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诡异的夜晚
王香草手举着手机愣了一会儿,怒骂一声:“狗曰的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别……别,何苦骂出那么大的声音?不怕邻居听到吗?”马有成爬起来,怯然制止道。
王香草往前挪动了几步,把手机放到了电视柜上,返身往床边走来,嘴里骂咧咧嘀咕道:“李德福这个吊草的!到了城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知道自己姓啥好了,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不放在心上……”
马有成随口道:“他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看他那个死样子吧,分文不值的熊货,女人能找他?”
“那可难说,男人女人的事儿说不清,各人好的是一口,没准就遇到合口味的了。”
“遇上就遇上,有本事就让耍去,我就不信了,离了他就活不成了!”
被马有成这么一点火,王香草被气得头脑发蒙,也不知道是咋了,就想起了李中槐给的cd碟片。
拿出来,放在眼前看了看,越发好奇了。
马有成问:“你又鼓捣来那种科教片了?”
王香草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路上捡的。
王香草打开了cd机电源,把碟片放了进去,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原来这还真是一个农家致富科教片。
马有成有点希望,说这有啥看头。
王香草说:“说不定就能从中找到发家致富的好门路。”
看来看去,都是些养猪养鸭,发家致富的资料,马有成就嚷嚷着王香草把机器关掉了。
王香草也没有心情看,关掉机子后,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滚烫,腹腔间就像是刮过了一阵夏日的热风,火烧火燎得难受。
王香草说:“我咋觉得哪儿不对,心里面一点都不踏实,好像要发生啥事情了。”
“哪儿不对了?”
“会不会村子里又要出事了?不行,咱还是出去看看吧。”
马有成坐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奇怪,说:“我觉得累了,就在你这儿睡一会儿吧。”
王香草意识到了什么,稍加犹豫,还是扯断了那种不干不净的念想:“不行,不能在这儿睡,走吧,出去转转。”
“这么晚了,去哪儿?”
“走……走,赶紧了!”王香草找出一件厚衣服穿上,朝外走去。
马有成只得心灰意冷地跟在后面,王香草回身锁院门的时候,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真是个傻瓜!”
“你聪明就好,聪明人不能办糊涂事!”王香草回了一句,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后,没见啥异常,王香草径直去了马有成家。
到了大门口,马有成问她:“你到这儿干嘛?”
王香草小声说:“拐过胡同口的时候,你没看到一个黑影朝着这边走来了,婶子一个人在家,我真替她担心,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吧。”
“你个熊娘们,成心拿我开涮。”
“回家睡吧,我可不想让人戳脊梁骨。”王香草说完,转身朝着自己方向走去。
“哎……哎,你别走啊!”
马有成夹着嗓子喊了几声,不见王香草回头,呆呆站了一会儿,心里虚空得透风。
他没有回家,溜溜达达朝前走去。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村西。
当他经过李木头家门口时,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西边的一条小胡同闪身而出。
黑影快步如飞,看上去轻飘飘,就像个纸糊的人形一般。
他打一个寒颤,回过神来,闪身躲到了草垛旁边,静静观察着。
那个黑影跃身上墙,翻进了李木头家的院子。
马有成吸一口凉气,毛发倒立,心跳骤然加快。
我弯腰摸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上,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他硬着头皮走到门前,先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没啥异常,这才趴在门缝上,怯生生朝着院子里张望着。
李木头家的院落里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奇怪,明明看到那人进了院子,去哪儿了呢?
难倒是看花眼了?
不对,明明是个人影。
可既然已经进了院子,也不见出来,那就说明进了屋,可为啥没听见开门的声响呢?
这可真是怪了!
他想敲门,把李木头喊醒,看看究竟是个啥情况。
随即,他又打消了那个念头,这时候大声小叫的把人家喊醒,实在是有点儿过分了。
再说了,万一真的有坏人躲在他家里,自己贸然闯入,惊惶之下,会不会伤害自己?
还有李木头,他本来就不是个善茬,再加上积怨太深,人不知鬼不觉的,还不知道他会干出啥来呢!
想来想去,他退却了。
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控制了。
撤!
赶紧离开这儿。
他后退几步,转身逃离,快步如飞,就像被恶鬼追赶着一般。
懵懵懂懂地跑着,毫无选择、漫无目的。
当他筋疲力尽停下来的时候,抬头一看,竟然来到了胡仙姑家门前。
这是咋的了?
咋就跑到她家里来了呢?
李木头家住在村子的西南角,胡仙姑家住在村子的东北角,走过来那可是要贯穿整个村子的。
况且中间还有那么多的岔道,自己想都没想,好像被牵引着一般,准确无误地来到了这里。
……
马有成惶恐起来,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自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沾染了邪气,要遭啥报应了?
难倒是被鬼魂缠身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看到一团白森森的人形雾气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飘飘忽忽朝自己飘了过来。
那团雾气缓缓靠近了胡仙姑家的院墙,飘然而起,落到了上面。
在墙上稍停片刻,然后一跃而下,落到了胡仙姑家的院子里。
马有成眨巴眨巴眼睛,眼前的一切如常,不见任何动静。
难道是产生错觉了?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好像自始至终都在梦中似的。
记得有个老道给自己占卜过,说自己天生阳气旺,身上有三把火,邪恶之事不会轻易沾身的。
莫非那些火突然间就熄灭了?
难倒厄运当头了?
马有成浑身冰凉,彻骨的冷,连五脏六腑都在瑟瑟战栗,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他咬紧牙关,强打起精神,一步步挪到了胡仙姑家门前,贴近门缝朝里面张望着。
果然,他又看到了那团人形雾气。
那个怪异的东西正贴在房门上,晃晃悠悠蠕动着。
没错,那就是人!
第257章 村长老婆丢了
马有成脑袋大了起来,大得像个充满了空气的皮球。
他屏住呼吸,不敢随意往外吐气,唯恐吐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不好,这所有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再待在外头,说不定小命就没了。
回家!
姥姥的,要死也得死到家里。
他转过身,蹑手蹑脚离开了李木头家门口。
等走出了“危险地带”,撒腿就跑,头都不敢回。
等他一憋子气跑到自己门前时,怪事再次出现了——大门竟然大敞着,院子里黢黑一片,阒无声息,隐隐往外吹拂着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
马有成脑海中闪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家里一定出事了,出大事啦!
“妈了个逼的!哪个狗娘养的在屋里头?”马有成大声骂着,为自己壮着胆子。
一步闯进了进去,见房门同样大开着,越发惶恐起来。
“李秋菊……李秋菊,你这个死熊娘们儿,你……你死哪儿了?在吗?快给给老子吭一声啊!”
任他怎么骂,都听不见任何回应。
他随手抄起一根木棍,端在手上,就像端着一支枪。
“草泥马个逼的!你给我放老实点,老子手里有枪,不怕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喊破了天也听不见一丝回声,马有成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止住脚步,摸索到开关,打开了外屋的电灯。
眼前豁然开朗,未见异常。
屋里安安静静,物件不见有挪动的迹象,看上去井井有条。
突然,他野兽一般大叫起来,发疯似的冲进了里屋。
屋里安安静静,听不见任何声息。
开了灯,四下里找了一圈,又骂了起来:“李秋菊……李秋菊,你这个臭娘们儿,你藏哪里去了?你给我出来……出来,我没心思跟你捉猫猫啊!”
门后、床底、连衣橱里面也翻了个遍,也没见着李秋菊的影子。
这一下,马有成瞎眼了,彻底瞎眼了。
他闭上嘴,拖着木棍去了厨房。
厨房里没人,又折身走进了厕所,连狭小的便坑都没放过。
……
别说人了,连个老鼠都没见着。
“狗娘养的!这是咋回事?咋回事?”
马有成上蹿下跳地找了好几遍,最后站到了院子里,扯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李秋菊……李秋菊,你这个臭娘们,你在哪儿?钻哪个x窟窿里去了?快给出来,出来!”
马有成的骂声粗野,粗犷有力,狼号鬼哭一般传遍了整个村子。
不大一会儿工夫,便引来了很多人。
远的近的、好的坏的,有亲朋好友,也有仇敌对手,各怀不同的心理围拢过来。
动机各不相同,有关心同情者,也有幸灾乐祸之人。
王香草劳累了一天,又被马有成闹腾了半宿,回家后倒头就睡。
恍若在梦中,她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心想爱咋着咋着,关自己屁事,睡个安稳觉再说。
可现在自己是个村干部了,肩负着整个村子里的治安保卫工作,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这是一份责任、一份义务。
她只得强撑着爬起来,穿上衣服,硬着头皮走到院子里,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源。
听了好大一会儿,断定那是马有成的声音。
看来一定是出事了,出大事了,要不然他是不会弄出那种动静来的。
王香草返身回了屋,摸起了菜刀,锁上门,飞奔而去。
赶到马有成家一看,见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
她扒开人缝挤进去,问坐在地上的马有成:“咋了……咋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喊的时间太长,已经耗尽的身上所有的力气,马有成就像个霜打的茄子。
他看一眼王香草,恹恹地说:“你婶子丢了。”
“不会吧,婶子又不是个小孩子了,咋会丢了呢?是不是出去玩了?”
“都这个时候了,能去哪儿玩?”
“你不是值夜班嘛,会不会去找你了?”
马有成摇摇头,说我都喊了半宿了,要是人还在村子里的话,一定能听到了的。
王香草说:“你想一想,她平常都去谁家玩?”
马有成说:“我回来的时候,家里里里外外的门都开着,肯定是出事了,可能是被坏人弄走了。”
王香草抬头对着呜呜泱泱的围观者说你们都回家睡吧,别在这儿添乱了。
然后对着马有成说:“你别着急,进屋慢慢说。”
马有成问:“进屋咋办?”
王香草说:“先把事情搞明白了再说,你坐在这儿有啥用?”
马有成带了哭腔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咋搞明白?”
王香草果断地说:“那好吧,我这就打发人去找,不就是三百多户嘛,就算是挨个门找,也得把人找到!”
马有成想了想,说:“要不就报案吧。”
王香草说:“这时候报案不合适,说不定人婶子去哪一家串门了,聊得太晚就留宿了。我先差人去找,要是实在找不到再报案也不迟。”
马有成说:“那好吧,你们赶紧去找吧。”
王香草张罗起来,把仍留在现场的那些人做了详细分工,三人一伙,五人一帮,分头寻找去了。
马有成心里暗暗折服,看来这个王香草还真有一些能耐,不仅思路明晰、头脑灵活,并且很有组织才能,连平日里自己都指挥不了的懒汉赖皮都乖乖听从她的吩咐差使,油生钦佩。
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有了这么多人帮忙,肯定能够找到。
王香草说:“你别坐在那儿了,快进屋吧,院子里寒气大,会伤了身子的。”
马有成叹息一声,说那个老娘们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哪还顾得上寒气不寒气的。
王香草劝慰道:“你可不能老往坏处想,肯定没事的,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马有成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这事儿玄乎着呢。”
“你不进屋拉倒,我去找人了。”王香草扭头就走。
马有成说:“你就别去了,留下来吧。”
“不行,我必须得去,留在这儿心里也安稳不了。”
马有成说:“就让那些人去找吧,你坐镇指挥,顺便跟我分析一下具体的情况。”
王香草指了指身后几个老年人,说:“我已经跟这几个长辈说了,让他们陪着你,我跟崔玉柱他们一个组,去村西那一块去看一看。”
马有成摆摆手,说你非要去就去吧,然后爬起来,跟留下来的几个老人一起进了屋。
好几十号人,整整找了一夜,也没见李秋菊的人影。
天大亮的时候,马有成打通了仍在四下寻找的王香草的手机,说:“算了,别找了,我看没指望了。”
第258章 她的衣服呢
王香草叹息一声,说:“这事还真有点蹊跷,可不找咋办?”
