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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全文阅读

作者:满堂玉人     她想当个女村长txt下载     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 窗口祟影

    王香草说:“一来是拿钱,割麦子的钱;二来吧,他也听到了傻子拐走他老婆的事情,过来探一下我的口风。”

    马有成说:“那你是咋跟他说的。”

    王香草说:“我就把从长舌妇嘴里听到的风言风语告诉了他,并谈了我的一些看法。他听后,当即就说要去李木头老家,看他那模样,急切得要命,恨不得当夜就赶过去似的。”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给了他地址,送他出了门,结果就那样了,第二天就听说他死在了大口井里。”

    马有成微微点着头,说:“这事儿定时被人暗中算计了,肯定与他老婆跟人私奔扯不清。”

    王香草问:“你是说,他的死也与李木头有关系?”

    马有成点点头,说:“只是没有证据,神仙都没治!”

    王香草叹一口气,说:“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人这性命咋就那么不值钱呢?”

    马有成说:“要不说嘛,人活着就该把账算明白了,就该开开心心,痛痛快快,活一天算一天!”

    “这倒也是。”王香草说着站了起来。

    “干嘛?你想去哪儿?”马有成问她。

    王香草说:“不知道咋的,刚才你这一番话,突然就让我想起了老爹老娘,甭说尽孝心了,都好长时间没过去看一眼了。”

    马有成说:“再忙也别忘记了爹娘啊,趁着他们还在,多过去看一眼,说不定哪一天,人就突然没了。”

    王香草点点头,说:“那我过去看看,给他们送点吃的过去,有事你打我手机。”

    马有成说:“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再把你说的那些事情好好理顺理顺,也许里面还真的就有啥玄机。”

    “也甭想太多,有些事情越想越复杂,越想越闹心,没啥大不了的。”说完朝外走去。

    马有成应一声,长长嘘了一口气,随手从桌面上拿起香烟,弹出一支,点燃了,抽起来。

    王香草出门后,去村里的小超市买了些吃喝,便直奔着爹娘住的“鬼屋”去了。

    慢慢走近了,拐过了果园,看到娘正跪在小院里磕着头,面前烟雾腾腾地烧着一大堆纸草。

    王香草站在门口,没敢弄出动静,担心把娘给吓着了。

    娘磕完头,又双手合十,叽叽咕咕念叨了一阵子,这才手撑着地,吃力地站起身来,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闺女,先是愣怔了一会儿,接着就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娘,这是咋了?你哭啥?”王香草快步走进了院子,一把拉住了娘的手,问道。

    娘哭过一阵子,抹一把眼泪,擤一把鼻涕,说:“昨夜里又闹鬼了,这一回闹得厉害,可吓死个人了。”

    “咋回事呀?你快跟我说说。”王香草一听急了。

    娘的脸色仓惶,看上去惊魂未定,她紧抓着闺女的手,把昨夜里闹鬼的事情说了一遍——

    娘说昨夜里他们睡得很早,吃过晚饭后就上炕躺下了。头夜里风平浪静的,连只老鼠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可到了下半夜,就听到外面突然有了呼呼的风声,紧接着就听到窗外有个怪怪的声音喊了起来,是个男人声,嗓子很粗,有些沙哑,一开始没听明白他喊的是啥,等晃醒老头子,两个人仔细辨听了一阵后,才知道喊的是老头子的名字,并且是小名。

    王香草爹都一大把年纪了,他的小名很少有人知道,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了,这黑咕隆咚的夜里咋就突然有人喊起来了呢?

    两个老人被吓得抱成了一团,瑟瑟抖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突然,有个人影贴到了窗棂上,黑乎乎,不停摇来晃去的,喊声也更加清楚起来:“筐头……筐头……筐头呀……筐头……”

    王香草娘毛骨悚然,紧缩在了老人怀里。

    王香草爹壮了壮胆,大声问道:“你是谁?”

    外面应道:“俺是你爹呀,咋就连俺也听不出来了呢?”

    “骗谁呢你!俺爹都死了……死了那么多年了,咋会回来说话呢?”王香草爹颤着声音问道。

    “俺这不是想你了嘛,才回来的,你是个不孝之子呢,扔下爹就不管了。”“鬼爹”竟然指责起来。

    王香草爹硬着头皮争辩道:“咋就不孝了,你活着的时候不是我端屎端尿,伺候在你病床前吗?你死了,不是我为你披麻戴孝,置办后事吗?你养儿子为啥,还不就是养老送终吗?”

    “鬼爹”说:“俺不是说你以前不孝啊,是这会子觉得孤单啊,没人陪伴,没人照顾,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回来的。”

    王香草爹直着嗓子喊:“你回来干啥?想咋着?”

    “鬼爹”说:“俺是来喊你的,喊你到那边去,还得像以前那样伺候俺呢,你可要听话啊,儿子!”

    王香草爹被吓得身子都僵硬了,他装着胆子喊道:“俺阳寿还早着呢,现在去不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再来吓唬人了。”

    “鬼爹”说:“那可就由不得你了,俺都已经跟阎王爷打好招呼了,是他让俺来领你的。”

    王香草娘突然大起了胆子,忽的坐起来,大声斥责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也太恶毒了吧,你有本事帮着儿女添寿增福啊,咋还想着法子让后人早死去阴间呢?”

    “鬼爹”说:“阳间有啥好啊?吃不好穿不暖,人跟人之间吵吵闹闹,争来斗去的,还是早些去阴间吧,那里虽然阴冷了些,但是安静啊。”

    “不去!你要是不要脸,可别怪做儿女的不客气。”王香草爹叫嚷道。

    “这就由不得你了,你不跟我走,那也逃不了,小鬼回来锁你走的,何必受那份罪呢?”

    “你赶紧回去,跟阎王爷把事说清了,俺寿限不到,坚决不去!你咋就成糊涂鬼了呢?竟然还回来害儿女,真没见你这号的!”王香草得气愤地跟“鬼爹”理论着。

    王香草娘跟上一句话:“你要是再赖着不走,打我们的主意,那我明天就去把你的坟扒了,把你的骨灰全给扬了,撒到茅坑里面去,不信你试试!”

    “鬼爹”冷笑一声,说:“那些都是尘土了,与我有啥关系?随你们扒去,随你们撒去,老子没啥好怕的。”

    “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你这号的孬种爹!做鬼了还不消停,阎王爷会把你打到十八层地狱去,让你永世不得翻身的!”王香草娘恼怒地咒骂道。

    “鬼爹“听上去被惹恼了,叫嚣道:“筐头!你这个龟儿子,竟然把媳妇惯成了这样,俺这就回去,再去求阎王爷,不但把你收了去,连那个死老婆子也一块带了去,直接扔进十八层地狱去,不信等着瞧!”说完,窗口上那个阴影瞬间没了,外面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两个老人搂在一起,屏声敛气呆了半宿。

    等慢慢缓过劲来,王香草娘突然嘤嘤哭了起来。

第332章 沾染了邪气

    王香草爹用粗拉拉的手掌给老伴擦着眼泪,安慰道:“没事的,你觉得那是咱爹吗?”

    王香草娘说:“听上去还真是有点儿像呢。”

    王香草爹说:“像个屁!肯定不是。”

    “你说是……是活人装的?”

    “这还用说了,一定是活人装的,吓唬咱呢。”

    “咱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又没得罪谁,吓唬咱干嘛呢?”

    王香草爹叹口气,说:“这个世道,可难受,啥样的人都有,也可能是以前得罪下的人,记仇呢。”

    王香草娘又抽噎了一阵,胆战心惊地说:“我就是觉得不对,那声音不像是活人在说话,你没觉得连屋里都阴森森的吗?”

    王香草爹说:“难道是我该走了?”

    这一句,又把老伴给说哭了。

    王香草爹就安慰说:“没事的……没事的,我身子骨刚刚的呢,一时半会儿毁不了的!”

    王香草娘只顾抽抽搭搭,不再说话。

    王香草爹说:“你别哭了,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是真死了,还有啥舍不得的呢?”

    王香草娘带着哭腔说:“你倒是说得轻巧,你死了,我咋办呢?”

    “不是还有闺女嘛,她不会不管你的。”

    “那可不一样,她还有自己的日子呢,现如今又当了村干部,整天忙得团团转,咋好让她陪我呢?”

    “你就乱想,没事的,我死不了。”王香草爹说着话,便起身擦下炕,朝着外间走去。

    “你干嘛呢?”老伴问他。

    “我到外面看看去,就不信那个邪了,这太平盛世的,那些个鬼呀怪的敢出来嚣张,无法无天了!”

    “你等等,俺跟你一块!”王香草娘说着,也擦下了炕,灯也不敢开,抹黑朝着外面走去。

    “你穿点衣裳,外面寒气重,小心着了凉。”王香草爹关照道。

    王香草娘已经摸索着到了外间,说道:“你摸摸门后面,那张铁锨立在那儿呢,你抄在手上。”

    “有啥用?鬼又不怕!”王香草爹的话听上去轻松起来。

    王香草娘说:“那可不一样,要不……要不我拿把菜刀吧。”说完,又转向了灶台前,把菜刀摸到了手里。

    王香草爹小心地拉开房门,先朝外张望了一番,见并无啥异常,便迈步朝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发出了一连串尖利的怪叫:“筐头你跟我走……你跟我走……跟我走……走……”

    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中。

    “那后来呢?”王香草听得头皮一炸一炸,急切地问娘。

    娘摸一把挂在脸上的泪水,说:“你爹突然呼哧呼哧急喘起来,浑身抖成了团,吃力地返回了屋,一头栽倒在了炕上,迷糊了过去。”

    “还……还没醒过来吗?”

    “没有,还在睡。”

    王香草快步进了屋,见爹闭眼睡着,很安详,就没叫他,退了出来,小声跟娘说:“没事啊,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娘说:“哪有这个睡法的啊?一直就没醒,连身都没翻一下,你说这不吓死人嘛。”

    王香草没说话,又翻身进了屋,用手背轻轻试了试爹的额头,再把了把他的脉,感觉还算正常,就转身回到了娘的身边,说:“没发烧,脉搏也均匀,看上去气色也挺好的,你放心吧,他困了,让他好好补补觉吧。”

    娘拿个木凳递给王香草,自己也坐下来,神色惶然,低沉地说:“你爹可能是寿限到了。”

    “娘,你胡说啥呀?俺爹他明明好好的么。”王香草瞪着娘说。

    “好啥好?你爷爷都来叫他了,肯定挺不过多少时日了。”娘脸上露出了几分凄然。

    王香草安慰说:“你放心吧,那一定是坏人来吓唬你们的,这世上那有鬼呀?谁见过呢?”

    “可我就是觉得不踏实,回想一下,那声音还真像是你爷爷。”

    王香草说:“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呀?连我都听老人说起过,鬼是没有影子的,可窗子上不是有影子在晃动嘛。”

    “对啊,是有影子的。”娘脸上舒缓了很多,接着说,“我跟你爹一辈子老实本分的,不跟人争,也不跟人抢,更没跟人结怨积仇的,谁会来吓唬我们两个老疙瘩呢?”

    王香草说:“人心隔肚皮,管他呢。”

    娘说:“弄出那声来,可真够吓人的,还喊着你爹的小名,我都差点被吓昏了。”

    王香草说:“估计也不是个正当人士,好人哪有干那事的。这样吧,夜里睡觉的时候,记得把菜刀放在枕头下面,在外面咋喊都不要管他,更不能出去,如果要是进了屋,那就举起刀来,给他狠狠砍上!”

    娘问:“那不犯法吗?”

    王香草说:“没事,那是正当防卫。”

    “啥是正当防卫?”

    “就是说坏人要害你,你先把他给撂倒了,让他动弹不得,没了能耐,那就是正当防卫。”

    “杀了人都不管?”

    “没事,上头的法律有规定,那不是犯罪。”

    “哦,那就好,搂着菜刀睡就安心了,要是坏人再敢来,就给他劈上。”

    “就是,安安稳稳睡就行了。”王香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安静不下来,觉得这事的确很蹊跷,要说是人吧,可谁会深更半夜的,冒着风险跑到村外装神弄鬼呢?

