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是不是中邪了
这是一个三岔路口,没法确定崔玉柱他们朝着哪一个方向追去了,只得翘首观望着,聆听着。
等来好大一会儿,才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从东边走了过来。
王香草知道是崔玉柱回来了,就主动招呼起来:“崔玉柱……崔玉柱,是你们吗?”
“哦……哦……是我……是我们呢!”崔玉柱加快脚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丢……丢了……白白让他溜了,他姥姥那个爪子的,跑得也太……太快了。”
“没看清面目吗?”
“没……没呢,那简直就不是个人,跟个鬼似的,一阵风就没了。”
“你看好是朝着那个方向溜了?”
崔玉柱的同伴说:“没错,是那个方向,一出村就没影了。”
王香草禁不住又想起了李木头曾经提醒自己的话,或许学校这边还真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又是啥呢?
自己当时也试图探个究竟,可那个该死的老驴就是咬着一块驴屎不松口,硬是一个字都不吐。
他又是咋知道的?
是不是与他有着某种扯不断的瓜葛呢?
可又会是啥呢?
“王香草姐,那人他没……没对你们怎么着吧?”崔玉柱问。
王香草说:“倒是没,当时我正跟于校长正谈工作呢,突然就听到外面咕咚一声响,从屋里往外瞅瞅,人影鬼影都不见,就打电话让你们过来,兴许就能堵住他。”
崔玉柱说:“我们当时没意识到有坏人,走道的声音太大了,引起了坏人的注意,刚刚拐过墙角,他就朝着相反的方向撒腿跑了。”
听得出,崔玉柱有些愧疚,好像是自己失职 了一样。
王香草说:“没事,不怪你们,电话里我又没说清楚。再说了,也许不是啥坏人,只是恶作剧,吓唬吓唬人罢了。”
“那……那我们咋办?”崔玉柱问。
王香草说:“再四下转转吧,我跟你们一块儿。”
于校长突然插话说:“你这就走呀,咱们工作还没谈完呢。”
王香草知道于校长在想啥,他是没有完成自己的“实验计划”,一肚子的火焰没泻出,憋得慌呢,就说:“先谈到那儿吧,搁着,有机会再接着谈,现在实在是顾不上。”
“那怎么行呢?有些事情拖久了就不好办了。”
王香草已经抬脚朝前走去,边走边说:“你可以回去自己解决,不能啥事都依赖我们。”
于校长听出了王香草的话音,叽咕道:“自己能解决了,还要你们干么?唉,真是倒霉,好好的事儿偏就遇上了贼。”
走出了一段路,崔玉柱开了腔,他说:“这个人真无聊,咋还缠着人不放呢?没能力就别当那校长,瞧那模样,死乞白赖的。”
王香草说:“那个人教学还是不错的,比以前那个校长好多了。”
崔玉柱说:“是啊,总比以前那个胡校长强,一肚子坏事,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把教师都带坏了不说,学生的成绩也被搞得一塌糊涂。”
王香草叹一口气,说:“都已经成故人了,就别说人家坏话了。”
“咋了,他死了?”崔玉柱同伴问。
“是啊,死了。”
“咋死的?”
“听说是落井里淹死了。”
“投井自杀了?”
“好像是吧。”
“说不定是被人谋害了,那个熊人毛病太多,说不定伤害了谁,就对他下了毒手。”崔玉柱同伴说。
“哦。”王香草有些好奇,说,“就算是有些小毛病,也不至于把人杀死吧,还投进了井里面,那也太绝了吧。”
“小毛病多了,可不就积成大毛病了嘛,死有余辜。”
“他都有啥毛病呢?”
“啥都有,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王香草笑着说:“他教你的时候是不是对你很严格?打你了吧?记人家仇了是不是?”
崔玉柱同伴说:“倒不是对我严格,只是他跟别人家的女人不清不白,就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王香草想到自己跟他也有过几次暗地里的接触,心头一颤,就问他:“他还有那些毛病呀?”
“是啊,同学们经常议论纷纷的。”
“你亲眼见过?”
“是啊,没有证据,就没有发言权嘛。”
“那你是在哪儿看见他干那个了?”
“在学校呗,有一天早上我看错了表,天还不亮就到了学校,教室的门又开不了,只得缩在墙角,结果呢,就看到他从女老师的屋里走了出来,蹑手蹑脚,闪身就进了自己的门。”
“你倒是 人小鬼大,啥也懂。”
“谁还看不懂那个呀,干好事还用得着鬼鬼祟祟了。”
“那你看清他是从哪一个女教师屋里出来的?”
“就是那个孙秀红老师呗。”
“哦。”
王香草不再说话,突然打一个寒战,浑身冰凉起来。
“王香草姐,你还是回家吧。”
“跟你们一块转转吧。”
“回家休息吧,你白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你们不是也都有自己的事嘛。”
“那不一样,我们的都是小事,你忙的是大事。”崔玉柱嬉笑道。
王香草不再坚持,答应崔玉柱他们直接把她送回了家,进屋关严了门,直接就扑到了床上,扯上被子蒙头而卧。
她浑身瑟瑟抖个不停,心里想的全是胡校长的事情,眼前迷迷糊糊晃动着他的影子,恍惚觉得已经变成鬼的胡校长上床推门走了进来。
整整一个晚上,她都被“胡校长”折磨着,直到窗子上有了淡淡的晨曦,她才安静下来,稍稍打了个盹。
起床后,心神不定的王香草去了胡仙姑家,想问一问她,自己是不是中邪了,被胡校长那个恶鬼缠身了。
可到了胡仙姑家时,见大门依然紧锁着,心里就七上八下犯起了嘀咕,突然铁了心的想去李木头老家一趟。
来不及去马有成家,就给他打了电话,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马有成说:“昨日里不是早就说好了嘛,出租车都给你联系好了,说是八点就到,你赶紧去村口等着吧。”
王香草道一声谢,就说我去了。
第347章 秘密行动
马有成一再叮嘱,偷偷察看一下就行了,如果发现啥异常情况,不要过激冲动,回来后,再一起想法子解决。
王香草心头暖融融,连声应着。
到了村口后不久,看见出租车远远驶了过来,来到王香草跟前后,停了下来。
王香草上车后,一句话都没说,司机就调转了方向,一脚油门,呼呼地朝前飞驰而去。
王香草从侧面打量一眼,见还是马有成的“表侄”,就问他:“大兄弟,你知道要去哪儿吗?”
“哦,知道了。”
“是村长告诉你的?”
司机却问非所答:“不是范疃村吗?”
王香草便不再说话,心里犯起嘀咕来:马有成咋知道那么多呢?连李木头老家在哪儿他都知道,他究竟还知道些啥呢?
一路想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快到中午的时候,车就到了李木头的生身地——范疃。
看上去这是个不小的村子,南北走向,稀稀拉拉好几里路长。
到了村口,司机问:“你知道要找的人在哪儿吗?”
王香草摇摇头,说:“不知道。”
司机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我先开车在村里兜一圈,看懂大概情况,然后再做决定,你看好不好?”
王香草在司机那张年轻淡定的脸上望一眼,心里一动,觉得这个小伙子不但稳重,并且还处事老练,看上去很有社会经验,就点头应一声。
车子进了村,开得很慢,王香草透过模糊的车窗,凝神观望着,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过往的行人,以及蹲墙角,晒太阳的那些人。
但遗憾的是所有看到的人中,不但没有李木头或者他那个疯侄子,甚至连一张熟眼的面孔都没有。
等车开到了村子的最南端,王香草心里也失落到了最极点,她沉沉叹息一声,不由得感叹:这也没法子找呀!
年轻司机就说了:“咱再往回走,你除了看人,还得看屋。”
“看屋?”
“是啊,看看有没有新盖的房屋?”
王香草一惊,问他:“你咋知道那么多呢?”
司机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给说出去。”
王香草问:“都是村长告诉你的?”
司机说:“村长还不担心你呀,她担心你把事情办糟糕了,就悄悄告诉了我一点点,要我帮你留意点。”
王香草暖呼呼一阵,看来马有成对自己的好,不仅仅是在嘴上,在面上,而是打心眼里。
见王香草没说话,司机就说:“如果人不在那边,十有**是来这里了。”
王香草摇摇头,说:“其实这事吧,来也不一定有用,还不就像个无头的苍蝇似的,到哪儿去打听呢?”
司机说:“我想一想,或许能有办法。”
“你……你能有好办法?”
司机抿嘴一笑,问:“你知道开车前时干啥的?”
“干啥的?警x不成?”
“差不多。”
“你是警x?真的是警x?”
“当兵的,武警,特种兵!”小孩子一脸骄傲地说着。
“哦,你……你是特种兵!”王香草瞪大眼睛惊呼道。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
“那你咋就开出租了?”
“开出租怎么了?”
“上头没给你安排工作吗?”
“安排了。”
“那你干嘛不上班,还开出租呢?”
司机小伙说:“给安排到了县造纸厂,上班不到一年就倒闭了。”
“哦,那可真是够倒霉的。”王香草替他惋惜起来。
小伙子轻松地说:“这有啥倒霉的,就算是不倒闭,我也不想在那儿干了,钱发得少不说,污染太严重,整天被熏得蒙头蒙脑的,恶心得慌。”
“那……那你就开出租了?”
“嗯,感觉还不错,钱不比上班拿得少,还挺自由的。”
“哦,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
小伙子说着,轻点油门,调过车来,说:“咱走慢点,你看看有没有新盖的房子。”
王香草答应着,说:“就算是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的呀。”
“我有办法。”
“你有啥办法?”
小伙子说:“你看到尽管告诉我就是了。”说完,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返。
果然,在村中最东边,靠近山岭的地方,就发现了一处新建的红瓦房,一溜四间,连围墙也是刚刚砌成。
小伙子把车开了过去,停下来,说:“你别下车,我过去看看。”
说完话,拉开车门,小跑着到了新房前,若无其事地朝里打量着。
看了一阵,见从山根下走过一个老男人来,小伙子没有转头往回走,而是往墙旮旯靠了靠,很明显,他是要小解。
王香草望一眼,竟然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本想扭过头来,但目光却被黏在了上头。
由于是顺光,王香草看得一清二楚,心头轰然一阵燥热。
撒完之后,小伙子抬头看看,见从山上下来的那个男人已经走远了,便返身折了回来。
等他弯腰探头钻进车里后,王香草竟然心慌意乱,脸红起来。
小伙子望一眼,说:“热吧,你就不会打开车门呀。”
王香草支支吾吾地说:“不是怕被他们看见嘛。”
坐定后,小伙子说:“看上去那房子是刚刚建起来的,连嵌墙缝的水泥都是湿的呢。”
“里面有人吗?”
“没有,还空着呢。”
“那也没法证实就是他们家的呀。”
小伙子皱起眉,点着头说:“想办法呀,世界上哪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呢,你说是不是?”
“能有啥办法呢?又不好直接问人家,容易引起警觉的,万一暴露了,可就麻烦了。”
小伙子已经发动了车,慢悠悠朝着来时的路开去。
等到了村在外头,他把车停在了村外,一个人下了车,对着王香草说:“你呆在车里,我出去一下。”
“你干嘛去呀?”
小伙子调皮一笑,说:“解个手!”
王香草羞涩一笑,说:“你哪来的那么多的手要解呀?不是刚才已经解过了吗?”
“你都看见了?”
