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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全文阅读

作者:满堂玉人     她想当个女村长txt下载     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紧张时刻

    这乱其实不全在姚桂花身上,主要来自于奶奶坟子被扒那事儿。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难道人世间真的存在阴阳鬼怪的事情?

    难道奶奶的魂魄真的被招走了?

    被谁招走的?

    招到哪儿去了呢?

    王香草突然记起,昨天去李木头家时,竟然没有见到那个“野孩子”,他又去哪儿了呢?

    李木头明明说是要把他留下来,好好调养,还指望着他养老送终,咋就突然消失了呢?

    还有,胡仙姑恰恰竟然神神秘秘地出现在李木头的家中,难道……

    越往深处想,王香草越觉得乱,觉得那些巧合里面一定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会不会与奶奶的坟墓离奇坍陷有关呢?

    王香草昏昏沉沉地朝着李木头家走去。

    家里竟然没人,里里外外的门都落了锁。

    人呢?

    这个时候能去哪儿呢?

    会不会是他偷走了奶奶的尸骨,先打发那个“疯子”带走了,然后他再跟着去安置了呢?

    这个想法,使得王香草越发躁乱起来。

    离开李木头家后,她又去奶奶的坟前看了看,见还是复原后的模样,只是上面踩了一些杂乱的脚印。

    回到了家里,想到儿子快要放学了,动手做起了午饭。

    做好了饭,拿起手机,给李德福打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王香草冷冷地问了一声你啥时回来。

    李德福竟然反问了一句回去干嘛。

    王香草瞬间有了火气,破口大骂:“操你祖宗!你不是粮食长大的吧?”

    “王香草,你咋学成个泼妇了?”

    “连点人味儿没有,骂死你活该!”

    “我咋就没认为了?”

    “你就不知道麦子要熟了?”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想跟你说一声。”

    “说啥?”

    “咱家麦子种的少,你花钱租个收割机收回家就行了。”

    “咋了?你的意思是不回来割麦子了?”

    李德福给她算了一笔账,说回去一趟不容易,光来来回回的路费就得三四百,再加上被扣的工钱,合计起来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还说留在工地上可以拿双倍的工钱。

    王香草心算了一下,一反一正最少得两千多亏,可割麦子是一年当中的大事儿,不回来说不过去。

    再说了,也顺便回来歇歇脚,总不能一年到头待在外面吧。

    李德福听懂了她的意思,说省钱只是一方面,关键是不敢回去,走之前闹了那么一出,差点进了监狱,这才过了三个月,万一再被抓呢?

    王香草说:“这个倒是没事了,那个胡校长人都没了,谁还会追究?”

    “人没了,你的意思是他死了?”

    “是啊。”

    “咋死的?”

    “听别人说是掉井里淹死了,具体是咋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死了活该!让他麻痹滴心术不正,尽想着法子折腾人。”

    “的了,人都没了,你就留点口德吧。”

    “万一马有成再不放过呢?”

    王香草说他那儿倒是没问题了,中间再也没提过那事儿,还推荐我当村干部呢。

    李德福仍是心存疑虑,说那个老东西装了一肚子花花肠子,可一定得防备着点儿,别让他给算计了。

    王香草本来想着把奶奶坟子被扒的事说出来,让他帮着分析分析,这里面到底有些啥道道。

    可不等说起,李德福就嚷嚷着工头喊他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弄得她有点儿憋气,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王香草想去看一看麦子熟到啥成色了,也好早一点作打算。

    虽然麦地不多,可眼下李德福铁定着不回来了,只能靠她自己了。

    不到半晌的工夫,王香草就把两块麦地都看完了。

    见麦子已经青里透着黄,麦芒已经扎煞了,看样子用不了三五天就该开镰收割了。

    俗话说麦熟一晌,要是赶上大热天,日头一晒,西南风一刮,用不着多大一会儿,麦穗子就开始干枯。

    王香草站在田埂上发了一阵子呆,便急急忙忙回了村子。

    她想趁早去联系一下收割机,免得到时候挨不上,误了农时。

    刚到村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到眼前一看,是村长马有成打过来的,心里莫名地热乎了一下,想到也许是当村干部的事有眉目了。

    “王香草,咋还喘上了?”

    “哦,在路上呢,走得急了点儿。”

    “去哪儿去了?”

    “去看看麦子熟得咋样了,叔,你找我有事吗?”

    “是啊,有个急事要跟你说。”

    “那你说吧。”

    “你还是来村委一趟吧,面对面说更好一些。”

    没听见马有成提她当村干部的事儿,王香草有点失落,说我还得急着去联系收割机呢。

    马有成的话硬朗了起来,“你咋就不知道轻重呢?我问你,是割麦子要紧,还是当干部重要?”

    王香草这才麻利地应了下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村委大院里,马有成正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话,抬头看见王香草站在门口,招呼道:“来……来,赶紧着点儿。”

    王香草应一声,抬脚走过去。

    这才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并不陌生,好像是镇上的啥委员。

    奇怪的是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头发还是黑的,咋就突然间变得白花花的了呢?

    不等马有成开口介绍,那人竟然冲着王香草开起了玩笑:“盯着我头发看啥?是不是觉得像个白头翁啊?”

    王香草脸上一阵不自然,摇摇头,慌里慌张说着:“不老……不老,您一点都不显老。”

    马有成介绍道:“这位是镇上的组织委员,姓张,张委员是个好领导,人品好,口碑好,千里挑一的好干部!”

    “惭愧……惭愧,老马你就口下留情吧,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好,差一大截子呢。”张委员一番谦虚,笑眯眯打量着王香草。

    “哦,对了,这就是王香草。”马有成指着王香草向张委员介绍。

    “王香草同志你好!”张委员伸出了手。

    王香草不习惯这种见面方式,被动伸出了手,跟张委员握在了一起。

    张委员手上很用力,感觉那不是握,而是攥。

    王香草好像被攥痛了,忙问了一声张委员好。

    张委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松开手,说:“都怪老马催得急,瞧把你给累的吧。”

    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张委员的目光灼人的缘故,王香草竟然心慌意乱起来。

    马有成对着张委员说:“张委员,咱们还是去办公室谈吧?”

    张委员稍加思索,说:“今天这事儿很严肃,这地方人来人往的,怕不合适吧?”

    马有成想了想,说:“那就到后面的小礼堂吧。”

    “那地方安静吗?”

    “后面那排房子很少有人过去的,说是个小礼堂,其实也没用过几回,后来直接改成计划生育室了,一般人不让进去,您放心好了。”

    张委员说一声那就好,便随着马有成朝后面走去。

    王香草跟在后面,心里一直怦怦乱跳,气也一直喘得不顺畅。

    开门进了屋,马有成跟张委员坐到了正面的双人沙发上。

    马有成指着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示意王香草坐在那儿。

    王香草拿出了女人的细腻,说要不去烧点开水吧,张委员大老远的跑来,一定口渴了。

    张委员摆摆手,说用不着客气了,赶紧开始工作吧。

    王香草坐下来,抬头一看,心里更更慌了。

    墙上挂满了计划生育的宣传画,尤其是那些有关避孕方法的图解,男男女女的,全身几乎没有遮挡。

    再看张委员镇静如初,目光淡然,一看就是有境界的人。

    马有成挺直了腰板,弄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来,说今天张委员是专程为了选拔你当村干部的事来的,经过村里推荐,镇上研究,确定你为桃林峪村的治保主任候选人。

    王香草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正襟危坐,聆听着两位领导的讲话。

    马有成说完,张委员开了腔,他说:“那个谁,王香草是吧,其实你用不着那么紧张的。”

    “哦,没……没,我没紧张呢。”王香草羞涩一笑,抬头看着张委员。

    张委员接着说:“马村长这开场白说得也太正规了,事情虽然很严肃,但咱也得适当活泼一点。毕竟王香草是个女同志,太刻板了会拘束。”

    马有成点了点头,玩笑着说:“是啊……是啊,还是领导更体贴人,尤其是女同志。”

    张委员说:“咱们还是以聊天的方式好,按照程序走一遍,毕竟王香草同志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经过这两次接触,我个人对她的印象特别好。”

    “好吧……好吧,一切听领导安排。”马有成附和道。

    听他们如此这般一说,王香草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张委员问起了有关王香草的一些基本情况,倒是事无巨细,几乎连祖宗八辈的事儿都问了遍。

    随后又从政治路线的认识,谈到了对村级领导的职能认知,以及村级治安工作的具体打算……

    王香草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些深层次的知识,一时间紧张得语无伦次,磕磕巴巴。

    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第167章 严谨的考察过程

    见张委员谈资正健,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束的意思,马有成站了起来。

    他对着张委员说:“你们接着谈,我去安排一下中午的生活。”

    张委员仰起脸,冲着马有成说:“老马,一定要本着厉行节俭的原则,不要铺张浪费,简简单单填饱肚子就行了。”

    马有成说:“谁不知道张委员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干部,我可不敢毁了您的一世英名。”

    说完,干笑两声,朝着门外走去。

    屋里只剩了谈与被谈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异样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谈累了,还是身体稍有不适,夸夸其谈的张委员语速渐渐慢了下来,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点窘迫。

    恰恰相反,王香草倒是莫名其妙的放松了下来。

    她问张委员:“您是不是热了?”

    “哦,是啊,是有点儿热,闷热。”

    “那就把门窗全都打开吧?”

    张委员稍加思索,说算了,还是别开了,考察干部是件严肃的事情,万一隔墙有耳就不好了。

    “看您热成那样,脸上全是汗了。”

    “有吗?是汗吗?”张委员抬手在额头上擦一把,说,“没事……没事,就这样吧,接着谈。”

    王香草应一声,继续接受考察。

    “王香草,我听说你原来想干妇女主任的?”

    王香草一惊,忙问:“是啊,这个您都知道呀?”

    “可不是嘛,有人私下里找过我,我也跟相关领导谈过,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这个愿望不能满足你了。”

    王香草心里灵动了一下,心里有了底,却故意装糊涂,问张委员:“您能告诉我是谁找过你吗?”

    “这个……这个,对不起,这是个原则问题,我不告诉你吧。”

    王香草点点头,不再追问。

    “不过吧,这事也还有一定的周旋余地。”

    “啥余地?”

    张委员盯着王香草看了一会儿,低声说:“如果你要是觉得那个位置合适,也可以重新考虑,不过要等待时机。”

    王香草被盯得不自然,一时不知该说好了。

    张委员突然抬起头来,扫视着墙上的宣传画,问王香草:“那个工作需要具备一定的专业素养和工作经验,不知道你那方面条件怎么样。”

    “有……有,有一点儿。”

    “一点儿可不行,必须要全方位,深层次的深入了解。”

    “张委员,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意思。”

    “这么跟你说吧,顾名思义,妇女主任的工作主要是抓妇女工作,重中之重就是计划生育工作,要想抓好计划生育工作,就要全面掌握女人的生理特征以及生育状况。要是你确实具备这个优势,我可以把情况反映上去,那样的话也就名正言顺了。”

    “我也是个女人呀,再说了,之前也参加过几次培训,掌握得还行吧。”王香草羞涩起来。

    “那好,你把基本的情况给我讲一下,不……不但,最好是亲自演示一下。”

    “咋演示?”

    “最起码也得把相关的生育知识给我讲一吧。”

    “这……这合适吗?”