    还有爹,虽然看上去都很正常,但一直这样昏睡下去,就不得不让人担心了,未必不是沾染了邪气……

    想来想去,王香草站了起来,再进屋望了望爹,就退回来对着娘说:“这样吧,我去一趟胡仙姑家,问问她,看这事是不是真邪道,如果真有啥不对的,就顺便让她帮着破解一下。”

    娘点点头,激动起来,说:“中……中,那你赶紧去吧,让她早帮着拿捏一下。”

    “好,那我去了。”王香草说着,抬脚朝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对着娘说,“没啥事的话我就不回来了,如果爹下午还不醒,你就托过路的人捎话给我。”

    娘点着头摆摆手,说:“快点儿去吧,赶紧去吧,让胡仙姑掐捏一下也就放心了。”

    王香草这才大步流星地出了门,边走边琢磨着,胡仙姑这时候不会呆在家里,肯定去水潭那边搂钱了,便径直奔着那个方向走去。

    等爬上坡去,心里便慌乱起来,唯恐那条怪异的神龙再跳出来吓唬自己。

    可当她俯视观望时,水潭边竟不见一个人影,冷冷清清,就连混浊的泥坑也比往常平静了许多,让人心里发虚发空。

    人呢?

    胡仙姑没来,香客也突然断了,这是咋回事呢?

第333章 道出实情

    王香草纳闷起来,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难道是看错了不成?

    于是就对着坑边喊了起来:“老姑……老姑,老姑你在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丝一丝一毫的回应,王香草止住声,头皮一麻 ,心就被提到了嗓子眼里,转过身,撒腿就朝着坡下跑去。

    一憋子气跑进了村,王香草这才减缓了脚步,朝着胡仙姑家走去。

    等拐过了那条大道,又穿过了一条胡同,抬头一看,胡仙姑家的大门竟然紧锁着。

    王香草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一时傻了,瞅着门上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发起呆来。

    思来量去,也没想出胡仙姑会去那儿,只得四下里打听了一下,也没人知道,就像之前商定了一样,都摇摇头,说好几天不见她的人影了。

    又折回了胡仙姑家门前,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才沉沉叹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家里。

    本想把麦子倒腾出去的,可进屋后,觉得浑身乏力,一点劲儿都没有,心里也跟着乱糟糟的,像是一只手在撕挠着一般。

    王香草只得把抓在手里的簸箕又扔在了地上,走进里屋,蹬掉鞋子,吃力地爬上了床,趴在那儿,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正睡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

    打一个激灵,王香草慌忙爬了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过去,原来是姚桂花站在了自己的床前,结结巴巴地问道:“姚桂花,你……你咋来了?”

    姚桂花阴沉着脸说:“我咋就不能来了?”

    王香草问:“你不是搬到县城里住了吗?”

    姚桂花摇摇头,说:“还没呢?”

    王香草擦下床,搓了把脸,说:“那咋一直不见你的影呢?还以为你这辈子不想见我了呢。”

    姚桂花嘴唇翕动了几次,说:“王香草,我来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

    “我要离婚了?”

    “啥?离婚!”王香草惊呼道。

    姚桂花叹一口气,说:“不离不行啊,除非去死!”

    “是你变心了?还是郑成亮那个杂碎变心了?”

    “不是,都不是。”

    “咦,那就怪了,两个人都没变心,离啥婚呢?”

    “没办法,都怪自己一时糊涂。”

    王香草没说话,去了屋里,一手提一个小木凳走了出来,递给姚桂花一个,自己先坐了下来,说:“我还以为天上下屎,把你恣晕了呢。”

    姚桂花坐下来,说:“我也是一时糊涂,就做了那样的决定。”

    王香草望着姚桂花低垂的眼目,真还看不出得意的神情来,就说:“到底是咋回事啊?我可真是被你弄糊涂了。”

    姚桂花叹着气说:“人呢,有时候一念之差就做出糊涂事来,再醒过来,可就找不到回头的路了。”

    “行了,你就别拽了,赶紧说吧。”

    姚桂花就把她的婚变过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跟王香草说了一遍——

    其实这事的根源,还在马有成跟王香草导演的那场“xx戏”上,为了把被抓进看守所的郑成亮给解救出来,他们先设法把看水库的老蒋头灌醉,再让姚桂花扮出被欺凌的假象,以此来要挟老蒋头,让他当县长的弟弟亲自出面,把郑成亮给放了。

    事成之后,老蒋头心里还是不踏实,毕竟有过前科,怕再次进去坐牢,就趁着黑夜来到了姚桂花家,送来了两瓶好酒,一条好烟,还有两千块钱。

    那天夜里,正巧姚桂花一个人在家,见老蒋头带着如此丰厚的礼品,还有如此诚恳的态度亲自登门,心里既愧疚,又激动。

    愧疚的是自己欺骗了老蒋头,明明只是演了一场戏,就让老蒋头帮了那么大的忙,还提心吊胆地吓成那个样;

    激动是一县之长的哥哥亲自登门造访,还毕恭毕敬,十二分的客气,这在他们家,包括祖祖辈辈怕也是头一遭。

    于是,就拿出了自己百分百的热情,又是让座,又是倒茶。觉得还是过意不去,干脆就炒了两碟小菜,开了一瓶酒,强拉着老蒋头坐到了饭桌前,一起喝了起来。

    老蒋头一开始显得很拘谨,搞不清姚桂花葫芦里究竟埋的是啥药,心里就发虚,戒备着姚桂花的一言一行,生怕再节外生枝,钻进她的圈套里去。

    见老蒋头不肯喝酒,姚桂花就双手举杯,前倾着身子,说:“老蒋,你别多想,你来我很高兴,真的,激动得不行,来,我敬你一杯酒。”

    老蒋头眼前一阵亮白滚动,就开始心慌意乱起来,忙深埋了下头,支支吾吾地说:“妹子,俺……俺本来就不是人,不是东西,你还对俺这么好,这不是折俺嘛,妹子……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妹子!”

    见老头一副痛心疾首,欲哭无泪的模样,姚桂花心里也觉得不好受,竟差点道出了实情,好在嘴皮子及时把住了门,才改说道:“大哥,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别提了,连想都别想了,你不是也帮我忙了嘛,这就扯平了,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来……来,喝酒……喝酒……”

    老蒋头还是不接酒杯,依然深埋着头说:“大哥,你这人咋就这样呢?这都啥年代了,你还那么放不开。实话跟你说了吧,就算是你真做了那事,我也不在意了。”

    老蒋头这才抬起了头,盯着姚桂花亮闪闪的一对大眼睛问:“妹子,你说的是真心话?”

    姚桂花豪爽地说:“嗯,真的,只要你喝了这杯酒,我就不在意了。”

    老蒋头果真就麻利地接过了那杯酒,抢着喝了下去。

    姚桂花说:“嗯,这才像个男人嘛。”

    老蒋头吧唧吧唧嘴,说:“今夜里来,俺就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只要你答应不再记恨俺,俺就知足了……知足了……”

    姚桂花说:“大哥,我以杯中酒向你起誓,以后就彻彻底底把那件事放下了,要是再想起,我就是王*八*蛋!”

    说完,仰头猛地灌了下去。

    “妹子,你别那么说,都是老汉我不是个东西,稀里糊涂就把你给那样了,你记恨也是应该的,俺才是王*八*蛋……俺才是王*八*蛋呀!”

    老蒋头说完,眼里竟有了混浊的老泪在晃动。

    姚桂花大大咧咧埋怨起来,说:“你看看你这人,我都把话说这份了,你还自己折腾个啥?妹子我把实话放在桌面上,就算是咱们有了那种关系,也不在意了,那说明咱是前世有缘,你忘记那句老话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枕眠,不管咋样,有缘就行……有缘就行,来,喝酒……喝酒……”姚桂花说着,又把斟满酒的被子递了过去。

    这一次老蒋头没有拒绝,接过杯子的同时,挂在眼角的泪滴也随之滚落下来,说:“想不到妹子是个忠义之人,俺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来,喝!”说完吱溜一声,喝了个底朝天。

    两个人喝着酒,撇开了之前的话题,敞开心扉,谈笑风生起来。

    聊了一会儿,老蒋头收住了话头,说:“我该回去了。”

    沾了酒的姚桂花竟意犹未尽,说:“好不容易有个人说话,再唠一会儿吧,再说, 你看看这酒,才喝了不到一半呢。”

    老蒋头说:“我还得值班呢。”

    姚桂花说:“天又没下雨,值啥班呀?再说了,上头把你放在那儿,还不就是给你个养老的地嘛,谁还指望你干啥了,你说是不是?”

    老蒋头咧嘴一笑,说:“你倒是怪激灵的,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不瞒你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姚桂花得意地笑着,一张脸红扑扑的分外惹眼,她说:“还不是咋的,就算是出了啥事,还敢怪罪你呀?你弟弟能饶得了他嘛,你说是不是?”

    老蒋头紧盯着姚桂花的脸,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嘿嘿傻笑着,一脸痴相。

    “好,咱们再接着喝!”姚桂花说着,伸手去抓老蒋头的酒杯。

    不知道老蒋头是想捂住酒杯,还是主动去拿酒杯,竟然一把抓在了姚桂花软乎乎的手上。

    姚桂花没动,由他抓着。

第334章 好不惬意

    倒是老蒋头没有底气,慌忙撒了把,脸上红得喷血,结结巴巴地说:“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姚桂花说:“放开来喝吧,大长夜的,慢慢聊,省得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老蒋头这才道出了他此时最惦记的事情,问:“你男人他……他去哪儿了?咋没见他在家呢?”

    “那你自己喝一杯,我就告诉你,中不中?”姚桂花随便找了个让老蒋头喝酒的由头。

    老蒋头没二话,自己斟满了酒,兀自喝了下去。

    姚桂花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说:“老蒋,你这人一点都不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一点都不老,看你这豪爽劲儿,年轻人都比不了。”

    老蒋头摇摇头说:“你可别奉承我了,都老得不行了。”

    “啥不行了?”姚桂花故意逗他。

    “那儿……那儿都不行了。”老蒋头说着,又问一遍,“你男人他……他去哪儿了?”

    姚桂花不急着说,举杯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杯墩在了桌上,叹一口气说:“村里的男人还能去哪儿,到城里打工了呗。”

    “哦,不在家呀。”

    “是啊,他要是在家的话,我可不敢撒野跟你喝酒。”

    “倒也是,男人会吃醋。”老蒋头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啥,问,“上次我对你那事儿他……他知道不?”

    姚桂花嗔怒道:“谁让你又提那事了?不是说好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嘛。”

    “好……好,不提……不提,坚决不提!”老蒋头频频点着头,一脸感激。

    姚桂花接着说:“他跟着坏人干了坏事,觉得没脸呆在村里,就爬起来去了很远的地方,跟着人家挖煤了。”

    “挖煤?那活可了不得,又累又危险。”

    “可不是咋的,但那活来钱快,拼上命挣一年顶好几年的。”

    “可别只顾着挣钱,还是身子骨重要呢,万一有个闪失……”老蒋头咬住了后面的话把儿。

    姚桂花深叹一口气,说:“是啊,我也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他自己愿意干就让他干去,庄户人别还有啥出路。”

    老蒋头长嘘了一口气,直了直腰板,说:“出去打工是怪不容易的,男人在外头不容易,女人在家也不容易。”

    姚桂花说:“不说这个了,心里怪不是味儿的,喝酒,接着喝。”

    两个人又喝过一杯,看上去已经都沾了些醉意,面红耳赤,目光迷离,连话都说得口无遮拦了。

    姚桂花问:“大老蒋,你真的没结过婚?”

    老蒋头摇摇头,说:“真的没有。”

    姚桂花问:“为啥不结?”

    老蒋头说:“我是个劳改犯,谁肯跟我结?”

    姚桂花又问:“你真就没跟女人好过?”

    老蒋头羞答答一笑,说:“不是,有过那么一回。”

    姚桂花问:“真的有过?”

    老蒋头点点头,说:“嗯,有过,就一回。”

    姚桂花问:“那个女人是谁?”

    老蒋头望了望姚桂花,说:“是你。”

    姚桂花问:“只有我一个?”

    老蒋头说:“是啊。”

    随后喝抿一口酒,说,“还是酒后沾的,谁也记不清楚了,连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

    姚桂花窃笑起来:这老男人,真是糊涂虫一个,你压根儿就没捞得着,咋会有印象呢。随说:“后悔了?”

    老蒋头一脸腼腆,说:“咋说呢,要是不喝酒就好了。”

    姚桂花嘻嘻笑着,说:“一点感觉都记不着了?”