马有成说:“让大伙都回家歇着吧。”
王香草说:“大部分都回家了,只留下十个人,分三帮去了野外,山沟丘陵地再细细瞅一瞅。”
马有成叹一口气,说:“没啥希望了,让他们全都撤了吧。”
王香草问:“那婶子咋办?”
马有成颓然说:“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王香草说:“可那也不能不找啊!”
马有成说:“估计是遭黑手了,还是报案吧。”
王香草说:“你别胡思乱想了,不会那么严重的。”
马有成摇摇头,说:“一黑夜过去了,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还指望啥?”
“对了,你没打电话告诉你儿子吗?”王香草问道。
马有成说:“打过了,儿子出差没在家,我也没多说,怕他们担心。”
王香草稍加思索,同意报案。
她火急着赶到了马有成家,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掏出手机,刚想拨派出所的电话。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村长……村长,你老婆找到了……”
只见三癞子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里,冲着前边的马有成说:“叔……叔,找着俺婶……婶子了……”
马有成焦灼地问道:“在哪儿?在哪儿呢?”
三癞子手捂子肚子,蹲下来,断断续续地说:“在……在……就在水潭那边呢……”
王香草心头一震,问人呢。
三癞子说:“还……还在水潭那边。”
“人咋样?还活着吗?”马有成直着眼问道。
三癞子说:“像是……像是还活着……”
王香草厉声问道:“你咋知道还活着?”
三癞子说:“看上去还……还喘气呢。”
王香草问:“你们咋不能她给弄回来呢?”
三癞子说:“没……没敢呢,怕……怕……”
马有成喊一声:“怕啥?”
三癞子说:“怕惊动了她。”
王香草问:“你跟她说话了吗?”
三癞子说:“没有,她一直闭着眼睛,身上的衣服全都……全都没有了……”
马有成大瞪着眼睛,喝问一声:“你是说,她身上的衣服被人扒了?!”
三癞子难为情地说:“是啊,不只是光着,还……还……”
“还咋了?你倒是利利索索地说呀!”马有成喊道。
三癞子说:“婶子她身上还长出了一个怪物呢。”
王香草问道:“啥东西?啥奇怪的东西?”
三癞子勾下头,嘀嘀咕咕地说:“一起去的都是男人,婶子是个女人,又没穿衣服,哪儿好意思仔细看啊!”
“妈了个逼的!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这哪儿跟哪儿啊?一个老娘们家,还有啥不能看的?”
王香草也埋怨说人命关天,咋还顾得上那些。
马有成问道:“到底是啥?你就没大体看一下?”
三癞子摇摇头,说没看一眼就吓跑了。
王香草站起来,对着三癞子说:“你起来,赶紧起来!”
三癞子怯怯地问一声:“干嘛?”
王香草说:“前边带路,看看去!”
三癞子慌里慌张走在前头,王香草跟马有成跟在后头,后面还远远跟着一群人。
“我说三癞子,你能不能快一点啊?”王香草喊道。
三癞子没回话,加快了脚步跑了起来。
爬上堤坝时,王香草心头一紧,她又想起了那个怪物“神龙”,唯恐它突然冒了出来。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岸边那一抹白色吸引了过去。
白得耀眼。
白得醒目。
白得令人心惊胆寒。
这时候太阳还没出来,薄薄的晨雾笼罩在水潭四周,越发把那身肥嘟嘟的肉色映衬得阴森恐怖。
再靠近一些,就完全看清了马有成老婆李秋菊的模样。
她平躺着,就像一条渴死了的大白鱼。
马有成仓惶奔过去,对着在旁边“观赏”的几个龌龊老男人骂了起来:“靠奶奶的!上辈子没看够女人是不是?连老子家的女人也敢看?再看非抠出你们的眼珠子不可!”
坐在最前边的宋懒汉委屈地说:“不是怕出人命嘛,我们才过来看着,要是被野狗拉去了咋办?”
“拉你娘个臭爪子!不会找件衣服给姑奶奶搭在身上嘛!”马有成骂着,已经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快速盖在了女人身子。
宋懒汉说:“想着给她盖,可找不到她的衣裳了。”
“你不是有吗?”
“不敢,谁敢把自己的衣服搭在她身上。”
王香草问:“咋就不敢了?”
宋懒汉说:“万一被怀疑上呢?那不就成了嫌疑犯了。”
“就你狗屁事多,咋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王香草嘴上这样喊着,心里却在窃笑:这一帮子懒汉、老光棍们,可过足眼瘾了,连马有成的老婆都被他们看了个透彻。
马有成喊着:“李秋菊……李秋菊……你醒醒……醒醒……”
王香草蹲下来,手指贴到了李秋菊的鼻孔下面。
试了一会儿,抬头对着马有成说:“没事,气喘得很顺畅,大概是睡着了,还是赶紧弄回家吧。”
马有成环顾了一周,然后问那帮“赖汉”:“你们见着她的衣服了吗?”
“没有……没有……”几个人齐刷刷摇着头。
马有成拧着眉,嘟囔道:“奇怪了,她衣服弄哪里去了呢?”
“没见着……没见着,我们也帮着找了,方圆几里地都找了个遍,也没见着。”宋懒汉解释道。
马有成摆弄了一下子他老婆的光脚,叽咕道:“竟然连双鞋子都没穿,不会就这么跑过来的吧?”
王香草说:“谁知道呢,也可能是扔在半道上了。”
马有成抄起李秋菊的脚丫子,朝着脚板底上看去。
上面不见丁点的伤痕,深皱着眉头说:“她娘的!这可真是怪了,咋就光着跑到这里了呢?脚板上还干干净净的。”
王香草说:“别琢磨了,现在不是想那事的时候,赶紧把人弄回家吧,等婶子醒过来,一问就知道了。”
马有成说:“三癞子不是说她身子里面钻进去一个怪物嘛,你帮着瞧一下,看看究竟是啥东西?”
王香草蹲到了李秋菊跟前,撩开了马有成刚刚盖在上面的衣服,探究地往里面瞅着。
这一瞅,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俺那个娘来!
第259章 谁来背她
里面到底是个啥呀?
看上去怪里怪气的,要型没型,要样没样,一时没法描述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王香草只得深埋下身子,瞪大眼睛仔细察看起来。
那东西看上去挺滑溜的,却搞不懂究竟是个啥东西。
她心里油然一动,看起来这帮子赖汉没有坐失良机,他们一定连那个地方也仔细瞅过了,要不然咋会知道里面有怪东西呢?
具体还做了些啥,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三癞子是仔细看过的。
这个缺心眼的家伙,竟然不打自招,看了就看了吧,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也多亏了马有成心里着急,顾不上细琢磨,要不然不剥了他的皮才怪呢。
“王香草,里面有啥?”马有成站在王香草身后,一边好奇地往里瞅着,一边问道。
王香草说:“看不清,我也不知道是啥。”
马有成说:“你觉得像啥?”
王香草说:“不好说,好像是一条鱼。”
马有成疑问道:“怎么可能呢?鱼咋会钻到那里面去?”
王香草摇摇头,说也不敢就是一条鱼,说不定是别的啥东西。
马有成让她把东西拽出来,王香草犯难了,说我可不敢,万一再是从她身体里面掉出来的呢?譬如肠啊,胃啊,也许是个小孩呢。
“放你娘的狗臭屁!她都这把年纪了,哪里来的小孩?”
“说不定是身体里的那一个器官掉出来了,卡在那儿。”
“连器官都掉出来了,那她还能活吗?还能睡得那么安稳吗?早就要了她的老命了!”
王香草说:“那可难说。“
马有成问她:“那你觉得像啥?”
王香草说:“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心脏,心脏是跳动的,看上去很平静。”
马有成脸色越发凝重了,长长嘘一口气,问王香草:“你说该咋办?”
王香草说:“还能咋办,赶紧弄回家呗。”
马有成说:“咋弄?叫车来吗?”
王香草说:“这路能开过车来吗?连人爬都费劲呢。”
马有成呆着脸没了主意。
王香草说:“要不……要不就叫救护车吧,直接去医院算了。”
马有成大幅度摆摆头,说:“不行……不行,心跳很正常,看样子只是睡着了,别搞得沸沸扬扬的,我脸往哪儿放?”
王香草白他一眼,刻薄地说:“是你的脸皮子重要,还是你老婆的性命重要啊?”
马有成说:“关键是她好好的,只是睡着了。”
王香草不再理他,扭头对着那几个赖汉说:“谁的身子骨结实,过来一下,帮着村长把人背回去。”
几个赖汉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大呼小叫:“我……我,我背!”
“我来背,我力气大!”
……
马有成对着王香草说:“她光溜溜的,连条裤子都没穿,你让他们咋个背法呀?”
王香草说:“该咋背咋背呗,让婶子趴在背上,拿个褂子遮在后面就成了。”
马有成说:“你这人头脑真是简单,觉着那样合适吗?”
王香草问:“咋不合适了?”
马有成说:“你想想,他们背着,不得用手揽着吗?”
王香草说:“是啊,咋了?”
马有成说:“手放在那个位置合适吗?稍不留意,那不就……就滑下去了吗?”
王香草哭笑不得,说:“你呀!心里咋就这么龌龊呢?都啥时候了,你还顾得上那些。”
马有成说:“你瞧瞧这几个熊玩意儿,本来就脏兮兮的,真要是贴在上面,心里不闹鬼才怪呢!”
王香草说:“那好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来背!”
马有成说:“就你这小身子骨能背得动那个胖娘们儿,她比你沉好几十斤呢,不压死你才怪呢!”
王香草冷着脸问:“这不中那不中,你说该咋办吧?”
马有成想了想,说:“算了,还是我亲自背吧,让他们帮着托到我背上就行了。”
王香草说:“那不还得他们动手吗?”
马有成说:“留下一个人搭把手,其他人都走在前头,千万不要让他们跟在后头。”
王香草把宋懒汉喊了过来,跟自己一起,抱起了李秋菊,用力托到了马有成后背上。
马有成毕竟上了年纪,走了几步,就挺不住了。
气喘吁吁,脚步踉跄,只得停下来。
他抬起头,对着走在前面的几个赖汉大声吆喝:“你们……你们都给我回来!”
赖汉门停下来,齐刷刷回头望着马有成。
马有成喊一声:“回来……回来,帮着背……背……”
三癞子反应灵敏,第一个跑回来,蹲在了马有成跟前,说:“来……来,我来,我力气大!”
马有成警告他:“三癞子,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心里要干净,手上不要胡乱摩挲!”
“村长,不摩挲咋个背法?”三癞子傻乎乎问道。
马有成咬牙切齿地说:“只用力扒住就行了,别往下滑,你要是敢动丁点儿歪心思,老子把你送大牢里去!”
三癞子点头应道:“好……好,俺老老实实就是了。”
王香草跟宋懒汉帮着把李秋菊从马有成挪到了三癞子身上,调整好位置,再用褂子遮掩了。
三癞子卯足劲站了起来,迈步向前走去,看上去很平稳。
马有成紧跟在后头,眼瞅着三癞子的两只手,唯恐一不小心蹭下去。
三癞子倒也老实,丝毫没敢松动,只是用力紧紧地兜住了,规规矩矩背着往前走。
李秋菊是个胖娘们,足足有一百七十多斤,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三癞子压得不行了。
三癞子脸色通红,额头上的汗珠子叽里咕噜往下滚,两只手也跟着不听使唤了,左手一抖,不经意间滑了下去……
“三癞子,妈了个逼的!停下……停下!”马有成在后面大喊一声。
三癞子本来也走不动了,趁机停了下来。
他侧着脸问马有成:“村长,咋了?”