    “看来你还挺保守呀!”张委员脸上有点挂不住,严厉批评道,“王香草同志,为了工作,你必须要彻底解放思想,如果扭扭捏捏放不开,那就说明你不适合妇女主任的工作。”

    “不是啊张委员,我就是觉得当着您的面说那些事儿有点……有点对您不恭,会不会让您觉得我太轻浮了。”

    “错!大错而特错!为了上级交给我们的工作,脸面算什么?就算献出生命都在所不辞。一定要大胆泼辣,要豁出去,这是一个妇女工作者最基本的素养,你懂不懂?”张委员脸色峻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张委员,我……我……”

    “既然你有那么多的顾虑,那好吧,谈话到此结束!”张委员站起来,迈腿朝外走去。

    “别……别,张委员,我没啥顾虑,放得开,完全能放得开,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见王香草满脸焦灼,张委员动了恻隐之心,重新坐下来。

    王香草觉得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做人中龙凤,那就不能缩手缩脚,坦坦荡荡走完“考察程序”。

    为了能这一天,自己不是已经盼了很久了吗?

    娘家、婆家,自己所知道的祖祖辈辈,好像没有出过一个官,哪怕是小之又小的村官。

    好不容易争取来了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了。

    想到这些,王香草鼓足了勇气,说:“张委员,请开始吧,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好,果然是个可塑之才!”

    想不到,张委员竟然是个全能好领导,尤其是对妇女工作了解得深入透彻,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行家里手。

    在他的循循善诱下,一步步走完了“谈话”程序。

    当然了,这个程序不只是谈谈话那么简单,还要付诸实践。

    张委员甚至还身体力行,冒着不惜牺牲自己的“声誉”的危险,配合王香草的考察过程。

    并且不是变换角色,一会儿是主角,一会儿又成了配角,完全把个人的得失抛在了脑后。

    ……

    走完程序后,王香草抻抻衣服,拢拢头发,迅速恢复了常态。

    看上去张委员累得不行了,呈现出一副筋疲力尽的状态,他斜靠在沙发上,小憩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便睁开了眼睛。

    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拿过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厚厚一沓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王香草默默坐到了右侧的单人沙发上,低头不语,心里面潮起潮涌,波澜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相对而坐,无声无息。

    直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走了过来,王香草才说了一声:“张委员,是马村长回来了。”

    马有成好像是受了风寒,走到门口站定了,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那个王香草同志。”张委员挺了挺腰板,打着官腔说,“不管是考察情况,还是你的整体素养,都完全符合一个村干部的条件。唯一欠缺的是工作经验,当然了,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以前没有太多的学习、锻炼机会,我有理由相信,走向工作岗位之后,你会迅速成长为一个优秀村干部的!”

    王香草正襟危坐,频频点头。

    “哒哒……”

    马有成敲了敲门,说道:“张委员,差不多就行了,对待新同志,可不能要求太严格。”

    “话可不能这么说,选拨干部是件严谨的事情,绝不能当儿戏,这是我的职责。”

    “这都大半天了,也该结束了。”

    张委员摊了摊手中的材料,说:“这事儿确实是反锁,你看看,还有不少程序没走呢。”

    “王香草是我看着长大的,根红苗正,绝对没问题。再说了,不就是个连芝麻粒都算不上的小官嘛,用得着那么深入了?”

    “老马,你这话说得有些背离原则了,官职无高低,职务无大小,都要进行严格的审查,确保不漏掉一颗金子,当然了,也绝对不能掺进一粒沙子!”张委员一脸严肃地说着。

    马有成满口答应着,进屋打量了一圈,然后盯着王香草看了一会儿,这才转向张委员,说到吃饭点了,该填肚子了。

    “行,考察工作差不多结束了,我整理一下就行了。”

    马有成又假惺惺地恭维起来,夸张委员是老干家,不光能力强,经验也足,一天的活半天就拿下了。

    张委员冷笑着说:“也就是你说我能力强,这都混了半辈子了,才特马是个副科级。”

    “是啊,这倒是有点不公,凭您的能力,给个处级都稳当。”

    张委员摆摆手,说就别提那档子事了,都怪自己命不好,没摊上个好爹好娘,更没大树高墙。

    说完,他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跟马有成说,关于王香草提任村干部的事儿,上头有所争议,有人提名她任妇女主任一职,但个别领导不同意,我个人的意见,觉得她还是做妇女工作比较合适,你觉着呢?”

    马有成脸色一沉,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觉得既然上级领导决定让她当治安主任,那就按指示执行吧。

    “当然了,最终决定权还在领导手上,但我作为一个具体参入考察的责任人,还是有权提出合理化建议的。”

    马有成眼珠一阵,嘻嘻哈哈地说:“张委员,这事儿,您就别较真了,既然领导拍板了,咱们来个顺水推舟吧!”

    张委员摇摇头,说一定要原则办事。

    马有成强忍着怒火,故作轻松地说:“算了……算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走……走,菜都凉了。”

    张委员突然抬手拍了拍脑门,说:“对不起了,老马,还有一个根本问题没解决呢。”

    “啥问题?”

    张委员望一眼王香草,说:“我看了一下王香草的材料,她好像还是个普通群众。”

    “是啊,不过那不是问题,先提拔,再纳新嘛。”

    张委员大幅度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这可是个硬条件,半点都马虎不得!”

第168章 尴尬的治病现场

    马有成陪着笑脸说:“张委员,这事儿我已经向主要领导打过招呼,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她就不是一般群众了。眼下要紧的是急需用人,村里的治安状况实在是太差了,先上岗,其他一切都好说。”

    张委员说他只是在履行职责,等把材料报上去,让领导们定夺就是了。

    “那好……那好,走,咱们吃饭去。”马有成招呼道。

    “老马,实在抱歉,我家里有点急事,必须赶回去处理一下,饭就不再这儿吃了。”

    张委员说完,拔腿就走。

    “别走……别走,饭都做好了,吃饱了再回去也不迟啊!”马有成后脚跟了出去。

    张委员头也不回,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院子,发动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扬尘而去了。

    马有成半天才回过神来,跺一下脚,恶狠狠地骂了几句。

    王香草依然坐在那儿,面无表情。

    马有成紧锁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姓张的今天这是咋的了?也没冒犯他呀,平日里还时不时一起喝个小酒,今天咋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他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是,看上去是不大正常。”

    “知道他是个神经病,还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你就不怕他欺负我吗?”

    马有成竟然龇牙咧嘴笑了起来,说:“他要是能欺负你那就怪了,就算你主动跟他好,都成不了事。”

    “啥意思你?”

    “他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真男人。”

    王香草内心轰然一震,大张着嘴巴,眼睛都直了。

    “真的,不骗你,镇上很多人都知道,他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

    王香草彻底懵了,心里跟着躁乱起来。

    “你发啥呆呀?”

    王香草这才回过神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她怀疑提拔干部这事儿八成要黄,要不然怎么会突然甩起了脸子,饭都不吃就走人了呢?

    马有成说他就是个跑腿传话的,说了不算,根本用不着担心。

    “我咋觉得他话说得挺硬的。”

    “硬个狗屁!他那叫人模狗样,把老子惹毛了,照样收拾他!”马有成拍着胸脯说,“我敢打包票,用不着了一个月,绝对你当上村干部!”

    王香草摇摇头,一脸担忧。

    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摇晃起来。

    “王香草,你这了这是?”马有成向前一步,抱住了她。

    王香草低声说:“大概是刚才考察的时候太紧张了,有点儿发晕,身上轻飘飘的。”

    “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病,。”

    “不行……不行,得让田有水过来瞧瞧。”

    王香草摇了摇头。

    “实在不行就打120吧,让救护车接你去医院。”

    “没事……没事,你扶我到沙发上躺一会儿吧。”

    “好吧……好吧,你挺着点儿。”马有成抱紧了她,一步步挪到了沙发前,让她躺了下来。

    王香草长长吁出一口气,恍惚觉得腹腔间好像有一条长虫子在游走,从下都上,一直堵到了胸口。

    然后再调转方向,从上到下,一直沉到了小腹处。

    “王香草,你肯定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呢!”

    “没事,真的没事。”

    “都这样了,还嘴硬!”马有成满脸惶恐,捞起了王香草的手腕,试起了脉搏。

    “砰!”

    虚掩着的房门被猛劲推开了。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闯了进来,严严实实挡在了门口。

    马有成转动脖子,瞪大眼睛看过去。

    竟然是张委员!

    张委员站在那儿,神情自若地望着马有成,说:“没事……没事,您忙吧,接着忙。”

    “王香草好像是病了,我正给她号脉呢。”马有成解释说。

    “马村长,我知道那是啥病,没事,忙吧……忙吧,我理解。”张委员阴阳怪气地说。

    “张委员,你是不是想歪了?”

    “没有呀,我看事以上准确,从来不歪。”

    “张委员,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误会了,我是在给……给王香草治病呢,真的!”

    “我没说你不是在给王香草同志治病呀,赶紧治吧,耽误了不好,那种滋味儿可不好说。”

    “那就好,只要你不误会就行。”

    张委员往前迈了一步,接着说:“想不到马村长还会这一手,你是不是经常给村里的女人们治病呀?”

    “没有,一般人我不给治的。”

    “那就不对了,你是一村之长,有义务、有责任为老百姓治病,尤其是这些独自在家的女人们,男人们常年不在家,一个人耗着多不容易,你得有点献身精神,经常帮她们诊治诊治,确保她们的健康,我说得对吧?马村长。”

    “光正经工作就够我忙的了,哪有闲工夫管那些闲事,有病找赤脚医生,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呗。”马有成嘴上说得硬,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儿难堪。

    张委员诡异一笑,声音平和地说:“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你这种舍身救人,甘愿奉献的精神值得称道。这样吧,既然我遇到了,就不能埋没了你的工作成绩,回去后我就跟镇长汇报,让他给你记功表彰。”

    “张委员,别……别,用不着汇报了,这是我份内的事儿,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得了,我看王香草同志真的是病得不轻,可不能耽误了病情,继续……继续……”张委员说着,闪身退了出去。

    马有成站了起来,伸长脖子朝外张望着。

    “走了吗?”王香草已经清醒了过来,起身问马有成。

    马有成摆摆手,小声说:“别动,躺回去。”

    王香草一头雾水,却也不好细问,只得重新躺了下来。

    马有成缩头缩脑往外走去,不等到门口,张委员又返身闯了进来,两个人差点撞在了一起。

    “哎哟,马村长,你手法够利索的,这么快就治好了?”张委员仍是一副怪里怪气的腔调。

    “病还没治好,我这不怕冷落了你嘛。”马有成也跟着半阴不阳起来。

    张委员在马有成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掌,不无“歉意”地说:“对不住了,马村长,我这来来去去的耽误你工作了。”

第169章 钻进了套里

    “没事,张委员,您用不着客气,该想干嘛就干嘛吧!”马有成已经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张委员说他不是成心来捣乱,只是走了一段后,突然发现手机不见了,想到可能是落在这屋里了,所以才赶回来找找。

    “您手机落这儿了?在哪儿……在哪儿……”马有成低头寻找起来。

    张委员却站在原地没动,盯着王香草看了一会儿,说:“看上去王香草好像病得不轻,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我帮她号过脉了,很正常,可能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马有成边四下里找手机,边应付道。

    “哦,没事就好。”张委员说着话,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一定是落在沙发上了。”

    马有成赶紧走到了张委员原来坐过的位置,果然就从沙发座垫的缝隙间摸出了一部破旧的手机。

    “手机揣着裤兜里,不小心就滑出来了。”张委员说着,伸手想从马有成手里接过手机。

    可马有成没有给他,把手机拿到眼下看了一阵子,啧啧道:“一个堂堂的副科级干部,竟然用这么个破手机,简直就是块垃圾,扔在路上都没人拣。”

    张委员叹一口气,哭穷道:“狗屁副科级,一个月干巴巴的就那几个小钱,勉强够一家老小填饱肚子,眼下筹备着给儿子买房子,日子过得更紧巴了。”

    马有成豪爽地说,我送给你一部吧。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那不是变相的**吗?”