    “记不着了。”老蒋头摆摆头,说,“喝酒……喝酒,不是说好不啦那事儿了嘛。”

    “好……好,不说……不说……”姚桂花说这话,又把酒杯斟满了,郑重其事地说,“大老蒋,今夜里你能来,我特别高兴,你知道为啥么?”

    “为啥?”老蒋头忙问。

    姚桂花举了杯,跟老蒋头碰了碰,干了下去,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心里怪爽的。”

    老蒋头说:“俺也是,背了很长时间的包袱这一下就放下了,心里这个舒坦呀,就别提了。”

    姚桂花说:“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吧,大老蒋,其实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亲……很亲切的,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老蒋头摇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我大半辈子,不是在监狱里,就是在深山老林里,到哪儿见你这么好的女人呢?”

    说完,腼腆一笑,纯真得像个半大小子。

    “你这大老蒋,原来也会油腔滑调啊,我是个女人不假,可哪儿好了?”姚桂花说着,斜眼看着老蒋头,明显有了一丝轻俏的挑逗。

    老蒋头美滋滋起来,说:“哪儿哪儿都好,真的,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了。”

    “看看,耍嘴皮子了不是?”姚桂花也不拿筷子,伸手抓一块咸菜放在了嘴里,慢慢嚼着。

    “不是耍嘴皮子,真的不是!俺说的是真心话,以前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的女人了。”说完了,又强调道,“真的,从来都没见过,一个也没有!”

    姚桂花被说得心里像灌了蜜,甜了个透彻,闷头偷乐了一阵子,突然举起了酒杯,对着老蒋头说:“大老蒋,以后咱做亲戚得吧!”

    老蒋头蒙住了,眨巴着通红的眼睛,直直盯着姚桂花,喃喃道:“亲戚,啥亲戚?”

    姚桂花说:“你是我表哥,我是你表妹,你看行不行?”

    “行……行,我巴不得有你这么个表妹呢。”老蒋头兴高采烈起来,举起酒杯,跟姚桂花叮当一碰,一口闷了下去。

    姚桂花也跟着喝了下去,放下酒杯后,说:“上辈子咱一定有缘分,这辈子又凑到一块了,虽然没进了一个家门,可做个干亲也不错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大老蒋表哥?”

    “那是……那是……以后我就隔三差五的来窜个门,走动走动,也就不再孤单了,真好……真好……”老蒋头说完,嘴里还不停地啧啧着。

    两个人一下子热乎起来,又激情勃发地喝了一阵子酒,话也多了起来,互不戒备,互不顾忌,满屋的酒气,满桌的唾沫,好不惬意。

第335章 我不怪你

    这时节已近盛夏,屋里有些闷热,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人身上就汗涔涔的,有种蒸腾感。

    喝着说着,不知道啥时候,姚桂花竟然把脖子下面的两颗纽扣解开了,露出了脖颈下面的一片光景。

    在白炽灯下,越发晃眼……

    这一切对于一个未曾婚娶的老男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更何况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心里就像爬满了痒痒虫,挠心挠肺的难受。

    他偷偷瞄了几眼后,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理性,竟直拉拉盯了上去。

    姚桂花觉得那眼神简直就是两根烧红了的铁丝,死死往她皮肉里扎,并且裹闪带电,风雨交加,顷刻间便有汹涌的暖流顺势而下,泛滥起来……

    “大老蒋,咱是亲戚了,我不怪你,你……”

    老蒋头咕咚咽一口唾沫,慌忙把视线挪开。

    姚桂花仰着脸,就像绽放在阳光下的一大片桃花,笑容灿烂地说:“大老蒋,现在咱是亲戚了,对不对?”

    “嗯,是……是,我是你表哥,你是我表妹……”老蒋头努力迫使自己低下头来。

    “都是亲戚了,就没啥好……好在意的了,你要是想就……就……”

    “别……别……”

    “我问你,大老蒋,你真没那样过?”

    “不……不,有过一回。”

    “你咋骗人呢?”

    “我没骗你呀,只是……只是……那一回喝醉了酒,啥也不记得了。”老蒋头说着,连脖子都红得像刷了朱红色的漆。

    姚桂花哧哧一笑,说:“你说跟我那一回?”

    “嗯,就……就那一回。”老蒋头讷讷道。

    姚桂花动情地说:“大老蒋……大老蒋,对不起……对不起,喝了这杯酒,我让你……让你……”

    说完,竟然潸然泪下,呜呜哭了起来。

    老蒋头一下子慌了神,急促地说道:“你别这样……别这样,是俺对不住你,你不是说都已经过去了就不在意了吗?干嘛又哭起来了呢?别伤心……别伤心好不好?是俺该死……俺该死……”

    话没说完,巴掌早就抡了起来,狠狠抽在了自己的腮帮子上。

    姚桂花的哭是由衷的,这时候连她自己也说清到底为啥要哭,听了老蒋头的话,眼泪虽然还在流,但哭声明显小多了,边哭边在心里思忖着:看来这个老蒋头还真是个干干净净的好男人,虽然老了些,但纯得还是透明,这要是换成另外一个男人,怕早就扑过来了。

    见自己打自己耳刮子都没解姚桂花的气,老蒋头竟然站起来,外走迈一步,扑通一声跪到了姚桂花面前,快速地磕着头说:“你饶了我吧,俺有罪……俺有罪……可俺不是有意冒犯你的……真是喝醉了呀……”

    姚桂花一看这阵势,止住哭声,慌忙起身走了过去,弯腰抱住老蒋头,说:“你想哪儿去了呀?谁怪你了,你起来……起来……”

    老蒋头这才仰起头,问:“那你哭啥呀?还哭得那么伤心。”

    “你真傻,我这不是激动嘛。”

    “那你有啥好激动的?”

    姚桂花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刮一下,娇嗔道:“得了你这么个好亲戚,能不激动吗?”

    “你尽哄俺开心,俺有啥好的呀,还是个劳改犯呢。”

    “劳改犯怎么了?你干的本来就不是坏事,并且还是为了你弟弟,那是大仁大义!”

    “你真那么想?”

    “可不是咋的,不但真的那么想,还打心眼里佩服你。”姚桂花说着,用力往上拉起。

    老蒋头不但没起来,反倒俯下头,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肩头一耸一耸,哭声压抑,活像一头濒死的老牛。

    姚桂花干脆蹲下来,紧紧搂着他的肩头,梦话一般说道:“看来咱上辈子真的是有缘呢,生离死别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块了,这顿哭是免不了的。”

    说着说着,鼻子一酸,竟然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老蒋头摸一把眼泪,说:“好,那咱都别哭了,起来吧……起来吧,喝酒,继续喝酒……”

    姚桂花抹了抹眼泪,说:“不喝了吧。”

    老蒋头扭头看看瓶里的酒,说:“还有一点点呢,喝干拉倒,心里面爽快,多喝点,没事的……没事的……”

    姚桂花说:“不喝了……不喝了,想喝改日再喝。”

    老蒋头倒不理解了,瞪着泪眼问她:“咋了,不是高兴嘛,你是表妹,我是表哥,聚到一起儿,喝个一醉方休才过瘾。”

    姚桂花竟然含羞一笑,含春的少女一般,说:“喝醉酒后,你就啥……啥都记不住了,不觉得白得了吗?”

    “啥……啥意思?”

    姚桂花不知道老蒋头装傻,还是真痴,竟然连这么直露的话都听不出来,干脆就攥住了老蒋头的一只手。

    老蒋头就像触了电一般,啊哦一声,慌忙把手抽了开来。

    姚桂花问他:“你真的没想法?”

    老蒋头摇摇头,甩得鼻涕都飞出了一条弧线,支支吾吾地说:“不是不想,是……是不敢,实在是不敢啊!”

    姚桂花说:“你有啥不敢的?”

    老蒋头说:“俺怕……怕你再去告俺。”

    姚桂花苦笑着摇摇头,说:“你真是个傻子,连牛郎都不如。”

    老蒋头倒认真了,叹一口气,说:“俺是傻,真的傻,傻得女人见了俺都躲得远远的了。”

    姚桂花冷起脸,问他:“那你觉得俺是女人不?”

    “是!当然是了,还是个好女人。”老蒋头点着头说。

    “那俺靠近你,你躲啥呢?”

    “不是说了嘛,不想再惹出是非来了,不是已经喝酒了嘛,喝过酒容易办糊涂事的。”老蒋头垂眉低眼地说道。

    “这哪儿跟哪儿呀,这一次俺是情愿的,那一次……那一次……”王香草差点就把实情喊了出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叹一口气,问他:“那你是信不过俺了?”

    “不是……不是,你那么好一个人,咋会信不过你呢?信得过……信得过……”

    “信得过你还用得着这样了?我又不是说醉话,干傻事。”

    “俺不是担心你醒酒之后后悔嘛,一旦后悔了,那还不就……就……”老蒋头脸憋得乌紫,说不下去了。

    “你这人,真是的,满天地下,打着灯笼都难找。”姚桂花想了想,问他:“那怎么着,你回去吗?”

    老蒋头跪在那儿,闷着头不说话。

    姚桂花看得出,他心里也是极其矛盾,已经完全处在有贼心没贼胆的过程中,想做不敢,要走还舍不得……就站了起来,冲着老蒋头说:“你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就别跪在那儿了,想折死我呀!”

第336章 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老蒋头哦哦答应着,双手撑地,吃力地站了起来,杵在原地,像棵腐朽了的老树桩。

    姚桂花走到了桌子前,重新坐了下来,随手摸起杯子,喝一口酒。

    老蒋头一言不发站在那儿,红得滴血的脸上表情极其复杂。

    “过来坐下吧,站在那儿累不累呀!”姚桂花的语气平和地说。

    老蒋头竟从这句简单的话里感受到了无限的温情,心头一阵暖融融,眼窝里又跟着潮热起来。

    他期期艾艾走了过去,坐到了原来的地方,眼睛却不敢再去直视姚桂花,端了酒杯,猛喝了一口。

    姚桂花不说话,陪着一起喝起来。

    屋里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一股滚热的气浪满屋子涌动着,令人窒息,一不小心就会爆裂一般。

    当一瓶酒见底时,姚桂花已经心慌气短,热血沸腾,浑身着了火一般,连她自己都似乎听到了吱吱的烧焦声。

    她把最后一杯酒喝干,放下杯子,端直了身子,面朝着目光呆滞、面部紫红扭曲的老蒋头,默默解开了衣扣.

    ……

    老蒋头不敢再睁眼看,他埋下头,牙齿狠狠咬着喝干的酒杯,发出了瘆人的咯吱咯吱声。

    姚桂花淡静异常,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她悠然脱着,随手一扔,那个粉红色的衬衣就像一朵流云,划过了老蒋头的上空。

    老蒋头轻轻吸一吸鼻息,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气息,人就开始飘飘然了,眼前扑簌簌飘起了千朵万朵的玫瑰花,姹紫嫣红,扑朔迷离。

    姚桂花见老蒋头深埋着头,几乎酒杯咬碎了,也没吱声,慢慢靠了上去。

    老蒋头越发弓起了脊背,活像一个老蜗牛,身上瑟瑟抖着。

    姚桂花紧盯着老蒋头,见他脖子上的两根筋鼓得老高,大虫子一般蠕蠕动着,就说:“你用不着那么紧张,这一回是我情愿的。”

    “不……不中……不中……”老蒋头含在嘴里的酒杯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却没有摔碎,咕噜噜滚到了桌子底下。

    “老蒋头,咱有缘,连老天也不会怨咱,你要是真心想要,就来拿吧,我心甘情愿的给你。”

    老蒋头的手还是没动,嘴里呐呐着:“别……别的,咱喝酒了,不是又喝酒了嘛。”

    “喝了酒怕啥?难道你就打心底里不想?”姚桂花愤然喊了一声。

    “不是,我想……想……”

    “唉,你是个木头啊!”姚桂花骂一声,就慢悠悠躺了下来。

    ……

    整个过程,老蒋头显得很被动,好在勉强完成了本次旅行。

    姚桂花躺在那儿,闭眼打了一会儿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看到老蒋头竟然趴在冰凉的地上。

    于是就走了出去,睡眼昏花地望着老蒋头,禁不住心头一颤,看上去他真像是死了一般。

    姚桂花腿有点儿发软,赤脚轻挪走了过去,怯怯地唤道:“老蒋……老蒋头……你醒醒……醒醒啊。”

    老蒋头哼唧一声,仍是一动未动,说:“这一次我可没醉……真的没醉……没醉呀!”