王香草脸又通红一阵,说:“站得那么近,能看不见嘛,就不知道站得远一点儿。”
小伙子说:“我那是装的。”
“装的?”
“是啊!”
“为啥?”
第348章 有了某种预感
“为了遮人眼目呗,怕引起那个人的怀疑,就装作放水了。”
王香草说:“还说呢,就不知道背过身去,多大的人了,还没点分寸。”
小伙子坏笑着,朝着不远处正在干农活的一个男人走去。
王香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扑扑棱棱,像是千只万只的蝴蝶飞舞在里头,一时间,彩色的粉尘弥漫起来,氤氤氲氲,扑朔迷离。
此时的小伙子已经走到了地头,笑眯眯跟那个干活的打起了招呼,还从兜里掏出了香烟,弹出一支递给了那人。
两个人站着吸了一会儿烟,然后双双坐了下来,面对面聊了起来,看上去一副亲热的样子。
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模样,小伙子才站了起来,再客套了一番,才返身走了回来。
进车后,王香草问一句:“咋样?”
小伙子没说话,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冲上了乡间的那条水泥路。
“你咋不说话呢?”王香草不解地问。
小伙子这才说:“再磨蹭下去,会引起人家的怀疑的。”
“怀疑啥?”
“怀疑我是探子呀。”
“不会吧,你不说,谁会猜得出?”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个李木头在村里可成人物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被传得神仙一样。”
王香草心里一震,问:“他真的回来了?”
小伙子点点头,说:“等会儿我慢慢跟你说。”
王香草问:“那现在咱去哪儿?”
“回去呀。”
“这就回去?”
“不回去还干嘛呀。”
“我啥都不知道呢?”
“我知道了不就行了,一会儿找个地方停下车,慢慢告诉你,你不就也知道了嘛。”
“你都打听明白了?”
“太细了不可能,只是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王香草应一声,便不再说话,暗暗思量起来。
车子一脚油门驶出了一二十里地,到了一片开阔地时,小伙子猛打方向盘,开到了旁边的树林边,停车熄火,转过头来,对着王香草说:“着急了吧?”
“是啊,为的就是探听消息,却啥也不知道,你就开车返回了,扔给我一个闷葫芦,能不着急嘛。”王香草沉着脸说。
小伙子说:“那个熊人又不是啥稀罕货色,回就回呗,你关那么多干嘛?”
王香草说:“这可不是个小事。”
“是你想多了,管他呢,自己过好日子就行了。”
王香草说:“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嘛,担心被他耍了,这才心急火燎的过来看一下,这一阵子觉得很不正常,鬼鬼祟祟的。”
“我就不懂了,他走不走的,与你们家有啥关系?各家过各家的呗。”
王香草说:“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所以才那样说,这一阵子为了这破事,我闹心着呢。”
“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你知道有啥用?”
“那可不一定,兴许就能帮着你想出好主意来。”
王香草实在是忍耐不住了,就直着嗓子说:“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把打听到的事情告诉我吧。”
小伙子拉开车门,下了车,说:“我口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等会儿……等会儿……”
王香草这才想到是自己考虑不周,走的时候连点水都没带,跑这么远的路,让人家一直渴着,真是有些不应该,就歉意地说:“那咱就赶紧往回赶吧,等到了镇上,找一家饭店,我请你吃饭,你看中不中?”
小伙子一笑,问:“你又不急着探听消息了?”
“肯定着急了,可你也不能一直渴着吧。”
“没事,咱是有备而来。”小伙子说着,转到了车身后头,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两瓶矿泉水。
小伙子返身回来,拉开车后门,扁着身子坐进来,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王香草。
王香草接过来,感激地望一眼小伙子,说:“你心倒是挺仔细。”
“这也值当的夸我?我天天在外头跑车,不带点水怎么行?”小伙子边说边把自己的瓶盖拧了开来,对着嘴就喝了起来。
“对了,都坐过你好多次车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王香草见小伙子喝完水,问道。
“宋红军。”
王香草一笑,说:“咋取这么个名字呢?”
“怎么了?这名字不好听吗?”
“你想把红军送到哪儿去?”王香草开起了玩笑。
小伙子说:“父母都是文盲,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年轻的时候听惯了那只‘送红军’的歌,等生了我后,就顺口叫上了。”
“跟你闹着玩呢,其实你这名字挺好,顺口!”王香草说着,竟然联想到了他小解时的动作,心里忽悠一热,脸粉扑扑起来。
宋红军盯着王香草,问:“车里热吗?”
王香草摇摇头。
“热的话就把外套脱了吧。”
王香草脸更好了,娇嗔道:“看你外表老实本分的,心里可花花着呢。”
“我怎么就花花了?”宋红军一脸苦笑着问道。
王香草说:“以为是你们男人呀,随便哪儿都行,我是女人,可不能那么随便。”
“哦,这倒也是……这倒也是,我打小很少接触女人,就把这事给疏忽了。”宋红军一脸无辜地说道。
“行了,别解释了,赶紧说说你探听到的情况吧。”
“再喝点水,喘口气着。”宋红军说着,又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王香草望着宋红军仰头喝水时,脖子上面那个叫嗓葫芦的疙瘩咕噜咕噜上下窜动,眼睛呆直,一眨都不眨。
宋红军猛然停下来,打眼就看到了王香草失意的神情,心里就某一个地方热烘烘涌动了一下。
王香草回过神来,羞得满脸泛起了胭脂红。
宋红军就问:“你家大哥在哪里发财呢?”
王香草垂下眼帘说:“发啥财呀,出去打工了。”
“远吗?”
“嗯,在省城呢。”
“要多久才能回家一次呢?”
王香草一听这话,就有了某种预感,为了掩饰窘迫与慌乱,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说:“你就别再乱打岔了,赶紧说正事吧,我都急死了。”
第349章 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宋红军倒也听话,他说自己找的那人是一个退休的老教师,说话有板有眼,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从头至尾把有关于李木头一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那人说其实李木头这半年时间经常回来,最近这一阵子待在村里的时间更长了,好像都不怎么回他后爹那个地方了。
他现在在整个村子里不说是个名人了,说他是个能人,那一点儿都不过分。为什么说他是能人呢,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他彻彻底底改变了一个家族的命运,使得一个看似绝了种、断了根,已经毁到底的家,又有了活力和生机。
首先是他把王家那个唯一的后人,从“废人”打造成了一个健健康康的正常人,领到身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回来时,就面目全非地换了一个人,走到时候还是个蓬头垢面的疯子,回来的时候,竟然就成了一个聪明伶俐的端庄青年,这简直不可思议,让村里的人惊叹不已,大跌眼镜。
更为令人诧异的是,昔日那个已经“猪狗不如”、招人恶心的疯子,不但全好了,竟然还带回一个女人来,虽然大了几岁,但五官周正,有模有样,倒也受看。
李木头先期给他们拾掇了旧房,简简单单办了婚事,还满村子分了喜糖,请了喜酒。
人家那可不是来路不明,偷鸡摸狗的野夫妻,是经过合法手续的,不但去镇上登了记,领了结婚证,还把生育证也领回来了。
再后来,又给他们盖了新房,准确地说,那个新房是他们共有的,一共四间,老的两间,少的两间,过一阵子再把南屋盖起来,那就更加有模有样了,因为他已经铁定了心搬回来住了。
对了,原来听说他是个老光棍,前几天竟然还带回一个女人来,跟他年龄也相当,虽然老得没了型,但总算是有个女人陪在身旁了,能够帮着烧把火,暖暖身子,那也不枉顶一身男人皮了。
原来听说李木头人品不好,臭名远扬,日子也过得一团糟,可这次回来,总算有了一点衣锦还乡的味道。
他不但为活人置办了家业,撮合了人口,还心系祖上,孝道满盈,在清明节的时候,在林地里大动土木,特别是为他爹修缮了坟茔,竖了墓碑。
现在村里的人都非常器重他,都拿他当人物看,大事小非地还断不了去找他商量商量。
老教师还自愧不如地感叹道:自打他回来后,以老学究自居的自己越来越没分量了。
王香草听完后,面色蜡黄,双目痴呆,浑身瑟瑟抖个不停。
一看本来漂漂亮亮、风韵犹存的女人突然变成了这幅吓人的模样,宋红军怔了片刻,接着小声唤道:“姐,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王香草不但痴痴呆呆,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宋红军这下真被吓着了,想到她一定是中了邪啥的,就捏起了她的手,轻轻捋着,觉得倒也温乎乎的,怯怯地说:“姐……姐,好姐姐来,你可别这样,这荒郊野外的,你想吓死我是咋了?”
王香草好像越发严重了,身子慢慢往一侧倾斜,缓缓地就要滑倒了。
宋红军慌忙满怀抱住了她,嘴巴贴在了她的耳根处,念叨着:“姐……姐……你醒醒……醒醒,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好不好……”
王香草嗓子里一连打了几声嗝儿,随后又呼噜呼噜响过一阵子,就像被噎了食的老母鸡一样。
“姐呀姐呀,你到底是怎么了?唉,你没事吧……没事吧?”宋红军几乎都快被吓哭了,轻轻晃动着王香草的胳膊问道。
王香草看上去像是已经毫无意识,甚至连男女之间的禁忌都没有了,一头扎进了宋红军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双手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搓动起来。
“姐……姐,你别这样……别这样,出啥事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呀!”
“那个死老妖婆,她可真不是个东西呀,一定是她干的……是她干的,让她不得好死!”
宋红军那经得住王香草这番有意无意的亲近,早已心猿意马。
看上去王香草毫不介意,她骂过一阵子,便呜呜哭了起来。
宋红军脑门一热,失去了理性。
王香草只管哭,只管骂,全然没有在意宋红军的行动,任由他去了。
王香草一直在哭,直到宋红军消停下来,她的哭声也戛然而止,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宋红军给她穿戴齐整,再帮她拢了拢她额前的乱发,坐在一旁,瞅着王香草沉沉而睡。
醒来后,王香草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一个呵欠,望着车窗外明晃晃的阳光,说:“都正午了,你饿了吧?”
宋红军有点儿慌乱,不敢看王香草的眼睛。
“咋了你,为啥不说话呢?”
“哦,不……不饿……不饿……”宋红军这才试探着正过脸来,见王香草一脸漠然,就像啥也没发生似的,心里坦然了下来。
王香草叹一口气,说:“想不到,那个死老头还真不是个玩意儿。”
宋红军观察着她的表情,心里纳闷起来:难道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逼真的春日之梦?
要不然这女人咋就这么平静呢?
像个没事人一般。
“大兄弟,你打听的事,和我担心的正好一样。”王香草喃喃地说。
宋红军望着王香草一双空濛,略显忧郁的眼睛,安慰道:“他又不是把你家里的东西抢到这边来了,你有啥好担心的?”
王香草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比抢俺们家的东西都严重。”
“咋严重法了?”
王香草就把李木头暗度陈仓盗走奶奶骨灰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把由此带来的后果告诉了他。
宋红军听后,一脸轻松地说:“想不到你还挺迷信,就算是他真的偷了你奶奶的尸骨,那也未必有啥不好的后果。”
王香草摇摇头,说:“你不懂,那可严重着呢。”
“有啥严重的?一把烂骨头,有啥?”
王香草叹一口气,说:“那可不是咱这些凡人能说得清的,里面的玄机奥妙多着呢。”
“啥玄机奥妙?”