    “一部手机算个球**?我儿子刚刚给我买了一个新手机,太先进了,我用不习惯,你拿去用吧。”马有成说着,伸手从兜里往外掏。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的手机!”张委员急促地说着,一把从马有成手里夺过了自己的手机。

    马有成一楞神,望着张委员,说:“张委员,咱哥俩谁跟谁呀?你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了。”

    “这不合适,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手机是他孝敬你的,我拿去用算个啥了?那不成夺人之好了?不行,绝对不行!”张委员口吻坚决地说。

    “咱俩谁跟谁呀?这么多年的好弟兄了,我儿子还不是你的儿子嘛!”马有成套着近乎。

    “那可不一样,儿子可不能乱喊,会让人往歪处想的。”张委员说完,诡异一笑。

    “要不这这样吧,过几天我再给你买一部新的。”

    “不用了,还是老的用着顺手,我可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张委员把自己的旧手机装进了包里。

    马有成脸上有点挂不住,说随便你,手机不要可以,但饿着肚子回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嫂子都已经把饭做好了,杀了小鸡,包了饺子,吃完再走。

    张委员矢口拒绝,说:“我急着赶回去呢,下午有三件急事要办,都不敢耽搁了。”

    “啥事那么急?还三件?”

    张委员一件件列了出来,第一件是汇报王香草的考察情况;

    第二件是有关你主动热情为留守妇女解除病痛的事情,事迹可圈可点,值得大张旗鼓的宣传;

    张委员说完,转身就走。

    马有成紧步跟上去,到了院子里,低声说:“张委员,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有事你就说吧。”

    马有成朝身后望一眼,小声说:“张委员,我那事儿,你就别汇报了,没意思。”

    “咋就没意思了,那可是好典型。”

    “你肯定是误会了,就放我一马吧。”

    “放你啥?”

    “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跟我来这一手呢?”

    “老马,你说我来哪一手了?”

    “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既然说不清,你也就不要再说了。”

    “老马,你干嘛心虚呢?”

    马有成叹一口气,说:“张委员,你心里不是透着明白嘛,何必再问我。”

    “老马,你可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我一直都说你在做好事,倒是你自己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了,那样的话,就有本质上的区别了。我知道了,你那压根儿就不是做好事,而是犯错误,对吧?老马同志。”张委员一脸无辜,绕来绕去说着。

    “张委员,你有话直说就是了,别再兜圈子了!”马有成恨得牙根直痒痒。

    “我啥时候跟你兜圈子了?老马,看来你今天还真是犯浑了,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解释了,走了。”

    马有成一把扯住了他,问道:“说吧,买房子还差多少钱?”

    张委员说也差不了太多,下午就能凑齐了。

    “这样吧,你留下来吃饭,吃完饭我去给你提钱。”

    张委员怪怪地打量着马有成,问:“你提钱干嘛?”

    “我给你五千,虽然不多,但能减轻一下你的负担。”

    “老马,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拿你的钱。”

    “你这人,咋这样生分呢?咱们之间来来往往这么多年了,难道连五千块钱的感情都没有吗?”马有成动起怒来,嘴唇哆哆嗦嗦地吼起来。

    张委员笑了笑,说老马你错了,我觉得咱们的感情不只值五千,应该还多,还深厚。

    马有成听懂了他的意思,咬牙切齿地说了声好,我给你一万!

    张委员沉吟片刻,说:“既然马老兄一番热情,我要是拒绝的话,就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情了。要不这样吧,你要是手头宽裕,我就先拿去应应急,这样你满意了吧?”

    “好,我这就给你取钱去。”

    “要不你下午打发人给到我办公室吧,也好打个借条给你。”

    “啥借条不借条的,弄那个就见外了。”

    “不行,借钱就得打借条,这是规矩。就这样吧,我这就回去整理王香草的材料了,下午一上班就跟领导汇报。”

    “那……那……”马有成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

    张委员干脆地说你放心吧,那个典型不想当就算了。

    马有成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目送着张委员走出了院子,马有成憋了满满一肚子气,连肺都快气炸了。

    王香草躲在门口偷偷听了一会儿,见张委员离去,才走了出来,问到底是咋的了。

    马有成猛劲一跺脚,恶狠狠地骂一声,朝前走去,边走边招呼一声:“走,跟我吃饭去!”

    王香草说我就不去了,家里有饭呢。

    马有成怒骂道:“娘那个臭逼的!鬼走了,人吃!”

    说完倒背着手,甩开大步朝前走去。

    王香草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两个人到了马有成家,见李秋菊已经把炒好的小鸡端在了桌上,还有几样小菜在上面。

    见马有成黑着脸进了屋,身后只跟着王香草一个人,李秋菊陪着小心问一声:“张委员呢?”

    马有成看都不看老婆一眼,吼一声:“死了!”

    “死了?”李秋菊是个实在得脑子不打完的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好好的,咋就死了呢?”

    “死了就是死了,赶紧吃饭!”

    王香草哭笑不得,对着李秋菊摇摇头,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王香草,你坐下。”马有成落座后,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大声招呼道。

    王香草乖乖坐了下来,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李秋菊转过来,问马有成:“还拿酒吗?”

    “不拿酒咋行?拿!把那瓶五粮液给我拿过来。”

    李秋菊不敢再多言,走进东屋,拿出了那瓶五粮液,递给了王香草,说,“给你叔倒酒吧。”

    王香草接过酒,望着李秋菊说:“你过来一起吃吧。”

    还不等李爱菊说啥,马有成就吼了一嗓子:“我们要谈工作,你别掺合了。”

    李秋菊也没在意,冲着王香草笑一笑,说:“我煮饺子去。”

    说完闪身出去了。

    王香草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酒瓶打开,给马有成倒了满满一杯。

    “给自己也倒一杯!”马有成命令道。

    王香草只得倒满一杯酒,放到了跟前。

    马有成说:“王香草,你看到了没有,我马有成今天算是受了胯下之辱了。来,为了张委员演的这一出好戏,干一杯!”

    王香草举杯抿一口,把酒杯放回到桌上,对着马有成说:“咱们慢一点喝,也好说说话,行不行?”

    马有成似乎没了从前的霸气,点头应道:“也好……也好,我可真是被憋青了盖。”

    “叔,你何苦生那么大的气吗?”

    “能不生气吗?他口口声声跟我有多年的交情,到头来还往外嗓子眼里塞个蚂蚱,说实话,我倒是无所谓,可万一对着领导添油加醋乱说一气,那你提干部的事不就泡汤了吗?”

    王香草低声问:“你的意思是他会说咱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事儿?”

    “这还要问了,看看他那一脸奸相吧,都写在上面呢?怪不得刚来的时候,他就问我为啥可着劲地提拔你。”

    王香草没再说啥,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心口顿时着了火一样。

    又喝过几杯,马有成悄声跟王香草说起了张委员的事来。

    他说张委员这人太贼,绝顶聪明,却没有把心思用到正道上,要不然早就上位了。

    今天这事儿,他是有备而来,故意把手机藏起来,然后折回来云山雾罩的弄那一出。

    “可咱也没怎么着呀?”

    马有成说:“这样的事情根本就说不清,你想呀,女人躺着,男人抓住她的手,后面的事不就由着他编排了。真要是撕破脸跟他讲道理,那样只能闹出更大的动静,唯一的办法就是封住他的嘴。”

第170章 费尽心机

    “所以你才答应借钱给他了?”

    “啥是借呢,有借无还!”

    如果真像马有成说的那样,这个张委员可真是个面露和善,心藏杀机的主儿。

    他不但在考察过程中布下了“**阵”,还捕风捉影,制造“奸*情”,并以此要挟,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那种事情怎么能说得清呢?

    只能越描越黑,也辩越乱。

    王香草说:“他就不怕咱告他?或者是反过来咬他一口?”

    马有成摇摇头,说主动权攥在他手中,真要是捅到上面去,我这个小乌纱就保不住了,眼看着要到退休年龄了,咋好弄个晚节不保?

    再说了,那钱又不是他伸手讨要的,而是我硬给的,并且还口口声声要打借条,一点办法都没有。

    “总不该由着他吧?一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马有成点燃一支烟,一气吸完,甩掉烟头,愤然道:“妈了个逼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敢耍老子的大头,他是瞎狗眼了!”

    “你能怎么着?”

    “总有一天我会掐住他脖子的,让他吃了谷子还面,吃下去一碗,让他吐两碗,吐得一干二净,不信就等着瞧!”马有成说完,仰头吧把满满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

    喝完这杯酒,马有成便收了杯,对着王香草说:“你要还想喝就自己喝吧,我不能再喝了,下午还有事。”

    “还不是为了陪你,谁愿意喝这种玩意儿,就跟毒水似的。”王香草站起来,收了酒杯,去了外间的厨房。

    不大一会儿,就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

    这一次,王香草硬是把李秋菊拽到了桌子旁,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各自闷头吃了起来。

    吃完饭,马有成水也没喝一口,起身走了出去。

    他去找了信贷员家里,取了一万块钱,揣在怀里去了村委会。

    坐在桌子前,一边抽烟,一边琢磨着该让谁去给张委员送钱。

    那可不是单单跑跑腿的事儿,一来能大大方方进的了镇委大院,二来要嘴皮子严实。

    要是找一个不着调的人去,说不定就把事情给办砸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合适的人选是郑玉玲的男人马西坡。

    马西坡不仅是他的近亲侄子,人也踏实,老实本分,却不木讷;处事周全,但不滑头。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让他去,可以做一个顺水人情,卖一个人情关子……

    马有成拿起电话,拨打了郑玉玲的号码。

    铃声响了没几下,郑玉玲就接听了。

    郑玉玲嗲声嗲气地说:“叔啊,你还记得我呀?都老长一段时间没打过我的电话了。”

    马有成这才想起,自打王香草“参政”以后,确实是把郑玉玲给冷落了,特别是郑玉玲惹恼了自己,被狠狠“教训”了一番后,基本就把她排除到了圈子之外了。

    “这段时间工作上没啥事情,也就没喊你。”

    “不是没事儿,是你身边有了好使唤的人。”

    虽然郑玉玲的话有些尖酸,但马有成毫不介意,说玉玲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看事不能光看表面,鸡毛蒜皮的事尽管让别人去干,遇到重大事项,叔想到的还是你。”

    郑玉玲这才接话问:“咋了?不是是遇到啥难处了吧?”

    马有成清了清嗓子,低沉地说:“你知道镇上选拨王香草当村干部的事情了吗?”

    “别哄人了,啥镇上选拨的?明明就是你的主意。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可别再沾染那些花花绿绿的事了。”

    马有成知道郑玉玲会这么想,也没跟她计较,平静地说:“你放心,叔心里有数,她这事的确是上头决定的。再说了,选拔干部,就得找有能力的人,你说是不是?”

    “她有能力吗?”

    “这还要说了,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很多人都伸大拇指。”

    “啥狗屁能力啊!我看她就是会摇尾巴卖骚,你是被她迷惑了。”

    马有成不高兴了,七七八八数落了她一顿。

    郑玉玲不是个一根筋的人,随即来了个急转弯,娇滴滴地说:“叔……叔,我还不是怕你吃亏嘛,给你提个醒儿。你说,找我有啥急事?”

    马有成加重语气,警告起来:“郑玉玲,你可要给我听好了,等王香草进了班子,你要是跟她顶牛,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干她的,我干我的,你放心好了。”

    “那不行,一定要搞好协作配合。”

    听郑玉玲应了下来,马有成才转入了正题,说今天上面来考察干部了,主要领导的意思是让王香草干妇女主任。

    “啥?她干妇女主任,那我呢?”郑玉玲惊叫道。

    “这只是初步意见,还在考察期间,你慌张啥?我思来想去,为了稳妥起见,得疏通一下路子。”

    “咋路子?”

