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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全文阅读

作者:满堂玉人     她想当个女村长txt下载     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罪过大着呢

    王香草从屋里走了出来,冷着脸问韩大双:“你来干啥呀?”

    韩大双唯唯诺诺,说:“领我媳妇回家。”

    “你咋知道你媳妇在我家?”

    “是胡仙姑告诉我的。”

    “她咋知道的?”

    “她掐算出来的,说是在你这儿。”

    “就算是在,也休想领回去!”

    “她是我媳妇,凭啥不让领回家?”

    “你还承认她是你媳妇?”

    “是,当然是了!”

    “韩大双,我问你,媳妇娶到家里就是让你打骂欺负的吗?”

    “不是……不是,那是误会。”

    “误会?知道是误会还使性子?别人说啥你就信?听风就是雨,咋就不相信自己媳妇呢?”

    “还不是因为她……她……”

    “她咋了?我看是你自己心里有鬼了,才怀疑别人这个那个的,我还怀疑你在外面有人了,才赶着回来找自己女人的茬,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咋会在外面有人呢?”

    “韩大双,实话告诉你吧,你要是再迟来半步,我就到镇上的妇联告你了,告你家暴,非让派出所来人抓你不可,关你几天,好好反思反思。”王香草连唬带诈地把韩大双教训了一番。

    韩大双真就被吓到了,红脸变成了白脸,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姐……姐,香草姐,我没……没暴力,真的不是那样,你千万别……别去告我呀!”

    “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发凶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这一回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王香草逼他发誓,要不然就不让他把人领走。

    韩大双有模有样喊了起来:“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媳妇,要是再打她、骂她,让老天爷劈死我,劈成碎末!”

    “用不着说些没用的,要是你再胆敢欺负玉莲,我就提着刀去劈你!你信不信?”王香草气势逼人,指着他的鼻子说,“媳妇娶回家,是用来心疼的,爱惜的,知道不知道?”

    韩大双磕头虫一样,连声说是,服服贴贴。

    “既然你认罪态度还算不错,又发了毒誓,我就先把人交给你了。”王香草说完,转过身去,冲着里屋喊一声:“玉莲……玉莲,你出来吧。”

    许玉莲满脸委屈走了出来。

    王香草对着许玉莲说,“玉莲妹子,你记好了,他要是再对你那样,就直接跟我说,看我咋收拾他!”

    许玉莲认真地点点头,说一声姐,那我回去了。

    王香草应一声,拿出亲姐姐的口吻嘱咐道回去好好过日子,别再闹腾了。

    韩大双点头哈腰答应着,伸手去挽许玉莲的胳膊,却被狠狠摔掉了。只得缩回手,跟屁虫一样,走出了院子。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可王香草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踏实。

    最让她担心的是许玉莲的身体,会不会因为胡仙姑用的那些土法子落下病根呢?

    这可不是个小事儿,要是有个闪失,不光毁了人家的身子,还会耽误生儿育女,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些,王香草就暗暗恨起了马有成。

    那个无耻的老东西,做下了这么大的孽,活活把一家人给毁了。

    可直到现在,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那个恶果究竟是不是他种下的,许玉莲更是稀里糊涂。

    王香草越琢磨越郁闷,哪儿还有心思干事,干脆去了村委会。

    她要去找马有成,先骂他个狗血淋头喷头再说。

    来了之后,见村委办公室的门敞着,直接走了进去。

    屋子里烟雾缭绕,味道呛人。

    王香草进了屋,闷头抽烟的马有成连头都没抬一下,话也不说,只管继续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抽,抽,少抽两口会死呀?”王香草抬手驱赶着烟雾说。

    “不在家做饭,你来这儿干嘛?”马有成有气无力地问她。

    “在家呆不住,找你说个事儿。”

    “啥事?”

    “先把烟灭了,都快把人呛死了,咋说话?”

    “不说拉倒,老子还懒得听呢。”

    “咋了你,被驴踢了?”

    “你才被驴踢了呢?”

    王香草坐到了沙发上,说:“你说得没错,我真被驴给踢了,踢到了心窝子上,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不知道马有成是信以为真,还是故意打趣,问一声是谁家的驴踢的?

    “谁家,你家的呗!”

    “胡扯啥呀你,我家又没养驴。”

    “你不就是一头驴嘛,一头大公驴!”

    马有成歪着头,说我看你不是被驴踢了,是被驴咬了,还是一头疯驴。

    “是啊,你就是那头疯驴!老不着调的,喝点猫尿急没数了,连小媳妇都敢招惹,这下好了,差点闹出人命来。”

    马有成一听就急了,问咋回事儿。

    王香草就把小媳妇许玉莲家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完接着骂,骂他老不正经,鬼迷心窍,使着阴招把人家给耍了,到头来却成了缩头乌龟。

    这下可好了,她男人回来后,嗅出了味儿,吵吵闹闹、要杀要砍,差一点就出人命了。

    孽是你做下的,我又不能不管,想方设法才帮着遮掩住了。

    “老妖婆,都怪那个老妖婆!”马有成黑着脸骂了起来,“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王香草,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想用这个事儿折腾我?”

    “那倒不至于,你跟她无冤无仇的,她折腾你干嘛?再说了,你是一村之长,量她也没那个胆儿。”

    “按理说,‘封口费’都给了,她不该再胡来吧。”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没管住嘴巴,无意间吐噜出来了。”

    马有成沉思片刻,正经问道:“你觉得胡仙姑那个老娘们儿咋样?”

    王香草弄不懂马有成问这话的意思,含含糊糊地说:“我也说不好,她穷天神神道道的,谁能看透她啊!”

    马有成说这段时间来,他总觉着那个老妖婆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清问题出在哪儿。

    嘱咐王香草暗地里好好盯着点,她要是真的在背后耍鬼,让她吃点苦头,教训教训她。

    “怎么个教训法?”

    “先拆了她的小庙,再把她从那个水潭边赶走,看她草鸡不草鸡。”

    其实用不着马有成说,王香草心里也早就有所怀疑,她觉得胡仙姑不光装神弄鬼赚钱,还尽搞些背后的小动作,尤其是她跟李木头暗中往来的事儿,让她不得不心生疑虑,并且还嗅出了一丝怪异的味道。

    要不是碍于她是个半仙之体,懂一些通灵之术,还跟水潭里“神龙”有些瓜葛,早就跟她撕破脸了。

    “你说胡仙姑会不会用些妖魔鬼怪的鬼把式来害人呢?”

    王香草摇摇头,说那倒不至于,但究竟怎么个不至于法,她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马有成紧锁眉头,看上去装了一肚子心事,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些啥也没听懂。

    王香草突然想起了在水潭那边胡仙姑讲的村里要遭难的事儿,一阵冲动,差点说了出来。

    但最终还是把已经滑到嘴巴的话又咽了下去。

    毕竟已经答发过誓,不会透露给任何人,担心真的会遭报应。

    她又把话题扯到了许玉莲身上,问马有成:“你就不想知道韩家小媳妇后来咋样了?”

    “你倒是说呀,她咋样了?”

    王香草就把许玉莲如何来到了自己家里,又如何地寻死觅活,自己又是怎么怎么的苦口婆心的劝说,还去请了胡仙姑说法了韩家老太婆,才把事态平息了下来的过程说了一遍。

    马有成听完,长吁一口,说这事儿还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就难收场了。

    王香草不仅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趁机邀功请赏,反而兜头浇了他一瓢冷水,说:“我心里还是不踏实,觉得这不会轻易就这么平息了?也许接下来还有麻烦呢!”

    马有成一愣,说既然小两口已经和好了,咋还会有麻烦。

    王香草跟他分析,看上去许玉莲的身子肯定是出问题了,要不然不会流那么多血,万一真的怀不了孩子,韩大双不会就此罢休的。

    “真有那么严重?”

    王香草点了点头。

    马有成低头思量一阵,自我解脱说就算是她生不了,也赖不到我身上,说不定她本来就有毛病呢。

    再说了只要小媳妇不说出来,谁会知道那事儿与我有关系。

    “你想得的太简单了点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说不定小媳妇就跳出来撕你的脸皮了,万一跑到上面去告你呢。

    “不会吧,都过去那么多天了,她咋告我?”

    “单是告你用药迷昏她,再趁机占了人家的便宜,那罪过可就大了,那药可是非法的,比一般的犯罪都严重。”

    马有成嘴角不停抽动着,无力地辩驳着,说她又没证据,咋告我?凭着一张嘴白搭。

    “你咋知道她没证据?”

    “她有吗?”

    “别看那个小媳妇表面老实,可精灵着呢。”

    “再精灵,还得有证据。”

    “证据多了去了,比方说你用过的物件,留下的脏东西,看着不起眼,拿出来化验一下就管用,你别忘了,她有个亲戚就是干那个的。”王香草表情严肃,说的也认真。

    马有成没了底气,呆坐了一会儿,对着王香草说:“既然这样,你就好人做到底吧,赶紧想个法子,把事情做个了断,千万别再留下尾巴了。”

第182章 真是个傻妹妹

    “我想过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带着许玉莲去一趟大医院,从头至尾检查一遍。要是真的有毛病,就赶紧治疗。当然了,盼着她一切正常,那样的话,你也就用不着担心啥了。”

    马有成频频点着头,让她抓紧安排时间带着小媳妇去一趟县医院。

    “你自己屙下的你自己擦去!”

    “到了这个份儿,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我能亲自带着她去检查吗?那成啥了。”

    王香草弄出一副为难的神情来,思量半天,才答应下来,说那你准备点钱,我明天就带她去。

    “钱……钱,又是钱!”马有成咆哮一声,然后皱着眉头问王香草,“你说我这一阵子到底是得罪哪一路神仙了?咋就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呢?”

    王香草问道:“咋了又?”

    马有成点燃一支烟,用力吸一口,黯然说道:“上午接了一个电话,说有人把我给告了,直接告到县里去了。”

    “告你啥了?”

    “告我非法集资,私吞公款。”

    “情况严重吗?”

    “说是已经立案了。”

    “你啥时候非法集资了?”

    马有成吐一口烟雾,说就是上次放水浇麦地收钱的事儿。

    “那钱收了就是收了,可全都用到村里的开支上了,又不是装进自己的腰包,你怕啥?”

    “人家只要是告我,肯定抓住了把柄,那钱没上账,随手花了。”

    “那你就赶紧下账呗。”

    马有成说来不及了,新建的账不管用,两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是来真的,少说也得判三年。

    王香草吃惊地问道:“真有那么严重?”

    “可不是咋的。”

    王香草让他先自掏腰包把钱还上,等风声过了再说。

    “没用,该判该罚也照常。”

    王香草望着马有成,看上去蔫了很多,平日里那股子霸气劲儿没了。

    马有成抽着烟,自说自道的分析着,说这事儿并不复杂,他就是想方设法把我扯下马,也好图个痛快,上次借刘兆海家女人投井那事儿玩了一票,结果不但没成功,反而差点把自己玩进去了。这回又在那两万块钱上做文章了,看来他是铁着心想毁我了。”

    王香草听出了道道,问:“你说姓孙的?”

    “别指名道姓,隔墙有耳。”

    “那就赶紧想办法呀,闷着头抽烟能解决问题吗?”

    马有成没吱声,继续大口大口的吸烟。

    王香草不知道该说啥好了,站在那儿左右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抽完一支,马有成抬起头,说:“你先带着韩家小媳妇去医院做检查吧,需要多少钱?”

    王香草不忍心再提钱的事了,支支吾吾没说话。

    “我这还没下台呢,用不着弄出那个熊样子来。”马有成打起精神,喷一口烟雾,说,“奶奶个腿滴!弄了小人在身边,真他妈瞎了狗眼!”

    然后叮嘱王香草,别跟着掺合钱的事儿,只要想办法把韩家小媳妇那事解决好了就行。

    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扔到了王香草面前的桌子上。

    见王香草没有伸手拿钱,马有成吼了一嗓子:“发啥呆呀?该干啥干啥去,一定把事情办利索了!”

    王香草摸起信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王香草陪着儿子吃过晚饭后,就去了许玉莲家。

    路上,王香草想了很多,她甚至想让韩大双陪自己媳妇去医院做检查,可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合适,万一被医生看出许玉莲打过胎,那事态可就急转直下了,不但兜不住,还会变本加厉,闹个翻天覆地。

    最终,她还是觉得自己陪小媳妇去。

    到了许玉莲家,见小两口正在看电视,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上,气氛冷洒洒。

    打过招呼,王香草问韩大双:“你是不是还在担心玉莲的身子?”

    韩大双朝着许玉莲瞄一眼,说:“你瞅瞅她那个样子,能不担心吗?”

    王香草借题发挥,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粗粗拉拉啥也不懂,女人流点血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更何况她那地儿长了个小疙瘩,胡仙姑帮着拿掉了,皮肉上留下了一条小伤口,等时间长了就没事了。”

    “小伤口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呀,怪吓人的。”

    “你还好意思问,毛手毛脚的,又喝了酒,咋能经得住那个折腾法,不把疮疤揭开了才怪呢。”

    韩大双红了脸,囔囔地嫌事先不告诉他。

    王香草趁热打铁,说就算是没告诉你,你也不该拿着女人当牲口使唤,别说是细皮嫩肉的人了,就是个草袋子,也经不住你那个疯劲儿。

    “还不是想着早点怀上个孩子嘛。”

    “想要孩子得有个好身体呀,把身子折腾坏了,能怀得上吗?”

    “可她那样,啥时候才能好呀?”

    王香草及时地接过话茬,说:“我想好了,为了让你早一天当上爹,我带玉莲去县医院做个检查,你觉得咋样?”

    韩大双挠挠头,问有那个必要吗。

    王香草耐心劝导他,说去看一下,要是没啥问题,就放心大胆地生养;要是还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接着治疗,让大夫给开点药,吃下去就好了。韩大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韩大双说要陪许玉莲去。

    王香草说男人跟着去那种地方不合适,连门都进不了,还是我陪她去吧。

    韩大双答应下来,问需要多少钱。

    王香草撒谎说:“我姨家表妹在妇产科,让她帮着瞧瞧就行了,用不着花几个钱。”

    韩大双连声道谢。

    许玉莲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把事情敲定,送王香草出了门,她依然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握王香草的手。

    第二天一大早,王香草跟许玉莲按事先约好的去了村口,碰面后一起朝着镇上的车站走去。

    走着走着,许玉莲突然问王香草:“姐,你表妹真的在县医院上班吗?”

    王香草望她一眼,说:“你也跟着犯傻。”

    “不是你亲口说的嘛。”

    “我那是骗韩大双。”

    “骗他干嘛?”

    “你拿钱去看病,他还不得心疼死啊!”

    “可是看病总得花钱吧?我还以为真的有亲戚给免费看呢,兜里也没带多少。”

    王香草就拍了拍自己的手包,说里面有,足够用的。

    “怎么能用你的钱?”

    王香草摇摇头说:“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

    “马有成的。”

    许玉莲不再说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紧脚赶到车站,好歹撵上了头班车。

    两个人急急忙忙坐上去,屁股刚着座,汽车就缓缓开动了。

    王香草笑着对着许玉莲说:“今天这事儿一定顺利,你放心好了。”

    “姐咋知道?”

