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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全文阅读

作者:满堂玉人     她想当个女村长txt下载     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巧施奸计

    听了马有成的话,崔玉柱害怕了,哀求村长不要打电话,说你一插手事就大了,俺可惹不起。

    “瞧瞧你那个窝囊样吧,白顶着一张男人皮了!”马有成白了他一眼,说,“有我给你撑腰呢,有啥好怕的?乖乖听我的,肯定给你讨个说法。”

    “他是听你的,可过后还不得踹死我啊!”崔玉柱张开血糊糊的嘴说。

    “能耐他了!再动你一手指头试试,老子灭了他!”

    王香草也跟着打气壮胆,说崔玉柱你相信村长的话,有他给你做主,啥而已不用怕。

    崔玉柱没了话,直愣愣杵在那里。

    王香草见他不肯坐沙发,搬一把破木椅子过来,让他坐下。

    这时候马有成已经拨通了孙常果的手机,大声问道:“孙常果,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哦,是村长啊,我在加工厂呢,有事吗?”

    马有成叹息一声,说:“这回可麻烦了,你儿子立冬闯大祸了。”

    “立冬他咋了?出啥事了?”孙常果立马急了。

    “别提了,那小子也太过分了,无缘无故地就用砖头把人给拍了,打得血头血脑的,搞不好要出人命了。”

    “他把谁给打了?”

    “崔玉柱。”

    “崔玉柱现在咋样了?”

    “他醒过来后,爬到了村委会,进屋后就晕倒了,多亏着王香草跟了来,正在掐他的人中呢。”

    “赶紧送医院啊!”

    马有成故意压低声音,弄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腔调来,说:“常果啊,我也想送医院的,可思来想去不合适啊!”

    “咋不合适了?”

    “你想过没有,一旦送进医院,这事儿就搂不住了,村支书儿子打人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万一传到上级领导耳朵里去,肯定会派人调查的,你想那会是个啥后果,孙立冬不就成杀人犯了吗?”

    “这……这……”孙常果卡壳了。

    马有成知道孙常果已经上钩,接着表演了下去,他说出去问过了,在场的人都说这事的责任完全在你儿子身上,崔玉柱没招他,没惹他,完全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袭击的,这可是故意杀人呢,罪过相当严重。

    孙常果骂了起来:“妈了个逼的!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整天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我就瞅着他不学好,果然就出事了,这该咋办呢?村长,你可得帮我想个办法啊!”

    “咱们这关系,我能不帮吗啊?立冬那小子真要是被弄进去,这辈子可就玩完了。可反过来再一想,这事也不好掩盖呀,万一引起民愤咋办?再说了,万一崔玉柱有个三长两短呢,他们一家该咋办?”

    “那该咋办呢?要不……要不这样吧,我这就赶回村子里,咱们一起商量个对策。”

    马有成说你回来倒是好事,我就用不着操这份闲心了,但你想过没有,万一崔家这边跟你闹起来,可就不收场了。

    “那你的意思是?”

    马有成稍加沉吟,说我看这么着吧,先找田有水过来瞧一瞧,如何没伤到脑子,那就好办了,让他处理一下就得了。

    然后,我亲自去跟崔玉柱爹娘谈,争取跟他们私了,给他们一点钱,愿意去医院,就让他们自己去好了。

    “万一钱给了,再出了啥意外呢?”

    “当然了,这事要办就办牢靠了,必须签字立约,事后出了问题,一概不负责。”

    “他们能签吗?”

    “这不正在想办法嘛。”

    孙常果答应了下来,哀求马有成一定要搭把手,帮帮他儿子,救救他们那个家。

    马有成答应下来,又安慰了他几句。

    孙常果连声道谢,哽咽起来。

    马有成低声给他“支招”,让他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千万别让崔玉柱家人找到了,那样的话,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香草被马有成这出戏折服了,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竖起了大拇指,啧啧称道:“叔,要是姜还是老的辣啊!你高……高……实在是高!”

    马有成却异常冷静,他说孙常果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是一时被吓蒙了,回过味来,还不知道会干啥呢。

    眼下最关键的是崔玉柱的伤势问题,只要没伤到了要害部位,留下后遗症啥的就行。

    崔玉柱摇了摇血糊糊的头说:“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马有成低头思量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王香草说:“你赶紧去把田有水找来,他有经验,一定能看明白。”

    王香草答应着,抬脚走了出去。

    马有成跟到门口,嘱咐她,一定让田有水带上包扎伤口的东西。

    王香草答应一声,人已经走出了院子。

    不大一会儿工夫,田有水就随在王香草身后赶了过来。

    马有成把田有水拽到一边,叽叽咕咕交代了一番,承诺说等这事办妥之后,一定多给钱。

    田有水心里有了谱,动手操作起来。

    他先查看了崔玉柱的伤口,见只是头皮裂开了一道口子,并没伤到深层,直接用药水清理起来。

    清理完毕,又用镊子扯着翻卷的头皮仔细观察了一阵,才对着马有成说:“确实没啥大碍,连骨头都没伤着,里面就更没问题了。”

    马有成吩咐他,一定搽足了药,厚厚的裹起来。

    田有水一一照办,没几分钟就处理妥当了。

    马有成凑上前一看,直摇头,说不行……不行,这样出不了效果。

    田有水问想要啥样的效果。

    马有成命令道:“继续包,一层再一层,包得越厚、越严实越好,对了,把带来的纱布全都裹上去!”

    田有水按照他的意思操作起来,扯开绷带,一层一层缠了起来。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马有成拿起手机去了里屋,掩了门,再次拨通了孙常果的电话。

    孙常果上来就问情况怎么样了。

    马有成说田有水过来了,又是清洗,又是消毒,忙活了半天,说暂时没生命危险。

    “会不会落下后遗症?”

    马有成讷讷几声,说那就不好说了,田有水只是个赤脚医生,他可不敢随便下结论。

    “是啊,这是可真是有点麻烦。我刚才打孙立冬的电话了,那个熊玩意儿肯定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手机都关了。”

    马有成心里有数,一定是孙常果暗示他儿子躲起来了,却故意装出一副关切的腔调来,让他赶紧打发人去找,万一想不开,走了绝路可就麻烦了。

    “是啊……是啊,我已经打发人去找了。”孙常果随又把话题扯到了伤者这边,问跟崔家人谈拢了没有。

    马有成叹一口气,说这事儿还真是有点麻烦,他们家只有这么一棵独苗,无缘无故被打成这样,小命都差点丢了,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没法接受,得知儿子出事后,哭得死去活来,嚷嚷着非要报案不可,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勉强答应下来。

    “他们答应不报案了?”

    “是啊,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不报了。”

    “那他们打算要多少钱?”

    “一开始说是要十万。”

    “啥?十万!”

    “咋了?觉得十万很多是不是?我问你,十万能买一条人命吗?十万能买下你儿子的牢狱之苦吗?”

    “可也太多了点吧。”

    马有成说我也帮着做工作了,说叨了半天,最后才把钱数降了下来。

    “多少?”

    “三万!这降幅够大吧?”

    “马村长,老兄,你看能不能再跟他们商量商量,那么多,我也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马有成顿时来了火气,大声叫嚷:“孙常果,你竟然还好意思讨价还价?太过分了吧,你家小子闯下这么大的祸,按理说必定要去坐牢的,这可是重伤,按照刑法,判个十年八年都不为过。再往深处想一想,万一崔玉柱真的被打死了,他不得偿命吗?”

    孙常果嘟嘟囔囔地说,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嘛。

    “我只是想造势,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拉倒吧,这事我不管了,反正道理我都跟你讲明白了,爱咋着咋着吧!”马有成气急败坏,没了耐心。

    孙常果一听就急了,“别……别,村长,您可千万不能不管呢,我又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赔得有点多。”

    马有成降低声音,开导他说,常果老弟呀,钱不是万能的,眼下这情况,破财免灾才是正道,还有啥比平安最重要的。

    教训了一番,听见孙常果服软了,他又顺手扔了一个甜枣,说再豁出这张老脸去,跟他们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再降一点儿。

    挂断电话,默默站了十分钟,再次把电话打了过去。

    他告诉孙常果,说崔玉柱一家人可真是够宽宏大量了,总算给了足够的面子,答应再减两千。

    “两万八对吗?”

    “对。”

    孙常果答应了下来,说那行,就这样吧。

    马有成说崔玉柱的伤情还是个未知数,万一病情加重,那可就白费了这番周折,不如快刀斩乱麻,免得夜长梦多。

    “你说吧,咋个办法好?”

    “赶紧把钱给了,协议一签,就万事大吉了,一切后果由他们自己承担,你觉得咋样?”

第197章 祟影再现

    孙常果答应下来,又问起了付款事儿,说没有勇气去面对崔家的人。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由马有成来完成这一重要使命。

    孙常果先把钱送到他家,再由他亲自登门缴到崔玉柱爹娘手上,并让他们签订免责协议。

    孙常果很满意,称这是最完美的方式了。

    打完电话后,马有成走到了崔玉柱面前,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并告知他,自己这样做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否则的话就会出大乱子。

    自始至终,马有成都没有告诉他具体的赔偿额,只说等与孙常果见面后才能定。

    崔玉柱感激不尽,差一点就给马有成跪地磕头了。

    马有成又把王香草叫到一边,喳喳咕咕说了半天,就打发她把崔玉柱送回了家。

    王香草见到崔玉柱爹娘后,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特别强调马有成为了崔玉柱,为了他们一家费了很多心机,担了不少风险。

    要他们一定闭紧嘴巴,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传达完马有成的旨意,便起身告辞了。

    崔玉柱一家人千恩万谢,一直把她送出了大门外。

    王香草又回了一趟村委会,把去崔玉柱家的全部经过向马有成做了详细汇报。

    马有成点点头,脸上浮出一丝奸笑。

    他问王香草:“你觉得今天这出戏咱唱得咋样?”

    王香草伸着大拇指,说我算是服了你了,真刁!真狡猾!

    说这样做虽然狠了点,但倒是挺解恨的,对待孙常果这样的坏东西,少不了就该这样治治他。

    马有成说:“这怪不得咱们,他是自作自受,谁让他心术不正,三番五次从背后攮刀子的?还有他那个狗杂种儿子,比他老子还无耻,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简直就是个人渣二流子,也该着让他吃点苦头了。”

    可王香草还是有点儿担心,毕竟孙常果是个走南闯北的老油子,万一识破这出“好戏”的阴谋,还不知道会疯成啥样子呢。

    她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担心孙常果不会乖乖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马有成却信心十足,说一点都不用担心,他要是犯拧,就立马打电话给李所长打电话,让他来处理。

    言外之音,就凭他跟李所长的关系,非治死姓孙的不成。

    王香草说没事就好,那我回了。

    临出门的时候,马有成在后面说了一句:“夜里别睡得太早了,我去一趟你家。”

    “干嘛?”

    “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总该过去答谢答谢。”

    王香草说,用不着,都是应该的。

    马有成死皮赖脸起来,说我是诚心诚意的,买好的烧鸡还放那儿呢。

    “这一阵子村里尽出怪事,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吧。”

    王香草说完,朝着外面走去。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吃过晚饭后,突然想起马有成要过来的事情,虽然没有答应他,可总隐隐觉得他会“贼心”不死。

    吃完饭后,她打发儿子小龙去了二婶家。

    稍微收拾了一下卫生,就上床躺下了。

    心里一直乱糟糟的,电视也懒得看,眼瞅着房顶发愣。

    盯着盯着,眼皮就打架,打来打去,就黏在了一起。

    小睡了一会儿,又醒了过来。

    看一下时间,刚刚八点多一点,心里就琢磨:这个时候孙常果肯定去了马有成家。

    悲悲戚戚诉说一通,然后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钱,递到了马有成手上。

    等送走孙常果,马有成就该来这里了。

    ……

    想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身上燥热难受,干脆下了床,找出了平日里很少用到的洗澡盆,调好了温水,坐了进去。

    不等洗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王香草赶紧从水里站了起来,赤脚跑到了里屋,随手扯过毛巾擦了擦身子,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得裹紧了床单。

    “谁啊?”

    “是我,快开门。”果然是马有成的声音。

    王香草故意为难他,低声说:“你咋又来了呢?”

    “赶紧了,快开门。”

    “我儿子在家呢。”

    “别骗我了,你儿子正在他二奶奶家呢。”

    王香草一愣,问道:“你咋知道他在二奶奶家了?”

    “我路过那儿,看见他进了二奶家。”

    马有成这只老狐狸,真是够狡猾的,连这都打探清楚了。

    王香草心里骂着,走过去,悄悄拉开了门闩。

    马有成快速闪进了院子,直奔着里屋去了。

    王香草重新关好了院门,刚回到屋里,就急切地问了起来:“孙常果他去过你家了?”

    “这还要问了,他能不去吗?”

    “事情都办妥了?”

    马有成微微一笑,说:“套得结结实实的,还能跑得了他?”

    “那……那……”

    “你是惦记着那钱吧?”

    王香草辩解说:“你把我看成啥人了?是担心你把事情办砸了。”

    “老子是谁呀?能把事情办砸了?事情摆在那儿,全村人都知道他儿子用砖头把崔玉柱给砸了,他还有啥好闹腾的?”

    “他咋说?”

    “还能咋说,哭哭啼啼,就差跪下了喊我亲爹了。”

    王香草说钱拿到手,就该早些给崔玉柱送过去,权作是安慰人家了。

    “明天吧。”

    “你打算给他们多少?”

    马有成没回答,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王香草。

    见是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王香草没接,说:“你把我看成啥人了?好像我惦记着那些钱似的。”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用不着不好意思,来……拿着……拿着……”马有成硬是把钱塞到了她手上。

    “这钱我不要。”

    “王香草,你啥意思?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咱俩是同谋,你不会是想揭发我吧?”

    “在你心目中我就那么坏吗?你觉得我是个小人吗?”王香草沉下脸,不高兴了。

    马有成笑了起来,说:“这不是跟你逗个乐子嘛,你倒是当真了,咱们之间那还分你我呀,来吧……来……”

    “干嘛?”

    “我不是说要答谢你嘛。”

    “烧鸡呢?”

    “哦,回去一闻,臭了,直接喂狗了。”

    马有成说着,一把抓住了王香草的手,展开手掌,把那沓钱拍在了上面,说:“做事要讲规矩,见过面,劈一半,一共收了孙常果两万八,我割了个小尾巴,这四千块给你了。”

    王香草捧着那四千块钱,就像捧着一个大刺猬,扔也不是,收也不是。

    正不知道该咋办好,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奇怪的叫声,尖声细气,就像几岁的小孩子在喊她:“王香草……王香草,我来了……我来了……”

    “谁?”

    “嘿嘿……嘿嘿……”笑声阴森。

    “谁呀?你说话啊!”