马有成一看三癞子累成那样,知道刚才那个“危险”动作不是故意的,就说:“你一个人背太累了,换人……换人……”
第260章 喊来了接生婆
宋懒汉主动请缨,要求背李秋菊。
他不像三癞子那样直接把手接触到李秋菊的皮肉上,而是把放到褂子外头,隔着一层布,用力往上托捧着。
马有成赞许道:“这个宋懒汉人是懒了点,但心眼好使,人也灵活,不错……不错……”
这一次宋懒汉没有半道停下来,他咬牙坚持到底,一直把李秋菊送到家中,平平稳稳地放到了床上。
直起腰,喘一口气,走了出去。
马有成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烟,远远抛给了宋懒汉。
宋懒汉接到手里,喜滋滋看着,一脸惊喜。
三癞子跟了过来,喊道:“村长,还有我呢,你也该给我一盒烟。”
马有成说:“你小子的诨名起得一点都不差,真是个癞子!”
嘴上说着,还是返了回去,又拿出了一盒烟,扔到了他。
三癞子没接住,烟掉在了地上,弹去了老远。
后面的几个人一哄而上,你争我夺,搅成了一团。
马有成大声喝道:“没出息的东西,滚!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最终还是三癞子抢到了,挣一把毛开溜了。
另外几个人追了出去,赶兔子一般。
马有成转身回了屋,对着李秋菊喊:“你醒醒……醒醒,这个熊娘们,到底是咋的了?听见我说话了吗?听见的话,就吱一声。”
喊了半天,李秋菊的眼皮微微抽抽了几下,却像被粘住了似的,最终没有彻底睁开,又睡了过去。
王香草说:“看来婶子还是迷糊着,咋办呢?我看该送医院就送医院吧,这样拖下去会出问题的。”
马有成说:“没事,刚才不是动了嘛,既然眼睛能动,就说明心里清醒着,只是犯迷糊罢了。”
王香草说:“我觉着这事儿有点邪道,大黑夜里,她咋就衣服都不穿,光着身子跑到那种地方呢?”
马有成说:“是啊,是有点不对头。”
王香草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马有成说:“你找找她昨天穿过的衣服,看在不在家里,不会是出门后脱掉的吧?”
马有成朝着沙发那边指了指,说:“那不在那儿嘛。”
王香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团乱糟糟的衣服,小声问道:“婶子是不是平日里睡觉也不穿衣服?”
“是啊,谁家睡觉还穿衣服呢!”
王香草问:“连短裤都不穿?”
马有成低眉垂眼,哼哼道:“以前没有,后来就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很久都没跟婶子一床睡了?”
“是啊,都这个年纪了,一床不一床的还有啥意义?”
王香草鄙夷地瞅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李秋菊,说:“跟你这样的男人一起过日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别胡说八道,她清醒着呢。”马有成摆摆手,制止道。
王香草转移话题问:“要不要去问一问胡仙姑?”
马有成沉着脸想了想,说:“算了,你还是去把田有水喊过来吧。”
王香草说:“婶子得的不是虚症,喊医生来有啥用?”
马有成说:“让你喊你就喊,总该把下边那个怪东西取出来吧。我估摸着,就是那个玩意儿堵了心脉,所以人就不清醒了,兴许拔出来就好了。”
王香草这才想起那码子事,弯腰朝下边瞅了瞅,说:“走了这么远的路都没掉出来,说明塞得很结实。”
马有成说:“是啊,所以还是喊医生来处理吧。”
王香草摇摇头,说田有水是个男的,怎么好让他动手,倒不如去去找个接生婆来呢。
“这又不是生孩子,你叫接生婆来干嘛?”
王香草说那还不是一回事嘛,那个东西在里面,看上去个头一点都不比婴儿小。
马有成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那就赶紧去喊接生婆吧。
王香草说:“你也别闲着,赶紧去烧一锅热水,等会儿肯定用得着。”
马有成问:“用热水干嘛?”
王香草说:“还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呢,万一流血了呢?要是弄脏了呢?总不能用凉水冲洗吧?”
“妈个逼的!还真是跟生孩子似的,难不成这个老女人怀上怪胎了?”马有成嘟嘟囔囔着,抬脚去东屋烧水去了。
水还没烧开,接生婆周老太就跟在王香草身后进了门。
马有成迎出来,对着八十多岁的周老太说:“真是不好意思,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得让你操心费力。”
周老太说:“俺这手艺都放下十几年了,还不知道应不应手呢。”
马有成说:“你尽管折腾去,反正又不是生孩子。”
“到底是个啥呀?被王香草说得怪吓人的,俺可从来都没听说过,真是稀罕物。”周老太叽叽咕咕说着,抬脚迈进了门槛。
进屋之后,她从怀里掏出了小布包,脏得已经分辨不出颜色。
她把布包放到桌上,一层层揭开,亮出了里面的物件。
原来里面包着的是钳子、镊子,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子,最底层有一个小布囊,里面装的是啥就不知道了。
周老太一样样拿起来,先用手擦了擦,再放在嘴下吹了吹,然后说:“多年没用过了,该消消毒的。”
王香草说:“奶奶,你先给婶子看看下边吧,那里面究竟是个啥东西,说不定用不上这些物件呢。”
周老太走到了李秋菊跟前,熟练地操作起来。
王香草站在一边,打眼一看,那个黑乎乎的玩意儿仍挡在那儿,不见丝毫移动。
心里不由得发起毛来,气管里好像塞了一团草,憋闷得很难受。
周老太前后打量,左右细瞅,然后说:“看上去还真像个小孩子,你看看这个小脑袋,圆溜溜的呢。”
王香草问:“奶奶,你的意思是婶子真的要生孩子了?”
周老太摇了摇头,说:“不见得是生孩子,只是觉得像个婴儿的脑袋。”
马有成往前一步,问:“这半天半地的,哪里来的婴儿呀?”
周老太撇一撇干瘪的嘴巴,说:“就算要生了,也不见得是个正经货,俺满打满算干了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号的。再说了,你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咋还有那个能耐呢?”
马有成说:“是啊……是啊,早就不行了,确实没那个能耐了。”
第261章 竟然是个大泥鳅
王香草对着马有成说:“你就别打岔了,赶紧让周奶奶给弄出来吧。”
“好……好,赶紧弄吧,我就不掺和了,对了,这就需要热水吗?”马有成问周老太。
“先瞅瞅咋个弄法再说吧。”周老太说着,把一根干柴一般的手指沿着一侧探了进去。
一点一点,看上去很吃力。
只塞进了一半,停了下来,周老太说:“这东西个头还不小来。”
王香草问:“您老觉得是啥呢?”
周老太活动了一下手指,说:“不像个婴儿,奇怪,咋就没试出来呢?没见过,从来都没见过。”
王香草问:“是活的吗?”
周老太摇摇头,说不像是活的,连半点心劲都没有。
“那该咋办呢?”
周老太说只要不是活着的就好办,直接用剪刀剪破了,再一点点拽出来就行了。
王香草问她动剪刀的话会不会伤到人。
“没事,我手上有分寸。”
王香草说:“那就好,可一定别把人给弄伤了。”
“这个你放心好了,早些年,俺剪过无数的死胎,用的都是这个法子。”
“哦,那就好,赶紧往外弄吧,耽误久了会伤害婶子身子的。”王香草显得很焦灼。
“别急,俺再听仔细了,要是确实没有心音,再动手。”周老太说着话,侧身靠了过去,把耳朵贴在了李秋菊的下腹部,全神贯注听了起来。
听了一会儿,周老太才端直了身子,说没事的,肯定不是活着的东西。
说完,摸起剪刀,空剪了几下,说这把剪刀好多年没用了,不顺手了。
王香草问她要不要消毒。
周老太摇摇头,说:“没事的,用不着那么麻烦,越是娇贵了,人就越容易出毛病。”
说话间,早已把剪刀刺了进去。
谁知只是这看似没太用力的轻轻一插,竟出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一股血柱唰地喷射而出,溅到了周老太那双瘦若柴骨的老手,连她自己也禁不住哦哟惊叫了一声。
“啊哟,咋流血了呀?”王香草凑上前,惊叫道。
马有成闻声跑了进来,慌里慌张地问道:“咋的了?咋的了?咋就流血了呢?”
周老太很快恢复了平静,手握着剪刀,继续慢悠悠往里插着,嘴里叽咕着:“没事……没事……”
马有成问:“没事咋会流血了呢?会不会出人命啊?”
周老太说:“不会的,人这不是好好的嘛。”
王香草陪着十二分小心问:“奶奶,你咋知道没事?都流血了啊!”
周老太说:“那不是人血。”
马有成一惊,问:“不是人血是啥血呢?”
周老太说:“你仔细瞅瞅,跟人血不一样。”
王香草问:“咋不一样了?”
周老太说:“这是黑色的,人血是鲜红的。”
王香草看一下往周老太的手,那上面沾染的果然是紫红色的液汁,心里凉飕飕,直冒寒气,“那……那会是啥呢?”
“别急……别急,我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要不你们都先出去吧,站在那儿我会分神的。”
马有成神情慌乱,他跟王香草对视一下,说:“那好,我们先出去吧。”
王香草虽然心里不踏实,但也只得跟在马有成后头出了门,去了院子里,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听了一会儿,马有成蹲下来,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吸着。
一支烟没有抽透,就听到了周老太喊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你们进屋吧。”
马有成站起来,飞身往屋里跑去。
进屋一看,李秋菊身下的地面上横着一条血糊糊的大虫子。
“那……那是啥?”
“看上去好像是一条大泥鳅。”
马有成蹲下身,仔细辨认着。
看上去那个大泥鳅很鲜活,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放射出幽兰的光亮,眼珠却一动不动。
马有成结结巴巴的问:“那……那真的是……是泥鳅吗?”
周老太边收拾着东西边说:“不会泥鳅是啥?就是个头大了点,这玩意儿都成精了。”
王香草问:“它……它是咋钻进去的呢?”
周老太摇摇头说这个就不知道了,她接着转上马有成,问,“村长,你自己应该能知道是咋弄进去的吧?”
马有成摇头晃脑,说不知道。
周老太嘟嘟囔囔,说自己活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景况。
王香草问:“周奶,婶子她不会有事吧?”
周老太说:“没事的,我刚给她诊过脉,好着呢。”
马有成问:“那咋还没醒呢?”
周老太没回答他,把工具收拾停当后,吩咐马有成:“你赶紧找一瓶白酒过来,高度的那种,越烈越好。”
马有成问:“要酒干嘛?”
周老太说:“让你找就找,赶紧了!”
马有成转身走了出去。
王香草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怪物”,问周老太:“这真的是一条泥鳅吗?”
“嗯,错不了。”
王香草嘘一声,说:“在里面的时候,咋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周老太在里面的时候它是盘着身子的,头跟尾搅在了一起,只露出了脊背来,肯定看不出来。
说话间,马有成抓着个酒瓶子进了屋,递给了周老太。
周老太看一眼,吩咐把瓶盖打开。
王香草拿过来,直接用牙咬开了瓶盖,又递了周老太。
周老太喝下一大口,然后俯身朝着李秋菊身体,用力喷了下去。
马有成直直盯着,表情怪异,胖乎乎的脸完全扭曲了。
连喷三口后,周老太把酒瓶递给了马有成,说:“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没事了。”
马有成问:“啥没事了?”
周老太说:“浊气冲淡了,邪气也就没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马有成连声应着,再打眼朝着李秋菊的伤处看过去,见仍有血水溢出,禁不住问一声,“咋还流血呢?”
周老太对着王香草说:“香草,你去舀点儿清水过来。”
王香草会意,转身去了外屋,先盛了半脸盆水,再兑上一些热水,快脚返了回来。
周老太把手洗净了,走到李秋菊头部,伸出右手大拇指,压在了她的人中穴上,用力按揉着。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的样子,李秋菊抽搐几下,嘴巴里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微弱叫声。
第262章 农妇与白马王子
周老太这才停下来,拿开手,说好了,没事了。
王香草指了指地上那条被剪成两截的死泥鳅,低声问周老太:“奶奶,是不是把那个烂东西扔掉了?要是被婶子看到了,还不得恶心死啊?”
