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着调的姚桂花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香草这才放下心来,开了门,见是姚桂花慢慢悠悠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方便袋,就问:“带啥好东西了?”
姚桂花故作神秘地摆摆手,悄声问道:“小龙在家不?”
“在屋里看电视呢。”王香草朝着里屋仰了仰脸。
姚桂花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揣在了怀里,小声叽咕着:“好东西呢,等小龙睡了再拿给你看。”
“一定不是啥好东西,看你神神道道的模样吧。”王香草说着闪一闪身,把姚桂花让进了屋里,对着小龙喊一声,“你桂花姨来了,赶紧给她搬个凳子去。”
小龙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起身从角落里摸过一个半矮的椅子,拉到了近前,对着姚桂花生冷地叫了一声姨。
姚桂花应一声,闪身走到了床前,鬼鬼祟祟将揣在怀里的东西掖在了被褥底下。
王香草不解地问道:“干啥呢这是?”
姚桂花眨巴着眼睛,故作神秘地对着王香草使着眼色,嘴上却淡然地说:“试一下你的被褥软乎不,我今夜里就住这儿了。”
“干嘛跑人家过夜呢?自己又不是没地方,就不怕你男人查你的岗?”
“就是郑成亮让我来你这儿的,人家把你当成贴实人了,你倒好,还那么生分。”姚桂花板起脸,佯装生气的样子。
“再贴实也不好来跟人家挤床啊,一个老娘们家。”说着转身给姚桂花倒水去了。
接过王香草递过来的一杯热水,姚桂花嗤着鼻子,小声逗弄道:“看看,说漏嘴了不是,你就只稀罕男人过来跟你挤床了。”
王香草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李佳硕在自己留宿的事儿,脸上一阵不自然,好在有了灯光的掩映,倒也不怎么露痕迹。
她抬手对着姚桂花的后背轻拍一巴掌,娇嗔地说:“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快闭上臭嘴看你的电视吧。”
姚桂花说:“你是想多了,俺只是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才来找你做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尽出些吓人的事。”
“对了,妈,今天警察又来我们学校了。”小龙插话道。
“警察去学校干啥了?”王香草警觉起来。
“不知道,大概是找校长吧。”
“找校长干嘛?”
“校长的头不是让坏人给打破了吗?警察是来破案的吧。”小龙随口说道。
“小龙,跟姨说说,校长的头是被啥人打破的?”姚桂花插话问道。
“班主任在课堂上说,校长是为了保护集体财产才受伤的,还说让我们向他学习呢。”小龙眼瞅着电视,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个老混蛋,明明是来要挟自己的,到了这节上却成了保护集体财产了,真是滑稽透顶了!
突然想到儿子说起今天警察又去学校了,就为李佳硕担心起来,他怎么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就在刚刚出过事后,才赶回来呢?
还有,如果胡宗全这案子正儿八经查下去的话,那可就糟糕了,对自身也不利,说不定又被怀疑成跟案情有关。
王香草想到这些,五味杂陈涌上来,心头七上八下,一时难以名状。
“小龙,你几点睡觉呀?小孩子熬夜可不好啊,个头会长不高的。”姚桂花探过身去,问小龙。
听姚桂花对着小龙说这话,就知道她是在赶小龙走了,便顺着她的话音说:“小龙,你去自己屋吧,妈跟姨有话要说呢。”
“你们说你们的就是了,我看我的电视还不行啊?”小龙一动不动,满脸不悦地一直盯着电视,直到放完了动画片才恋恋不舍地回了自己的屋。
两个女人是发小,地地道道的铁姐们,所以当着她的面也都随便得很。
就在姚桂花坐在电视前,频繁地调换着频道的时候,王香草已经斜躺在了叠好的被子上,眼睛半眯着,不露声色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正当迷迷瞪瞪,心里杂乱无章的时候,姚桂花缩头缩脑地朝着小龙的房间看过几次后,才站到了王香草的窗前,朝着她的屁股猛拍一巴掌,兴奋地说:“快起来,快起来,有好东西给你看呢。”
“啥东西?”
“录像。”
“啥录像啊?神神秘秘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从床下的褥子下面,摸索出了带来的那个布兜,伸手从里面摸出一沓子cd片,手忙脚乱地接通了cd机,按了播放键,猴急地上了床,双眼直啦啦地看起来。
过了一段空白带,画面上跳出了一些光溜溜的男女。
“死姚桂花!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烂东西呀?想死啊你!”王香草站起来,直接按下了停播键。
“干嘛呀你?”姚桂花不乐意了。
“要看你自己看去,我不稀罕那些脏玩意儿!”说话间,王香草已经退出了碟片。
“装啥正经呀?不就是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吗?”
“看那些东西晦气,长眼病。”
“大惊小怪,一看就没见识,卖这个的多了去了,城里买的。”
“放屁!谁还卖这个呀?我怎么就没见着有人卖。”
“当然不会放在眼皮子底下卖了,都是偷偷摸摸的,不信过几天我领你去看看。”
“就没人管呀?”
“谁管这点屁事啊!”
“好了,不说那些了,赶紧睡吧。”王香草说完,脱鞋上床,挨着姚桂花躺了下来。
……
翌日,天刚蒙蒙亮,姚桂花就醒了过来,望一眼仍在酣睡的王香草,也不管她听到听不到,边穿着衣服边小声说道:“我先走了,今天去镇上赶集呢,你去不去?”
王香草闭着眼睛,嘟嘟哝哝地说:“闲着没事去蹿啥呀?是不是又想去放骚呀?”
“你才在家闷骚呢!我去买点菜种子,郑成亮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了,要我把村前的那二分水田全都种了菜。”
“干嘛非要听他的呢?种菜多累呀,小菜苗娇贵着呢,要时常浇水,还要除草、施肥……麻烦死了。”
姚桂花下了床,穿好衣服,又拢了拢头发,说:“郑成亮就那么个人,小心眼,一定是怕我闲着招惹是非,这才想着法子不让我得清闲。”
“去吧……去吧,我再睡一会儿。”王香草不耐烦地说。
姚桂花走后,王香草除了下床给儿子小龙弄过一点吃的,其余时间全赖在了床上。
一直睡到太阳偏西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她赶忙下床,趿拉着鞋跑到屋门口,对着外面高声喊道:“谁啊?想把门敲破咋的?”
那人干脆用脚踹了起来,“开门,快开门!”
第32章 来了个突然袭击
敲门的不是别人,竟是自家男人李德福。
他咋半天半地的回来了呢?
难道发生啥意外了?
王香草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边小跑着穿过院落,边问道:“是德福吗?”
“还能是谁呢?是不是敲门的人多了,分辨不出谁是谁了?”李德福的话有些刺耳。
王香草呼啦开了门,吃惊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啥时回就啥时回,这是我的家,谁管得着了?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呀?”李德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往屋子蹿。
王香草跟在后头,瞅着男人火气冲天的模样,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李德福进了屋,东屋西屋转了个遍,就连床底都弯腰仔细瞅了个细致。然后起身,瞪着老婆问道:“这大白天价,你关门干嘛?”
此时的王香草已经有所领悟,李德福在外面一定是听到啥闲话了,这才风风火火赶回来“扑火”的。
“我身体不舒坦,正躺在床上犯迷糊,不关门能成吗?”
“就算是关着门,也照样招贼!身体不舒坦了是不是?我看是闹腾厉害了吧?”李德福气势逼人地喝道。
王香草毫不示弱,破口大骂起来:“李德福,你是不是犯神经了你?出去才几日啊,就回来找茬,你啥意思你?”
“是啊,我出去是没多少天,可你就靠不住劲了,就开始跟男人们勾勾搭搭起来了,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德福逼问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勾搭谁了?你给我说清楚点儿!”
“勾搭谁你自己心里清楚,还要我说吗?”
“你个熊玩意儿,无缘无故就回来折腾,人家说啥你就信啥啊?你耳朵是棉裤腰啊?就不知道人家是成心耍你,都跟你这么多年了,我王香草是个什么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你今天给我说明白了,不然我跟你没完!”王香草红了眼睛,弄出一副臭气冲天的样子来,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势头。
李德福不再顶撞,又开始四处搜索起来。
找了一阵子,突然转过身问王香草:“我带回来的那盒东西呢?”
“啥东西?”
“就是那些安全套子。”
王香草一愣神,问:“你找那个干啥?”
“别管我干啥,尽管给我找出来就是!”
“找就找,脏东西,谁稀罕是怎么着……”王香草嘴上叽咕着,径直奔了衣柜,敞开来,弯腰找起来。
一层层翻开衣服,直到见了底儿,也没见那包东西的影子。
咦,这是咋回事呢?
那玩意儿又没长腿,怎么会自己溜掉了呢?
李德福见她直神,冷嘲道:“别找了,一定是都用光了吧?”
王香草心中有底,自己没用,那东西肯定还在,蹭地站起来,撒泼骂道:“李德福,你再喷粪我撕烂你的嘴,我用啥了用?用你娘的臭x里了?”
李德福冷笑一声,说:“没用是吧?那好,你给我找出来啊!”
王香草索性跪下来,把里面的衣服全部倒出来,一件件翻检着,可最终也没见那东西的踪影。
“怎么样?还不承认是吗?”
王香草站起来,苦思冥想着,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她是个有心计的女人,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示弱,不然的对方就会误以为自己心虚了,会步步紧逼。
“哦,对了,一定是小龙偷偷拿走了。”
“他一个毛孩子家,拿那个干嘛?”
“当气球吹着玩呗,等放了学我问问他。”
李德福哼一声,叽咕道:“这玩意儿也好拿着玩,鬼才相信呢。”
王香草拿出了女人的杀手锏,一屁股坐下来,抽抽嗒嗒哭了起来,边哭边数落着:“你个没良心的,干了坏事一走了之,我在后面帮你洗屁股,求爷爷告奶奶的,像个赖狗似的四处乱窜,好不容易才弄得差不多了,你这个狗日的还不讲良心,听了别人几句闲话,你就当真了,就回来折腾我……呜呜……这样的日子怎么跟你过呀……呜呜……”
李德福平日里算得上是个拿着老婆当宝贝的男人,这时候见王香草哭得伤心,憋了满满的一肚子气慢慢消了下去,解释说:“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能不当真嘛。”
王香草大声吼道:“是哪一个表子养的胡说八道了?你告诉我,我这就去撕烂他的嘴!”
“我才不当叛徒呢,我都当着人家的面对天发誓了,才不告诉你呢。”
“我还听说你在外面胡搞呢,说得更是有鼻子、有眼儿有细节,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咋了?”
“你是不是给人家修厕所了?”
“是啊,是帮一个人家修卫生间了。”
“借着修厕所的机会,跟雇主家的女人勾勾搭搭,胡搞乱来,你说有没有这回事儿?”
“那家的女人是够那个的,可是……”
“可是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
“我又不是没数的人,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万一被讹上,我小命还要不要了?再说了,家里有现成的,我何苦在外面招惹是非。”
“说得倒好听,鬼才信呢!”王香草变被动为主动,话题一转占了上风。
李德福的气势瞬间没了,腰杆子也塌了三分,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视王香草。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说中什么呀,我真的没干!”
“没干你脸红啥?”
李德福惨淡一笑,说:“说句实在话,那个女人真的很骚气,我在他们家干活的时候,她围着我转来转去,衣服穿得也少,还是透明的那种,还有……还有,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是吧,是不是被勾引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豁出去了?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说就说,反正我也没干对不起你的事儿。当时我正在往下撬墙上的旧瓷砖,她接着递水的机会,站在我身边,一个劲地往上贴。”
王香草打断他说:“别说了!直接说成没成事吧!”
“没,没成事!”
“我才不信呢,就你个馋猫,能吼得住?”
“我还真吼得住了!”
“就你?”
第33章 道出了实情
“是啊,我就是硬生生吼住了!”李德福突然抬起了头,直视着媳妇的脸,“王香草,你可不能把自家男人看扁了。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一旦做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等王香草说话,他又补充一句:“背上那个黑锅,一辈子都摘不下来,良心就难得安宁啊!”
王香草心头一热,五味杂陈涌了出来。
但她的面部表情依然冰冷,继续追问道:“李德福,你编瞎话了吧?火都烧到身上去了,有才正常,没有就不正常了。你用不着装腔作势耍滑头,照实了说,到底办了没有?是怎么办的?”
“没办就是没办,我耍啥滑头啊!”
“有人已经跟我打小报告了,还是坦白从宽吧,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次,如果是被我查清了,那就有你好看的啦!”王香草没头没脑狂轰滥炸。
“谁跟你打小报告看?想讹我是不是?”
“早就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就算你做得天衣无缝,也照样没逃过人家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李德福恼羞成怒,叫嚷起来:“是哪一个龟孙子胡说八道了,死他全家!早知道你信不过我,还不实实在在好一回呢,那也值了!”
王香草缓下来,说:“我就是怀疑你的自控力,火都烧起来了,会自己熄灭吗?就你李德福这样的赖男人,能控制得了?”