    “去表示一下,先把你这个位置保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玉玲问他咋表示。

    马有成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送钱,好事一定要做在前头,你这就让马西坡来我办公室。

    郑玉玲问他需要多少钱,马有成说我都准备好了,用不着你操心。

    “叔,你跟在操心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咋好让你跟着破费呢,钱我们自己出。”郑玉玲话里明显有了感激。

    “好了,别再啰嗦了,赶紧让马西坡过来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郑玉玲倒是不怠慢,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就打发马西坡骑着摩托车驶进了村委大院。

    把车停稳后,小跑着进了办公室。

    马有成把张委员的办公地点以及相关的事项说了一遍,特地交代,如果遇见熟人,就说张委员是你家亲戚。

    见到张委员的面后,把装钱的信封递上去,只说是马村长让你送过去的就行了。

    一定不要多说话,办妥就走。

    马西坡认真听完,接过信封装进了黑皮包里,说叔你放心吧,出门跨上摩托车,加大油门驶出了村委大院。

    马有成的眼光果然没错,马西坡办事周全、利索,没用两个时辰,摩托车又返回了村委会。

    马有成走出来,问跨在摩托车上的马西坡:“事情办得咋样?”

    “办妥了。”

    “他没给你啥?”

    马西坡摇摇头,说:“没,啥也没给呀。”

    “哦,那就这样吧。”

    马有成回了屋,暗暗骂了起来:你这个半阴不阳的熊玩意儿,竟然连个借条都没打,你他妈狡猾到家了!

    这点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然而,更让他预料不到的还在后头。

    当天晚上,张委员又把电话打到了王香草家里。

    电话是晚上九点半打过来的。

    那时候王香草已经睡了,正在做着当上村干部后的美梦,手机响了起来。

    她被吓懵了,慌忙下了床。

    满屋子转悠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

    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正琢磨着接还是不接,铃声停了。

    都这个点了,电话是谁打的呢?

    大概是打错了吧?

    要么就是个骗子。

    ……

    正想着,手机又叫唤了起来,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王香草吗?”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你是谁呢?”

    “是王香草同志吧,实在对不起了,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这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却又分辨不出具体是哪一位。

    “没听出我是谁吧?”

    “哦,你是……是……”

    “我姓张,是张委员,就是今天上午跟你谈话的那个人。”

    王香草打一个激灵,都这时候了,他咋会打电话找自己呢?

    难道……

    “是这样,我担心你惦记着今天考察的结果,先私下里跟你透个信,免得你睡不踏实。”

    王香草连声道谢。

    张委员说:“这毕竟是人生大事,我也是竭尽全力帮你。只是吧,有点不太顺利。”

    “咋了?”

    他说领导们意见不统一,小有分歧,第一点就是身份问题,按规定,不能选拨一般群众进班子的。

    其二呢,就是妇女主任跟治安主任这两个职务的选择问题,两位主要领导各执一词,暂时没有达成一致。

    一来二去,我这个经手人就成了焦点,稍有偏差,就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未来的前途。

    王香草心知肚明,他这是再告诉自己,事成与否,全在他手上。

    稍加琢磨,王香草说:“张委员,让您费心了,您的大恩大德,我王香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那么重要,你放心好了。”

    停顿片刻,张委员接着说:“其实,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想……”

    王香草意识到了什么,说你就是我的贵人,所有的事就靠他了,让他有话直就是了。

    张委员说现在的事很复杂,虽然我尽心尽力的去办,但仅靠两片嘴皮子解决不了问题。

    “您说吧,该咋办?”

    “这个事儿,唉,我真不知道该咋对你说。”

    “您直说就是,用不着犯难。”

    犹豫再三,张委员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向主要领导表达一下心意。

    “张委员,您的意思是要我给领导们送礼?”

    “是啊,要不然领导还以为你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王香草犯难了,说自己一个女人家,本来跟他们就不熟,冒冒失失去送钱,人家肯定不会收的。

    张委员说:“这个我都已经想到了,这时候你亲自去的确不合适,万一弄巧成拙,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第171章 被缠上了

    王香草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故意装糊涂,啧啧为难。

    张委员说我可以代劳,不光要把你的心意送到,还要让他们欣然接受。

    “可我一个女人家,该送些啥好呢?”

    “送东西不合适,既碍眼,又不实用,最好就是直接送红包。”

    王香草问多大的红包,张委员倒也善解人意,说少了拿不出手,多了你又承受不起,就每个领导一千吧。

    王香草答应下来。

    张委员说那就这么定了,材料马上就要上报,得赶紧把事办了,免得被动。

    “那好,明天我就把钱给你送过去。”

    “敏感时期,你不能到我办公室里来。”

    “那就送你家里吧。”

    “不行……不行……”张委员想了想,说要咱约个地方吧,去镇北宾馆吧,那地方比较安全。

    谈妥之后,张委员又说有件事,对你和马有成都很不利,我想当着你的面解释一下。

    王香草为他啥事。

    他说今天我无意间把手机忘沙发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录音键按上了,不光录下了你和马有成说的那些话,连你哼哼唧唧,好像是肚子疼的动静也给清清楚楚,听上去好像是干那种不光彩的事情。

    “张委员,我们也没干啥呀?”

    张委员说有些事情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是很难说清楚的,要是传出去,不但会影响你当村官的事情,对你的家庭也不利。

    王香草像是吞了个活蚂蚱,吐不出,咽不下,滋味儿很难受。

    “王香草同志,你咋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求你把那些东西删了吧。”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为难你的。不过,这玩意儿要是落在了别人手上,那可就值钱了。”

    “张委员,你是说……”

    沉吟片刻,张委员说:“其实不光录音,我在现场也看得清清楚楚,马有成一把年纪了,不该那么做,他无非是想利用你想进步的机会,来达到占有你的目的。”

    “不是……不是……”王香草急了,慌忙解释,“张委员,他没对我咋样,真的,真的没干啥。”

    “我都看到了,你就别再狡辩了,这事儿你们做得太过分了,不仅有悖道德,还违犯原则,就这样吧,见面再仔细说。”

    这下,张委员的真实面目暴露无遗了。

    王香草手忙脚乱穿起了衣服,登上鞋子往外走。

    她想去找马有成,把张委员的所作所为说出来,让他帮着拿个主意。

    可不等出门,又想起儿子小龙睡在家里,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不放心。

    再说了,都这时候了,跑到人家喊门子,实在也不像那么回事儿。

    只得折身回来,躺到床上,眼瞅着黑洞洞的窗口,心里风一阵雨一阵的,一直熬到了外面有了亮光。

    她走出屋子,外面混混沌沌,天边依稀的星星一闪一闪眨着眼睛,好像在嘲弄这个被心事煎熬得晕头转向的女人。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胡同里空空荡荡。

    到了马有成家,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夹着嗓子叫了起来。

    叫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开门声。

    马有成气呼呼地喊一嗓子:“谁啊?一大早的发啥疯呀?”

    “叔,是我。”

    “你是谁?”

    “王香草,我是王香草呢,叔。”

    “操,咋听着像猫叫呢。”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院门开了。

    马有成的一张黑脸夹在门缝里,瞪着王香草问一声:“出啥事了?”

    “我有急事找你说。”

    “啥事啊?看你慌里慌张的。”

    “进屋说吧。”王香草径直朝里面走去。

    马有成在后面嘟囔:“大清早的,你发哪门子疯呀?你婶子还在睡呢。”

    王香草止住了脚步,说那还是别打搅婶子睡觉了,工作上的事情,咱们还是到村委谈吧。

    马有成骂一句:“骚娘们儿,驴踢了脑袋了咋的?”

    王香草没理他,转身走出了院门,朝着村委会奔去。

    马有成回屋穿戴齐整,再点燃一支烟衔在嘴上,边吸边走了出来。

    来到村委会后,见王香草直愣愣站门前,紧瞅着锈迹斑斑的门板发呆,马有成说:“你一个女人家,黑咕隆咚的就把老子喊出来,让人看见还以为你耗不住了呢。”

    “你就别胡说八道了,哪还有心思开玩笑呀!”

    马有成开了门,先一步走进了办公室,随手开了灯。

    他坐到了办公桌前,问王香草:“说吧,出啥事了?”

    王香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一大早的去敲门,不会就是喊我陪你发呆吧?”

    王香草回过神来,说:“我,不……不,咱们好像是被张委员缠上了。”

    马有成一惊,说:“不是已经摆平了吗?”

    “那一出摆平了,可他又来了一出。”

    “那个狗杂种又耍啥花招了?”

    王香草就把张委员打电话过来,跟自己说的那些事儿抖落了出来。

    “这个熊玩意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咋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马有成呆着脸琢磨起来。

    看上去他一时半会儿也没理出头绪,摸出香烟吸起来。

    一连吸了二支,他把烟头摔在了地上,用脚跟狠狠踩着。

    直到碾成了粉末状,才抬起头来,骂咧咧地说:“姥姥个腿的!他这是想玩火,那好吧,非让他把自己烧焦了不可!”

    “叔,他起糊涂了吧?把套搭在咱脖子上了,你能把他怎么着?”

    “老子啥时候糊涂过?”马有成嘴角一抽,冷笑着说,“他这是想钱想疯了,好,你想玩,老子就奉陪到底,别以为老马这么多年的干饭就白吃了,拾掇个**货小菜一碟,不信等着瞧,非让他嘴吐狗血不行!”

    他朝着地上啐一口,说:“没想到他爪子伸得这么长,正琢磨着怎么收拾他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见王香草一脸懵懂,马有成朝她招招手,说:“你靠近一点,我给你支个招,只要你按我说的办,把戏演好了,一准能踩住他的尾巴。”

    王香草走过来,把耳朵贴上去,听马有成如此这般地一番说教。

第172章 以毒攻毒的计谋

    “这事儿能……能行吗?”

    “啥叫能行呀?这叫以毒攻毒,你尽管大胆去做就行了,绝对万无一失!”马有成胸有成竹。

    王香草点头答应下来。

    “就这样吧,你好好把自己收拾收拾,弄得好看点,吃完饭后,到村口等着我。”马有成对着王香草说。

    王香草按照马有成的意思,回家后,找出最好看的衣裳穿上,又洗又擦的好一阵子,随便找点东西填一下肚子,拿起手包出了门。

    来到村口时,没见着马有成的影子,只得站在路边等着。

    虽然太阳已经一杆子高,可仍觉得阴气很重,一阵小风掠过,竟带了丝丝的凉意。

    过了好大一阵子,一辆出租车从村子里开了来,停在了王香草身边。

    车门打开,马有成伸脑袋对着王香草喊:“赶紧上车!”

    王香草坐到车里,侧着脸问马有成:“这咋还叫上车了呢?”

    “办大事就得有个办大事的样子嘛,不隆重点咋行?”

    “你行动够快的。”

    “那是,不管怎么说,老马也是个炕头狸猫坐地虎,啥事能难倒咱。”

    听见马有成在吹牛,当着陌生司机的面,王香草也不好说什么,淡淡地迎合道:“那是……那是,叔能耐着呢。”

    一路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与闲话,车子很快就驶入了镇驻地。

    马有成轻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指着路边的一棵大树,说:“表侄,你把车停到那边。”

    司机应一声,把车停了下来。

    王香草随在马有成后头下了车,走到了大树后面。

    马有成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敞开口,对着王香草说:“你是五千块钱,你收好了。”

    王香草接过来,神色不安,问:“万一他真的收下了咋办?”

    “收下好呀,这是鱼饵,他吃下去才能被钓到。”马有成说着,又从手提带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子,问王香草:“你知道这是啥不?”

    “啥?”