    姚桂花松了一口气,说:“谁说你醉了?你没醉,我也没醉呀。”

    “不但没醉,我可……可也清醒着呢。”

    “咋个清醒法?”

    “这一次可不是我主动要的。”

    “是啊,这一次是我主动的呀。”姚桂花抿嘴一笑,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强迫了你?”

    “强迫不强迫不说,反正不是我主动的。”

    “咋了,你要是不情愿,有意见,那就去告我好了,我可不像你那么胆小怕事儿!”姚桂花说得一本正经。

    老蒋头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俺可没有那个意思。”

    “就是我强迫的你,就是……就是……”姚桂花耍起横来。

    “俺不是那个意思,只要你别赖我就成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没有,你对俺那么好,咋会吃亏呢?”老蒋头真像个长夹生了的瘪瓜,趴在那儿瓮声瓮气说着。

    姚桂花忍不住扑哧一笑,说:“你快起来吧,地上凉,别冰坏了身子。”

    老蒋头说:“你答应俺……答应俺好不好?”

    “答应你啥?”

    “答应说俺没强要你。”

    姚桂花不乐意了,说:“老蒋头呀老蒋头,你真是个熊人!俺都说了多少遍了呀,还要我咋说?”

    “你发个誓吧。”

    “老蒋,你咋成赖皮了?”

    “你发个毒誓俺就起来。”

    姚桂花真有些生气了,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咋跟个赖皮娘们儿一模一样呢?”

    “不是……不是,俺没有别的意思。”

    姚桂花想了想,最终还是软了下来,说:“那好,我对天发誓,今夜里这事,是我姚桂花自愿的,不是你老蒋头强要我的,如果日后耍赖,让天打五雷轰,出门撞树上!这样行了吧?”

    “哦。”老蒋头应一声,说:“那你进屋吧。”

    姚桂花不解地问他:“让我进屋干嘛?”

    老蒋头说:“俺该穿衣服了。”

    姚桂花掩嘴一笑,说:“姚桂花我活了四十多年,还真是头一回遇到你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开眼了……开眼了……”

    说完,摇头晃脑进了里屋,掩了门,避在门缝上朝外张望着。

    老蒋头一咕噜爬起来,抓过衣服,钻进了门后的角落里,慌乱地往身上套起来。

    看到老蒋头穿戴完毕,姚桂花走了出来,笑着说:“瞧你,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老蒋头蒙眼看见姚桂花衣衫不整,吓得慌忙转过身去,结结巴巴地说:“你咋还……还那样呢?”

    姚桂花说:“咱都已经干那个了,还怕啥呢?有啥不能看的东西?”

    “不行……不行……你还是赶紧穿上衣服吧,这样不好……不好的。”老蒋头仍然背着身子说。

    姚桂花叹口气,走过去,弯腰捡起衣服,穿在了身上,才喊一声:“穿好了,回过身来吧。”

    老蒋头这才乖乖转过身来,低着头说:“那我回去了。”

    姚桂花说:“都这么晚了,一个人路上不安全的。”

    老蒋头说:“没事,我不怕。”

    姚桂花说:“万一遇上坏人呢?你吃点苦头不算,还会牵扯到我呢。”

    老蒋头说:“不行……真的不行,你没看到天又阴了嘛,万一在下雨呢,局里还要联系的。”

    姚桂花就说:“那……那好,实在想回,你就回吧。”说完回了里屋,找出了手电筒,递给了老蒋头。

    老蒋头接到手里,推开电门试了试,再关上,说:“先用一用,抽空再给你送过来。”

    刚想抬脚走,突然又想起了啥,说,“你看……你看……那事儿是不是就算扯平了?”

    “啥事?”姚桂花没转过弯来。

第337章 戏言成真

    老蒋头耷拉下头,说:“不就是那事嘛,你那样做了一次,我那样做了一次,不就扯平了吗?谁也不欠谁的了。”

    姚桂花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故意逗他说:“可我是女的呀,那能一样吗?”

    “那……那依你的意思是,还记在心上了。”

    姚桂花觉得这老蒋头真是傻得可爱,噗嗤一笑,说:“你这人,咋就一条道走到黑呢,不是跟你说好了嘛,现在咱是亲戚了,亲戚间亲热点还有啥呢?你说是不是?”

    老蒋头脸上顿时轻松起来,说:“那敢情好……敢情好,回去踏踏实实睡觉了。”说完出了门。

    “嗯,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姚桂花紧随其后。

    走了没几步,老蒋头又停了下来,对着身后的姚桂花说:“还是让你男人回来吧。”

    姚桂花一愣,问:“咋了?”

    老蒋头淡淡地说一句:“我觉得吧,你离开男人是不行的。”

    姚桂花一听这话,心里怪怪的,就问他:“你的意思是说我下贱,离了男人不行了?”

    “你看看……你看看,又想歪了吧?”老蒋头有些尴尬。

    “那你是啥意思?”

    “我是说你们女人吧,离开男人是不行啊,没人陪伴,日子咋过呢?”老蒋头诚恳地说。

    姚桂花心头一暖,问他:“那你呢?离了女人就行了?”

    老蒋头忸怩着,说:“俺是男人,不一样。”

    “咋不一样了?”

    “俺也说不明白,反正觉得不一样。”

    姚桂花说:“你倒是说得轻巧,俺也知道离了男人不行,可呆在家里能挣到钱吗?”

    老蒋头说:“那不好到咱县城去挣钱嘛,干么要跑那么远?”

    姚桂花随意说:“是啊,在县城打工当然好了,可你给找工作啊。”

    老蒋头说:“俺可没那么本事。”

    姚桂花玩笑着说:“对了……对了,你弟弟不是县长嘛,让他帮忙呀,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老蒋头挠了挠头皮,为难地说:“他太忙了,要是碰巧来看我,我就跟他说说,让他帮着你男人找一份工作,你看行不行?”

    姚桂花笑着说:“那好,那敢情好,我先谢谢你了,大老蒋。”

    老蒋头嘿嘿一笑,说:“你还跟俺闹客气,咱现在不都是亲戚了嘛,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大老蒋,有你这样的亲戚可真好!”姚桂花夸耀着他,随又逗趣道:“大老蒋,你要是真的给俺男人找一份正式工作,让俺嫁给你都成!”

    老蒋头愣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那咋行……那咋行?你是有主的女人了,不中……不中……”

    姚桂花笑着说:“我可以离婚呀。”

    老蒋头倒是当真了,说:“那你男人能乐意吗?”

    姚桂花爽快地说:“要是能让他进城当工人,肯定巴不得,离了婚,再找一个黄花大闺女,还不恣煞他啊!”

    “那中……那中,俺就尽量去办……尽量去办……”话没说完,老蒋头已经迈步朝外走去,脚步轻盈得像个年轻人。

    姚桂花站在夜色里,望着老蒋头模糊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心里忽忽悠悠刮起了燥热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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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完了?”王香草问姚桂花。

    姚桂花呆着脸,点点头说:“那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一点都没落下,半点都没掺假。”

    王香草说:“姚桂花呀姚桂花,我打小就跟你缠在一起,可从来都不知道你那么有心计。”

    姚桂花哭丧着脸辩解道:“没有啊,我哪有啥心计了。”

    王香草说:“还不承认,你心甘情愿让老蒋头亲近你,还不是念着他弟弟是县长,想巴结人家嘛。”

    “没有……真的没有。”

    “你还嘴硬!要不然你会看上他?都老成啥样子了,皱皱巴巴,看上去就像块老腌咸菜似的。”

    “哪儿呀,人家不都说酒后容易乱嘛,那夜里我真的是喝醉了。”

    “你明明就是早有想法的,要不然你会主动跟他喝酒,还拼着命地喝那么多?”

    姚桂花一脸委屈,说:“王香草,你真的是错怪我了,想喝酒是不假,我是见到老蒋头带着那么多东西来我家以后,心里过意不去,本来咱就把人家给戏弄了,人家还反过来诚心诚意给咱道歉求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着才好了,所以就跟他喝酒了,把自己喝迷糊了,不再去想那事儿。”

    王香草说:“啥呀?鬼才信呢。你还不是自己心里面想了,就拼着命地灌酒,装出一幅醉酒的模样来,跟人家好上了,等完事之后,也就抓住人家的把柄,然后再提出自己的条件,胁迫人家答应,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嘛,你承认不承认?”

    “香草,你咋这样想呢?一开始俺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后来就觉得他怪可怜的,让咱耍弄着背了一次黑锅,心里过意不去,就想着……想着实实在在地让他弄一回,这才是真事。”

    王香草说:“那就别再狡辩了,说吧,那后来咋回事?为啥好好的日子不过了,要离婚呢?”

    姚桂花叹一口气,说:“都怪老蒋头那个人太实在,实在得有些傻。”

    “要是不实在,能那么乖乖让你给耍弄了嘛。”

    姚桂花说:“可别提了,回头看看,我才是傻。”

    王香草毫不客气地说:“我看你不是傻,是聪明过度,聪明反被聪明误,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姚桂花这才点了点头,说:“也可以这么说吧。”

    然后,就讲起了后面发生的故事——

    那个老蒋头回去后,真就拿着姚桂花的话当真了,一个夜里都没睡,想着如果这事办成了,那就可以把姚桂花那个小娘们娶到家了,自己也就成了有家有室的人了……

    兴奋得不得了,翻来覆去琢磨着,该如何跟弟弟开口,帮着姚桂花男人找工作的事情。

    偏就凑巧,第二天,他那个县长弟弟就到水库上来看他。

    于是,他就瞅了个机会,原原本本把姚桂花的话说了一遍,也把自己的想法流露了出来。

    一开始县长不太相信,十分怀疑这事儿的真实性。

    老蒋头急坏了,就硬着头皮,一五一十、仔仔细细、有鼻子有眼地把跟姚桂花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也包括一起喝酒,一起胡闹,甚至连细枝末节都毫不保留地全部交代了个底朝天。

    县长听后,问哥哥:“你觉得那女人对你是真心?”

    老蒋头点点头说:“这还错得了,人家都对我那样了,错不了……肯定错不了!”

    县长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就说:“你对那个女人了解多少?她跟男人感情不和?”

    “女人把自己的身子看得比命都值钱,她都痛痛快快给俺了,还有啥好怀疑的?还有上次俺酒后把她给那样了,人家也原谅了俺,半点都没怪罪,单凭这一点,就看出她的真心了。俺今天豁上一张老脸,把话都说到这份了,你就给个痛快话吧,到底帮不帮这个忙?”老蒋头破例拉长了脸,对弟弟强硬起来。

第338章 骑虎难下了

    蒋县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哥哥已经进入了角色,完完全全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反正凭自己的身份,帮人找份工作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并承诺用不了几日,就能给办妥。

    老蒋头高兴得就跟个孩子似的,一把攥住了弟弟的手,晃悠了半天,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情果然进展得很顺利,仅仅隔了一天,蒋县长秘书小周就专程到了水库管理所,把一张招工表格给了老蒋头,并把要姚桂花男人去县里报到的手续步骤详细交代了一番。

    老蒋头悬着的心咕咚落了下来,对着秘书小周就是一通感天动地的感谢,就差没给人家跪下了。

    小周走后,老蒋头就脚上抹了油一般,飞速去了姚桂花家。

    姚桂花一听这事,先是一阵惊喜,紧抱着老蒋头就是一顿亲。

    可随之心又悬了起来,想到这老蒋一定是拿着自己的话当真了,会不会真的要自己离婚嫁给他呢,就七上八下地忐忑起来。

    好在老蒋头交代清楚了报到的事宜,并没有提其他的事情,便稍稍安稳了一些,又说了一番感恩戴德的话,还有意无意在在老蒋头身上磨蹭着,抛了几回媚眼,意思是你帮了这么大的忙,也可以慰劳慰劳你,权作报答。

    其实她深层的意思是想即可“买单”,就地结清,完事后再告诉他,自己要离婚跟他过日子的事儿只是酒后戏言,让他千万别再当真,彻彻底底打消那份“非分”念想。

    老蒋头扭捏着说:“这大白天的,别……别那样,让人撞见了会笑话。”

    姚桂花就说:“咱把门关了不就行了,有啥好怕的?”