李德福耸耸肩膀说:“是啊,当时几乎都要晕过去了,心里面咕咚咕咚乱跳,脑子里飞速转了半天,情急之下,我想了个办法。”
“啥办法?”
“一个绝好的办法。”
“快说,到底是啥办法?”
李德福嘘了一口气,说:“我对那个女人说,谢谢你了,我自己带着水杯呢,就不用你家的了,那女人问我为什么要自己带水杯,我说有传染病,她问啥传染病,我说是乙肝病毒,你猜她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她脸唰一下阴了下来,转身出去了,放了茶杯,转身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就换了一身严实的衣裳了,也不再走近了,一个人呆在客厅里面悄悄看起了电视。”
“你有那么聪明吗?以前我咋就没看出来呢?再说了,到嘴的肉就这样扔了,你舍得?”王香草心里虽然钦佩起了自己的男人,嘴上却仍不示弱。
“告诉你吧,男人在外,只要心里惦记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就不会做昧良心的事儿。”
“算你有良心。不过吧,你那办法也够恶毒的。”
“不毒能行吗?有时候狐狸比老虎更难治,所以只得急中生智了。”李德福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好了,我先相信你这一回,你给我记好了,在外面一定要系好腰带,如果真的弄出啥馊事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婆你放心,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那玩意儿是盐罐子,不是蜜坛子,不会那么傻的。”李德福信誓旦旦地说。
此时的他一身轻松,只觉得好歹摆脱了媳妇的纠缠盘问,却几乎全然忘记了此次回家的目的。
虽然自己反败为胜,占住了主导地位,但王香草心里还是不安宁,本想再说些什么,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正闷头想着,突然听到院门响,赶紧迎了出去。
是儿子小龙放学回家了,蹦蹦跳跳进了院子。
王香草赶紧迎了过去,边接过儿子的书包,边小声问道:“儿子,你拿妈妈的东西了吗?”
“啥东西啊?我不知道呀!”小龙仰起脸,问道。
“就是……就是……妈妈放到柜子里的,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啊。”
“到底是啥东西吗?”
“你拿没拿……妈妈放在里面的那一盒……一盒……气球啊?”
王香草小声启发了半天,小龙才明白了老妈的意思,屁颠屁颠进了屋,喊了一声爸爸。
李德福一把搂过儿子,亲昵地摩挲着一张胖乎乎的小脸蛋,问一声:“想爸爸了吗?”
小龙脆生生地说:“想了!”
李德福这才想起,由于自己走得过于匆忙,没顾上给儿子买点好玩好吃的东西,就歉意地说:“小龙,爸爸回来的急,没给你带礼物呢,下次一定补上,好不好?”
“你上次给我带回来的气球可好玩了,吹得老大老大,老长老长的。”小龙边说边比划着。
“你怎么知道那是气球的?在哪儿找到的?”李德福问。
小龙说:“就在那柜子里面啊,妈妈不在家,我自己找到的。”
李德福不再问下去,既然安全套的事情王香草没有骗自己,那也就无需多虑了,脸也跟着舒畅起来,对着王香草说:“今晚咱包饺子吃吧,在外面老想吃你包的饺子。”
王香草说:“家里没肉呢。”
“那我去买点吧,估计这时候小卖店里还有。”
“还是我去吧,你在家歇歇吧。”
“还是我去吧,你在家把面和了。”
“李德福,你咋就一根筋呢!”
“咋了?”
“你也不想想,你弄的那一出脏事还没消停呢,这时候再出去晃悠一圈,就不怕惹来麻烦?”
李德福止住了脚步,斜倚在门框上,望着王香草的背影出神。
这个女人真不赖,翘臀细腰的,走起路来扭来扭去的,扭得叫人心里面直痒痒。
心思突然就跑到那个一身香水味儿的的城里女人身上去了,虽然她生得丰满,但没有质感,看上去都松松垮垮,就像一垛棉花。
王香草就大不一样了,紧绷劲道,动感十足。
想着想着,李德福心里的小兽就开始灵动起来。
等一家人热热乎乎吃过饺子,李德福就对着儿子说:“小龙,你的作业完成了吗?”
小龙回答说差不多了,就差背课文了,明天一早起来背就行了。
李德福就说:“那你去二奶家吧,我跟妈妈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不放心。”
王香草早就看透了男人的心思,知道他是在赶儿子走,也好给自己腾地方,他是想痛痛快快闹一场。
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真像电话里说的那样,他在外面吃饱喝足,这时候还有那份急吼吼的念想吗?
小龙巴不得出去撒野,一溜烟地出了门。
李德福立马就上了床,对着王香草说:“今天很累,早些睡吧。”
王香草头都没回一下,只管看自己的电视。
虽然面色呆僵,看不出表情,但在灯光的映照下,越发白皙红润、俊秀可人。
李德福吞咽了一口口水,说:“坐在下边看多累啊,还是躺到床上来吧。”
王香草冷冷地说:“你还知道关心自己老婆呀?别糟践我就烧高香了,看看你刚回来那个熊样吧,还想吃了谁不成?不分青红皂白就瞎折腾,我看你是不想正经过日子了,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上女人了?”
“不是都说开了吗?这咋又捣扯回去了?”
“我就是心里憋着气。”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那事了,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才怪呢,肯定是跟那个女人好上了。”
李德福急了,拍着大腿嚷嚷:“不是有几个给你坦白过了嘛,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不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回家看看你嘛,上次走得急,心里总踏实不下来,所以才请了假,回来一趟。”
王香草叹息一声,冷凄凄地说:“我一个在家容易吗?白天家里家外忙活个不停,等到了夜里更难熬,一个人孤苦伶仃不说,还担惊受怕的,就怕有坏人来过。”
“最近村子里是不是又发生怪事了?”
王香草一愣,扭头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34章 真是一个辣女人
“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嘛。”
“可不是嘛,最近发生了好几起,都是独身在家的女人,我最害怕夜里有人敲门了,能把人给活活吓死。”
“谁家又遭事了?”
王香草念出了几个人的名字,然后问男人:“李德福,我心里老是犯嘀咕,你说那事儿会不会是二叔干的?”
“不可能吧,他都啥年纪了,已经过了犯那事儿的岁数了。”
“不对,我就是打心眼里觉得他不正常,跟个野兽似的。”王香草说着站起来,一脸惶怯上了床,坐在了丈夫一边。
李德福借势把她揽在怀里,一只轻轻拍打着,眯起眼睛,自我陶醉起来。
“村里出了那么多事儿,可把女人们吓坏了,连姚桂花都不敢自己呆在家里了,跑过来跟我一起睡。”
“她来咱家睡了?”
“是啊,哦,对了,还带了那种脏东西呢。”
“啥东西?”
“就是那些脏电影。”
“在哪儿?”
“我让她带走她不带,又怕被小龙看到了,就藏在柜子里面的隔板下边了。”
李德福跳下床,从柜子里面找出来,按下了播放键。
这一夜,本就是久别胜新婚,又有了那种电影的煽情助兴,小两口自然是春潮迭起,万般激情。
……
第二天一大早,李德福就去了姚桂花家。
姚桂花开了门,见是李德福,惊讶地打量着他,问:“你咋回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呀?”
“这不年不节的,半道回来干嘛?”
李德福绷着嘴不再说话,抢先一步进了屋。
姚桂花紧随其后,边走边数落着:“你说你这人,大清早的,干嘛来甩脸子给我看,跟谁学的臭毛病呀?”
李德福进了屋,一屁股坐到正屋的沙发上,气呼呼地说:“还问我为什么这时候回来,外面都唾沫星子乱飞了,你说我能呆得住?”
姚桂花坐到李德福的一侧,不解地问:“咋了?啥风言风语了?都说了些啥?”
“说,说王香草跟野男人胡来了。”
姚桂花知道是有人存心不良,在暗中折腾王香草了。
可这个人是谁呢?
会不会王香草真的有了外心,被人家抓住了把柄,所以才跟李德福打了“小报告”。
可转念一想,也倒无所谓,俗话说捉奸捉双,他李德福又没亲手抓到,他空口无凭,又能怎么样?想到这儿,姚桂花边轻描淡写地说:“李德福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我傻,我是傻,要不然王香草胡来吗?”
“你有什么证据说王香草胡来了?”
“告诉我的人一定有证据,不然人家能跟我说?”
“证据在哪儿?他亲眼所见了?还是亲手抓到了?”
李德福支吾着,憋得脸通红,呐呐了半天,才说:“没变坏,她……她能在家看那种东西?”
“哪种东西?”
“就是……就是外国人花里胡哨胡乱的那种录像!”
“看你吞吞吐吐的熊样子吧,不就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吗?值当的你横眉瞪眼眼的了。”姚桂花没好气地吼道。
李德福脸上一阵不自然,低声嘀咕道:“好女人能看那个吗?一看就管不住自己了,准变坏!”
“坏你个头啊!东西是我带过去的,王香草死活都不看,差点给扔到了大街上。”
“你就别再替她作掩护了,两个女人能一起看那种东西?鬼才信呢!”
“你这个熊男人,不是跟你说没看嘛!碟片是我带去的,你说怎么着吧?”
“那你说,那些片儿是从哪儿搞来的?”
“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是郑成亮从城里带回来的,人家做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像你畏畏缩缩、小肚鸡肠的。”姚桂花话中带刺地奚落道。
“好吧,是你带过去的就行了,那我回去了。”李德福说完扭头便走。
“你回来!”姚桂花喝住他。
李德福止住脚步,转过身问道:“还有事吗?”
“你回来!”
李德福乖乖折了回来,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乖乖站到姚桂花面前。
姚桂花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训起来:“李德福,今天我得教训你几句,你一个大男人家,胸怀要宽阔了点儿,别听着风就是雨,动不动怀疑自己的老婆这样那样的,你以为我们女人都那么下贱吗?我们就是再熬不住,再难受,那也得忍着,你知道为啥吗?”
“为啥?”
“还不是为了一个家,为了男人、孩子吗?你是不是觉得在外面挣几个小钱就有功了,回家就吆五喝六的,动不动就对娘们横眉竖眼,我看你这个臭毛病地改一改了!我们在家容易吗?冷了没人暖,病了没人疼,还要拼死拼活的搭理地理的庄稼……”
李德福被姚桂花的连珠炮轰得无地自容,耳朵里轰轰作响,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羞愧难当地逃走了。
回到家里,绝口不再提对王香草的怀疑,吩咐媳妇说:“给我准备一点衣服,我明天一大早就回工地。”
王香草不露声色,心里却亮堂了很多,殷勤地为男人做这做那,一整天都没消停。
等到了晚上,更是一番顺水顺风的亲热。
第二天一大早,为了赶第一趟去县城的班车,天还未亮透,李德福就走出了家门。
送走男人后,王香草又躺到了床上,心里一阵翻云覆雨地想琢磨着——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说自己坏话呢?
他想干嘛?
……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眉目,直到儿子站在门口喊,哭着闹着责怪妈妈不叫他起床,这才知道已经迟到好几十分钟。
王香草迷迷瞪瞪爬起来,先是安慰了儿子几句,接着说:“这样吧,咱今天上午就不去了,等下午再去好不好?”
“不……不,无故旷课是要挨罚的,老师非让我打扫厕所不可,臭死了,呜呜……”说着又哭了起来。
王香草边给儿子擦着眼泪边说:“没事的,妈妈去给你请假,好不好?”
“无缘无故的,怎么能请假?”
“我就说你肚子痛,刚吃了药,等不痛了再去上课。”
小龙这才止住了哭声,安静下来。
王香草给小龙弄了点吃的,打发儿子在家呆着,自己出了门,去学校给他请假。
尽管王香草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好自为之,从此后,再也不跟小白脸接近了。
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没有管不住自己。
第35章 被讹上了
到了学校后,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惦记着小白脸现在怎么样了。
可没见着李佳硕的影子,只得向那个正在批改作业的女老师给小龙请了假。
王香草出了办公室,失魂落魄地走在校园里,四下里巡视着,想着或许能看到李佳硕的踪影。
“王香草!”背后有人喊了一声。
王香草转过身,见是校长胡宗全正朝自己走过来,心里就泛起堵来:最想见的人没见到,最不想见的人却狭路相逢了。
“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是啊,是受伤了。”
“这不好好的吗?”
胡宗全指了指脑袋,说:“内伤,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说完,他往前迈了一步,低声问王香草:“你没收到啥不好的东西吧?”
“啥不好的东西?”
“信啥的?”
王香草茫然地摇摇头,说:“没有啊,啥信呢?”
胡宗全叹一口气,说:“是敲诈信,我收到了。”
“敲诈信?敲诈啥呀?”
胡宗全朝四下里张望一阵,低声说:“有人拿到了我们那晚一起的录像带,以此威胁我,想讹诈我。”
王香草心头一紧,忙问:“他们怎么会拿到那个东西呢?”