    “神仙告诉我的。”

    许玉莲一脸天真,微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像王香草说的那样,这个检查过程顺顺利利,最终的检查结果也比较满意,许玉莲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点小创伤,不会影响正常的生养。

    小有遗憾的是一段时间里不能跟男人亲热,要吃半个月的药后才能完全恢复。

    回家的路上,许玉莲却还是高兴不起来,脸上风一阵雨一阵的。

    王香草问她咋了。

    许玉莲憋了半天,才难为情地问王香草:“是夜里他想那事咋办?”

    “那不行,你可不能给。”

    “他那人,上来那一阵就跟个疯子似的,万一他……他硬来呢?”

    王香草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用了。”

    “姐,你说吧,啥法子?”

    王香草不等开口,先笑了。

    “姐一准在笑话俺。”

    “没……没笑话你,我这不是教你法子嘛。”

    “那你快告诉俺,有啥法子。”

    “睡觉的时候,你准备一把剪刀,等他探过来,就咔嚓来一下,保准管用。”王香草笑得更凶了,弯腰捂起了肚子。

    一阵说笑,许玉莲放松了下来。

    等缓过劲来,王香草正经跟她说,你跟韩大双把话挑明了,就说里面有点小伤口,不敢胡来,只能先忍一忍了。

    “可是半月后,他就该回工地了,哪还要得了孩子呀?”

    王香草稍加琢磨,找出了两条暂时不适合坏孩子的理由。

    第一条是韩大双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因为他在外面那么长时间了,缺吃少喝没营养,身子骨虚弱。

    第二条就是这个季节不是最好的受孕时间,要是这时候怀上了,生的时候正赶上寒冬腊月,大人孩子都跟着遭罪。

    这样一说,许玉莲还真就口服心服了,问王香草啥时候怀最好。

    王香草装出一副专家的模样来,说最好的时机就是年底,等韩大双回家过春节的时候,好吃好喝把他伺候肥实了,然后再行动,保准能结出饱满的果子。

    见王香草眉飞色舞,许玉莲也跟着喜上眉梢。

    王香草打开了话匣子,说秋季坐月子最好,天气不冷不热,粮食也归仓了,瓜果满地滚,要啥有啥,多自在啊!

    “嗯,是这么个理儿,可就怕韩大双不同意。”

    “不同意也不能由着他呀,你不是教给法子了嘛。”

    “那法子不好使,咋下得了那个手?”

    “你真是个傻妹妹,咋就这么笨呢?就不会自己动动脑子,一个大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了?”

第183章 在劫难逃

    许玉莲红着脸说:“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一旦那样,就跟个疯狗差不多。”

    王香草白她一眼,说:“办法多了去了,除了那地儿不能动,别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玉莲骨眼珠一转,脸红得更厉害了,“姐姐真坏,想不到你还装着一肚子花花肠子呢。”

    两个人一路说笑到了村口。

    分手的时候,王香草又面面俱到叮嘱了一番,并把花剩下的六百多块钱塞给了许玉莲。

    玉莲说啥都不要,把钱掏出来,扔在了王香草怀里,转身小跑着回家去了。

    看看时间,刚过三点,王香草直接奔着村委会去了。

    一来过去汇报一下许玉莲的检查情况,二来也惦记着马有成被人举报的事情。

    进了村委会院门,便听到村委办公室里有人说话。

    侧耳细听,才知道是郑玉玲待在里面,正跟马有成说着啥。

    具体说了些啥,根本听不清。

    王香草轻轻往前挪动了几步,静下心来,这才隐约听到郑玉玲说:“无论如何你也得把这钱收下,为了我你才去给张委员送钱的,理应我来出。”

    马有成推让道:“啥你呀我呀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我也是担心事情搞糟糕了,让你被动,所以才想了那么法子,你用不着放在心上,收起来……收起来……”

    听上去郑玉玲态度很坚决,说这钱你要是不收,那我宁愿不当这个妇女主任了。

    马有成说一个女人家,脾气咋就这么拧,十头驴都拉不回来,那我就先收下,这一阵赶巧手头紧巴,等缓过劲来,我再还给你。

    “还啥还?那钱本来就是你的。”

    “等把村集体的那片杨树林卖掉了,再立个名头,连本带息一起还你,放心好了。”

    “你别还啊还的,搞得那生分?”

    “啥时候生分了?我这不是一直暗地里帮衬着你嘛!”

    郑玉玲话锋一转,问他刚才说遇到了麻烦,啥麻烦。

    马有成支支吾吾,不想告诉她。

    “对我还保密呀?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被王香草那个狐狸精缠上了,为难你了。”

    王香草攥紧了拳头,真想冲进去,狠狠抽她几个耳刮子。

    不等挪步,突然听到郑玉玲娇滴滴地说:“叔,以后有啥事你找我,你要我干啥都行,绝对不说半个不字。”

    “郑玉玲,你正经点,这是办公室,不是你家!”马有成大声喊道。

    郑玉玲已经不管不顾了,小声说道:“我知道是办公室,哪又咋了?”

    “别……别,消停点吧。”

    随着桌椅的挪动声,听郑玉玲说:“我哪一点不好了?你就不理不睬的,到底是为啥呢?”

    马有成大声呵斥:“你给我住手!”

    屋里随安静下了,听马有成训斥道:“就算是以前做错了,还想继续错下去吗?”

    郑玉玲嘟囔道:“我就是不愿看着你对别人好。”

    “我跟谁好那是我自己的事儿,你管不着!”

    “你咋对我这么凶呀?”

    “你说你,咋就那么不开窍呢?只要我在位一天,就有你的村干部干,你还想咋样?”

    “叔对我好,我报答你还不成呀?”

    “你在那儿胡扯了,快回家去吧。”一声挪动椅子的声音响过后,马有成接着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王香草差远了,差老远了,人家不但不粘人,还时时处处的帮着我排忧解难,你呢?你都做了些啥?”

    郑玉玲无力地辩解道:“她有啥好?你被他迷惑了都不知道。”

    “胡说八道!她能力就是比你强。”

    尽管郑玉玲的话把王香草气得肺都快炸掉了,但马有成的话又无异于一针强效兴奋剂。

    王香草高喊了起来:“马村长……马村长,你在吗?”

    屋里随之安静了下来。

    王香草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不对呀,没人在咋还开着门呢?刚才好像还有人说话来着。”

    马有成走了出来,冷着脸应声道:“站在那儿嘀咕个屁啊?有话进屋说就是了。”

    “哦,村长你在呀,我还以为没人呢。”王香草边装模作样地说着,边朝着屋里走去。

    马有成没接话,转身回了屋,坐到了办公桌前,对着手足无措的郑玉玲冷冷地说:“王香草要向我汇报工作,你回避一下吧。”

    郑玉玲瞪一眼马有成,然后低下头,灰溜溜地出了屋。

    马有成点燃一支烟,有滋有味吸着,极力掩饰着内心的烦乱。

    王香草面色平静,稳稳地坐到了沙发上。

    马有成抽透了一支烟,扔掉烟头后,望着王香草问:“你是不是过来很长时间了?”

    “刚来。”

    “事情办妥了?”

    王香草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郑玉玲咋的了这是?受啥委屈了吧?”

    “她能受啥委屈?闲得慌呗。”

    王香草不经意地说道:“看看郑玉玲的五官长相,你离她远点也好。”

    马有成一愣,问:“她五官咋了?”

    “不好多说,你就没觉出她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看看她那眉毛,又浓又黑,就像一把镰刀;还有那颧骨,高得能拴住牲口;再看那鼻子,圆孔朝天,就像两个漏斗,这样的女人可不多见,男人一旦沾了身,估计就没好。”

    “你就别糟践人了。”

    “那是时机未到,不信你就等着瞧。”

    “瞎扯吧,我看你越来越像老妖婆了。”

    “不信拉倒,你等着瞧吧。”

    马有成转移话题问:“去医院瞧了?”

    “瞧了。”

    “咋样?”

    “没大碍,只是……只是……”

    “只是咋了?”

    “还能咋了,怪你呗,下那么狠的手,不但伤了人家的皮肉,连毛细血管都扯破了,这么多天都没愈合好。韩大双回来后,又不知内情,来了个二次伤害,就成那样了。”

    “你别乱说话,咋知道就是我给伤害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喝醉了酒,就跟个疯子似的,肯定不记得了。”

    “好了……好了,闭上你那张刀子嘴吧!”马有成搓动着双手,接着问,“那伤口咋治?”

    “咋治?吃药呗。”

    “吃药能治好吗?”

    “大夫说能治好,可得很长一段时间,问题是人家还急着要孩子呢。”

    “早点晚点还不一样嘛,急个球啊?”

    “是啊,你是不急,可人家急啊!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又不好,盼着抱孙子呢。都是你做的孽,硬是让人家今年抱不成了。”

    “谁知道是咋回事,我一定印象都没有了。”马有成面露尴尬,嘟嘟囔囔地说着。

    王香草没深没浅骂了起来,骂他坏了心肠,把人给糟蹋了,还不耍赖,早晚要遭报应。

    马有成被骂得没了底气,耷拉个脑袋,憋了半天,说前几天于校长过来,让我帮着物色个做饭的,就让韩家小媳妇去吧。

    “算是补偿吗?”

    “有那么点意思吧。”

    “活累不累?”

    马有成说在学校吃饭的就那几个老师,炒个大锅菜就成了,还能累到那儿去。

    “工资多少?”

    马有成说工资的事没说,她要是想干,就去找于校长商量一下。

    王香草觉得这差事不错,催着他赶紧去。

    “这会儿我可顾不上,告我的那个人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听说上头都已经打算立案了。”

    “赶紧想个法子呀。”

    “办法也想了,儿子还托关系找了管事的人,可人家不敢答应,说等看看情况再说。”

    “那就找上面的领导呗。”

    “找过了,上头风声正紧,不好说话。”

    王香草心头沉甸甸起来,看来这一次马有成在劫难逃了,要是他栽了,自己也就没了依靠。

    当村干部的事儿眼看着就成了,万一这个时候他出了事儿,可就前功尽弃了。

    ……

    琢磨来琢磨去,王香草想起了一个人,李佳硕的同学魏志刚不就是管那事的嘛,去找他帮帮忙也许能成。

    马有成见王香草呆着脸不说话,喊了她一声,说用不着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份儿。

    王香草回过神来,说:“不是担心,是在帮你想办法。”

    “你一个娘们家,能有啥办法?这种事儿不是一般人能摆平的。”马有成摇摇头说。

    王香草说自己家有一个远方亲戚在县里的司法部门上班,也许他能给帮个忙。

    “你那个亲戚多大的官儿?”

    王香草随口说好像是个啥科长。

    马有成眼里一下子有了亮光,说:“行,也许还真就能行,只要手头都点权就管用,只要想想办法,把案子压下来就没事了。”

    看了看时间,马有成催促她赶紧去一趟县城。

    “那我先联系一下吧。”王香草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突然想起自己没有魏志刚的联系方式。

    干脆翻出了李佳硕的手机号码,想到有些话当着马有成的面不好说,便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找一个墙旮旯,按下了李佳硕的电话号码。

    跟上次一样,一直没人接听。

    等了好大一会儿,手机铃声才响了起来。

    王香草按下接听键,听见李佳硕问她:“王香草,你有事吗?”

第184章 疯子变成了帅哥

    “我有急事找你,方便说话吗?”

    “哦,正在开会,一会儿再打给你。”

    “我急着去县城呢,没时间等了。”

    “你来有事吗?”

    “是啊,没事去干嘛呀!”

    “我晚上还有应酬呢,市局来领导了,接待晚宴,必须要参加呢。”

    “那我就等着你呗。”

    “啥事啊?那么着急。”

    “嗯……嗯,电话里不便说。”

    “能不能改日,吃晚饭后,一般都是娱乐节目的,又不好中途退场,怎么好让你一直等着呢。”

    “是这样的,我这边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想找你那个姓魏的同学,我直接去找他,你看成不成?”

    李佳硕顿了顿,然后说:“我这就给你联系,看看他有没有时间,你稍微等一下。”

    说完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李佳硕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说魏志刚的领导过生日,晚上一起聚会,要不明天再联系吧。

    王香草无奈地应一声:“那好吧,”

    “那就这样吧,我开会去了。”

    听着手机里嘟嘟的铃声,王香草心里一阵阵发凉。

    回屋后,马有成一看王香草那表情,就知道碰钉子了,安慰她说:“本来就没啥指望,没事,心意我领了。”

    “心意算个屁啊!都到这份了,急死个人了。”王香草说着,眼圈竟然红了起来。

    马有成似乎被感动了,伸手拍了拍她瘦俏的肩头,:“放心吧,不会有啥事的,我老马也不是吃素的,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难不成就被区区两万块钱给绊倒了?”

    王香草叹口气,说但愿没事,要不然可真就不值了。

    “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去镇上找书记。”

    “找他能管用?”

    “那还用说,他是一把手,上头总该给他一点面子的。”

    王香草轻松了一些,这才想起许玉莲去检查剩下的钱还在包里,拿出来,递给了马有成,把所有开销罗列了一遍。

    “算啥算?还有路费和饭钱呢,你拿着就是了。”马有成又把钱扔了回来。

    “都这个节骨眼了,我还好意思拿你的钱?良心喂狗了?”说完又把钱推了回去。

    “你这个傻瓜娘们儿,不要拉倒!”

    王香草说累了,回去吃饭睡觉了,抓起桌上的包朝着外走去。

    马有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儿,问她李德福啥时回来。

    王香草一楞神,问道:“咋了,你找他有事吗?”

    “没事,只是随便问问。”

    不会是那件脏事儿还没了结吧?

    王香草故意撒谎说:“他打来电话了,只说回来,可还没具体定下来呢。”

    马有成望着她,压低声音说:“这几天夜里,我又看到那个飞来飞去的黑影了,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不会吧,这些日子村子里很安静,没听见谁家出事呀。再说了,很多男人都回来割麦子了,谁还敢胡作非为?”

    马有成摇摇头,说他昨天夜里睡不着,出门溜达,走到前大街时,看到了那个黑影,跟以前一样,飘来飘去的,我喊了一声,那黑影一蹿老高,转眼就没了,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真的?”王香草有些怀疑。

    “骗你干嘛?我哪儿还有心思开玩笑。”

    王香草头皮一紧,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没事的,把门关好了,再在枕头下面掖把菜刀,还有啥好怕的?”

    说完,朝前走去。

    走在路上,王香草琢磨着马有成刚才的话,看他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难道那个“鬼影”又回来了?

    ……

    她忽然想到了李木头身上,自打遇见胡仙姑给奶奶招魂之后,就再也没见着他的影子,还有他那个“疯侄子”,也跟着“蒸发”了。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莫非回老家了?