    马有成小声说:“还记得那药不?我把它洒在一个手绢上了,到时候你想办法擦到他脸上,对了,一定要让他吸进鼻子里,不让达不到效果。”

    “那……那万一我自己先被迷倒了呢?”王香草有点担心。

    “你傻呀,离得远一点儿就是了,憋住气别往里吸就不会有事。再说了,就算晕了也无所谓,也许效果会更好,你说是不是?”马有成坏笑起来。

    “这药放太久了,万一不管用呢。”

    “一直包得严严实实的,不会失效。”

    王香草用手指捏着,远远避开,小心地装进了自己的手袋里。

    “记住了,要是药效真的不行了,那就只能临场发挥了。”

    “咋发挥?”

    “用女人的优势呗。”

    “你是说要我……”

    “是啊,戏开演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要学会救场。其实也很简单,不就是说几句甜言蜜语嘛,然后把身子贴得近一些,实在不行就直接下手,效果肯定不比药效差。”

    “然后呢?”

    “只要看他晕头转向了,没羞没臊起来,你就喊,声音越大越好,接下来就该我登场了!”

    “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不是说他不是个纯爷们嘛,万一他没兴趣,不上钩呢?”

    “尽管放心,身上不行,心里行,。”

    王香草苦笑着说:“你拿我当啥了?都快成女特务了。”

    “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理他呢!”

    “命不好,偏偏遇上这么个货色,只得硬着头皮上了。”王香草说完,回到了车上,对着司机说,“麻烦你把我送到镇北宾馆。”

    司机望了一眼站在路边的马有成,问:“马村长他不走了吗?”

    王香草说:“你把我送到后,再回来接他。”

    出租车顺着水泥路往前行驶了十几分钟,穿过镇驻地,眼前是一条污水横流的小河。

    还没到桥头,王香草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

    司机说还没到镇北宾馆呢。

    “就在这儿下吧。”

    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说还有好大一段路呢。

    “腿脚有点麻,顺便活动一下。”

    下车后,王香草看着出租车掉头返回,长吁一口气,朝前方走去。

    镇北宾馆规模不大,前后两排房子,白墙黑瓦,看上去灰头土脸。

    来到宾馆门口,她抻了抻衣襟,拢一把头发,迈开大步走了进去。

    门厅内,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小伙边嗑瓜子边看电视,见王香草进来,一脸贱笑,问一声:“您是来找张领导的吧?”

    王香草点了点头。

    “跟我来。”小伙站起来,穿过门洞,朝着后院走去。

    到了院子里,他指了指最左侧那间房,说:“张领导在等着你呢,九号,你看清了吗?”

    王香草轻轻应了一声。

    小伙返回了门厅,进门的时候,侧身回望了一眼,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王香草知道他那笑的意思,心头不由得一阵潮动。

    随即又平静下来,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爱咋想咋想,由着他去了。

    再说了,自己这次赴约,又不是成心干那些不要脸的事情,只是演一场戏罢了。

    一定意义上,自己承担的是正义的使命。

    正想着,九号门咯吱一声开了,张委员站在里面朝王香草招手。

    进屋后,王香草打量了一圈,见屋里设施很简单,只有一张三抽桌按在靠窗位置,上面放着脏兮兮的茶壶、茶碗、

    两张爆了皮的皮沙发靠在墙根上;

    一张木质的双人床按在西北角,床上铺着一床脏兮兮、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旧被子。

    “赶紧进屋吧……进屋吧。”张委员站在一旁,平和地招呼着。

    王香草打量他一眼,看上去很坦然,就跟没事人似的。

    张委员坐到了沙发上,对着王香草说:“这里的条件差一点,将就一下吧,别介意……别介意啊。”

    王香草缓步走过去,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王香草,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没……没想复杂。”

    “没想才怪呢,看你那脸色吧,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吧?”张委员紧盯着王香草的眼睛说道。

    王香草低着头,小声说:“想也想了,只是……只是……”

    “只是咋了?”

    “只是恨自己,咋就赶巧那个时候不舒服呢,肚子疼的厉害,把村长都给急坏了。”

    张委员邪魅一笑,说:“不只是肚子疼那么简单吧?”

    “真的是肚子疼,疼得很厉害,村长怕我出事,就给我把了脉。”

    “不对吧,我可都看见了,老马不但给你把脉,好像还帮你揉肚子了吧?对了,他还……”

    王香草打断了他:“没有,真的没有,他只是指了指我的下腹部,问是不是那个地方疼。”

    张委员摇摇头,说都到这份了,你还不诚实。

    不容王香草说话,他拿出了领导的威严,狠狠把王香草训斥了一顿。

    说你们那样做,不仅有伤风化,还严重败坏了组织的纯洁性与严肃性,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

    王香草无力辩驳,只有呆着脸听讲的份了。

    张委员弄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说:“王香草啊王香草,你简直糊涂啊!这么优秀的一个女人,要模样有模样,要水平有水平,咋就跟跟马有成那么一个脏土老冒勾搭在一起呢?”

    王香草深埋着头,没说话。

    张委员话锋一转,问王香草:“是不是马有成强迫你了?以提拔你当村官为借口,要挟你就范,对吧?”

    王香草断然摇摇头,说不是,不是那样。

    “那就是你自愿的了?”

    “也不是。”

    “这不是,那不是,归根结底还是在为他作掩护。”张委员叹息一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关心你吗?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大概就是书上说的一见钟情的味道。可惜了,你竟然做出那种事来,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的……不是那样啊!张委员。”

    “这不是,那不是,那究竟是为什么?”

    “张委员,您别激动,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先谈正事吧。”王香草说着,拉开皮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那个装有五千元现金的信封,双手捧着,毕恭毕敬递给了张委员。

    张委员打开信封,看一眼,脸上顿时有了喜色。

    “张委员,你点一点吧,万一出了岔头,让领导怀疑你动了手脚。”王香草说。

    张委员点点头,拿出钱,数了起来。

    趁着他专心数钱的机会,王香草把手探进了手包里面,手指捏着马有成精心准备好的“礼物”,悄悄放到了张委员的面前。

    张委员数完钱,重新装进了信封里,说正好,没错,我回去后就给领导们送过去。

    王香草装模作样客套着,说:“钱少了点,全靠您给美言了。”

    张委员笑着说,你放心好了,钱多钱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问题,你放心,我保证把钱用到实处,让你顺利当上村干部。”

    “谢谢您了张委员,您跑前跑后的为我操心,真是过意不去,瞧您,都热得满脸是汗了,赶紧擦一擦吧。”

    王香草说完,指了指那条沾染了“灵丹妙药”的手帕。

第173章 狼狈不堪

    张委员笑了,摸起了面前的手帕,双目含情地望着王香草,问:“这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

    “嗯,昨天考察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没带擦脸的东西,今天出门的时候,特地给你带来了一个手帕。”

    “你可真是个好女人,心细如丝。”张委员把手帕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清香沁入心扉,“香,真香,就跟玫瑰花样。”

    王香草故作娇羞,说:“俺贴身带过来的,不知道弄脏了没。”

    “不脏……不脏,越是贴身越香。”张委员实实在在贴到了脸上,不断吸着鼻息。

    吸一会儿,满脸轻浮地问王香草:“你是说,这香味儿是你身上的?”

    “这还要问了?昨天你不是已经闻到了嘛。”

    张委员双眼渐渐迷离,黏在了王香草的脸上,说:“昨天只忙着工作了,没顾得上好好闻一闻,遗憾,太遗憾了!”

    “你这样说,俺都不好意思了。”王香草扭动腰肢,风情万种。

    “这有啥不意思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说是不是?”张委员说着,一把抓住了王香草的手。

    王香草往张委员身边倾过来,细声细语地说昨天你检查得那么仔细,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儿,直到这会儿都像在梦里。

    “王香草,你想……想再检查一次。”

    “你要是不怕辛苦,就再来一场吧。”王香草说完,通红着脸直往张委员怀里拱。

    “好,从现在开始起,进入工作状态。”

    张委员拦腰抱起了王香草,一步步挪到了床前。

    王香草躺在那儿,貌似迷醉,心里却绷着一根弦,一定要把握住火候,千万别前功尽弃了。

    不知道是情之所至,还是药效发挥了作用,张委员疯了一般,三下五除二地撕扯起了衣服。

    看上去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个魔鬼,是个怪物,是想都不敢想的奇异之件儿……

    ……

    王香草闭上眼睛,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张委员,你咋这样呀?哎哟……哎哟……”

    “砰!”

    门被从外面撞开了。

    马有成一步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里举着一个照相机,冲着一脸迷醉的张委员噼里啪啦拍了起来。

    张委员傻了,连眼珠子都凝固住了,活像一尊丑陋不堪的泥塑。

    等他回过神来,好像是刺刀挑了一样,跃身跳下床,跐溜钻到了木板床下面,抖成了一团。

    马有成不慌不忙坐到了沙发上,摸出香烟,弹一支给拍照的年轻人,说:“别着急,慢慢来。”

    年轻人把烟叼在嘴上,对着马有成说:“照片拍得不错,很清晰,具有强烈的感官刺激。”

    说着把相机放到了马有成面前,让他看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不愧为是报社的名牌记者,拍出来的东西就是有水平,好……好!”马有成粗声大气地说着。

    “记者”拿出打火机,先为马有成点着了,再点燃了自己的,深吸一口,然后一板一眼地说:“你满意就好,从里面选几幅最中意的,明天就登报,发在二版头条,您看怎么样?”

    “不行!要上就上一版!”

    “记者”为难了,说村长您有所不知,一版都是重要新闻,这种稿子上不得那个版面。”

    “这不是重要新闻吗?”

    “算不得,就是个花边。”

    “我说小伙子,你也太不专业了吧?他可不是个一般人,不上一版对不住他。”

    “他……他是谁?”

    “他可是个响当当的副科级!”

    “记者”装模作样想了想,答应下来,说回去跟主编汇报一下,尽量安排在上一版上。

    不等马有成说啥,年轻人一拍脑袋,诈唬起来:“对了……对了,这段时间正好在抓反腐典型,正愁着没爆料呢,这下可让我逮着大鱼了,这类稿子很难搞,何况还是现场抓拍,可遇不可求啊!”

    马有成也装起逼来,教训“记者”说,搞新闻就得深入基层,整天呆在办公室里可不行。

    “记者”连声应着,把相机递给马有成,让他选几幅最满意的照片。

    马有成装模作样,指指点点,“嗯,这张不错,这张角度也不错,还有这张,把他丑陋的一面全拍进去了。”

    “不行,这张不好用,太露了点,要想用也可以,只能打马赛克。”“记者”拿回了相机,说这些足够用了。

    马有成嚷嚷道越多越好,越能吸引眼球,这期报纸一定能大卖。

    “记者”道声谢,说这就回去了,不能耽误了下午定稿。

    马有成客气道:“吃完中午饭再走吧,你从省城跑一趟不容易,咋好空着肚子走呢?”

    “记者”婉言谢绝,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不能利用工作之便吃吃喝喝,一旦被发现会被处分的。

    说完转身就走。

    “别……别走!”床下突然传出声嘶力竭的喊声。

    伴随着话音,一个原生态的男人钻了出来。

    张委员威风扫地,双膝跪地,连声哀求:“记者同志,您别走……别走,千万别走啊!”

    “记者”转过身来,好奇地打量着张委员,神情淡漠。郑重其事地说你无权影响我的工作,更无权限制我的自由。

    张委员带着哭腔说,记者同志,求求你,求求你了,千千万万不要把这事发到报上去啊!

    “记者”义正词严地回绝了他,“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要是胆敢胡搅蛮缠,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错了……我错了,请听我解释好吗?”

    “事实摆在这儿,还有啥好商量的?得了,用不着再多费唇舌了。”

    张委员见“记者”没了回旋的余地,挪动双膝跪到了马有成面前,连连磕头,求马有成帮忙说情。

    马有成一脸无奈,说无权干涉记者的工作。

    张委员低声哭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说老马呀,马哥,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就帮我求个情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干了大半辈子工作,千万别把饭碗给砸了呀,真要是登了报,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这不是往死里逼我嘛!