“在录像机里呀,不是被人偷走了嘛,说要我拿钱交换,不然就对外公布出去。”
王香草稍加思索,说:“拿走就拿走吧,反正咱也没干见不得人事儿。”
“你说没干就没干了?黑咕隆咚的,咱俩坐的那个角度,完全是重叠在一起的,看上去那就是在……在……”
“在什么?”
“在做那种事情呗。”
“怎么会这样啊?”王香草惊呆了,这些只有电影里才有的故事怎么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呢?接着问,“他要多少钱?”
“十万!”
王香草倒吸一口凉气,十万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可一旦那个人拿不到钱,肯定会把那些录像公布出去,那还能说得清吗?
就算自己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李德福也不会放过自己!
“怎么不说话了?”
王香草极力镇静自己,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被敲诈的是你,又不是我,你给钱就是了。”
“你说得倒轻巧,十万呢?你以为是十块啊!况且,那东西在对方手中,会把它当成摇钱树,一直摇到老,摇到死的!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那也不管我的事儿。”
“你傻呀,这事儿你是脱不了干系的?上面的影像看上去有点模糊,但人脸还是清清楚楚的。”
“那你想怎么着吧?”
“你也得搭搭手,帮帮我呀。”
“怎么帮你?”
胡宗全朝校园里看了看,见办公室里面的玻璃上有张隐约的脸在晃动,便悄声说道:“这儿说话不方便,还是到我屋里说去吧。”
“我才不去呢,有事在这儿说就行。”
“这种事情怎么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呢,走,到我屋里说去。”
王香草心中十二分地清楚,无论如何不能再踏进他的屋里了,事情已经这样,不能再做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了。
“走呀,你!”胡宗全催促道。
“我要回家了,孩子不舒服呢。”王香草断然回绝道。
胡宗全拧起了眉,生气地说:“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该不管不顾呀,我一个男人家,才不在乎这点狗屁事呢,你看着办吧。”
王香草一时没了主意,想让自己掏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也有一些积蓄,但那是一分一厘积攒起来的,是男人用汗珠子换来的,怎么好扔在那些破事上呢?
“你看你这娘们,发啥愣呀?”
“哦,不行……不行,孩子肚子痛得厉害,我得赶紧回去。”
“那你看着办吧,要不……要不……你如果觉着不方便,我就到你家去吧。”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儿子在家呢。”
“那就等下班以后吧,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胡宗全说完背着手折了回去。
王香草恹恹的往回走去,脚步异常沉重。
走着走着,她心头凛然一动,这会不会是校长自编自演的一场闹剧呢?
他会不会想以此来敲诈、算计自己?
这个人可是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这种卑鄙的事情他是做得出来的。要不然,在这么一个闭塞的小村子里,谁会想出那样的点子来呢?
又有谁懂得玩弄那个录像机呢?
算计来算计去,村里最有见识的人也就是村长马有成了,要干也只有他那样的人能干得出来,况且胡宗全夜里去自己家的事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难道是他从中作祟?
不行,必须去问个明白,就算他不承认,也会觉察出点什么来。
王香草加快脚步去了村委。
村委的大门紧锁着,王香草转身回来,急匆匆奔着马有成家去了。
到了马有成家,见大门紧闭着,外面并没上锁。
王香草试探着轻轻推一把,门后像有硬物顶压着,再用一把力,随着唰一声闷响,门就慢悠悠开了,原来后面只是用一把大笤帚挡住了。
大白天价,这搞的是哪一出?
王香草走进了院子,刚想对着里面喊,却听到从屋里传出了说话声。
王香草猫起腰,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见两扇门的中间有一条细缝儿,她凑过去,眯起了一只眼睛,慢慢贴了上去。
屋里的一切令王香草目瞪口呆,屋里只有马有成跟郑玉玲两个人,并且举止有点儿不雅。
王香草顿时热血沸腾,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她大喊了一声:“村长……你在家吗?”
屋内瞬间没了动静。
王香草依然站在门前,朝里张望着,她看到马有成僵住了。
“村长,你在家吗?”王香草恶作剧地又喊了起来。
“谁啊?”
“是我呀,村长。”
“你是谁啊?”
“连我都听不出来了村长?我,王香草!”
“是你这个熊玩意啊,你干嘛?”马有成没好气地喊一声。
“没事能找你吗?快开门呀。”
马有成恶狠狠地喊道:“滚,老子喝醉了,正睡觉呢,起不来了。”
王香草反倒来了拗劲,她扯着嗓子喊道:“骗我不是?那好吧,我今天见不到你还就是不走了,不信试试,看谁耗过谁!”
马有成不再搭话,走出来开了门,黑着脸问王香草:“你干嘛?”
“没事能随便找你吗?”
“又咋了?”
第36章 豁出去了
“让我到屋里慢慢说呀,拦在门口干嘛?”
“有话在这儿说吧,你婶子不在家,不方便。”马有成粗滚滚的身子立在门口,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老婆不在家我就不能进了?”
“你就不怕别人看见说闲话?你不怕,我还怕呢!”马有成一脸严肃,说得很认真。
王香草冷笑一声,说:“这时候你知道避嫌了,早干嘛去了?”
“你就知道瞎咧咧,我干啥了?臭娘们,一个个真拿你们没办法。”马有成担心王香草在外面胡说八道,赶紧退让了一步。
见马有成心虚气短,有了怯意,王香草反倒有了无所畏忌的胆量。
奶奶个熊的,今天豁出去了,将计就计。
是你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想想你们是怎么设下圈套糟践我们一家老小的,今天落到我手里了,就算你们干干净净,啥都没做,姑奶奶也照样空手做一个屎盆子扣到你们脑袋上!
她挺起了胸脯,进了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环视起来。
外屋的客厅不见那个女人的踪影,抬脚就想往东边屋里去,却被马有成一把拽住了。
王香草挣脱一把,责问道:“干啥呀你?”
马有成感觉到了什么,心想这个娘们肯定是心术不正,想耍阴招了,说道:“有话说话,可不能胡来。一会儿你婶子就回来,碰倒了又该疑神疑鬼了。”
王香草轻蔑一笑,说:“你老婆赶集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
“小祖宗来,你快说呀,别弄出那个怪里怪气的样子好不好?”马有成语气里多了几许哀告。
王香草今天像是被幽灵附了体,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完全是一副势在必得、高高在上的状态,一不做二不休,她一屁股坐下来,仰起脸,对着俯首哈腰的马有成说:“我听说村两委马上就要换届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有人告诉我了。”
“上面人告诉你的?”马有成眨巴着眼睛问道。
王香草直着嗓子,干脆地说:“是啊!上面的人,官大着呢。”
“换届怎么了?”
王香草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当妇女主任!”
马有成的脸唰一下子由红变黄,再由黄变白,表情越发难堪起来。
见马有成一脸窘态,王香草横下心,将计就计,步步紧逼起来:“我可是来跟你谈正事的,可不待不理我的啊!”
马有成鼻子都被气歪了,贬斥道:“你也想当干部?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吗?”
王香草梗起脖子,信誓旦旦地说:“有,当然有了!不然我能去自讨没趣吗?告诉你,我不但能把村子里的女人管好,还能把她们组织起来,一起发家致富,省得她们整天胡窜窜,趁着男人不在家,感谢狗吃猫噙的丑事儿。”
说到这儿,王香草有意对着东屋瞥了一眼。
马有成心中暗暗叫苦:真她妈的倒霉,本来跟郑玉玲也没干啥,只是坐在一起说说私密话,王香草突然闯了进来,担心产生误会,就让郑玉玲躲了起来,谁知这一躲就弄巧成拙了。
误会就误会吧,偏偏又当成了要挟自己的条件,暗地里说说也就罢了,偏偏就当着人家玉玲的面说,这也太不给人留面子了。
“你说话呀,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呀,是要经过选举才产生的。”
“那不就是个形式嘛,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套路,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香草,你听我说,人家郑玉玲才刚刚干了一届,干得好好的,怎么好让人家半道下来呢?”
“她哪里好了?也就是跟着混工资罢了。”
“人家哪一样干的孬了?连镇上的领导都夸她工作干得好,你是嫉妒人家了吧?”
“瞎扯吧,她的好还不都在你一张嘴上吗?再说了,他是你家远方亲戚,你肯定不会亏待她。”
“是啊,既然是亲戚,我更应该支持她的工作了。”
“切,她又不是亲生的,是黄老猫从路边捡来的,村里人谁不知道呀。”
“是啊,郑玉玲打小没爹没娘,我该待她好一点儿,你理解我吧?王香草。”
王香草不由得想起了郑玉玲的身世,她是个被遗弃了的女孩,黄老猫赶集路上捡回了家,长大后就嫁给了马有成的远方侄子。
之前处得倒还融洽,可自打当了妇女主任后,就变了,整天端着一副干部架子,叫人反感透顶。
这时候马有成还有意在为她说好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喊道:“她好啥好啊?我问你,超生的有没有?”
“有是有,但不多。”
“那她带着妇女做啥了?不但啥正事没做,反倒搅得满村子不安宁,不是这家被盗,就是那家被抢,还有那些被羞辱了的女人,这还了得,你这个做村长的有脸面见人吗?”
“好啦……好啦……别说了!”马有成见王香草越发放肆,怕她说出更加伤人自尊的话来,赶忙制止了她,板起面孔说,“王香草,你翻了天了是不是?蹬鼻子上脸的,干啥呀这是?就算是你找上面的领导了,那也该到选举的时候按程序走,你在我这儿说不着个数,再说了,还有支书的意见呢,今天你就别在这儿嚷嚷了,没数了你!看看把你给狂的吧!”
王香草毫不相让,说:“说我没数!我看是你没事,我可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我,有你好瞧的,你们办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怕丢了祖宗八代的脸你就试试!”
“好了……好了,你就别在这儿瞎咧咧了,我知道你厉害还不行啊,快走吧走吧,烦死我了!”马有成伸手做出了赶她走的架势。
王香草站起来,硬邦邦地说:“我今天算是给你们留点面子,你可一定给我记好了,那个官我是当定了。”
说完转身走了门,大步流星地出了马有成家的院子。
一通发泄闹腾,王香草心里轻松敞亮了许多,手脚也跟着勤快起来,一个下午都在麦田里忙活,把整整一亩多地锄了透彻。
回家吃过晚饭后,她突然想起了胡宗全说下班后跟她谈被讹诈的事儿,心情随着夜色慢慢沉重起来。
她站起来,偷偷扯掉了电视后面的天线,对着儿子说:“小龙啊,咱家电视坏了,你写完作业就早些睡吧。”
儿子果然挠起了头皮,摆出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今晚上有葫芦娃呢,我想看一会儿。”
王香草装出怜惜儿子的样子说:“那怎么办呢?要不你去二奶家看吧。”
小龙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说:“那我就住奶奶家了,不回来睡了。”
王香草答应着,抄起书包,搭在了儿子的肩上,嘱咐几句,看着小龙出了门。
晚上九点不到,王香草突然听到院子里咕咚一声闷响,警觉地贴近门边朝外探听。
门外果然响起了胡宗全的声音,压低嗓子喊:“王香草,是我,胡宗全。”
第37章 奇异响声
王香草开了门,胡宗全弯腰塌背钻进了屋里。
“这才几天呀,刚刚夜里被人算计过,咋又跑出来了?”
“没是,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不是没有,那是你没看见,上次你不是也没发现啥人嘛,还不是照样让人跟踪了,闷了你的黑棍。”
“你就别提那档子事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出来呢!”
王香草紧盯着昏暗灯光下的胡宗全,问:“你说有人敲诈你,空口无凭,有证据吗?”
“有,当然有。”说着就从上衣口袋里窸窸窣窣摸出了一章纸条,递给了王香草。
王香草把纸条展开,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胡校长,我需要用钱,所以想跟你讨上十万元,你不要说没钱,我觉得有钱没钱你都会给我的,因为这对你很重要。
后面还写道——
我不会白拿你的钱,我会拿东西跟你交换。这东西要是落在别人手上可就麻烦大了,一来价位会更高,二来人家往县教育局领导那儿一交,那你的前途,你的人生可就彻底完蛋了。你舍不舍得这十万元钱,你自己看着办吧。想好了给我打电话,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见王香草看完拧起了眉毛,胡宗全说:“怎么样,没骗你吧,这家伙厉害,张口就要十万,太猖狂了点儿。”
“你说该咋办?”
“还能怎么办?要钱没有,有也舍不得;报警更划不来,对外面一张扬,你受得了吗?”
“啥都没干,怕他干嘛?该报案就报案吧。”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们俩坐的那个角度有问题,打眼一看就想紧贴在一起一样。”
“你是说连警察也分辨不出来?”
“可不是嘛,看上去就跟在干坏事似的。”
“你说你,闲的没事干了,录啥狗屁相啊?这下好了,惹来麻烦了吧?反正我是个庄户娘们,没啥好怕的,爱咋着咋着吧。”
“说得轻巧,你是没想过后果吧?”