周老太说:“别扔,找个袋子装起来,我带回家。”
王香草一脸惊异地问道:“脏乎乎的,你要那东西干嘛呀?”
周老太说:“用处大着呢。”
“做啥?”
“那是上等的药引子。”
马有成早已走了出去,找来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了王香草。
王香草接到手里,皱着眉,犯起难来。
她实在是下不去那个手啊!
周老太从王香草手里拿过袋子,翻开袋口,套在了那堆“脏物”上,用力大把一抓,再翻转着往上一提,就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
她对着马有成说:“给她弄点红糖水喝吧。”
王香草问:“她这样能喝得下吗?”
周老太说:“先用小勺喂几口,一会儿人就完全醒了。”
马有成去外屋冲了红糖水,回来递给周老太。
意思是想让她帮着给喂进去。
周老太却没接,说:“你自己喂吧,我赶着回去有急事呢。”
王香草说:“奶奶,这人还没好起来呢呢,您咋好走呢?”
周老太肯定地说:“放心吧,已经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马有成说:“你都这个年纪了,又用不着下田干活,能有啥急事?”
周老太说:“吴驼子家的牛临产了,俺得去给接生。”
马有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您可真是多面手,能帮人接生,还能帮着牲畜下崽。”
周老太说:“这会儿生孩子都去医院了,俺这手艺派不上用场了,帮着牲畜忙活忙活,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说着话,她带上“工具包”,朝外走去。
马有成说:“等等,你等一等。”
周老太站定了,问:“咋了村长?你还有事吗?”
马有成把手伸进了裤兜里,说:“给你钱。”
周老太说:“要得哪一门子钱呀?自打六十岁以后,再帮人家做事,就只积德,不收钱了。”
说完,她扬了扬装在袋子里的泥鳅,说,“这个就我拿上了,比钱中用,会派上用场的!”
听上去中气十足,连脚步都比之前踏实多了。
王香草跟了出去,一直送到了大门外。
马有成走到了老婆跟前,晃了晃她的肩膀,呼唤道:“醒醒……醒醒,你醒醒。”
李秋菊缓缓睁开了眼,懵里懵懂望着马有成,吃惊地问道:“你啥时候回来的?”
马有成说:“你先别管我啥时候回来的,说说你是啥时候出去的?”
李秋菊眨巴了眨巴眼睛,傻乎乎地说:“我这不是在家吗?啥时候出去了?”
王香草一步闯了进来,见李秋菊清醒过来,大惊小怪地喊:“哎哟哟,婶子来,你可把我们给吓死了!”
说着话,伸手搂住了李秋菊的肩膀,用力把她扶了起来。
李秋菊眨巴着眼睛望着王香草,问:“王香草你也在呀?啥时来的?”
王香草说:“婶子,你还记得是咋回事吗?”
李秋菊打一个哈欠,说:“啥咋回事?哦,对了,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马有成问她做啥梦了。
李秋菊吧唧了几下嘴,说:“我想喝水,先给我拿点水喝。”
王香草应一声,倒了满满一碗白开水进来,送到了李秋菊面前,说:“还热着呢,你慢些喝。”
李秋菊接过来,也不管冷热,一鼓作气喝了个碗底朝天。
马有成问王香草:“你倒的不是开水?”
“是啊,是暖瓶里的,还呼呼冒着热气呢。”
“卧槽!这咋变成铁嗓子了?”
王香打量着那只碗,说:“可不是嘛,我都觉得烫手呢,婶子咋就一点儿都不怕烫呢?”
马有成说:“不对呀,看着她就像喝凉水一样。”
“婶子不会是着凉发烧了吧?”
马有成走向前,伸手摸了摸了李秋菊的额头,说:“也没觉出咋热来,体温很正常。”
“哦,我知道是咋回事了,婶子在外面的时候一直大张着嘴巴,嗓子里被风灌了,变得粗拉了。”
“艹,这事闹的!”马有成骂一声,拿过衣服,扔到了李秋菊身边。
李秋菊脸上有了活色,看上去清醒多了,她摸起衣服,慢悠悠穿了起来。
马有成问她:“你到底做啥梦了?”
李秋菊没急着回答,先把衣服穿板整了,再不慌不忙地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仰身斜躺在被子上。
她嘘一口气,再打一个长长的哈欠,这才说:“别问了,做梦都是胡捣鬼,没个正经。”
王香草说:“婶子,叔让你说,你就说吧,要不然他心里犯嘀咕,就当说着玩呗。”
李秋菊朝着马有成看一眼,小声对王香草说:“算了,还是别说了,老东西会介意的。”
“介意个屁!不就是做个梦嘛,我有那么小心眼吗?”马有成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咋呼道。
王香草跟着帮腔,说婶子我会圆梦呢,你说出来,我帮你破解一下。
李秋菊眉心一蹙,神情陡变,看上去有点儿紧张。
稍作思量,她说:“昨天夜里有点反常,电视剧还没播完,我就犯困了,只好关了电视上床躺下,刚刚开始犯迷糊,突然听见屋门咯吱一声响,睁眼一看,竟然是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是谁?谁进屋了?”
李秋菊呆着脸摇摇头,接着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虽然不认识,但看上去很眼熟,个头挺高,人也长得帅气,他手里竟然还……还……”
“还咋了?”
“他手里还牵着一匹马,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
“你个熊娘们,是在白日做梦吧?看你平日里不声不响,竟然也琢磨起了白马王子。”马有成冷笑道。
王香草白了马有成一眼,说:“你别打岔,听婶子慢慢说,那不就是一个梦嘛。”
李秋菊接着说:“那人进了屋,对着我说,走 ,跟我到外面看风景去。我说一个小破村子,有啥风景好看?那人说,我带你去好地方,那里有山有水,春光明媚,漫山遍野的花开得正艳呢。”
“哈,有点意思,说,接着说。”马有成好像听入了迷,干脆坐下来,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李秋菊没搭理他,只管往下说:“那个人很会说话,声音也中听,他说了一大堆暖心窝在的甜言蜜语,说得人心里像灌了蜜。听着听着,我觉得心里面好像飞进了很多很多的蝴蝶,扑扑棱棱,五颜六色。说着……说着,那人往前走了过来,他还……还……”
“还咋着了?”王香草问。
第263章 美丽的梦境
李秋菊接着说:“他还过来搂住了,硬朗的身子热乎乎、香喷喷的,我都觉得有些发晕了。”
说到这儿,脸上竟然浮起了一抹幸福的红晕。
马有成说:“没出息,不就是个梦嘛,用得着激动成那样了。”
李秋菊白了他一眼,说:“就算是在梦里,他也比你强,你一辈子都没对我那么好过,就算年轻时候也没有。”
马有成说:“你是电视剧看多了,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了……”
“村长,你别插嘴,听婶子讲嘛。”王香草打断了马有成的话。
李秋菊接着说:“那人一边说话,一边亲我,搞得我都晕乎乎的了。把我抱到了白马上后,他在前头牵着,出了门,往前走去。那条路一点儿都不熟,以前从来都没走过,路边有很多很多的树,树很高,叶子很密,白马高昂着头,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了叮铃铃的响声,很好听。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果然就到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一汪绿水很平静,里面开满了鲜艳的荷花,还有一些红色的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
“我曰你个老的!你不会去天堂走了一趟吧?咱们这边哪有那么美的地方呢!”马有成咋呼道。
李秋菊撅着嘴,说:“你就知道胡说,去了天堂咋还能回来呢。”
王香草问:“那之后呢,又咋样了?”
李秋菊脸腾一下子红了,欲言又止地讷讷着。
“艹!不就是做了个梦嘛,瞧把你美的吧,赶紧说……说后来又发生啥了?”马有成命令道。
李秋菊就说:“正当我四下里看美景的时候,那个人就走到了我身旁,轻轻抱住了我。”
“姥姥个腿!就知道是这样的梦,净想好事。”马有成叽咕道。
李秋菊说:“就跟电视剧演得一模一样,他抱着我,一块倒在了一片桃花下,地上是厚实实的青草,很厚、很软……”
“接下去呢?”马有成问。
李秋菊满脸绯红,难为情地说:“这还要问了,接下去的事谁还不知道呀,就是那样了呗。”
“他咋动你了?”马有成问。
李秋菊说:“还能咋样,就那样呗,反正……反正……,我也说不清了,早就晕过去了。”
“你晕过去了?”马有成问。
李秋菊说:“是啊,晕过去了,一直到你们把我喊醒。”
王香草问:“那个人呢?后来他去哪里了?”
李秋菊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一直迷迷糊糊睡着,啥都不知道了,舒舒坦坦睡了一大觉。”
“狗娘养的!你特马都做了些啥烂梦啊!真他妈的不要脸!”马有成骂骂咧咧。
王香草笑着说:“不就是个梦嘛,又不是真事,用不着大惊小怪。你就保证没做过那样的梦?”
李秋菊问王香草:“香草,你不是说会圆梦吗?帮我圆圆,看这到底是做了个啥梦?”
王香草想了想,说婶子这梦做得并不蹊跷,也是有来龙去脉的。
“啥来龙去脉?”李秋菊问道。
王香草说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迷信,你前世有个情人,是个白马王子,那人有了造化,偷偷摸摸来找你幽会了;第二种是你小的时候,心里想着有这么一个人,你等啊盼啊的,一直惦记着他牵着白马来接你。天长日久,琢磨得多了,就成了梦了。”
李秋菊问道:“王香草,那你说做这样的梦好不好呢?”
王香草说:“没啥不好的,本来就是好事。”
李秋菊脸色骤变,突然惶惑起来,问:“我会不会死呢?”
王香草安慰她说婶子你想多了,那只是个梦,没啥的,你梦到了花,又梦到了鱼,这些都是好兆头。
李秋菊摇摇头说:“那梦太真实了,就跟真事似的,清清楚楚,那不会就是阴曹地府吧?”
“阴曹地府咋会那么美呢?”王香草往前走一步,问她,“婶子你是不是饿了?我给弄吃的去。”
李秋菊说不饿,就是觉得困,身上又酸又痛的。
“瞧瞧……瞧瞧,你个老娘们儿,真他妈没出息,竟还把梦当成真事了,不要脸!”马有成嘲弄道。
王香草翻着白眼指责他:“你就别拣难听的说了,婶子不就是做了个梦嘛,人家不想说,你偏催着说,说了你又觉得不中听,小肚鸡肠!”
马有成满脸苦笑,说不是我小肚鸡肠,是她这把年纪了,还做那种梦,实在是丢人,太丢人了。”
李秋菊说:“我才不觉得丢人呢,反正又不是真事。”
王香草想了想,说:“婶子,那你再喝点红糖水,睡一觉吧。”
李秋菊点点头,说我真想好好睡一觉。
说完,慢悠悠躺了下来,朝着王香草笑了笑,道了声谢。
王香草给李秋菊盖上一床薄被子,然后对着马有成使了个眼色,一块走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了隔壁房间,坐到了简易沙发上。
马有成抽了一会儿烟,问王香草:“你觉得她这梦是真的吗?”
王香草说婶子的梦有点怪,我也说不清。
马有成问:“你是不是觉得不只是做梦那么简单?”
王香草点点头,嘴里说是。
马有成说:“不会是闹鬼了吧?”
王香草说反正不正常,要是只是个梦吧,婶子却跑到了那种地方,还被剥光了衣裳,更奇怪的是她身子里的那个东西,就更说不清了,一条大泥鳅咋就入了身呢?