    ……

    好奇心驱使王香草直奔着李木头家去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王香草从虚掩的门缝看过去,竟然是李木头跟那个“疯侄子”在说说笑笑聊着啥。

    他那个“疯侄子”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理了短发,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的,完全是个正常人了。

    王香草推门走了进去,说笑声戛然而止,爷俩扭头看了过来。

    “王香草,你咋过来了?”李木头问道。

    “瞧你这话问的,你是我叔,过来看看你不行吗?”说话间,王香草已经走到了院子正中。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想干啥?”

    王香草撇嘴啧啧着,“就你这破家,还成三宝殿了?”

    “那是,破家值万贯!”

    王香草懒得跟他胡扯,问他前几天你去哪了。

    李木头回道:“这不,手头有点紧,到县城找了份零工,挣点零花钱。”

    “鬼才信呢,一辈子吊儿郎当的,土埋半截了,又想起干正事了?”

    “王香草,你说话能不能别讽啊刺啊的,咋就老不待见我呢?”

    “这还要问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王香草说这话,走到了“疯子”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禁不住问道,“咋突然变成这样了?”

    “疯子”低下头,两只手来回搓动着。

    李木头反问王香草:“他好起来你不高兴吗?”

    “不是不高兴,只是觉得奇怪,这才几天,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李木头说他去城里干活,认识了一个老中医,那人又是扎针,又是按摩的,调治了几天就好起来了。

    王香草弯下腰来,盯着“疯子”看了一会儿,感叹道:“原来还真没看出来,竟然是个俊小伙。”

    李木头说:“是啊,你操操心,帮他张罗个对象吧。”

    王香草笑着说:“好说……好说,可……可……”

    “可啥可?”

    “人家一打听,他跟你是这种关系,还住在一起,估计就难了。”

    “你这是说的啥话?跟我住一起咋了?”李木头脸上挂不住了。

    王香草叹息一声,挖苦起来:“你说你这一辈子,混成个啥了?说你臭名远扬一点都不过分,他天天跟你一起,能学个好吗?谁家的闺女肯嫁给他?”

    李木头被惹恼了,歪鼻子斜眼叫嚷起来:“那些狗曰的鳖熊玩意儿糟蹋我也就罢了,你也跟着瞎掺和,谁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专他妈的端着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浇!”

第185章 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王香草毫不相让,尖刻骂道:“你也配拿李家说事儿,尿泡尿照照自己,脏得还有法子看吗?”

    李木头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王香草说:“你赶紧走,离老子远一点!你这号人,我不治你,有治你的,不信等着瞧!”

    “好,你等着,看看谁治谁!”王香草说完,气冲冲地出了门。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香草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像个孩子似的,又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咋就说翻脸就翻脸了?还跟李木头没脸没皮的吵上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长辈,这样做也着实有点儿过分了。

    可这么一顿发泄,心里面倒也轻松了许多,好像把压在胸口的一块石头给搬走了。

    到家后,想到多日没吃饺子了,昨天东邻五奶奶给了一捆鲜韭菜,自己又割了肉,盘算着动手包。

    把面粉盛到盆里,又犯起懒来,一个人做太费劲了,又是和面,又是剁馅的,太不值了。

    可心心念念着想吃,越想越流口水,就想到了姚桂花。

    打电话过去,刚把让她过来包饺子的意思说出来,姚桂花却说没空,正忙着呢。

    “忙啥呢你?”

    “从镇上请了师傅在按防盗窗呢。”

    王香草问道:“你家里又没金银珠宝,按那个干嘛?咱们村里除了高明堂家,还有谁家按那个的?”

    “你身子不值钱呀?”

    “那个好说,一把菜刀就管事了,不信就试试,一刀下去连根都给他削掉。”王香草说着,扑哧一笑。

    姚桂花说:“你就别在那儿胡咧咧了,先把面和好了,我一会儿就过去,手头正忙着呢。”

    收了手机,王香草就动手忙活了起来。

    和好了面,又调好了馅,刚动手擀皮儿,姚桂花就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以为你包好了呢,想着过来就能吃上热乎乎的水饺,你这动作也太慢了。”

    王香草就骂她:“你这个浪货,让你来帮我干活呀,你就想着吃!”

    姚桂花边落座边笑嘻嘻地说我可真是嘴馋了,好长时间没吃饺子了。

    王香草问郑成亮呢,咋不一起过来。

    姚桂花说陪着按防盗窗的师傅去饭馆了。

    “咋还得管饭呢?”

    姚桂花说按防盗窗的人里面有一个是他初中同学,好多年没见面了,让他们一起喝一壶去。

    王香草夸她这点做得好,很有人情味儿,接着问她:“你们两口子和好了?”

    “过去的事了,还有啥闹头?就算是揪着不放,又有啥意思,除非不想过日子了。”

    王香草打量着姚桂花,说:“我发现你最近变了,有了男人滋润就是不一样,不光人水灵了,连脾气也变好了。”

    “去你的吧,脾气好坏与滋润不滋润有啥关系?”姚桂花话说得寡淡,脸上却浮起了一丝红晕。

    两个女人昏昏素素的聊了一阵子,姚桂花突然正经起来,说:“王香草,你知道我们家为啥急着按防盗窗吗?”

    王香草一楞神,问她:“为啥?”

    “前天夜里,我们被惊着了,这才想到按那个了。”

    “你们……你们被啥惊到了?”

    “窗子上看到鬼影了,差点被吓死了。”

    “鬼影?啥鬼影?”

    姚桂花说吃过晚饭后,两口子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两个人就上了床,vcd里放着了那种片儿。

    正看得起劲,突然听到外面咕咚一声响。

    两个人被吓住了,朝窗口一看,上头竟有个猴子一样的倒影在晃动。

    姚桂花被吓得缩成了一团,滚到了墙旮旯里。

    郑成亮壮着胆子大喊一声。

    那个“猴影”静止了,老长时间一动不动。

    直到郑成亮扯开嗓子骂了一阵子,抓起枕头扔到了窗户上,那个“猴影”才溜走了。

    王香草脸上冷洒洒的,问你们没看花眼吧。

    姚桂花肯定地说绝对没花眼,说那时候月亮还起劲,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觉得那是啥?”

    “还能是啥?人呗!”

    “人咋会长着个猴脑袋呢?”

    “那还不是容易的,带个头盔、面具啥的就行了。”

    “那后来呢,‘猴影’就没了?”

    “没了,吓得我们一宿都没睡好。”

    “家里丢没丢东西?”

    “没,连只鸡也没丢。”

    王香草手中摆弄着水饺,说:“这就有点怪了,都说贼不空手,难道就是去偷听你们两口子做那事儿?”

    “去!那个有啥听头。”

    王香草暗暗思量,会是谁呢?

    怎么就弄出个猴子模样呢?

    会不会是那个老东西干的呢?

    对了,不是又多了个小“疯子”嘛,会不会是他干的?

    ……

    王香草意念中闪出了李木头跟那个“疯侄子”的影子,嘴上却说:“难道咱村子里真的有鬼?”

    姚桂花说:“不是我说你,自打跟胡仙姑沾边后,就变得神神道道的了,哪有鬼啊?就是人装的!”

    “我亲眼看见过,谁会有那么大的本领?来去一阵风,吓死个人了。”

    姚桂花一脸惊慌,说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好,真要是遇见了,肯定要吃大亏。

    她劝王香草趁早装上防盗窗,就早不就晚,趁着郑成亮同学在村里,赶紧装了,也好睡个安稳觉。

    王香草说不着急,等李德福回家再说。

    两个人边聊边包饺子,太阳还没落山,热腾腾的饺子就端上了桌。

    赶巧儿子小龙进了门,扔掉书包,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吃个心暖肚圆后,小龙招呼一声,就背起书包去了二奶奶家。

    王香草跟姚桂花收拾好饭桌,一起去了里屋,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正看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王香草调小了电视音量,爬到窗子上,朝着外面问一声:“谁呀?”

    “是我呢。”是个男人的声音。

    声音很陌生,王香草接着问:“你是谁啊?”

    “是我呀,我姓于!”男人故意大声喊道。

    王香草起身走出去,边走边大声问:“于校长,您来有事吗?”

    “哦,我来家访呢!”

    姚桂花斜躺在床上,动都没动一下。

    于校长走进院子,大着嗓门说:“对不起了,这时候来打扰你,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孩子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

    王香草知道他这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今天夜里来,肯定是另有目的。

    嘴上却应道:“辛苦您了于校长,都这时候了还来家访,辛苦您了……辛苦您了……”

    “应该的……应该的……”到了门前,问了一声,“李小龙龙同学在家吗?”

    “没在家,吃过饭后就去他二奶家了。”

    于校长说李小龙这段时间表现不错,进步很快,最近考试上升了好几个名次呢。

    说话间,于校长已经进了屋。

    王香草意识到了什么,对着里屋面喊:“姚桂花……姚桂花,你赶紧起来,于校长来家访了。”

    于校长抬头望着王香草,问屋里还有其他人吗。

    “是啊,我妹妹在呢。”

    姚桂花赖在床上,懒散地应道:“家访又不管我的事儿,你们访你们的,我睡了。”

    王香草装模作样地埋怨起来:“你躺在床上多没礼貌呀,赶紧起来,烧水泡茶。”

    “俺忙活了一天,都快累散架子了,睡了……睡了。”

    于校长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然后压低声音,问王香草:“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没事……没事,让她睡去,咱们在外面聊。”

    于校长说:“其实我过来也没太多的事儿,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次全镇要搞一次小学生数学竞赛,我想让小龙也参加,你觉得怎么样?”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王香草顿时喜上眉梢,随即冷静下来,问于校长:“小龙的数学成绩一直不太好,去参加比赛能成吗?”

    于校长说:“说起来,的确是差了点儿,但我想给他一些激励,树立信心,找到差距。”

    “可他会拖大家后腿的。”

    “没事,离竞赛还有一段时间,我利用这段是时间给他单独开个小灶,估计没问题的。”

    王香草心头一暖,连声道谢,问当家长的应该做些什么。

    于校长说有些细节问题,得坐下来慢慢跟你谈,可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客人,改日再说吧。

    “不碍事的,咱谈咱的,她睡她的。”

    “不行……不行,那样也太不礼貌了,我先回去了。”于校长转身朝外走去,脸色多多少少有了一丝失落。

    王香草心里涌起了一股怪怪的滋味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啥才好,只得跟在后面送于校长出了门。

    穿过院落,迈出了门槛。

    刚刚踏进胡同口,于校长突然转过身,一把攥住了王香草的手。

    王香草被吓得一哆嗦,“于校长,别……别……”

    “您别误会,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校长……校长,您先把手放开,有话尽管说……尽管说就是了。”

    “小龙妈妈,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没法控制自己,说句真心话,我庆幸来到这个村子工作,庆幸认识了你。”于校长的手攥得更紧了。

第186章 不得不防的闺蜜

    “于校长,您……”王香草被说得一头雾水。

    于校长说这么多年,也就是你能跟我说句真心话,我想好了,决定去治病,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

    王香草这才知道是咋回事儿,说你去吧,趁着年轻,别再耽误了。

    于校长竟然提出了一个要求,说让王香草帮他一起去医院,说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你去?”王香草问道。

    “是啊……是啊,你看……你看合适不合适?”

    王香草觉得这是个无理要求,直截了当回绝了他。

    “可是……可是我思来想去的,还是想让你帮我这个忙,毕竟我那毛病也就你一个人知道,再说了……”

    “那你老婆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我们早就不在一起了。”

    “对不起了于校长,这事我去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于校长突然松开了手,叹一口气,情绪低落地说:“我还以为你会答应了,这才来找你。”

    “于校长,我真的不是不帮你,实在是不方便。”

    “那就算了,不去治疗了,反正治不治都无所谓了。”

    “你还是去治治吧,治好后再找个正经女人,一起过日子。”

    于校长颓然说道:“算了,先那样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脚步轻乏地往前走去。

    王香草站在那儿,心里乱糟糟的,一时弄不清他为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是莫名其妙。

    大着脑袋回了屋,姚桂花怪异地打量着王香草,夹枪弄棒地说道:“王香草你倒是挺能耐的,这么快就把他拿下了?”

    “你胡说啥呢?”

    姚桂花一脸奸笑,说这个新来的校长看上去还不错,像个知书达理的人。

    王香草气呼呼地攮一句:“他是啥人关我屁事儿!”

    姚桂花自顾自的说着:“不过吧,咱们一个村子,也就是你王香草能配得上他。看来他对你也有那份心思,要不然……”

    “要不然啥?”

    “要不然他能对小龙那么关心吗?”

    “他关心学生不是应该的吗?那是义务,是责任。”

    “狗屁义务!傻子都能看懂,哪有校长亲自登门家访的,我可从来都没经着过。”

    “说正经的,小龙前些日子被孙秀红惊吓过,他登门赔不是,表过说一定帮小龙把学习成绩提上去。”

    “用不着多解释了,你们在外面叽叽咕咕的,没用猫腻才怪呢。也就是我在这儿,要不然早就那个啥了。”

    “姚桂花你个浪货,你胡说啥呢!”

    “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王香草说着话,关门上了床。

    姚桂花这才想起,还没跟男人说一声,拔通手机,告诉郑成亮,说自己住在王香草家了,就不回去了。

    王香草嘲讽她,说瞧瞧你这个没出息的吧,越来越离不开男人了。

    姚桂花扯过被单盖在身上,说:“再没出息,那也是自家男人,不像有些女人,专招苍蝇。”

    “浪货,谁招苍蝇了?”

    姚桂花望着正在脱衣服的王香草,说咋觉得你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浑身都透着香气似的,引得村里村外的男人都喜欢你。

    王香草听了,心里竟有些沾沾自喜,嘴上却在骂:“你就喜欢乱嚼蛆,谁喜欢我了?”

    “多了去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姚桂花你就胡说八道了,赶紧睡吧。”

    姚桂花摆弄着枕头,说:“我有感觉,今晚或许还会有男人来,你服不服?”

    “的了……的了,别胡扯了,睡吧,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王香草说着,直挺挺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果然被姚桂花说着了,刚刚迷迷瞪瞪睡过去,就听到了外面的推门声。

    “咯吱……咯吱……”

    门板响过几声后,就听到有人夹着嗓子喊起来:“王香草,开门……开门呢……”

    王香草爬起来,仔细听着,这才知道是马有成来了,一时竟慌乱起来。

    姚桂花不咸不淡地说:“咋样?被我说着了吧?”

    “姚桂花,别吱声,听听是谁。”

    “还能是谁,你老相好呗。”

    “别胡说八道,谁有老相好了?”

    姚桂花反倒来劲了,问王香草想不想让男人过来陪她。

    “放屁!”

    “王香草,你用不着瞒我,咱俩这么多年了,你小尾巴朝哪一边翘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行了……行了,你就别糟践我了。”

    姚桂花说你要是嫌我碍事,我这就走,给腾出地方来。如果没那个念想,我就帮你挡回去。

    “你以为你是谁呀,想挡回去就挡回去了?”