“啥后果?”
“要是被李德福知道了,他不休了你才怪呢。”
“就凭那点破录像能说明啥?”
“不服是不是?那个……”
正说着,窗外突然想起了“咕咚”一声响。
胡宗全立马停止了动作,噌一下子站了起来,怯声问道:“外面是什么声音呢?”
王香草屏声敛气,静静听了一会儿,见窗外无声无息,便说:“没啥啊,是刮风吧,关着门呢,没事的。”
“咱还是把灯关掉吧?”
“关灯干嘛呀?”
“开着灯,我们看不到外面,外面却能清清楚楚看到我们。”
“那好,关灯就关灯。”
胡宗全找到了开关,轻拉一下,把灯关掉了,刚想往窗口上看一看,外面又响起了一声闷响。
王香草一怔,屏住了呼吸。
胡宗全也僵持在那儿,浑身上下微微抖动着。
过了好大一阵子,见并无异常,才小声问道:“王香草,你没事吧?”
王香草夹着嗓子说:“是不是有猫啊狗的,不会有啥的。”
“不像,狗啊猫的怎么会有那么大动静?”
王香草仔细听了一会儿,问胡宗全:“你是不是害怕了?”
胡宗全摇了摇头,说:“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原来是个纸老虎。”
“你懂啥呀?这可不是小事儿,有可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谋杀。”
“瞧把你给吓得,有那么可怕吗?”
“可不是嘛,小命没了,一切就都没了。”
“就你的命值钱了!”王香草叹息一声,说,“也不知道是咋的了?这一阵子老发生一些怪事情,不是入室盗窃,就是吓唬女人,搅合的满村子的老老少少都不得安生。”
胡宗全说:“村上的强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的,安全防范又差,不出事才怪呢。”
“可村上还有干部呀,他们怎么就不管呢?”
“谁去管?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们才懒得理那些事呢,只管扫自家门前雪就是了,反正管与不管都是那么一回事儿,又不影响他们一年那几千元的工资。”
“钱是都归到上面去了,他们自己不能随便开销,可为什么不出面张罗一下,安排人员轮流值班呢?起码全村人还能睡个安稳觉。”
“说得轻巧,安排值班,又没工资,谁干?”
“我觉得没问题,每天夜里三五个人,大家轮流着,一年都轮不到几次。那样歹人就不敢胡作非为了,多好的事啊,不就是买个手电,砍几根木棍嘛。”
“好了……好了,你一个女人家,就别瞎操心了。”胡宗全支起身子,抬脚往外走。
王香草说:“你先别急着走呀,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胡宗全一愣,问:“啥话?”
“你是有文化的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啥事呀?说得那么正经。”
“我想了很久了,想当个村干部,你看中不中?”
“就你,凭啥?”
“如果让我当了村干部,我首先会把年轻妇女召集起来,首先把值班站岗的事情做好了。”
“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
“有,当然有!”
“吹吧你就,你是冲着那几千元的工资来的吧?”
“也不是没有那层意思,但如果让我干上,村上准比现在强,并且还要强得多!”王香草显得雄心勃勃。
胡宗全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你不带领着广大妇女做坏事就不错了。”
“滚,胡说八道,人家跟你说正事呢。”
胡宗全止住笑,说:“那好吧,等我找人给你走走路子。”
“你有啥路子?”
“这你就不要问了,等我问了再告诉你。”
“你会帮我?”
“当然了。”
“咕咚!”外面再次响起了奇怪的动静。
王香草悄悄靠近了窗口,透过窗棂朝外张望着,端详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看出个眉目来。
胡宗全说:“不行,我得走了。”
“钱的事还没商量好呢。”
“算了,以后再说吧,真要是把小命扔在这儿,那就不值了。”胡宗全说着,拉开门,撒腿就跑。
第38章 身体出了问题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王香草接到了李佳硕的电话。
王香问他:“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李佳硕说:“我来县教育局培训了,事先也没人告诉我,直到报到的那天才通知我,又是乡中心小学直接派车过来接我的,没时间告诉你。”
“俺又不是你的什么人,用不着告诉的。”
李佳硕在电话那边压低声音说:“你对我的好,我记着呢。不但时时处处想着我,关照我,危急关头还豁出一切帮助我,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个姐姐,亲姐姐,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说一声。”
王香草心里涌出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是感动?是思念?还是其他什么,一时难以说得清。
“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生气了?有个想法,我想告诉你。”
“啥想法?”
“我已经决定长期留在你们村了,等培训接受后,就可以直接跟教育局签订劳动合同了,至少也要签五年以上的合同。”
“那合适吗?”
“怎么就不合适了?投身乡村教育是我们年轻教师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事儿你可不能草率做决定,你一个大学生,怎么好跑到山沟里来呆一辈子呢?”
“怎么就不可能了?”
“你会后悔的!这算啥地方啊,要啥没啥的,还是想办法留在城里边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可不能一时心血来潮,犯糊涂啊!”
“那你爸妈同意吗?”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呢,都是开明人,估计问题不大。”停顿了片刻,李佳硕接着说,“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呢。”
“啥事情?”
“胡宗全被敲诈的事儿,你一定不要搀和,更不要帮他出钱啥的,他被讹诈是活该,与你无关,就算是他缠着你不放,你也不要搭理他,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你咋知道那事的?”
“你就不要多问了,暗处那个人只是对着他一个人来的,是故意要挟他,让他不得安宁。”
“可那事儿与我有关呀!”
“你放心好了,不会对你怎么着,更不会伤害你。”
“你说得轻巧,如果把那些录像带传到外面去,可不就糟了,我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没事,你就放心吧。不过……不过我也该说你两句,你真不该让他夜里去你家,更不该黑灯瞎火跟他呆在一起,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我只是跟他说说话,真的没啥。”
“我相信你,也理解你,可怕的是被坏人利用,你懂我的意思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许再提那档子破烂事了!”王香草心里一阵烦躁闷热,语气里明显有点儿不耐烦。
“那好,我就说这些了,可你必须记好了,一定不要再跟他瞎搀和,更不能帮他出钱。”李佳硕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香草收了电话,一屁股坐到了矮凳上,心潮澎湃起来,不知不觉竟然脸上竟然挂满了涟涟的泪光。
刚想起身去洗一把脸,突然又泛起一阵恶心来,赶忙跑到院子的墙根处,哇哇呕吐起来。
吐过一阵子,觉得轻松多了,这才站起来,朝着屋里走去。
刚走几步,心窝里却突然又泛起了一阵**辣的酸。
王香草禁不住汗颜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这种感觉似乎久违多年了,那还是……
想来想去,脑门子上都溢出了细密的汗沫子,她随手抹一把,脚步松软地奔着里屋去了。
王香草躺在床上,拖一床被子胡乱搭在了自己身上,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自己的腹部,难道是怀上了?
多亏着李德福前几天回来过,要不然可就说不清了。
可眼下的政策也不允许怀二胎呀。
怎么办?
……
一夜没睡踏实,第二天一大早,王香草就怀揣着忐忑去了乡里的医院,去妇产科看了医生。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医生啰啰嗦嗦问个不停——你家几个孩子呀?
男孩还是女孩啊?
你男人在家吗?
以后是不是还想生第二胎啊?
你觉得男人不在家习惯吗?
……
像是在审问,搞得王香草心里很不舒服。
问过话后,先诊了脉,老医生说:“看上去不像是怀孕了,可脉络不清晰,也不能完全肯定。|”
王香草问:“没怀上的话,怎么会有害喜的滋味呢?”
“是啊,我看这样吧,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去做个b超吧?”医生说着埋下头,刷刷写起了单子。
王香草去交钱的时候,心里面直犯堵,她恨自己怎么就那么没数,家里有现成的东西,咋就不知道实行措施呢。
唉,这不是成心找罪受吗?
胡思乱想着做完了检查,王香草问瘦长脸的男医生:“医生,是不是真的有了?”
医生上上下下打量着王香草,异样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滑到腹部,再从腹部跳到脸上,轮番看了好大一阵子,反过来问她:“怀上没怀上,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王香草呆呆地摇了摇头。
医生把一张报告单塞到了王香草手上,打发道:“去吧……去吧,让妇产科的大夫看看就明白了。”
王香草被弄得心里六神无主、七上八下,这到底是咋回事呢?怀上没怀上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啊,干嘛还要含含糊糊,推来推去的,是不是自己长啥毛病了呢?
莫非是……
当王香草毕恭毕敬送到那个老医生手上时,老医生戴上老花镜看了一会儿,说:“里面也没啥,看上去不像是怀孕,我估计你是不是有其他的毛病,不然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呢?”
王香草被说得云里雾里,最后在那个老医生的建议下,又做了几项检查,结果还是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来。
当王香草花了四百多块钱,楼上楼下的转了个遍,手捧着一摞单子再次回到妇产科时,老医生明确地告诉她:“没事,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怎么会没问题呢?”王香草质疑道。
老医生笑问道:“你觉得没问题还不好啊?”
“不是啊,没问题怎么老犯恶心呢?”
“这就难说了,导致恶心的原因多了去了。”
“还会有啥问题呢?”
“我这儿可只管妇产科呀,其他的我也不好说。”
“大夫,要不你再帮我瞧瞧妇科吧。”
医生抬腕看一看手表,然后不情愿地说:“那你躺到床上去吧。”
王香草爬上床,把衣服退到应该退到的地方,躺了下来。
老医生走过来,命令道:“放开点,嗯,再大一点!”
尽管王香草觉得难为情,但不得不乖乖照做,顿时觉得一股寒气直往身体里钻,禁不住打起了寒颤。
第39章 刀尖拨动门闩
医生俯下身,把一件冰凉的硬物放了进去,疼得王香草哎呦呦轻叫了好几声。
“有那么疼吗?”
“没……没事儿。”
一阵捣腾,医生直起了身子,问一句:“几年婚龄了?”
“十多年了。”
“哦,起来吧。”
王香草咬牙切齿站起来,问医生:“有啥问题吗?”
“没事,放心吧,不过……”
王香草急着问:“怎么了?”
“又不是小年轻了,以后悠着点儿。”
王香草知道医生指的是啥,脸刷的红了起来。
虽然遭了一些罪,好在知道自己没有怀上,身体其他地方也没出啥毛病,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
回到家后,直接躺到了床上,本想着踏踏实实睡一觉。可就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时,听到有人在嘟嘟地敲门。
“谁啊?”
“是我快开门呢你。”
一听是姚桂花,王香草起身下床,开门就数落:“你干嘛呀?不知道人家不舒服吗?”
姚桂花恼火地说:“我比你还更舒服,更难受!”
“咋了?”
“王香草,我早上就急着过来,想跟你说个事,可你不在家,都过来好几趟了,你跑到哪儿放臊去了?”
“感冒了,去医院买药了,咋了你?”
“昨夜里我家进人了,差点都把我给吓死了!”
王香草望一眼,见姚桂花脸上灰突突的,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急切地问道:“你是说那个……那个坏人,他……他进你家了?”
“是啊。”
“他没把你怎么着吧?”
姚桂花神色慌乱地讲起来——
她说昨夜身上不舒服,就早早睡下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就被一阵异样的声音惊醒了。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才知道是门板有些响动,心里就警觉起来,轻手轻脚起了床,胡乱套上一件衣服,赤脚就下了地。
临走出里屋门的时候,她把平日里放在门后的一把砍刀抄在了手上,朝着房门的方向摸去。
就在刚刚迈出里门门槛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亮点在门缝间一闪一闪,门闩也跟着缓缓划动。
姚桂花惊慌不已,她意识到自己是被坏人惦记上了,并且已经实实在在付诸了行动,一旦门被拨开,那后果就严重了。
想到这些,她心跳加速,毛发倒立,失声大喊:“你是谁?草你娘的,你想死了你!”
边喊边挥舞着砍刀,对着水泥墙面咣咣一顿乱砍。
插在门缝里的刀子瞬间就抽了回去,没了。
随之而来的是脚板磨地皮的擦擦声,很轻微,轻微的就像一阵风刮过。
姚桂花知道外面的贼人是被自己吓着了,逃之夭夭了。
但她仍然不敢开门,赶忙抽身到了玻璃窗前,贴紧了朝外望去。
夜色里,一个高大的黑影一溜烟地穿过院落,抬腿跳上了院墙,刺溜一闪人就没了,一阵烟似的消失了。
王香草一边听,一边为姚桂花捏着一把汗,直到听到贼人被吓跑了,才松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吓死个人了,万一真的摸进去了,那还不知道你成了啥样子了呢。”
“是啊,说不定小命就搭上了。”
“小命保不保不敢说,起码身子就不囫囵了。”王香草竟然抿嘴坏笑起来。
姚桂花白她一眼,说:“浪货!人家都差点把命搭上了,你还有心思笑,没良心的。”
“确实怪吓人的,你没报案吗?”