    ……

    “别哭了!”马有成怒声喝道,“瞧瞧你那个熊样子,恶心死人了,你那些耀武扬威的能耐呢?你上蹿下跳的本事呢?”

    张委员停止哭泣,磕头求饶。

    “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知道……”

    “错在哪儿了?”

    “我……我不该利用职务之便,投机取巧,讨取便宜,还……还妄图占女同志的便宜。”

    “说吧,你究竟占了多少女人的便宜?”

    “有……有过几回,可她们她们都是自愿的。”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我告诉你,你那是在犯罪!你是不是觉得有权力很好使呀,想干啥就干啥?你简直就是一个臭虫,一条披着羊皮的狼!真该把你揪出去,当众游街!”马有成气愤不已,唾液喷溅。

    “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据我所知,你不光犯作风方面的错误,还有其他的呢,说,还干啥了?”

    “还……还想方设法捞钱了。”

    这才是马有成想要的,他借势敲打起来,叱责他贪得无厌,爪子伸得太长,竟然连老子都敢骗。

    张委员说因为儿子买房,资金缺口太大,所以才动起了歪心思。

    交代完毕,马有成对着“记者”说:“把这些事情都写上,全部写上,一件都不能落下!”

    “记者”说不但记下了,还录了音,兜里有录音笔呢。

    张委员彻底蔫了,连哀求的力气都没有了。

    马有成的戏还没有演过瘾,他说放过你,我不就成包庇犯了吗?像你这样的老鼠屎就该送进大牢里去。

    张委员不停地磕着头。

    已经穿戴齐整的王香草心软了,她朝着马有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就此打住,别再往深下闹了。

    马有成声音软了下来,冲着张委员说:“说句良心话,咱们交往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兄看,还真有点儿下不了那个狠手。可你呢,竟然算计到了我的头上,竟然骑在了我脖子上拉屎!”

    张委员连声说着对不起。

    马有成答应下来,说可以帮他向“记者”求个情,但给自己造成的损失必须要赔偿。

    “好……好,我赔……我赔……”

    “你说吧,想怎么个赔法?”

    张委员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马有成,说:“我把借你的一万块钱还给你,还有王香草给的,立马就退回去,你看行不行?”

    马有成却不干了,轻蔑地一笑,说:“你想得也太轻松了吧?那本来就是我们的钱,退给我们天经地义,这与赔偿与啥关系?”

    “您的意思是?”

    马有成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他,要是我们现在打电话报警的话,会是个啥结果呢?

    张委员满脸惶然,兜紧了身子,扭头看一眼王香草,眼神满是祈求。

    王香草明白他的意思,可心里五味杂陈,躁乱如麻。

    她虽然痛恨眼前这个贪婪的家伙,可看到他欲死欲活的模样,又禁不住心生怜悯。

    但更令她不安的是担心这场闹剧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说不定就把她当村官的梦想给搅黄了,那可就不值了!

第174章 步步紧逼

    想到这些,王香草替他求起情来,她说张委员总体来说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我们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那样的话,不等于断了他的后路吗?

    他以后还怎么工作?

    怎么做人?

    马有成白她一眼,大声吼道:“用不着你啰嗦,心疼他了是不是?”

    王香草垂下头,不再言语。

    张委员叹息一声,说:“老马呀,只要你不报案、不登报,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

    “毕竟你是我的上级领导,可我担心你日后不但不汲取教训,继续骗财骗色,如果有一天你彻底栽了,我老马可就成了包庇犯了。”

    “老马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了,如果再犯,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张委员发起毒誓来。

    “那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谢谢老马,谢谢马村长。”

    “你先用不着谢,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呢。”

    “马兄,你的意思是?”

    “你先把衣服穿好了,别在那儿丢人现眼了,这哪还像个领导啊?简直就是个无赖!”马有成骂道。

    张委员赶忙爬起来,抓起衣服,躲到墙角穿了起来。

    穿戴齐整,他蹲在了马有成跟前,活脱脱一个被绳之以法的罪犯。

    马有成低头问他:“张委员,今天这事儿,你怪不怪我?”

    张委员摇摇头,说:“不怪你……不怪你,是我有错在先。”

    “说实话,你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平日里老马对你也不薄,吃点、喝点、拿点也不为过,可到头来却起了诈骗的勾当,你这是犯法啊!”

    “知道……知道……”

    “张委员,我再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觉得我马有成特别傻?”

    “没……没……马村长是个精明人,这是大伙公认的。”

    “那你还敢设局套我?就不怕被我识破了?”

    “本来没想那么做,这不看到你那样,觉得握住了你的把柄,所以就动起了歪心思。”

    “我有啥把柄被你抓到了?啥把柄?”

    “不就是你跟……跟王香草那样嘛。”

    “你好好想想,我有吗?!”马有成大吼一声。

    张委员赶忙改口:“没有……没有,都是我瞎了狗眼,看错了事情,胡说八道,无事生非。”

    “好,你承认看错了就好,要是以后再拿那事儿耍手腕,我就跟你没完,你听好了没?”

    “听好了……听好了,老马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提半个字。”张委员点头应承。

    “好,说说今天这事吧。”

    张委员怯怯问道:“今天这事怎么了?”

    “你打算怎么了结?”

    “我把钱退给你们就是了。”

    “就那么简单!”

    “老马,那你的意思是?”

    “你想着法子往死里折腾,弄得我们睡不着,吃不好,坐卧不宁,该不该给点精神补偿?”

    “给,应该给。”

    “还有,我把这位名记者从省城请来,来往的车票、费用啥的,你该不该负担?”

    “该……该……”

    站在门口的“记者”不干了,回过头来大声喊:“不行,绝对不行!我今天可是专程来的,报纸的版面都预留了,如果稿子发不上去,那损失可就没法估算了,怎么好只给我一点点费用补偿呢?”

    张委员面向“记者”哀告起来:“记者同志,求您网开一面,多担待着点,我实在是拿不出多少钱来,这一阵子筹备买房款,亲戚朋友都借到了,您就开开恩,高抬贵手吧!”

    “记者”很固执,说我不管,反正你不给钱,就登报。

    “别登……别登,那你报个价吧,该给多少?”

    “记者”大声嚷嚷,这事儿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没个十万八万的绝对拿不下来,本来觉得这次得了个大噱头,没准能夺个头彩,一炮走红,没想到落了个空,这个损失谁来补偿?

    马有成走到“记者”跟前,软下来替张委员求情,说这事儿也怪我事先考虑不周,看看张委员也够可怜的,实在是不忍心。看在我一张老脸的面子上,你就网开一面吧,给点差旅费算了。

    “记者”却不依不饶,说明明逮住了一条大鱼,就这样白白放走了,我回去后没法交代呀,领导不罚死我才怪呢!

    蹙着眉思忖一会儿,满脸无奈地说:“既然马村长亲自求情,我也不能轴着不给面子,你看着办吧。”

    按照马有成原来的想法,至少也得让张委员吐出个三万四万的。但看到张委员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就软了。

    再说了,兔子急了也咬人,万一他破罐子破摔,硬是咬定自己跟王香草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马村长,都已经订好了,领导们还等着我去汇报王香草考察的事儿呢,你看……”

    马有成又敲打了一番,最终还是高抬贵手了,答应张委员只退还“借”自己的一万元,和敲诈王香草的五千元;

    另外再给“记者”一千元的车马费。

    可“记者”一脸不情愿,嘟嘟囔囔嫌钱少。

    马有成只得陪着笑脸,苦口婆心的替张委员求情,好说歹说才把“记者”说服了。

    担心事后再闹出节外生枝的事来,马有成逼迫张委员写了一份保证书,内容包括还款时限、保密事项,以及确保王香草顺利提拔的保证等等。

    签字画押之后,张委员又提出了删除照片的想法。

    “记者”说等你给了钱我再删也不迟。

    张委员也有自己的担心,说万一我把钱给你了,照片保存下来了咋办?

    马有成只得再次调和,让“记者”在这儿等着,张委员立马去取钱,把该还的款还了,该补偿的补偿了,一次性做个了结。

    张委员点头答应下来,飞奔着朝外跑去。

    可等来等去,眼看着到十二点了,却仍不见他回来。

    马有成坐不住了,来来回回走动着。

    王香草问一声:“他不会跟咱们耍花招吧?”

    “不会的,估计他不敢!”马有成这样说着,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焦虑。

    “他不会去告咱们吧?”王香草多了一份担忧。

    “告咱啥?”

    “告咱诈骗呀。”

第175章 痛诉家史

    马有成说:“他还没傻到那个份儿,那不等于送死嘛!”

    “记者”也坐不住了,说我还是先走一步吧。

    “你放心好了,我们对他已经够意思了。再说了,你相机里不是存着货嘛,他绝对不会冒那个险,那不等于自找难堪吗?一旦把那些丑态百出的照片公布出去,他还有法活吗?”

    “可冒充记者是犯法的,真要是被抓,罪过可大了。”

    “我既然找你过来,就会百分百保证你的安全,要不然我也没法向我儿子交代。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说不定还得请咱们吃饭呢。”马有成给“记者”打着气。

    “记者”打消了顾虑,答应帮着把戏演到底。

    王香草这才正眼打量了一番这个假记者,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还真有点真记者的范儿,表演才能也很到位。

    看来马有成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有两下子,做事老辣,计划周全,环环相扣,可以说是一丝不漏。

    如果顺顺利利把钱拿到手,这次行动就算是完美收官了。

    正琢磨着,听见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马有成走到门口看了看,果然是张委员小跑着奔了过来。

    张委员气喘吁吁进了屋,说:“实在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我手头没……没有那么多钱,去亲戚家借的,所以就耽误时间了。”

    马有成故意寒碜他,说:“还是副科级呢,瞧你这日子过得吧,连那点钱都没有?”

    “一言难尽啊!”张委员叹息一声,满脸苦衷,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钱,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马有成禁不住问他:“你还有啥一言难尽的?家住在县城里,孩子都快成家了,还有啥不满足的?”

    “不说也罢,听了闹心。”

    说话间已经数出了一沓钱,递给了马有成,说:“这是给那位记者同志的一千五百块。”

    马有成接过来,并没有急着给“记者”。

    “记者”心里有数,就算他给自己,也不能收,自己只是看在跟马村长儿子的哥们情分上过来帮忙的,一旦拿了钱就变味儿了。

    张委员把该退还的钱如数退还了,又对着马有成做了深刻检查,说自己不该一时糊涂,财迷心窍,多亏你们及时挽救,才避免了滑向更危险的深渊,也算挽救了我那个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家庭。

    说完,竟朝着他们三个人鞠起了躬。

    他的这一举动,让三个人深有感触。

    尤其是王香草,竟然心生怜悯,局促不安,几乎都要鞠躬还礼了。

    马有成听出他话里有话,一再追问下,张委员才道出了实情。

    原来张委员真的患有先天性的发育畸形疾病,从小就穿着连裆裤,从来不像正常的男孩子那样坦坦荡荡。

    为了这个病,他吃尽了苦头,就连如厕都让他头痛,总是瞅着没人进去的机会,偷偷钻进厕所解决问题。

    中专毕业后,来到镇上工作,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婚姻大事就成了难题。

    不得已只能四处求治,大大小小的医院都去过,还做过一次系统纠正手术,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果——能够生儿育女。

    后来,倾尽所有缴了首付,从县城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楼房,这才有个山里的女孩嫁给了他。

    并且欣然接受了他的身体缺陷,可喜的是能够勉强完成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两年之后,还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但随着时光的流失,女人慢慢变了,对他越来越冷漠,后来找种种借口,干脆跟他分床睡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跟邻居家的男人好上了。

    因为他在乡镇工作,经常不在家,这就给他们创造了偷偷摸摸的机会。

    一来二去,他们有了真感情,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干脆不再遮遮掩掩了,几乎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亲亲热热。

    这让他很气愤,却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自己算不得一个健全的男人。

    无奈之下,他想买一套新房子,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但旧房子一时难以出手,新房子的价格又高得惊人,资金缺口太大,所以只能想方设法讨钱,并且不择手段。

    他声泪俱下,说自己实在是被逼无奈,几乎都要崩溃了。

    有时候觉得就算是被抓去坐牢也在所不惜,那样也比天天戴着一顶带颜色的帽子舒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跟人家相好,自己又无能为力,那种滋味真叫一个生不如死!