马有成闷着头,嘀咕道:“他奶奶个腿的!我怀疑是那个老妖婆动了手脚,施了邪术。”
“是啊,我也往那上头想,怀疑有人耍了手法。”
马有成抬头望着王香草,问:“你不会也怀疑胡仙姑吧?”
“说来也巧,我出门去喊周老太,偏偏在外面碰到了她。”
马有成脸一冷,忙问:“你在哪儿碰见她了?”
“就在门外的胡同口。”
“她在干啥?”
“也没干啥,就是傻愣愣站在那儿,看见我后转身就走。”
“这个老妖婆,一定她在背后胡捣鼓了。”马有成说着,用劲吸了几口烟,脸色阴沉起来,说,“说实话,昨夜里我也遇到怪事了。”
“你也遇见怪事了?啥怪事?”
第264章 麦子发霉了
“说了你也不信,这会子想起来,我头皮还发麻。”
王香草歪着头,上下打量着马有成,问:“你不会说自己也被剥成光猴了吧?去见天仙女了是不是?”
马有成正经说:“我那不是做梦,是亲眼所见,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那你说,看见啥了?”
马有成并不急着说,只是大口大口抽着烟,浓浓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脸。
“你倒是快说呀,少抽两口吧,活活被你给呛死了。”王香草埋怨道。
马有成越发抽得卖力,三口两口抽尽了,扔掉烟头,深吸一口气,把昨夜里在街上看到的怪物说了出来。
王香草听后,心里一阵阵发冷,她问马有成:“你去李木头家了?”
马有成点了点头。
王香草说:“你是不是还在怀疑他?”
马有成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就像被一根绳牵着似的,身不由己往前走,一直到了他家门口。”
王香草问:“昨夜里是不是有雾气?”
马有成说:“有一点,只有薄薄一层。”
“其实我也一直都在怀疑他,总觉得他手脚不干净,可是又抓不到他的把柄。”
马有成说:“李木头老道着呢,不是个一般人。”
“真要是那样,迟早会抓住他的,直接扔进大牢里去拉倒!”
马有成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说:“我觉得李德福奶奶坟子被扒的事就是他干的。”
王香草问:“你咋知道?”
马有成说:“除了他,谁去干那种缺德事儿?老太太又不是慈禧太后,坟子里金银珠宝的啥都没有,白磨手爪,还沾染晦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香草叹息一声,说爷爷年轻的时真糊涂,找了个寡妇,还带来了一个祸根,不光搅得一家子人都不消停,还连累了整个村子。
马有成坏笑着说:“他也干过很所好事呢。”
王香草问:“啥好事?”
马有成说:“讨女人开心啊,据说有点姿色的他都没放过,在那方面,李木头确实是一把高手,算得上是男人中的男人了!”
“狗屁!折腾了一辈子,还是光棍一条,连个一男半女都没留下。”王香草鄙夷道。
马有成说:“那恰恰就是他的精明之处,光棍多好呀,爱咋着咋着,谁也管不住。表面上看他是没儿没女,可暗地里不一定没有,说不定一大帮子全都是他的孩子呢。”
王香草说:“你就别胡说八道了,还是说正事吧。”
“这不是一直在说正事嘛,我跟你说这些意思,就是想让你把他盯紧了,迟早会抓住他的小尾巴。”
王香草没接话,岔开话题问他啥时候去的胡仙姑家。
马有成说大概是半夜之后。
王香草问:“你觉得像团雾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个人?”
马有成说看不清,说是雾,又像人;说是人,可又像雾,邪乎着呢。
王香草想了一阵,断言道:“你老婆遭的这事儿,十成与胡仙姑有关。”
马有成疑问道:“她觉得有那个能耐?”
王香草说:“有时候觉得她真有些能耐,云山雾罩的,叫人捉摸不透。”
见马有成呆着脸没说话,她接着说:“我早提醒你,让你别得罪她,该给的钱一分不少的给她,可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了,反过头来让她给算计了,这会子你还不服吗?”
马有成仍抱有质疑,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一个人光着身子走出家门,穿街过巷的,一直走到了水潭边。
王香草问他李秋菊的事又怎么解释,马有成说那兴许就是人家说的那种梦游症。
王香草接着问他那条泥鳅是咋回事儿。
马有成也有自己的见解,说女人身上不干净,那老泥鳅闻着气味就从泥里爬出来,钻了进去。
“那今天早上,胡仙姑在你家门前转悠啥?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瞧热闹呗,听到消息后,过来看个稀罕。”
王香草说她心里要是没有鬼,干嘛看到我就溜掉了。
马有成没了话,憋了一会儿,咬着牙根发起狠来:“她不就是想要钱嘛,老子偏不给她,看看她还有多少能耐?我就不信了,还反了她了,早晚要治死个老妖婆!”
“你有那个能耐?她一会儿是个人,一会儿是个鬼,转眼间又成了仙,咋治她?”
马有成说:“不管她是啥,总还有一副血肉之躯吧?”
王香草劝他,不能再别胡仙姑斗下去了,斗来斗去,非吃亏不可。
又说到了眼下的天气,都一连十几天没睁眼了,不是阴天,就是下雨,坡下的麦子都快烂透了。
马有成呆坐了一会儿,说吃点东西,一块去看看麦子吧,也不知道是个啥景况了。
王香草说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陪着婶子吧,万一有个好歹,没法向你儿子交代。
马有成冷漠地说了一声:“死了拉倒!”
王香草站起来,冷着脸,低声骂道:“没良心的,你这样说话,就不怕遭雷劈啊?”
马有成讪笑着,去了东屋。
王香草站起来,说这边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李秋菊听到了,有气无力地喊了起来:“香草,你在这儿吃吧,橱柜里有现成的呢。”
王香草客套了几句,朝着门外走去。
回到家里,找了点剩饭对付了一下肚子。
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天,该去二婶家看看儿子小龙在干什么。
把乱腾腾的家稍微收拾了一下,出了屋,锁门朝着二婶家走去。
到了二婶家,见二婶坐在炕上,正陪着小龙看电视。
二婶见王香草进了屋,招呼她坐下,急着问起了马有成老婆李秋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王香草只说是她梦游了,没啥事。
婶子就问起了那些道听途说的怪事儿,王香草敷衍着给她解释了一番。
小龙一脸冷漠,直勾勾盯着电视,几乎看都没看妈妈一眼。
王香草跟二婶说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害怕二婶再刨根问底,找个借口离开了。
出了门口,又翻身回来,从裤兜里拿出了二百块钱,放到了二婶面前,说:“这点钱你拿着,补贴一下。”
二婶推让着,说啥也不要。
王香草说:“你们家本来就不宽裕,小龙又天天在这儿吃吃喝喝,拖累了你们。再说了,我们做晚辈的,尽点孝心也是应该的。”
说完,扭头就走。
王香草直接去了东坡,见麦田里的麦穗子有点儿发霉,成熟的麦粒子胖乎乎,水囊囊的,用不着多久就烂透了。
抬头望望天,依旧阴沉着,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没有转晴的迹象。
不行!
不能再拖下去了。
回去跟马有成好好商量商量,让他把该给的钱给了,求胡仙姑施展一下法术,也好拨云见日,尽早把满坡的麦子收进粮仓。
可马有成这人比犟得很,铁定着要跟胡仙姑较劲。
唉,他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该咋办呢?
王香草一时没了主意。
第265章 看到了一张年轻俊朗的脸
回到家后,王香草满心满腑想的都是求胡仙姑的事儿,一整天都神不守舍,就连夜里做梦也全是那事儿。
她梦见胡仙姑大发慈悲,拨云见日,全村老少齐上阵,喜滋滋收获的麦子喜人场面。
有了这样的梦,王香草就像接收到了某种令人暗示,信心足了起来。
天一露明,她就起了床,收拾一番,直奔着胡仙姑家去了。
可当她到了胡仙姑家,见里里外外的门全都虚掩着,轻轻推开,隐隐觉得有丝丝缕缕的寒气从里面冒了出来。
打一个寒颤,她心里开始发虚,预感到或许是发生啥意外了。
可又觉得不可能,胡仙姑咋会出事呢?
她又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是神!是仙!
谁敢动她一根毫毛呢?
就是动,也动不了的。
蹑手蹑脚进了屋,边走边老姑老姑就叫着,却听不见回声。
当她探头往里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愣住了——
胡仙姑直挺挺躺在炕上,四仰八叉,屁股那块儿还长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像个尾巴……
“老姑……老姑,老姑你咋了?醒醒……醒醒……”王香草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噗!”
胡仙姑吐出一口气,翻了翻白眼,直直瞅着房顶。
王香草走近了,惊恐地打量着胡仙姑那张木然的脸,问道:“老姑,你这是咋了?”
胡仙姑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侧过脸,问王香草:“俺不是在睡觉吗?咋的了,你一惊一乍的。”
“老姑,你睡觉咋还开着门,衣服都不穿呢?”王香草满脸不可思议。
“没关门吗?不对吧,记得上炕前关好了的。”胡仙姑仍然躺在那儿,满不在乎地说。
王香草好奇地端详着胡仙姑突然多出来的那个“尾巴”。
妈呀!
那竟然是一条狗腿!
狗腿并不大,大头的部分掩在身子里,只露出了小腿部分挓挲在外面,毛茸茸弯曲着,脚趾翻转,呈钩状,看上去很锋利。
胡仙姑抬手搓一把脸,问王香草:“你咋这么早就过来了?找老姑有啥要紧事吗?”
王香草没心回答她,只是表情怪异地盯着胡仙姑,呐呐道:“老姑……老姑,那条狗腿是咋回事呀?”
“啥?”
胡仙姑一愣神,探手摸一把,惊叫一声,骨碌爬了起来,惊诧地盯着那条狗腿。
王香草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会儿的姿势,看上去活像是一条被褪净了毛的老狗。
胡仙姑微微颤栗起来,松松垮垮的肌肤哆哆嗦嗦,尤其是胸前,好像是深秋挑在枝头上的山桃,在冷风中不停地抖动着。
她面部扭曲着,看上去很恐怖。
脸色由黄变白,再由白变红,接着又由红变紫,直到完全变成了一个皱巴巴的紫茄子。
“俺那亲娘来!”
她放声嚎哭起来。
哭声痛苦、愤怒,混浊的泪水很粘稠,在那张皱巴巴苍老的脸上慢悠悠滑落着。
王香草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直愣愣立在炕前,听着胡仙姑呜呜咽咽的哭声,直听得心里堵得慌,抓得慌,憋得慌,刺得慌。
……
哭过一阵子,戛然停了下来,雨过天晴。
她双手掩面,用劲划拉几把,脸上的泪水没了。
大瞪着充血的双眼,怔怔望着王香草,镇静得就跟啥都没发生似的。
“香草,今天这事儿是老姑一辈子的耻辱,你一定给老姑保密,一旦说出去,那老姑就死定了。”
王香草点点头,应道:“嗯,老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的。不过……不过……”
“不过啥?”
王香草说:“也没您说得那么严重,为这点事儿,值当得死啊活啊的吗?”
胡仙姑脸色又是一阵乌紫,说道:“他这样侮辱我,比拿着刀子捅我都残忍啊!曰他八辈子祖宗,我让那个狗娘养的断子绝孙!让他下到十八层地狱!让他下辈子做乌龟!永世不得翻身!”
骂着骂着,胡仙姑身上又开始哆嗦起来。
王香草劝慰她说:“老姑啊老姑,你就别骂了,没用的,还是赶紧想法子把狗腿拿出来吧。”
骂声再次停了下来,胡仙姑怪怪地打量着王香草,疑问道:“你咋知道那是狗腿的?”
王香草说:“那又不是稀罕玩意儿,谁还不认识狗腿啊?你看看,那小腿,那爪子,还有拿毛皮,不是狗腿是啥呀?”