    姚桂花爬起来,对着窗户喊:“外面是谁呀?这么晚了还敲啥门,王香草已经睡了,我在这儿陪着她呢。”

    外面果真就没了动静。

    可停了一会儿,门板又响了起来。

    王香草说:“看看,不管用吧,人家根本就不理你呢。”

    姚桂花干脆下了床,嘴巴贴在窗缝上,喊着:“我是姚桂花,不是王香草,她身子不舒坦,已经睡着了,你还是赶紧回吧。”

    王香草朝着姚桂花的屁股蹬了一脚,骂道:“姚桂花你疯了!让邻居听见多不好。”

    “人家才懒得听这个呢。”

    “那也不要咋咋呼呼的,传出去多不好。”

    “好,这就没事了,睡吧?”姚桂花说着,跳脚回到了床上,舒舒坦坦地躺了下来,打一个哈欠,说,“这个人吧,我大概能知道他是谁。”

    “不会是郑成亮跟着来了吧?”

    “他……这时候怕早就晕过去了。”

    “才怪呢,一定是郑成亮酒喝多了,又惦记着那事了,才过来喊你回去。”

    “瞎扯吧,我知道外面那人是谁。”

    “你听出来是谁?”

    “马有成!”

    王香草故作镇静,说你就别瞎猜了,我跟他平日里真的没有啥,只是我帮了他一些忙,他挺感激我的。

    “用不着解释了,别越描越黑,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只是不愿意说破罢了。”

    姚桂花说着,拉灭电灯。

    黑影里,王香草小声说:“其实马有成这人没原来想的那么坏。”

    “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这人挺有人情味的,总算还知道帮着村里人办点儿实事儿。”

    “也就你说他有人情味儿,干了这么多年村长,除了吃吃喝喝,真正为老百姓干了点啥?”

    “你说他贪?”

    “可不是嘛。”

    “你咋知道?”

    “不说别的,上次咱俩想办法弄来了水为大伙浇麦子,他倒好,借机收钱,还揣进了自己腰包,你说这叫不叫贪?”

    王香草心头一凛,问姚桂花咋知道这事儿。

    姚桂花说我不光知道他收钱的事儿,还知道这一次他闯祸了,怕是要屙在裤子里了。

    “你听谁说的?”

    “装模作样。你比我都清楚吧?”

    “姚桂花,你这话啥意思?”

    姚桂花呆着脸想了想,说:“有人把马有成给告了。”

    “你咋知道?”

    姚桂花摇摇头,不想说。

    王香草心里有了底,问她是不是常果告诉她的。

    姚桂花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这一次马有成可要倒霉了,不但村长的位置保不住了,说不定还得去蹲大狱。

    王香草灵醒起来,问她:“孙常果是不是问你啥了?”

    “你咋知道?”

    “他是不是问你去水库要水的事了?”

    “是问过。”

    “你全说了?”

    “没有,就算他问我也不会说,谁能把屎盆子往外端啊!”

    王香草浮躁起来,她觉得姚桂花的话里有话,很明显,她不光知道内情,还已经站到了两派势力的前沿,难道她站到了孙常果的那一边?

    难道她成了叛徒?

    他们俩之间会不会……

第187章 奇怪的猴子脸

    正想着,大腿突然被狠狠拧了一下,疼得她直吸凉气,“死姚桂花,你干嘛呀?”

    “别……别说话,看看窗子上面。”

    王香草头皮一阵发麻,侧脸一看,窗玻璃上竟然有一个猴头的倒影清清楚楚印在上面……

    王香草低声问姚桂花:“会不会看花眼了?”

    “你好好看看,那影子不是清清楚楚的嘛。”姚桂花声音有些发颤。

    “他想干嘛?”王香草问。

    姚桂花说:“还能干啥,不是劫财就是劫色。”

    王香草问:“咋办?”

    姚桂花说:“他要是进来,咱就跟他拼了。”

    王香草说:“咱俩能行吗?”

    “还有啥法子?快,把菜刀拿出来。”

    王香草不再说话,悄悄擦下床,灯也不敢开,摸摸索索找到了菜刀,紧紧握着,回到了里屋。

    窗口上已经没了那个猴影。

    姚桂花说:“快上床睡吧,那鬼东西一定是走了。”

    王香草举着菜刀说:“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轻易走的。”

    姚桂花说:“你傻呀,那鬼肯定听到咱们说的那些话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他真的走了?”王香草心跳如鼓,难以平静。

    “听我的,上床睡吧。”

    王香草这才把菜刀放在了窗台上,爬上床。

    姚桂花责怪道:“你把菜刀放在那个地方,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轻轻一碰就碎了,伸手就把刀拿去了。”

    王香草不再说话,把菜刀拿过来,放在了枕头下面。

    姚桂花说:“干活累坏了,我睡了,你也睡吧。”

    “嗯,睡吧。”王香草嘴里答应着,眼睛却一直盯在窗口上。

    也不知道啥时候睡了过去,直到听见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才醒了过来。

    张开眼睛一看,姚桂花已经下了床,在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你起这么早干嘛?”王香草问。

    “我得回去看看,男人聚到一块就发疯,还不知道弄成啥样了。”

    姚桂花开门走了出去,到了外屋又想起了啥,转过身对着王香草说,“听我的,赶紧把防盗窗装上吧,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

    “我想想再说吧。”

    “你就别磨叽了,等吃了亏可就来不及了。”

    王香草不耐烦地喊一声:“走你的吧,我再睡一会儿!”

    “想好了跟我说一声,也好打发郑成亮同学过来给你装上,咱们是好姊妹,肯定给个优惠价。”

    姚桂花走后,王香草又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突然就想起了马有成被人举报的事儿,既然已经答应帮他托关系了,那就得有所行动。

    下床穿好衣服,仔细洗漱一番,找点剩饭对付了一下,锁门走了出去。

    到了碾台边上,看到几个女人正围在一起说着啥。

    见王香草走了过来,柳家四嫂就招着手喊了起来:“王香草……王香草你过来……过来……”

    “咋了四嫂?有事吗?”王香草边走边问道。

    “你过来,嫂子有事问问你呢。”

    “啥事啊?神神道道的。”说着话已经到了跟前。

    四嫂问:“王香草,头夜里睡得咋样?”

    “咋了四嫂?”

    “你没看见啥怪东西吧?”

    王香草灵动一下,并不急着说啥,反问她:“你是不是看见啥了?”

    四嫂说她昨夜里差点被吓死了,睡了半夜,突然听到窗子外面有动静,睁眼一看,竟然有一个黑影在晃动。

    看上去四嫂真的被破胆了,面色惊恐,嘴唇哆哆嗦嗦。

    王香草说:“你看出啥了?咋就被吓成那个模样。”

    “模模糊糊的,也没看太清楚,好像是个老虎头,又有点像孙悟空。”

    “后来呢?”

    “后来也没发生啥,怪物就走了。”

    其他几个人也七嘴八舌附和着,都说看到窗子上有个黑影。

    这是咋回事呀?

    哪里来的“鬼”?

    竟然那么大的本事,几乎每家每户都没落下。

    有人说前天夜里就有人看见过,说不定是那个坏了心肠的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人。

    王香草问前天夜里谁看见了。

    “姚桂花说她看见了。”

    王香草问:“她告诉你的?”

    “可不是嘛,要不然她咋会着急八荒的找人来按铁棂子。”

    有人跟话说那叫防盗窗,我昨天去看过了,结实着呢,怕是不用炮轰是进不去的。

    王香草犯起了疑惑,姚桂花这是咋了?

    平日里很少在外面嚼舌说闲话的,这次连家里闹“鬼”了都四处传播,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她想做啥呢?

    四嫂见王香草发呆,就问她:“王香草,你们家做不做那种铁棂子?”

    “哦,还没想好呢。”王香草心不在焉地回应道,接着说,“我还有急事要办,你们说话吧,我去了。”

    说完,抬脚朝前走去。

    几个女人留在那儿,继续叽叽喳喳嚼舌。

    她去了村委会,站在院门外朝里面一阵打量,见马有成跟孙常果正站在院子里说着话,看上去很平静。

    看来举报马有成的人不是孙常果,要不然,他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吗?

    正琢磨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一眼,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她按下了接听键,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对方问道:“你是王香草吗?”

    声音也很陌生,王香草问他是哪一位。

    对方说:“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是……”

    “哦,我是李佳硕的同学,我姓魏,叫魏志刚,记起来了吧?”

    王香草这才想了起来,“哎哟,是你呀!”

    电话里,魏志刚首先向王香草道了个实实在在的歉,说昨天晚上因为领导过生日,实在脱不开身,所以才拒绝了她。

    王香草解释说,因为有急事,所以才想到去找你,实在有些冒失了。

    “啥急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王香草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见马有成跟孙常果正朝她看着,就压低了声音,说:“这会儿说话不太方便,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还是等见面再仔细说吧。”

    魏志刚答应了下来,说上午有个很重要的案子要审理,只能下午见面了,说不定还要晚一点。

    “没事……没事,晚一点也行。”王香草兴奋起来,问魏志刚去哪儿找他。

    魏志刚想都没想,直接说出了上次见面的那家叫“福瑞坊”的宾馆。

    挂断电话后,王香草心里莫名的躁动起来。

    “王香草,你在哪儿叽咕啥?”马有成走了过来,边走边朝着王香草眨巴着眼。

    “我……我打电话呢。”王香草应道。

    马有成看出了一些门道,故意岔开话题说:“五保户卖兔子的事你办得咋样了?”

    “这不,我就是过来向你汇报的。”

    “到我办公室来说吧。”马有成说着,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王香草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刚进屋,就听孙常果在外面喊:“老马,我去一趟镇上了。”

    马有成回一声:“去吧,赶紧了。”

    看见孙常果走出了院子,王香草小声问马有成:“看上去不是他干的吧?”

    马有成说:“你咋就觉得不是他了?”

    “要是他告的,还能跟你和和气气说话吗?”

    马有成说,他这是做贼心虚,故意弄出那个样子来,越是和气,越是亲近,就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那你还跟他闹客气?”

    “他装我也装呗,让他感觉到我压根儿就没怀疑过他。”

    “你们这些人,简直就不是人,猴精猴精的!”

    马有成收敛了脸上仅有的笑容,问她刚才跟谁打电话了。

    王香草说就是县城的那个亲戚。

    “他咋说?”

    “电话里没法说,他答应要我去一趟。”

    “那你打算啥时去?”

    “上午他忙,下午去。”

    “去他单位吗?”

    “不……不是,说是让去……去……”王香草灵机一动,改口说让去他家里找他。

    马有成嘘一口气,说这事只能靠你了。

    “你是说……”

    马有成告诉她,他儿子找的那个人指望不上了,太年轻,只是个在单位打杂的。

    看上去他真有些担心,说这种事情没人愿意管,太敏感了,搞不好还要担风险。

    “风险,啥风险?”

    “很容易被说成收了啥好处,徇私舞弊,故意包庇,那可是会影响人家前途的。”

    听马有成这么一说,王香草心里不踏实了,看来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自己跟魏志刚只见过一次面,人家肯付出代价来帮这个忙吗?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去走一遭了。

    为了马有成,也是为了自己。

    她不再多说啥,说回去准备一下,这就往县城赶。

    马有成嘱咐她,一定把关系扯近一些,就说我是你家,干脆说我是你大舅得了。

    王香草笑了,说:“啥大舅二舅的,俺姥爷家又不姓马。”

    “表舅也是舅嘛,再说了,他又不能亲自去查。”

    马有成说下午安排出租车送她,可王香草觉得不合适,万一司机嗅出啥味来,给透露出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马有成也没再坚持,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王香草,说,“这是五千块钱,你带在身上,只要他答应帮咱们,你就把钱递上去,无论如何要他收下。”

    王香草愣住了,问:“这还得送钱吗?”

第188章 善变的城里人

    马有成说这是必须的,人家为咱付出,就该有收获,何况还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了。

    王香草推让一番,只得收了下来。

    临出门的时候,马有成突然问她:“昨天夜里姚桂花是不是住在你家里了?”

    “是啊,咋了?”

    马有成说我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就到了你家门口。

    王香草这才知道,于校长走后那个叫门的正是马有成,就说:“她家里来了客人,就到我家借宿了。”

    马有成接着问:“你听没听说昨夜里又发生怪事了?”

    王香草知道他指的是猴子脸的事儿,就说听说了,很多女人都在街上叽叽喳喳,说是看到鬼了。

    马有成眨巴了眨巴眼睛,问王香草:“你觉得是真的吗?”

    王香草如实相告,说她家里也“见鬼”了。

    “他奶奶个腿滴!看来这个村子里还真有能人,装神弄鬼确实有一套!”马有成骂道。

    王香草说好在这次只是出来吓唬吓唬人,并没对谁下手。

    马有成摆摆手,说先别管他了,你赶紧进城吧,等回来再说。

    回到家里,收拾一番,拿起手包往外走。

    他先去了二婶家,进屋就把慌撒得很圆满,说自己去县里开会,要明天才能赶回来。

    二婶不但没有任何质疑,反而高兴得直拍手,问她:“这回确实是当上村干部了?”

    王香草平静地点了点头,说还没宣布呢。

    “中!香草你是好样的,可算是为老李家争气了,去吧,赶紧去吧,小龙交给我就是了。”二婶说着,欢天喜地地把王香草送出了门。

    出了村子,王香草抬头朝着天上的大太阳望一眼,这才知道已经时近正晌。

    不望还好,这一望肚子里就有了饿的感觉。

    到了镇上的车站,先去小卖部买了一袋面包,站在树荫下,三口两口吞了下去。

    最后一口,竟然噎在了嗓子眼里。

    只得返回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开盖灌了下去。

    一瓶水喝下了大半才停下来,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身上舒坦了许多。

    一手拎包,一手提着半瓶矿泉水走进了车站门厅。

    进门一问才知道去县城的车刚刚开走没一会儿,下一班还要等一个小时。

    王香草有点后悔,早知道路上步子迈得快一点。

    仔细一想也无所谓,魏志刚要到下班后才能挤出时间见自己,倒不如趁着这个空打个盹。

    她坐到了一个角落里的空凳子上,把包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刚刚开始犯迷糊,突然想起了手包里还有马有成给的五千块钱,顿时没了睡意。

    坐了一会儿,干脆站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中间又去了两次厕所,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发车时间。

    ……

    到了县城,走车站大门,王香草有点发懵,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那家叫“福瑞坊”的宾馆。

    左瞧瞧,右看看,连基本的方位都记不清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她:“大姐,你搭车吗?”

    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三轮车停在了身边,就问他去“福瑞坊”怎么走。

    那人说那家宾馆离得很远,拐弯抹角的,说了你也找不到,不如我开车送你去吧。

    王香草见这人长相倒也憨厚,问他要多少钱。

    “你给三十吧。”

    王香草直摇头,说太贵了。

    那个人就是:“那就二十五。”

    王香草说:“十五吧,你去不去?”

    “妹子,你可真够狠的,那么远的路,你就给十五呀?你就当行善积德,可怜可怜我这个残疾人吧。”

    王香草眼睛瞪得溜圆,问他:“你是残疾人?”