    “王香草,你在跟村长玩游戏吧?嘿嘿……嘿嘿,好玩吧,两个不要脸的,去死吧!”外面“怪物”竟然童声童气说起了脏话。

    王香草扭头朝着窗口一看,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一张模模糊糊的鬼脸倒映在上面。

    王香草刺溜钻到了衣柜一侧,顺手把钱塞了进去,伸手指了指窗子,嘴里念叨着:“鬼……鬼,有鬼。”

    马有成大骂一声:“你是个啥狗刁草的玩意儿?”

    “鬼影”瞬间没了。

    马有成转过身,问王香草:“你家菜刀在哪儿?”

    王香草说在案板上。

    “姥姥,看我不劈死他!”马有成冲出去,找到菜刀,拉开了门闩。

    王香草站起来,战战兢兢跟在后面,躲在门框一边朝外张望着。

    “妈了个逼的!有能耐你给老子出来,非砍死你个狗曰的不可!”马有成站在院子里,手握操刀,大声叫骂。

    “别……别,别骂了。”王香草朝他摆摆手,夹着嗓子说,“骂有啥用?让外人听见了多不好,还不知道编排出啥来呢。”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啥好怕的?”马有成边叽叽咕咕说着,边四下里寻摸起来。

    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稍加思忖,拉开院门走进了小胡同。

    没多大一会儿,就返了回来,说:“放心吧,没事的,连个特马滴耗子都没有。”

    王香草回过神来,问他来的路上遇见过谁。

    他说先是在碾台那边遇到了周四眼他娘,到了大街的十字路口,看见有几个往东去了,对了,从背影上,有一个好像是郑成亮。

    “你确定是他吗?”

    “不太敢确定,模模糊糊的,只是有点儿像。”

    王香草问他郑成亮会不会看见他了。

    “应该没看见,要不然他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吗?”马有成说着话,抬脚往屋里钻。

    王香草站在门口挡住了他,说:“不行,你不能再进屋了。”

    “咋了?”

    “有人盯上咱们了,不能再单独在一起了。”

    “艹,能耐他了!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试试,不毁了他才怪呢!”说完,高举菜刀挥舞了几下。

    “得了……得了,这不是吹牛的时候,你还是赶紧走吧。”

    “不走,他能把我怎么样?老子不是吓大的!”马有成贴近王香草,小声说,“你不会不知道我今晚是来干嘛的吧?”

    “别闹了,你不怕,我还怕呢,我用不着你答谢,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命都会搭上的。”王香草声音直打颤。

第198章 闪进一个裹满泥浆的女人

    马有成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就像一头困兽。

    王香草回屋拿了一件外套,拉灭了所有的灯,边往外走边说:“走,你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先别问,跟我走就是了。”

    “带着菜刀吗?”

    “拿一把菜刀满街蹿,还像个村长吗?”

    马有成放下菜刀,跟着王香草出了门。

    到了胡同里,他才明白过来,说:“你怀疑那些按防盗窗的?”

    王香草不说话,加快脚步,直奔着姚桂花家去了。

    到了姚桂花家,见早已关门熄灯,王香草大声喊了起来。

    “谁呀?”是姚桂花的声音。

    “我,王香草!”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开门!”

    屋里的灯亮了起来,姚桂花衣衫不整走了出来,边开门边嘟嘟囔囔:“浪货,咋了这是,深更半夜的叫门子?”

    王香草不说话,直接闯了进去。

    见村长马有成跟在后头,姚桂花傻愣愣问一句:“你跟着来干嘛?”

    马有成说我在外面巡逻,正巧遇见王香草,就跟着一起来了。

    进屋后,四下里看了看,不见有其他人在,王香草问姚桂花:“郑成亮那个死熊玩意儿呢?”

    “你男人才是死熊玩意儿呢!”姚桂花回骂一句。

    “快说,他去哪儿了?”

    姚桂花说他一大早就去了张家店,帮人家按防盗窗了。

    “不回了?”

    “是啊,三十多里地,来回跑不方便,只能住那儿了。”

    王香草回头看了一眼马有成,说村长你回吧,我睡这儿了。

    说完,蹬掉鞋子上了床。

    “你睡这儿?家不管了?”马有成眼神里满是不甘。

    “不回了,怕鬼!”

    王香草心里有数,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能回去了,不只是怕“鬼”,更怕马有成纠缠。

    马有成不好再说什么,灰溜溜走了。

    姚桂花跟出去关了院门,回屋拿了手机,在院子里打了一通电话。

    回屋后,姚桂花上床躺下,说儿子最近花钱没数,上周刚刚寄去一千,又没了。

    王香草说郑成亮那么能挣,就让他花呗。

    姚桂花说她怀疑儿子谈恋爱了,要不然咋会花那么多钱。

    “谈恋爱是好事呀,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才上高一呢,就谈恋爱,太早了点吧。”

    “你上小学的时候就跟男孩子勾勾搭搭呢,儿子还不随你。”

    “去你的,谁勾勾搭搭了?”

    ……

    两个人清汤寡水聊了几句,各自睡去。

    一夜倒也安宁。

    天刚蒙蒙亮,王香草就悄悄下床,穿好衣服回了家。

    进了家门,把里里外外的门关紧了,找出昨夜里塞进衣柜里的那一沓钱,数了起来。

    不多不少,正好是四千块。

    看着崭新的票子,王香草却高兴不起来,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

    她把钱放严实了,上床躺了下来,眼前全是纷纷扬扬的钞票在飞舞。

    躺了一会儿,丝毫没有睡意,干脆爬起来,收拾起了屋里屋外的卫生。

    收拾利索后,想到该给儿子做点早饭,可又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吃,干脆坐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下等。

    一直不见儿子回来,掏出手机看一眼,都快九点了,这时候早就到上课时间了。

    这才站起来,自骂道:“傻了……傻了,不是缺了一根筋,就是少了一个心眼。”

    简单吃过一点东西后,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想了想,忽然有了一阵冲动,再去姚桂花看一看。

    不行,这才回来没多大一会儿,再折回去,会不会引起姚桂花的怀疑?

    管她呢,她要是在意,就说明她心虚。

    可到了姚桂花家,大门却落了锁。

    王香草问过邻居,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这个姚桂花,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了,她到底在干啥?

    云里雾里的想着,她邋邋遢遢回了家。

    打开院门,刚刚走到院子里,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

    王香草惊叫一声,手捂着脑袋,仓惶钻进了里屋。

    妈呀!

    这是咋了?

    出门的时候还是个大晴天呢,咋就突然打起了雷?

    不等回过神来,白昼变成了黑夜,乌云压顶,霹雳声一阵接着一阵,撕裂般炸响。

    一时间电光闪烁,地动山摇,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成了一片水的世界。

    王香草被吓懵了,一头钻进了里屋,扑到床上,扯过被单严严实实蒙在了头上。

    天来!

    老天爷来!

    你这是咋了?

    咋说翻脸就翻脸呢?

    难不成真的像胡仙姑说的那样,这个村子要大祸临头了??

    “喀嚓!”

    又是一声炸响,好像沉雷落在了窗子上。

    王香草心越发揪得紧了。

    这一声雷不同寻常,邪道得很,说不定又有哪一个倒霉蛋遭殃了。

    眼前再次浮现出了徐木匠两口子被雷电击中的样子,猝不及防扑倒在泥浆里,浑身焦糊,没了气息。

    想着想着,忽然就想到了姚桂花身上。

    她一大早出了门,这时候也许正走在路上,会不会……

    王香草不敢往下想了,心乱如麻,浑身冰凉。

    再也躺不住了,她跳下床,站到窗前,望着电闪雷鸣的雨帘,默默祈祷起来:老天爷啊!快停下来吧,可别伤了姚桂花,让她顺顺当当回来吧!

    果然,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雷雨就停了下来。

    一阵清爽的风吹过,天地间变得透彻起来。

    而更为神奇的是,正当王香草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到了院子望着天上飘飘忽忽失散的云彩时,院门哗啦一声开了。

    猛然回头,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裹满泥浆的女人闪了进来。

    她脚步蹒跚,跌跌撞撞,身子摇晃几下,噗一下瘫倒在地上。

    “桂花!”

    王香草目瞪口呆,头脑空白一片。

    一阵彻骨的冷风袭来,她打一个寒噤,清醒过来。

    “桂花,姚桂花,你咋了这是?咋了?”王香草惊叫着跑了过去。

    姚桂花软成了一滩泥,费了很大的气力才缓缓抬起头,嘤嘤哭了起来。

    王香草双手抱着她,火急火燎地喊着:“姚桂花,你咋了?没事吧,你说话呀?”

    姚桂花边哭边哽咽着说:“香草……香草,我……我差点……差点就没命了啊!”

第199章 她说遭雷劈的应该是她

    “咋回事?到底咋回事儿?你快点告诉我呀!”

    姚桂花支撑着想站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渴……渴,先到屋里喝口水,口干得很。”

    王香草揽腰揽抱起姚桂花,一步步往屋里挪。

    顾不上拖泥带水,直接把她放到了里屋的沙发上。

    然后去外屋倒了一杯开水,用嘴吹了一会儿,小口小口地喂了起来。

    一杯水喝下去,姚桂花被滋润了过来。

    她挺了挺腰,撩开垂在脸颊上凌乱发丝,睁开依然惊恐的眼睛,说:“我差点儿就见不你。”

    王香草拿一方手帕擦着姚桂花的脸,贸然问一句:“你是不是被雷电击着了?”

    姚桂花直愣愣望着王香草,惊问道:“你咋知道?”

    “你说是还是不是吧?”

    姚桂花点点头,说:“可……可你是咋知道的?”

    “好了,先别问了,赶紧洗一洗,把衣服换了。”

    “告诉我,赶紧告诉我,你是咋知道的?”姚桂花满脸诧异。

    “下雨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呢,梦见你被一道闪电击着了。”王香草淡淡应付道。

    “做梦了……做梦了,这可真神了……神了……”姚桂花表情呆僵,满目惊诧。

    王香草去外屋了一盆开始进来,放在了姚桂花面前,再帮她脱了衣服,擦洗起来。

    擦洗干净,王香草说:“先别穿衣服了,赶紧上床躺下吧。”

    “大白天价,咋好光着身子,万一再来人呢。”

    “命都差点搭上了,你还顾得上要脸要面?”王香草说着,拉开衣橱门,找出了自己平日里不怎么穿的衣服,递给了她。

    关衣柜的时候,王香草忍不住把手伸到了最下面,摸了摸那沓钱。

    竟然还温乎乎的,好像还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再用力往里塞了塞,掩上橱门,顺手抱起一床被子,盖在了姚桂花的身上。

    “香草,你真的做那样的梦了?”姚桂花还在纠结那个事儿。

    “是啊,没骗你,隐隐约约看到你冒雨走着,一道电光打到了你的身上,紧接着啪嚓一声,人就倒在了地上。”

    姚桂花喃喃地说:“咋就这么神奇呢?”

    王香草坐在姚桂花身边,说:“这没啥好神奇的,咱们俩打小一起长大,都快成一个人了,这就是书上说的叫啥来着?哦,对了,叫心有灵犀。”

    “王香草,你的意思是说咱俩的心搅合到一起了?”

    “这还假得了?我琢磨着,咱俩上辈子有缘分,大概是一母生下的亲姊妹,你信不信?”

    姚桂花突然闭紧了嘴巴,眼泪叽里咕噜滚落下来。

    王香草望她一眼,问道:“看看,你哭啥?还害怕吗?”

    姚桂花轻轻晃了晃头。

    “那你哭啥?没事了……没事了……”

    “王香草……”姚桂花突然哽咽着叫了一声。

    王香草觉得心脏好像被猛的抓了一把,禁不住问道:“姚桂花,你咋了这是?用得着那样了?”

    “香草,看来真的是那样,可是……可是,我还……还……”姚桂花吞吞吐吐起来。

    王香草心里绷紧一根弦,却故意装得很轻松,说道:“看看你吧,都快变成林黛玉了,有啥话直说就是了,到底咋了?”

    “我……我差点做了对不住你的事儿。”姚桂花叹息一声,“人有时候咋就犯浑呢?”

    “姚桂花,你乱说啥呢?你对我好,一直都好着呢,从来没做对不住我的事儿。”

    姚桂花抹一把眼泪,说:“都怪我心眼小,又听信了别人的坏话,就……就……”

    “就咋了?”

    “就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王香草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又被扯了一下,隐隐作痛,皱着眉问姚桂花:“你到底是咋的了?云山雾罩的,到底想说啥呀?”

    姚桂花叹息一声,说算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好在也没惹出大乱子。

    王香草意识到姚桂花肚子里肯定装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心里越发麻麻痒痒起来,就跟猫抓着似的。

    可既然她不想说,那就不能再跟问,看看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是有天大的错也不忍心再跟她计较。

    姚桂花却放不下,絮絮叨叨哀求王香草:“香草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算是我错了,你也别怪我,好吗?”

    王香草板起了脸,嗔怒她:“看看你这个熊样子,咋了这是?一下子变得婆婆妈妈,我不是说过了嘛,咱们之间没啥,不管咋样都是好姊妹!”

    “嗯,那就好……那就好了……”姚桂花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

    王香草嘴上说得好,心里却堵得慌。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得岔开话题,问姚桂花:“你一大早的去哪里了?咋冒着雨在外面跑呢?”

    “我去……去镇上了。”

    “去镇上干嘛了?”

    “想着去买几件衣裳。”

    “那就等郑成亮回来,骑车带你去呗。”

    “他……他跟着那些按防盗窗的人在外面干活,忙得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眼看着就要收麦子了,刚从城里回来没几天,咋又跑出去干活了?”王香草心里有了更多的疑惑。

    姚桂花说:“跟着那些人赚钱多,一天好几百呢,就算麦子不割值了。”

    王香草接着问:“你是说那些按防盗窗的人都走了?”

    “嗯,走了,这阵子在吴家店呢。”

    “那他们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咋说走就走了?我家还没来得及按呢。”

    “那就等以后吧,那边活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姚桂花说着,突然想起了啥,欠了欠身子,说,“你赶紧去看看,看看东街的孙老六咋样了。”

    王香草一怔,问:“孙老六咋了?”

    姚桂花面色又冷了下来,说:“孙老六跟我们一块儿走的,一声炸雷,人就倒下了,我醒过来后,拼命往村里跑,他却一动不动,我担心他会不会……会不会出事了。”

    “你是说他被雷劈死了?”

    姚桂花点点头,说那个场面太吓人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往前走,脚下轰隆一阵,人就全趴下了。”

    “四个人?那除了孙老六还有谁?”

    “还有荀冬梅和董采花她们两个呢。”

    “那她们俩咋样了?”

    “她们俩好像没啥事,我跑了一会儿,回头望了望,见她们已经站了起来,只有孙老六没起来,说不定真的不行了。”

    在姚桂花的一再催促下,王香草不得不出了门,到外面去打听孙老六的情况了。

    很快,她便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孙老六死了!