姚桂花没回答,紧盯着王香草,失神地望着。
王香草被盯得不自然起来,问道:“你愣啥神呀?真的被吓傻了吧?”
姚桂花拽一把王香草,扯着她朝里屋走去。
到了里屋,姚桂花随手掩了门,满脸肃冷地对着王香草说:“王香草,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啥问题?”
姚桂花低下头,沉思一阵,说:“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也不是很确定,怕你多心。”
王香草煞白了脸,指着姚桂花骂道:“你这个赖娘们儿,吐一半咽一半的,还拿我当外人啊?你说不说?不说就算了,别在那儿给我卖关子,给我滚远一点!”
姚桂花这才吞吞吐吐说:“从……从背影上看……我……我觉得那该是个熟人。”
“谁?”王香草亟不可待地问。
“我看像……像你……像你二叔公。”
“你说像李木头?”
“是。”
王香草心头一震,却埋首沉默下来。
“王香草,我可不是成心往你们家头上倒屎盆,你一定不要把我往坏处想,这不,看在多年姊妹的份上,才先过来跟你说一声嘛,我可连半点风声都没漏出去,真的!”
王香草沉着脸,摇了摇头,说:“咱两个人之间还用得着说那些没用的了,你不了解我啊?还是我不了解你?这么多年了,我有啥心里话没对你说过,就差在一起过日子了。”
“其实我也没打算去报案的,溜了就溜了吧,不想把事给搅合大了,对我也没啥好处。”
“你确实看着像他?”
“嗯,那个身材、那个背影、以及那个走相,还有……还有翻越墙头时,回头望过来的那一眼,十有**跑不了是他。”
王香草思量了一会儿,低声说:“其实,我早就往他身上怀疑了,之前那些造孽的事,咱这个村子里也就他能做得出来。别的男人压根儿他就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本事,那些人只是背地里磨磨嘴皮子,耍耍手法,眉来眼去的罢了,动粗的、来野的,他们都不行,还真没那个能耐。”
“可你木头叔他……他都是一把年纪的人,咋还能做那些缺点事呢?还能做得动吗?”
“谁知道呢?反正很多人都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表面上老实,背后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这还假得了,早就有人说过了,他年轻的时候坏事做得太多,招来了仇恨,有人偷偷把他给割了,还流了很多血,连土炕都被染红了,血淋淋一片,简直吓死个人了啊!”
王香草说:“姚桂花,你家进人的事先不要对外声张,我估摸着他没有那么大的本来,观察一段再说,好不好?”
“是啊,要是说出去,你们一家人又该受牵连了。”
“可不是嘛,实在是被他害苦了,前些年连头都抬不起来。”王香草埋头琢磨了一阵子,突然抬起头,说:“姚桂花,你想不想抓到坏人?”
“想啊,可咋能抓得住呀?”
王香草低头想了想,说:“你现在就走,到大街上去,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啥干啥。”
“你啥意思?”
“别管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第40章 她要去抓贼
姚桂花猜不透王香草究竟想干啥,见她脸色难看得很,又不好多问,只得按照她的意思出了门。
她来到了大街上,装出无所事事的模样,满村子逛荡着。
虽然昨夜里的遭遇仍让她心有余悸,但却极力掩饰着,见人还是夸张的哈哈一笑,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到了晚上,王香草摸着黑敲开了姚桂花家的门。
“你还真来了呀?”姚桂花边说边把王香草让进了屋。进了里间,姚桂花才看清王香草手中提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就问:“带啥好东西了?”
“网。”
“带网来干啥?”
“抓鱼。”
“这深更半夜的你抓啥鱼啊?”姚桂花张大嘴巴,惊愕地瞪着王香草。
“嗯,抓鱼,抓一条大鱼!”王香草表情严肃地说道。
“疯了,一定是疯了。”
王香草也不申辩,随手把袋子扔在了墙根处,一屁股坐在了床前的木椅上。
姚桂花倒一杯开水递过来,然后顺势坐到了王香草身边,侧着脸问道:“王香草,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我能受啥刺激,好着呢!”
“那怎么怪里怪气的,怪吓人的。”
王香草端起水杯,喝下一口水,然后贴紧姚桂花的耳朵,神秘兮兮地叽咕了好一阵子。
姚桂花听后,直摇头,不屑地说:“王香草你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呀?坏人就那么容易被你抓到?我看你真的是不正常了,神经了吧?”
王香草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悄声说:“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现在你就是那引鱼上钩的诱饵,鱼竿就攥在我的手里,只要他上来咬钩,那他就一准溜不了,非逮着他不可!”看上去王香草满怀信心。
姚桂花不想再跟她争辩,笑着铺被子去了,心里想着:逮人是做梦,来陪我睡觉倒是真的,倒也好,这样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王香草见姚桂花一张床上铺了两桶被子,就说:“我去西屋里睡。”
“干嘛?那间屋子很久没住人了,脏兮兮的,怎么睡人啊?”
“你别管,给我个被子就行。”说着卷起床上的一床被子,夹在腋下就去了西屋。
姚桂花跟在后头进了屋,摸索着想去开灯,却被王香草扯住了胳膊,压低嗓子说:“别……别,别开灯。”
漆黑的夜色里,王香草的声音很低沉,有点儿瘆人,听上去叫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姚桂花挣脱一把,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心里突然凉飕飕起来。
正慌乱地琢磨着,王香草无声无息一步闯了进来,差点就把姚桂花吓得背过气去。
“王香草,是你吗?”
“胆小鬼,连我都听不出来呀?”
“你弄出那个动静来,我还以为是个鬼呢。”
“你才是个鬼来。”
姚桂花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埋怨道:“王香草,你不是不是成心想吓死我啊!”
“我吓死你干嘛呀?也没啥好处。”
“吓死我,你可以跟两个男人过日子呀。”
“滚,我没你那么下作!”
“赶紧上床吧,陪我一起睡。”
“我又不是来睡觉的。”
“那你来干嘛?”
“抓贼!”王香草说着,弯腰抓起墙脚下的袋子,走回了西边的房间。
姚桂花躺下来,扯床被子盖在身上,怔怔地瞅着房顶发了半天呆,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打一个呵欠,随手拉灭了电灯。
一夜下来风平浪静,无声无息。
直到明晃晃的太阳投到了窗玻璃上面,姚桂花才醒了过来。
她下了床,拢一拢头发,趿拉着鞋子,轻手轻脚推开了西屋的房门,姚桂花惊呆了,此时的床上已是空空荡荡,早就没了王香草的身影。
人呢?
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姚桂花心里忐忑起来,想到王香草头日里表现出来的种种异常,心里就有不祥的预感浮上来……
没顾得上吃早饭,姚桂花就急匆匆来到了王香草家。
等拐过胡同,就看到王香草家的院门紧关着,姚桂花快步走过去,抬手猛拍起来。
拍了半天,才见王香草揉着眼睛从里屋走了出来。
拉开门闩,见是姚桂花,就小声嘟囔道:“干嘛呀你?刚回来睡了没多大一会儿呢,快回去吧,别耽误我补觉。”
“你呀!真成个鬼了,怎么走也不说一声啊,让人担惊受怕地瞎琢磨了半天。”姚桂花埋怨起来。
“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走时跟你说了的,是你没听到罢了。”王香草抹一把脸,接着说,“没事就回去吧,我真的好困,等把觉补回来,也好晚上继续钓鱼。”
“晚上你还去?”
“去,我就不信钓不到大鱼。”
“臭娘们疯了,真的疯了。”
“你就等着瞧吧,到时候让你看看俺是不是疯了。”王香草边说边要掩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脸探到门外面,对着姚桂花说,“这事绝对不能透漏出去,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行了,你可记好了。”
还不等姚桂花答应,门就哗啦一声关了。
晚饭过后,姚桂花收拾停当,一个人坐下来,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等到两集电视剧都播完了,却仍不见王香草来,就暗自嘀咕起来:死王香草,就是个嘴皮子紧,看来是挺不住了。
于是就起身关了电视,出去把门重新关紧了,打算上床睡觉去。
正当她脱掉了身上厚重的衣服钻进被窝时,外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随有女人夹着嗓子低声喊起来:“姚桂花……姚桂花,快开门。”
“谁啊?”姚桂花明明知道一定是王香草来了,却故意警觉地问了一声。
“你耳背啊?连我都听不出来了!”王香草粗鲁地应了一声。
姚桂花这才披了一件男式大衣下了床,踢啦着鞋子,快步出了里屋。
当她哗啦一声开了门,一个黑影随之闪了进来,还不等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手摸到她身上。
姚桂花惊叫一声,拼力往后挣脱着。
“咯……咯……咯……”王香草忍不住笑起来。
姚桂花这才安静下来,颓然倚在墙上,半宿没回过神来。
王香草一看这阵势,知道是把她给吓着了,赶忙双手扳着她的肩头,轻声叫唤起来:“姚桂花……姚桂花,你没事吧……姚桂花……”
姚桂花抬起手,对着王香草的后背猛拍几把,恶毒地咒着:“死王香草,你想吓死我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浪货!”
王香草奚落道:“你不是整天价吆喝自己胆子大吗?能耐呢?我这不是事先给你演戏一下吗?让你心里早就有所准备,免得到时候吓昏过去,瘫成了一滩泥,那可就尽着坏人的了。”
姚桂花彻底缓过神来,手捂着胸口朝里屋走去,嘴上说着:“苦胆都快被你吓破了,不瘫才怪呢。”
王香草只是咧嘴傻笑着,等到了里屋,看着姚桂花上了床,半躺在被子上,才说:“姚桂花,跟你说正经的,如果真的有了情况,你要镇静,千万不要先把把自己给吓晕了。如果坏人近了身,你就装出顺从的样子,但必须要弄出一些响动来,知道了不?”
姚桂花白她一眼,嘴上嗔怨道:“又在编瞎话吓唬我了不是?我看你自己就没按个好心眼,还好姊妹呢,诚心是来折腾我!”
王香草却不恼,正经说:“姚桂花,你听我的,绝对没错,真的!我估计火候快到了,没准就能钓到一条大鱼。”
“你胡扯吧,我不想跟贫了,都快被你吓晕过去了,哪还有精神头跟你瞎胡闹,睡吧,不理你了。”姚桂花说着便躺了下来,撩开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闭起眼睛睡了起来。
王香草也不好再说什么,替姚桂花拉灭了电灯,一个人摸摸索索去了西屋。
屋子里安静下来,整个房间像个无声无息的黑洞。
第41章 好姊妹遭了黑手
惊吓过度的姚桂花一下子松弛下来,直挺挺躺在那儿,不大一会儿工夫就酣睡过去。
睡得很香,睡得很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仿佛是一条鱼,自上而下慢悠悠划动着。
“你咋又来了?别闹了,睡吧,快去睡吧。”姚桂花以为是王香草又来捉弄她了,嘟囔一声,又翻身睡了。
那条“鱼”一顿,停在了那儿。
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又不安分地游动起来。
“干嘛呀你,疯子,滚回西屋睡去,滚!”姚桂花嘟嘟哝哝着,朝着一侧翻了一下身。
那条“鱼”停了下来,却不抽走,安安定定地卧在那儿。
“别闹了……别闹了,我都快困死了,睡吧……睡吧,别再招惹我了好不好?惹出火来可不好扑灭。”
那条“鱼”随之又动了起来,越发狂乱,没轻没重。
姚桂花被折腾得很难受,嘴上骂着:“王香草,你作死啊,滚……滚一边去,哎哟哟……哎哟哟……”
就在姚桂花晕头转向,迷迷糊糊时,突然感觉一阵胀痛。
不对!
怎么会这样呢?
她打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伏在自己身上的并非是王香草,而是那个“贼人”,顿时被惊吓得浑身僵硬,大声喊了起来:“抓贼……抓贼啊!王香草,王香草,快……快救我……”
歹人的动作戛然而止,一跃下了床,朝着外面窜去。
此时的房门大开着,就连王香草设下的机关也都早已被解除了。
黑影鬼魅一般,一阵风似的逃走了。
王香草追出了老远,夜幕下的小胡同越发冷清,虽不见一个人影,却又好像四处魅影蹿动,阴森恐怖。
“王香草,快回屋吧,别站在那儿了,小心坏人。”姚桂花跟了出来,声音颤颤地对着王香草说。
王香草回首看一眼,见姚桂花走路有些吃力,前倾着身子,小步挪动着,就问:“姚桂花,是不是伤着了?”
“没,狗日的还没来得及下狠手呢。”
王香草转身回来,伸手搀着姚桂花的一只胳膊,一起回了屋。
进屋后,王香草察看了一下自己挂在门洞上的网,早就被摘了下来,扔在了门后的草堆里。
心里就琢磨起来:这个人身手果真不一般!
最起码身板很硬朗,似乎还有点功夫,兴许还会飞檐走壁,要不然他开门进屋,又把团在门板上面的渔网摘掉,再进了屋,然后无声无息走到了姚桂花的床前……
这一连串的动作怎么就愣是没弄出啥动静来呢?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她也是一定能够听得到的,因为压根儿她就没有踏踏实实睡过去,一直是警觉着的,为什么连丝毫的声响都没听到呢?