    那人拍拍自己的一条腿,说:“是啊,这条腿废了,重活干不了,还得养家糊口,这才干起了这营生。”

    王香草心头一软,说我给你加五块,二十,你送我过去。

    那人满脸不情愿,勉强答应了下来。

    三轮车驶离了大路,钻小巷,穿弄堂,没多大一会儿就来到了“福瑞坊”宾馆门前。

    车停稳后,王香草问他:“师傅你不会是骗我吧?也没觉出有多远呀。”

    那人解释说,我抄的是近路,走马路就远了,这不是为你节省时间嘛。

    王香草虽然心里犯膈应,却也不好多说啥,一个残疾人,跑车养家糊口也不容易,怎么忍心跟他计较。

    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零钱,数出二十元递给了那个人。

    那人却埋怨了起来:“咋全是零钱呢?给个整的吧。”

    王香草说没整的,零的花着更方便。

    那人把钱抓到了手里,大概是想展开数一下,谁承想一阵风刮古来,把两张纸币给吹跑了。

    不等王香草反应过来,那个人跳下车,撒腿追钱去了。

    王香草傻愣愣望着,心里一阵犯堵。

    那人把钱捡回来,见王香草仍坐在车里,就冲着她大喊了一嗓子:“你还坐在里面干嘛?”

    王香草傻傻地问一声:“你……你的腿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人偏腿上了车,理直气壮地说:“我腿是好好的,咋了?”

    “你不是说残疾吗?”

    “是残疾了,小趾少了半截。”那人说着,往下恶声恶气地哄她,“下车……下车,赶紧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骗子!

    王香草气呼呼下了车,边下车边嘀咕:“啥也好拿来骗人,明明好好的,却说自己是残疾,真没见你这号的!”

    “那是你见识少!”那人气势汹汹地吼道,“你下不下?不下拉倒,老子非把你拉去卖了不可!”

    王香草下了车,站在路边。

    回头打量着那个人,心里纳闷起来:上车的时候,看上去像个好人,挺面善的,咋就一转眼变成恶人了呢?

    王香草随又想起了李佳硕,那小子不是也变得挺快嘛,没准城里人就是这样,善于变化。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自己是来办大事的,二十元算个啥?

    不管怎么说,人家不是也顺顺当当的把自己送过来了嘛,这就够了。

    走进宾馆大厅后,王香草有点发蒙,不知道该咋办了,是坐下来等?

    还是登记进房间?

    正琢磨着,一个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的小姑娘迎了过来,笑眯眯问了一声您好。

    王香草连声说着好好。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这位大姐您是来住宿的吗?”

    王香草拘泥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突然问她:“您是从桃林峪来的吗?”

    王香草一愣,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咋知道俺从桃林峪来的呢?”

    小姑娘接着问:“您叫王香草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王香草更是一头雾水了。

    小姑娘抿嘴一笑,说是您就好,大姐您请,请跟我来吧。

    王香草问她还要不要登记。

    小姑娘说不需要了,已经有人为你登记过了。

    王香草彻底蒙圈了,问她是谁给登记的。

    小姑娘说,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不能告诉你,我们宾馆有规定,不能随便透露客户的秘密。

    王香草哦一声,跟着小姑娘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在心里叽咕着:这不是多嘴多舌嘛,除了魏志刚还能有谁?

    可往深处一想,也许是李佳硕,毕竟跟魏志刚还没熟悉到那个份儿。

    进了房间,小姑娘客套几句便退了出去。

    王香草四处打量着,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关了房门,推门走进洗手间,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依然是从前的模样,就连淡淡的香水味儿都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于是她断定,这还是上次住过的那个房间。

    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这就有点奇怪了,一个十几层高的大楼里,房间那么多,咋就偏偏住进了同一间房呢?

    思来想去,王香草断定,一定是他们有意这么安排的。

    可这个人是谁呢?

    李佳硕?

    还是魏志刚?

    ……

    是谁也无所谓,等人来之后,问一下不就清楚了嘛。

    王香草莫名地兴奋起来,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动着,好几次想躺下来睡一觉,可丝毫没有睡意。

    等到房间里慢慢暗淡下来,听见窗外声音嘈杂,她走到窗前,想撩开窗帘朝外看一看。

    “哒哒……”

    房门响了起来。

    王香草慌乱起来,刚想跑过去开门,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怎么不开灯呢?”门口立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粗声大气地问一声。

    王香草看不清他的脸,直往墙角里躲。

    “别怕,是我。”那人走了进来,顺手开了灯。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并且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王香草一眼就认出了魏志刚,扭捏着说:“我以为是谁呢。”

    “还能是谁?你还约其他人了?”魏志刚一只手里拎着个袋子,一只手里提着公文包,望着王香草问。

    “没有……没有,我还能约谁呀?”

    “赶紧帮我把东西接下来呀。”魏志刚落落大方地对着王香草说,好像对面站着的是他老婆似的。

    王香草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袋子,问他:“啥东西呀,咋这么重?”

    魏志刚公文包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说:“买了一些好吃好喝的,知道你累,就不去了。”

    “咋好让你破费呢?该我请你。”王香草客套起来。

    “远来为客嘛,你请我算啥了?把我当外人了?”魏志刚说着,脱下外套,只穿了一件塑身的汗衫,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第189章 他对自己干了啥

    王香草不经意地瞅着他宽阔肩,隆起的胸,思绪纷乱。

    “你发啥呆呀?过来坐啊。”魏志刚喊道。

    王香草还是放不开,拘泥着走过来,坐到了另一张沙发里,身子僵硬地朝外趔趄着。

    “看你,还真把我当外人了?”

    “没……没有……”

    “还没有呢,你看看你吧,都紧张成啥样子了,就像我是一只老虎似的。”魏志刚笑着说。

    “俺是乡下的女人,没见过世面,能不害羞吗?再说了,那一次我……我……”

    魏志刚知道王香草想表达什么,坦然说道:“上次你来,我喝多了,啥都不记得了。”

    王香草不想再提上次的事儿,问你买啥好吃的了,我可真的饿了,一天都没正经吃东西了。

    魏志刚带来的菜肴拿了出来,一样样摆在了茶几上。

    “我来找你办事,反倒让你破费。”

    魏志刚倒也大气,说咱们也算是好朋友了,用不着客气,本来应该请你到酒店吃的。

    王香草问他:“你是怕遇到熟人吧?”

    “人多嘴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香草说我就是一个乡下女人,倒也无所谓,可你是领导干部,会影响前程的。

    魏志刚站起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瓶酒,冲着王香草晃了晃,说:“难得一聚,咱们就来他个一醉方休,你看怎么样?”

    王香草摇摇头,说我不喝酒。

    “难得一聚,不喝点酒怎么行?就算你陪我解闷了,好不好?”魏志刚拿过两个玻璃杯,开瓶倒满了。

    王香草也不好再推辞,她怕扫了魏志刚的兴,毕竟有求于人家,只有顺从的份了。

    倒满酒,魏志刚举起杯,跟王香草轻轻一碰,说:“为了咱俩的一份情缘,干一杯。”

    王香草浅笑着说:“你这人真够浪漫的。”

    “我,浪漫吗?”

    王香草点点头。

    “可从来没人这样说过我,来,喝!”说完,魏志刚猛喝了一口。

    王香草也跟着轻抿了一口,皱着眉,直摆头。

    “对了,你来县城,没告诉李佳硕吧?”魏志刚突然问道。

    “没告诉他,咋了?”

    “那就好,今天这事儿你就不要跟他说了。”

    两个人边喝酒边顺着话题聊了起来,王香草这才知道李佳硕已经被提拔为教育局的办公室主任了。

    据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坐到副局长的交椅上。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李佳硕的时候,魏志刚脸色低沉了许多,大口大口喝着酒。

    王香草担心这样喝下去,他会喝醉的,那样的话,自己求他的正经事儿可就没法谈了。

    正琢磨着,魏志刚主动提起了那事儿,说你就尽管放开喝吧,你们村长那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王香草问他是咋知道的,魏志刚笑着说:“想知道是不是?那好,你喝一大口酒,我就告诉你。”

    不得已,只得憋着气喝了下去。

    魏志刚撕一条鸡腿递给她,说其实那个案子没那么复杂。

    王香草口中的辣味没了,直直望着魏志刚,质疑道:“你……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魏志刚说这也算得上是天意,事情赶得巧,李佳硕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看马村长的卷宗。

    “多亏着你了,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魏志刚果然问起了王香草跟马有成的关系,有了之前的编排,顺理成章地就把事儿圆了下来。

    也多亏着把关系扯近了,听魏志刚的意思,一般情况下,是不想插手这类案子的。

    他说马有成这是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如果立案追查,必定会有问题,像他这种干了二三十年的村干部,稍微一划拉,那就够判个三年五年的。

    好在你来的及时,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样一来,王香草心里的包袱就卸下了,主动跟魏志刚喝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一瓶酒就见了底。

    看上去魏志刚好像还没尽兴,又打电话让宾馆服务员送来了一瓶酒,接着喝了下去。

    喝着喝着,王香草就断片了,一头栽倒,没了记忆。

    醒来的时候,窗子上已经有了依稀的晨光。

    她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从床上爬起来,见衣服还穿在身上,并不见有啥异常。

    她走到茶几前,喝了满满一杯冷透的凉白开,然后去了卫生间,释放一番后,再洗把脸。

    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了一阵子,见脸色还算正常,才开门走了出来。

    当她返回房间的时间,却吃惊地发现,之前睡在另一张床上的魏志刚已经穿戴整齐,坐到了沙发上。

    “你……你醒了?”

    魏志刚应一声,说:“单位离得远,我得赶去上班了。”

    “喝了那么多酒,你没事吧?”

    “没事,有啥事,好着呢。”魏志刚的脸上略显慌乱。

    王香草有点儿纳闷,难道自己哪儿做得不好吗?

    说啥了?

    还是做啥了?

    咋就惹得他不高兴呢?

    绞尽脑汁想了一大会儿,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唉,都怪自己没数,喝了那么多酒,一定是冷落人家了。

    魏志刚站起来,说我先走了,不然就赶不上上班时间了。

    王香草杵在那儿,双眼直勾勾盯着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魏志刚好像看出了啥,惨然一笑,不知所云地说:“我喝多了,干了啥全都忘记了,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原谅。”

    “你……你咋就……”王香草讷讷着。

    魏志刚表情随又严肃起来,又问一遍:“那个村长真是你家亲戚?”

    王香草点点头,说:“是啊,是我亲表舅。”

    “那好吧,我尽量办就是了。”

    一听这话,王香草心里犯起了膈应,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儿模棱两可,昨晚喝酒的时候明明说好了的,咋就变味儿了呢?

    她哀求起来,说那事儿就指望你了,千千万万不能让我老舅去坐牢啊,要不然这一辈子就全完了。

    魏志刚竟然高谈阔论起来,就跟领导讲话一样,说什么现在老百姓对那些**份子恨之入骨,上边也下决心要惩治那些害群之马。

    还跟她摆起了困难,这个案子上头盯得很紧,操作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搞不好就连自己也会受牵连。

    还说挂靠这个案子的不只他一个人,万一有人暗中插一绊子,那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一股凉气从脚底泛起,直往上蔓延。

    王香草冻僵了一般,瑟瑟打起了寒颤。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了床边,从枕头下面摸出了自己的手包,拿出了马有成给的五千元块钱。

    她把钱递到了魏志刚的面前,说这是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魏志刚望一眼装钱的信封,问这钱是谁的。

    王香草说你别管谁的了,收下就是了,请那些一起办案的领导们吃个饭。

    “这钱是那个马村长给的?”

    “嗯,是的……是的,是他给的。”王香草连连点头。

    魏志刚接过钱,放到了公文包里,说:“我一点尽力办,让马村长放心就是了,如果有啥意外,我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王香草试探着问:“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把我表舅给告了?”

    魏志刚摇摇头,说这个绝对不可能,并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必须为自己的饭碗着想。

    “有那么严重吗?”

    “有!”

    王香草眼珠子一转,玩起了小聪明,说:“那我说人名,是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成吗?”

    “不成!你就别费那个心思了,我该上班去了。”

    开门走出去,魏志刚又回过头来,说你睡好直接走就行了,房费用不着你管的。

    王香草说:“还是我结吧,你帮我们那么大的忙,咋好让你管吃管住的?”

    “放心吧,用不着我掏一分钱”

    “你不掏谁掏?”

    魏志刚小声告诉她,这个房间是一家企业的大老板给预留的,所有的费用都由他们承担。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魏志刚点了点头,跟着客套了一句:“你要是想在县城玩的话,就多住几天吧,随便你。”

    “不了,坡下的麦子都熟了,急着回去收呢。”

    “那好吧,随便你。”说完,带上门走了。

    王香草站在那里,反反复复琢磨着他那句没头没脑的道歉话,莫非他趁着醉得不省人事,占了自己的便宜?

    可伸手摩挲了一阵子,也没觉出有啥不对劲的,越发疑惑起来。

    管他呢,只要把马有成交代的事情办妥就成了,其他的爱咋着咋办吧,就算动了也没啥了不起,反正又不是个小姑娘了。

    平静之后,突然觉得又困又乏,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只是浅浅打了个盹,就清醒了过来,急急忙忙走出了宾馆。

    她没舍得再花钱打车,凭着记忆,倒也顺顺利利找到了车站。

    刚到车站门口,正巧看见开往镇上的那老客车开了出来。

    王香草撒腿追了上去,边往前跑边大喊大叫着。

    好在有乘客看到了王香草,喊住了司机,要不然又要等上接近一个小时。

    到了镇上后,王香草走出车站,从旁边的那家小卖部里买了两袋面包,一袋自己吃,另一袋留给儿子小龙。

    吃完面包,抬头望一眼湛蓝的天幕,太阳就像一个金灿灿的大火球,熊熊炽烤着大地。

    麦熟一晌,这样的天气,就算不熟也得干透,看来是该开镰了。

    这样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她穿过那片杨树林,刚刚爬上斜坡时,一阵凉风骤然刮起。

    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清空,瞬间乌云密布。

    这鬼天气,咋说变就变呢?

    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190章 贼心不死

    王香草慌了神,撒开脚丫子拼命朝前跑去。

    跑了没多远,一阵寒光闪过,直刺得王香草胆破心惊。

    随即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雷声如鼓,好像从天边滚来,一直滚到了头顶上空。

    “咔嚓!”一声炸响,整个人都快被震傻了。

    雷声未停,瓢泼大雨急骤而下,没头没脸把人罩在了里面。

    王香草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就在这时,一辆小轿车从后面疾驰驶来,不停地按着喇叭。

    王香草转过身,擦一把眼睛,透过急骤的雨丝看过去。

    顿时激动得几乎要哭出声来,那竟然是高明堂的小轿车!

    车停到了路旁,高明堂推开车门,朝着外面大声站喊着:“快点……快点,快上车!”