    被雷电击中后,就再也没起来。

    王香草不想再去处理后事的现场了,看多了不好,伤心难过不说,弄得夜里睡觉总做噩梦。

    她回了家,把消息告诉了姚桂花。

    大概是因为早有预感的缘故,姚桂花看上去很平静,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失控景况,只是瞪大眼睛,直勾勾瞅着瞅着房顶。

    王香草不知道该说些啥,默默地坐在床上,一声声叹息。

    屋子里很静,静得很虚空,连空气流动的嘶嘶声都能听得见。

    过了一会儿,姚桂花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声音低沉地说:“该死的那个人,也许应该是我……应该是我……”

    王香草攥住她的手,责怪起来:“姚桂花,胡说啥呢?你这不是好好的嘛,不要胡思乱想了。”

    姚桂花双目呆滞,嘟嘟囔囔:“我做下了丧天良的事,该遭报应的我,老天爷投下了雷电,就是想劈死我,可是……”

    “姚桂花,你是不是被雷电震傻了?清醒一下好不好?我最了解你,你是个好人,老天爷不会不长眼的。”

    姚桂花根本不接王香草的话,旁若无人地叽咕着,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道雷电劈下来的时候,是正对着我的,可孙老六把我推到了一边,他是……他是为了我才死的啊!是我害了他……害了他……”

    王香草担心她的脑子被震坏了,指着自己问:“姚桂花,你清醒一下,告诉我,我是谁?”

    姚桂花好像压根儿就没听到王香草的话,一直喃喃自语,说的都是自己做下了亏心事遭报应的事儿。

    “姚桂花……姚桂花,我是王香草啊!你跟我说话,正经说话好不好呀?”王香草晃动着姚桂花的身子,大声呼唤。

    姚桂花表情木然,毫无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她打一个机灵,问王香草:“你知道下雨的时候我哪儿吗?”

    “你不是说去镇上了吗?”

    “我……我是去镇上了,可你知道我去镇上干啥了吗?”

    “不是说去买衣服吗?”

    “不是……不是,半天半地的买啥衣服啊!亲娘来,该死,真该死啊!”姚桂花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王香草越来也觉得不对劲,头皮一阵阵发麻。

    “我……我没跟你说实话,我去找孙常果了。”

    王香草心头一紧,问她:“你找孙常果干嘛了?”

    “我跟他说话了,说一些不该说的事情啊!”

    王香草顶着一头雾水,深皱起眉头,问她:“你跟孙常果又没瓜葛,有啥好说的呢?”

第200章 她成了帮凶

    姚桂花说:“你做梦都想不到,我是去说你们的坏话了。”

    “说我们的坏话?我们是指谁跟谁呢?”

    “你跟马有成。”

    王香草打一个寒颤,追问道:“你是说跟孙常果说我跟马有成的事情了?”

    “嗯,说了。”

    “你都跟他说些啥了?”

    “啥都说了,所有我知道的,包括从外面听来的,一点不落,从头到尾全都说了。”

    王香草上上下下打量着姚桂花,突然觉得她很陌生,很遥远。

    “香草,对不起,我错了。”

    “姚桂花,你到底是为啥呀?”

    “一是为了钱;二是……二是,我嫉恨你。”

    “你嫉恨我啥呀?”

    “我嫉恨马有成对你好,嫉恨你出头露面的很风光,嫉恨你能当上村干部,我咋就当不上。”

    “你……”王香草满目惊疑。

    “香草,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不怪你。都怪我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王香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姚桂花叹一口气,说:“回头想一想,那个过程稀里糊涂,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咋回事了。”

    王香草呆坐了一会儿,说错了就是错了,不就是几句话的事嘛,影响不到咱们的姊妹感情。你把事情说明白就拉倒了,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咱还跟往常一个样。

    “你是说你原谅我了?”

    “是啊。”

    姚桂花轻轻摇了摇头,把她跟孙常果做过的那些苟且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姚桂花说孙常果有一次去了她家,一进门,二话不说就甩给她六百块钱。

    姚桂花以为他对自己有那种想法,接过钱就关了门。

    可孙常果不像一般男人那样猴急,而是坐下来,就跟拉家常一样,问起了王香草跟马有成的关系。

    一开始姚桂花还把姊妹感情放在心上,闭口不谈。

    孙常果说其实他们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掌握了,只是想核实一下。

    姚桂花还是摇头晃脑,想把钱还给他,可那钱像是黏在了手上一样。

    孙常果又说:“桂花你不要为难,知道啥就说啥,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姚桂花说:“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有啥事,马有成都那么一把年纪了。”

    孙常果就说:“姚桂花你真傻。”

    姚桂花就问:“我咋傻了?”

    孙常果就说:“王香草有些方面还不如你呢,为什么她就能风风光光?就能抛头露面?并且马上就当村干部了,还有工资拿,而你却不能。”

    姚桂花说:“还能为什么,我没那个本事呗。”

    孙常果说错了,你这是自卑,是看不起你自己,你本事不比王香草小,只是缺个依靠,缺一棵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

    姚桂花说我就是不如王香草。

    孙常果不厌其烦,头头是道,最终让姚桂花“开了窍”,相信王香草跟马有成有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才过得滋润,活得风光。

    说白了,她做了马有成老相好,所以才一步步好了起来。

    孙常果趁热打铁,让姚桂花把马有成跟王香草的“丑事”全都说出来,那样的话,他就把她当成一条线的人,就可以为他们一家遮风挡雨。

    姚桂花心动了。

    不管怎么说,孙常果也是个村支书,只要能傍上他,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了。

    孙常果还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饵,说以后你就是我的耳目了,多打听一些马有成的坏事,等时机成熟,就把他踢下台。

    那样的话,桃林峪就是他姓孙的天下了,不光让她占尽便宜,还可以给个村官当当。

    还说过些日子,他有一个项目要上马,姚桂花可以参入,等产生了效益就可以分成,肯定有大把大把的钱拿。

    姚桂花眼里有了亮光,说从小到大,也就是你说我行,也就是你把我当人物看。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孙常果循循善诱,开导她,一定要自信,要放得开,就像王香草那样,要不找个观前顾后,甩开膀子干就行。

    姚桂花点点头,承认自己放不开。

    孙常果一把攥住了姚桂花的手,说你就是缺乏锻炼,多体验、多经历,慢慢就好起来了。

    姚桂花小声问他咋个锻炼法。

    孙常果把姚桂花搂在了怀里,说为了让你有一个新的开端,我今天豁出去了,帮你体验一回。

    姚桂花知道他要干啥了,却无力挣脱,半推半就依了他。

    在“体验新开端”的过程中,姚桂花梦话一般,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包括去水库要水的那场戏,也毫不保留的告诉了孙常果。

    孙常果接着问她:“那个看水库的胡老头是不是因为王香草死的?”

    姚桂花闭着眼,说她不知道。

    “你就没听到啥风声?是不是王香草后来自己又去过?”

    姚桂花依然摇着头,说我真的不知道。

    孙常果又问起了马有成收村民地钱的事儿,说他那是贪污**,是中饱私囊,上面已经着手调查了。

    说那个数额,足够让他蹲好几年大牢了。

    他把对马有成的恨化成了激情和力量,看上去一场活跃,嘴中喋喋不休,痛骂马有成横行霸道,贪心不足,罪该万死。

    两个人还在运动中达成了共识,一定要告倒马有成,让他滚下台,让他吃牢饭,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

    风平浪静后,姚桂花问孙常果:“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把马有成告了?”

    孙常果笑了笑,说把钱放好了,别弄丢了。

    姚桂花本来不想要他的钱,可低头看看自己的这幅模样,便心安理得地装进了裤兜里。

    ……

    姚桂花厚颜无耻、毫无保留地把见不得人的事和盘托出。

    她紧紧搂着王香草,满怀愧疚地说:“王香草,我真的是被灌了**汤,一时糊涂,才说了丧尽天良的话,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你一定要原谅我,你要是不原谅,我这就去死!”

    令她大感意外的是王香草竟然冷静如常。

    呆了几秒钟,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就是这样,有时候,女人身上好像装了一个开关,一旦被按中了,就成了任人摆布的工具。”

    “香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王香草轻轻拍着姚桂花的脊梁,和风细雨地说:“傻妹子,你想哪儿去了?这不怪你,是那个人太恶毒、太有心计。再说了,你说出去的都是实情,又不是成心害人,没必要自责。”

    姚桂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傻乎乎问一声:“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啊,咱俩好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哪能为了别人的狗屁事伤害自己的感情?”

    “香草,王香草,你真是我的好姊妹。”姚桂花眼含泪光,脸贴在了王香草的臂膀上。

    “好了……好了,你记住着,以后离孙常果远一点,千万不要再跟他掺和了,说实话,他那人,心肠坏了。”

    “嗯,我听你的,一定听你的。”

    停顿片刻,姚桂花悄悄说:“香草,还有呢,还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还有啥?”

    姚桂花脸上再次浮出了愧疚之色,喃喃说道:“我跟你说假话了,其实来安装防盗窗的那个人,他不是……不是郑成亮的同学。”

    “不是就不是呗,干嘛要骗人?”

    “那也是孙常果安排我那样做的。”姚桂花说着,埋下了头。

    “啥?你说啥?”

    姚桂花紧咬着嘴唇,几乎都要把嘴唇咬破了,看上去心里面是在挣扎、在斗争。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说:“你还记得夜里闹鬼影的事情吗?”

    “记得呀,咋了?”

    “那些鬼影都是按防盗窗的人弄出来的。”

    “你说啥?”

    “是他们戴了面具,到各家各户吓唬人了。”

    “他们为啥要那样做?”

    “还不是为了按防盗窗嘛。”

    “装神弄鬼的与装防盗窗有啥关系?”

    姚桂花抬起头,望着王香草,嘟囔道:“这时候你该懂了吧?”

    “你是说,那些人先挨家挨户吓唬人,等把人吓破了胆儿,然后就会主动找他们按防盗窗了?”

    姚桂花点了点头,说是那么回事儿。

    “这些狗娘养的!为了挣点钱,可真是费尽心机了,可……可他们都是外村人,咋就知道每一家的底细呢?”

    姚桂花哭丧着脸说:“不是还有我嘛,每家每户的情况都是……都是我提供给他们的。”

    “你提供的?”

    姚桂花沉重地点了点头。

    王香草手指戳点着她的额头,忿恨地说:“姚桂花呀姚桂花,你这是为啥呀?又图啥呢?”

    姚桂花说还不是为了钱。

    “你是说,他们给了你钱,你才那么做的?”

    事到如今,姚桂花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她说那一切,都是孙常果安排的,我给他们提供线索,让他们去装鬼吓唬,再趁机到大街上说三道四,故意夸大闹鬼的事情。

    还现身说法,说自己安装了防盗窗后,整夜都睡得很香,故意夸大安装防盗窗的好处。

    “你可真行啊!连我都被你忽悠了,竟然半点都没怀疑你。姚桂花,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姚桂花承认,自己真的是财迷心窍了,因为孙常果事先就开了价,村里每安装一户,就给她五十块钱。

第201章 利益诱惑下的丑恶

    王香草牙根直痒痒,恨不得狠狠扇她几个耳光,“姚桂花呀姚桂花,为了几个钱,你这是何苦呢?”

    话一出口,随就想起了衣柜里的四千块钱。

    唉,自己又何尝不是见钱眼开,不是在出卖良心呢?

    好在性质不太一样,面对的人也有所不同,自己是在惩治坏人,有那么一点点劫富济贫的意思。

    可有一件事让她疑惑,装神弄鬼按防盗窗的事儿,怎么会与孙常果扯上边呢?

    问过姚桂花才知道,原来孙常果的妹夫是开防盗窗加工厂的,孙常果也有股份在里面。

    “孙常果这个熊玩意儿,表面上人五人六的,背后尽做些吃屎的小动作,真是黑了心肠了。”王香草骂着,接着问姚桂花,“那些骗子呢?咋就突然间离开村子了呢?”

    姚桂花说昨天夜里孙常果打电话,让他们紧急离开了。

    王香草一听这话,就猜想到一定是孙常果已经预感到什么了,担心会引起更多的麻烦,所以才急乎乎把他们打发走了。

    “他们去哪儿了?”

    姚桂花摇摇头,说他们没说。

    “你不是说郑成亮也跟着去了吗?”

    “是啊,跟着挣钱去了。”

    “他不是回来帮你割麦子的吗?”

    “那些人给开的工资高,一天都好几百呢!”

    “那些人到了别的地方,会不会还是用那种吓唬人的手段,骗人装防盗窗呢?”

    “肯定了,有一天夜里,里面的一个人喝醉了,说他们一直都是那么干的,从来都没被识破过。”

    “姚桂花呀,你可真是糊涂,他们这是在犯罪,你竟然打发自己男人入了伙,这不是明摆着往火坑里跳吗?”

    “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戴个面具吓唬吓唬人嘛,没抢、没盗、没祸害女人,咋就成犯罪了?”

    王香草告诉她,那是欺诈,一旦被抓,是要判刑的,罪过严重着呢!

    姚桂花眼立马直了。

    王香草让她赶紧打电话把郑成亮追回来,越快越好。

    姚桂花答应下来,却怎么都记不起郑成亮的手机号码了,说我记在本子上了,回去看一看。

    说完站了起来,抬脚往外走。

    “你先别急着走!”王香草喊住她。

    “咋了?你还有别事吗?”

    王香草往前跟一步,问她:“姚桂花,你实话告诉我,今天又去找孙常果干嘛了?”

    姚桂花说我告诉他昨夜里马有成来你家了。

    “你咋知道马有成昨夜里来我家了?”

    “我看到了。”

    “你在哪儿看到的?”

    “避在墙外面。”

    “他还问了些啥?”

    “还有就是他儿子打人的事情。”

    “你咋说了?”

    “我问过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有人说其实打得没那么严重,怀疑是马有成故意捉弄他。”

    “你全告诉他了?”

    “是啊,他说本来就有点怀疑,一听你跟马有成凑到了一起,就断定你们合着伙的折腾他了。”

    王香草顿时变了脸,发着恨地说姚桂花你这个熊女人,咋就突然变得那么坏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常果他儿子是个什么东西,简直是就是个坏地瓜,整天为非作歹,人事不干,除了糟蹋人就是糟蹋人。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摸起砖头就往崔玉柱脑袋上拸,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样的人不让他吃点苦头,长点记性能行呢?

    继续放任下去,他还知道天高地厚吗?

    不杀人放火才怪呢!

    你咋就不为人家崔玉柱想一想,不为着村里的老少爷们想一想呢!

    姚桂花哭丧着脸,埋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说:“香草,我想个补救办法,你能不能原谅我?”

    “话都说出去了,还咋补救?”

    姚桂花说我这就回去给孙常果打电话,就说崔玉柱伤情很严重,高烧不止,人都昏迷了,搞不好命都保不住了,只要能把他吓住了,就顾不上再打下一步的坏主意了。

    王香草觉得这办法可行,让她再加上一句,就说崔家人去找过马有成了,打算去报案。

    “那好……那好,我这就去打……这就去打。”姚桂花应承下来,快步出了门。

    姚桂花走后,王香草前前后后捋了捋,去了村委会。

    马有成正坐在办公室里抽烟,见王香草神色不安地闯了进来,问一声:“咋了这是?不会又出啥事了吧?”