第350章 真是个傻小子
“他破了我们家风水,能有好吗?我听别人说起过,那可影响着李家子孙后代的大事儿,可不是好闹着玩的!”
宋红军笑着说:“你还是村干部呢,竟然信那些牛鬼蛇神!”
王香草撅起嘴巴,说:“干部也是人呀,风水那玩意儿神着呢,半点都马虎不得。”
说到这儿,她长吁了一口气,接着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呢,胡仙姑口口声声自己是个半仙之体,竟然做出了那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来,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真该死!”
“你是说那个老太太吧?”
“是啊,一定是她!”
“女人跟男人好,这不很正常嘛。”
“两个老死货阴着呢!之前在村里,他们装得不认识似的,想不到背后却早就勾搭成奸了。”
“他们好他们的,与你有啥关系?我就说觉得你有些多余。”宋红军直言不讳地说。
“这你不懂。”王香草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好大一会儿,才恹恹地说,“走吧,咱们回去吧。”
宋红军笑一笑,说:“还不是嘛,少管人家的事,回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不,这事必须要管!”王香草口吻坚决地说。
宋红军坐回到了驾驶座上,边发动车边问:“那你想咋个管法?”
“还没想好呢。”王香草说着,仰面躺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宋红军回头望一眼,看到了一张凄美的脸,淡然一笑。
车子接近镇驻地时,宋红军拐了一个弯,直接去了农贸市场。
王香草醒了过来,端直了身子,问宋红军:“你这是去哪儿?”
宋红军说:“去买点吃的吧,估计你家里也没啥吃的了。”
王香草心头一热,说:“你还真是个有心人,连这个都想到。”
宋红军嘴上说这不很正常嘛,回去就该吃东西,不买吃啥?心里却暗暗嘀咕道:我都把你给占了,免费吃了一回好东西,总该做点补偿吧?
到了市场后,宋红军执意不让王香草下车,自己去买了一些烧鸡烤肉啥的,提了一大包上了车。
王香草歉意地说:“让你破费了,这……这多不好意思呀。”
宋红军笑着说:“客气啥呀,就算是我请你吃饭了。”
王香草也跟着笑了笑,没再说话。
回到家后,王香草让宋红军把车停到房子后面的草垛旁。
宋红军不解地问:“咋停到哪儿去?”
王香草已经下了手,手里提着宋红军买的吃食,对着他说:“放在门口不合适的,招人眼目,明白我的意思不?”
宋红军叽咕道:“这有啥呀,你想多了吧。”
“咱们孤男寡女的,聚到一起,会多出很多闲话的,去吧,我先进屋弄饭了。”王香草说着,朝着家门口走去,心里竟然浮出一种莫名的兴奋来。
宋红军停好车,返身回来,等一脚进了院子,就问王香草:“要不要告诉表叔一声呢?”
王香草站到门口,招了招手,没说话。
等宋红军一步步走近了,才说:“吃过午饭再说吧,他一过来,就没了咱的清净。”
宋红军一听这话,心里一阵跃动,不由得有了某种期待。
果然,等两个人面对面吃饱喝足,王香草突然盯着宋红军问:“大兄弟,你是不是很久没跟女人单独在一块了?”
宋红军脸一阵红,摇了摇头,没说话。
王香草说:“你也用不着骗我,能感觉出来的。”
宋红军说:“我还没结婚呢。”
“哦,怪不得呢,猴急猴急的。”王香草说着,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里,把院门反锁了。
宋红军瞅着她的背影,越发撩人,觉得这女人突然间变得异常风情,抑制不住热血喷涌。
王香草进了屋,问他:“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宋红军红着脸,支支吾吾起来。
王香草朝着里屋走去,边走边说:“在车上的时候,胆子咋就那么大呢?”
宋红军说:“那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呀。”
“因为我啥了?”
“你贴得太近了,是个男人就受不了,何况我还没有结过婚呢。”
“瞎扯,骗谁呢?”
“我没骗你呀,真的,我真的还没结婚。”
“结不结婚不说明问题,一看你就不是个生手。”
“没……没,只是一阵迷糊,就管不住自己了。”
“行了,别装了,来吧,赶紧进屋。”王香草说着,已经跨进了里屋。
宋红军脚步有些拘泥,进屋后,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吭,看着王香草躺了下来。
“休息一会儿吧。”王香草说。
宋红军通红着脸,挠挠头,问:“这样不好吧?天……天还亮着呢。”
“没事,门关着呢,再说了,大中午头的没人窜门的,不是睡觉,就是各忙各的,放心好了。”
宋红军还是没动,怯怯地说:“万一……万一……”
“你是不是怕了?”
“这……这有啥好怕的,只是怕对你不好?”
“怕我害你吧?在车上胡来的时候,咋就不怕了?”
“那不是……不是就咱俩嘛。”
“老实交代,是不是担心我害你?”
宋红军摇摇头,说:“你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害我呢。”
王香草莞尔一笑,问:“我好吗?”
宋红军点点头,说:“好,你真好!”
“好在哪儿?”
宋红军上下打量着她,装出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说:“哪儿……哪儿都好……都好……”
“你不看咋知道好了?”王香草眼里有了扑闪扑闪的亮光。
“我……我……我真的没结过婚。”宋红军语无伦次说着,抬头看了过去,眼睛像是被细针猛刺了一下,随即用手背揉了起来。
“咋了?姐长得很难看吗?”
“不是……不是,是我花眼了。”宋红军放下手,看了过去,眼里明显充血了。
王香草闭着眼睛,毫无顾忌。
一阵清香掠过,宋红军头晕目眩,犯起了迷糊。
……
清醒过来后,宋红军被吓了一跳,直愣愣站在那儿,傻子一般。
王香草瞪大眼睛望着他,嘴里发出了吸吸溜溜的怪叫声,像哭又像笑。
“姐……姐,你怎么了这是?”宋红军满脸忐忑地盯着王香草。
王香草没言语,慢慢平静下来,悠然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第351章 求你帮个忙
宋红军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站起来,抬脚想往外走。
突然又觉得一走了之不合适,咋好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呢?
这跟做贼还有啥两样?
于是,他回过头来,躲躲闪闪望着王香草,小声问道:“姐……姐,你睡着了吗?”
“咋了,你想走?”王香草嗓子竟有些沙哑。
宋红军说:“你要是没啥事的,我……我就先回去,还有人等着用车呢。”
王香草这才睁开眼睛,望着他,说:“宋红军,你就这么走了?”
宋红军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惊乍起来:完了……完了,这回可麻烦了,搞不好是被这个娘们儿给讹上了,都说女人是祸水,看了一点儿都不假,她主动给了自己,肯定是有所图的,可她想从自己这儿得到上面呢?
都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难道她想要钱?
要就给她呗,只要别闹腾出去就成,要是搞得沸沸扬扬,自己还怎么找媳妇呢?
唉,谁让自己嘴馋沾腥了,自作自受,活该!
……
一边盘算着,一边陪着十二分小心问:“姐,您还有事儿吗?”
王香草说:“先别走,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哦,好吧。”这下宋红军确定自己是栽在这女人身上了,只得乖乖站在那儿,静候发落。
王香草下了床,刚想穿鞋,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赶忙扶住了站在身边的宋红军。
宋红军吓得一阵哆嗦,屏住呼吸,直直杵在那儿。
缓过神来,王香草恹恹地说:“你这人,狠着呢。”
宋红军头也不敢回,不解地问:“我……我怎么就狠了?”
王香草说:“你听老人说过一句话吗?”
“啥话?”
王香草露出一脸的惨笑,说:“不光人狠,心还黑。”
宋红军一瞬间憋得脸红脖子粗,喃喃地说:“姐……姐,你这话啥……啥意思啊?”
王香草逼问:“你承认不承认?”
宋红军争执道:“没……没有,不是,真的不是。”
王香草说:“趁人之危,占了人家的便宜,还不黑吗?黑就黑吧,还拍拍屁股想溜走,那不叫狠就啥?”
宋红军嘟囔着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蒙头蒙脑的,干了些啥都忘记了,真的忘记了。”
王香草说:“那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你了?”
宋红军说:“我也说不明白。”
“那你意思是怪我了?”
“没怪你,可也怪不得我呀。”
王香草在他身上猛拍一把,说:“你功夫倒是厉害,看着没多大动静,却能要了人的命。”
宋红军说:“姐,我也没怎么厉害呀,还尽量拿捏着,轻来轻去的呢。”
王香草说:“就你那一手,轻比重都厉害,厉害成千上万倍呢。”
宋红军苦笑着说:“姐,你说啥呢?我真是听不懂,反正从头到尾都稀里糊涂的,就跟做梦一样。”
王香草长吁一口气,说:“那我也跟你说实话,姐还是头一回被外人亲近,你真不愧是个特种兵,连那种事情都干得特种!”
宋红军脸红了,连脖子也成了紫红色。
王香草松开扶在宋红军肩上的手,坐到床上,穿起了鞋子。
宋红军呆不住了,急着想走,就问王香草:“姐,那个……那个我该走了,下午还有活呢。”
“啥活?”
“镇上杀猪的刘胖子包我的车呢。”宋红军满脸真诚地说。
王香草爽快地说:“那我还想包你的人呢!”
宋红军一怔,正过身来,紧盯着王香草,傻傻地问一句:“你……你包我的人?”
王香草点点头,郑重地问他:“你真的当过特种兵?”
一提到特种兵三个字,宋红军腰杆子瞬间挺直了,满脸的猥琐一扫而光,底气十足地应道:“是,我是特种兵!”
王香草瞄他一眼,问:“你下午几点的活?”
宋红军说:“三点。“
王香草看一下表,说:“还不到两点呢,误不了你的事。”
说着走了出去,把里里外外的门全都敞开,然后折回身,坐到了外间的矮凳上,对着里屋的宋红军说,“你出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宋红军出来,坐到了王香草对面的矮凳上,神情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敢面对王香草。
“你紧张啥?”王香草问。
“没……没紧张啊。”
“你抬起头来,我跟你说正事。”王香草命令道。
宋红军抬起头来,表情却仍不自然,目光越过王香草的肩头,落在了灰白的墙上,呐呐道:“有事你就直说吧。”
王香草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
宋红军摇摇头,说:“不……不……不是。”
王香草说:“用不着装模作样,我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就算真有了那事,我也不怪你。”
宋红军哦一声,打量了她一眼,随又慌乱地盯上了墙面。
“权当是我主动的,你用不着怕啥。”王香草爽快地说。
宋红军又哦了一声。
王香草接着问:“那你知道,我为啥主动跟你好吗?”
宋红军摇摇头,说不知道。
王香草声音突然软了下来,说:“大兄弟,我想求你帮个忙。”
宋红军一愣神,问:“我能帮你啥忙呢?”
王香草说:“我也是没了更好的法子,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忙也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姐,啥事呀?有那么严重吗?”
“你觉出严重了?”
“是啊,要不然你怎么会那么严肃呢。”宋红军皱着眉,真的有点儿摸不着边际了。
王香草咬了咬牙根,断然说道:“你去帮我把奶奶的尸骨抢回来!”
宋红军顿时傻了,目光直直盯在王香草脸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香草问:“咋了?你怕?”
“不是……不是……”宋红军咧嘴苦笑着,说,“这事……这事儿也太不靠谱了吧?”