    王香草顾不上已经被雨水浇透了的衣服,一头栽倒在了车座上,紧闭起眼睛,瑟瑟抖成了一团。

    高明堂脱下衬衣,回过身,搭在了王香草的身上。

    然后,调整一下姿势,一脚油门朝前驶去。

    车径直开到了高明堂家的院子里的树荫下。

    停稳后,高明堂对着王香草说:“赶紧下车吧。”

    王香草有气无力地说:“你给我拿一把伞。”

    “拿伞干嘛?”

    “我得回家呀。”

    高明堂气呼呼地说:“你傻呀,这么大的雨,还有那一道道要命的雷电,你不怕死啊!”

    “可,让你老婆看到了,还不是一样找死吗?”

    “看啥看,她走了就没回来,还不知道钻那个洞里去了呢。”

    王香草一愣,盯着高明堂看了一会儿,问:“她娘家人没把她送回来?”

    “送她娘个狗头!”高明堂骂一句,接着说,“自打跟我吵架之后,压根儿就没回去过。”

    “不会的,人家肯定是在骗你。”

    “不是她娘家人说的,是我店里的一个伙计告诉人的,他们是同一个村子的。”

    “那你也咋不去找呢?”

    “找个屁!走了正好,那个鳖熊娘们,我都快被她给折磨死了,巴不得她滚得远远的!”

    “不去找咋行?万一……万一……”

    “你是担心她会出啥意外吧?”高明堂不屑一笑,说,“没事的,她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才不会想不开呢。”

    “你咋知道她不会想不开?”

    “我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小尾巴朝哪儿翘我一清二楚。实话跟你说吧,前几天我刚去银行查过她带在身上的信用卡,一直在消费,你想,人死了咋能花钱吗?”

    王香草叹一口气,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日子终归还得过的。

    “还有法过吗?我已经去派出所报案了,说她失踪了,就过了分居期就跟她离婚。”

    “都这个年龄了,将就着过吧。”

    高明堂眼睛一瞪,说,“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她的厉害,再过下去,迟早得把我折磨死!”

    王香草说也不能全怪她人家,你身上毛病也不少。

    看来高明堂是铁了心想离婚了,意思是随她去了,等法定时限一到,就让她一无所有。

    他怀疑老婆杜春娟并不是因为跟自己吵架才走的,而是有了相好的人,偷偷摸摸找那个人去了。

    王香草怀疑他这一说法,看上去杜春娟并不是那种“坏”女人,从来也没听见她有花花绿绿的事儿。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谁知道她背地里干了些啥?再说了,人是会变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说到这儿,高明堂下了车。

    他帮着王香草打开车门,说,“赶紧进屋吧,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会冻出毛病来的。”

    王香草活动了一下身子,湿漉漉的衣服紧裹着,冰凉刺骨。

    她没擦身下车,跟在高明堂身后进了屋。

    雨越下越大,看上去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雷声不再像之前那么尖利,变得低沉起来,轰隆隆一阵接着一阵,好像一盘巨大的石磨在天地间不停碾动着。

    王香草说:“这雨来的也太邪道了,好好的天,转眼间就雷雨交加的,一定是老天爷在发威,惩治恶鬼了。”

    高明堂稍加琢磨,返身走出去,把院门关了。

    王香草进屋后,满屋子转悠着。

    看上去心里还是不踏实,怀疑高明堂老婆就呆在某一个角落里似的。

    高明堂进了屋,说别找了,她不会回来的,赶紧把衣服换下来,穿着湿衣服会冻出毛病的。

    王香草问一句:“你家里哪我换的衣服?”

    高明堂走进了西屋,翻箱倒柜找了一阵子,然后抱出几件衣服,递给了王香草。

    王香草没接,说她的衣服我不穿。

    “这些都是新的,她没穿过。”

    “算了……算了,杜春娟回来后会看出来啥的,还是等雨停了后回家换自己的吧。”

    “我说过,她不会回来的,你这人,咋这么拧呢?”

    王香草想了想,说衣服我就不穿了,干脆,你给我找一床新被单吧。

    高明堂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衣服放了回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床新被单,说你去我房间吧,先把身子擦干净了,上床躺着,我用洗衣机帮你把衣服甩干净了。

    王香草心头竟然暖暖灵动了一下,接过被单,轻声问他:“哪一个是你的房间?”

    高明堂指了指东边的房间,说:“就那一间。”

    “你们不在一起了?”

    “是啊,各睡各的,好几年了。”

    “这还有个夫妻的样呀?”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这个家早就名不符实了,只是形式上的。”高明堂轻描淡写地说。

    王香草摇了摇头,转身去了东屋。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素淡的床单,一床被子皱巴巴堆在上面。

    这哪像个有钱人的住处,跟个老光棍的住处差不多,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儿,闻着就让人恶心。

    进屋后,王香草放下手中的东西,掩了门,便脱起了衣服。

    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脱起来很费力。

    她先脱掉了上衣,拿起被单擦拭干净,然后才往下褪裤子,刚褪到腿弯处,门咯吱响了起来。

    王香草慌忙蹲下来,回头一看是高明堂,大声喊了起来:“别进来,你别进来!”

    高明堂不以为然,笑着说:“我又不是外人,用得着那样了?里里外外的门都关着呢。”

    “你又不是俺男人,咋就不是外人了?”

    “咱俩谁跟谁呀?打小就一块,你身上哪儿有块胎记我都知道。”

    王香草冷着脸说,你要是这个时候欺负我,那就不仁义了,这叫趁人之危,叫落井下石。

    “你胡扯什么呀?白跟你好了这么多年,我咋会害你么?”

    “那你过来干嘛?”

    “你衣服湿成那样能好脱吗?我过来搭把手,顺便拿出去甩干了,要不然你咋穿?”高明堂说着,弯腰把王香草抄起来,放到了床上,拽住裤管,帮她把裤子扯了下来。

    王香草绷着身子,微微颤抖。

    被雨水浸泡后的肌肤越发白皙,透着一丝鲜亮,那腰身、那长腿、那……,所有的一切都暴露无遗。

    高明堂愣了片刻,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上去。

    王香草打一个机灵,慌忙躲开,随手扯过被单遮掩起来,扯开嗓子喊:“高明堂,你要是敢胡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屋里!”

    高明堂讪笑着说:“王香草,你还是那么美。”

    “你个不要脸的!别人家的女人都美,就你自己家的女人不美是不是?”王香草面露凶光,大声叫嚷。

    “你这么说,真倒我的胃口。”

    “戳到你痛处了吧?”

    “你不知道,她那根本就不是个女人。”

    “不是女人是啥?”

    “是个母夜叉!”高明堂说着,拿起王香草的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迈出门槛,又喊一声,“上床躺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王香草的心里竟然泛起了一股怪异的滋味儿,有点儿暖、有点甜,却又透着酸……

    她爬到床上,眯起眼睛,安静得像一只乖顺的小猫。

    被冻透了的身子渐渐有了暖意,不一会儿便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高明堂甩干衣服,晾在衣架上,心里早就猫抓狗挠一样。

    他跳着脚进了屋,坐到床上,慢慢撩开了盖在王香草身上的床单。

    “高明堂,你作死啊!”王香草推开他,大声吼道。

    “香草,都到这份了,何必呢?”

    “狗改不了吃屎,你要是敢动我一手指头,我立马就报警!”

    “香草,王香草,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们是有缘分的,只是阴差阳错被拆散了,你知道老天爷为啥会打雷下雨?那就是为了让我们重续前缘的,来吧……来吧……”

    见高明堂又把手伸向了自己,王香草一脚脚踢了上去。

    “啊!”

    毫无戒备的高明堂惨叫一声,噗嗤一下摔在了地上。

    随之一声雷霹响起。

    王香草惊叫一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高明堂爬起来,扑上去,紧紧抱住了王香草。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眼看着力不从心,险些失守,手机哇哩哇啦响了起来。

    “有人打我电话了,快放开我!”

    “我咋没听见?别管他。”

    “你聋啊!”

    趁着高明堂愣神的机会,王香草挣脱开来,擦身跳下了床。

第191章 今夜你留下来吧

    邪火攻心的高明堂瞪大眼睛,不安分地打量着王香草。

    王香草只顾着去接听电话,全然忘却了自己的处境。

    当她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按键接听时,竟然毫无遮掩,所有的秘密都亮了出来。

    高明堂双目呆滞,垂涎欲滴。

    电话是村长马有成打过来的,他问王香草:“你在哪儿呢?”

    王香草稍加迟疑,撒谎说:“还在路上了,找了个地方避一下雨。”

    “没被雨淋到吧?”

    “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差点把我给急死了。”

    马有成接着问她,事儿办得咋样了。

    当着高明堂的面,不好仔细说,只得含含糊糊地告诉他办得差不多了,应该没问题。

    “他答应没答应?”

    “答应是答应了,可还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答应就行了,辛苦你了。”马有成接着问钱收下了没有。

    王香草担心他说出啥不该说的话,只得撒谎说这边人多,说话不方便,等回去再跟你汇报吧。”

    马有成问她这会儿在哪儿,打算让出租车过去接她。

    王香草连声拒绝,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走出了镇驻地了,一会儿雨停了就往回走。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是马有成打来的吧?”高明堂问道。

    “你咋知道是马有成?”王香草把手机放进包里,转身看见高明堂一副下流相,张嘴就骂。

    她爬上床,用被单裹住了身子。

    高明堂平静了许多,问王香草:“你去县城是为了马有成被告那事儿?”

    王香草一怔,问你是咋知道的。

    高明堂牛逼哄哄地说:“我是谁呀,咱们村里的大事小事,哪一件能逃过我高明堂的眼睛。”

    “先别吹牛,你说说,马有成那事儿你还知道些啥?”

    “不就是那么回事嘛,他被人告到县里去了,当天我就知道了。”

    王香草灵机一动,想从他嘴里打探出是谁暗地里下手告了马有成,高明堂却奸猾的很,说这事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如此说来,他一定知道背后那个人是谁了,紧跟着问一句:“是领导之间互掐吗?”

    高明堂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不过这是你猜出来的, 我可没告诉你。

    “瞧你那个死熊样子,口口声声说跟我好,跟我有缘,有缘的人能这样说话吗?”

    高明堂一脸傻笑,说那是两码事。

    王香草问他姓孙的为啥要那样做,高明堂倒是有理有据分析了起来,他的意思是马有成这人做事太绝了,不为自己留后路,既然把孙常果拉上了台,就该好好辅佐,他却好,把权力攥得死死的,把人家搞成了空架子,人家不怀恨在心才怪呢。

    这事儿很敏感,王香草不好随便发表意见,敷衍说看上去他们配合的也还不错,不至于背后捅刀子吧。

    看了高明堂对马有成也心存芥蒂,趁机说起了坏话,指责马有成善于做表面文章,口口声声为老百姓做事,却时时处处为自己捞好处。

    自然而然就说到了借浇麦地敛财那事儿,骂他那样做是黑了心肠。

    王香草一贯痛恨小人,问他既然觉得不合理,为啥不面对面把话说清楚,明明就是故意祸害人家。

    高明堂说:“你这话说得很傻帽,马有成是谁呀?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活阎王,谁要是说出半个不字来,他还把把人家活剥了?”

    王香草轻轻摇摇头,说那倒不至于,觉得他有时候还是挺讲道理,很有人情味的。

    说着说着,他们又把话题扯到了支书孙常果身上。

    灵王香草意想不到的是,高明堂对他同样没有好印象,说一旦孙常果掌控了实权,可能比马有成更黑。

    “照你这么说,咱们村这两个当家人都不靠谱了?那以后咋办,桃林峪不就成无王的蜂窝了吗?”

    高明堂拍了拍胸脯,突然来了一句:“你看我行不行?”

    “你想当村长?”

    “不,要当就当村支书!”

    王香草稍加思索,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不行吗?”

    “我觉得吧,你就是会骗点钱,做大事够呛!”王香草脸上多多少少有了些轻蔑的神情。

    高明堂倒是认真起来,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不说别的,单是我这几年积攒起来的人脉就足够把我推上位。

    “不对呀,你啥时有这种心思了?之前从来没听你说过呀?”

    高明堂脸上的邪恶没了,看上去理性了很多,他告诉王香草,这事儿他想了很久了,如果山庄的手续批不下来,下次支部换届的时候就报名。

    还自信地说从目前的状况看,村子里还没有竞争对手。

    不等王香草说啥,高明堂突然换了话题,问道:“这次你去县城帮马有成灭火,找的是啥人?”

    “你问那个干嘛?”

    “关系硬不硬?”

    “硬不硬与你有啥关系?”

    “你跟我说实话,这事儿对我来说很重要。”

    “关系还可以吧,咋了?”

    “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儿。”

    “啥事?”

    “山庄的事呗。”

    “山庄的事咋了?”

    高明堂这才道出了实情,原来山庄征地的事儿受阻了,好几个单位都批准了,可土地局卡住了。

    他也想办法找人沟通过,但一直没效果。

    “不行,这事我可办不了。”王香草爬了起来,下床穿了衣服,说我该回家了。

    高明堂又犯起了邪性,一把搂住她,说天都已经黑了,雨还在下,你就留下来吧。

    他这个想法把王香草给吓着了,自己冒雨来到他家,还剥光了衣服,已经够荒唐了,竟然还提出了这样的非分要求,那成啥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传出去,自己不就成不要脸的烂货了吗?

    以后还怎么在桃林峪待下去?

    被李德福知道后,麻烦就大了,就算不杀了高明堂,也得跟自己离婚。

    后果不堪设想。

    王香草疯了一样,拼命往外蹿。

    “香草……香草,你别走……别走,我求你了。”高明堂从后面抱住了她,用力往后一扯。

    王香草脚下一滑,噗一下,摔在了地上,大腿磕在了门框上。

    她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第192章 女人遭雷劈了

    高明堂慌了神,喊了几声,不见王香草有反应,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这小子,敢情是要打120?

    那可就闹大发了!

    王香草一咕噜爬起来,撒腿往外跑。

    一鼓作气跑回家,关好门,脱掉半干不湿的衣服,钻到了床上。

    这一夜,她睡得死沉死沉,几乎连个梦都没做。

    吃过早饭后,她出了门,想去找马有成汇报一下情况。

    走到了大街上,突然听到远处有闹哄哄的嘈杂声。

    王香草停下来,仔细听了听,心头禁不住沉重起来。

    她有了一种预感,一张不祥的预感,迈步朝着发声的地方奔去。

    远远的,她看到很多人围在那棵大树下面,有人站立,有人跪地,还有人在大声嚎哭。

    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飘出了一股焦糊的烧纸味儿。

    看来是死人了。

    愣了片刻,好奇心驱使着她迈步走了过去。

    问了一下站在后面瞧热闹的人,才知道是徐木匠的老婆穆秋菊死了。

    死得很惨,是被雷电劈死的。

    这个消息就像平地炸响了一声沉雷,直接把王香草震蒙了,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

    直到徐木匠家有客人来,跪到灵前吊丧,一家老少跟着齐声哭号,才把她唤醒。

    王香草望着徐家老老少少一大片人马披麻戴孝跪在那儿,又是磕头,又是哭号。

    悲切声中,偶尔也会冒出一句与众不同的音调来。

    细细辨听,才知道是徐木匠在骂,骂得很恶毒,很尖刻。

    他老婆死了,咋还骂上了呢?