    王香草说:“你原来猜得一点儿都没错。”

    “啥事没错?”

    “告你的人就是孙常果!”

    “这不是明摆的事嘛。”马有成说着,一愣神,问道,“你不会是听到啥消息了吧?”

    王香草喘口气,坐下来,低声说:“你小瞧孙常果了,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背后蹦跶得厉害着呢。”

    “你听到了啥了?”

    “咱们背后做的那些事,他几乎都知道了。”

    “他咋知道的?不会是你告诉他的吧?”

    王香草反问他一句,你看我是当叛徒的料吗?

    马有成说钱是个好东西,没准姓孙的给了你大把大把的钞票,你就把老子给出卖了。

    王香草说:“别胡扯八蛋了,出卖你那不等于出卖我自己嘛。”

    “说,到底咋回事儿。”

    王香草本来不想出卖好姊妹,可没名没姓的很难让他信服,只得提出了一个条件,让他无论如何不能报复姚桂花,因为她中了孙常果的奸计,才一步步被带沟里的。

    马有成脸一沉,问姚桂花与那些事有啥关系。

    王香草应道:“有,关系大着呢!”

    马有成却不相信,说看上去姚桂花挺正直的,不像个偷奸耍滑的女人。

    “我不是说了嘛,她稀里糊涂的上了孙常果的当,才做了糊涂事儿。”

    马有成答应她,只要姚桂花不是成心跟他作对,就不会为难她。

    “不行,只要随口说说,我不踏实,你得对天发誓。”

    “熊娘们儿,今儿这是咋的了?那你说,要我怎么个发誓法?”

    “你就说,你马有成要是对姚桂花有坏看法,或者以后想着法子折腾她,就天打五雷轰顶,死得比徐木匠还惨!”

    马有成不情愿,说这也太毒了吧。

    王香草却绷住了,说你要是不发誓,我就不告诉你,要是真的出了大事,你可不能怪我。

    一看这架势,马有成就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得按着王香草的说法,一板一眼的对天发起誓来。

    王香草这才把孙常果胁迫、诱惑姚桂花搜集信息,提供依据,参入举报他利用职权诈骗钱财,霸占女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再把他幕后操纵,装神弄鬼诱导村里人安装防盗窗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她还提醒马有成,孙常果已经开始怀疑你从中作梗,利用他儿子打人的事做做手脚了,并且已经采取反攻行动,很有可能直接去县里告发。

    马有成听完后,不慌不忙,说:“他以啥罪名告发我?”

    “告你敲诈勒索啊!”

    马有成觉得没必要担心,款额太少,根本不值得立案。再说了,事实摆在那儿,他儿子打伤是有目共睹的,把人打得那么严重,赔点钱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香草说已经有人作证了,崔玉柱伤得根本没严重,要是真的立了案,是要做伤情鉴定的。

    “鉴定就鉴定呗,崔玉柱的脑袋被打破了不是假的吧?还流了那么多血,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王香草办案讲求证据,伤得严不严重不只是嘴上说说的事儿,关键要看鉴定结果。

    要是只是轻微伤,你欺诈的罪名就成立了。

    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崔玉柱一家人也未必能靠得住,怕是当着警察的面就绷不住了。

    听了王香草的分析,马有成陷入了沉思。

    其实一定意义上,王香草不只是为马有成着想,也在为自己担心,毕竟她也参入了敲诈孙常果的行动,还拿了人家的钱,坐实了是同案犯。

    想来想去,她吼不住了,催促马有成赶紧想办法。

    马有成刚想开口,电话响了起来。

    看一眼号码,正是孙常果打过来的。

    按下接听键,不等应答,里面就传出了孙常果的哀告声:“马村长,马兄,你可得救救我,救救我们一家啊!”

    “咋了又?”

    “听说崔玉柱病情加重了,你得帮我想想法子呀!”

    “是啊,问题是有点挠头,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要是崔玉柱人有个三长两短,可就麻烦了,连我也会跟着遭殃。”

    “村长,这是我们家的事,不会连累你的。”

    马有成生硬地说,你光打自己的小算盘了,咋就没想到我的处境呢?我能脱得了干系吗?你儿子打人的事儿我不但帮着隐瞒了实情,还胁迫崔家不要告发,万一立案查下来,我不是同案犯是啥。

    “那该咋办呢?”

    马有成重重叹口气,告诉孙常果,这事比想象的严重,眼看着就要惹出大乱子了,他不想再跟着掺和了,要他自己想办法。

    孙常果一听急了,苦苦哀求,说你要是不管,这事就麻烦了,我们一家非天塌地陷不可。

    “我是想管,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我还咋管?”

第202章 由被动变主动

    孙常果好像突然想起了那番协议,说按道理已经签订了协议,他们就不该再反悔了。

    马有成觉得那只是个人间的约定,并不具备法律效应,一旦立案,那就是白纸一张,毫无意义。

    最关键的一点是那份协约是在诱导之下写的,不但起不到作用,反倒成了罪证。

    孙常果只得哀求马有成再去崔家周旋一番,让他们不要报案。

    还大度地承诺,如果崔玉柱需要去医院治疗的话,所有费用由他出。

    马有成眼珠一转,一个坏主意又冒了出来,你不仁,我也不义,再特马的趁机割你一刀。

    心里打着拨拉着小九九,嘴上动情地说:“常果啊常果,也就是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上,要不然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打死我也不干!”

    “是啊……是啊,等事情稳定下来后,我好好请你吃一顿,你想吃啥咱就吃啥,好不好?”

    “我想吃天鹅肉,你向哪儿弄去?”

    “没问题,只要你想吃,就想法子弄,别说天鹅肉了,就是天仙肉都成。”

    挂断电话后,马有成坐下来抽了一支烟,忍不住一阵傻笑。

    王香草望着他,问你是不是神经了。

    马有成瞥他一眼,扔掉烟头,说:“发财的机会又他妈来了。”

    “发财?发啥财?”

    “孙常果答应崔玉柱可以去住院治疗,只要别告他就成。”

    “崔玉柱去住院,你有啥财发的机会?”

    马有成说崔玉柱那样用不着去住院,但可以办一个住院手续,再把一些收据,那不就来钱了嘛。

    王香草这才知道他的尾巴朝哪儿翘了。

    不等说什么,马有成打发她立马去一趟崔玉柱家。

    “去干嘛?”

    “先问一下崔玉柱的情况,然后再嘱咐一下,要他们一家人咬死了,无论谁问起,就说病情加重了,不得不去医院治疗,暂时先让崔玉柱躲起来,不要跟任何人见面。”

    “那不得把人憋死呀?”

    马有成眼睛一瞪,嚷道:“钱已经拿到手了,就该好好配合,要是演砸了,不但要退钱,还得去坐牢!”

    “这种话我说不出口,要说你自己说去!”

    “你就说这话是我说的。”

    王香草站起来,不无担忧地说:“这样闹来闹去的不好,万一弄出大事来就麻烦了。”

    “你磨叽啥呀?姓孙的逃不出老子的的掌心,别说一辈子了,两辈子都不行!不信你就等着瞧。”马有成满脸嚣张地嚷嚷。

    王香草无话可说,只得照做。

    崔玉柱他娘见王香草进了门,满脸喜色迎上去,拉着王香草的手说开了:“看看,这还让你惦记着,又跑过来看大柱子了。”

    王香草客套地问一句:“大柱子感觉咋样?好些了吧?”

    崔玉柱娘扯着王香草的手,边往屋里走边小声说:“没事……没事,进屋再说……进屋再说,别让外人听到了。”

    刚进屋,崔玉柱娘就喊开了:“大柱子……大柱子,你香草姐来了。”

    屋里随即传出了崔玉柱的应声:“哦,香草姐您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崔玉柱躺在炕上,想下了说话,却被王香草拦住, 直截了当地把马有成交代的那些话说了一遍。

    话里话外透着威胁,说要是走漏了风声,后果会严重。

    崔玉柱听后,犯难了,说能就这么个家,能躲到哪里去。再说了,三天五天还成,时间久了,还不得闷死。”

    王香草一脸无奈,说受不了也得受,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实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看上去崔玉柱娘被吓着了,惊惊诈诈地说:“老天爷来,这可不是小事儿,千万别去坐牢,大柱子,无论如何你得忍着点。”

    王香草安慰了一番,为了稳定崔玉柱的情绪,就把话题引到了徐木琴身上,说只要能把这件事情办稳妥了,等平静下来后,我就去找徐木琴,先探一探她的口风,要是她对你也有那层意思,我就直接把话挑明了。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崔玉柱立马打起了精神,激动得不知道说啥好。

    无形中,她给了崔玉柱一份希望,同时也给他戴上了一个紧箍咒——只要好好表现,一切都会好起来,否则鸡飞蛋打,全盘皆输。

    把该说的说了,该交代的交代了,临了又想起了一件事。

    她问崔玉柱:“孙家赔给你多少钱?”

    崔玉柱娘把话接了过来,说给了整整一万块呢,不少了,大柱子受点罪也值了。

    王香草心里忽悠一阵,看来马有成对自己也打了埋伏。

    她没有再多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崔玉柱娘连声道谢,送出了门。

    崔玉柱也随在娘身后跟了出来,眼里有了希望的光亮。

    到了院子里,王香草拦住了崔玉柱,低声嘱咐道:“你回屋呆着吧,一定要藏好了,千万别让外人看见。”

    崔玉柱连连点头,回了屋。

    王香草又对着崔玉柱娘叮咛了一番,才放开步子走出了院子。

    走在街上,王香草暗暗思量,看来马有成是狡猾到家了,不但扣留了四千元,还截留了崔玉柱家一万块,这也太黑了。

    不过反过来一想,要是没有马有成出面,他们家连这点钱也捞不到,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说到底,就算老狐狸黑一点,也是有情可原。

    这样想着,王香草平静了下来,朝着徐木琴家走去。

    到了徐木琴家,见院门紧锁,简陋的门板上糊着两张黄表纸,透着一股森森的阴气。

    问过邻居,才知道徐木琴被去了城里的亲戚家。

    想象着徐木琴眼下的景况,王香草心里一阵阵悲凉。

    唉,这女孩真是命苦,三天内失去了娘,再失去了爹,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老天爷对她的确实在是残酷了点儿。

    这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呢?

    ……

    王香草又回到了村委会,一进门,马有成就笑吟吟地望着她,看上去一脸轻松。

    “咋笑成那样?傻了吧?”

    马有成说:“王香草,中午咱到县城去下馆子吧?”

    “下馆子?还要去县城?”

    马有成说:“王香草,咱今天是开门大吉,喜事连连呢,无论如何也要祝贺一下。”

    王香草一时摸不着头脑,问他:“刚刚还是火烧眉毛,这眨眼的工夫就来喜事了?”

    “可不是!”

    “啥喜事?”

    马有成这才把实情说了出来,半个小时前,镇上来电话了,被举报的事儿彻底解决掉了。

    本来王香草自打去县城找了魏志刚之后,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以为那事儿黄了。

    听马有成这么一说,总算踏实了下来。

    看来那个魏志刚果然神通广大,真就出手给摆平了,随口问道:“是上头把事压下来了?”

    马有成摇摇头说不是。

    “那是咋回事儿?”

    马有成告诉她,是告状的那个人自己撤回了,并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说不该把道听途说当真事,诬告了马村长。

    还当面夸了马有成一顿,说他是个好人、好村长,这些年为桃林峪的老百姓做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好事情。

    马有成说完,夸张地笑了两声,说人的嘴巴真神奇,就那么薄薄的两片肉,一张一合,说风就来风,说雨就下雨。

    王香草听了,心里刮起了一阵风,瞬间就把刚刚长出的花花草草给吹了个一干二净。

    空空荡荡起来。

    “你发啥呆呢?人家不告我了,你还不高兴啊?”

    “我在想,那人咋就突然不告你了呢?”

    “道理很简单,咱们由被动变成了主动,反手把他控制了,他不得不退下阵来。”

    “这就是说那个人肯定是姓孙的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这会儿他儿子打人那事落在咱们手里了,他要是不老实,就让那棵独苗呆在大牢里去,他还敢拧下去吗?”

    王香草想到了姚桂花,看来她回家后就给孙常果打电话了。

    一块石头落了地,马有成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王香草仍有顾虑,问起了钱的事。

    “啥钱?”

    “就是我送给亲戚的钱。”

    马有成不以为然,摇摇头说那点钱算个屁,用不着惦记着,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了。

    再说了,说不定人家也在后面帮忙了,收下那钱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香草有点过不去,五千块毕竟不是个小数目,怎么好白白扔了呢?

    “女人就是心眼小。”马有成看出了她的心事,轻松说道,“三千五千的那还叫钱嘛?墙内损失墙外补,去估摸着,用不了几天,孙常果那小子还会乖乖给我送钱来的。”

    “他会给你送钱?”

    “是啊,他乖乖老孝敬的,我要多少他就给多少。”

    “做梦吧,人家不告你了,已经对得起你了,咋还会给你钱?”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他在电话里答应崔玉柱去住院了,所有的费用全由他出,这不就由着咱了?”

    王香草问他收据从哪儿出,马有成说那是碎碎的小事儿,实在搞不到,咱也有后手。

    “啥后手?”

    原来马有成早有打算,他老婆前些日子去县城住过院,手续还没办完,到时候把换一下名字就成了。

    王香草不由得佩服他的老谋深算,随口说了句你可真是成了精了。

第203章 财迷心窍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没办法,都是让坏人给逼的,到处都是坏人,还能做好人吗?那不成傻瓜了!”

    王香草不想再听他的歪理邪说了,说我累了,回去睡一觉。

    “别走……别走。”马有成喊住了她, “回来,你给我老老实实坐那儿,哪儿也不许去!”

    “你不会真的想去县城下馆子吧?要去你去,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家里有多事呢。”

    “你给我回来!反了你了,老子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呢。”

    “还有啥喜事?”

    “你回来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不说拉倒,反正不管我的事儿,走了。”

    “你咋知道不是你的事?”

    王香草心里灵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马有成说:“今天这顿饭该你来请我。”

    “为了你那些破事儿,我腿都跑断了,凭啥我请你吃饭?”

    马有成故意卖关子,说:“我觉得就是应该由你来请,并且还得去县城,不隆重一点,难以表达你激动的心情。”

    “你这人,咋就变得云山雾罩的了呢,到底想说啥?”

    “好了……好了,不跟你捉迷藏了。”

    “你倒是快说呀!”

    马有成这才正经起来,说那会儿接到镇上的电话了,说是你当村干部那事儿已经研究通过了。

    王香草顿时热血沸腾,却又不得不极力克制着,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忙活了好几个月,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可不是嘛,让你操心了。”

    “既然知道我操心,让你请老子吃一顿大餐还不应该吗?”

    “请是应该请,可是……”

    “可是啥?”