王香草说:“没啥不靠谱的,他们不仁,我们也只能不义。”
宋红军说:“有那个必要吗?不就是一把土渣嘛。”
王香草满脸凝重地说:“太有必要了,哪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呢?这可关系到李家子子孙孙的前程命运,特别是我儿子小龙,尽管他聪明,尽管他好学,但如果没有好的风水宝地催发,那还不知道是个啥呢。”
“你也太相信那个了吧,都是些迷信说法。”
“你还年轻,没有成家,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你不懂。”
“人死如灯灭,只剩了一堆骨头渣子,放哪儿也无所谓了。”
“你用不着劝我,你只告诉我,愿意不愿意帮我吧?”
第352章 一个阴谋
见宋红军不说话,王香草接着说:“我一个女人家,啥都跟你说了,这点忙你都不忙,可就不像个男人了。”
宋红军为难地说:“你也只是在猜测,连扒走骨灰的事实都没弄清楚,怎么好下手呢?”
“这还用得着怀疑了,事实不就摆在那儿嘛。”王香草随又把奶奶坟墓夜间塌陷,里面被挖一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宋红军听后,说:“就算是真的被盗走了,可放到哪儿去了,谁知道呢?”
王香草说:“你不是特种兵嘛,能力肯定比一般人强多了,胆子也大,我不找你找谁去?你说是不是?”
宋红军摇摇头,说:“这事可真有难度,咱们无缘无故跑到外村去掘人家的坟墓,那不是找死吗?”
王香草说:“你傻呀,谁让你明着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
王香草说:“我都想好了,你先去暗中探明白,那一座坟墓是李木头他爹的,如果是新修的,那就必定有鬼。然后做好记号,赶回来,等找个恰当的时机,咱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扒了它。你觉得咋样?大兄弟。”
宋红军琢磨了一阵子,摇摇头,没接话。
王香草激将他说:“你还特种兵呢,胆子小得像个兔子。”
宋红军说:“这事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那可就难了。”
王香草不以为然地说:“这有啥难的?套路不都已经告诉你了嘛,照着做不就行了。”
宋红军绷着脸,还是没答应。
王香草伸手在他膀子上重重拍了一把,说:“老姐又不是白用你,事成后,付给你工钱,你看咋样?”
宋红军憋红了脸,囔囔着:“并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只是……只是……”
王香草有些恼火地说:“你咋不像个男子汉呢?你帮着姐出点力气有啥呢?这样吧,怕耽误工夫是不是?那我这就给你交个底儿,事成之后,给你两千块钱,你看成不成?”
宋红军呆着脸想了想,说:“那……那,容我回去想一想,然后再给你答复吧。”
“看看你这个黏糊吧,跟个娘们儿似的。”王香草奚落道。
宋红军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别误了人家用车,我该回去了。”说完站了起来。
王香草也跟着站了起来,攥住了他的手,轻轻捏揉着,娇声娇气地说:“那好吧,姐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可不能让姐失望啊。”
“哦,好……好,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兴许还有更好的办法呢。”宋红军说着,抬脚朝外面走去。
王香草倚在门框上,叮嘱道:“那是姐的一块心病,你可一定拿着当回事啊,早些给我回音。”
宋红军应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香草本想上床睡一会儿的,但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李木头、胡仙姑,以及黄方存老婆跟傻子的影像,就跟过电影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闹心地很。
这一次去李木头的老家,果真是不虚此行,虽然还没确定事实真相,但他们的阴谋已经露出了端倪,有了大概的轮廓——
无非是李木头早就跟胡仙姑暗中勾结,合谋盗走了李德福奶奶的骨灰,并与他亲生父亲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然后又撺掇黄方存老婆,让她死心塌地跟了那个疯侄子,私奔到他们村,成家立业过日子去了……
想着想着,王香草心里轰然一震,一个清晰的想法跃了出来:那个喜欢收集女人毛发的黄方存,会不会就是死在这场阴谋之中呢?
好端端的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跌进了大口井里,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玄机,难道是李木头他们早有预谋?
……
王香草实在躺不住了,她咕噜爬起来,擦下床,登上鞋子就往外蹿。
她直接去了村委会,见马有成正坐在那儿跟一个退下来的村干部抽烟吹牛,就走到了他跟前,说一声我回来了。
马有成抬头一看王香草的脸,心里沉了一下,问:“这么快啊?事情都弄清楚了?”
王香草点点头,又眨了眨眼。
马有成会意,就对着那个闷头抽烟的老干部说:“茂东老兄,我们研究点事儿,您看是不是……是不是……”
话没说出口,就虚伪地哈哈笑了起来。
茂东老汉赶忙起身,好啊好地应着,逃跑似的出了门。
“咋样?打听到消息了?”马有成问。
王香草坐到了旁边的旧沙发上,把去李木头老家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略过 了自己跟司机,也就是马有成表侄宋红军的“艳*情”故事。
马有成听后,沉吟了一阵子,然后说:“我说怎么着了,李木头这个狗杂碎就是不简单,别看现如今他上了岁数,表面上老实,背后的阴谋诡计多着呢,连他妈操狗的心都有。”
随后又问,“你说老妖婆也跟着搀和进去了?”
王香草说:“可不是咋的,听那人的意思,眼下像是已经跟李木头正儿八经过上日子了。”
马有成问:“你是说老妖婆也去了他们村?”
王香草点了点头。
马有成眼一瞪,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咋知道不可能?”王香草问。
马有成说:“今天头晌她还在骂大街呢,那么远的路程,她飞回来的不成?鬼才信呢。”
“不可能……不可能……那人说的肯定就是她,咋会有第二个胡仙姑呢?”王香草疑问道。
马有成说:“我都亲眼所见了,还有啥好怀疑的。”
“那她为啥要骂大街?”
马有成嘴角一抽,冷笑着说:“不知道谁把水潭那边的祭台给掀翻了,还把供着的那些神像给砸烂了。”
王香草身上一阵拔凉,惊呼道:“谁干的呀?再怎么着也不能糟蹋那些东西啊,就不怕遭报应?”
马有成说:“遭啥报应啊?那都是老妖婆用来骗钱的,你倒是当真了,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哪会是谁干的呢?”
马有成咂一口烟,说:“她整天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能不得罪人吗?估计想杀了她的人都有。”
王香草突然间就想到了高明堂,前今天他还咬牙切齿发着狠地要治胡仙姑,会不会真是他干的呢?
莫非……
“你发啥呆呢?”
第353章 心乱如麻
王香草回过神来,说:“就算是她在村里,那也不能肯定跟李木头在一起的不是她,说不定她是赶早回来的呢。”
“多远的路呀,就算是插上翅子飞,也要一大会子呢。”马有成吐一口烟雾,接着说,“这之前也没听说老妖婆跟李木头有一腿呀,都老得像块咸菜疙瘩了,还会粘到一块儿?不能……不能,绝对不可能,太不靠谱了!”马有成摇头晃脑地笑道。
王香草说:“人家相好还能到大街上吆喝吗?说不定打年轻的时候就好上了,只是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没张扬罢了。一定是眼下人老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才想着找个依靠,就走到一起了。”
马有成这回没有反驳,微微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有可能。”接着问,“你说那个淹死了黄方存,他老婆跟着李木头那个疯侄子去了?”
王香草说:“是啊,这事我早就听说了。”
马有成拧着眉心问:“她一个好端端的娘们儿,跟着个疯子干嘛?就不瘆的慌?”
王香草说:“说来倒也奇怪,那个疯子来咱村上不多日子,人就好起来了,我亲眼见过,前后就不是一个人,精神着呢。”
“那他们咋就滚到一块去了呢?”马有成还是一脑门子解不开的官司。
王香草说:“这还用得着动脑子想了,一定也是胡仙姑跟李木头的作道呗,他们两个老鬼,凑到一起哪还有啥办不成的事情呢?”
马有成点点头,附和道:“倒也是……倒也是……”
抽一口烟,接着问,“这么说在黄方存还没死之前,他老婆就跟疯子好上了?”
王香草说:“听说是那么回事儿,那个熊娘们早就铁了心,撇家舍业的跟着傻子私奔了。”
“你听谁说的?”
“村里很多人都在说呢,还有人在车站看到过他们呢。”
马有成没再接话,闷头抽着烟。
静了好大一会儿,王香草忍不住问道:“咋不说话了?你在想啥呢?”
马有成默念道:“这么说,黄方存的死就有些蹊跷了。”
王香草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不是传说的那么简单,一个大活人,活得好好的,手头又有钱,咋就跳井了呢?你说是不是。”
“嗯,一定是背后遭了黑手,被人算计了。”马有成肯定地说。
“可当时也没见他脸上、身上有伤,连衣服也穿得板板整整的,不像有打斗的迹象,所以也就没多想。”王香草解释道。
马有成一连抽了几口烟,屋里瞬间烟雾腾腾起来,呛得王香草嗓子眼里又辣又麻。她用手在眼前扇着,说:“你是不是想呛死人啊?哪有你这号抽烟的!倒是说话呀。”
“我看这事啊,还真是有些复杂化了。”马有成说着,扔掉了手中的烟头,用劲啐了两口唾沫。
“是啊,不单单是抢走了活人,还抢走了死人,又搭上了一条活蹦乱跳的人命,你说这事该咋办?”王香草呆着脸,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还能咋办?不能再掖着藏着了,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哪一天还要出大事呢。”马有成脸上竟布满了阴云。
“有那么严重吗?”
“有,甚至比想的更严重。”
“那……那……”
“报案,必须报案!”
“别,先别报案!”王香草脱口惊呼道。
“咋了你这是?大呼小叫的!”马有成凶巴巴地问她。
王香草一脸紧张,说:“这事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先自己想办法处理一下。”
马有成问:“就你,咋处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王香草说:“只是咱们关起门来琢磨,事实也不一定跟我们想的那样,万一弄出冤假错案来,咱不成了罪人了。”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看看,他李木头毕竟是你们李家的人,不忍心看着他被抓,被杀吧?”
王香草面色仓惶,说:“不是……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咋回事儿?”马有成紧盯着王香草,逼问道。
王香草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马有成思忖了一会儿,说:“倒也是,人都已经死好多天了,线索都断了,就算是把那几个可疑分子抓起来,那也没用,他们就是死咬着不知情,无凭无据的,也不好治他们的罪,判他们的刑。”
王香草身子一阵阵发凉,连心尖尖都在打着碎颤,也不知道为啥,她就是觉得不能报案,一旦警察介入,那自己的计划就全完了,至少把奶奶骨灰抢回来的愿望就泡汤了。
眼下头等大事,就是要把奶奶的魂灵请回来,跟爷爷合葬在一起。
这样的想法要是让警察知道了,他们非但不会支持,还会笑话自己愚昧无知,封建残余,肯定要制止自己。
但如果要是趁着夜黑风高去偷偷扒回来,被捉,或者引起猜疑,搞不好就落个“盗墓”的罪名,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这可咋办呢?