胡仙姑勾下脑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叽咕道:“是啊……是啊,还真是一条狗腿呢。”
王香草问她:“老姑,那狗腿咋就放那儿了呢?”
胡仙姑摇了摇头,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老姑,你睡觉咋就那么死呢?那么大一个东西,硬是没感觉到?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不对呀,门是关着的,咋就……”胡仙姑呆着脸,皱眉回味了一番,接着说,“王香草,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老姑遇到这事儿真是怪了,简直就怪得离谱了。”
“咋了老姑?”
胡仙姑神秘兮兮地说:“王香草,老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老姑你要是信得过王香草就说,信不过就别说了,免得以后后悔。”王香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痒痒得难受,挠心挠肺的想知道实情。
胡仙姑声音低沉地说:“夜里上炕躺下后,我就犯起了迷糊,刚刚入睡,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儿,好闻,真好闻。我用力吸着,越吸越畅快,越吸越激动,睁开眼睛一看,你知道我看到啥了?”
“你看到啥了?老姑。”
胡仙姑一下子灵醒过来,眉飞色舞地说道:“我竟然看到了一张年轻俊朗的脸,仔细一瞅,站在跟前的竟然是个小伙子,年轻又帅气,小模样长得也周正,白白净净,就像……就像电视里的演员,我还是头一回见亲眼看到长得那么有型的男人。他弯腰贴近我,竟然喊起了我的小名。”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好像不舍得一口气把话全说完似的。
停顿了几秒钟,她问王香草:“你知道他喊醒我干啥了?”
“干啥了?”
第266章 凄美的爱情故事
胡仙姑脸上竟然浮出了一丝只有小姑娘才有的羞怯喜色,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他看见我醒了,竟然轻轻抱住了我。”
“然后呢?”
胡仙姑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眉飞色舞地说:“他身上的香味儿绵绵不断,直接把我熏醉了。我晕晕乎乎躺在他怀里。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看着我的脸蛋儿,那眼神既柔和,又干净,就像两汪山泉直往我心里面灌。”
“老姑,你都这把年纪了,咋也像个城里的酸秀才?听听你这话说得吧,那可真叫一个酸,都快被你酸掉大牙了。直接说事就是了,别绕老绕去的了。”王香草急于知道后面的事情,催促道。
“我这不是想着尽量跟你说详细点儿嘛,也好让你听得明白些,帮着我思量思量这到底是咋回事儿。”胡仙姑解释道。
“哦,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胡仙姑说:“那个帅小伙子说,他跟我前世有缘,可这辈子没缘走到一起,找来找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说自己是特地从很远很远的大城市里赶来的,为的就是一续前缘,重温旧梦。”
“是这样啊,老姑,就算是个梦,也够浪漫的,你可值了。”
胡仙姑说那个年轻人很会安抚女人,一点都不像村里的爷们儿,一个个毛手毛脚的,上来就猴急。
他先摸我的头,再亲我的脸,接着又……
哎哟哟,那个美劲儿就别提了,心里面热气腾腾的,就跟灌了蜜一样。
“老姑,你就别酸溜溜的拽了,直接说后面的。”王香草有些耐不住了。
“好……好,我说……我说,老姑跟你这样说,就是想让你知道那种滋味儿,简直受用死了。”胡仙姑好像全然忘却了之前的不堪之痛,竟然面带笑容,幸福满满。
“老姑,你这样一说,可真是羡慕煞人了,你就别啰嗦了,只拣最美的事儿说吧。”
“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吧,好……好,说,我说。”胡仙姑脸上的表情活色生香。
王香草抿嘴笑着,说:“你还骂我没出息呢,看看你自己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说起那种事来,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
胡仙姑彻底放松开来,说:“是啊……是啊,老姑活了一辈子了,这还是头一回做了个真正的女人。”
王香草疑问道:“老姑,那不就是个梦嘛,你咋还当真了?”
胡仙姑摇摇头,断言道:“不是梦,绝对不是梦,那是真的啊!”
王香草问:“你咋知道不是梦了?”
胡仙姑说那个男人的一言一行,他的俊朗模样,他身上的味道,还有……还有……,反正一切一切都是那么清楚,咋会是假的呢?”
“老姑啊老姑,我都快被你急死了,咋就半截半截的说话呢?”王香草嗔责道。
胡仙姑嘿嘿一笑,说:“一想起那个过程,我就犯晕乎,说实话,那个滋味儿确实不一样,我都晕过去好几回了。”
王香草笑她,说看来神仙也不是吃素呢,荤的腥的照吃不误,跟平常人没啥两样。
“臭妮子,你要是笑话老姑,老姑就不客气了,非揭穿你的老底不可!”胡仙姑佯装生气地板起了脸。
王香草说我哪儿敢笑话你呀,我是说老姑不光是神,是仙,也是人,是人就喜好好那一口。
胡仙姑说神情低沉下来,说自己没福分,老头子走的早,好好一块地一直闲置着,连棵瘦草都不长。
“这回可好了,一下子把老姑半辈子的亏欠都补回来了,可把你给滋润透彻了。”
胡仙姑脸上又鲜活起来,皱巴巴的脸颊上竟然还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她说那个人看上去文绉绉的,可真的近了身,立马就变成了一条龙,一条腾云驾雾、上下翻飞的龙。
他直接把我带到了天上,飘到了云彩里,感觉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块花花绿绿的云彩。
王香草看着胡仙姑一脸陶醉的样子,心里跟着水汪汪起来。
胡仙姑却突然噤了声。
“老姑,说呀,咋停下了了?”
胡仙姑摇摇头,说算了,这是我的秘密,不能让你知道得太多。
“咋了?”
“说多了还不把你给教坏了,万一经不住诱惑,出去打野了,那我不就成罪人了吗?”
王香草说老姑你想多了,俺又不是个小丫头片子,至于那么拿捏不住嘛,只是想知道老姑咋就浪成那样了。
“你个熊妮子,心眼坏着呢,你不就是想把老姑藏在心里的秘密全给抠出来嘛,不行,老姑得留点自己的念想,不能都告诉你。”
王香草娇嗔道:“老姑,那些都是属于你,别人抢不走。”
胡仙姑说:“他可真是能闹腾,觉着是直接把我往死里整,不过那个时候,觉着死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值了。谁知到了后来,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咋了?”
“他好像晕过去了,可没有敢惊动他,直到外面有了鸡叫声,他才有了活力劲儿,恋恋不舍地说该回去了,要不然就赶不上了。我问他赶不上啥了,他没头没脑地说要是见了阳光就没命了。”
“啥意思?”
“当时我自己也没弄懂,后来才知道是咋回事。”胡仙姑叹息一声,脸上有了阴郁之色,接着说,“下地之前,他说要给我留给念想。”
“留啥念想?老姑,听上去咋就这么感动人呢!”
“是啊……是啊,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哭了,眼泪顺着眼角直往下流,要是不信,你看看那枕头,上头还湿着呢。”
王香草顺着胡仙姑的手指的方位看过去,那个黑黢黢的枕头上有一汪湿乎乎的渍痕,看上去就像落在上面一片被霜打了的花瓣。
胡仙姑说:“他可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为了让我以后永远记得他,竟然要把身体的一部分留下来。”
王香草惊叫道:“天呢!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胡仙姑说:“他的话把我吓着了,拼命阻止他。可他摇摇头说没事的,死不了,只要你幸福就行了。”
“然后呢?他真的那么做了?”
第267章 一直沉浸在幻觉中
“是啊,他真的下手了,留给了我。”
“老天爷!那该有多痛呀?”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可是有血有肉的啊!他是咋留下来的呢?”
胡仙姑说:“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干脆还是不说了吧。”
“咋不信呢?你说,老姑你说,尽管说!”王香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里,堵得慌。
胡仙姑说:“他是用手撕断的,你信不信?”
“老姑……老姑你尽骗人,身上的东西咋能撕断呢?不可能,这咋可能呢?”王香草瞪大一双呆痴的眼睛,摇头晃脑质疑道。
胡仙姑倒是显得很平静,她慢条斯理地说:“真的,不骗你,他就是自己用手撕断的。”
“他是咋撕断的呢?”
胡仙姑说:“他豁出去了,咬牙切齿,用尽力气,硬生生撕扯着,我都能听见皮开肉绽的声响,你想一想,那该有多痛,有多痛啊!俺的那个老天爷来!”
说着说着,胡仙姑竟然动情地红了眼圈。
她叹息一声,接着说:“他流了很多血,血水就像小河一样,呼呼地淌。”
“流那么多血,那不得死人啊!”
“他好像是有备而来的,见有血涌了出来,就迅速从身上的某一个地方掏出了一种药面来,呼一声,扑在了上头,那血立马就止住了。”
“然后呢?”
“然后他转身告辞要走。可我不放心,担心他路上会继续流血,会疼死,不要他走。他偏不听,说不走就来不及了。我说你走也行,我看一看伤口。”
“他让你看了。”
“看了。”
“你看到啥了?”
“我当时愣住了,他身上不但不流血了,甚至然连个伤口都不见,干干净净的,一丝半点的血痕都没有。”胡仙姑表情极其平静地说着。
“咦,老姑,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俺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可不是咋的,连我都纳闷呢。”
“你一定是遇到比你造化更深的神仙哥哥了?是不是啊老姑?”
胡仙姑点点头,说:“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神了,真是神了。”王香草木然呐呐道。
胡仙姑说:“可不是嘛,临出门时,他还恋恋不舍的,回过头来对我说,我把最珍贵的宝贝给你留下了,你要是想我的话,就抚摸一下,就能感觉到我在身边了。我半信半疑,低头一看,你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他给我的礼物真的在,我才知道这不是个梦,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心里面那个滋味呀,就甭提了。”胡仙姑说着,眼窝里竟然有个明晃晃的泪花在闪烁。
王香草也被说动了情,心里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酸甜甜、苦苦涩涩,不由得长长嘘了一口气。
“王香草……王香草,你没事吧?”胡仙姑见王香草神色有些不对劲,忙问道。
“没事……没事,老姑,我没事。”王香草目光迷离地望着胡仙姑。
“没出息,我知道你在想啥了。”
“想啥?”
“想着有一天你也能遇见这样的男人就好了。”
“老姑啊,好人都让你给占了,哪还有别人的份儿。”
胡仙姑奸笑着道:“你就别哄老姑了,你年轻貌美的,想跟你好的人多了去了。你可瞒不了老姑,虽然李德福不在家,但你一直也没闲着。”
“老姑,你说啥呢?把俺看成啥人了。”王香草撅着嘴,矫情地说。
胡仙姑说:“愿意咋样就咋样,那是个人的自由,别人可不好管,也不能管,只要别弄出麻烦来就行了。”
王香草摇摇头,说:“老姑,俺真没那样,本分着呢。”
“得了……得了,你就别为自己撇清了。”
王香草转移话题问道:“老姑,你跟那个神仙哥哥在一起那么幸福,咋还哭呢?”
胡仙姑说:“幸福是幸福,可只是一霎霎的事儿,转眼就没了,那么好的一个人,抬脚就走了,弄得我就像丢了魂一样,想不哭都管不住自己。还有……还有他留下的心肝宝贝呢?对了……对了,那个宝贝呢?”胡仙姑说着,慌里慌张四下里找了起来。
胡仙姑说着,打手一探,顿时僵在了那儿。
“老姑,您咋了这是?老姑,你醒醒……你醒醒……”王香草设伸手晃了一把已经变成了木偶的胡仙姑。
胡仙姑泪水潸然,却没有发出哭声。
“老姑,你别这样,又哭又笑的,吓死个人了。”
胡仙姑带着哭腔说:“王香草,看来我错了,那是个梦,真的是个梦啊!老姑还当真了,这不是自己拿自己当猴耍嘛,哎呦呦,咋会这样呢?”