    “只是个打了个电话,连文件都没下发,这时候就急着请客,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马有成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说电话是镇党办主任打过来的,过几天就来谈话。

    王香草故作淡定,说那就等谈妥之后再请吧。

    “对,你说得也在理儿,到时候……到时候……”马有成稍加沉吟,说,“这样吧,就宣布了以后,我们在一起祝贺一下,把孙常果也一起叫上。”

    王香草有点搞不懂了,事情闹到了那个份上,还怎么一起吃吃喝喝,随问他:“请他合适吗?”

    马有成说请,必须请,他是村支书,缺了他不行。

    随后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让王香草好好准备一下,想一想谈话的时候该说些啥。

    王香草为难起来,说自己没这方面的经验。

    这方面马有成有着丰富的经验,打开话匣子,夸夸其谈,如此这般的教诲了一番。

    王香草听得心悦诚服,连连点头,看上去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说着,王香草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一眼屏幕,竟然是个陌生号码,王按下接听键。

    话筒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你是王香草吗?”

    听上去有点熟悉,却一时又记不清是谁了,试探着问一声:“你是……你是哪位?”

    “嗨,白跟你住在一个房间了,还掏心掏肺喝了个一塌糊涂,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大概是紧张的缘故,王香草还是没有听出对方是谁,往门口走了几步,说:“我正在跟马村长说事呢,实在是听不清,你到底是谁呀?”

    “我,魏志刚!”

    王香草心里轰然一阵,不等开口,魏志刚告诉她,事儿办妥了,经过查实,马村长是被诬告的,已经撤案了。

    王香草听后,说不出啥个啥滋味。

    她最关心还是那五千块钱的事儿,他要是能主动退回了就好了,可魏志刚却只字未提。

    有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王香草呆呆立在那里,一时无话。

    坐在一旁的马有成早就听出了道道,见王香草收起手机后一个人犯愣,开门见山地说:“得了吧,不就那点小钱嘛,用得着犯纠结了?说不定人家背后也给出力了。”

    王香草说我还以为他来电话,就是说钱的事呢。

    “你傻呀,谁能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再说了,这样的亲戚一定要保持好关系,说不定哪一天还能用到人家呢。”

    王香草心里骂着:亲戚个屁!事又不是他办的,却收了人家的钱,真不是东西!

    嘴上却说:“也许等见面后,他会还回来的。”

    马有成又说了些说,她也没往心里去,默默走出了村委会。

    回到家以后,王香草心里乱糟糟的,啥也不想干,坐到了院子里的树荫下,琢磨起了上头来人谈话的内容。

    想着想着,突然就开起了小差。

    也不知道姚桂花遭雷击后咋样了,当时看她痴痴呆呆的,嘴上也没了把门的,万一留下后遗症可就麻烦了。

    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奔着姚桂花家去了。

    姚桂花家的门紧关着,王香草在外面推了起来,边推边喊着:“姚桂花……姚桂花,你在家吗?”

    折腾了半天,才听见里面有了回音。

    姚桂花从屋里走了出来,拉开门,无精打采的打了一声招呼。

    只见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禁不住问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姚桂花摇摇头,说一声:“没有。”

    随转身往院子里面走。

    王香草跟在后头问:“郑成亮回家了吗?”

    姚桂花仍摇了摇头。

    王香草接着问:“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姚桂花淡淡地回应道:“打了。”

    “他啥时候回来?”

    姚桂花没回答,进屋拿出了两个马扎,递给了王香草。

    又一声不吭进屋倒了两杯水,递给王香草一杯。

    这才坐下来,漫不经心地喝起水了。

    王香草觉得她怪里怪气的,问她:“郑成亮啥时候回来?”

    姚桂花说他不舍得回来,跟着那些人一天能挣好几百块呢。

    王香草板着脸警告她:“姚桂花,我早就告诉过你,那是犯法的事儿,还是赶紧收手吧,万一被抓了,那可是要判刑的啊!”

    姚桂花满脸无奈,说道理都给他讲了,他就是不听,我又能咋办。

    “郑成亮这个熊玩意儿,他是被钱财迷了心窍,看样子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姚桂花叹一口气,恹恹地说:“香草,我不想活了。”

第204章 地窖里的冤魂

    “桂花,你咋了这是?”

    “王香草,让雷霹了一回,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你明白啥了?”

    “人不能干坏事,干了就得遭报应,人在做,天在看,谁都隐瞒不了。”

    “你是被吓糊涂了,别再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糊涂,比从前更清醒了。”

    “你看看你,那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嘛,咋就又钻进牛角尖了?”

    姚桂花说她今天早上从大街上走,听到有人私下里嚼舌头,说被雷电劈的人都是有罪过的,并且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王香草反驳她说,遭雷击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只是这一阵子就有三个,难道说他们都犯傻罪了吗?

    姚桂花傻呆了片刻,突然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王香草,问道:“你真就没听说?”

    “听说啥?”

    “徐木匠跟他老婆,还有那个孙老六他们的事儿。”

    “他们有啥事儿?”

    姚桂花说他们的事大着了,都是私下里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儿,犯下的那可是人命关天的死罪。

    她说那个孙老六的死与一起人命案有关。

    “啥人命案?”

    姚桂花问她:“你还记得两年前王麻子闷死在地窖里那事吗?”

    “让你说孙老六,你咋又扯到到王麻子那儿去了?”

    “有人知道实情,说王麻子的死与孙老六有关,是孙老六害死了他。”

    “胡说八道,当时连办案的那些人都下了结论,说王麻子是去地窖里拉屎,不小心滑到深坑里去的嘛,咋就成了孙老六害的了?”

    “他们只是分析,那个结论不真实。”

    “别胡说八道了,破案那可是有理有据的。”

    “你想一想,王麻子咋会钻到那么深的地窖子里去拉泡屎?”

    “钻地窖里拉屎有啥奇怪的,外面人来人往的,多难堪。再说了,听说他死后,裤裆里全是屎,那不是去屙屎是啥?”

    “谁家屙屎不脱裤子呀?”

    “你咋知道他就没脱裤子?”

    “王麻子被抬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场,我也走到近前看过了,连腰带都没松开,那是拉屎的样子吗?”姚桂花说着,蹙起了鼻翼,像是真的闻到了臭味儿。

    “说不定是拉完了,系紧腰带后,又不小心陷进去了。”

    “王香草你不会比我更傻吧,谁家提上裤子再拉屎啊?”

    “倒也是,可……可孙老六为啥要害王麻子呢?”

    “为啥,为了王麻子家那个白白胖胖的娘们呗。”

    “你是说孙老六跟王麻子的娘们儿相好?”

    “连这个都不知道,耳朵长驴毛了呀?”

    “只听说王麻子死了之后才跟孙老六的好的,之前我真不知道。”

    “之前不仅仅是好,还好得不得了。”

    “好就好呗,咋就把男人给害死了?”

    姚桂花说,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有一天夜里,孙老六当着王麻子的面,就大鸣大放地跟那个娘们儿滚在了一块。

    王麻子耍耍也就罢了,他一边忙活一边挑逗王麻子,说老哥你别有意见,俺这活儿比你厉害,所以女人就喜欢。你他妈的不中用,女人嫌弃,老子这是在替你尽义务。

    “真的假的呀?”

    “很多人都那么说,这还假的了?”

    “狗杂碎!那也太嚣张了吧?”

    “是啊,别看王麻子平日像个软皮蛋,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来,可兔子急了也咬人,一气之下就抄起烧火棍扑了过去。”

    “然后呢?”

    姚桂花就把王麻子杀害孙老六的过程还原了出来,她说孙老六见势不妙,停下活儿,闪身躲了过去,那棍子就落到了女人的肚子上。

    也不知道女人是被吓抽了,还是被打晕了,当时就成了一条软面。

    孙老六跳下床,穿上鞋就想溜。

    王麻子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句你个狗娘养的就这么走了呀?

    孙老六要是走了就罢了,他却装作没事人一样说你打的是自己的老婆,与老子有啥关系?

    说完转身就走,突然身后嗷地一声。

    孙老六回头一看,瞎眼了。

    王麻子竟然被老婆抡起火棍打倒在了地上。

    按情理,这时候孙老六应该回来制止女人行凶,可他偏偏没了人性,返身回来,丧心病狂地在痛得满地打滚的王麻子胸前狠狠踹了起来。

    直到人不动了,他才停下脚。

    蹲下身来,试了一下鼻息,故意弄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来,跟女人说断气了,没救了。

    那个狠毒心肠的娘们儿一听,愣了几秒钟,接着就哆嗦起来,扑倒在炕上没了能耐。

    孙老六想了想,扯过一条被子,严严实实把王麻子捆了,扛在肩上,趁着夜色正浓,溜出村子,扔进了那个弃用多年的地窖里。

    听到这儿,王香草直摇头,说:“这事儿不像是真的,哪儿还是人干的事呀?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就活活被弄死了?”

    姚桂花说,那个孙老六成心想要了他的命,那几脚踹得太狠,直接把内脏给踹碎了。

    就算当时死不了,扔进地窖子也没了活路,里面没有氧气,用不了几分钟人也就憋死了。

    王麻子死后,他家那个狠毒的娘们儿就跟啥都没发生过似的,对着左右邻舍的人说男人去省城打工了。

    直到后来,村里有人想用那个地窖子种蘑菇,敞开盖子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大着手电钻进去一看,才发现王麻子死在了里面。

    王香草觉得这是在听故事,不是真的,说:“就为了霸占人家女人,就下那么狠的手,这怎么可能呢?这之后,也没听说孙老六跟王麻子老婆有啥狗吃猫噙的事情发生啊!”

    姚桂花说,王麻子死后,那个狠毒的娘们不敢再住在村子里了,去外村找了一个老光棍,搭伙过起了日子,没多久就死了。

    “人没了,那不就死无罪证了嘛。”

    “听人家说,那个娘们儿在咽气前道出了实情。”

    “你觉得合理吗?她干嘛要说出来呢?”

    “有人说她是良心发现,其实不是。因为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改了嫁的女人,死后要跟前边的男人合葬的,她不想让娘家人把她送回去,所以才把实情说了出来。”

    王香草仍心存质疑,为什么种蘑菇的人发现了尸体后没有对外声张?

    直到孙老六被雷劈死了,才传出来?

第205章 遭雷劈的缺德事儿

    姚桂花说村子里的人谁还不知道孙老六那个人,心狠手辣,没人敢惹他。再说了,直到他遭了报应,被雷劈了,压了多少年的真相才被揭开了。

    王香草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我明白了,老天爷想惩罚的只是孙老六一个人,你跟那几个人只是被误伤了,根本就用不着拿着当回事儿。”

    姚桂花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去问过胡仙姑了,她说只要是被雷沾过身的,不管是死是活,都是有罪过的,或多或少都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姑要我自己好好悔过,她也替我求神拜佛,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就没事了。”

    “你啥时去找胡仙姑了?”

    “前天夜里。”

    “她还说啥了?”

    “她还说了徐木匠家的事儿。”

    “徐木匠啥事?不会是他也是做下伤天害理的事了吧?”

    “说过了,他们两口子做下的孽更绝,简直丧尽了天良,所以才先后遭了劫难。”

    “徐木匠两口子看上去不错呀,本本分分的,咋会做下孽呢?”

    姚桂花满脸悸色,说:“想都不敢想,他们只是为了贪那几百块钱,竟然要了一个小孩的性命。”

    王香草一惊,追问是咋回事儿。

    姚桂花说我不敢相信那是真事,太离谱了,听上去就像在编瞎话,又好像是在讲故事。

    “咋个离谱法?”

    “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根本不像他们嘴上说的那种恶人。”

    “不管是真是假,你说给我听听。”

    “全村人都知道了,咋就你不知道呢?”

    王香草说这几天事情太多,忙得团团转,没工夫到大街上听那一帮子老娘们嚼舌。

    “你都忙啥了?”

    “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一句话半句话的说不清,忙完了就在家呆着,不敢随意乱蹿了。”

    “是啊,是够吓人的,总觉着阴森森的味道。王香草,你说会不会还要出怪事呢?”

    王香草点点头,说她也很担心,前些日子胡仙姑说起过,村子里要出大事了,果然就出了三条人命,谁知道后面还会发生啥。

    “胡仙姑不是有通天的本事嘛,咋就不帮着破解一下?”

    “她说那是老天爷的事儿,她管不了那么多,还说是有人坏事做多了,到了该报应的时候了。”

    “是啊,是遭报应了。”

    见姚桂花又哭丧起了脸,忙催促她说:“你赶紧说说徐木匠家的事儿,我听听到底是真是假。”

    姚桂花思索片刻,讲了起来——

    她说出事的头一天,徐木匠跟老婆薛向花回娘家,走到水库南岸时,远远看见了一个红布包裹。

    徐木匠紧脚走过去,打眼一看,竟然是一个小棉被裹起来的襁褓,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个小婴儿。

    看上去刚生下来没几天,小脸冻成了紫红色。

    薛向花跟过去,伸手试了一下,对着徐木匠说:“是活的,还有气呢。”

    徐木匠说:“活的咋扔这里了?”

    薛向花想了想,说一定是这孩子有毛病,不好养活,就扔了。

    徐木匠说那咱抱回家养着吧,反正就木琴一个闺女,以后也多个照应。

    薛向花不同意,说万一真的是个病秧子呢?再说了,计划生育抓得那么紧,万一罚款咋办?

    徐木匠眼珠一转,说要不咱找个人家卖了吧,怎么着也能值个三千五千。

    薛向花菜色的脸上有了光亮,说:“对呀,老头有眼,这不是帮着咱家发财嘛。去打听一下,哪一家缺孩子,便宜点卖给他们。”

    “嗯,这么定了!”

    薛向花冲着昏睡的婴儿说:“你这个高小龙贝,可真是个小财神,走,跟我们回家吧。”

    说完抱起婴儿,返身就往回赶。

    走了没几步,徐木匠就喊住了她。

    薛向花问咋了。

    徐木匠说:“先看看这孩子的身上全乎不全乎,要是有缺陷,别说花钱了,白送都没人要。要是有传染病啥的,那可就麻烦了。”

    两个人把孩子抱着孩子去了大坝西头,找个避风的地方放下来。

    薛向花动手解开了襁褓,解开绑带,翻开小被子,里面露出了一个好色的信封。

    徐木匠拆开封口一看,狂喜地叫了起来:“这里面还有钱呢,哟呵,还不少来!”

    薛向花喜滋滋地问一声:“多少?”

    徐木匠把钱抽出来,数了一遍,对着老婆惊呼起来:“两千……两千,整整两千块呢!”

    薛向花说看来这孩子的爹娘是个有钱的主儿,随又问道:“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吗?”

    徐木匠把钱装进了衣兜里,从信封里面抽出一张纸条,展开看了起来,上面写着:小儿郎本姓甄,生于4月12日,爹娘家住三十里,可怜小儿命有恙,入而不出憋得慌,家境贫寒囊中羞,只得由命丢途旁,遇到贵人来相助,医好疑症养成郎,大恩大德来生偿。

    “天呢,还真是有毛病来!”徐木匠喜色顿消,唏嘘感叹。

    “得的是啥毛病?”薛向花问。

    徐木匠逐字斟酌,摇头晃脑地说,也没直说,这一句“入而不出憋得慌”大概说的就是那症候。

    薛向花随口喊了起来:“那不就是没屁x吗?”