    王香草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人拦他,由着他去骂。

    她回过头,问站在一边的崔玉柱:“你知道是咋回事吗?”

    “哦。”崔玉柱点了点头。

    “穆秋菊她是咋死的?”

    崔玉柱的眼睛一直盯在正哭得死去活来的穆秋菊闺女的身上,说:“让雷劈了。”

    王香草不再问他,转身走到了五保户吴老太面前,大声问道:“老奶,秋菊她是在哪儿被雷劈的?”

    吴老太头都没回一下,不理她。

    王香草这才想起,自己真的是犯傻了,竟然连吴老太是个聋子这档子事儿都给忘了。

    崔玉柱回头看了王香草一眼,往后挪了几步,说:“她跟着徐木匠回娘家,回来的路上遇上了雷电,就成那样了。”

    “哦,是这么回事呀?”王香草见崔玉柱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点点头,问他:“你真的看上徐木琴了?”

    崔玉柱嘴角一抽,啥也没说。

    王香草往前探了探身子,窃窃说道:“看上了就是看上了,该表现一下,别站在一边看热闹了,过去搭把手,他们家没儿子,正缺人手呢。”

    崔玉柱挠了挠头,说:“那……那样合适吗?”

    “这种场合,谁也不会赶你,别说说话,只管埋头干活就成了。”

    “姐,人家不会笑俺吧?”

    “不会的,就算是乡里乡亲的帮个忙,还有啥?没事的,去吧。”

    崔玉柱扭扭捏捏,说:“俺也想过去搭把手,可就是没胆量。”

    王香草打气说:“去吧,大胆点儿,等把丧失办完了,我去给你们保媒,只要徐木琴乐意,准没问题。”

    崔玉柱竟然忘了所处的场合,嘻嘻笑了起来。

    王香草骂他:“瞧你个没出息的样,人家娘死了,你还笑得出来?让人看见非揍得不可。”

    崔玉柱挠挠头,说:“你说给保媒,我能不乐吗?”

    “那也得分地方,去吧,赶紧去吧。”

    “哦……哦……”崔玉柱缩手缩脚走了过去,站在人群后面,清理起了地上散落的石头。

    王香草眼睛一直盯在徐木琴身上。

    徐木琴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睁开泪水涟涟的双眼看了看崔玉柱,随即低头嚎哭起来。

    看来她并不反感崔玉柱向前献殷勤。

    从这点看,他们之间八成是有了那么点意思。

    王香草心里微微一甜。

    这种甜仅仅有了荡了几秒钟,继而涌上来的是惊恐和后怕。

    回头想一想,假若昨天自己没有遇到高明堂,说不定自己也就像穆秋菊这样了,直挺挺躺在这儿了。

    那样以来,还不得把自己的爹娘哭死啊!

    扔下小龙咋办呢?

    还有李德福,他接到消息后,还不得把自己哭死啊!

    ……

    噩梦一般胡思乱想着,王香草默默回了家,啥也不想做,上床躺下,双眼圆睁,直愣愣瞅着房顶。

    她想睡,可睡不着。

    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自己惨遭雷劈的悲凄场面——

    一道闪电划过,直刺到她柔弱的身上,匍然倒地,跌进了泥浆里,双腿都来不及蹬一下,就变成了冰冷的尸首……

    王香草几乎被那些阴森恐怖的幻想给吓疯了。

    唉,何必自我折磨跟自己过不去呢?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阵子,她下了床,去外间的橱柜里拿出了一瓶白酒,对着嘴灌了起来。

    酒气太冲,呛得她直想呕吐。

    她敞开菜橱,从里面摸出了一块干渍了的腌咸菜,咬一口,慢慢嚼着,这才把恶心劲儿给压了下去。

    然后再喝一口酒,不大一会儿,就把小半瓶白酒喝干了。

    酒劲很快就上来了,轻飘飘走进里屋,晕头转向上了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抬头往窗口一看,见玻璃上光灿灿一片,这才知道,已经是个大晴天了。

    她忽然想起儿子小龙,自己都两天没见着他了。

    唉,自己还配当妈妈吗?

    整天围着男人转来转去,竟然还光溜溜躺到了人家的床上,险些做出了为人所不齿的事情。

    不要脸,真不要脸!

    王香草啊王香草,你这成啥了?

    还有自己的爹娘,自打搬回村里后,前前后后去过没几趟,更谈不上孝敬他们了。

    王香草羞愧难当,她再也躺不住了,下床收拾一番,锁门去了二婶家。

    一进门,二婶就埋怨起来:“你说你这当妈的,一点儿都不上心,咋好雨伞都不给孩子备下呢?”

    “婶,小龙他是不是淋雨了?”

    二婶冷着脸,没好气地说:“你儿子是没淋着,可把老娘淋成了落汤鸡!”

    “你咋淋了?”

    “我着急八荒的去给小龙送雨伞,又是雨、又是雷的,直接把老娘给吓尿了裤子。”

    王香草连声说着对不起,让您老跟着受罪了。

    二婶见她脸上挂不住,说:“没事,我也就是说说,心里恣着呢,自家媳妇当了村干部,比啥都好。”

    二婶这话就像一把锥子,一下就把王香草的心房刺出了血。

    “你看看,眼圈红啥呀?二婶又没怪你。”

    王香草摇摇头,嘴角一抹苦笑。

    “放心吧,小龙好着呢,一个雨点都没落到他身上,我赶到学校的时候,人家老师早就给他披上雨衣了。”

    王香草一愣,问是哪一个老师给小龙披的雨衣。

    二婶说是新来的那个校长。

    “哦,是他呀……”

    二婶接着夸起了于校长,说那真是个好人,大好人,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领导。

    王香草心里乱糟糟的,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二婶聊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了。

    她去了“鬼屋”,见二老平平安安的,心里坦然了许多。

    站在院子里跟娘说了几句体己话,就折身返回了。

    她怀揣着心事,脚步自然走得匆忙。

    刚到村头,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飕飕的风。

    那风带着不合时宜的凉意,直往皮肉里刺。

    不等缓过劲来,风忽然大了起来,打着旋儿呼啸而过,一瞬间飞沙走石,一片灰暗。

    抬头一看,一块黑云悬在头顶,奇形怪状,就像一头巨兽。

    巨兽张牙舞爪,上蹿下跳,好像要张嘴把她吞掉似的。

    王香草撒腿就跑,刚刚蹿进家门,一道闪电刺啦划过,顿时雷声大作,骤雨倾盆。

    王香草关紧门窗,躲到了床上,瑟瑟抖成了一团。

    雷雨交加一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

    见外面风平浪静、雨过天晴,她才从床上下来,走到了院子正中。

    伸一个懒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王香草回到屋里,动手做起饭来。

    她给儿子烙了一张香喷喷的油饼,刚出锅,小龙就回来了。

    王香草迎上去,接过儿子的书包,亲昵着喊着:“小龙,你回来了,想妈妈了吗?”

    儿子淡淡应一声:“想了……也没想……”

    “咦,小鳖羔子,啥叫想了也没想呀?”

    “就是有时候想,有时候不想呗。”

    见小龙直奔着电视去了,王香草喊住他,“别看了,赶紧洗手吃饭,妈妈给你烙了葱花油饼,香着呢。”

    小龙说我想看会儿电视。

    “不行!老看电视会伤眼睛的。”

    “就看一会儿。”

    王香草心头一软,应了他。

    干脆把油饼拿到了里屋,娘俩坐到一起,边看电视边吃了起来。

    吃完饭,王香草把儿子赶进了自己房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王香草一看号码,是马有成打过来的,进屋掩了门,接听起来。

    马有成问:“王香草你啥时回来的?”

    “昨天下午呀,哦,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马有成说他一会儿要过来,坐下来说说话。

    王香草说不行,孩子在家呢。

    “在家就在家吧,不是说好了嘛,等你回来,我好好犒劳犒劳你。”

    王香草说:“有啥好犒劳的?不用了。”

    马有成偏拧巴了起来,说烧鸡都买好了,还带了一瓶好酒。

第193章 大难降临

    王香草说:“别说你买了鸡,就是买一头驴都不行,我已经答应孩子了,不能再欺骗他。”

    “王香草,你咋这样呢?我这不是拿着热脸蛋蹭你的冷屁股吗?”

    王香草说:“你也该为我想想,为了你的事去了县城,都两天没跟孩子在一起了。再说了,住在亲戚家,觉也没睡好,想好好补个觉。”

    马有成没再坚持,说那好吧,你睡吧,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王香草啥也不想,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心里也亮堂了起来。

    吃过饭后,她拿起镰刀,想去麦地看一看,要是麦子熟了,就开镰了。

    当她走出家门,穿过大街,刚刚拐上往北的小道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姐……姐,香草姐。”

    声音有点儿陌生。

    王香草回头一望,竟然是崔玉柱,正急急火火地往自己这边赶过来。

    王香草止住脚步,等在那儿。

    崔玉柱到了跟前,站定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崔玉柱,你找我有事吗?”王香草问他。

    崔玉柱局促地搓着双手,说:“王香草姐,你说我今天该去不该去?”

    王香草一头雾水,盯着崔玉柱问:“啥该去不该去?”

    崔玉柱瞪大眼睛,问:“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啥?”

    “徐木琴她爹,就是……就是徐木匠他也死了。”

    王香草傻愣愣地问道:“他也死了?”

    崔玉柱点点头,肯定地说:“嗯,是死了。”

    “他……他是咋死的?”

    “也是……也是被雷电劈死的!”

    王香草毛骨悚然,大瞪着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声音颤颤地问崔玉柱:“你说的是真事儿?”

    “是啊,谁能开这样的玩笑呢?我想着再去帮衬一下,可又没胆量,实在拿不定主意了,就过来让你帮着打打谱呢。”

    王香草问他:“徐木匠是在哪地儿被雷劈的呢?”

    “还是那个地方。”

    “哪个地方?”

    “就是……就是徐木琴她娘死的那个地方,连死法都是一模一样。”

    王香草倒吸一口凉气,呆在了那儿。

    “香草姐……姐……你咋了这是?”

    王香草打一个激灵,问崔玉柱:“徐木匠现在人呢?”

    “已经死了呀!”

    “不是……我是问你尸首呢?”

    “哦,又放在那棵大树底下了,正在那儿祭奠呢,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去了,黑压压一片。”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我干嘛?”

    “那个……那个谁,孙立冬也去了,我看见他在那儿,就没敢近前。”

    “他去干嘛?”

    “他也看上徐木琴了,一直在追她。”

    “徐木琴看上他了吗?”

    崔玉柱摇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

    王香草说:“他追他的,你追你的,该去就去,啥也不用怕!”

    崔玉柱唯唯诺诺,毫无底气,说孙立冬他爹是村支书,家里又有钱,我哪敢跟他争啊?

    王香草有了些恨铁不成钢的火气,板着脸呵斥道崔玉柱: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咋就那么没有骨气呢?

    你没钱没权,可你人品好,兴许徐木琴就看中你这一点。

    再说了,他爹孙常果算个啥?

    说白了,他不就是个纸官嘛,一阵风就吹跑了!

    就算他家里再有钱,那也未必是好事儿,要是放在解放前,没准会被戴上纸帽子游街呢!

    “王香草姐,你是说我应该去?”

    “去!打起精神来,大大方方的去,该干嘛干嘛,你是为了徐木琴,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

    “好,那我去了。”

    “嗯,去吧!抓住机会,徐木琴现在遇到了难处,算得上是塌了天、陷了地,她需要人拉她一把,赶紧了,别犹豫!”

    “知道了,王香草姐,我这就去。”崔玉柱转身飞跑着去了,一条发了情的半拉子公狗一般。

    王香草望着崔玉柱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刺骨的冷,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冰窖里。

    她知道,这份冷并不是来自于崔玉柱,而是徐木匠遭雷劈的消息。

    天下咋会有这样残酷的事情呢?

    夫妻俩先后死于雷电之下,相隔仅仅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并且是倒在同一个地方。

    这也太诡异了,简直蹊跷得让人透不过气。

    莫非这就是胡仙姑说的大灾大难?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

    王香草不敢往下想了,哪还有去看麦子的心思,拎着镰刀直奔着胡仙姑家去了。

    本来担心胡仙姑已经去了水潭那边,拐过墙角,看见门两扇破门大开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迈进院子,朝着低矮的屋子一看,见里面里挤满了人,呜呜泱泱一片。

    这是咋了?

    王香草满腹疑惑,走到门口,朝里面张望着。

    正巧有人从门洞里挤出来,一看是近邻的庞婶。

    王香草问她:“庞婶,你手里拿的是啥呀?”

    庞婶好像被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纸包,就像捏着自己的命一样。

    “婶,是我呀,吓着你了?”王香草小声说着,向前扶她一把。

    庞婶见是王香草,这才嘘一口气,说:“这心脏本来就提溜着,屋子里又暗,刚出来啥也看不清,你这么一咋呼,差点给吓掉了魂。”

    “婶子,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王香草扶着庞婶走出来,盯着她手中的纸包问道,“那是啥?”

    庞婶扯着王香草的衣袖,走到了大门口,神秘兮兮地问:“你不是来取这个的?”

    王香草摇摇头,一脸茫然,说:“我……我没想来取啥呀。”

    庞婶手捂住纸包,说:“是神符,胡仙姑给求的。”

    “啥神符?”

    “你连神符都不知道是啥?就是消灾祛祸的灵咒。”

    “这个……这个咋用法?”

    “多精灵的一个人呀,不会是故意跟婶儿装傻吧?拿回家,放到锅里煮水喝。”

    王香草笑了,说那不就是一张纸嘛,煮水喝有啥用。

    “别……别,千万不能这么说,会遭惩罚的。”庞婶往前伸着脖子,小声告诉她,拿回家后,那水煮了,一家老小全都喝去,上仙就会保佑全家平平安安,没灾没难的。

    还说,这是神灵之物,宝贵着呢,是胡仙姑苦熬了几天几夜才讨来的。

    “这也太玄乎了吧?”王香草一脸不不屑。

    “香草,你可不能对上仙不恭啊!胡仙姑说了,咱们村里的人招惹了神灵,降罪下来,怕是要取走一大半人的性命!”

    “有那么严重?”

    “可不是嘛,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知道啥?”

    “徐木匠家的那事啊!”

    王香草点点头,说听说过了,那就是个巧合,估计他们出事的那个地儿有啥东西往下引雷电,把他们给击着了。

    庞婶坚信不疑,说以前咋从来没出过那样的事儿?

    说那个地方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为啥单单就雷劈了徐木匠家老两口?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可是……可是……”

    王香草还想说啥,庞婶摆摆手,嘱咐道:“香草啊,你千万别不服,赶紧排队去领神符去吧,俺回家赶紧回家煮了。”

    说完,迈着急速的小碎步,一溜烟地走了。

    王香草掂量着庞婶的话,又想起了胡仙姑曾经跟自己说起过,村子里将有大灾大难,又联想到了徐木匠两口的无常之死,心里就发起毛来。

    她把镰刀放在院子里,悄悄挤进了屋,排在最后头,一步步前移。

    眼看着到了半晌,好不容易才进了胡仙姑的里间。

    里屋正中的木桌上,正燃着大堆香火,青烟缭绕,虚虚渺渺,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胡仙姑盘腿打坐,见王香草进来,眼睛睁开一条缝,对着王香草说:“香草你可来了,就没觉得这两天心里面不清净?”