王香草低头一看,胡仙姑藏起来的竟然是一条毛烘烘的狗腿,身上顿时凉了半截。
她随即清醒了起来,想到这个老妖婆昨夜里头一定是吃了暗亏,被人给算计了。
人家明明是在戏弄她,她却幻想成了那么美好的梦境,把自己美得上天入地的。
“王香草,你说那么好的宝贝咋就突然变成一条狗腿呢?你说这有多窝囊啊!可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男人留下的宝贝呀,真真切切的,咋就成这种脏兮兮的杂碎了呢?”胡仙姑声音哀戚起来。
王香草盯着那条狗腿,说:“老姑,你是个上仙,都弄不清是咋回事儿,我一个凡胎肉眼之人,能知道啥呢?”
胡仙姑说:“可是……可是我真的看到是白马王子来了呀!”
王香草说:“老姑,干脆你把这条狗腿留下来吧,说不定那就是个宝贝呢,到时候就变回来了。”
胡仙姑呆着脸,摇摇头说:“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儿,你用不着安慰我,狗腿就是狗腿,不会变成宝贝的,差得远着呢,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王香草说:“那依你的意思是?”
胡仙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瞑目默念了起来。
突然睁大眼睛,破口大骂:“这是哪一个狗娘养的干的?竟然敢欺负老娘,看老娘不拾掇了他个熊玩意儿!”
“老姑,你这是咋了?”王香草被吓着了,呆呆地望着胡仙姑。
她的情绪变化实在太快了,刚才还喜颜悦色,转眼就变得凶煞可怕,看来之前她一直都沉浸在幻想之中。
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知道自己蒙羞了。
胡仙姑说:“刚才我走回去看了看,是有人对我使了**药,又变着花样耍弄了我,曰操他奶奶个棒槌的!我说咋就觉得头脑不活泛呢,原来是一直被那药控制着呢,这个该死的,我早晚要收拾了他!”
王香草心里毛毛躁躁的,大惑不解,她问胡仙姑:“老姑啊,你看到是谁干的了吗?”
胡仙姑喊一声:“天机不可泄露,老娘心里有数,肯定饶不了他的。”
王香草安慰道:“老姑,还弄不清是咋回事呢,您千万别动肝火啊,会伤了身体的。”
“可不是咋的,已经被伤得不轻了。”胡仙姑沉着脸说,“王香草,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这就得燃香打坐,恢复功力。”
王香草问:“老姑,你是说他折了你的功法?”
胡仙姑道:“狗杂种!一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不然他不会得手的,糟践了我的身子不说,连我修练了几十年的功法被他折亏了大半,这个狗娘养的,也太阴险了,太狠毒了!等我恢复了元气之后,非毁了他祖宗八辈不可!让他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王香草怵怵地打量着胡仙姑,说:“老姑,你这样没事吧?”
胡仙姑喊道:“没事,能有啥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那狗腿咋办呢?”王香草朝着狗腿指了指,问道。
胡仙姑想了想,然后说:“你帮我拿走吧,快点!别再放在那里了,羞死个人了。”
王香草哦一声,问:“咋拿法呢?”
胡仙姑往下挪了挪身子,放松自己,朝着王香草点点头,说:“拿走……拿走,赶紧拿走。”
王香草晃眼一看,胡仙姑活生生就是个怪物。
她吓得浑身冰凉,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硬着头皮,双手紧攥住那条狗腿,往外扯了起来。
尽管她用了不少的劲,几乎都咬牙切齿了,但那狗腿看上却几乎纹丝未动。
“看来那个熊玩意儿下了狠手,要么就是施了邪术,要不然不会这样的,你先停一停……停一停。”胡仙姑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你再试一下,一定要用力,我也帮着往外出气。”
王香草把脸扭到了一边,伸进抓住了那条狗腿。
“王香草,不用着急,我念一下咒语。”
“好,你念吧。”
胡仙姑闭上眼睛,有模有样地念叨了起来。
念了一阵子,突然喊了起来:“王香草,用力了,来,一、二、三!”
王香草猛然一用劲,果然就把狗腿拿开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胡仙姑一声惊天动地的泄气声。
屋子里么瞬间变得奇臭无比,里面还夹杂着一股狗骚味儿,熏得王香草赶紧捂了鼻子。
第268章 寻找一条死狗
“这个杂碎!他一定是在狗腿上抹了狗粪,要不然咋那么臭呢?”胡仙姑骂道。
王香草往后挪动了一步,说:“那还不是你放了屁啊!”
“不是……不是,就算是老姑放了屁,也不会那么臭。”胡仙姑说完,像是自己也被呛得透不过气了,赶忙爬到了窗口处。
王香草好奇地望着她,只见她身子呼呼冒着热气,似乎还有黏黏糊糊的脏水往外淌着。
一阵恶心泛上来,王香草忙扭头看上了门外。
过了一会儿,胡仙姑转回了身子,边穿衣服边对着王香草说:“好了,不臭了。”
王香草这才转过脸,对着胡仙姑说:“老姑,你这就穿衣服呀?”
胡仙姑一愣,问:“咋了?不穿衣服还能光着吗?老姑老成榆木疙瘩了,又不是一朵花,没啥稀罕人的了。”
“不是啊老姑,你……你……”王香草不知道该咋对她说了。
胡仙姑冷着脸,嚷道:“你啥你,有话你就说啊!”
王香草说:“你身上不干不净的,还是洗一洗吧。”
胡仙姑琢磨了一会儿,然后说:“哦,知道了……知道了,知道那都是些啥玩意了。”
“是啥呢?”
胡仙姑说:“看来老姑还不老啊!”
王香草一头雾水,问:“老姑的意思是?”
胡仙姑说:“老姑要是真的老了,还会那么水灵吗?”
王香草这才明白过来,说:“哦,我懂了,看来老姑是对那个梦,不但……不但,是对梦中的白马王子动真情了。”
胡仙姑喃喃地说:“人活着本来就是一场梦,真不真无所谓,只要觉得畅快就行。有了这一回,说不定从此就返老还童了。”
王香草恭维道:“老姑是神仙,不老……不老,永远都不老。”
胡仙姑脸上又浮出了笑容,说:“那敢情好……敢情好……”
说话间,胡仙姑已经擦下炕来,走到院子里,进了茅坑。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折身走出来,边走边絮絮叨叨说着啥。
王香草走出去,指了指那条脏兮兮的狗腿,问胡仙姑:“这……这玩意儿咋弄?扔了吧?”
胡仙姑向前一步,把狗腿拿到手里,盯紧看了一会儿,说:“这可真是有点怪了,狗腿断了,咋没血呢?”
王香草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有血也被你吸干了。”
胡仙姑摇摇头,说:“不对……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些道道。”
“有啥道道?”
“你觉得呢?”
王香草摇摇头,没了话。
胡仙姑思量了一会儿,断定这是一场阴谋,说那人先杀了狗,卸了腿,又用水浸泡了,等晾干后,再往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油。”
说完,她竟然拿到鼻子下面,用力嗅了嗅。
王香草泛起一阵恶心,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
胡仙姑问王香草:“你觉得这条狗腿眼熟吗?”
王香草压根儿就没敢正经看,摇摇头说没见过。
胡仙姑说:“这条狗你本来应该能认识的。”
王香草这才明白胡仙姑的意思,她是想通过狗查找对她施阴招的人。
可一条狗又能说明什么呢?
谁会把自己家的狗杀了当“武器”呢?
看来在她眼里人人都是傻瓜,只有自己聪明。
“老姑,这样吧,等会儿我出去打听一下,看看谁家丢了狗,正在四下里寻找呢。”
“你说的也是,狗可能不是跟人一伙的。”
王香草说:“快把那玩意儿扔远远的吧,恶心死人了。”
胡仙姑说:“不行,留着还有用呢?”
王香草问:“还有啥用?很快就臭了、烂了,还不得把我给熏死了。”
胡仙姑说:“有用处的,在我这儿臭不了,也烂不了。”
王香草说:“那我走了,你忙自己的吧。”
“哦,王香草,你过来找我有事吗?”胡仙姑正经问起了王香草。
王香草诚心诚意地说:“老姑,我过来是想求你的,帮着让天气好起来,总该把麦子收回家吧。”
胡仙姑脸色唰一下变成了黑色,大声吼叫道:“他奶奶的!要钱不给,还耍弄老娘,麦子烂了活该!我不管,找那个有本事的人去!”
王香草苦着脸说:“咱们村里,除了你,还还有那个本事呀?我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登门求你的。”
“用不着求我,你去找马有成吧!他惹下的祸端,罪过都在他一个人身上,让全村人都跟着受报应,不找他找谁去!”胡仙姑满腔怒火叫嚣道。
“老姑,你看……”
“闭嘴吧!别再白费唇舌,赶紧走,走吧!”胡仙姑用狗腿指着门口,对王香草下起了逐客令。
王香草心慌意乱,恹恹地朝门外走去。
“你等一下。”胡仙姑叫住了她,说,“老姑不是冲着你来的,你别介意,出去的时候帮老姑留意一下,看看这条狗的身子和皮毛在哪里,找到后告诉老姑一声。”
王香草哭丧着脸说这么大个村子,你让我到哪儿去找?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胡仙姑直言道:“你去叔公家看一看,说不定在他家里呢。”
王香草心头一揪,问她:“你说李木头家?”
“是,好像是,我闻到有股怪味儿从他家飘出来了。”
“啥味道?”
“狗腥气!”
“你怀疑是李木头干的?”
胡仙姑摇摇头,说不是他干的,李木头虽然是条疯狗,可他不会咬我的。
“为什么?”
“我心里有杆称。”
王香草听着胡仙姑的胡言乱语心里直透冷气,不再说啥,扭头朝着门外外走出。
这时候的天阴得更厉害了,乌云翻滚,直往下压。
王香草不由得感叹:难倒天真的要塌下来了?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被一根绳牵引着,直接去了李木头家。
李木头家的门虚掩着,王香草一把推开,眼睛顿时直了。
她用力眨巴了几下,这才看清,用碎石垒成的墙上果然挂着一张狗皮。
狗皮被抻直了,用木楔固定住了边角,打眼看上去,就像一件脏兮兮的破皮袄。
那件破皮袄有点儿特别,竟然多了一只袖管。
移步到了跟前,仔细一看,原来不是破皮袄上多了一只袖管,而是少了一条狗腿。
第269章 飞墙而入的死狗
王香草心里忽悠一阵,翻江倒海起来。
俺那个娘来!
看来还真是被胡仙姑说中了,那条狗果真就在李木头家里。
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难倒真的是李木头这个老死货干的?
可胡仙姑为啥说他不会对她咋着呢?
乱套了,这全乱套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是王香草啊,你来了呀,不会是来找狗皮的吧?”李木头大摇大摆从屋里走了出来。
随在身后飘出来的是一阵淡淡的雾气,雾气里透着一股子奇异的香味儿。
王香草傻傻地盯着李木头,没有说话。
李木头说:“你不是找狗皮啊?那就是来吃狗肉的了?”
王香草回过神来,见此时的李木头面色坦然,不慌不忙,心里就有了底儿,问他:“你杀狗了?”
李木头摇摇头说:“狗肉冬天才好吃,这大热天价,狗肉不香,吃了还上火,才不舍得这个时节杀狗吃呢。”
王香草逼视着他,问:“那你哪儿来的狗肉?”
李木头笑嘻嘻地说:“天上掉下来的呗,啪嗒一下就落到嘴边了,不吃白不吃,你说是不是?”
“天上掉下来的?你不会是在做梦吧?”王香草蹙着眉问他。
“不骗你,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正躺在炕上犯迷糊呢,听到窗户外头咕咚一声响,把我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条狗,一条死狗,身上还温乎着呢。”李木头跟王香草解释道。
“你说的是真的?”