    ……

    马有成听完,脸色凝重,表情复杂,满屋子转来转去。

    转过几圈后,他停在了张委员面前,把自己那一万块钱重新塞给了张委员,豪爽地说:“这钱你拿着用吧,啥时候有了就还我,没有拉倒!”

    “老马……老马,马兄,你让我……让我说啥好呢!”张委员激动得磕磕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了!用不着说好听的,咱们兄弟一场,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要是不伸手拉你一把,还算个人吗?”马有成动情了。

    张委员泪水涟涟,感天动地。

    王香草也被马有成以德报怨的举动感化了,她稍加犹豫,从自己手中的五千元中数出了两千,放到了张委员手上,说:“张委员,俺家的钱都在孩子他爸手里,这些钱本来就是借来的,实在帮不了你很多,先给你两千吧,别嫌少,拿着吧。”

    “王香草,别……别,男人在外头打工不容易,这钱我不能要你的。”嘴上说着,手却没动,泪水流得更凶了。

    王香草鼻子一酸,也跟着泪眼汪汪起来。

    “记者”想了想,跟马有成交换了一下眼色,也把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一千五百块钱放到了张委员手里,说:“人吧,要有志气,再穷再累,不能没志气,更不能伤天害理,你能有今天,也实在是不容易,该好好珍惜啊!”

    “嗯……嗯,我记下了,一定要铭记在心,你们都是好人,不但帮我了钱,还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谢谢,谢谢你们了!”张委员连连鞠躬,感激涕零。

    “记者”说:“你看到了吧,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但愿你好自为之,立地成佛!”

    张委员哽咽着说:“是啊……是啊,我一定……一定要好好做人,做个好人,请你们放心。”

    “记者”拿出相机,冲着张委员说:“你看好了,我这就把那些照片给删了,一张不留。”

    说完,便动手删了起来。

    张委员一个劲地抹眼泪,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删完照片后,“记者”转过身,对着马有成说:“马村长,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马有成紧握着“记者”的手,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记者”有感而发,说马村长,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您宽阔的胸怀令人钦佩,不愧为是大义凛然,一声正气的好干部,我想好了,回去就跟领导请示,尽快给您做个专题报道,让广大干部、群众向您学习!”

    马有成好像真的进入了角色,有模有样做起秀来,“这是我应该做的,还远远不够,还要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您今天的举动,算是给我上了一堂意义非凡的课,对待犯了错误的同志不能一竿子打死,应该多给他一份宽容,一份理解。”“记者”说完,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张委员站起来,把钱装进了兜里,跟随着马有成走出了房间,目送着“记者”同志走远。

    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着马有成说那我先回去了,领导们还等着汇报王香草的事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马有成挥挥手,说你赶紧回去吧,一定要把王香草那事给办扎实了。

    张委员点头答应着。

    王香草不忘叮嘱一句,说张委员,您多操心啊!

    “应该的……应该的,你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张委员说完,加快脚步走出了院子。

    马有成站在那儿,若有所思。

    王香草说:“咱也该回去了。”

    马有成这才望一眼王香草,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香草问他:“你笑啥?”

    马有成说:“我突然觉得咱很傻。”

    王香草一愣神,问他咋了。

    马有成苦笑着说:“这一阵闹腾还有啥意义?”

    王香草一脸天真地说:“有意义呀,很有意义,你不但把姓张的给制服了,还暖了他的心。”

    “可钱没了呀。”

    “这不,还有三千嘛。”

    “这不等于除了那一万,又白白送给他两千吗?”

    王香草皱眉想了想,问马有成:“你不会怀疑咱们又被他骗了一次吧?”

    “这事儿不好说。”马有成挪动着脚步,自言自语地说,“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家里的那些事儿,咋就一点儿都没听说过呢?”

    王香草说一定是真的,你事先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家丑不可外扬嘛,要不是被逼到了那个份上,谁愿意说那些破烂事呀!

    “不好说……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行了……行了,已经这么着了,就别再胡乱琢磨了。”王香草拍了拍肚子,说,“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呢,走吧,吃饭去。”

    马有成没接话,呆呆想着心事。

    “你到底走不走呀?不走我走了!”

    “王香草,不如这样吧。”

    “咋样?”

第176章 三个人去吃鸡

    “我琢磨着,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受损失,你送给张委员的那两千块,我回去就还给你。”

    “不用……不用,我掏点钱也是应该的,毕竟我有事求人家,就算是表达一下心意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家里遇到了困难,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你家男人在外头挣点钱多不容易,你就这么随手扔了?”

    “是啊,我也心疼,可总不能让你自己扛着吧?”

    “用不着我自己出,上次放水浇麦子收的那些钱吃了吃喝,还剩了一点,就从那里面出吧。”

    王香草说那是集体的钱,不能花。

    “那钱唯有你王香草花最合情合理,因为那水本来就是你要来的。”马有成认认真真地说道。

    王香草不再多说啥,把手里的三千元递给了马有成。

    马有成从里面抽出了两张,递给了王香草。

    王香草接到手里,一愣,问他:“给我钱干嘛?”

    马有成说:“一会儿到了前台,你给那个服务员。”

    “给他干嘛?”

    “不给钱,他能让咱在这儿折腾吗?”

    “可张委员说,这是他亲戚家开的,他能收吗?”

    马有成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说亲戚给屁,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要不然早过来揍我了。

    王香草跟在后面,走到吧台前,把钱递给了小伙子。

    小伙子毫不客气,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随就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抓起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王香草。

    展开来看一眼,竟然是一张伍佰元的发票,上面写着桃林峪村接待上级领导生活费。

    王香草傻乎乎地问是不是开错了。

    小伙子低头玩着手机,气呼呼地说:“没错!”

    王香草快步赶上去,把收据递给了马有成。

    到了路上,马有成打了一个电话,也没听清他嘀嘀咕咕说了些啥,收起手机后,对着王香草说:“咱就不赶着回去了,午饭就在镇上吃吧。”

    “去哪儿吃?”

    “高明堂说他请客,一会儿开车过来接咱们。”

    王香草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想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这顿饭,可又怕马有成不高兴。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惊乍地叫了起来:“坏了……坏了,咱们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啥事?”

    “张委员手机里不是有……有咱们的录音嘛,该逼着他删掉的,这该咋办?”王香草脸白了。

    马有成回头看了她一眼,满脸无所谓,说:“啥狗屁录音?没必要怕,我们不就是说了几句闲话嘛,再就是你肚子疼的时候叫了两声,没事的。到了这个份儿,他不会再玩阴的了。”

    王香草还是有点不放心,眼前是不“玩”,可谁敢说他以后不会继续拿着做文章?

    她把意思说出来,马有成说了一句,他就是个跳蚤,蹦跶再高,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这个马有成,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你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王香草还是不踏实,嘟嘟囔囔着,说那是一颗定时炸蛋,说不定哪个时候就爆炸了。

    “没事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以为那个‘记者’相机里的照片全都删除了吗?”马有成说着,朝她眨眨眼,一脸贼笑。

    接着说,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把那玩意儿处理掉的。

    王香草一时弄不明白,他指的是把录音处理掉,还是把人给处理掉。

    正琢磨着,远远看见高明堂的轿车驰了过来,停在了他们跟前。

    高明堂摇下车玻璃,怪异的目光黏在王香草的脸上,扫来瞄去,嘴角挂着一抹奸笑。

    王香草心里忽悠一阵,意识到他肯定是往歪处想了。

    这也难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起从野外的小宾馆里走出来,能不不让人生疑吗?

    啥人啥心,乐意咋想就咋想吧,反正这时候也没法跟他解释。

    高明堂把目光转向了马有成,油腔滑调地喊:“对不起了,村长大人,让您久等了,上车,请上车!”

    “艹!现如今村长算个鸟啊?哪赶得上你这个当老板的风光,瞧你,要钱有钱、要车有车,跟前美女一大片,可真比个皇帝老儿都舒坦。”

    高明堂朝着正在上车的王香草挑了挑下巴,阴阳怪气地说:“还是村长舒坦,有这么好看的女秘书陪伴着。”

    “高明堂,闭上你的臭嘴!”王香草骂了一句。

    “找骂,活该!”马有成笑着说,“我们这可是在工作,你要是胡诌八扯乱喷粪,小心我收拾你!”

    “辛苦并快乐着,不错……不错,公私兼顾,这才是有能力的领导!”高明堂咧嘴坏笑着。

    马有成说看来你小子不相信,那好,你去镇上找张委员问问,我们究竟干啥了。

    王香草唯恐他们再说出啥不该说的话来,冲着高明堂骂了起来:“高明堂你这个熊玩意儿,闭上你的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明堂一边驾车,一边回道:“王香草,我咋觉得你自打成了村长的小跟班,涨能耐了!”

    “行了……行了,好好开你的车吧。对了,你想请我们吃啥好东西?”马有成打断了他的话。

    高明堂反问他想吃啥。

    马有成说随便找个小店吃点就行了,早上没怎么吃东西,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叫唤了。

    “美女主任,你想吃点啥?”高明堂侧过脸问王香草。

    他这么一叫,王香草心里甜滋滋的,嘴里却埋怨:“高明堂你可不能乱喊,都是没影的事儿。”

    高明堂却正经起来,说文件都打印出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呀,用不着保密的。

    王香草心里更加美得不行了,难道真的定下来了?

    她想掏个实底,却又怕人家笑她,只得绷着脸,暗自窃笑。

    “你们吃啥,我就吃啥,随便。”王香草淡然应道。

    说来说去,高明堂最终决定去吃小笨鸡,猛踩一脚油门,小车飞一般往前驶去。

    没过几分钟,便驶进了镇驻地边缘的一个空旷的大院落里。

    刚把车停稳,一个体态肥腻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一脸媚笑把他们迎进了屋里。

    三个人走进了一个僻静的雅间,围坐下来。

    高明堂菜谱都不看,随口点了四个炒菜,炖了一只老母鸡。

    转眼的工夫,菜就陆陆续续上了桌。

    高明堂打开一瓶白酒,先给马有成斟了一杯,然后又转向了王香草。

    王香草抬手挡了回去,说不喝酒。

    “你想造反呀?”高明堂板着脸喝一声。

    王香草手仍挡在杯子上,说:我不喝,你们喝你们的。

    “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不是面子的事儿,是我不敢喝。”

    “王香草,你能跟别人喝,为啥就不跟我喝?”

    “你胡说八道啥呀?你见过我跟谁喝过白酒了?”

    “这个……这个……”高明堂朝着马有成扫了一眼,说,“跟谁喝你自己应该有数吧?”

    王香草心里一阵灵动,想起了那天晚上和姚桂花一起跟马有成喝酒瞎闹的事儿,忙堵他的嘴说:“明堂你别误解,我真的不想喝。”

    高明堂却不依不饶,跟她较起劲来,说咱是同龄人,又是老同学,你这刚刚当上村干部,就不给面子,能不让人误解吗?