    老蒋头说:“不急……不着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姚桂花听出了话外之音,心里就有点儿发毛,含混地提醒他说:“大老蒋,咱是亲戚对不对?”

    “是啊……是啊……”老蒋头颔首应道。

    “是亲戚就好,以后多来往,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姚桂花盯着老蒋头,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信息来。

    “这……这,那……那个……”老蒋头支支吾吾,憋得脸通红。

    姚桂花知道他想说啥,就说:“看看你说句话费那个劲吧,我明白你心里的意思,啥时饿了就来吃,渴了就来喝,随你便,这样可行了吧?”

    老蒋头脸憋得通红,说:“你不是说……说……”

    “对了……对了……”姚桂花打断他的话,岔开话题说,“上头不是说,三天内要俺家男人去县城报到嘛,可……可他还在那么远的大城市呢,得要他赶紧回赶呀,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这就打电话吧,别耽搁了……别耽搁了……”老蒋头附和道。

    姚桂花装出为难的模样来,说:“可……可他的手机忘带了,不知道该咋跟他联系了呢。”

    “这……这该咋办呢?”老蒋头也跟着紧张起来。

    姚桂花沉着脸,装模作样想了想,一拍脑袋,说:“对了……对了,邻村有跟他一起去的呢,我这就去那户人家,要了人家的号码,打过去就成了。”

    “那你赶紧去吧。”

    “那你呢?”

    “我先回水库上去,还要值班呢。”

    “那好吧,咱就各走各的的吧。”

    “哦,对了,那个……那个……”

    姚桂花一看老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亮堂得很,但却不好断然把话挑明了,那样的话很有可能就把好事搅黄了,就搪塞道:“大老蒋……大老蒋……你先别着急,等俺男人进城上班后,一切都好说……一切都好说。”

    老蒋头终于看到了希望,点点头说:“那中……那中,俺就等着你的心口了。”

    说完抬脚迈出了门槛。

    为了不引起老蒋头的怀疑,姚桂花也跟在后头出了门,急急火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的姚桂花心里乱作了一团麻,真真是扯不断理还乱,热一阵,凉一阵,喜一番,愁一番——

    喜的是自己无意间的几句戏言,换来了男人郑成亮天上掉馅饼的美差,从此拔出了泥腿,堂堂正正成了国家正式职工;

    愁的同样也是那几句戏言,竟让老蒋头信以为真,虽然自己堵了他的嘴巴,没有给他确证、表白的机会,但从他的表情上看,是打心底里觉着这就是一笔公道合理的交易。

    他一定认为,事到如今,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尽了“口头协议”中的所有义务,那就预示着自己理所应当就该成为他的媳妇,急着盼着的等着去跟他一起过日子呢!

    姚桂花来到了村外的杨树林边,一屁股坐到了一块表面粗糙的青石板上,手托着腮,苦思冥想起来。

    她先是理顺了一遍跟老蒋头的关系,觉得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利用了他,不管是上次解救郑成亮,还是这次找工作,自己都利用了他的天真与单纯,把看似天大的事情给轻轻松松办成了。

    他怎么就那么天真、那么单纯呢?

    难道就看不出那只是一场经不起推敲的闹剧啊!他就信以为真了。就连后来这次,自己也就是投其所好,说白了,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种需要,他竟认为自己是真的跟他好了, 一句话把他带进了梦里,就再也出不来了……

    事到如今,该咋办呢?

    想来想去,姚桂花觉得还是将计就计,不能过早地把谎言揭开,一切等郑成亮报到上班后再说。

    等他有了固定工作,成了城里人,再把实话告诉他,估计他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毕竟自己跟他好过一回。

    最关键的是,他是个老实人,老实得近乎缺心眼。

    但是,令姚桂花意想不到的是,也恰恰是老蒋头的这种天真与单纯,把自己推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以至于把事情搞得杂乱如麻,越发不可收拾了。

    起初的一切办得异常顺利,姚桂花一个电话把自家男人招了回来,先让他激动得死去活来了一回,然后就去找了县长秘书,一路顺畅地进了工作单位,端起了“铁饭碗”,更令他们喜出望外的是,单位还分给他们一套三居室的平房,一步到位成了城里人。

    可就在他们还沉浸在惊喜中难以自拔时,老蒋头再次摸黑进了姚桂花家,进屋后,见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第一句话就说:“你啥时搬到我那儿?”

第339章 她想赖账

    姚桂花一下子傻了,难堪到了极点,一时不知作何回答,眼神躲躲闪闪,满屋子慌乱地扫瞄着。

    老蒋头看着地上堆着的大包小包,喜上眉梢,说:“你都开始准备了呀,应该早些告诉俺一声,也好过来搭把手呀。”

    姚桂花心就悬到了半空中,没了边际。

    是啊,自己是在做搬家的准备了,可那是打算去县城,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搬到他那儿去呀。

    见姚桂花红着脸不说话,就说:“其实有些东西不需要带过去的,那边啥都不缺,全乎着呢。”

    姚桂花摇摇头,说:“不……不是……”

    “不是啥?”老蒋头有了某种预感,脸阴沉了许多。

    姚桂花狼狈一笑,说:“大老蒋,你别着急,俺家男人那边还……还没答应呢。”

    老蒋头怔住了,老大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那……那咋行呢?咱不是说好了嘛,他去工作后,你就到我那儿去。”

    姚桂花说:“大老蒋,我们毕竟一起过了那么多年,还有孩子在外地上学,这家可不是说散就散的,要聚到一起坐下来慢慢谈,要给他们接受的时间,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老蒋头不乐意了,嘟嘟囔囔地说:“你事先就该跟他们说好的,如果不答应,就不能去上班呀,俺那边该做的都做了,你们这边咋好这样呢?不会是糊弄我吧,那可不行……那可不行……”

    姚桂花一看老蒋头这架势,是跟自己拧上了,她知道这种人的脾性,平日里看着温温乎乎,春风化雨的。

    可一旦拗上来,那可是一根筋地往前冲,比驴都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属于认死理的那种。只得说:“老蒋头,你别着急,给我一点点时间,你看中不中呀?”

    老蒋头说:“俺这边倒是好说,可俺弟弟那一边咋交代呢?你要是不去,他还不说俺骗他呀,本来为了上次那事,俺就把他的脸皮子都丢尽了。”

    说完,低下头,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活像挂着几条鲜活的蚯蚓。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姚桂花转着圈地找了板凳,递给老蒋头,说:“大老蒋,你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老蒋头接到手里,坐下来,说:“还以为你紧接着就去呢,东西俺都准备好了。”

    姚桂花坐在了他的旁边,问:“你准备啥了?”

    老蒋头说:“被褥了,吃喝了啥的,光喜糖就买了五六斤呢。俺这是第一次,总该置办一下吧,你说是不是?”

    姚桂花心窝里腾地燃起了一把火,呼呼窜烧,直烧得她晕晕乎乎,焦灼难耐,几乎都要窒息过去了。

    “不过不要紧,那些东西都放得住,坏不了……坏不了的。”见姚桂花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老蒋头体贴地宽慰道。

    “大老蒋,这事吧,你可千万别把它看得太简单了,俺家那口子是个驴脾气,要慢慢做他的工作,要不然……要不然,他会做出傻事来的。”姚桂花低着头,毫无底气地说道。

    老蒋头说:“那俺就等几天吧。”

    “等几天?几天能成吗?”姚桂花直了眼。

    老蒋头瞅着姚桂花阴影里的脸,问:“那你还要俺等多久?弟弟还等着俺回话呢。”

    姚桂花讷讷着,回答不上来。

    老蒋头说:“俺原来还以为你不想跟他过了呢,就痛痛快快答应了。”

    到了这般田地,姚桂花也不好道出实情,说自己只是逢场作戏,跟他逗笑了,就说:“其实……其实那一阵子是闹得不好,关系僵着呢,不过还没到拆伙的步数,结果就……就……”

    老蒋头没接话,直愣愣坐着,突然问姚桂花:“你不会耍赖吧?”

    姚桂花摇摇头,堆出一脸赖笑来,说:“咋会呢?不会的……不会的……俺都把身子给你了,还能耍赖嘛。”

    老蒋头说:“那就好,俺等着你的信。”

    “哦。”姚桂花点点头。

    “你可不能让俺等太久了,买了些小鸡、小鸭的还等着你去喂养呢。”

    “你还买了鸡鸭?”

    “是啊,不养些牲畜咋像个家样子呢。”

    姚桂花觉得越来越窘迫了,想不到自己一句玩笑,一份贪婪,就把自己逼上了绝境,本以为老蒋头老实木讷的,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他却信以为真,步步紧逼,根本就没了自己的回旋之地。

    他这种性格的人认死理,貌似不温不火,却会用钝刀子割人,一点点从皮到肉,一直割到人心里……

    “要不……要不这样好不好,你先去给俺喂养几天吧。”老蒋头竟提出了要求。

    姚桂花觉得这时候不能回绝得过激,还是缓兵之计更合适,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蒋头说:“那你明天就过去吧。”

    姚桂花应一声, 脑子里快速转动了起来,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儿,就伸手抓住了老蒋头的手,说:“大老蒋,想不到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心性倒是很急,这才几天呀,你就等不及了。”

    老蒋头咧嘴一笑,说:“就是因为年纪大了,俺才急呢,再拖下去,还不黑了天呀。”

    姚桂花想,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只要舍得脸皮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老蒋头自然也难以脱俗,只要先让他尝到甜头,尽了兴,那也就只能任自己摆布了,简简单单就能把他给摆平。

    于是乎,她就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伸手打探起来。

    老蒋头一抖,木讷道:“别……别……”

    姚桂花继续往下摸着,奇怪的是,老蒋头竟然没有丝毫反应,禁不住问他:“大老蒋,你这是咋的了?不想吗?”

    “想也不成。”

    “咋就不成?又不是我不给。”

    “还是等到成亲那天吧,图个新鲜。”

    尽管姚桂花心头一震,但表面却异常冷静,说:“新鲜个屁啊,我又不是‘识字班’了。”

    “那还不一样啊,等到那一天是有特别意义的。”

    姚桂花说:“你又在胡扯了,咱不是都弄过一回了,还等啥等?”

    老蒋头脸上不自然起来,说:“那不都是喝醉了酒嘛,不算数……不算数的……”

    “咦,大老蒋,你啥意思?想赖账是不是?喝醉酒就不算数了,你的意思是我就让你白弄了?”姚桂花急中生智,变被动为主动起来。

    老蒋头果然慌了,摇着头说:“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哪是啥意思?”

第340章 事态越发严重了

    “俺是说喝酒了,没尝出个啥滋味来,等到那一天的时候,好好耍一回,也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那今天没喝酒,咱就亲热一回,弄个明明白白,你看好不好?”姚桂花说着,就去解老蒋头的衣服。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老蒋头推开了她。

    “咋了?你不想那事了?”

    “不是。”

    “那就是不喜欢我了?”

    老蒋头咧嘴一笑,说:“不喜欢你能急着让你去我那儿吗?”

    “那为什么不想要我?”姚桂花瞪着眼问他。

    “咱们不是……不是还没结婚嘛。”

    这个傻逼老东西,他可当真了!

    姚桂花心里骂一句,嘴上说:“那还不一样嘛,我又不是不给你,你情我愿,谁也管不着。”

    “那可不行,还有法律呢。”

    “就这么一点破事儿,法律值当的去管嘛,人家没事干了!”姚桂花说着,依偎了过来。

    一般情况下,女人这么主动是难以招架的,就算是意志力再坚强的男人也会缴械投降,更何况是老蒋头这样的未婚老男人了。

    果然,姚桂花没深没浅的闹了一会儿,老蒋就控制不住了,仰起了头,喘几口浊气,变被动为主动了。

    ……

    完事后,老蒋头还非常体贴入微地把姚桂花的衣服一件件穿上,然后说:“你累了,赶紧打个盹吧。”

    姚桂花迷瞪了一会儿,心里翻江倒海地后悔起来,责怪自己道:咋就拿捏不住了呢?又不是个一戳就晕的小姑娘了,想好要挟他一回嘛,这下可好,白搭了,反倒让他尝到了甜头……

    见姚桂花眼角挂了明晃晃的泪滴,老蒋头心头一颤,急忙问她:“咋了?你那儿不得劲了?不舒服了是不是?”