    徐木匠一屁股坐下来,催促老婆,赶紧敞开察看。

    果然如此,小婴儿就是那种无肛症。

    两口子面面相觑,呆住了。

    一阵凉风吹来,婴儿小脚乱蹬,啼哭起来。

    薛向花问徐木匠:“咋办?”

    徐木匠转动眼珠想了想,说:“这是怪症候,要想治,就得去城里的大医院,那得花很多很多钱。”

    薛向花说:“是啊,要是能轻易治好了,人家还舍得把亲骨肉扔掉吗?你说是不?”

    “是啊,肯定是无力承担,才送出来的。”

    薛向花说:“连亲生父母都舍弃了,咱何苦捡个麻烦回去呢?”

    “是啊,没钱给他治病,又送不出去,留在家也是等死,还不如不捡呢!”徐木匠态度很坚决。

    “对,不能要,反正本来就是在路上遇到的,本来就与咱们没关系,扔了吧,免得闹心。”

    “那好,再放回原来的地方吧。”徐木匠说。

    见四周没人,薛向花说:“看上去这孩子也没几天活头了,倒不如帮他回那边吧。”

    “你的意思是……是送他去西天?”

    “要不然咋办?扔在路上也没人捡,早晚还是个死,不如帮他痛痛快快回去,省得多遭罪。”

    薛向花指着路边深沟里的一块大石板,对着徐木匠说:“你看到了没,那块石板下是个悬空,放到那里面就行了。”

    徐木匠往后退了一步,说还是你来吧。

    薛向花说:“你是怕遭报应吧?放心吧,咱也是没办法,就算老天爷怪罪下来,先让我五雷轰顶好了,没你啥事儿。”

    徐木匠嘟嘟囔囔,说你胡说八道啥呀,咋这是帮他解脱苦难,是行善积德,老头爷不会怪罪咱们的。

    薛向花抱着婴儿走过去,想都没想就塞到了石板下面。

    回到路上,她扯着徐木匠的衣袖就往坝顶走。

    徐木匠朝着洞口望一眼,问薛向花:“那钱呢?”

    薛向花说:“我拿着了,留给他也没啥用处。”

    “你说……你说咱拿着合适吗?”

    薛向花边往前走边说:“放心吧,没事的,咱帮他解除了这边的苦难,理应得到报酬。”

    徐木匠点头应着,紧随其后向前走去。

    到了娘家庄上,薛向花先去小卖部买了一大堆吃喝,然后大摇大摆去见了爹娘。

    酒足饭饱后,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两个人便告辞要回家。

    八十多岁的老娘送他们出了门,偷偷问闺女:“你们家发财了吧?”

    薛向花一愣,问娘:“你咋知道?”

    老娘吧唧了吧唧嘴,说我又不瞎,这一次来不像往常,给我们买了那么多好东西。

    薛向花想了想,忍不住把路上遇到弃婴的事说了出来。

    娘一听就急了,指责闺女不该那样做,说这是伤天理的事儿,让她回去的时候把孩子抱回家。

    薛向花说抱回去也是死货,还不如早些让他回西天呢。

    娘说那也不中,你们要是实在不想要,就把孩子钱放回去,重新包好了,放到捡到他的那个地方。

    薛向花觉得娘不开窍,那不是犯傻吗?

    娘板着脸,吓唬她,说你可一定要听娘的话,要不然会遭雷劈的,千千万万要听娘的话呀!

    薛向花说娘啊娘,你那是老眼光了,老眼光看不得新问题,如今的世道变了,跟从前不一样了,没事的。

    说完,大步流星追赶男人去了。

    喝了酒的徐木匠异常兴奋,倒背着双手,脚下踩着弹簧一般,哼着小调往前走。

    老婆薛小跑一阵才跟上,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声喊:“把钱给我!”

    徐木匠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薛向花加快脚步,抄到了徐木匠前面,横眉竖眼地命令道:“拿来,把拿钱给我!”

    徐木匠拧着脖子说:“给你干嘛?”

    “你喝多了,别把钱弄丢了。”

    “这么多钱,还是我拿着吧,放你那儿我还不放心呢。”

    “别磨叽了,快给我!”

    徐木匠见女人发起凶来,只得把钱交了出来,问她:“你不会是想把钱放回去吧?”

第206章 杀人的贪念

    薛向花接过钱,从裤腰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冷着脸说:“傻瓜才会送回去呢!”

    徐木匠咧嘴一笑,说是不该送回去,等给他烧些纸钱就是了。

    两个人满载而归,喜不自禁。

    就连经过扔婴儿的那个地方时,没有丝毫想停留的意思,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加快脚步离开了。

    刚刚走下大坝,一阵狂风骤然刮起,呼呼作响,围着两个人直打旋儿,彻心彻骨的凉。

    湛蓝的天上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了一大块云彩,上下翻卷涌,急剧膨胀,眨眼的工夫就遮掩了太阳。

    徐木匠意识到了什么,拽着女人的胳膊就跑。

    跑了没几步,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噼里啪啦,把干燥的土地砸得尘土飞扬……

    刺啦!

    一道闪电垂直刺下,雷声轰然,在头顶炸响。

    ……

    徐木匠大声喊着:“快跑……快跑……”

    薛向花浑身打颤,屁滚尿流,一边跌跌撞撞地跑着,一边鬼哭狼嚎地喊着:“作孽的小鬼,你不识好歹,我们打发你走了,反倒怪罪起我们了。”

    ……

    “别骂了……别骂了,快找个地方避一下!”徐木匠喊着。

    四周一片荒野,哪来的避雨之地,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跑。

    徐木匠脚下一滑,摔一个跟头,跌进了路旁的水沟里,昏了过去。

    女人全然不知,魂飞魄散往前奔。

    唰!

    又是一道闪电刺下,不偏不倚,正打在了她的身上,一声爆响炸裂。

    一个前扑,女人趴在了泥水中。

    转眼的工夫,雨过天晴。

    徐木匠慢慢苏醒过来,艰难地从水沟里爬出来,打眼便看到了已经被雷电烧焦了的女人。

    他撒腿跑过去,怔怔看了一会儿,破口大骂起来。

    ……

    给薛向花办完葬事后,徐木匠关紧了院门,拿出从襁褓中得来的那些钱,一张张铺开,晾晒起来。

    晒干之后,放到了屋里隐蔽的地方。

    他觉得屋子里阴气很重,还时不时地响起奇怪的动静,搅得他心神不定,胆战心惊。

    他出了门,朝着老丈人家走去。

    当他再次经过抛弃婴儿的那个地方时,走过去,搬起大块大块的石头砸了过去,边砸边骂。

    骂声恶毒,不堪入耳。

    直到骂得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到了老丈人家,当着二老的面,徐木匠大哭了一场。

    丈母娘安慰了他几句,强打精神做了几碟下酒菜肴,让老头子陪女婿喝起酒来。

    这让徐木匠非常感动,举着酒杯表诚意,说虽然你们的闺女没了,可我依然还是你们的女婿,我会为你们养老送终的。

    一番话,说得两位老人嚎哭起来。

    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二老擦干了眼泪,一直把他送到了村头。

    丈母娘叹息一声,说:“她走了就走了吧,也算是罪有应得,都怪她不听我劝。打小我就告诫她,人心不能太贪,心肠不可太黑,她却就是不听,早晚没逃过这一折……”

    又是一番悲悲戚戚的哭号,抹干眼泪后,不忘叮嘱女婿,让他回家后,把不该花的钱还回去。

    还告诉他,再去看看那个孩子,要是还活着,就把他带回家,要是死了,就找一块厚土埋了。

    那钱放在坟前,让风吹散算了,一定不要再留着了,不然的话,还要惹出祸端。

    沾了醉意的徐木匠毫不在乎,大大咧咧地说都已经两天了,啥都没了,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丈母娘说,就算没了也不行,尽管做人该做的事情,那可是一条性命啊!命是上天给的,谁都不能随便给打发了,要不然就得遭报应。

    “照你这么一说,那个死孩子还有罪过了,是他杀死了你闺女!你还为他求情,老子撕碎了他都不解恨!”徐木匠咬牙切齿地大声吼着,血红的眼睛射出了凶光。

    老太太唉声叹气,苦苦哀求。

    徐木匠置之不理,扭头便走。

    他脚步蹒跚,跌跌撞撞,嘴里一直恶毒地骂着:“你这个妖孽,你这个死孩子,就算下了地狱,老子也不会放过你……”

    等到了坝顶,他坐在了最早发现弃婴的那个地方,掏出香烟,一连抽了好几支。

    直到酒意渐消,他才站起来,走向了那块大石板。

    弯腰往里瞅了瞅,里面竟然亮亮堂堂,所有的景况清清楚楚,一览无余——那个小婴儿竟然还活着,面色红晕,小眼眯缝,从里面射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摄人魂魄。

    “草泥马!你竟然还特马活着?”徐木匠失声喊道。

    “吱吱……吱吱……”

    婴儿竟然发出了怪异的叫声,听上去像一支被皮鞭抽打的猴子。

    不知道是被吓蒙了,还是过度仇恨,徐木匠失控了,裂开嗓子骂了起来,骂声恶毒,肮脏至极。

    越骂越来气,就跟个疯子差不多。

    只是骂还不过瘾,又弯腰捡起了大块大块的石头,丧心病狂地朝着婴儿的身上扔。

    转眼的工夫,就把婴儿掩埋了起来。

    知道体力耗尽,大汗淋漓,才一噗嗤一下坐在了地上。

    喘息一阵,从衣兜里摸出香烟,抽一支叼在嘴上,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等把香烟全部抽完,他才站起来,刚想转身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走过去,朝着那堆乱石撒起尿来。

    边尿边骂:“死孩子,淹死你,做个臊鬼去吧,让你永世不得翻身,走吧……走吧,狗杂种!”

    撒完了尿,好像觉得还不解恨,再洞口狠狠啐了几口,才朝着坝顶爬去。

    吃力地爬上坝顶,不等站稳脚跟,一阵狂风呼啸而来,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就像一团密密麻麻的碎刀子,直啦啦刺向他。

    徐木匠打一个激灵,彻骨的寒凉。

    他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摄住了,拼命朝着村子跑去。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迟了就没命了!

    可不管他跑多快,那股寒风一直跟随着他,打着旋儿,上下翻飞,俨然是一条乌黑的飞龙。

    徐木匠魂飞魄散,惨叫一声,跌进了路边的一个泥坑里。

    他趴在了里面,深埋着头,诚惶诚恐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过了不大一会儿便风平浪静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慌乱地朝四周打量着。

    这才踏实下来,费尽气力爬出来,朝前走去。

    可没走几步,天色又阴沉下来,抬头一看,头顶的上空晃晃悠悠布满了翻卷的黑云。

    难不成又是那个小鬼在作祟?

    不会吧,他不就是个刚见天日的小婴儿嘛,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

    难道真的是惊动老天爷了?

    徐木匠惶恐起来,心头虚空,脑袋膨胀,用尽全身的力气跑了起来。

    跑了没几步,头顶的乌云罩了下来,白昼瞬间成了黑夜。

    妈呀!

    看来知道是在劫难逃了。

    但他不甘心等死,继续往前跑。

    又跑了不足一百米的样子,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情形像上次一模一样,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一道闪电斜刺而下,击中了徐木匠,随之,又是一声鲍蕾炸响。

    ……

    徐木匠死后,他年迈的丈母娘让人用三轮车驮了,专程来了一趟桃林峪。

    走进闺女家时,她没哭也没叫,安安静静坐在门前的大树下,长吁短叹了好长时间,才对着外甥女说:“丫头,把那些钱拿出来吧。”

    木琴摇摇头说:“姥姥,啥钱呢?”

    “你打开抽屉,钱就在那里头。”

    徐木琴进了屋,打开抽屉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沓钱。

    她吃惊地问姥姥:“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你爹你娘就是让这钱给害死的啊!”

    “姥姥,您说啥呀?钱咋会害俺爹俺娘呢?”

    姥姥吧唧吧唧嘴,再长嘘一口气,说丫头啊,姥姥告诉你,钱是个好东西,可也是坏东西呢!它长着人看不到的毒牙,一不小心就被咬到了,死死不松口,直到把人给咬死啊!

    你给我记住了,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凭着自己的能耐、自己的力气赚来的钱才是好东西;

    可染了血腥的,沾了性命的,那就成坏东西了,它害人啊!

    徐木琴打量着姥姥,懵懵懂懂地问她:“姥姥你到底想说啥呀?钱就是钱,咋还养人害人的呢?”

    姥姥这才把自己已知的,以及想象中的,有关于她爹、她娘的丧命际遇说了出来。

    徐木琴听完,痴痴不语,半天回不过神来。

    姥姥站起来,轻挪脚步走来走去,嘴里嘟嘟囔囔着。

    她说都怪自己,要是早点把这些话告诉你娘,她就会遭无常,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徐木琴打一个寒颤,嚎啕大哭,泪水滂沱,直哭得背过气去。

    等她慢慢苏醒过来,姥姥接着说:“我今天过来,是想着让你做一件事儿,丫头,无论如何你得答应姥姥啊!”

    徐木琴抹一把眼泪,说:“姥姥,您说吧,我听你的。”

    姥姥指了指那些钱,对着徐木琴说:“你把那些钱带上,全都带上,一张不能留,跟着我走。”

    “去哪儿?”

    “去给你爹、你娘赎罪,也为你洗个清白,免得你也跟着受牵连。”

    大字不识几个的姥姥竟然说出了这么高深的话,惊得徐木琴瞠目结舌。

    姥姥见她发呆,催促道:“别犯傻了,走吧,赶紧了。”

第207章 女人们的心事

    徐木琴回过神来,问道:“姥姥,您说的都是啥呀?这钱到底咋了?赎啥罪呀?”

    姥姥说:“不是都跟你说了嘛,那钱是毁了别人的性命换来的,是沾了血的刀!你要拿到手里去花,那就等于去行凶啊!”

    徐木琴不再说话,拿出钱,装进包里,跟随姥姥上了三轮车。

    开车的是个远房舅舅。

    舅舅发动三轮车,加大油门,突突奔着镇上去了。

    王香草听到这里,心里发毛,问姚桂花:“他们去镇上干嘛了?”

    姚桂花说:“他们去镇上买烧纸了。”

    王香草不解地问:“买烧纸还用得着去镇上了?”

    姚桂花说:“别看徐木琴姥姥年纪大,头脑清醒着呢,她知道村里的小卖部没有多少存货,所以才奔着镇上的超市去了。”

    王香草接着问:“她买了多少烧纸?”

    “两千块钱的。”

    “她买那么多烧纸干啥啊?”