王香草一时心乱如麻,却又不好原原本本掏出来,呈给马有成,他这人大老粗一个,定会臆想武断,把事情给搅黄办砸的,那事儿只能智取,不能强行,眼下所有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宋红军那儿了,毕竟他是特种兵,见多识广,有勇有谋,肯定会有绝招妙法的……
“王香草……王香草……”马有成见王香草在发呆,就唤了起来。
“哦,咋了?咋了?”王香草灵醒过来,问道。
马有成一脸肃冷,一板一眼地说:“说实话,这一阵子我也觉得村里阴气很重,特别是到了夜里,老像是有野鬼孤魂四处游动似的。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心里就更乱腾了,那些个坏东西,说不定就会干出啥坏事来。”
王香草说:“他们都已经去那边安家了,再在这边折腾,还有啥意思呢?你说是不是。”
马有成嘘一口气,低沉地说:“那可不一定,他们一个个都心狠毒辣的,兴许在临走之前,就把从前的老账旧账翻腾出来,挨个地算计算计,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也不得不防呢。”
王香草瞄马有成一眼,问:“看上去你倒是有几分心虚,咋的了?先前跟他们有解不开的芥蒂?有冤有仇?”
马有成晃了晃硕大的脑袋,说:“那倒不是,平日里言差语错的也不是没有,但也不至于对我下狠手。”
王香草说:“那还有啥好担心的?”
第354章 你现在不是一般群众了
马有成说:“听听你这话说的,真有些离谱,你现在是村干部知道不?心思要放在全村老百姓上,要多为他们着想,咋好老惦记着自己家那点屁大的事情呢,还有没有全局观念了?”
王香草被说成了大花脸,狡辩道:“俺还不是为了你好呀,怕你担心,你倒好,数落起俺来了,哼!”
马有成说:“我跟你说那番话的意思,就是要你这一阵多靠一靠夜间那些值班的,特别是崔玉柱,好好嘱咐他一下,一定要严密监视,尤其是那几个坏东西,拿出专人来,躲在暗处盯紧了,一有风吹草动,就抓人,奶奶的!在桃林峪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永远翻不了天!”
王香草说:“没问题,自打安排夜间值班一来,他们都很认真,也没出啥大问题。”
马有成说:“对了,要不这样吧,你告诉他们,过几天就给他们发一点补贴,也好安下心来,值好班,站好岗。”
“可钱从哪儿出呢?”
“这个好办,我来想办法,用不着你为难。”
王香草点点头,说:“那行,我这就出去转一转。”
马有成问她:“这大白天价你转啥?”
王香草说:“我先去李木头跟胡仙姑家瞅一瞅,看他们有没有狐狸尾巴露出来,也好心中有个数。再说了,我还真怀疑那个骂大街的是不是胡仙姑呢,眼见为实,瞧瞧去。”
马有成说:“你可装得淡定些,不要打草惊蛇,毕竟你现在不是一般群众了,会引起他们怀疑的。”
王香草说:“我原来隔三差五的就去他们家一趟,常客了,还有啥好怀疑的,我尽量不多问正事就是了。”
马有成说:“那你去吧吗,我想法子弄点钱去。”
“弄钱?去哪儿弄钱?”
马有成阴笑着说:“村里不是有暴发户嘛,让他们出点血,觉不出心疼的,权作是为家乡人民做贡献了!”
“姜还是老的辣呢!”王香草扔一句,便出了门。
她先奔着李木头家走去,想过去探个究竟,看看他到底在不在家。
走着走着,脑海里突然间就蹦出了姚桂花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跟老蒋头那事咋样了,跟郑成亮的婚究竟还离不离得成?
王香草故意绕了个道,多走了差不多一里多地,转到了姚桂花家门口。
姚桂花家的大门紧掩着,推一把,只发出了咯吱一声响,却纹丝不动,便弯腰从门缝里瞅了起来。
院子里空空荡荡,无声无息,连只啄食的鸟都没有,就像没了人眼似的。
再看屋门,也关得严严实实,屋里同样是鸦雀无声。
王香草心头一紧,浑身麻酥酥透着凉,似乎连毛发都倒立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她——姚桂花她一定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绕到了东墙边,跳起脚,手扒着墙砖,对着窗口的方向大声喊了起来:“姚桂花……姚桂花……姚桂花你在家吗?”
喊了一会儿,屋门哗啦一声开了。
王香草悬起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冲着里面喊:“姚桂花……姚桂花,你个贱货,没事吧你?”
“我能有啥事呀?这不是好好的嘛,大白天价你咋呼个啥呢?”听上去姚桂花倒有几分抱怨。
王香草转身朝着姚桂花家走去,边走边骂道:“大白天你关门干啥?是不是有干不要脸的事了?”
“你才不要脸呢!”姚桂花回骂一声,走了出来。
王香草一看她蓬头乱发的模样,就好奇地问:“你抱窝呀?这都几点了,你还在睡?”
“闲着也没事,不睡干嘛?”姚桂花说着,回头朝着院子里张望着,神情有些慌乱。
王香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果真是心里有鬼,问她:“死姚桂花,你是不是又不着调了?”
姚桂花脸一红,问:“你咋知道?”
“你脸上不是写着嘛。”王香草狠狠瞪了她一眼。
姚桂花朝着路口望了望,说:“小声咋呼,就你嗓门大。”
“你还要脸不要脸呀?”
“你小声点好不好?成心要我丢脸是不?”
王香草伸长脖子朝里面望着,问:“是谁?哪一个嘴馋的鳖羔子又钻你屋里了?”
姚桂花冷着脸说:“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不是李德福。”
“你还是不是人了?光天化日的就乱来,真不要脸!”王香草说着,抬脚就往院子里走。
刚踏进门槛,就被姚桂花一把拽住了。
王香草回过头,压低声音问姚桂花:“那你老实交代,是谁……是谁在里面?说!”
姚桂花扯着王香草不放,硬把她拽出了大门外,厚着脸皮说:“人家脸皮子薄,你进去还不把人家给吓死啊!”
“别啰嗦!快说他是谁?”王香草凶巴巴地说。
“你傻呀,还能是谁?”姚桂花把嘴巴贴到了王香草的耳朵上,说:“是他,老蒋头。”
“嗨,还真过上日子了?”王香草扭过脸,质疑道。
姚桂花说:“有啥办法呢?他来了,又不好撵他走,要是惹恼了他,那可就全完了,还不知道弄出啥后果呢。”
王香草说:“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
姚桂花颓然道:“先这样吧,慢慢再想办法。”
王香草说:“你就不怕郑成亮回来抓到?”
“抓个屁啊,连个人影都不见。”
“他隔几天回来一趟?”
“自打去了,就只回来过一趟。”
“这个不要脸的,他想干嘛?日子真就不想过了?”
姚桂花叹息一声,说:“他巴不得我这就跟他离呢,听说跟他好的那个女人隔三差五的就往他那边跑,小日子都热热乎乎过上了。”
“真的假的?”
“这还假得了!”
“你听谁说的?”
“好几个人都跟我说起过,假不了。”
“那女人也离过婚?”
“不,是个大闺女。”
“她娘那个臭逼的,真不要脸!”王香草啐一口,狠狠骂道。
姚桂花喃喃道:“现在的人脸算啥?还不如猪脸值钱呢。”
王香草摇摇头,叹息道:“真是应了那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你尽一门心思想好事了,到头来却弄得鸡飞蛋打,一个好端端的家没了。”
“可不是!”姚桂花伤感地应道。
“让你作!让你作!”王香草说着抬脚往前走去。
“哎,你倒是帮俺想想办法呀。”姚桂花低声喊道。
王香草头也不回,叽咕道:“你自己挖下的坑,自己往外爬,我能有啥办法呢?”
姚桂花眼巴巴望着王香草,颓然站在那儿。
第355章 你就是个法盲
王香草到了李木头家,见他果然在家里。
更让她惊奇的是,他竟然在院子里抡锹挖坑,挥汗如雨,那阵势,就像在寻宝一般。
虽然李木头暗地里做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令王香草伤心不已,痛恨有加,但在还没有彻底弄清事实之前,她也只能忍耐,装得毫不知情,先稳住他,然后看他下一步的戏咋演。再对症下药,想办法拽住他的尾巴,去治他,也许还有扭转乾坤的希望。
于是,王香草轻手轻脚走进了院子,堆出满脸假惺惺的笑,关切地说道:“哎哟,叔来,你这是干嘛呀?可别累着了。”
李木头停下手中的活,站直身子,淡定地说:“没事……没事,你叔身子硬朗着呢,这点小活儿,累不着。”
王香草心里暗骂:老死货!你倒是会装,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你以为老娘傻啊,早就抓到你的狐狸尾巴了。
嘴上却问:“叔啊,你这是干嘛?在寻宝?”
李木头往手掌上吐了两口黏糊糊的老痰,重新握好了锹柄,说:“我能有啥宝呢?”
王香草说:“奶奶临死的时候没给你留下传家宝呀?”
李木头不屑地说:“你奶奶穷得连颗假牙都不舍得镶,身上唯一的铁件也就是那个顶针子,哪儿来的传家宝给我?”
说完,又抡起铁锹刨了起来。
王香草看着他干活的架势,心里在暗暗盘算,这个老东西虽然上了岁数,但力气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少,瞧那铁锹抡起来老高,几乎都擦到天上了,虎虎生风,落下来更是铿锵有力,深插土中,偶尔还迸发出晶亮的火光。
就凭他这幅身板,干出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一点都不奇怪,更何况他也许身藏奇功,心有异能呢。
李木头刨了一阵,突然停下来,怔怔地打量着王香草,问:“对了,你咋又来了?”
“我咋就不能来了?”王香草反问道。
李木头冷笑一声,说:“你来准没好事,我可真怕你那张乌鸦嘴了,随便叫几声,就能让我拉裤子里。”
“又在胡咧咧了,这能怪我吗?你都忘记你做的那些丑事了?”王香草毫不相让。
李木头一脸无辜地说:“我做啥坏事了?”
“你不会这么快就往了吧,你是个叔份的,都对我干嘛了?”王香草想起了李木头想占自己便宜的事儿,气得脸色都青了。
“那也不能全怪我,你一个女人家,不收敛点儿,在我面前显山露水的,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李木头不以为然地说。
“我咋样了?还不是为了照顾你嘛,挨得近了些,你就动歪心思了,竟然还……还……”王香草嘴唇颤抖着,说不下去了。
李木头说:“你就再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说吧,今天来,又有啥事?”
好大一会儿,王香草才镇静下来,突然心生一计,高声说道:“你算是猜对了,我今天来,就是传达上头指示的!”
“指示?啥指示?”李木头脸上掠过一阵冷,望着王香草问道。
王香草指着墙边的树枝问道:“院子里那些树呢?”
李木头一听这事,就放松了下来,说:“砍了呀,咋的?”
王香草说:“谁让你砍的?”
李木头说:“我自己的树,还要请示别人吗?”
王香草铁着脸说:“对,还真是要请示别人!”
李木头不屑地哼哧一声,说:“你别逗了,我的树,我说了算,还要请示别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王香草说:“你可别不知感恩知情。”
李木头问:“我要感谁的恩?知谁的情?”
王香草喝道:“我!”
李木头懵里懵懂地问:“凭啥呀?”
王香草说:“凭我没让县林业局的人来抓你!”
“啥……啥?林业局的人要抓我?”
“是啊,你私自伐树被举报了。”
“我伐自家的树,谁管得着?”
“你法盲了吧?”
“我咋就法盲了?”
“国法规定,不管是公家的树,还是个人自己家的树,要是想砍,想伐,就必须向林业部门请示,等批了以后,才能开刀,你知道不知道?”王香草严肃地说道。
“还有这事儿?”
“当然有了!”
“这不是不讲理嘛,自己家的树想砍掉,还用得着向别人请示了?”