    姚桂花摇摇头,说:“没……没有……”

    “那……那你流啥泪呢?”老蒋头又恢复了一脸的憨态。

    “还能只是不舒服还流泪呀?”姚桂花反问道。

    老蒋头傻傻一乐,说:“那一定就是……就是俺把你打理舒坦了,你才恣得流眼泪了,对不对?”

    姚桂花问他:“老蒋头,你咋就突然变了个人呢?”

    老蒋头问:“咋了?没变了,俺还是俺。”

    姚桂花说:“这一回不像从前了,那股子劲头,好似是个青壮年。”

    老蒋头被夸得红了脸,说:“还青壮年呢,都已经是老年了。”

    姚桂花斜睨着他,说:“瞧瞧你那个样子吧,咋看也不像个六十多岁的人了,那个蛮横劲儿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一点都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老蒋头嘿嘿笑了一会儿,说:“这会子不是不一样了嘛。”

    “咋就不一样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老蒋头看她一眼,说:“你现在是俺的人了,从前可不是,和别人家的肯定放不开。”

    姚桂花一下子卡壳了,不知道该说啥好,心里更加糟乱起来,越发觉得事态严重了。

    老蒋头站了起来,说:“那俺回去了,你歇着吧。”

    姚桂花嘴唇翕动了半天,却只蹦出一句话来:“你这就回去?”

    老蒋头眼里闪着某种渴望,舔了舔嘴唇,说:“还是回去吧,现在就住在一起,村里人会笑话。”

    这一下,姚桂花更是哭笑不得了,张着嘴巴,直翻白眼。

    姚桂花把整个过程讲述完了,沉下脸,呆呆地望着王香草。

    王香草说:“瞧瞧,你这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你以为人家傻呀,白白帮给你们家帮了那么大的忙,就不付出一点点代价了?”

    姚桂花说:“这不是觉得老蒋头傻儿巴几的,不会拿着当真事儿,谁承想,他就认实那事了呢。”

    “活该!”王香草指责道,“谁让你腰带扎不紧的,那个地儿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呢。”

    “咋就没把门的了?我哪有你耍的欢呀!”姚桂花不服气地说。

    “我再能搞,也没让人给缠上,你倒好,让个老头子给惦记上了,看你咋把他给甩掉。”

    姚桂花一脸无奈,叹一口气,说:“谁知道他那样呢,早知道这样,才不敢随意拿自己说事呢。”

    王香草说:“其实后来他去你家,就该把实话撂给他的。”

    姚桂花问:“你说得倒是容易,咋撂?”

    王香草说:“找时机呀。”

    姚桂花问:“啥时机?”

    王香草说:“你就是没把握住嘛,其实吧,他那股邪劲上来后,你就该阻止他。”

    “那能管事吗?”

    “当然了,男人那个时候就变成傻子了,只是一门心思想着玩个痛快,女人说啥他都答应。”

    姚桂花叹口气,喃喃说道:“那时候我也晕乎了呀,整个人懵懵懂懂的,那还有那样的心计,稀里糊涂地给他了。”

    王香草说:“别扯了,我看你就是没出息,不等人家有反应,自己就先晕了,几辈子没吃吊似的。”

    姚桂花被击中了要害,叽咕道:“人家来,是为了让你帮着打打谱,想想办法,你倒好,就知道数落人。”

    “活该!谁让你没数的,我看你是得了便宜卖乖,现在多好啊,郑成亮半道里去县城当了工人,还是正式工,这可是天上下屎的美事,一般人谁捞得着了,你还想白得呀!”

    姚桂花说:“那你的意思是?”

    王香草说:“你不是都已经去水库住过了吗?”

    姚桂花一愣,问:“你咋知道的?”

    “我……”王香草差点道出了实情,接着搪塞道,“你就不用管我是咋知道的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姚桂花说:“我那不是被逼无奈嘛,去帮着他照应一下小鸭小鸡的。”

    王香草说:“这不就是嘛,小日子都过上了,你还有啥好拿捏不开的?”

    姚桂花耷拉着头,沉沉叹一口气,说:“俺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咋能说拆就拆了呢?”

    王香草说:“他以后又逼你了?”

    “你说谁?”

    “还能有谁,那个老蒋头呗。”

    姚桂花憋了半天,脸突然就黄了,蜡黄蜡黄,倚在了墙上,嘤嘤哭了起来,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第341章 没法收场了

    “你看看,你哭啥呀?至于瞅成那个熊样子吗?”王香草攥住了她的手,轻轻摇着说,“把话说明了就行了,看上去那个老蒋头也不是难缠的主,大不了我亲自去一趟,你看中不中?”

    姚桂花摇摇头,泪水横飞,婆娑乱溅。

    “咋了?”

    姚桂花带着哭腔说:“说不明白了,一千张嘴也说不明白了,呜呜……”

    说完,哭得更凶了。

    “瞧你个死熊样,在桃林峪还有咱办不了的事情吗?”

    姚桂花擤一把鼻涕,说:“现在可不是桃林峪的事情了。”

    “啥意思你?”

    “这会子……这会儿,事情办得更复杂了?没法子收……收场了……呜呜……”

    王香草一听,心头一紧,见姚桂花哭得凶,也没法跟她交流,就站起来,来回走动起来。

    正走着,突然听到姚桂花停下了哭声,说道:“王香草,你知道不,这会子连县长都动怒了,还……还……”

    “你是说老蒋头他弟弟?那个蒋县长。”

    姚桂花点点头,说:“是啊,他都放出话来了。”

    “他放啥话了?”

    “他像是看破了这一切都是骗局,是我们设的一个套子,扬言说是要一查到底,不但要把郑成亮赶回家,还要把我们抓起来,送进大牢里头去判刑,你说这不是全毁了嘛,王香草……该咋办呢?呜……呜……呜……”

    王香草觉得自己头脑一阵发胀,昏昏然起来。冷静了好大一会儿,才清醒过来,问姚桂花:“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姚桂花哭着鼻子说:“有,那就是……就是我跟老蒋头结婚。”

    “结婚就不再追究了?”

    姚桂花点点头。

    王香草想了想,问姚桂花:“你是咋知道县长说那些话的?难不成你亲眼见过他?”

    姚桂花就把事实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姚桂花去水库上待过几天后,老蒋头尝到了家的温暖,过起了夫唱妇随的生活,白天有女人作伴说话,炒菜做饭,到了夜里又极尽男欢女爱,彻彻底底尝到了人生的欢愉与快乐。

    可他们只是临时的露水夫妻,当姚桂花提出要回自己家时,老蒋头不接受了,先是哭哭啼啼软磨死缠,见不凑效,就疯了一般发起火来,又是摔凳子,又是掀桌子的,把姚桂花吓得不得了。

    姚桂花好说歹说,他都不听,只得跟老蒋头亮出了最后的底牌——告诉他,自己离婚是不可能的,因为她跟老公感情不错,况且孩子也不会答应。

    老蒋头先是愣了一阵子,接着就呜呜嚎啕大哭起来。

    等他哭得不那么凶了,姚桂花才安慰他说:“大老蒋你别这样,其实俺心里也挺难受,俺也知道你是个好男人,可一女不能嫁二夫呀,你是犯法的事情。”

    老蒋头蹲在地上,梗着脖子说:“你不是答应离婚了么,那还犯啥法呢?”

    姚桂花就苦苦哀求他,要他打消这个念头,反复倒着自己的苦衷,恳求他的理解与宽容。

    但老蒋头就是不听,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起赖来,又哭又闹的,抓住姚桂花的衣襟就是不放。

    姚桂花这才冲着他发了一通脾气,猛劲甩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蒋头先是愣了半天,又跑进屋里哭了半天,熬到夜里,实在支撑不了了,就给弟弟打了电话,如此这般地把跟姚桂花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据说蒋县长听后,勃然大怒,安慰哥哥说:“你放心,她要是不跟你,我就让她蛋打鸟飞,飞进笼子里面去。”

    老蒋头问弟弟:“笼子?啥笼子?”

    蒋县长说:“就是监狱!”

    老蒋头是个心软的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嚷道:“不中……不中……俺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让人家蹲大狱啊。”

    蒋县长说:“他们是罪有应得,一开始就设下了圈套,一步步引着你钻进来,现在目的达到了,就想一脚踢开你,也天没良心了吧!他们这是诈骗,既然触动了法律,那就只能用法律来处置他们!”

    老蒋头哀求道:“兄弟……好兄弟……你千万别……别那样做,那说起来哥哥我也触犯法律了,不是也得再去蹲大牢嘛。”

    “你犯啥法了?”

    “俺把人家给……给强x了一回,后来吧,又……又偷偷摸摸好了两回,也不知道算不是犯罪,要是也算,那罪过可就大了。”老蒋头有些胆怯。

    蒋县长就告诉他,第一次也不算,那是他们把你灌醉了,算计你,以后这些就更不算了,都是女人自己情愿的。还对他说,你就把话传过去,如果那个女人不跟你过日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蒋头问:“咋个不客气法?”

    蒋县长就告诉他,先把女人丈夫的招工合同费了,然后再起诉他们敲诈勒索,判他们个三年五年的。

    老蒋头就直着声地哀求,要弟弟饶了他们,说他们也不是那么坏,毕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自己都跟她睡过好几回了,合计起来,那可是好几年的恩了,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蒋县长气冲冲地说:“就这么定了,你告诉那女人,如果再执迷不悟,过几天就抓人。”说完又补充一句,“他们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不要命了是咋的?”

    不等老蒋头再说啥,蒋县长已经挂断了电话。

    老蒋头这一下子上了热锅上的蚂蚁,满屋里、院子里转来转去,转得有些晕眩了,这才急匆匆去了村里,找姚桂花去了。

    见到姚桂花后,就一五一十地把弟弟的原话全都告诉了她。

    姚桂花听后,当时就懵了,呆呆坐了一会儿后,身子一歪就倒在了炕上。

    老蒋头吓惊了,声音发颤,半截半截喊着姚桂花。

    老半天姚桂花才回过神来,对着他说:“你先回去吧,等我回话,先别让蒋县长报案,一定……一定……”

    老蒋头哀告说:“你能不能就按照原来的法子办呀?那样不就没事了,以后都有好日子过了。”

    “死老蒋,你是有好日子过了,可我呢?我家的男人呢?孩子呢?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呀?”

    老蒋头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第342章 他巴不得离婚

    说到这儿,姚桂花脸上越发仓惶起来,满目茫然。

    王香草问:“看看,玩火了不是?”

    姚桂花说:“谁想到会这样呢?”

    王香草说:“你以为满天下就你聪明呀,人家就任你摆布了。”

    姚桂花说:“也不是成心的呀,稀里糊涂就那样做了,觉得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

    王香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事到如今,你想咋办?”

    姚桂花垂头丧气地说:“我有办法还用得着来找你了。”

    王香草叹口气,说:“人家是县长,咱惹不起呀。”

    姚桂花说:“可……可……我总不能去跟那个老头过日子吧。”

    “我想想……想想……”王香草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颔首道,“你可以答应跟他过日子呀。”

    “你要我离婚?”

    “不离,不能离。”

    “不离咋办?”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跟郑成亮是合法的夫妻,但一段时间内不要一起生活;跟老蒋头吧,只做露水夫妻,一起过日子,但没有名分,这主意中不中?”

    姚桂花苦着脸说:“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呀,蒋县长不是发话了嘛,必须要结婚,糊弄不了的。”

    “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王香草沉吟了一会儿,问姚桂花,“你跟郑成亮说起过这事吗?”

    姚桂花说:“实在没办法了,我就跟他说了,也没敢多说,只把大概意思告诉了他。”

    “那他咋说?有啥想法?”王香草紧跟着问道。

    “别提了,他更不是东西!”姚桂花破口大骂道。

    王香草被吓了一跳,问道:“咋了?一惊一乍的。”

    姚桂花由愁转怒,瞪大双眼嚷道:“你都不知道那个狗草的说啥了,连想我都不敢想呢!”

    “他说啥了?”

    “他……他竟然说离就离了吧。”

    “郑成亮他真是那么说的?”

    “这还错得了,我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跟你闹玩吧,也许是一时说气话。”

    姚桂花摇摇头,说:“不是,是真心话,他还说了很多呢。”

    “还说啥了?”

    姚桂花擤一把鼻涕,蹭在了鞋帮上,又端正了一下姿势,说:“他说就算是我不提出离婚,我也打算去法院的。”

    “去法院干嘛?”