    “烧纸还能干嘛?烧呗,这还不算,老太太还买了些酒肉,然后招呼侄子开车,去了埋孩子的那个地方。”

    “你是说她去祭奠那个婴儿了?”

    “嗯,是啊,到了大坝上,她侄子先把东西一样样卸下来,然后又返回到了镇上。”

    “咋又返回去?”

    “烧纸太多,一趟没装下。”

    “老太太先在路边点燃了烧纸,再扯着徐木琴跪下,嘴里念叨个不停。直到他侄子返了回来,才爬起来,,三个人一起找到了那个填满了烂石的洞口。”

    “老太太倒也用心。”王香草感叹一句。

    姚桂花说:“可不是嘛,老太太跪在那儿苦苦哀告,请求那个死了的婴儿宽恕,说冤有头、债有主,就此了断,不要再折磨别人了,让他就地成仙,做个逍遥鬼。”

    “这么说,老太太后来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外甥女了,她是担心那小鬼不肯罢休,继续作乱。”

    “可不是嘛,又是洒酒,又是祭肉,光那一大堆纸就烧了半天。”

    王香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姚桂花:“徐木琴最后去哪儿了?”

    姚桂花说:“老太太把她接到了自己家里,后来就不知道了。”

    王香草叹息一声,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随后,两个人就没了话说,相对而坐,发起呆来。

    直到正午时分,王香草才站了起来,对着姚桂花说:“走,别一个人呆在家里了,先住我那儿吧。”

    姚桂花也没推辞,带上一些吃食与衣裳,关窗锁门,跟在王香草身后去了她家。

    一天下来基本没怎么说话,一直在看电视。

    小龙放学后去了二奶家,两个女人也懒得正经做饭,简单吃了剩菜剩饭,就关了院门,上床接着看电视

    播完本地新闻后,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王香草面露悸色,扭头问姚桂花:“都这时候了,会是谁呢?”

    姚桂花知道她担心啥,故作不屑,说:“我咋知道是谁,爱谁谁。”

    王香草擦身下床,站到窗前,对着外面喊:“外面是谁啊?”

    “妹子,是我!”

    听见是个女人声,王香草心里安然了许多,“我咋没听出来呢?是谁呀?”

    “是我,崔玉柱他娘!”

    王香草心头一蹙,她这时候来干嘛?

    会不会是崔玉柱真出事了?

    “哦,你等着,这就出去。”

    姚桂花偏过脸问王香草:“这时候她来干嘛?”

    “谁知道呢。”

    王香草忐忑地走了出去,开门一看,崔玉柱他娘直愣愣站在那儿,手里提个袋子。

    “嫂子,你来了。”

    崔玉柱娘歉意地说:“香草,实在对不住了,这时候了还来添乱。”

    “没啥……没啥,有啥事吗?”

    “哦,是大柱子赶着要我过来的。”

    王香草往前迈一步,伏在崔玉柱娘的耳朵上,小声说姚桂花在屋里呢,说话分寸着点。

    崔玉柱娘应着,夹着嗓子说:“是这样,下晌的时候,徐木琴去我家了。”

    王香草一愣,问:“她去你家干嘛了?”

    “也没说啥,只是问大柱子的伤咋样了。”

    “然后呢?”

    崔玉柱娘说:“也没多说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哦,对了,她还带来了一大堆水果,这不,大柱子让我给带了一些给你。”

    崔玉柱娘说着,把袋子递了过来。

    王香草推辞着不接,说家里有呢,你带回去吃吧。

    “那闺女带了不老少呢,吃不了,这些你拿着。”崔玉柱娘硬把袋子塞进了王香草的怀里,接着说,“大柱子非让我来答谢你,说多亏了你帮着说了些好话,徐木琴才去我家放,可把那小子给乐坏了。”

    自己也没做啥呀?

    王香草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其实,我也没帮上啥,估摸着是那个女孩子心里惦记着崔玉柱,这才过去看他的。”

    “香草,你是说徐家那闺女她想真心跟大柱子好了?”

    王香草点点头,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要不然她不会轻易登门的。

    崔玉柱娘乐了,连声说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王香草问:“你没多说几句安慰的话?”

    “我这人嘴笨,又慌里慌张的,也没说几句正经的话。”

    王香草又随意问了几句,得知徐木琴进了崔玉柱的房间,还单独说了一会儿话,心里就有谱了。

    她拍了拍崔玉柱娘的肩膀,说:“老嫂子,这就好了,没问题了,保准没问题了。”

    “啥没问题了?”

    “你儿子跟徐木琴的事啊。”

    崔玉柱娘摇了摇头,说我看够呛,他们俩看上去不怎么般配,那个闺女人长得俊,看不上大柱子的。

    “啥般配不般配的,只要对上眼就行了,就等着办喜事吧。”

    “唉,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真够可怜的,她要是真能嫁过来,俺把她当亲闺女待,只是……只是……”

    王香草知道她心里还是没底,就说要是他俩真的有情分,这个红娘由我来做,等过了这一阵,徐木琴心里清净下来后,我就去找她,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好……好,那敢情好,香草妹子,那就全指望你了。”崔玉柱娘兴奋得不得了。

    王香草突然想起了马有成的“计划”,小声问她:“你们没好好嘱咐一下徐木琴,别让她把崔玉柱的事说出去。”

    “啥?”

    “别让她对外人说崔玉柱在家呀,万一露了风声,事情就暴露了,会被别人抓到尾巴的。”

    崔玉柱娘应承下来,说这就回家嘱咐崔玉柱,让他用手机跟那闺女联系一下,让她闭紧了嘴巴。

    又客套几句,就回去了。

    王香草关门回了屋,一脚踏进里间,就看到姚桂花拿着手机,两眼呆直,满脸是泪。

    “桂花,你这是咋了?”

    姚桂花竟然放声哭了起来。

第208章 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又咋了这是?”

    “香草。让你给……给说着了……”

    “啥事?”

    “郑成亮他被……被警察抓了。”姚桂花说着,又哭了起来。

    “看看……看看,出事了吧,早就警告你们了,就是不听。”王香草本想狠狠教训她几句,看她那样又不忍心,就改口说,“你先别着急,弄明白到底是个啥情况再说吧。”

    姚桂花抹一把眼泪,说:“还有啥不明白的,他就是因为按防盗窗那事儿被抓的,人被拘留了,听说……听说还要罚款呢。”

    “罚多少?”

    “还不知道呢。”

    “郑成亮给你打电话了?”

    “打个屁呀,手机都没收了。”

    “那是谁告诉你的?”

    姚桂花唯唯诺诺起来,说:“是……是孙常果。”

    “他咋知道?”

    “你忘了呀,那个搞防盗窗的是他家亲戚。”

    王香草想了想,说那这事就好办了,郑成亮是他们雇去干活的,钱就该由他们出。”

    “可他们能……能出吗?”

    “要是和和气气的说,他肯定不出,你得去跟他闹,他要是不管,就把他老底揭出来。”

    姚桂花摇摇头,说:“我可不敢。”

    “为啥不敢?”

    “他是村干部,得罪了他,以后还有好果子啃吗?”

    “他能把你怎么着?他敢拆你们家的屋吗?敢收回你家的田吗?还是敢把你们赶出村子?哪一样他都不敢!我实话告诉你吧,孙常果已经蹦跶不几天了。明天你就去找他,缠着他,让他缴钱放人,不然你就跟他闹翻!”

    姚桂花摇摇头,说让他缴钱很难,他那人把钱看得比命都重。

    “他要是不缴,你就去告他!”

    “告他欺诈,告他强x,告他儿子恶意伤害,他们家的事多着呢,哪一样都够坐牢的!”

    姚桂花不再说话,呆呆地瞅着窗口,直愣神。

    “睡吧……睡吧,没啥大不了的,别胡思乱想了。”

    姚桂花躺下来,嘴里叽叽咕咕说着:“这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咋就这么背呢?坏事一件接着一件。”

    “不是得罪了神仙,是结交了小人。好了,睡觉,天亮之后你就直接去找孙常果,按我说的办。”

    “你说郑成亮会不会被判刑?”

    王香草跟她分析,郑成亮本来就是个打工的,他又不是主谋,没啥大不了的,估摸着也就是缴点罚款罢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被抓进去了,传出去多难听,丢死人了。再说了,留下了污点,会不会影响孩子?”

    “他是被人家利用了,没事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大一会儿,一阵雷声把王香草惊醒了。

    她骨碌爬起来,惊恐地望着窗外一阵阵刺眼的闪电光,问姚桂花:“你家的门窗都关好了吗?”

    看来姚桂花早就醒了,问王香草:“又咋了?是不是又出事了?”

    “没事,我就是担心灌进雨水。”

    姚桂花往王香草身边缩了缩身子,说:“这一阵子咋就老下雷雨呢?一下雷雨就出事,都搭进去好几条人命了。”

    王香草轻轻拍着她,就像拍着个小婴儿,说那都是赶巧了,今晚的雷声很远,不会有事的。

    姚桂花仔细一听,雷声果然比前几次小了很多,但雨声很大,听上去越来越急。

    王香草再也睡不着了,急骤的雨声让她透不过气来。

    这雨咋就下得这么凶呢?

    简直有点儿邪道。

    难道真是应了胡仙姑的话了,桃林峪要出大事了?

    这一夜,她几乎没合眼。

    天一亮,她就下了床,正穿着衣服,见姚桂花正瞪大眼睛看着她。

    “桂花你早醒了?”

    姚桂花揉了揉眼睛,说一夜没睡。

    “没睡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怕惊动着你嘛。”姚桂花爬了起来,问王香草上午干嘛。

    “没啥事,咋?”

    “你陪我去找孙常果吧。”

    “那种事我去不合适,会碍着你发挥的,你们之前那些脏事儿,当着我的面咋好说出口?”

    “都这样了,还怕个屁,往明里说就是了。”

    王香草说眼下可不能戗着他,要是把他惹怒了,说不定会干出啥事来,那样的话也会连累郑成亮。

    姚桂花哭丧着脸说她不是怕事儿,是怕路上又打雷。

    “我昨天看过天气预报了,说今天晴着呢。”

    “那可难说,这些日子连天也跟着犯邪道,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

    “你是被吓破胆了,没事的,站得直、立得正,邪事就不会找上门来,该干啥干啥去。”

    姚桂花下床穿衣服的当儿,王香草说:“桂花,你知道我这会儿最佩服的人是谁?”

    “谁啊?”

    “就是徐木琴的姥姥,那个老女人真不简单,简直修成仙了。”

    “啥呀,她要是修成了仙,干嘛不早点救她闺女?”

    “我这会儿是看透了,天下最难管的就是人心了,别说仙了,就是神,就是玉皇大帝都管不了。”

    姚桂花听得不耐烦,说你就别胡说八道了,赶紧做饭去吧。

    “不爱听拉倒!反正我说的是实话。”王香草去了外屋,开门一看,眼都直了。

    这哪儿还叫下雨啊!

    简直就是水天一色了,好像是老天爷直接把大海提溜起来,一下子倒了大地上。

    院子里的水已经满了,眼看着就漫过门槛溢进屋里来了。

    她找出雨衣披在身上,拿起立在门后的镐头,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西边墙根下的排水口,一阵忙活,才把淤塞的东西挖了出来。

    看到浑浊的积水打着旋儿往外涌,心里才轻松了下来。

    回到屋里,姚桂花伸手接过镐头,对着王香草说:“香草,你抠下水道的架势真像个男人。”

    王香草脱下雨衣,故意打趣道:“你以为只有男人会抠下水道呀?女人照样行。”

    两个人又没深没浅的嬉闹了几句,绷紧了的心弦慢慢松弛了下来。

    简单吃了点东西,王香草走到门口看了看,见大雨一直在下,就回头对着姚桂花说:“桂花,我不能陪着你去找孙常果了,我想把……”

    不等说完,姚桂花就打断了她,“你咋了?咋就不能陪我去了?还有比俺家那事更重要的吗?”

    王香草稍加琢磨,干脆把镇上来人谈话的事儿说了出来。

    姚桂花听了,说那肯定得先顾谈话的事了。

    王香草说一会儿我陪你去去村口等一等,兴许就能遇上去镇里的汽车,让人家捎你一段就成了。

    “这么大的雨,谁还敢开车呀?路上路下全是水了,稍不留意就开沟里面去了。”

    王香草觉着她说得也在理儿,说要不在电话里说吧。

    “打电话能行吗?”

    王香草说行,当着面说不出的口的,在电话里可以放开来说,效果也许会更好。

    姚桂花答应下来,当即拿出了手机,拨了孙常果手机号码。

    一连拨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姚桂花皱起了眉头,对着王香草说:“看来他是不想管这事儿,要不然咋会连电话都不接呢?”

    不等王香草说啥,姚桂花的手机响了起来。

    姚桂花赶紧接了,小心翼翼问一声你是谁呀。

    听上去对方火气很大,吼道:“这还用得着问了?不是你先拨我电话了吗?”

    姚桂花这才听清是孙常果,直接问他:“郑成亮呢?他这会儿在哪儿?”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嘛,别着急,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人都被抓了,我能不急吗?”

    “抓了也没事,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来县城了,正在找人办着呢。”

    姚桂花还想再说啥,孙常果已经挂了电话。

    王香草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既然孙常果已经找人了,就说明还拿着当回事儿,他大小也算是个官儿,腰包里又有钱,找找路子就成了。”

    “万一他是在骗我呢?”

    “就算是不为了你,也得为他自己,为他亲戚着想,真要是立案侦查,他才是罪魁祸首。”

    姚桂花点了点头,看上去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上床躺着看电视去了。

    王香草收拾一番,还化了淡妆,穿上一件粉红色的外套,打雨出了门。

    雨仍然下得很大,倾泻如注打在伞上,远远看去,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片树叶。

    街面上灌满了雨水,成了一片汪洋。

    王香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步履艰难,好几次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到了村委会,探头一看,见只有马有成的办公室开着门。

    王香草快步进了屋,边收伞边骂着老天爷。

    “你咋才来?我都等你老半天了。”马有成冷着脸问她。

    “街上全是水,连路都找不到了,差点被冲走了。”

    马有成告诉她,情况有变,刚刚接到电话,说领导们今天来不了了。

    王香草心头一堵,问马有成:“不会是又出啥意外了吧?”

    “嗯,还确实是有点意外。”

    “啥意外?”

    马有成鬼兮兮地说:“你过来……过来,靠近些,我告诉你……”

    “咋了?”王香草走到了办公桌前。

    马有成伸出手,一把攥住了王香草的手。

第209章 洪水冲下了一个婴儿

    “你干嘛呀?”王香草用力推开马有成的手。

    “大惊小怪,这有啥?”

    “让别人看见成啥了?”

    “这不是没人嘛。”

    “没人也不行,成啥了?”

    “你个小娘们儿,咋就不知道孬好呢,叔这不是爱惜你嘛。”

    “你还知道自己是叔啊?以后收敛着点,老天爷睁眼看着呢,哪一个不守规矩,就会被雷劈!”王香草虎起脸,毫不想让。

    她不只是反感马有成动手动脚,关键是听到镇上不来谈话了,心里没了底,唯恐又出了啥变故。

    “看看你那个样,就跟我把你咋了似的,看看自己的手,上头不是有一滩泥嘛,老子替你抓掉还不行啊?”