他究竟是谁?
村里有这样的高手吗?
王香草把村里留守的男人挨个儿过筛了一遍,却都一一否决了。凭直觉,整个桃花坳里就没有这么厉害的人渣。
心里就自然而然想到了村子外头,他觉得也许是外来流窜作案,是个功夫不得了的高手老贼。
但很快她又自我否定了,外村的人咋会对村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呢?知道得那么透彻,连哪一家的男人外出打工了都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香草,快进屋吧,愣在那儿干啥呢?”已经进屋上了床的姚桂花大声喊着。
王香草应一声,这才关门进了屋,看一眼惊魂未定的姚桂花,问道:“贼人对你咋了?”
“他……他……”
“动你了?”
姚桂花苍白着脸,冲着王香草点了点头。
王香草凑过去,一把撩开了盖在姚桂花身上的被子。
“你干嘛呀?”
“让我看看。”
“看啥呀看,有啥好看的?没事儿。”
“不看看咋能知道?要是情况严重了的话就赶紧去医院,马虎不得。”王香草边说边动起手来。
大概是刚才被惊吓过度的缘故,姚桂花没了精神气儿,由着她去了。
过了一会儿,姚桂花有气无力的问: “没事吧?”
“还没事呢,真下手了。”
“下手狠吗?”
“狠不狠你自己还不知道呀?不是让你喊吗?咋就一直闷着?”王香草有些气愤地说。
姚桂花脸微微红了一阵,说:“我还以为是你呢,根本就没在意。”
“傻瓜,傻瓜!我就那么没出息?再说了,你有那么大的力道吗?”
“你就别数落我了,人都快被吓死了,那还顾得上别的呀。快说说,你看清那个人了吗?”
王香草叹口气,说:“我又不是火眼金睛,怎么能看得清呢,白白让他溜了。不能便宜了他,明天我就去报案。”
“别……”姚桂花急了,起了起身子,冲着王香草说,“你可别声张,丢死人了!”
“你是受害人,有什么好丢人的?你想让那个坏蛋继续祸害人啊?”
“这又不是啥光彩事儿,你千万别给我抖落出去。嚷得满天下都知道了,我儿子以后还娶不娶媳妇呢?”姚桂花哀告起来。
王香草不再说话,退下床来,去外边的餐桌上拿过一瓶酒来,问姚桂花:“家里有新棉花吗?”
姚桂花指了指屋角的那个木柜子,说:“里面的塑料袋里有。”
王香草放下酒瓶,敞开柜子拿出了棉花,拣起一朵,手指捻一下,再触到酒瓶口上,倒一下,招呼姚桂花:“往下挪一点,我给你清洗一下。”
“你把酒弄里面会很痛吧?”姚桂花有些畏惧。
王香草板着脸说:“不消消毒能行吗?就不怕感染啊?”
姚桂花往下挪动着身子,嘴里叽咕着:“死王香草,你就知道满嘴喷粪,好好的人让你给咒出毛病来。”
王香草不再说话,手捏着蘸满了白酒的棉絮擦拭起来,把姚桂花刺激得哦哦直叫唤。
“闭嘴,唯恐外面的人听不到是不是?”
姚桂花只得闭紧了嘴巴,咬紧牙关忍耐着,接受着王香草为她消毒。
王香草很耐心,清洗赶紧,才撩起被子,盖在了姚桂花身上。
安静下来,姚桂花对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王香草说:“咋就觉得不正常呢,感觉着那就不是个人。”
“不是人是啥?”
“那就不知道了,想一想都后怕。”
“不是人才怪呢,没准就是村里的人。”
“可会是谁呢?”
“谁知道呢,我又没得罪啥人。”
……
两个人絮絮叨叨聊着,直到实在困得不行了,才双双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后,王香草对着仍赖在床上的姚桂花说:“晚上你就到我家睡吧,一个人肯定不行,我也不能天天过来陪着你,老让二婶带着孩子,也怪过意不去的。”
姚桂花说:“没事,估计那个歹人不会再来了。”
王香草说:“你就别嘴硬了,这一次没对你下死手就便宜你了,两个人一起壮着胆子,也好一些。”
临出门,又转过身对着姚桂花说,“我看这事咱不直接报案也行,但总该告诉马有成一声。”
姚桂花爬起来,嚷着:“别说了,多丢人啊!”
“这可不是好闹着玩的小事情,全村这么多单身女人,不早些把坏人抓住,那还了得啊!你听我的,我偷偷去告诉马有成一声,也许能对破案有利。”
姚桂花没再说啥,叹口气,又仰身躺了下来。
王香草去了村委会,不等进大门,就听到屋子里面吵吵嚷嚷,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她手扒着门框往里瞅瞅,见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吵闹声是从支书屋里传出来的。
听上去那个嗓门大的是村长马有成,只听他喊道:“你一个支书,只知道出去挣自己的钱,村里的事情不闻不问。”
支书孙常果比马有成年轻几岁,底气明显不足,他直着嗓子说:“打招呼我不就回来了嘛,有事解决事就是了,你发啥脾气啊?”
“怎么解决?出来出了那么多案子,女人一个个被吓得觉都没法睡,你去解决啊?”
“我哪有那个本事呀?连警察都破不了案,我有啥办法?”
“还有一个事儿,现在天旱得那么严重,往年这个时候麦子也该灌浆了,可现在水库上头把闸门关得死死的,一滴水都放不出来,你说该怎么办?”
“还能咋办?水利局不让放,说是留着给县城那一块吃自来水,我也没办法。”
“送礼呗,现在还有用钱办不了的事儿?”
“哪有钱呀?”
“没钱也得想法子呀,等着靠着也不是个办法。”马有成说着,抬头见王香草站在外头,扯着嗓子问,“王香草,你站那儿干嘛?”
王香草站直了身子,说:“有个事,想跟你汇报一下。”
“啥事,过来说吧。”
王香草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站定,低声说:“屋里是不是还有别人?这事我想单独跟你说。”
“毛病,娘们家就是事多!”马有成走了出来,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孙常果紧跟也出了屋,对着马有成的背影说:“我先去县水利局问一下情况吧。”
“问个球,不来点实惠的,去了也白搭!”马有成头也不回地嘟囔着,进了屋。
王香草跟进屋来,回头看了看,见孙常果已经走远,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你可真是能耐,想支书都治得服服帖帖。”
第42章 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他为什么怕我吗?”
“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有把柄攥在我手里。”
“啥把柄?”
“这么跟你说吧,要是没老子,他就是一滩鼻涕。”
“你的意思是孙常果有今天,全凭你的一手拉扯了?”
“可不是嘛,就他那个怂劲,要不是老子给他罩着,那还不是白扯?”
“这么说,他就是虚位子,是个傀儡了?”
“事实摆在那儿,不承认都不行。”马有成说完,抬头望着王香草,坏笑道,“王香草,你今儿来找我干嘛了?”
“我找汇报个事儿。”
“说吧,啥事?”
“这事还真有点难以说出口。”
见王香草面露难色,马有成抽一口烟,斜眼瞄着王香草,说:“怎么了?还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王香草走到门口,朝着院子里望了望。
马有成耐不住了,嚷嚷道:“瞧你那个样,就跟见不得人似的,说吧,用不着遮遮掩掩,老子一定帮你解决。”
王香草返回来,说:“昨夜里又出事了。”
“出啥事了?”马有成怔了一下。
“姚桂花家进贼了。”
“丢东西了?”
“不是丢东西,是丢人,丢大人了!”
“快说说,啥情况?”
“歹人摸进了她的屋里,对她下手了。”
“怎么下的手?”
“就是……就是,你让我咋说出口呀?”
“瞧瞧你这说话的,怎么半截半截的往外出?闷死人了。快说!人到底怎么样了?”
王香草又朝着外面瞥一眼,小声说:“那个歹人进了屋,没轻没重的就是一阵胡来,好在还没来得及动真格的,我就攥着镰刀从西屋蹿了出来,这才把那个恶毒的坏人给吓跑了。”
马有成一愣神,吃惊地问:“你跳了出来?”
“是啊。”
“不对呀,深更半夜的,你不在自己家睡,怎么会在姚桂花家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姚桂花是发小,好得就跟亲姊妹一样。头天夜里歹人已经去过她家,没得手就被吓跑了,我思量着肯定不会罢休,所以就过去跟她作伴了,心想着没准会抓住那个坏蛋。”
马有成上下打量着王香草,质疑道:“那就有点奇怪了,你跟她作伴,怎么你没事,偏偏对着姚桂花下手呢?”
王香草就把大概过程跟马有成说了一遍,然后问他要不要报案。
马有成沉下脸来想了想,说:“报案不报案的还就是那么回事嘛,都连续着出了好几档子事了,有的也报案了,不是也没查出个眉目吗?我也觉得纳闷,村子里的青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可不是咋的,那人能耐大着呢,来无影去无踪的,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况且手法太恶毒,姚桂花说,歹人手里好像握着个棍子,你说会不会是老话里说的那个山鬼呢?”
马有成咧嘴一笑,露出了焦黄的大门牙,说:“胡扯八蛋!哪有啥山鬼呀?你想想,要是不厉害,能去做那种事吗?”
“你是一村之长,总该替我们这些女人家想一想,起码夜里让我们睡个安稳觉吧?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说,啥想法?”
“也算是个建议吧,能不能村里的男人们轮流值班,手上拿个刀啊棍的,满村子转悠,坏人肯定就不敢来了。”
“你倒是说得轻巧,你也不算算村里总共还有几个像模像样的男人?这年头,谁都不傻,又没啥好处,白让人家值班能成吗?”
“那就出点钱呗,一个晚上补贴个十元八块的,又不是啥大数额,肯定谁也不会有意见。”
“亏你想得出,村里哪有钱?有个鸡毛,一分钱都没有了,还倒欠着人家镇上饭店里不少呢。”
说到这里,他点燃一支烟,边抽边嘟囔道,“一个臭娘们家,不跟你唠这个,顶个屁用!”
“可总该想想办法呀,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妇女就联合起来值班,你觉得咋样?”
“女人管个屁用啊?把自己关在屋里都出事,更何况放在街上了,万一值班的时候出了问题,责任谁来负?那还不等于把一堆臭狗屎拉在了我们村领导的脑袋上了。你呀,就别操那个闲心了,好好看好自己的门得了。”
王香草有点生气了,扯着嗓子说:“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倒好,不但不支持,还跟着瞎打岔,我可告诉你,下一届的妇女主任我当定了,你可心里有个数!”
“看看,又开始胡闹了不是?让我把玉玲放到哪儿?当然了,事情也没有绝对的,只要你好好表现,听从安排,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那好,我以后听你的!”
“中!那就好好表现吧。”马有成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话还没说完呢,咋就走了呀。”
“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呢。”
王香草跟在后面,大声小吆喝的喊着:“你要是不管,我就到镇上反应去,那样的话性质可就变了,你是不作为,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哟呵,小娘们,你还上纲上线了。”马有成站定了,转过身来,反问她,“我这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嘛。”
“别找借口了,还有比老百姓的死活更重要的吗?还是抓紧报案吧,让警察再来破案,就算是破不了案,至少也能震慑一下坏人,别再出事了。”
马有成想了想,说:“我看还是先别报案吧,我觉得这事啊,跑不出去还是咱自己村里人干的。”
王香草仰脸望着他,问:“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马有成呆着脸想了一会儿,说:“还能是谁,这个村子的男人就数你叔公李木头叔最恶劣、最有能耐,年轻的时候又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坏事,有可能是恶习难改,旧病复发了。”
“啥?这怎么说来说去又扯到他头上了?不是已经把他排除在外了吗?”
王香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骂起来:狗日的马有成,又想借机找自己家麻烦了?
第43章 耍起了小聪明
“说排除就排除了?没那么简单。我觉得**不离十,逃不了这个老东西。”马有成垂着眉,口气生硬地说。
其实连王香草自己也时不时地往叔公李木头身上怀疑,可话一旦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味道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觉得别人是在故意往李家栽赃陷害,是在往她王香草身上泼脏水。
王香草脸色陡然,咬着牙根质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血口喷人?”
马有成抬头望她一眼,说:“我这可是就事论事。”
“你有啥证据说是他干的?”
“我这不是在推理吗?又没有人在现场逮着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就是他干的,否则的话早就抓人了。”
“放屁!我敢打包票,肯定不是他干的,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王香草冷着脸说。
马有成故意刺激她,摇头晃脑地说:“倒也是,如果李木头进了大牢,你们一家可就多出了许多麻烦,还要帮着他办理相关手续,还要帮着签字画押,又要帮着他缴伙食费啥的,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
“跟你说个正经话,你倒是空口无凭说些没用的,不跟你瞎扯了!”王香草扭头就走。
“我怎么就瞎扯了?王香草,你不会挪脚就忘了吧?”