“树是你自己的,但它长在集体的地盘上,你没权利随便把他砍倒。”
李木头拧了起来,嚷道:“我就是砍了,他们能咋着?”
王香草故意吓唬道:“那就抓你去坐大牢,还要罚你一大笔钱,就这么简单,你不服是不?”
李木头绛红了脸,吼道:“我又不是杀了人,凭啥抓我去坐牢?”
王香草说:“那是国家的法律,我说了不算,也没啥道理跟你讲,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李木头闷头想了想,突然说道:“我把树重新栽上不就成了?”
“你栽上?咋栽上?那么大的树你能栽活?”
李木头放下铁锹,走到东墙边,弯腰从地上抱起了一捆树苗子,走过来,冲着王香草摇了摇,说:“你看看……看看,树苗子我都买回来了,这不……这不正在刨坑栽呢。”
“那不作数。”王香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灵动起来:这个老东西,他不是已经回老家盖房子了嘛,咋又在这边栽起树来了呢?如果真心想回老窝,他栽下树又有啥意义呢?
难道他那些消息不属实?
难道他压根儿就没想回去?
还想在这边继续待下去……
“咋就不作数了?”李木头把树苗子立在墙上,梗着脖子问王香草。
王香草回过神来,说:“就算你栽上小树,那也掩盖不了你杀大树的罪行,白搭!”
李木头愣住了,直愣愣杵了一会儿,软下声音问道:“那你说我该咋办?就为杀几棵树去蹲大牢,也太不值了吧?”
“还不是嘛,要不然我跑过来干啥。”王香草动情地说,“不管咋说,你也是我们李家的一份子,接到电话后,我就急着赶过来了,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帮你想想办法。”
李木头像是眼睛被啥东西迷了似的,眨巴了几下,忙抬手捂了上去,揉搓起来。
王香草说:“一接到电话,我还以为是别人诬陷你呢,没想到你真把树给杀了。”
“看来是有人举报我了?”
第356章 老东西被唬住了
“可不是嘛,你杀树又不好掖着藏着,动静大着呢,不一定就被哪一个仇人看见了,一个电话就能毁了你。”
“他姥姥的!是哪一个驴熊成心害我,你能告诉我吗?”李木头气急败坏的骂道。
王香草一摊手,说:“这我哪儿知道呀,林业局的领导肯定不会把举报人说出来的。再说了,村子里你的冤家对头也太多了,很多人杀了你都不解恨,你说是不是?”
李木头沉着脸,没说话。
王香草瞄一眼李木头,知道他已经把林业局要抓人的事儿信以为真,就追问他:“你咋就突然把树全给伐了呢?”
“有用啊。”
“干啥用了?”
“拿去……”李木头突然咬住了话把儿。
“拿去干嘛了?”
李木头瞅着脚尖,喃喃道:“拿去卖钱了,最近手头紧巴,没钱花了,就拉到市场上换几个子儿。”
王香草逼视着他,问:“你说的是实话?”
“可不是,骗你干嘛?”
“拉到哪一个市场了?”
“就是县里的木材市场呀。”
“卖了多少钱?”
李木头装作不耐烦地说:“我就买那么三头五百的,值得你惦记吗?”
“喊不出个实数来了吧?”
“咋就喊不出来了,一共卖了五百八!”
“钱呢?”
“都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对了,还剩了一点零钱,在兜里呢。”李木头说着进了屋,眨眼的工夫,手中握着一把零钱走了出来。
他走到王香草跟前,一张一张展开,数了起来。
“你倒是会装模作样,就那这么点儿?”
李木头数完了,说:“这还有一百多,你拿去,买点东西给我找人求情去,你看中不中?”
见王香草不接,又说:“家里实在没有现成的了,那这样吧,一会儿我去信贷员家里取去。”
王香草打一个激灵,心想:李木头呀李木头,看来你也没有传说的那么猴精啊,还真就拿着当回事了。
那好吧,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你想给,那我就收,这也怪不了我,是你先不仁,我还要啥义,权作是一点精神补偿了。
“是不是……是不是下午就来不及了?”李木头见王香草没说话,以为她犯难,跟问道。
王香草故作深沉地叹一口气,说:“你这事儿呀,还真是有些复杂,我想不出该从何处下手了。”
李木头面露惶遽,问:“咋了?”
王香草说:“禁止乱砍滥伐是国法,有好几个单位联合管理,上午打电话过来的是县林业局执法大队,他们负责现场勘查,就是点数一下具体的砍伐棵树,但抓人,还负责抓人的却不是他们。”
“那是谁?”
“抓人的事儿归公安局管,也就是说,警察会直接把车开到你家门口,把人铐住带走的。”王香草故意吓唬道。
“这……这……这事还这么复杂啊?”李木头越发慌乱起来,脸都变成苍黄色了。
“可不是咋的,这事很严肃。”
“那……那咋办?要不,我赶紧把树栽上吧。”
“这些小树苗就跟棵草似的,糊弄谁呀?你平常不看书,也不看报,啥也不懂,现在科技发达了,你在家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上头的领导。”
“他们……他们咋知道?”
王香草伸手往天空指了指,说:“卫星呀,卫星监控着呢。”
“不……不至于吧,我一个半死赖活的老汉子,值得用卫星来瞅着我吗?”李木头半信半疑起来。
王香草冷起了脸,说:“你以为我骗你是不?”
李木头一脸赖笑,摇摇头说:“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这事儿有些离谱,国家领导闲得慌呀,瞅着我干嘛。”
“你以为人家是瞅你呀,那是在监控地上的树,用官话说,那叫森林覆盖面积,甭说你一次杀那么多,就是少了一棵,都逃不过卫星的眼睛。”王香草虚张声势地震慑道。
“还真是这么严重啊!”李木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中皱皱巴巴的纸钞散落开来,一阵微风吹来,四散而去。
王香草见自己的话真就起了作用,把李木头给吓瘫了,就极力装出一家人的亲情来,关切地说:“叔,你用不着那样,不是由我嘛,尽量帮你解决就是了,充其量拘留几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去蹲大牢的。”
李木头一听这话,愈发软成了一滩泥,央求王香草:“不……不……不能拘留,不能啊!”
“瞧你那个熊样子吧,平日里的那些能耐呢?”王香草倒是强势起来,居高临下地挖苦道。
李木头说:“那些当警察的可不管你有啥能耐,只要落到了他们手里,不让你剥一层皮才怪呢。”
“你领教过了?”
“可不,吓死个人了。”
“啥时候?”
“年轻的时候呗。”
“为啥?”
“还能为啥?为女人呗。”
“你侵犯人家了?”
李木头不知道王香草是在故意逗弄他,含含糊糊地说:“其实……其实那也不叫侵犯,都是你情我愿,你说是不是?”
“你情我愿?你说得轻巧,那人家为啥要抓你?”
“那不是……不是人家男人有本事嘛,反过头来诬告我。”李木头垂下头来,嘟嘟囔囔道。
“那是谁家的女人?”
李木头憋了半天,央告王香草:“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就别再问了,赶紧去帮我解决眼下的事吧。”
王香草冷着脸,斥责他说:“你说你,一辈子做的这叫啥人?年轻的时候就吃官司,到了老来老去的,还不消停,真是丢人!丢人!”
李木头哭丧着脸说:“这事也怪不得我,自家的树咋就杀不得呢?这也太霸道了吧。”
王香草理直气壮地说:“那只能怪你自己啊,不学法、不懂法,是个十足的法盲。”
李木头还是觉得委屈,说:“就算那是法,也是不靠谱的法,自己院子里栽的树,咋就杀不得呢?”
王香草说:“我给你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吧。”
“啥比方?”
“我问你,自己家的人能随便杀吗?”
“这哪儿跟哪儿呀?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嘛。”
第357章 上套了
“啥不是一码事了?父母生下的孩子,那更属于自己,他们能说杀就杀吗?谁要是犯浑杀了,那好,照样得偿命,甚至要罪加一等,应该挨一颗枪子的,再加上两颗,三颗子弹直接把他脑袋崩开了花,这道理你听懂了吧?”王香草头头是道地说着。
李木头脸色煞白,央求道:“行了……行了,道理我懂了,你就别再吓唬我了,赶紧了,赶紧去帮我托人求情去。”
王香草冷着脸说:“你以为那么简单呀。”
李木头眼珠一转,说:“好说……好说,我给钱……给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哪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王香草说:“这种事情吧,上头抓得紧,就算是你有钱,也不是那么好操作的,你想啊,就算是人答应了,那卫星也不答应啊。”
“王香草,你的意思是……是不好办了?”
“我只是跟你分析这事儿,难度肯定是有,但办法我一定要替你想,不但想,还要尽量办成,达到让你满意的效果,谁让你是李德福他叔呢,一家人总不能眼瞅着你倒霉不管吧。”王香草信誓旦旦地说。
“那好,我这就给你提钱去。”李木头说。
王香草沉吟一番,说:“按理说,作为小辈,这钱我应该替你担着,可这一阵子吧,我手头也不活泛,紧巴着呢,李德福一直也没寄钱回来,孩子的学费还要缴,你得理解我,叔!”
“你说啥呢,是我落了灾,就该我自己出钱,来破财免灾,就算你有钱,那也不行,一码归一码。”
“叔啊,我原来咋就没看出来呢,你这人还蛮讲道理的,一点都不像人家嚼舌头说的那样。”王香草言不由衷地夸赞道。
李木头和风细雨地说:“都是人家糟践我,你也信。再说了,人吧,都是以心换心,你对叔这么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咋还能对你使性子耍横。”
“是啊是啊,你是俺男人的叔,也就是俺的叔,叔遇坎了,俺就该尽心尽力去帮的。”王香草越发煽起情来。
“好了,你的心意叔领了,那俺去提钱了。”李木头说着,返身进了屋,看样子是拿存单去了。
等出来后,他对着王香草说:“你在我这儿等着吗?”
王香草问:“要多长时间?”
“哦,要是顺利的话,差不多得近两个小时吧。”
“咋要那么长时间呢?”
李木头解释道:“这点钱存到……存到镇上的银行里了,步行着去,少不了那个时间。”
王香草说:“村里不是有信贷员嘛,你咋存镇上了?”
李木头语无伦次地说:“这不……这不,那个……那个,图方便……图方便……”
“那好,我就不等了,先去过问一下你的事情。”
“也好……也好,回来后,我把钱给你送过去。”
王香草想了想,说:“这样吧,你直接送我家吧。”
“你要是不在家呢?”
“那就夜里吧,可千千万万别送村委去啊。”王香草叮嘱道。
李木头望她一眼,问:“为啥?”
“这还用得着问了,就凭你的人缘,让别人知道后,能不从中作梗吗?准给搅合黄了。”
“对了,需要多少钱呢?”
王香草略加思忖,说:“这事可不好说,因为是归两个部门管,都要去疏通的,具体数额我可真不好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木头沉吟了一阵,然后苦着脸说:“我手头,也就只有这一张存单,没多少……”
“多少?”
“一千……一千块,你看够不够?”
王香草叹一口气,说:“将就一下吧,实在不行,我直接去县公安局,找局长去。”
李木头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认识公安局的局……局长?”
“是啊,咋了?”