    马有成心里有数,就是再有想法,再猴急,也不敢胡来。

    他了解王香草的性格,除非她自己心甘情愿送上嘴,要不然是绝对不敢胡来的。

    再加上她随口提到了雷劈人的事儿,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发憷,毕竟在短短数日内,三个活蹦乱跳的人死在了雷电之下,这事儿还真有点儿说不明白。

    还有私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说,听上去有鼻子有眼,好像他们真的做下了孽,遭了天谴。

    王香草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不好揭穿他,去门后的洗脸盆里洗了洗手,问上头的领导到底为啥没来,是不是出意外了。

    马有成说没啥意外,就是因为雨大,车不敢跑。

    他还说,这事儿好歹定下来了,之前还真有点儿担心,唯恐张委员在背后动手脚。

    说到张委员,王香草又多出了一份忧虑,担心夜长梦多,再出啥岔子。

    马有成说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谈话这个环节可以省略掉,他们在把资料填一下就行了。

    这就等于是正式任命了,从现在起,你就是真正的村干部了。

    王香草悬着的心里这才落了下去,脸上有了喜色,问起了具体分工。

    马有成说:“上头考虑到你工作能力强,当个妇女主任屈才了,所以直接让你接替治保主任。”

    王香草有点儿失落,并不是妇女主任那个位置有多好,多重要,主要是有一种被郑玉玲打败了的滋味儿。

    “咋不说话了?”

    “哦,我只是觉得自己一个女人家,干那事儿有些不方便。”

    “纯粹是多余,女人怎么了?花木兰不是女人?撒切尔不是女人?女人干大事的多了去了!治保主任这个活,并不是要你亲自去干,主要看的是你的管理和协调能力,你可以着手拿出一套方案,像组织人员夜间巡查了,三户联动了,五户联防了啥的,具体实施还得依靠老百姓,你只管监督检查就行了。”

    王香草点了点头。

    马有成朝着门外望了望,说:“等雨停了,我就组织个两委会,把你的职务任命和工作安排宣布一下。”

    “这雨下得太邪道了,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急也没用,别人都好说,孙常果就来不了,这时候肯定不在村子里,咋让他回来?可缺了他又不行,毕竟他是支书。”

    说到孙常果,王香草心头一震,问马有成:“对了,你知道孙常果又惹麻烦事了不?”

    马有成一愣,忙问:“他又咋了?”

    王香草就把姚桂花男人在孙常果授意之下,去外村装神弄鬼吓唬人,然后诱骗安装防盗窗被抓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这是迟早的事儿,咱不杀儿有杀儿的。

    “他出事就出事了,可是郑成亮也给弄进去了。”

    马有成气恼地说:“他是活该,谁让他认贼作父,不识好歹了!”

    想起了姚桂花可怜兮兮的模样,王香草厚着脸皮求起了马有成,让他帮着向李所长求个情,放郑成亮一马。

    马有成直接回绝了,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以为那种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啊!那伙人犯了法,谁也没办法。

    王香草低沉地说:“只是可怜姚桂花,一听到消息后,人都哭得不行了。”

    “那也用不着咱们去捞人,找他们的主子孙常果好了!”

    “孙常果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本事大小先不说,可他有钱呀。”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村长……村长,马村长你在吗?”

    马有成站起来,走到门口,高声喊道:“老田叔,你咋来了?快进屋,快……快……”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迈进了门槛,身上披一块皱巴巴的薄膜。

    进屋后,他挺了挺腰杆,满脸惊惶地说:“不得了了,村西那块儿发大洪水了!”

    “这雨下得时间也不长,就发洪水了?”马有成有点不相信。

    “是啊,水是从上头来的,呼呼的,势头很猛,没多霎就灌满了院子,还涌到了屋里。”

    马有成埋怨起来,说几年前就你搬到上头来住了,十遍八遍你都不听,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老汉低着头,解释说孩子不给盖房,实在也没地方搬。

    马有成说:“先不说那事了,你觉得洪水是从哪个地方来的?”

    老汉朝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说看上去是从水库那儿淌下来的。

    突然瞪大了眼睛,大呼小叫地嚷嚷:“对了……对了,我差点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啥真有的事?”

    “好像还出人命了。”

    “啥?你说啥?出人命了?谁又死了?”马有成被惊到了。

    田老汉更加惊慌了,干瘪的嘴唇哆哆嗦嗦,“水里面还漂着……漂着一个小孩呢!”

    “在哪里?小孩在哪里呢?”

    “在水里……还在水里呢?”

    “你是说被水冲走了?”

    “是从上头冲下来的,被柴禾堆挡住了,我过来的时候,好像已经挂在玉米秸上了。”

    马有成埋怨起来,说你咋不赶紧救人呢。

    田老汉说我看着是没救了,哪还有个人形呀,怪吓人的,就没敢动手。

    “走,赶紧了,带我们过去看看。”马有成说完,回头招呼王香草,“走……走,别愣在那儿了。”

    王香草说:“都死人了,是不是先报案?”

    马有成直接骂了起来:“你个熊娘们,报案有个屁用呀?你以为派出所那些人是菩萨呀?能把死人复活。雨下得这么大,路都被淹没了,你让他们飞过来啊?”

    王香草撑开雨伞,跟在后头出了门。

    到了老田头家,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滔滔的浑水已经漫过了门槛,溢进了低矮的石屋里面。

    马有成一边察看,一边脏兮兮地骂着:“老田头,你说你养了些啥狗曰的杂碎,拉犁拉磨的一辈子,到头来把你扔在这个破屋子里,我看他们是成心想要了你这条老命!”

    田老头站在水里,深垂着脑袋,一个劲地叹息。

    王香草望那两间摇摇欲坠的小石屋,对着马有成说:“我看这屋快撑不住了,没准很快就要塌,还是赶紧想法子吧。”

    “都那样了,还有啥法子想?”马有成转身望着老田头,大声喊,“快说,那个死人呢?”

    老田头说不是死人,是个死孩子。

    “孩子不是人吗?走,赶紧带我们过去看一看。”

    老田头转身朝着大门外的草堆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那就是个小孩子嘛,还没个酒瓶子大呢,就跟个小兔子似的。”

    王香草听了,浑身一阵阵发麻。

    走近了草堆,田老头朝着靠近墙根的玉米秸指了指,“那不……那不,就在那儿呢。”

    两个人一齐看过去,见只是个包婴儿的襁褓,看不清里面有啥。

    马有成问田老头:“孩子在哪儿?”

    “就在那里面包着呢。”

    “你看过了?”

    田老头点点头,说是啊,我看过了,那会儿刚出门,就看到了那个东西,以为里面包着啥好物件呢,敞开一看,差点被吓死了。

    王香草问他:“你看到啥了?”

    “就看到那个丁点大的小孩了,好像是刚生下来没几天,不过脸色不难看,就跟睡着了似的,可我手试了一下,没气了。”田老头说完,抬头抹了一把脸,脸上明晃晃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看上去他被吓得不轻,没在水里的两条干枯瘦腿颤栗不止。

    马有成手指着那个襁褓,命令田老头:“你快点过去,把那个玩意儿拿过来我看看!”

    田老头一张老脸皱巴成了核桃,直摇头,说:“村长你饶了我吧,我不敢了,真的不敢。”

    马有成却拧上了,大声喝他:“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有啥好怕的?难不成你想让王香草上去拿?”

    “不……不……”田老头往回退了好几步。

    王香草想了想,对着马有成说你别难为他了,肯定是被吓破胆了,还是我来吧。

    边说边涉水走动着,朝那个襁褓走去。

    马有成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王香草稍加镇静,咬紧了牙关,先把盖在襁褓上的浮草扒拉开,果然就看到了一张婴儿脸。

    果然像田老头说的那样,婴儿的小脸蛋看上去很鲜活,细皮嫩肉的,还带着些微的红润,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模一样。

    婴儿的五官长得很周正,不见丝毫损伤,只是眉心紧蹙,像是装着满腹心事似的。

第210章 老屋·老头·死婴

    王香草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面色苍白,惊颤不止。

    “咦……”马有成唏嘘一声,随问王香草,“这小玩意儿是不是还活着?”

    王香草摇摇头,说:“活啥活?你仔细瞅瞅,他那两个小鼻孔都被污泥给堵住了。”

    “不对……不对,你看那脸色,哪像死了点样?”马有成说着,抬脚走了过去,说,“我看看,说不定真活着呢。”

    王香草说:“要是活着那可真是神奇了。”

    马有成弯腰低头打量了一番,伸手试了一下婴儿的鼻息,还用手指摸了摸婴儿的额头,然后直起腰,摇摇头说:“完了,死得透透的了。”

    “这可真是怪了,又是大雨,又是洪水的,咋就这么干净呢?”王香草禁不住问道。

    “会不会是有人抱过来,丢这儿的?”马有成问王香草。

    王香草盯着看了一会儿,否定了他的猜测。

    小被子湿漉漉的,还沾满了污泥,被角还被扯破了,这怎么会是抱过来的呢?

    “这可真成稀罕事了。”马有成摇头晃脑,回头问田老头,“你没看见有啥人过来吧?”

    田老头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谁会把孩子扔进水里呢?这可真是怪了。”马有成疑问道。

    王香草说肯定不是故意扔的,也许是上游的哪一家被水冲了,小孩子顺水漂下来了。

    马有成说不可能,真他妈的遇到邪事了。

    王香草问马有成该咋办。

    马有成说:“大小也是一条性命,按道理应该报案,可报了也白搭,大人的案子都破不了,何况是个刚出娘胎的孩子了。”

    “那该咋办?”

    马有成呆着脸琢磨一下,抬起头对着王香草说:“这样吧,你立马去找胡仙姑来。”

    “找她来干嘛?”

    “让她帮着看看是个啥情况。”

    “你也开始信她那一套了?”

    马有成叹一口气,说:“总不能丢在这儿吧?多难看,无论如何该给他个着落。”

    王香草应下来,转身走了。

    马有成转身望着田老头的房子,看了一会儿,说:“这个破房子实在是不能再住了,被水这么一泡,随时都会塌,还是拿上值钱的东西离开吧。”

    田老头哭着脸说:“我去哪儿呢?”

    “找你儿子去!”

    田老头深埋下头,皱巴巴的脸几乎要贴到了浑浊的水面上了,喃喃地说:“白养了那几个杂碎了,没一个肯接纳我。”

    “一群白眼狼!三个儿子,哪一家不是亮亮堂堂的大瓦房,咋就安不下一张床呢?”

    田老头神情凄然,摇着头,说不指望了,哪一个都指望不上,不如直接葬在里头算了。

    “你个老糊涂虫,想死在里头别去找我啊!把我喊过来,让我眼瞅你着死,我成啥了?”马有成的指责不无道理。

    田老头慌乱地摇着头,一脸悲怆。

    “你也用不着要死要活的,有我马有成在,无论如何也得给你个安身之地。”马有成拍着胸脯说。

    说完,又催促他进屋收拾东西。

    田老头答应着,转身进了屋。

    看上去比之前精神了很多,进进出出搬起了东西。

    破家值万贯,田老头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马有成有点担心,走到屋门口,朝里面喊:“老田头,不值钱的先先放里面吧,等水退了再说。”

    田老头手上依然忙活着,说:“万一塌了呢,不就弄不出来了。”

    马有成不耐烦了,嚷嚷道:“我这是打算让你住到村委会的会议室里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进去像啥?那不成垃圾场了。”

    老田头应一声,说我那出来放在外面的棚子里,不带过去。

    说完又进了屋。

    马有成刚想再说啥,听见王香草在外面喊他,就赶紧扭头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看见胡仙姑手里打着一把伞,正瞅着那个死了的婴儿发呆。

    马有成朝着她喊:“胡仙姑,你就别发愣了,向前仔细瞅一瞅,到底是咋回事儿。”

    胡仙姑头都没回一下,应声道:“用不着瞅,在家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能耐你了,那你说是咋回事儿?”

    “这是天机,我可不敢大声小吆喝的。”

    马有成知道她又在故弄玄虚,说你就别云山雾罩的了,赶紧看看是个啥情况,然后给打发了。

    “不敢,我可不敢随便动手。”

    “咋了?”

    “这小东西邪道着呢,我法力不够,没准会伤了我。”

    “真有那么厉害?”

    “可不,厉害着呢,说不定会要了我这条老命。”

    王香草插话问:“老姑,那说该咋办好?”

    胡仙姑闭上眼睛,默念一阵,说:“要是让我办,那就得依我。”

    “你就别磨叽了,说吧,咋办?”

    “我得回去烧些香火,求上仙帮忙。”

    “好……好,你爱咋办咋办,反正不能一直扔在那儿,怪瘆人的。”马有成说。

    胡仙姑直言道:“马有成,大村长,我把话说在明处,做那些事情是要破费的,香火钱可不能由我出。”

    马有成明白她的意思,没好气地说:“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几个小钱,你这样,八辈子修不成正果。”

    “你懂个屁!这不是钱的事儿。”

    “得了,用不着说些没用的,报个数吧,需要多少?”

    胡仙姑说,别看他人小,造化可不浅,不是一般的小鬼小仙,要正儿八经做降魔**,香火必须要厚实,少说也得二百块。

    “你可真黑!”马有成白了她一眼。

    “不是我黑,是这这玩意儿恶毒!”胡仙姑走近了,仔细打量着那张小脸,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道说了些啥。

    “别磨磨蹭蹭了,赶紧去办吧!”

    胡仙姑也没再说啥,扭头就往。

    走了没几步,突然听身后轰隆一声响。

    回头一看,田老头的房子轰然坍塌,瞬间夷为平地。

    一股尘土腾空而起,绞着劲盘旋升腾,就像一条黑灰色的苍龙直冲云霄。

    “完了……完了,全他妈的完了!”马有成跺着脚喊了起来,“狗曰的田老头还在里头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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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096/ 第一时间欣赏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 作者:满堂玉人所写的《她想当个女村长》为转载作品,她想当个女村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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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介绍:
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莫名袭来,王香草一家被泼了脏水,想洗都洗不清。无奈之下,只得让男人偷偷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了。本以为能够就此了结,不料却越陷越深。困顿之时,村里来了支教的大学生小白脸,他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让王香草拥有了激情,看到了希望。在小白脸的引导帮助下,王香草渐渐振作起来,一种崭新的意识在萌动再也不能这么活!再也不能这么过!而此时,村里的男人们大多都去城里务工了,她毅然站了出来,为了留守女人们的尊严和安全,雷厉风行,战胜邪恶,一步步让正义占住了上风。她大胆泼辣,敢作敢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洗祛村庄污垢,重新唤回了淳朴的民风,带领留守村庄的姊妹们种桃树、栽草药、一步步走向了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她想当个女村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她想当个女村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