    这样的景况下,王香草好像被某种意识控制了,头脑发蒙,心际空灵。

    她摇了摇头,随又点了点头,说:“咱们村里出了那么吓人的事情,能清净得了吗?”

    胡仙姑叹一口气,说一声:“时辰已到,不得不报啊!”

    “老姑,照你的意思,徐木匠家做下了啥昧心事了?”

    胡仙姑默默颔首,说你是个明白人,悟性很高,是啊,他们做的还不是一般的昧心事儿,大着呢,大得能把天戳一个窟窿!”

    王香草说,老姑你可乱唬人,徐木匠一家子人看上去也挺和善的,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人,咋会闯下那么大的祸端呢?

    胡仙姑摇摇头,说:“人不可貌相,面似绵羊,心如蛇蝎,肯定是背后做下了大孽!”

    王香草问她:“老姑,徐木匠家遭的这些事儿,会不会就是那天你在水潭边说的大灾大难?”

    胡仙姑回道,这才是个开头,说不定那一天,满村子的人都像烂透了的坏瓜,叽里咕噜摔碎了,直接烂成了泥巴。”

    王香草惊惶起来,瞪大眼睛望着胡仙姑,“老姑,你可不能拿徐木匠家的事儿吓人啊!”

    胡仙姑冷眉竖起,大声回一句:“神道仙道,从不戏言!”

    王香草身上一阵拔凉,连心脏都冻得直打哆嗦,嘴里冒出了一句:“那……那该咋办呢?”

第194章 被动成了骗子

    胡仙姑放缓声音,说:“老姑这不是正在忙活嘛,为的就是保一村老小的平安。”

    “你是说那些神符?”

    胡仙姑点了点头。

    王香草奉承她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桃林峪几百号人该给您树碑立传。

    胡仙姑坦然一笑,道老姑是在替天行道,不图回报。

    王香草竖起了大拇指,在她面前比划着,说:“老姑您真是活雷锋。”

    “这啥跟啥呀?半点儿都不搭边,行了,你就别再夸我了,赶紧拿一个救命符回去用下吧,越早越好,半点都迟不得。”

    胡仙姑说完,递给王香草一个黄纸包。

    王香草接到手里,深鞠一躬,感恩戴德。

    “好了……好了,用不着跟老姑这样。你要是真的心存善念,就赶紧帮帮村里的人们吧,千千万万不能他们走了徐木匠的路。”

    “可是我凡胎俗骨的,能帮他们啥?”

    “也用不着你干啥,出门后,逢人就说这神符的事儿,让他们赶紧过来取,喝下去就太平了。”

    王香草点头应承下来,问胡仙姑:“老姑,我是不是给给你钱呀?”

    胡仙姑摆摆手,说:“你的就算了,咱娘俩谁跟谁呀?用不着扯那么清楚,走吧……走吧……”

    王香草从裤兜里拿出了二十块钱,放到了胡仙姑面前,嘴里说着,这可是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你得收下,要不然我良心难宁!”

    “那好吧,你有这份心我就收下了。”胡仙姑把钱放进了敞着的抽屉里,解释说,我收的只是香纸钱,半点都没赚头。

    王香草说一声我知道了,转身走出了烟熏火燎的屋子。

    走到大街上,王香草俨然成一个流动的广播员。

    逢人便把王仙姑的意思传达一遍,告诉人家赶紧去保身符。

    不经意间,把未知的灾难描绘得惊心动魄;也把胡仙姑的法术与功德吹上了天。

    而听者大多心悦诚服,道一声谢,脚步匆匆直奔着胡仙姑家去了。

    正当她满怀悬壶之心、济世之诚满街游说的时候,马有成走了过来。

    慢慢走近了,他竟然面露凶相,怒气冲冲,大声骂道:“你这个赖娘们儿,找死啊!”

    “你咋……咋骂人呀?”王香草愣住了。

    马有成咬牙切齿地说:“老子不光骂你,还想揍你呢!”

    王香草头心一横,仰起头迎上去,“你揍……你揍……”

    马有成发着恨地指责她:“王香草,你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王香草被骂糊涂了,一时云里雾里,“我咋就不开窍了?”

    “这还要问吗?你可真是傻到家了,竟然让一个老妖婆当狗使唤。”马有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王香草急红了脸,喊一声你到底在说啥。

    马有成朝四周望一圈,见不远处正有人朝这边看,气呼呼地说:“走,跟我去村委会,别他妈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说完倒背着手,朝前走去。

    王香草犹豫片刻,抬脚跟了上去。

    到了村委会,尾随马有成走进办公室,心头的火就压制不住了,大声质问马有成为什么在大街上没脸没皮的骂她。

    马有成反倒没了那么大的火气,他坐到了办公桌前,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吸起来。

    “你说呀,为啥骂我?”

    马有成吐一口烟雾,说:“你先坐下。”

    “我不坐,站着听你解释。”

    “看看……看看你这德性,跟个泼妇还有啥两样?”

    “我要是个泼妇就好了,用不着你骂第二句,就把你的马嘴给撕破了!”

    马有成打量了她几眼,说你还是去坐下吧,站在就跟个母夜叉似的,我还真有点害怕。

    “你还有害怕的事儿?”

    “是啊,还真就被你吓着了,这哪儿还是王香草呀,简直就是一条母狼,喝了**汤的母狼!”

    王香草扑哧一笑,再也绷不住了。

    她回头朝着门口打探一眼,降低音调问马有成:“就因为昨天夜里我没让你进家门?”

    “妈个逼的!那算个屁事啊!”

    “那你说,为啥那样狠毒地骂我?”

    马有成按灭手中的烟头,拧着眉头问道:“都这般田地了,你还不知道我为啥骂你?”

    “是啊,我也惹着你呀!”

    马有成这才道出了实情,他说王香草你咋就不长脑子呢?竟然帮着那个老妖婆搞起了封建迷信,暗地里爱咋弄咋弄,我不管,你倒好,竟然还满大街散布谣言,这算哪一门子事呀?影响坏透了!”

    王香草这才明白过来,忙辩解说:“我这不是被吓着了嘛,怕村里的老老少少再出事儿,万一真的像徐木匠两口子那样,不就麻烦了吗?”

    “你怎么就那么听胡仙姑的话呢?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她就是个骗子,你以为她真为村里人着想呀?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钱!”

    “你之前不是也相信吗?”

    “我……我那是一时糊涂,可你呢,那真叫一个口服心服,半点都不打折扣,自己信也就罢了,还帮着她做起了宣传,你知道人家都说你啥了?”

    “说我啥了?”

    “说你也是个骗子,跟她是同伙!”

    “我骗谁了?骗的钱在哪儿?”

    “你还嘴硬是不是?就那么一张薄薄的纸片,她那个笔在上面胡乱划拉一下,就值二十块钱?这不是骗是啥?”

    王香草说胡仙姑收的只是香火钱,一点都不过分。

    “你还帮着她遮遮掩掩,这都啥年月了,太平盛世啊!哪里来的那么多大灾大难,你咋就稀里糊涂跟着瞎掺和呢?”

    王香草随口说出了徐木匠一家的遭遇,反问那事儿该怎么解释。

    马有成恨得牙根直痒痒,呵斥道:“你这个死脑筋,丝毫都不转弯,徐木匠两口子遭雷劈,那只是意外,是巧合,电闪雷鸣的,他们不老老实实的呆着,偏偏从一溜电线杆子前经过,不引下雷电来才怪呢!”

    王香草不但不相信马有成的说法,反而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村里村外那么多电线杆子,别的地方咋就没引下雷电,咋就没霹人呢?

    “你呀你呀,看来是陷得太深了。”

    马有成告诉她,上午已经从县里请来技术人员察看过了,确认就是电线引下的雷电。

    “可说胡仙姑为啥要编那些瞎话呢?”

    “还能为啥,为了钱!”

第195章 傻小子被打破了头

    王香草说:“你可不能老把人往坏处想,说起来,胡仙姑也帮着村里的人干了很多好事,再说了,她整天烧香拜佛的,咋会坏了良心去骗人呢?”

    “你……你简直是执迷不悟!就算她是在帮助村里人,也不允许你跟着胡乱掺和。”

    “可我也没掺和啥呀?”

    马有成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有好几个人跑来告你的黑状了,你还嘴硬,也就是你王香草,换了别人,早就报告给派出所了。

    “就算报告了,又能咋样?”

    “你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上纲上线,完全可以说成是非法聚集、妖言惑众,再加上一个欺诈勒索的的罪名一点都不过分。抓了胡仙姑,你也逃不掉,因为你已经具备同案犯的条件。”

    王香草心虚起来,说有本事你去治胡仙姑啊,朝着我没脸没皮骂骂咧咧算啥本事。

    马有成这才道出了问题的关键点,眼下正是她提拔村干部的考察期,如果这时候被举报,那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之前的一切全都打了水漂。

    王香草这才被敲到了痛处,蔫了下来。

    “行了,好自为之,不要再掺和那事了。”

    “那胡仙姑那边呢?”

    马有成说只能由着她去了,这时候谁出面制止,谁就是全村老妇女的公敌,一旦哪一家遭遇不测,肯定会被怪罪。

    他叮嘱王香草,不要再跟胡仙姑搅合到一块了,那个老妖婆胆子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会栽跟头的。

    见王香草埋头不语,话锋一转,问王香草这两天见没见着姚桂花。

    王香草摇摇头,说没见。

    马有成朝外看一眼,说:“我暗中观察了一阵子,觉得她也有点儿反常,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并且也有人私下里跟我反应过了。”

    “她咋了?”

    “她好像也在装神弄鬼。”

    “这不是胡扯八蛋吗?她是个啥人我心里最清楚,心思直得不打弯,咋会弄那个?”

    马有成沉下脸,说一开始他也不相信,暗中留意了一下,才知道的确是有很多疑点。

    “啥疑点?”

    马有成抽一口烟,说:“你没发现很多人家都装了防盗窗?”

    “那很正常呀,男人们不在家,村子里又出了那么多吓人的事情,按上防盗窗不就安全了嘛,这有啥不正常的?”

    “是啊,说起来是很正常,可奇怪的是按防盗窗的来了,夜里就开始出怪事了呢?”

    “你是说,夜里闹鬼那是吧?”

    “是啊,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对呀,我是看到了,可那天夜里姚桂花跟我睡在一起呀。”

    马有成说有人反映,那几个装防盗窗很不正常,他们白天干活,夜里喝酒,还常常喝得烂醉。

    王香草说那些人中,有一个是郑成亮的同学,一起喝点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按理说,远来为客,可为啥每次喝完酒都是按防盗窗的那些人付账,郑成亮的脸皮不会那么厚吧?”

    王香草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就是说郑成亮帮了他们的忙,为了答谢他,那些人才天天请他喝酒。

    马有成走到门口,院里院外望了一圈,然后折身回来,跟王香草分析起来,说那些装神弄鬼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趁着酒劲儿,戴上面具,翻墙入户吓唬人,然后再趁机造势,宣传安装防盗窗。

    仔细一琢磨,还真有几分道理。

    可王香草觉得就算真的是那样,也没啥大不了的,装上防盗窗不就安全了嘛,说起来是个好事儿。

    马有成指责她法律意识淡薄,看不到问题的本质,那是犯罪行为,如果姚桂花一家真的参入了,那就是同案犯,是会被判刑的。

    他让王香草去一趟姚桂花家,一探虚实,如果确有此事,那就得采取相应的措施。

    王香草答应下去,朝外走去。

    刚出了院子,就看见崔玉柱迎面朝这边跑来。

    王香草打眼一看,顿时傻眼了——他竟然双手抱头,满脸是血,连眼睛在哪儿都看不到了。

    “崔玉柱,你这是咋了?”

    “被人用砖头拍的。”

    “谁把你打成了这样?”

    “还能是谁,孙立冬呗。”

    “他为啥要打你?还下手这么狠。”

    “还能为啥,还不就是那事儿。”

    王香草这才知道,一定是两个人为了徐木琴争风吃醋了,就动手打起来了。

    “是谁先动的手?”

    “我哪有那个胆量呀?正埋头烧纸呢,孙立冬一砖拍了过来,正好砸在了我头上。”

    王香草走上前,仔细察看了一番,见血已经干涸,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她问崔玉柱:“他为啥打你?”

    “问了,他说不是故意的。”

    “这个鳖羔子,心真狠,后来呢?”

    “徐木琴见我流血了,走过来,递给我一个手帕,朝我使了一下眼色,看意思是让我走。”

    “那手帕呢?”

    “没舍得擦伤口,装兜里了。”

    “你还不赶紧去找医生包扎一下,跑这里干嘛呀?”

    崔玉柱说本来想去找医生的,可走着走着,心里觉得不对劲,就来这里了。

    “你来这里有啥用?”

    “过来找他爹,要个说法,最起码也得让孙常果知道他养了啥样的儿子!”崔玉柱气呼呼地说。

    王香草拽着他的衣襟,返回了马有成的办公室。

    马有成懵头懵脑地站起来,问王香草:“这……这谁呀?”

    “还谁呢,崔玉柱呗!”

    “咋弄成这样子了?”

    “是……是被孙常果他儿子打的。”崔玉柱唯唯诺诺地说。

    听王香草把事情的大概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后,马有成稍加琢磨,问崔玉柱:“你觉得现在咋样?头晕不晕?”

    “不晕。”崔玉柱回一声。

    “大脑还清醒吗?”

    “清醒。”

    马有成让崔玉柱坐下来,拿起了手机。

    王香草问他是不是要报案。

    马有成说这种事报案没用,打架斗殴人家连管都不管。

    “那你想干嘛?”

    马有成说找孙常果,让他尝点热乎滋味儿,无论如何不能让崔玉柱白挨这顿打。

    说完,还忿忿地骂了起来:“他奶奶个球的!仗着老子当村干部,想打谁打谁,爱打谁打谁了,简直翻了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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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介绍:
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莫名袭来,王香草一家被泼了脏水,想洗都洗不清。无奈之下,只得让男人偷偷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了。本以为能够就此了结,不料却越陷越深。困顿之时,村里来了支教的大学生小白脸,他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让王香草拥有了激情,看到了希望。在小白脸的引导帮助下,王香草渐渐振作起来,一种崭新的意识在萌动再也不能这么活!再也不能这么过!而此时,村里的男人们大多都去城里务工了,她毅然站了出来,为了留守女人们的尊严和安全,雷厉风行,战胜邪恶,一步步让正义占住了上风。她大胆泼辣,敢作敢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洗祛村庄污垢,重新唤回了淳朴的民风,带领留守村庄的姊妹们种桃树、栽草药、一步步走向了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她想当个女村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她想当个女村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