    “起诉离婚呀。”

    “他要跟你离婚?”

    “是啊,他说他早就知道我跟看水库的那个老头好上了,并且也知道傍上了县长这棵大树,还说是因为看在为他安排工作的情分上,不但不想着跟我计较了,还要主动让出位置来,成全我跟老蒋头。”

    “我曰他个姥姥个头的,郑成亮还真是有个性啊!心甘情愿地腾位置了。”王香草惊呼道。

    姚桂花说:“啥呀,你以为他是为了我吗?”

    王香草说:“不是为了你,那是啥?还不是怕你为难嘛。”

    “滚吧你,才不是那么回事呢。”

    “那是怎么一回事儿?”

    姚桂花清了清嗓子,说:“我听他那语气,好像还巴不得呢,盼着等着的想跟我离似的。”

    “你傻呀,好好的一个家,谁能愿意随随便便就拆散了,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

    姚桂花哭丧着脸说:“这老婆汉子之间吧,心里有事是瞒不了的,我早就有感觉了,他已经厌烦我了,稀罕够了,想扔掉,就像扔一块破抹布一样,半点都不心疼。”

    王香草说:“你就知道瞎琢磨,胡思乱想的,你们俩都那么多年的夫妻了,说扔就扔了?”

    姚桂花说:“他在电话里说多亏自己留了后手,要不然真还就得打光棍了,听上去一点都不难过,还蛮开心的。”

    王香草问:“后手?留啥后手?”

    姚桂花说:“说不定他外头早有人了,正好借着这个事儿成全了自己,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

    王香草摇摇头,说:“不可能吧,郑成亮一直都很老实的。”

    姚桂花说:“人不可貌相,别看他不说不啦的,肚子里长着牙呢,现在回头想想,他也许早就背叛我了。”

    王香草问:“你咋知道他背叛你了?”

    姚桂花说:“你说他整天价在外头,一年回家待那么几天,却不沾我的边,不主动不说了,我要是靠近了还烦得慌,像是我身上抹了屎似的。还时不时地偷偷摸摸打电话,发短信,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没干好事。”

    “哦,还有这一出呀,那可就难说了,可你不是也没抓到他的把柄嘛,只是猜测罢了。”

    姚桂花说:“有一次他在家,去了厕所,手机落床上了,突然就响了,我接听了,竟然是个女人的,上来就喊亲爱的,弄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你找谁?女人就把电话扣了。郑成亮回来后,见我拿着他的手机发愣,就慌乱起来,一把抢了过去,问我,谁来电话了?当时我也没多想,就说不知道,是个女人。”

    “他又说啥了?”

    “他先是一愣,接着缓了下来,笑着骂道,现在这手机太乱腾,不是推销的,就是诈骗的,全是些娇滴滴的女人,说完后,就出门了,还不等出大门了,就打起了电话。”

    “哦,看来郑成亮还真有些道道。”

    王香草长长嘘了一口气,说:“真要是那事的,那这下可就顺了他的意 ,不但抓住了你的把柄,逼你把婚离了,给那个女人腾出地方来,还白得了一份好工作,成了城里人。你说你个死姚桂花,这办得叫啥事呢?”

    姚桂花恹恹地说:“可不是咋的,啥也没了。”

    王香草突然眼睛一亮,说:“对了,让孩子劝劝他爹呗。”

    “劝个屁呀!”姚桂花叹息一声。

    “咋了?”

    姚桂花说:“现在跟他爹穿一条裤子了,我打电话过去,先是指责我一顿,然后就说,你们这样也过不到一块了,干脆离婚得了。”

    “现在的孩子,咋就这样呢?”

    “可不是,我问他,离婚的话,你跟谁呢?你才他咋说。”

    “咋说?”

    “他说跟我爸呗,他在县城生活,条件好多了,谁愿意去水库上蹲着呢,就跟野人似的。”

    “熊孩子,他就说得就那么轻巧?”

第343章 不祥之兆

    “可不是嘛,你说我现在这成啥了?要啥没啥了,活着还有啥意思呢?”姚桂花说着,眼圈又通红起来。

    王香草沉着脸,没了话说。

    “王香草,你咋不说话了?”姚桂花问,“帮着我打打谱,该咋办呢?”

    王香草说:“要不这样吧,我去一趟县城,找郑成亮谈谈,兴许他能回心转意。”

    姚桂花摇摇头,说:“就算是他不跟我离婚,老蒋头那边咋了结?蒋县长会饶过我们吗?万一真的把我们全都抓了呢,那后果不是更惨吗?”

    “这倒也是,蒋县长那儿咱可没办法,人家权利大着呢,折腾个咱还不是小菜一碟嘛,甭说蹲大牢了,怕是要咱的命都很简单,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嘛,我现在是既骑着老虎,又捧着刺猬,难上加难了。”姚桂花颓然道。

    王香草细细梳理了一下,觉得姚桂花的那些事儿的确挠头,眼下根本就没有更好的办法,既能保住家庭,又不至于惹怒蒋县长。

    姚桂花见王香草发痴,就起身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双目呆滞,一句话也不说,朝着外面走去,脚下踉踉跄跄,断了根基一般。

    王香草呼地站了起来,往前跟几步,问道:“姚桂花……姚桂花,你要去哪儿?干嘛去呢?”

    姚桂花不回头,也不说话,手扶着门框停了停,然后抬脚迈出了门槛,拐进了胡同。

    王香草追了上去,说:“姚桂花,你千万别想不开呀,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姚桂花头也不回地走了,越走越快,到胡同头,已经是健步如飞了。

    王香草想,或许她心里已经有了好主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根本用不着自己帮她打谱了,这才屎鼓了腚了一般离开了。

    可她又能有啥好办法呢?

    王香草一时猜不出来,干脆就不去想了,自己老爹还病着呢,得赶紧去找胡仙姑去。

    到了胡仙姑家,见门依然紧锁着,心里就挂满了问号,想到这个老妖婆行迹诡异,一定是去干啥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干脆去找了赤脚医生,带着他去给爹瞧了瞧。

    医生说是受了风寒,又被夜露扑了汗,再加上惊吓过度,人就那样了,便开了些口服药,让王香草爹服下了。

    临走时医生还不忘叮嘱,给病人服些姜汤,发发汗,准会好的。

    王香草帮娘忙活了半天,看着爹服下姜汤,蒙上被子睡下了,这才跟娘招呼一声,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里,她开始拾掇屋里的麦子,想着赶紧弄出去,也好干透之后入仓,也就了了一件心事。

    可往外倒了没几趟,眼见着西边的太阳就要下山了,就回屋扔了布袋,心里叽咕道:还弄啥呀弄,天都已经黑了,明天再说吧。

    吃过晚饭后,收拾碗筷的时候,竟然失手砸碎了一个白瓷碗,当啷一声,好端端的一只碗就碎成了七八瓣。

    王香草心里忽悠一阵,想到这一定不是个好兆头,又要出啥大事了,并且十有**是自己的亲人,竟有些不寒而栗。

    这很灵验,她深信不疑,因为之前早有应验。

    于是她忐忑起来,出了门,径直奔着二婶家去了。

    进屋后,见儿子正在写作业,二婶坐在一边,慢悠悠给小龙扇着风。

    这一幕很温馨,也很安逸,让王香草心头一热。

    二婶站起来,小声问:“王香草你有事吗?”

    王香草摇摇头,说:“没事,吃完饭没事,过来看看小龙乖不乖。”

    二婶说:“现在乖着呢,吃完饭就完作业,很少看电视了。”

    小龙停下笔,红扑扑的小脸上浮着被夸耀的喜悦,冲着妈妈说:“这才考试,我进了前十名呢。”

    “真的吗?哎哟,好儿子,你进步可快了,妈妈该奖励你,好好奖励你。”说着话,就伸手在衣兜里摸索起来,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递给了二婶,说,“我没时间,等你去买点好吃的。”

    二婶没接,说:“不要你的钱,我手头活泛着呢。”

    “二婶,你拿着,你对小龙那么好,我都……”王香草心头一酸,竟然说不下去了。

    “好……好,我拿着,瞧你个死熊样,我照看孙子还不是应该的嘛,用得着你那样了。”

    王香草说:“我整天忙,也顾不上孩子,要不是你照料,还不知道成啥样子了呢。”

    “你就别说好听的了,我现在替你多担当些,等我死了后,你多磕几个头就是了。”二婶笑着说。

    “二婶,你说啥呢。”

    二婶摇起蒲扇赶起了王香草:“别说了……别说了,忙你的去吧,可别耽误小龙学习了。”

    “那好,我去了,二婶。”王香草说着,又转过脸来,对着儿子喊了一声,“小龙,乖啊!”

    小龙只顾写作业,没跟妈妈搭话。

    王香草走出二婶家,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起来,很失落,她觉得儿子像是离自己越来越疏远了,简直就没了母子的亲热劲了。

    好在现在不贪玩了,知道安心学习了,这多亏了二婶的耐心说教,也多亏了于校长的用心栽培。

    想到于校长,这才想到很久都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还有他下边那包皮,也不知道去割了没有……

    心里想着,就鬼使神差地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样直接进去不太好看,一个女人家夜里往人家独身男人屋里钻,就算再清白,那也漂不净。

    随即,她又想起了李木头曾经跟自己说起过,一定要注意学校这个地方,要紧盯着点儿,究竟啥意思,他也没细说,这时候想一想,也是一头雾水。但他既然能说出来,就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玄机。

    对呀,这事该告诉崔玉柱一声,他现在不是已经带人开始值夜了嘛,要他把学校一带作为重点区域来防守,或许真就有意外收获。

    于是她往墙角避了避,摸出手机,拨了崔玉柱的手机号码。

    铃声刚刚响起,崔玉柱就接了起来:“是香草姐呀,你有何吩咐?”

    崔玉柱的声音很快活,一听就知道这几天过得很滋润,就问:“崔玉柱,你在哪儿呢?”

    崔玉柱说:“哦,已经开始巡逻了。”

    “你们几个人?”

    “应该是六个的,这会儿只来了五个,孙茂东拉肚子了,没让参加。”

    王香草夸赞说:“你小子还挺能耐的,这么快就把队伍拉起来了。”

    崔玉柱说:“本来都是一帮好哥们嘛,再说了,为了老少爷们,都乐意参加呢!”

    王香草说:“这时候也还浅着呢,你把人分成两帮,一帮三个,留在西村口;你带一个人到学校这边来,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崔玉柱痛快地答应道:“好,我这就过去!”

第344章 变得不像从前了

    王香草挂断电话,站在暗处等了不到十分钟,黑乎乎的两个人影就走近了,一个人手里还提着根明晃晃的棍子。

    “崔玉柱,来,这边来。”王香草招呼道。

    崔玉柱大声应着,抬脚跑了过来。

    到了跟前,王香草指责他说:“崔玉柱,夜里值班,要注意要领,这样会把坏人吓跑的。”

    “哦,咋了?你的意思是?”崔玉柱不知道王香草在说啥。

    王香草说:“你看看你手上的棍子,咋是白色的呢?”

    崔玉柱说:“为了滑溜,我在上头刷了白漆。”

    王香草说:“白色太显眼,知道不,大老远就看得一清二楚。”

    “哦……哦……”崔玉柱点头答应着。

    王香草接着说:“还有说话,一定要压低了,不能像刚才这样,大声咋呼,这很容易暴露自己的。”

    崔玉柱是啊是啊地答应着,说以后一定注意了。随又小声奉承王香草说,“姐,原来真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块当官的料呢。”

    王香草冷冷应一声:“崔玉柱,以后别对姐说这些,听着怪别扭的。”

    崔玉柱有些难为情,说:“我说的是真心话嘛,又不是……又不是故意吹捧你……”

    “好了,姐没怪你,只是给你提个醒。”

    “嗯,好,知道了。”

    “走,跟我走。”王香草说着,朝前走去。

    “姐,咱要去哪儿?”

    “学校。”

    “学校有情况吗?”

    王香草想了想,说:“咱是没有,咱过去看看情况。”

    往前走了几步,又说,“这地方是重点部位,以后值班的时候,要多加防范,对了,最好是暗中注视着,尽量别暴露自己,知道了吗?”