“忘记啥了?”
“你好好想一想,李德福跟他二叔干的那些脏事儿是谁帮忙压下的?我在背后可没少出力,你要是再敢跟我过不去,动不动就甩脸子,看以后我还管不管你们家的事!”马有成气恼地嚷嚷着。
王香草觉得后背上像被人猛浇了一盆冷水,一阵透心的凉。
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发啥愣呀?我说的是不是个实理儿?”
王香草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阵灵动,回过头来哧哧一笑,说:“瞧你,还是个大男人呢?小心眼!我不知你的情,不感你的恩,能跟你那样吗?女人撒撒娇,置置气,那说明什么?说明那个男人值得信赖,值得依靠,你连这个都不懂,不跟你瞎唠叨了,简直是对牛弹琴,况且还是一头老牛!”
马有成哼哧了一声,说:“熊娘们儿,也跟着城里人学得酸了,咬文嚼字的,是不是跟着刚来的那个小白脸学的?”
“老东西的!你又乱喷粪了是不是?平白无故地你扯人家干嘛?人家可没得罪你,你何必糟践人家?”刚刚舒缓过来的王香草又变得冷言厉色起来。
“得了……得了,不跟你扯远了,走你的吧,再扯下去没准会把我吃了。”马有成边说边摆了摆手,紧跟着又叮嘱一句,“你反应的问题我好好琢磨琢磨,想好了再跟你商量。”
“啥时候商量?”
“白天没时间,要不瞅个晚上吧,坐下来仔细谈一谈,你这个娘们还真行,不但有想法,还有一定的高度,兴许真能干点事情。”
得到了马有成的赞许和肯定,王香草心里喜滋滋的,却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说:“这几天夜里没空,我已经跟姚桂花说好了的,她一个人在家害怕,晚上让她去我家住。”
“切,你还能天天夜里陪她?让她自己把门闩加固一下不就得了,哪有那么可怕?”
“已经说好了的,不能再打退堂鼓,不让人家过去了,人家会怎么想?你就不怕怀疑到你头上来,万一传到你家那个黄脸婆的耳朵里面去,她还不跟你闹翻天啊?”
“闹就闹吧,又不是闹了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让她闹去,反正我都是为了工作,又不是胡作非为。”
“是啊,是该干点正事了,要不然这个村子就乱套了。”王香草说完,抬脚出了门。
王香草走在大街上,一阵冷风袭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感觉又累又乏,只想快些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可眼前突然又浮现出了昨夜里的惊悸一幕,那个一晃而过的影子似乎真的有几分熟悉,难道那个“鬼影”真的是李木头不成?
又回想起了刚才马有成说过的话,心里就有些拔凉犯堵,就有些慌乱忐忑。想着想着,就调转了方向,朝着村西头走去。
李木头的三间草屋孤零零地立在村西头,旁边是一棵几人合抱的国槐树,浓密的枝叶严严实实把屋子遮住了,显得逼仄而灰暗。
王香草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栅栏门,轻手轻脚走过院子,伏在房门上静静听了一会儿。
屋子里静悄悄的,无声无息,活像个死人的墓穴。
王香草心里叽咕道:莫非那个丧心病狂的老色狼一命呜呼了不成?
那可真的就天下太平了,免得以后他又会无形中弄出啥不光彩的动静来,让自己一家子人跟着抬不起头来。
正想着,突然听到屋里响起了“哎呦”一声。
王香草被吓了一跳,赶忙对着门缝往里喊一声:“叔,你在家吗?”
屋子里静了足足有几分钟的样子,才听李木头病怏怏道:“哎哟,谁呀?”
“是我,王香草。”
“哦,王香草啊,你来了呀?进了吧。”
推开门,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把王香草熏晕过去。
她强忍着进了屋,又摸索着推开了里间的门板,借着狭小窗棂上透进来的微弱光亮,这才看清此时的李木头正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脏兮兮的被子,侧脸望着自己。
“叔,你怎么了?”
“哎呦,病了,都好几天出不了门了。”
王香草还不等说句体贴、安抚的话,脑海里首先跳出的这样一个推理:李木头不是那个干坏事的歹人,至少昨天晚上那个绝对不是他,他都病成这个模样了,哪还有那个心思呢?
想到这些,赶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大概是感冒了,头痛,发烧,怪难受的啊……”李木头有气无力地应道。
王香草说:“你觉得严重吗?如果不行,我就找人送你去医院吧?”
“医院我不去,吃点药就好了。”
“那你有药吗?”
“原来有一些,不过昨天吃完了。”
“好吧,我去给你买点去。”王香草也没听到李木头回应没回应,就快步出了门,小跑着出了院子,这才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王香草边走边想着,应该让村里的人,至少让马有成知道,李木头病了,并且病得不轻,早已躺在炕上起不来了,也好打消对他作案的怀疑和揣测。
当他来到村赤脚医生田有水家门口时,站定了,反复琢磨了一阵子,然后又转向左边的胡同,快步来到了相隔不远的妇女主任郑玉玲的家,在门外喊着:“玉玲主任,你在家吗?”
郑玉玲敞开房门,隔着墙问道:“谁呀?”
“连我都听不出来了?”
“哦,王香草啊,你有事吗?”
“你知道田有水吗?我找他有急事儿。”
“那会儿还在家呢,我还过去问他事了,估计不会走远吧,你找他干嘛?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啊,是李木头病了,都病了好多天了,炕都下不来了,我再给他买点药去。”
“那你再去找找吧,兴许走不远。要不然,等我收拾完屋子帮你去找。”听上去郑玉玲倒也热心。
“不了,你先忙吧,我自己去找找吧。”说完翻身回去,直奔着赤脚医生家去了。
进门后,见田有水在家,简单说明了李木头的病情,买了几盒药感冒药,就出了门。
路过小卖店时,简单买了点吃喝,就返回了李木头家。
王香草把东西放到了炕沿上,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抚话,就借口匆匆逃也似地出了屋。
这时候王香草走在街上,感觉轻松释然多了,逢人问起,便说李木头病得下不了床了,自己刚刚又去给他买了药。
虽然也心疼自己那四十多块钱,但想想也值了,估计以后肯定就不会再有人怀疑自己的叔公李木头是那个“贼人”了。
她暗自庆幸自己这一招的高明,也为自己的小聪明倍感自喜欣然。
当她乐颠颠踏进家门时,却意外地看到儿子小龙正呆在家里看电视,禁不住冷着脸喝问道:“小龙,你怎么不去上学?”
小龙望着妈妈一张怒气横生的脸,怯怯地说:“老师把我赶回家的,不让我上课了。”
“是哪一个老师把你赶回家的?”
“就是那个……那个孙老师呀。”
“哪一个孙老师?”
“就是……就是那个女的孙老师。”
“你是说那个叫孙秀红的女老师?”
“嗯……”小龙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要赶你回家?”
“是她诬赖我,我作业明明完成了,她硬说我没完成,还用书拍了我的头,拍得很痛。”小龙委屈地说,“我跟她讲理,她就是不听,还把我赶了回来。”
“你跟妈妈说实话,你的作业真的完成了?”
“真的完成了呀!不信你看看。”小龙说着翻开了书包,从里面摸摸索索找出了作业本,翻开来递给妈妈看。
第44章 她是个神经病
王香草翻了翻小龙的作业,见写得很认真,字也工整,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恶狠狠骂着:这个骚娘们,仗着你是个老师,就可以随便欺负孩子了?
不行,得去问问,她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孩子?
她有啥权力不让孩子上学?
能耐她啦!
大不了就直接去找校长,量他胡宗全现在也不敢拿自己怎么着。
想到这儿,王香草转身出了门,风风火火地直奔着学校去了。
一个母夜叉竟然还能当老师?
竟然还无缘无故地找茬欺负自己的孩子呢?
这算咋回事啊?
孙秀红来村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咋就下得去那个手呢?
不对呀,难道仅仅就是因为小龙的作业没做好,她就大动肝火了?
不对呀,这有点不合常理啊!
会不会另有隐情在里面呢?
莫非是她把大人之间的恩怨发泄到孩子了身上?
越想越不对味儿,王香草停下脚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拨打了小白脸李佳硕的电话。
拨号音响了半天,才听到有人接听。
“喂,是你吗?”
“哦,是我,香草你有事吗?”
“你在哪儿呢?”
“我还在教育局培训。”
“还要多久才结束?”
“还不知道呢,天天上课,我也憋坏了。”然后降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事倒是有点,但没啥大不了。”
“别为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劳心费神的了,没事就出来走走,散散心吧。”
“我一个女人家,能去哪儿?”
“来县城吧,我请个假,好好陪你玩一玩。”
“不行啊,家里一摊子事儿,离不开。”
李佳硕轻巧地说:“待在村子里里都待傻了,把孩子托付给亲戚家,出来放松放松,享受一下城里的美好生活,怎么样?”
李佳硕的话让王香草心里灵动了一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活了小半辈子还没正儿八经过上一天城里人的生活,算是白活了,真想出去撒撒野,活泛一番精神气儿。
“喂,王香草,怎么不说话呢?”李佳硕急着问道。
“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用不着想了,把孩子安排一下,啥时候来打一声招呼,我去车站接你,就这样说定了。”
“那……那……”王香草迟疑着,突然想起了孩子被老师赶回家的事儿,心里倏然犯起凉来,就问李佳硕,“你听我说,小龙被老师欺负了,还赶回了家,你说该咋办?”
“是孩子犯错了吧?”
“没有呀,小龙的作业做得好好的,老师硬说他没完成,我看过了,明明做得好好的,肯定是故意找借口整他。”
“是哪个老师那么过分?”
“听孩子说,像是孙秀红吧。”
“哦,是她呀……”停了停,接着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没辙呀,这不才打电话问一下你嘛。”
李佳硕停顿了片刻,说:“这个女人可不好对付。”
“咋就不好对付了?”
“她那人不正常,心理有毛病,要不然怎么会一直单身呢?她拿着你儿子撒气,肯定也是有缘由的,会不会是为了大人间的事儿,故意找茬?”
“我跟她也没啥呀,言差语错的都没有过。”
“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去找校长的事?”
“记得呀,咋了?”
“你进院子的时候,从里面出来的就是她。”
“你咋知道是她?”
“我躲在西边的胡同口里,看得一清二楚,这样说来,她一定是误解你了。”
“她误解我啥了?”
“你黑夜里去校长的宿舍,她肯定以为你跟姓胡的有一腿,所以……”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她跟校长相好,是吃我的醋了?”
“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儿吧,我听同事私下里说,她好像跟姓胡的在谈恋爱呢。”
“都这个年龄了还谈恋爱?”
“谈俩爱还分年龄?他们两个人都单着,谈恋爱也很正常啊!哦,不过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啥可能?”
“搞不好孙秀红已经知道你男人偷看她的事了,所以才怀恨在心,把火发在你家孩子身上了。”
“你说李德福偷看她了?啥时候的事儿?我咋没听说过。”
“就是上次被校长抓住那一回,你男人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你的意思是李德福观察地形,正好看到她在厕所里?”
“是啊,但那事也怪不得你老公,他也是受害者,因为那一切也许胡宗全一手策划的。”
“姓胡的真混蛋,他咋就那么坏呢?”
“这事吧,也只是私下里推敲,咱没证据,不好乱说。”
听李佳硕这么一说,王香草心里有数了,觉得事情更加复杂化了,“李老师,那你说这事儿该咋办呢?”
“没事……没事,没啥大不了的。”
“还没啥大不了的,孩子学都上不成了,以后该咋办呢?”
“你别管了,交给我吧,我来解决。”李佳硕说得很轻巧,紧跟着又说,“你啥时能来?我去车站接你。”
“看看吧,等孩子能去上学了再说。你赶紧帮着想想办法,不然会耽误功课的。”
“放心,我等你电话,老师喊我呢,先挂了。”
王香草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喊李佳硕,收起电话,站在那儿发起呆来。
吃过午饭后,眼看着到了小龙该去学校的时间了,王香草心里更加忐忑起来,该怎么办?
正火急火燎着,邻居家的妞妞噔噔跑进了院门,站在院子里喊道:“李小龙,老师让你下午去上学呢。”
王香草快步出了屋,笑吟吟对妞妞道了声谢,招呼让她等一下。
然后又赶忙返身进屋,对儿子说:“小龙,快点,上学去吧。”
小龙一脸不情愿,迟迟没动。
王香草接着说,“是老师让妞妞来喊你的,没事了,老师误会你了,就当啥事也没发生过,去上学吧。”
说完拿起书包,挂到了小龙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看着小龙跟妞妞一起出了门,王香草这才放松下来,长长嘘了一口气。
她坐在门槛上,心里暗暗感叹:看来李佳硕还真是有两下子,竟然那么快就解决了难题。
正想着,突然觉得下腹部一阵疼痛,火烧火燎的难受。
赶忙起身进了屋,解开衣服一看,竟然流血了。
王香草慌了神,找来食盐用开水冲释了,然后冲洗起来。
正洗着,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她。
赶忙停下来,侧耳细听,是姚桂花的声音。
姚桂花应一声,把盆推到了床下面,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踢踢踏踏走了出去。
“王香草,你在干嘛?大白天关啥门呀?一准没干好事!”姚桂花站在门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王香草。
王香草脸上微微泛红,说:“不是被你折腾的一宿没睡好吗?这不正在补觉嘛。”
“拉倒吧你,睡觉怎么还会有水声?”
