊的,怎么可能仅仅因为想跟自己“好”一回,就不管不顾地冒着毁掉自己生意的危险去做那些呢?
毕竟他开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店”,一旦把实情捅出去,不让人把店封了才怪呢!
估计不光被封店,还得罚款,说不定还得去蹲几年大牢呢!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又不是个糊涂蛋,猴精猴精的,想必这笔账他是能够算得清的。
再说了,他店里有那么多的不着调的女人,用得着玩心计占一个老娘们的便宜了?
想到这些,王香草心里轻松下来,唯一后悔的是自己不该太意气用事,干嘛不把那些钱揣进自己腰包呢?
那本来就是自己的钱,何必扔给他,白白便宜了那个家伙。
她站起来,抬头望着满水库里明晃晃的水,暗暗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开闸放水呢?
村里的那么多的麦田都旱透了,再不浇灌就绝产了。
可自己一个无职无权的农家妇女,哪有那个能耐啊?
连马有成那种上天入地能力通天的人都做不到,自己又有啥法子呢?
摇摇头,叹口气,蔫蔫地朝着村子走去。
走过大街,刚刚拐进自己家胡同,打眼看见姚桂花站在大门口外,正从门缝间朝院子里张望着。
王香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马有成会不会还猫在屋里呢?
难道姚桂花嗅出了啥气味儿,要不然鬼鬼祟祟的瞅啥呢?
想到这些,她粗声大气的喊了一声:“姚桂花,你在干嘛呢?”
“亲娘来,你吓死俺了!”姚桂花惊叫一声,赶忙直起身,拽着肥肥的屁股迎了上来。
到了王香草跟前,摸一把脸上明晃晃的汗沫子,哭丧着脸说:“王香草,出事了,出大事了!”
“咋了?”
姚桂花哭丧着脸,哀告道:“香草,咱俩是多年的好姊妹了,你可一定要相信我,那事儿绝对不是我说出去的!”
“瞧你那个熊样吧,慌张个啥?说,到底出啥事了?”王香草瞪大眼睛喝问道。
姚桂花一把抓住王香草的手,哭丧着脸说:“王香草,郑玉玲她……她去找我了。”
王香草一怔,问:“她去找你?找你干嘛了?”
“她……她……”
“有屁你倒是快些放呀,想憋死怎么着?”王香草急得直跺脚。
“就是那天晚上我家进贼的事了,还……还把我叫到了村委大院。”
“到底怎么回事,她说啥了?”王香草拧起了眉。
姚桂花松了手,下意识地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说:“有人说……说那天晚上摸进屋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是你木头叔。”
王香草一听就来气了,骂道:“是不是郑玉玲又放狗臭屁了?那个骚娘们总是想着法子跟我过不去,肯定是又在暗地里祸害我。我在现场都没看清那个贼的模样,她咋就知道是李木头了,尽她妈的喷粪!”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蹊跷,可她硬说这事全村人都传开了,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是无事生非、胡说八道,这种话你也相信?”
“可她说得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还说你并不是单单为了陪我,而是另有目的。”
“还能有啥目的?”
“就是为了包庇你叔公,明明已经抓住那个坏人了,看清是李木头时,就故意放手让他溜了。不过……不过,这事儿我心里有数,那是没影的事儿,怎么可能呢?”
王香草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放她娘的狗臭屁!这个彪子养的,咋就老跟姑奶奶过不去呢?郑玉玲这个熊娘们儿是活腻了,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看我不去撕烂她的嘴才怪呢!”
话没说完,扭头朝着大街走去。
姚桂花急眼了,快步追上去,一把拽住了她,央求道:“香草,好姐姐,你可不能胡来,这时候去找她算账,不把事情搞砸才怪呢。你好好想一想,这事儿肯定不是郑玉玲一个人编造出来的。”
“你咋知道不是她编造出来的?”
“村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好像还汇报到了上头,连警察都来了,她一个人能搅起那么大的波浪吗?”
一听这话,王香草反倒镇静了,望着姚桂花呆想了一阵子,问她:“当着把你喊去问话了?”
“是啊。”
“他们问你啥了?”
“就是那天夜里的事呗,问我到底看没看清那个贼人的眉目,还问起了你的事儿。”
“问我啥事儿了?”
“问你之前是不是也常到我家里住,还问坏人进屋后你做了些啥,事后你又说了些啥,干了些啥。”
王香草暗暗思量:看来上头的人真拿着当回事了,只有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接着问姚桂花:“那你说,你是咋跟他们说的?”
“我……我说我当时被吓蒙了,屋里又没亮灯,黑黢黢的,啥也没看清,本来就不在一个屋,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在干啥。”
“笨娘们儿!你咋就不知道我在干啥了,事后我不是一五一十地把过程告诉你了嘛,那个贼身手麻利,跟个鬼魂似的,一溜烟就跑掉了,谁有那么好的眼力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