    崔玉柱虚心地答应着,踩着王香草的脚后跟进了校门。

    校园里空荡荡的,只有办公室的灯亮着,两个老师正在伏案写东西。

    三个人满院子转悠了一圈,便来到了于校长的住处,见屋里亮着灯,王香草就走过去,敲了敲院门。

    不大一会儿,里面响起了开门声,随即有人问:“谁呀?”

    王香草听得出正是于校长,就说:“是我们,开门呢于校长。”

    于校长一听我们两个字,就知道不只是王香草一个人,话语就冷了许多,说:“都这时候了,有事吗?”

    王香草说:“你开门吧,我们有公事呢。”

    于校长不再说话,哗啦开了门,见崔玉柱手中攥着棍子,往后一闪身,惊诧地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瞧把你吓的,做亏心事了吧?”王香草玩笑着说。

    “哪里……哪里……我能做啥亏心事呢,好事还做不过来呢。”

    “没做亏心事你心虚啥呢?”

    于校长手一摊,说:“我哪儿心虚呢?是见有稀客来,激动呗。”

    “跟你闹玩呢。”王香草往里迈一步,接着说,“于校长,您在忙啥呢?方便进屋说会儿话吗?”

    “跟我说啥呢?孩子的事情?”

    “不是孩子的事情,是社会治安,只是随便聊聊,想听听您的意见。”王香草客套道。

    “不忙……不忙,里面请……里面请。”于校长礼让起来。

    王香草回头望了望崔玉柱他们,小声说:“你们先去忙吧,于校长这儿我跟他谈。”

    崔玉柱问:“那一会儿我们过来接你吗?”

    王香草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崔玉柱答应着,带着同伴走了。

    于校长说:“你可了不得,都混上贴身保镖了。”

    王香草说:“啥呀,他们是在干自己的工作。”

    “工作?啥工作?”

    “还是进屋说吧。”王香草说着,朝屋里走去。

    于校长站在原地想了想,随后轻轻关了门,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

    进屋后,见王香草坐在了床前的沙发上,就笑着说:“都好多日子不见你影子了,本想着去找你,却又不敢随随便便去打搅你。”

    王香草问:“你怕啥?”

    于校长说:“你现在是村干部了,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好惊扰的。”

    说完,竟咧嘴笑了。

    王香草感觉于校长那笑有些诡异,就问:“你笑啥?是不是没按好心?”

    于校长说:“不是……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高处不胜寒嘛,你当领导了,别人就会过多的盯着你,看我进了你家,还不知道编排出些啥来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香草说:“你想的倒也对,要不然我就不要崔玉柱他们陪我来你府上了,也是为了你的脸面。”

    “我还有啥脸面,一个穷教书匠。”

    “那可不是,你是一校之长啊,堂堂正正的干部呢。”

    “狗屁干部!你就别损我了。”于校长说着,转身给王香草沏茶去了。

    王香草说:“别泡茶了,喝了睡不着。”

    “睡不着就不睡呗,正好可以多聊一会儿。”

    王香草见于校长一脸坏笑,就说:“想不到你变化够大的。”

    于校长把茶杯递给王香草,紧挨着王香草坐了下来,问:“你觉得我哪儿便了?”

    王香草往后趔趄了一下身子,说:“那儿那儿都变了,变得不像从前那个于校长了。”

    “你倒是挺会看的,的确是变了……变了。”随又不易察觉地往王香草身边移了移身子,问,“对了,你不是说谈治安的事嘛,那就先谈吧,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言外之意,后面还有故事。

    王香草就板起脸,正经问起了近来学校的治安情况。

    于校长听后,也严肃起来,说:“大事倒是没有,就是有一次,校园里夜里又脚步声,像是进了人,有一次还把办公室的玻璃给敲碎了两页。”

    王香草跟着问道:“还有其他损失吗?”

    于校长摇摇头,说“没有。”

    王香草突然又想起了孙秀红,问于校长:“那些女老师都没事吧?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呢。”

    于校长说:“女老师只有两名,胡老师住在镇上,下班后就骑摩托车回去了,孙老师这一阵子也挺好,没再犯病,但课一直没让她上。”

    “那她的课咋办?”

    于校长盯着王香草笑了笑,说:“你是关心你儿子的学习吧?”

    王香草明显感觉到,今天于校长跟往常不一样,看上去很开心,像是有啥喜事似得,听到他提到自己儿子,就说:“关心自己儿子是小事,关键是全村的孩子都需要好老师啊!”

    “瞧瞧……瞧瞧,现在当领导了,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嘛!”

    “行了,你就别糟践我了,啥境界不境界的,就算是关心儿子的学习也没错呀,你说对不对?”

    “那是……那是,你放心好了,孙老师的课全由我代教了,不但没落下,这才全镇统考,反倒提高了五个名词。”于校长洋洋得意起来。

    王香草就说:“孩子能遇到你这么好的老师,真是烧八辈子高香了。特别是我儿子小龙,这一次提高了那么多,真得好好谢谢你呢。”

    “你想咋谢我呢?”于校长说着,媚眼烁烁地往王香草身上蹭了蹭。

第345章 奇异动静

    虽然王香草心里有些警觉,身上有些发毛,但想到自己儿子能有那么大的进步,还不多亏了人家于校长,感激还来不及呢,这时候再去躲闪,就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了。

    毕竟孩子是自己的全部,是自己的未来,孩子的进步才是自己最大的欣喜,而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又何以报答,送钱给物,一来不舍,二来又过于显眼,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自身优势了……

    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有些下三滥,但……但……

    一时间,似乎连她自己也梳理不清楚了,脸上泛起红晕来。

    于校长突然往后一挪身子,说:“跟你瞎闹呢,教好孩子是我们教师的职责,再说了,作为一校之长,我更有责任,有义务把整体教学质量抓上去,那还用得着谢了。”

    王香草一看于校长一副板板整整的模样,倒觉得是自己心理猥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脸更红了,说:“小龙不但成绩上去了,也听话多了,在家电视都不看了。”

    “嗯,这就好,继续这样下去,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的。”

    王香草又感恩戴德地说了一些客套话,话题一转,关切地问起了于校长:“于校长,你现在还单身?”

    于校长低着头,喃喃说:“可不是咋的,我都一个半老头子了,去哪儿讨媳妇呢?”

    “以前的老婆呢?就没有复婚的可能了?”

    于校长摇摇头,叹一口气,那意思很明确,是绝对不可能了。

    王香草这时候想到了他去治病的事情,就试探着问他:“你去医院了?”

    于校长抬起头,望着王香草,目光中有了兴奋的光亮在跃动,说:“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你呢。”

    “谢我干嘛?”

    “是你提醒我去治疗的呀,要不然还成不一辈子的遗憾了。”于校长诚恳地说道。

    “现在好了?”

    于校长点点头,应道:“完全好了,跟正常人一模一样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现在的医生可真有能耐,啥毛病都能治好,不简单,真不简单!”

    “是啊,连我自己也想不到。”

    王香草像是不相信似的,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于校长,刨根问底道:“真的好了?跟正常人的一样了?”

    于校长扭捏了一阵,点了点头,是完全正常了,说:“小手术,很成功,现在就完美无缺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了咕咚一声爆响。

    “啊!”

    胆小的于校长像是被子弹射中了一般,声音颤颤地喊着,“谁?谁?谁外面呀?”

    王香草迅速起身,走到墙角,朝窗口张望着。

    于校长战战兢兢爬下了床,蹲在床沿下,不停地哆嗦着。

    “用不着怕,镇静点儿。”王香草安慰他说。

    “哦,外面是什么情况呢?”于校长胆战心惊地望着王香草。

    王香草伸长脖子,透过窗帘的一角朝外张望着,说:“没啥大不了的,小人之举罢了,有能耐的人才不搞这些小动作呢。”

    于校长这才镇静了起来,挪步到了床下头,蹲下来,浑身哆哆嗦嗦,颤抖不止。

    王香草见外面没啥异常情况,随就放松下来,冲着于校长一笑,说:“看看你那个样子吧,好不容易把病治好了,再给你吓出新症候来,那可就麻烦了。”

    “你……你还顾得上开玩笑。”于校长惊魂未定地说。

    “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要是再吓回去,那可就永远好不了了。”

    “不会吧?”

    “听人家说,男人如果被惊吓过度的话,很有可能就成废人了。”王香草故意吓唬道。

    于校长低头看了一眼,说:“不会的,我可没那么娇气。”

    “没事就好。”王香草转过身来,正色问他,“于校长,你说外面那动静会是谁弄出来的呢?”

    于校长摇摇头,说:“不知道,前些日子也扔过一次。”

    “那一次也有其他人在你屋把?”

    “你怎么知道?”于校长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王香草。

    王香草倒也坦然,说:“被我猜中了吧?”

    于校长说:“也不是,就是孙秀红老师在这儿,我帮着她做心理疏导呢。”

    王香草不屑地哼一声,说:“你还骗我呢。男人真是没个好东西!”

    “我没骗你,啥时候骗你了?”于校长满脸委屈地说。

    “你不是说手术之后没沾过女人吗?”王香草逼问道。

    于校长也毫不理亏地说:“是啊,没动呀,真的没动呀。”

    “孤男寡女的黏在一起,能不犯那种心思?鬼才相信呢!”

    “真的呀,只是说话,连手都没碰一下!”于校长看上去很着急,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凸起起来了。

    王香草还是不信,说:“就算是你没动她,那个女人也会主动靠近,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德行,专好那一口。”

    接着又问,“她去哪儿了?”

    “真的没动,谁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我问你呢,她去哪儿了?”王香草提高声音问道。

    “哦,你说孙秀红老师吧?她回娘家了,说是她娘病了,病得不轻,请假回去侍候了。”

    王香草低头思忖了一番,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起了号码。

    “你……你给谁打电话?不会是报案吧?”

    不等回答他,对方已经接起了电话,王香草对着话筒喊:“崔玉柱,你在哪儿呢?”

    崔玉柱说:“我在村东的路口呢。”

    王香草说:“那你赶紧过来。”

    “去哪儿?”

    “学校呀,赶紧了,直接来校长住的地方。”

    “哦,知道了。”崔玉柱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香草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对着于校长说:“你把状态调整一下,别弄得慌里慌张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崔玉柱他们会起疑心的。”

    于校长答应着,穿戴齐整后,又梳理了一下头发。

    两个人这才走到沙发前,屁股刚刚落定。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喊:“谁……谁?有贼……有贼,站住……站住,抓住他!”

    王香草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于校长在后面大声喊:“王香草,你干嘛?外面危险着呢!”

    王香草头也不回,大声问:“你家菜刀呢?在哪儿?”

    “你找菜刀干嘛?”

    “别啰嗦!菜刀在哪儿?”王香草不耐烦起来。

    于校长只得站了起来,从茶几上拿起一把水果刀,送了出来,叽咕道,“你出去找死呀,一个女人家!”

    王香草接过刀,挖苦道:“你就是个胆小鬼,露头也没用!”

    “少拿我的短处说事儿!”于校长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装得像个男子汉,一步窜到了前头,拉开门,迈出门槛,顺手抄起了倚在院墙上的一把铁锨,大步朝着外面冲去。

    出了大门,两个人站定,四处观望了一阵,于校长说:“没人呢,会不会是听错了?”

    “动静那么大,能听错吗?”

    “刚才喊的人是谁?你听出来了吗?”

    “崔玉柱呀,还能是谁。”

    “那他去哪里了?”

    “追坏人去了。”

    于校长不再说话,缩头缩脑,惊魂不定地张望着,腰杆子明显塌了许多。

    见王香草又抬脚朝前走去,便紧随起来跟了上去。

    出了校园大门,王香草来到了一棵高大的杨树下,止住了脚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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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介绍:
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莫名袭来,王香草一家被泼了脏水,想洗都洗不清。无奈之下,只得让男人偷偷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了。本以为能够就此了结,不料却越陷越深。困顿之时,村里来了支教的大学生小白脸,他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让王香草拥有了激情,看到了希望。在小白脸的引导帮助下,王香草渐渐振作起来,一种崭新的意识在萌动再也不能这么活!再也不能这么过!而此时,村里的男人们大多都去城里务工了,她毅然站了出来,为了留守女人们的尊严和安全,雷厉风行,战胜邪恶,一步步让正义占住了上风。她大胆泼辣,敢作敢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洗祛村庄污垢,重新唤回了淳朴的民风,带领留守村庄的姊妹们种桃树、栽草药、一步步走向了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她想当个女村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她想当个女村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