“啥水声?”
“哗啦哗啦的,不是水声是啥?”
“你浑身哪儿也不好使,就数耳朵灵,人家不就是洗了洗身子嘛,都好多天没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
“黏糊糊的?流口水了吧?”
“去你的吧,你以为都像你呀。”王香草边说往后退后了一步,说,“你杵在外头干嘛呀?还不快进屋。”
“屋里不会有野男人吧?”
“破嘴!你以为都像你啊,整天招惹野男人。你进来找吧,要是找不出来,非撕烂你的臭嘴不可!”
“我才懒得找呢,捉贼容易放贼难,搞不好弄个骑虎难下。”姚桂花进了屋,随手拿个凳子坐下来,问王香草:“你去找马有成了?”
王香草心头一紧,随回问道:“你咋知道?”
“他去我家了。”
“他去干嘛?”
“问情况呗。”
“问啥了?”
“还能问啥,就是问那个过程呗。”
“咋问的?”
姚桂花白了她一眼,说:“你咋就跟个老太太似的,啰里啰嗦,不就是问啥时间进的人,对我干嘛了,又是怎么被你追跑的,还……”
“还咋了?”
姚桂花把嗓子眼里的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他是不是要看察看你的伤口了?”
“没……没,他问得很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就撒谎说肚子痛,要去找医生,捂着肚子就蹿出来了。”
“你还算聪明,可别让那个死东西钻了空子。”
“人家是村长,怎么可能那么下贱呢?只是关心一下罢了。”
“那可难说,我隐隐觉得那个老东西不咋的,别看他顶着个村长的皮,人五人六的,背后还不知道玩啥猫腻呢。”
“你的意思是……”
“嗯,我心里总有个阴影,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我提防着他。桂花,我有个预感,你说干坏事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王香草,你作死呀,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呀!要是被他听到了,不整死你才怪呢。”
“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你倒是当真了。”王香草轻松一笑,转身到了灶前,动手忙活起来。
“你干嘛?”
“做饭呀,不是都没吃饭嘛。”王香草边忙边应着。
一会儿饭做熟了,两个人边吃边说着话,王香草就把话题扯到了儿子小龙被赶回家的事情来。
她问姚桂花:“你跟孙秀红老师熟悉不?”
“不怎么熟悉,就是见面打个招呼,没有多少交往。”
“你了解她多少?”
姚桂花摇摇头,说不了解。
“我私底下听别人说,她好像神经有点毛病,对吗?”
姚桂花喝一口汤,含混不清地说:“这事我知道,她多年前就离婚了,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为啥离的婚?”
“有人说是她把男人给蹬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咋知道那么多?”
第45章 要想富,换干部
“好奇了是不是?”
“是啊,快说给我听听。”
“哼,偏不告诉你。”
“死桂花,别吃我做的饭了,一边呆着去!”王香草虎着脸,佯装去夺她手中的碗。
“好……好,我说,我说就是了。”
姚桂花闪身躲开,说,“她娘家是孙家铺的,跟我妹妹婆家是一个村的。她的那些个事,都是妹妹告诉我的。”
“快说,到底是咋回事?”
“听说她跟前夫一开始关系还不错,自由恋爱,明媒正娶,可几年后发生了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那天孙秀红下班回家的路上,走到一个叫半垭口的地方,从路边的沟里钻出了一个蒙面大汉,把她拖到了庄稼地里,给活活糟践了。”
“那后来呢?”
“坏人跑了,孙秀红醒过来后,爬到了了路上,多亏着遇见了好人,才把她给救了回去。一开始,她男人也没怎么为难她,像是啥都没发生过似的。可后来就变样了,就出事情了。”
“出啥事情了?”
“她男人竟然出轨了,跟外村的一个大姑娘好上了,好归好,一直也没提离婚的事儿,直到姓胡的校长调到咱们村后,倒是孙秀红耗不住了,主动提出了分手,就那么散伙了。”
“听人家说孙老师跟姓胡的在谈恋爱,是真的吗?”
“啥叫谈恋爱呀?分明就是胡来,有人早就在背后议论了,说胡校长对她好了以后,她才决定离婚的。”
“姓胡的会要她吗?”
“我看够呛,别看她一根筋地想跟胡校长好,胡校长未必就能娶她,只是耍耍罢了。”
王香草听完,埋头吃着饭,心思全乱了。
她的乱来自于胡宗全的奸猾;
来自于孙秀红的不幸和痴傻。
但想得最多的还是儿子小龙的未来,在这样的环境下甭说成才了,就连基本的健康成长都成问题,还有这样一群稀奇古怪的老师,不跟着学坏就算是烧高香了。
姚桂花一整天都待在王香草家,两个女人不再像从前那样热热乎乎无话不说,闷闷不乐,像是各自怀揣着心事,大多数时间都是直勾勾紧盯着电视,偶尔蹦出个一句半句的话来,那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闲扯。
到了晚上,小龙吃过饭后,便借机住到二奶奶家去了。
两个女人又斜躺在床头上看起了电视,显得无精打采的,蔫蔫的。
看了一会儿,姚桂花伸一伸懒腰,打一个哈欠,说声累了,咱睡吧。
王香草就起身关了电视,两个人各扯一床被子,并排躺下。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突然听到窗子上有笃笃的敲击声。
一开始王香草以为是做梦,侧耳细听,却很真切,就一骨碌爬了起来,扭头望向窗口,见一个高高大大的黑影清晰地印在窗玻璃上。
“谁啊?”王香草禁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是我,开门。”一个男人夹着嗓子回应道。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姚桂花大概是因为有了昨夜里的惊吓,此时闭气敛声,缩成了一团。
王香草看一眼严严实实捂在被子里的姚桂花,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她知道外面的男人肯定不是那个来去无影踪的“采花大盗”。
可他会是谁呢?
是马有成?
不可能是他,自己明明已经告诉他了,姚桂花今夜要住到这儿的,他不可能再来自找难堪的;
更不可能是小白脸李佳硕,他正在县城里培训呢,根本不可能深更半夜的赶回来;
那就一定是胡宗全了。
王香草思绪飞速旋转着,她在绞尽脑汁想着两全其美的应对办法,即能把人给打发走了,又不能让姚桂花听出啥破绽来。
稍加思索,她冲着窗子大声喊道:“姚桂花……姚桂花,你快起来,快去把桌上的菜刀拿来。”
姚桂花儿一定是被吓破了胆儿,立起半截身子,直往墙根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不等姚桂花把话说利索,窗口上的黑影早就消失了,随着嚓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王香草回过头,望着仍在哆嗦不止的姚桂花,一时间啼笑皆非,嘲笑道:“姚桂花,你平日里那些本事呢?说荤话的时候不是也挺能耐吗?嘴皮子那个利索劲呢?这会子咋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你说得轻巧,这可不是好闹着玩呀,弄不好要把小命搭上的,我可实在是没那个胆了!”
“你呀,越是这样,坏人就越容易得手,我们要是强硬起来,他也就软弱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姚桂花叹一口气,说:“别忘了,咱们是女人,女人在男人面前是翻不了天的!”
“我看你是灭自己的威风,助坏人的志气,傻瓜,大傻瓜!”
姚桂花没有回应,反倒问王香草:“王香草,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坏人能对着窗子说话吗?我被吓懵了,也没听见他说了些啥。”
“说话了吗?我咋就没听见?睡吧……睡吧,没啥好怕的。”
“你不怕,我怕!”
“他进来试试,非劈了他不可!”
“吹牛,真要是摸进来,你早就吓瘫了。”说完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王香草跟着躺了下来,眼巴巴望着黑蒙蒙的夜色出神。
天还未亮,王香草就再也睡不着了,满心没肺的闹腾,想的都是这一段所发生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绝望,这个山沟沟里的村子简直就是个垃圾坑,可即使再臭、再烂,自己也必须一天天待下去,无法摆脱,就连自己的儿子、孙子都逃脱不了同样的命运。
……
王香草越想心里越乱,不由得辗转反侧起来。
“干嘛呀你?翻来覆去的折腾啥?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了。”被惊动了的姚桂花嫌弃道。
“姚桂花,你说咱这破村子,啥时才能过上像城里人一样的生活?”
姚桂花探出半个脑袋,奚落起来:“你是不是做美梦了?又被小白脸带走了吧,我看你是玩野了,还是赶紧收心吧,规规矩矩的过自己的庄户日就才是正道,再走下去,肯定会吃亏的,要吃大亏!”
“放屁!我这是在为整个村子的人着想,咋就不能变个模样呢?”
“变模样?咋个变法?”
“这几年,临近的几个村子变化可大了,看看人家的街道、看看人家的房子,再看看人家村里的环境,就连睡个觉都安心,你说是不是?”
“这倒也是,就咱们村变化小,不但没有好起来,反倒越变越糟糕了。”
“人家为啥能好起来?”
“你说为啥?”
“道理很简单,就是没有好的带头人,要变富,就得换干部。”
姚桂花不屑地啧啧几声,说:“别尽说些没用的了,干部能换得了吗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马有成可是个通天人物,谁能换得了他?村里大小干部,就连村支书都是他一手提拔的,谁能翻得了天?”
“那可不一样,要不就一锅端!”
“吹牛皮!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了,白费唾沫星子,睡觉……睡觉,再睡一会儿。”
王香草不再说话,不大一会儿也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等王香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明晃晃的阳光洒在了窗玻璃上,很耀眼。
她一骨碌爬起来,晃一把姚桂花,说:“姚桂花你醒醒……你醒醒……”
“干嘛呀?俺还想睡一会儿呢。”姚桂花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你今天给我看着家,照料着小龙,你听好了吗?”
姚桂花努力睁大眼睛,吃惊地问道:“你干嘛去?”
“我去趟县城。”
“去县城干嘛?”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要是顺利的话当天就回来了。饭菜都在菜厨里,别耽误了小龙中午放学回家吃就行。”
姚桂花嗖地爬了起来,冲着王香草说:“那我也跟你一起去,老早就想去县城里玩玩了。”
“不中!我去办正事儿,哪有工夫陪你玩,别跟着掺乎了。再说了,你得给看家呢,这么点忙都不帮,还算好姊妹吗?”
“啥啊,就愿意吃独食。哦,对了,你是不是去找小白脸呀?”
一句话戳中了王香草的要害,脸红了起来,搪塞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去县医院看妇科去。”
“咋了?那地方出问题了?”
“是啊,是出了点小问题,自打李德福进城后,就一直不干净,会不会是出啥毛病了。”
“那我更得陪你去,你一个人不方便。”
“没啥大不了的,就是让专家给瞧一瞧,简单着呢。”
“那要是遇到个男大夫呢?”
“不会的,我打听过了,县医院的妇产科都是女医生。”
“才怪呢,你是不是巴望着是个男的呀?”
“别胡扯了!说正事。”
“好,你说你说。”
“估计没啥大病,看看没事就放心了,你在家照看好小龙就成了。”
“那你一个人可要小心点。”
“没事,你放心就是了。”
姚桂花不再说话,斜倚着床头,慵懒地看着王香草洗漱打扮一番,提上小包就出了门。
王香草走出村庄,迎着金光灿烂的阳光,心情顿时开朗起来。
离县城虽然不足三十里地,但桃林峪没有直达车,只得步行十多里地去镇上坐车。
正走着,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了突突突的声响,一辆摩托车从身旁呼啸而过。
摩托车驶出了一段,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骑摩托车的人双脚着地,转过身来,对着王香草喊一声:“王香草,你去哪儿?”
王香草这才看清是胡宗全,心里莫名的躁动起来,说不出是个啥滋味,不温不火地应了一句:“去镇上呢。”
“去镇上干嘛?”
“坐车,去县城。”
“去县城有事吗?”
“我去看个病人,娘家大舅病得厉害,听说快不行了,急着过去瞧一瞧。”王香草撒谎道。
胡宗全转身拍了拍后座,说:“上车吧,我带着你。”
王香草犹豫了一下,紧赶几步,跨上了摩托车。
“坐好了,抱紧我,摔下来我可不管。”胡宗全加一把油门,摩托车朝前开去。
胡宗全边驾车边说:“要不我直接把你送到县城吧?”
“别……别,我到镇上坐车就成了。”
“别不识好歹,一般人我还不送呢。”
“不是,万一被熟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不就是捎个道嘛,有啥好怕的?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权当是给我一次助人为乐的机会还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