“哎哟,你这干部可没白当了,了不得……了不得……”李木头嘴上啧啧着,跳脚锁起了房门。
“这有啥,县长俺都认识呢。”王香草故意吹嘘起来。
锁好门,正过身来,李木头望着王香草的脸一怔一怔,那眼神满是惊讶与叹服,看上去很陌生。
“好了,赶紧去吧,别误了事儿。”王香草说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望着李木头匆匆离去的身影,王香草心里一阵翻涌。
虽然想着法子让李木头钻进了自己的套中,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胸口结结实实塞着一把草似的,堵得慌。
慢悠悠往前走了一会儿,本想着下一站去胡仙姑家的,可突然觉得这时候过去,有些不合时宜。
因为她跟李木头之间有着一种深不可测的诡秘关系,万一自己出言不慎,露出啥隐情来,会让她握住话柄的。没准就会偷偷给李木头提了醒,那样一来,非但自己报仇雪恨的计划就成了泡影,就连即将到手的一千块钱也就打了水漂。
突然就想到了胡仙姑骂大街的事情来,直觉告诉她,那个把水潭边神龛推倒、砸烂的人一定是高明堂,除了他还能是谁呢?因为他早就心急火燎想占用那块地皮了。
想到这些,王香草便直接奔着高明堂家去了。
等到了门口一看,只见他们家的大门、里门全都大敞着,站在门外喊了起来:“高明堂……高明堂,你在家吗?”
喊了好大一会儿,也没听见屋里有啥动静。
王香草迈进了院子里,又喊了几声,还是不见回应,心里就隐隐透出了凉风,莫非高明堂他出事了?
王香草心慌意乱起来,本想退回去喊人的,可觉得那有些不合适,毕竟自己现在是村干部了,人家会笑话自己胆小如鼠,不称职的,于是便壮着胆子进了屋,边走边喊着高明堂的名字。
当她双脚踏进了里屋,不等打眼细看,门后突然蹿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猛然拦腰抱住了她,直接按倒在了床上。
措不及防的王香草被吓懵了,连魂都丢了一大半,心里想着挣脱,手脚却被捆住了一般,话也喊不出来了。
“不要……喔喔……”王香草死命抵抗着。
第358章 放声哭了起来
男人哪肯罢休,仍在疯狂着,肆无忌惮。
王香草渐渐恢复了理性,她断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松开了牙齿,张开嘴巴,猛然一口咬了下去……
“哎哟!”男人大叫一声,从她身上弹了下去,蹲在地上直打哆嗦。
王香草紧跟着爬了起来,对着手捂嘴嘴巴的男人狠狠啐了一口,骂道:“高明堂,你这个逼养的!”
高明堂微微抬起了头,目光复杂地斜着王香草,里面满含了怨气。
王香草知道他是在责怪自己,可他这种粗暴的方式换成谁都接受不了,这跟强行侵犯还有啥两样?只是一顿惊吓就足以要了人家的命!
“呸……呸……呸……”高明堂一口口吐了起来。
王香草朝着地上一看,见他吐出的全是合着血水的唾液,心里就紧了起来,隐隐有些愧疚,明明知道是他高明堂,真不该下此狠口。
于是就擦下床来,站在高明堂身后,嘴上也没软,继续责骂道:“活该你,谁让你来硬的,我都被你吓蒙了……”
高明堂偏着头,呜呜啦啦地说:“你……你咋就下死口呢?”
王香草说:“我哪知道是你呀,想都没想就咬上去了。”
随后微微弯下腰来,关切地问,“明堂你没事吧?舌头咋样了?”
“断了……断了……”高明堂口齿不清地说。
“啥……啥?”王香草惊叫起来,忙蹲下身,捧起高明堂的脑袋,查看了起来。
看来高明堂是被自己咬得不轻,满嘴血水,像是吃了生肉似的,恶心死个大活人,但绝对没被咬断,因为舌尖还好好的在上面。
“你这熊女人,狼啊你,竟然下口咬人!”高明堂嘟囔着。
看上去他酒喝得不老少,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臭气,王香草往后闪了闪身,说:“谁让你没轻没重的,我是个女人,你知道不知道。”
“你不是女人我能亲你吗?”
“那也不能这样的亲法呀,活抓活拿的,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完全被你吓蒙了。”王香草一脸无辜地推脱着。
高明堂吐一口血唾沫,嚷道:“靠,我多亏着用的是嘴巴,要是换了别的,那可真就断命根子了。”
“是啊,要不然咋让你长点记性。”随后站了起来,说,“看过了,没事的,只划破一道口子,出去漱漱口吧。”
高明堂慢慢站了起来,手扶着床沿,埋怨道:“不就是想耍点激情,给你一个惊喜嘛,你用得着那么恶毒了?真是的……”
“那叫惊喜呀?你不知道那是犯罪嘛,女人经不住那样吓的,吓出大毛病来,还得赖着你呢。”王香草嗔怒道。
“哪有那么严重呀,玩得新奇的才有味呢。”高明堂抬起头来,裂开血盆小口,瞎笑着。
王香草冷脸问他:“你喝酒了?”
“是啊。”
“喝了多少?”
高明堂说:“不多,也就斤八两的。”
“那还叫不多呀?跟谁一起喝的?”
“几个哥们儿。”
“咱村上的?”
高明堂摇摇头,说:“不是……不是……”
“那是谁?”
高明堂摆摆头,说:“现在不……不告诉你,保密……保密……”
“你说不说?”
“不说……不说,不合适说。”
“你不说是不?那好,我走!”王香草说着,转身朝外走去。
高明堂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哀求说:“别走……别走啊……你要是走了,我……我会死的。”
“死啥死?你舌头好好的,又没掉!就是掉了,也死不了人,离心脏远着呢。”王香草发着凶。
高明堂摇晃着王香草的胳膊说:“我心情不好呀,你陪陪我,陪陪我,好不好?”
“你咋了又心情不好?”
高明堂说:“找人办了点小事儿,却……却花了大笔的钱,心疼的慌呗。”
“你找人办啥事了?”王香草问他。
高明堂说:“说来话长……长着呢,现在……现在……”说着又一连吐了好几口血水。
“那你坐下来,慢慢说。”
高明堂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说:“这……这玩意儿被你咬成那样,说话不利索呢。”
王香草白他一眼,说:“别找借口,你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嘛。”
高明堂一脸赖笑,说:“来都来了,就别拿捏着了,我可是真的想你了,先好好耍耍,再说事儿,好不好?”
“滚!”王香草在高明堂背上捶了一拳,说,“高明堂,你这个没数的,是不是有毛病呀,整天价就知道想那件脏事儿。”
高明堂说:“王香草,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我也就是见了你才有那种想法,平日里老实着呢。再说了,别的女人还勾不起我的兴趣呢,真的,不骗你。”
说着话,又动起了手脚。
“你作死呀,再胡来试试,我非咬断你的下水不行!”
高明堂的热脸蛋儿贴在了人家的冷屁墩上,见王香草真心不依,便收敛了自己,一声不吭走出去,漱口去了。
“噗……噗……”高明堂在外头一口接一口地喷着血水。
那口口血水像是喷在了王香草的身上,或者说直接淋在了她的心里,直浇得她浑身冰凉,瑟瑟发抖。
高明堂进屋后,看上去酒已经完全醒了,问王香草:“虽然喝多了,但我没祸害你吧?”
王香草沉着脸,没接话。
高明堂以为她正在生自己的气呢,就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说:“酒后没气分寸,请你原谅,别生气了,以后不敢了。”
这一抱,竟然让王香草有了全新的感受,浑身旋即浸泡在了一片温乎乎的春水之中。
连王香草自己都纳闷,女人的心这是咋了?有时候顽劣得很,大风大浪都改变不了自己的意向;
可有时候又脆弱得很,稍有风吹草动便轻易改变了自己的心境,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足以使女人跌入不能自拔的状态。
就像此时的王香草一样,她心里就已经开始酥软,抬起头,问一声:“你舌头没事吧?”
高明堂耷拉下脑袋,伸出舌头,活跃地挑动了几下,然后收住了,说:“看看,没事吧。”
“没事就好,真怕伤着你。”
“你那又不是故意的,是亲过火了,是不是?”高明堂伸手摸起了王香草的头发。
王香草暖融融的心里突然就飞进了成千上万的蝴蝶,扑扑啦啦,五彩缤纷,翩然舞动着。
“瞧瞧你的小脸蛋,红芳艳的,桃花一样好看。”高明堂含情脉脉地望着王香草,赞叹道。
王香草突然有了一种穿越的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初恋的时候一样,头考上了高明堂宽厚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高明堂低头一看,王香草眼角竟然有晶莹的泪水滑落下来,心头猛然往上一揪,有点儿隐隐的生疼感,忙问她:“怎么了?还在生我的起吗?对不起……对不起,下不为例。”
王香草摇摇头,没说话,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粉嫩的脸颊滚落下来。
高明堂深弯下腰,无限呵护地舔起了她脸上的泪水。
这一舔,却让王香草完全崩溃了,放声呜呜哭了起来。
第359章 早想收拾她了
“王香草,你咋了……咋了这是?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你说话呀……说话呀……别这样……别这样好吗……”高明堂急红了脸,鼻腔也跟着酸楚起来。
王香草尽情哭着,眼泪就像两条小溪,穿过粉红的腮颊,扑簌簌落在了衣襟上。
高明堂被哭傻了,大瞪着眼睛,不敢再说话。
哭过一阵子,王香草突然又噗嗤笑了起来。
“你咋了这是?哭一阵笑一阵的?”高明堂这才松一口气,问王香草。
王香草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叹一口气,接着说,“明堂,我觉得自己要疯了。”
“你见过疯子说自己疯过吗?”
“明堂,啥意思你?”
“说自己疯的人,没有一个是真疯子;反过来,越是说自己精明的人,那才是真疯子。”
“说啥呢,颠三倒四的。”王香草说着,挪开身子,走到了门口,拿起了搭在晾衣架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泪痕,边擦边说,“这一阵子我也不知道是咋了?喜怒无常的,管不住自己,不是神经出毛病了才怪呢。”
高明堂说:“心事想多了呗,管他呢,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
王香草叹一口气,悲凉地说:“人活这一辈子干嘛呀,累死累活的,都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高明堂说:“还不就是嘛,放下包袱,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痛痛快快的享受生活,这才是正事。”
“你说的不是人,那是猪!”王香草放下毛巾,转过身来问高明堂,“你说吧,找人干嘛了?”
高明堂没直接回答,反过来问她:“你听见胡仙姑骂大街了吗?”
王香草盯紧他,问:“那事是你干的吧?”
高明堂点点头,说:“那个老妖婆,早就该治治她了,先给她给下马威,再不识相的话,我就下狠手了。”
王香草说:“你还从外面雇了人?”
“是啊,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不都已经说了嘛。”
高明堂咧嘴笑了笑,说:“你就是一只母猴精,啥事也瞒不了你。”
王香草问:“你怕她?”
“我怕她干嘛?一个干巴老婆子!”
“那你还要从外面雇人来?”
高明堂说:“这事吧,我琢磨着自己不好动手,那地方还是有些神灵的,万一怪罪下来,还不遭报应啊。”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也担心遭报应?”
高明堂说:“这事儿是有讲究的,胡仙姑搞的那些,多多少少有点小庙的影子,拆庙那可是大恶。”
王香草说:“你怕遭报应,人家就不怕了?”
高明堂说:“我找来了几个愣头小痞子,本来就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他们才不管那一套呢,只要有吃喝,有钱拿就行。”
“你以为你雇来人,胡仙姑就不知道是你干的了?”