“你今天来我家,身份发生了变化,不仅仅是俺侄媳妇了,是村干部,代表着村委来问话,我哪还敢卖老资格。”
“别跟我来这一套,啥干部不干部的,问你啥你说啥就是了。”王香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热乎起来,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这个老东西,倒还识相,知道随机应变了。
为了掩饰抑制不住喜悦,她转身看着墙上的狗皮,问道:“叔,咋看着这么怪呢。”
“有啥怪的?”
“这条狗咋是三条腿呢?前边的左腿呢,弄哪里去了?”
马有成沉下脸说:“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
“你见到时就没有吗?”
“是啊,当时天还黑着呢,我把死狗拖到灯影下一看,竟然少了一条腿,那个断腿岔口白生生的,不见一丝血迹,你说奇怪不奇怪。”李木头说到这儿,问王香草,“你这一大早的过来,不会是有人家丢了狗,报案了吧?”
“是!”王香草**应一声。
李木头急了,说:“对天发誓,这条狗真的不是我偷来的,确确实实是从外面扔过来的。”
王香草板着脸问:“咋就偏偏落到你家里了呢?”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是该着我有口福吧。”
“就算是捡到的,你也不该煮着吃了,要是丢狗的人找上门来,你咋说得清呢?”
李木头挠了挠头,说:“也没想那么多,又不是啥保护动物,不就是一条死狗嘛,谁稀罕呀?”
王香草说:“没那么简单,这可不是一条狗的事儿。”
“那还会有啥事儿?”
王香草紧盯着李木头的眼睛说:“万一牵涉到案情呢?偷盗了、杀人了啥的,你不就成了嫌疑犯?”
李木头脸上有了仓惶之色,问道:“村子里又出案子了?”
王香草随口说道:“是啊,出大案子了,问题严重着呢!”
“大案子?啥大案子?我咋就没听说呢。”
“杀人未遂!”
“杀人了?谁……谁被杀了?”
“暂时保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王香草故作神秘地说。
李木头咧嘴笑了起来,说:“你就别哄我了,案件与狗有啥关系?狗又不会杀人。”
王香草说:“是用狗腿杀的人!”
“狗腿也能杀人?”
“是啊,狗腿可以当刀使。”
“胡诌诌,用狗腿咋个杀人法?真是稀罕,俺可从来都没听说过,你就别骗人了。”李木头摇头晃脑地说。
王香草眼一瞪,吼道:“把狗腿刺进人的身体里,还不跟刀一样吗?”
李木头这才正经起来,问:“这么说是真的了?”
“骗你干嘛?我可没心思逗你玩!”王香草观察着他的表情,手指着狗皮,问他,“你觉得这条狗熟眼不?”
李木头摇摇头说:“不熟,好像没见过。”
“好好看一看,是不是咱村上的?”
“村里那么多狗,咋能都认识?”
王香草走到屋门口,吸着鼻息闻了闻,“这狗肉的味道可这是够香的!”
李木头站在后头说:“喷香是不是?那好,你在这儿等着吧,一会儿就煮熟了,也跟着解解馋。”
王香草说:“再香我也不敢吃,万一是被毒死的呢?万一是条疯狗呢?吃进肚子里会丢性命。”
李木头冷下脸来,嘟囔道:“你不吃拉倒!俺吃,俺不怕,反正这条老命也不值钱了,还不如一条死狗呢!”
王香草朝着屋里探究一番,转移话题,问李木头:“你侄子呢?这一阵子去哪儿了?咋不见人影了。”
李木头说他回去了,回自己村子了。
王香草问:“咋让他回去了?”
李木头说他这会儿是个正常人了,回去收拾了房子,又娶了一个新媳妇,小日子过得有模有样的。
“动作够快的,连媳妇都有了。”
“是啊,那小子不但变化快,也大,就跟重新投胎了一样。”
“咋让他回去了?你不是指望他养老吗?”
李木头面带笑容,看上去舒心无比,他说我身体也硬朗起来了,一时半会儿用不着人伺候,等我老得动不了了, 他再把我接回去。
王香草不再说啥,又在院子里随意走了走,然后再回到李木头跟前,严肃地问他:“昨天夜里,你确实没出去撒野吧?”
李木头赖着脸说:“王香草,你咋就不相信我呢?天刚黑我就关了门,半步都没离开过。”
王香草说你要是真的闯了祸就告诉我,我也好帮你遮掩一下,毕竟咱们是一家人。
可你要是连我都欺骗,万一被警察抓走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李木头拍着胸脯说:“对天发誓,我李木头要是干了坏事,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得跟这条狗一样惨!”
王香草一看他这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就说:“那好,就让他们查去,查到谁谁活该!”
李木头点头附和道:“查吧……查吧,查出是谁我先去踹他两脚。”
王香草问:“你凭啥踹人家两脚啊?”
李木头说:“我睡得好好的,熊玩意儿把一条死狗扔到了我院子里,差点把我给吓了个半死。这还不算,还把我弄成了个嫌疑犯,不狠狠踹他狗娘养的几脚,咋解气呢?”
王香草白他一眼,说:“得了吧你,你白捡了一条狗,吃了人家的狗肉,还发狠赌咒,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一条死狗,扔了都没人捡,也就是我这样的下作料不嫌弃,拿来往肚子里填。”李木头竟然用少有的卑微语气自嘲起来。
“你好好享用你的狗肉吧,我去忙了。”王香草转身朝外走去。
李木头在后头喊着:“你不吃狗肉了?”
王香草说:“不吃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不吃拉倒,俺自己吃。”李木头说着,进屋烧火去了。
第270章 疑云密布
走在路上,王香草满腹疑惑,酸甜苦辣,说不出是个啥滋味。
回想到在胡仙姑家的一幕,尤其是临出门时,她扔下的那句让自己看看那条死狗是不是在李木头家的话,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连门槛都没踏出半步,咋知道那条缺了一条腿的死狗在他那儿呢?
如此说来,她真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仙”了?
还有,为啥单单是在李木头家呢?
本来自己就有所怀疑,甚至已经有所察觉,觉得李木头跟胡仙姑之间有一种说捉摸不定的关系,虽然不怎么明显,但总让人觉得有一些些藕断丝连的味道在里面。
从李木头满脸的无辜,以及他发誓赌咒的模样来看,这事确实与他无关。
可为啥狗的身子在她家,而一条腿在他家呢?
难道这仅仅是巧合?
会不会另藏玄机?
另有阴谋呢?
想着想着,王香草突然间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事儿或许是马有成干的,他早就把胡仙姑看成了骨中钉、肉中刺,再加上这一阵子老妖婆跟着明火执仗的对着干,还口出狂言要毁了他,早已经把他气得牙根痒痒了。
并且还当着自己的面放出话来,要给胡仙姑点颜色看看。
马有成在村子里做了几十年的土皇帝,他怕谁?
谁又敢不顺从着他?
就算她是个半仙之体,照样收拾不误。
你个老妖婆,不是觉着自己法力无边嘛,那好吧,老子略施小计,先用一条狗腿来戏弄你一回,让你颜面尽失,威风扫地!
至于为啥要把狗的身子扔到李木头家里,似乎也是煞费苦心的,因为整个村子里,被马有成视为眼中钉的也就是他们俩了。
虽然李木头没意识到,但这条老狗死无全尸,从天而降,必定是一件晦气之事,仔细一琢磨,含义多了去了。
怀揣着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王香草直接去了村委会。
到了跟前,才看到院门仍然紧锁着。
本想折身回家的,心里头却依然安静不下来。
稍加思忖,便拨通了马有成的电话。
连续拨打了两次,电话才接通,马有成在电话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王香草问他:“你在哪儿呢?”
马有成说:“还能在哪儿?在家呗。”
王香草问他:“大白天价,在家干嘛?”
马有成说:“还能干嘛,睡觉呗?”
王香草问:“都几点了,你还睡?”
马有成说:“困着呢,不睡咋行?”
话音刚落,突然兴奋起来,大声问道,“对了,王香草,听没听到村里发生啥事情?”
王香草一怔,问:“啥事情?”
马有成反问:“没听说昨天夜里有谁家进坏人了啥的?”
王香草警觉起来,却故作糊涂地问:“你说啥呢?谁家进坏人了?”
马有成说:“有没有哪一家的女人遭了祸端?”
王香草说:“你听到啥动静了?”
马有成沉吟这一阵,说:“没……没,我只是做了个梦,梦见又有女人出事了。”
王香草问:“谁家女人出事了?”
马有成说:“你过来吧,见面再说话。”
王香草说:“你还是来村委会吧,老去你家不好,那个老女人会胡思乱想吃错的。”
马有成说:“你过来就是了,她不在家。”
说完挂了电话。
王香草到了马有成家时,才知道他老婆李秋菊以已经被儿子接到县城里去了。
马有成看上去很疲劳,双眼通红,眼角挂着眼眵。
他把王香草接到屋里,又重新关紧门时,问:“村里很平静?”
王香草心里打起鼓来,却故作镇静,说:“老天爷一直阴着个脸,雨一阵、风一阵的,谁还出门呢?”
“咋就不出门了?”
“都闷在家里发愁呢。”
马有成不咸不淡地说愁啥愁,有个屁用。
王香草说眼看着到手的麦子收不回家,一年的口粮没了,能不愁吗?
马有成说:“他们愁他们去,咱又管不了天。”
说完爬到床上,懒散地倚在床头上。
王香草站在门口,冷洒洒地说:“是啊,你是用不着发愁,可我们就不一样了,收不了麦子,一家老小靠啥养活?”
马有成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家挨饿的,两千斤麦子够不够?”
王香草说:“这样的天气,百年不遇,别说两千斤麦子了,怕是连两斤也收不了!”
马有成轻松地说:“要是麦子绝产了,我给钱,直接去买面粉,保你饿不着肚子。”
王香草说:“我凭啥拿你钱?”
马有成说:“凭你跟我一心,凭你对我忠心耿耿呗!”
王香草说:“跟你一心的人多了去了,你有那么多钱给吗?”
马有成说:“别人饿不饿肚子我不管,只要你不肚子就成。”
王香草突然想到了他老婆,问道:“你老婆咋又进城了?”
马有成叹一口气,说:“别提了,那个熊吊艹的娘们儿,差点没把我给气死了。”
“咋了?”
“昨天下午我儿子回来,一进门没脸没皮的训我,说我得罪了人,连累了他娘,再这样下去,怕是他娘放命都难保了,直接把他娘接走了。”
王香草说:“你老婆被糟蹋成那个样子,当儿子的能不心疼吗?”
马有成说:“这事有点儿怪,他是咋知道的?”
王香草说这么大个村子,你能捂住几百号人的嘴巴。
见马有成低头不语,陷入了沉思,接着说:“你心也是够狠的,自家的娘们被伤成了那样,你都蛮不在乎,何况对别人了。”
马有成说:“老子对你好,你信不信?”
王香草摇摇头,说:“我可不敢指望,只要你别祸害我就烧高香了。”
马有成对着王香草招了招手,说道:“别站着了,累不了呀?来,你过来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香草站着没动,说:“算了,我还是站着吧,有话你尽管说。”
马有成有了怒气,说你不听的话拉倒,老子睡觉了。
王香草说那好,你睡吧,我走了。
马有成呼一下坐了起来,大声喊道:“你可真是一头犟驴,过来……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保证你爱听。”
王香草问:“啥事?你说吧。”
马有成直视着王香草的眼睛,问:“王香草,看上去你脸色不对呀,是不是听说啥了?”
“我脸色咋了?”
“你不会真的没听说吧?”
“听说啥了?”
“村子里又有女人被算计了,并且手段极其恶劣,不对吧,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咋就没人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