“就算她知道有啥用?反正我又没插手就行,我怕的是神灵,一个死老妈子我怕她干嘛?”高明堂说着,突然脸色一沉,说,“说来也怪,她都好几天不在家了,夜里刚刚把那些东西拆了,天一亮,她就骂上了。”
高明堂这话,正戳在了王香草的心尖上,便问他:“你咋知道胡仙姑之前没在家。”
高明堂说:“我偷偷去看过几回,门都是锁着的。”
“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不?”
高明堂摇摇头说:“私下里打听过,邻居说像是被人请去了。”
“被谁请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请去干嘛?”
“还能干嘛呀,肯定是替人家消灾去难祛难吧。”
王香草呆着脸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倒也是,咋就那么巧呢?”
“是啊,刚刚拆了,她就回来了。”
“明堂,有个事儿,我想……我想……”话到了嘴边,王香草却又咬住了,觉得事实还没弄清楚,这时候告诉高明堂,没准就给搅得更乱了。
“看你吞吞吐吐的,啥事呀?你说啊!”
“没事……没事……对了,你啥时候还是动工?”
“你说建山庄的事情?”
“是啊。”
“这不是还在找人活动嘛,最好是手续完备了再开工,要不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哦,找到可靠的人了?”
“找了几个,但是不管用,土地局那边打不进去。对了,王香草,你县城有没有当官的亲戚朋友?”
王香草想都没有,摆摆手,说没有。
高明堂说:“看看情况吧,实在不行的话,下月就动手,先去镇上送点礼,堵一堵他们的嘴,只要没人举报就行。”
“那可不一定,别人不说,但是胡仙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断了她的财路,她能肯罢干休?”
高明堂阴笑一声,说:“她倒不是问题!”
“你有法子对付她?”
高明堂点点头,没说话,眼里透出了凶光。
“你有啥法子?”
“还没想好,反正她要是继续跟我过不去,闹腾下去的话,我就直接毁了她。”高明堂恶狠狠地说。
王香草心底嘶嘶透着凉气,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禁不住问:“她一个大活人,你能把她的嘴给封住了?”
“这有啥难。”
“你能对她咋样?”
“我杀了她!”高明堂目光呆滞,凶光烁烁。
“死高明堂,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听着都怪吓人的。”王香草故作轻松地说。
“谁开玩笑了,她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杀人偿命,你不想活了?”
“让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就行了。”
王香草禁不住打一个寒噤,说:“至于嘛,不就那么点屁事嘛。”
高明堂说:“这个熊老刁婆子,我早就想收拾她了。”
“咋了?“
“她害死过人!你知道吗?”
“啥?她害死过人?”
高明堂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没事吧,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咋就越说也离谱了呢?”
“我说的是真的,一点都不离谱。”
“那……那你说,她害死过谁?”
“是胡仙姑那个老妖婆!”高明堂愤然说道。
王香草一愣,质疑道:“她一个娘们家,还能杀人不成?”
高明堂长叹了一口气,跟王香草道出了深埋在心里的一份沉疴之痛——
高明堂十三岁的时候,娘怀了身孕,大概是五个月的光景,有一天下午,突然感觉肚子痛,疼痛难忍。
于是就把胡仙姑请了过去,让她看一下是咋回事儿。
谁料,胡仙姑一看,就咬定高明堂他娘怀了蛇精,必须要打胎。
第360章 驱赶蛇精
一家人又是急又是怕,恳求胡仙姑帮忙想办法。
胡仙姑就说怀了蛇精可不敢随便处置,按照常规的办法打掉绝对不行,必须采取硫磺熏蒸法除掉它,才不至于晦气四溅,邪淫缠绕。
她如此这般地一说,家里人都吓得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声,央求胡仙姑给使招降蛇怪。
于是,谈好价格后,胡仙姑就跑回家,拿来了器械。
她让孕妇躺在炕沿上,摊开身体,燃起了硫磺,先是一腾熏蒸。
满屋子难闻的气味儿呛得人透不过气来,好好的人都受不了,又是咳嗽,又是流泪的,但孕妇却不见任何动静,肚子也不见小。
高明堂他爹就忍不住问了:“仙姑,这……这咋就没反应呢?”
胡仙姑俯下身,往身子里面瞅了几眼,又伸手往里探了一会儿,嘴里神神秘秘地念叨着。
折腾了一会儿,胡仙姑直起了腰,突然问高明堂他爹:“你们家谁砸死过蛇了?”
高明堂爹说:“我砸死过。”
“无缘无故的你砸死它干嘛?”胡仙姑厉声质疑道。
高明堂爹说:“谁让它不好好待在自己窝里,钻进人住的地方了。”
“钻哪儿了?”
“钻我们家炕上了。”
“啥时候?”
“夜里睡觉的时候,直接就钻进炕席下面了,在身子一鼓一鼓的,我掫开一看,是一条老大小的花瓣蛇,就一鞋底把他给拍死了。”高明堂爹说着时候,脸上布满了惊恐,额头上直冒汗珠子。
“要了亲命了……要了亲命了……”
“咋了,仙姑?”
“那蛇钻到你们家床上的时候,你在干嘛?”
高明堂爹有些难为情,含含糊糊地说:“正在跟老婆那个啥呢……”
胡仙姑问:“啥呀?你倒是直说呀!”
高明堂爹说:“就是黑夜里干的那种事呗。”
胡仙姑喝一声:“你老婆穿小衣服了没有?”
高明堂爹嘟嘟囔囔地说“穿小衣服咋好干那事呢。”
胡仙姑一拍大腿,唱念道:“造孽呀……造孽呀!哎哟来,要了亲命……要了亲命了……”
高明堂爹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直愣愣地问道:“咋了……咋了?”
胡仙姑狠命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喊道:“你傻呀!身子里热乎着呢,那蛇还不以为找着舒坦的窝了吗?不死命往里钻才怪呢!”
“没有啊,真的没,那虫在炕席底下呢。”
胡仙姑踹了高明堂爹一脚,叫嚷道:“笨猪,啥也不懂,那些神灵弄人,还用得着亲自上身了。”
高明堂爹直了眼,喃喃问:“仙姑……仙姑……你的意思是……是那长虫把俺老婆给糟蹋成那样了?”
“别问了!我都瘆的慌。”胡仙姑说着,拿起包硫磺纸包来,又往火里投了一把,呼一阵蓝火扑面燃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高明堂他爹真就傻眼了,直愣愣杵在那儿,挺了尸一般。
胡仙姑说:“别愣着了,快去找擀面杖来。”
高明堂爹也不问啥,屁颠屁颠地拿来了擀面杖,双手捧着,毕恭毕敬递给了胡仙姑。
胡仙姑接到手里,口中灌满烈性白酒,对着擀面杖噗地喷一口,然后对着高明堂爹说;“过来,摁住你老婆!”
高明堂爹哦一声,走过去,按住了娘们的双臂。
这还不够,胡仙姑大喊一声:“压住她的身子!”
高明堂爹倒也听话,死死压住了女人的上半身。
胡仙姑把硫磺烧得更旺了,再往前挪动一下,几乎都要烧到女人的肌体了,似乎都已经有焦糊的味道传了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用力过度,高明堂爹脸憋得,身上也跟着微微颤动,不是拿眼偷偷瞥着胡仙姑的动作。
胡仙姑手持着擀面杖,面朝窗户,满脸虔诚地默念了一阵,然后睁大眼睛,俯下身,双手执杖,压在了高明堂娘微微隆起的肚皮上。
“胡仙姑,你这是?”高明堂爹慌了神。
胡仙姑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森森地说:“你要老婆?还是要蛇精?”
高明堂爹脸都煞白了,带着哭腔说:“当然是要老婆……要老婆……”
说完,眨巴着眼睛,有泪流了出来。
胡仙姑已经摆开了架势,就像擀面一样,双掌平铺,大幅度地推滚起来。
高明堂娘哎哟一声,浑身上下一阵抽搐。
胡仙姑喝道:“妖孽!蛇精!你赶紧给我走,别再祸害人,要是违令,要你终身不得翻身!”
高明堂娘痛得直翻滚,但男人在上头压着,中间有擀面杖挤着,一切都是徒劳,只听到了肚子里沉闷的汩汩声,以及皮肉分离的咯吱声。
胡仙姑咬牙切齿,像是手中的擀面杖已经压住了蛇精的尾巴,拼命往上擀着,直奔它的七寸。
平躺着的女人双脚乱蹬,嘴里发出了挨刀老牛的惨叫声。
男人边压着,边抬头祈求地望着胡仙姑。
“找块布子堵住她的嘴!”胡仙姑命令道。
高明堂爹已经有些不忍心,大瞪着眼,泪水咕噜咕噜滚落下来。
“不知道死活轻重的东西!”胡仙姑骂一声,放下擀面杖,随手抓起了桌上的一块抹布,死死堵在了高明堂娘大张的嘴巴里。
胡仙姑又返身抓起了擀面杖,用力擀了起来,力度越发大了起来。
再忙活了一阵子,胡仙姑突然大喊起来:“看看……看看……蛇精出来了……出来了!”
高明堂爹低头看时,一条色彩艳丽的蛇很不情愿地退了出来,身上沾满了黏糊糊的液体。
“草泥马滴,竟敢在我家女人身上耍流氓,看我不砍死你。”高明堂爹说着,转身去外屋拿里屋菜刀,追着那蛇砍了起来。
那妖孽倒也精明,见无路可逃,干脆调转方向,重新窜回到了女人的身子里面。
跐溜一下,只留了一条尾巴在外头,不停地摆动着。
高明堂爹一看,直眼了,弯下腰,一只手攥上去,拼命往外薅。
这一招不但无济于事,反而还越钻越深,眼看着整个身子就钻了进去。
高明堂爹瞪大了充血的眼睛,一咬牙,刀就砍了下去。
由于是左手握刀,没了准数,那锋利的刀刃直接砍在了女人的肚子上,只听见噗的一声,一股鲜红的血水冲天而起,一直射到了天棚上。
顺着血水,那条蛇从女人被砍破的肚皮缝里钻了出来,就像一条红色的带子,忽悠悠爬出了门槛,转眼就没了踪影。
高明堂爹呆住了,木桩一样站在炕前。
直到女人大口大口倒起气来,他才清醒过来,一把抱起血淋淋的女人,嚎啕大哭起来。
哭过一阵,他抬头问胡仙姑:“这……这该咋办呢?”
胡仙姑说:“还能咋办?缝起来呗。”
高明堂爹问:“要不要送医院?”
胡仙姑说:“我觉得送不送都一样,要是该死,送去也白搭,要是她阳寿未尽,在家也没事,再说了,那蛇都呆在她肚子里那么久了,里面的脏器还不知道成啥样子了,说不定早就废了。”
高明堂爹问:“你能缝吗?”
胡仙姑推脱说:“我可不敢沾染血气,会伤了我的功力,我教着,你自己缝吧。”
高明堂爹傻眼了,说:“我可连针都没拿过呢。”
胡仙姑说:“那你去找你娘来吧,让她帮着缝。”
“我娘她老眼昏花的,咋能成呢?”
胡仙姑说:“她是婆婆,她不缝谁缝。”
“那好,我这就去叫她。”高明堂爹说着,急匆匆去喊他娘了。
可等他回来时,女人早已闭上了眼睛,连气都不喘了,看上去肚子里的血已经流干净了,瘪了进去。
而胡仙姑早已没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