    马有成跟着劝了起来,让王香草一起喝。

    王香草看着马有成,期期艾艾,看上去很为难,红着脸说:“不是我不给高明堂面子呀,实在是……是特殊时期,这不正来事了嘛。”

    马有成又不咸不淡地劝了一句,见王香草铁了心不喝,就摆摆手,说女人事多,咱爷俩喝吧。

    高明堂心里不甘,嘴里叽叽咕咕说着赖话,却也没办法。

    两个男人交杯换盏喝了起来,话也没怎么多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上去有点儿冷场。

    王香草只管闷着头吃菜,心里七七八八想着自己当村官的事儿。

    半瓶酒下肚后,马有成站了起来,半荤不素地说人老了就不行了,连开关都不管用了,才这丁点的工夫,就溢洪了。

    说完走了出去。

    等马有成走远,高明堂奸笑着问王香草:“你干嘛骗我?”

    王香草一愣,问:“骗你啥了?”

    “你明明没来好事,偏说来了。”

    “你咋知道我没来?”

    “感觉呗。”

    “真的来了,没骗你。”

    “你还嘴硬是不是,那我就亲自动手查验了。”高明堂说着,真就伸出了右手,朝王香草比划着。

    “滚一边去!你拿我当啥人了?”王香草恼怒起来,往后挪了挪座椅。

    看上去高明堂有了些醉意,死皮赖脸地说:“王香草,你用得着这样了?咱俩多年的老交情了,谁跟谁呀?”

    王香草狠狠瞅了他一眼,警告他:“高明堂,你要是再胡来,我真就不给你面子了!”

    “你想咋不给我面子法?”

    “我……我,我立马就走人!”

    “别……别,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嘛,你倒是当真了,这是饭桌,你让我动我能动吗?”

    听见马有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明堂收敛起来,拿过酒瓶,斟起酒来。

    马有成重新落座后,竟然抱怨起来,嫌王香草不陪他们一起喝,两人喝酒太没劲了。

    高明堂说:“不行……不行,这还没尽兴呢。”

    “尽兴个屁!不喝了,除非王香草跟咱一起喝!”

第177章 新媳妇找上门

    高明堂朝着王香草瞄一眼,油腔滑调地说:“人家正大江大河的流着呢,万一决堤了,闹出洪涝灾害来,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呢。”

    “高明堂,你个死熊玩意儿,留点口德好不好?”王香草骂道。

    “好……好,不跟你闹了,俺跟村长聊点正事还不成吗?”

    “你还有啥正事儿?”马有成有滋有味嚼着一口菜,话里透着不屑。

    “就是那块地的事儿,报告都给你打了三个月了,先让我动工搞基建工程呢中不中?”高明堂满脸讨好地说。

    马有成吧唧吧唧嘴,说:“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说呢,咋就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高明堂摆着手,嬉皮笑脸地说:“不是……不是,叔你可别冤枉好人,我本来只是想问问村里总共有多少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你说在镇上,又到了吃午饭的点儿,这才招呼一起吃饭的。”

    “你问那个干啥?”

    高明堂说:“这不快到端午节了嘛,我想给村里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们送点礼物。”

    马有成点点头,说:“这倒是个正经事儿,算你小子有良心,致富不不忘乡亲们。来,老马敬你一杯!”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明堂放下酒杯,自我标榜起来:“是啊,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记养育之恩,不管什么时候,我高明堂绝不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可不喜欢玩嘴皮子的人,要看具体行动。说吧,你打算给那些老人送点啥礼物?”

    “每人五斤糯米怎么样?”

    “五斤糯米?”马有成眉心一皱,“拿得出手吗?”

    “五斤糯米还不够他们包粽子嘛。”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你知道村子里一共有多少八十岁的老人吗?”

    高明堂摇摇头。

    “一共才五个人!”

    “不会吧,感觉老人挺多的呀!”

    王香草插话说:“高明堂,你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二十五斤大米就赚个脸,可真是够划算的!”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高明堂脸上一阵不自然。

    马有成建议他把受赠范围扩大到六十岁以上,五斤大米拿不出手,另外再加加五斤鸡蛋。

    高明堂不干了,说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太多了,承受不了,自己还有项目要投资呢。

    马有成点化道:“群众的口碑最重要,有了口碑就有人脉,有了人脉就啥都有了,做啥啥顺,干啥啥成,不信你试试。”

    “那是……那是……这点我懂,要不然我就不琢磨着送东西了。”高明堂又敬了马有成一杯酒,才转入了正题。

    他说承包水潭边那几十亩地的事儿,镇上、县里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剩了土管局那边的章子还没盖,估计也很快,想让马有成高抬贵手,先让他动工开建。

    马有成生硬地回绝了他,说那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麦收以后总该可以了吧?”高明堂低声下气地问。

    “那也得看你手续办没办妥。”马有成脸上除了淡淡的醉意,几乎没有其他表情。

    高明堂继续皮赖脸地纠缠,说:“村长,叔,咱们爷俩谁跟谁呀,我对你可是有求必应,眼下我遇到一点点小难题,你就拉我一把呗。”

    “这事儿我也是有心无力,土地问题很敏感,上边管得严,我可不敢冒那个险。”

    “这还有啥风险?”

    “错了,风险大着呢!”

    “你不就是担心你头上那个乌纱帽被摘了吗?你放心,等山庄建好了,那个小破官咱还不干了呢,我聘请你当董事长,年薪二十万,你看怎么样?”

    马有成一脸不屑,说才不稀罕那几个小钱呢,老子看重的是品位。

    “啥品位不品位的,您也跟着唱高调了?人活一辈子图个啥?还不就是想法子多赚钱,享受幸福生活嘛,你们说对不对?”

    马有成喝一口酒,笑着问王香草:“香草,你同意高明堂的观点吗?”

    王香草又反问高明堂,你觉得啥才是幸福。

    高明堂咽下口里的菜,说:“幸福就是吃好、喝足、玩滋润,这才是实打实、不掺假的幸福。”

    马有成骂了起来:“你个瘪熊玩意儿,满脑子都是铜臭味儿,我看你是被资产阶级思想彻底腐蚀了,算了,不跟你扯了,没有共同语言。”

    “不是没有共同语言,而是你安于现状,没有情调。”

    “你直接说我没品位不就得了。”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

    “放你妈那个狗臭屁!”马有成恶狠狠骂一句。

    “看看……看看,气急败坏了是不是?说句实在话,你当了几十年的村干部,到头来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凭你这能耐,要是搞点实业,做点生意,早就是身家过亿的大老板了!”高明堂说着,举起了杯。

    马有成手里拿着酒杯,却不急着喝,尖酸地喷了起来:“高明堂,你除了能赚几个臭钱,还能干啥?哦,对了,最大的能耐就是练溜了一张嘴皮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在咱们桃林峪算得上是第一嘴了!”

    “叔,别扯远了,咱们接着谈正事。”

    “是,是该说正事儿。”马有成借着酒劲儿,警告高明堂,想开山庄就正儿八经的开,但绝对不允许开成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高明堂拍着胸脯说,他的山庄定位是全县一流的,规模大、层次高,专供城里的中上层人士来消费。

    马有成说我不相信你高明堂会规规矩矩做生意。

    王香草也跟着附和,说你这种人能规矩得了?鬼才信呢。

    高明堂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鬼不信不要紧,可我信鬼。”

    马有成问他这话啥意思。

    高明堂说:“我是相信鬼也能挣钱,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胡仙姑在那个水潭边上可赚大发了!我暗中计算了一下,最多的时候,她一天就能挣两千多,你们信不信?”

    王香草摇摇头,说:“我不信,咋会挣那么多呢?”

    马有成也不相信,不就是几个烧香磕头的老妈子嘛,一个人给个三元五块的,怎么会挣那么多,鬼才信呢!

    高明堂说这个钱数是他偷偷安排人去现场算出来的,一连蹲守了好几天,平均下来就是那么个数。

    “她凭啥能耐挣那么多钱?”马有成问道。

    “凭啥,就凭着那一汪死水,还有那条真真假假的神龙呗。那条神龙可给胡仙姑带来了好运,简直是日进斗金呢!”高明堂啧啧道。

    听到神龙两个字,王香草心里忽悠一阵,随之搅动起来,大脑也跟着犯起了混沌。

    恍恍惚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那条“神龙”,在不停地游走翻滚,直把浑浊的潭水搅得波涛翻滚。

    ……

    之后的话王香草几乎半句都没听到耳朵里面去,懵懵懂懂坐在那儿,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吃饱喝足后,高明堂邀请马有成跟王香草到他的洗浴中心去“享受一下”,说刚来了几个新手,请两位领导过去帮忙鉴定一下他们的技法。

    别马有成喝了不少酒,但他不糊涂,他知道高明堂想干啥,断然拒绝了。

    见马有成不买“账”,高明堂耍起了赖皮,“你们不给面子是不是?那好,我也不送你们回村子了。”

    马有成嘴里叽咕着:“你要去老子也不用你,喝了那么多酒,不翻沟里才怪呢。”

    说完,拿出手机,拨打了出租车司机的电话。

    出门没多久,早上接他们来的那辆出租车就开了过来。

    马有成跟王香草两个人直接拉开门上了车,扬尘而去。

    高明堂被晾在了那儿,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回家后,王香草上床美美睡了一觉。

    还不等醒来,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外喊自己的名字。

    她爬起来,感觉比之前清醒了许多。

    下床开了门,站在院子里问:“是谁呀?”

    “香草姐,是我。”

    是个女人柔柔弱弱的声音。

    王香草走出去,打开院门一看,竟然是新媳妇许玉莲。

    “香草姐!”许玉莲叫一声,竟然哭了起来。

    “是玉莲呀,咋的了这是?快进屋……快进屋。”王香草心头一紧,拉起许玉莲的手就往拽。

    进屋后,许玉莲哭得更凶了,蹲在门后,放声大哭起来。

    王香草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马有成种下的祸根又“发芽”了。

    她抚摸着许玉莲的后背,啥也没说,先她哭个痛快。

    哭了一会儿,许玉莲停了下来,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王香草,说:“姐,出事了,韩大双回来了。”

    “他回来是好事啊!你哭啥?”

    “姐……”许玉莲哭丧着脸说,“他好像知道我流产的事儿了。”

    “他咋知道的?”王香草一怔,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谁知道他是从哪儿打听到的。我怀疑……怀疑……”许玉莲低下头,欲言又止。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告诉姐,是咋回事儿。”

    许玉莲这才抬起头来,说:“我怀疑是胡仙姑告诉他的!”

第178章 要出大事了

    “咋会是她呢?”王香草思量了一会儿,大幅度摇着头,说,“不会的……不会的,她咋会干出那事呢?”

    “就她知道的多,除了她,还能是谁?”

    “她都答应过我了,再说了,钱都一分不少的给她了,咋会不仁不义呢?不可能!”

    “姐,你想想,知道那件事的就那么几个人,村长不会那么傻吧?”

    王香草想了好大一阵子,说没有真凭实据,你可不能胡乱怀疑。

    许玉莲说韩大双已经去找过她了,所以我才断定是她告的密。

    王香草禁不住问道:“他去找胡仙姑干嘛?”

    “去……去找问病了。”

    “问啥病?谁病了?”

    “是我身上的病。”

    “你咋了?”王香草直愣愣地问她。

    许玉莲这才道出了实情——

    她说韩大双回家后,高兴得不得了,不光给自己买了几件好看的衣裳,还把挣的钱全都交给了自己。

    许玉莲动手给他做了几个好菜,还烫了一壶白酒,让他舒舒服服一顿好吃好喝。

    吃饱喝足后,他就贪恋其了那事儿,不等许玉莲把饭桌收拾好,就耗不住了,抱住许玉莲就往床上按。

    许玉莲只得随了他,关门熄灯,由着他去了。

    可自己眼前总有个黑影在晃动,晃来晃去就没了那种念想,不光成不了事儿,还一惊一乍的,直打哆嗦。

    韩大双问她咋了,是不是觉得冷。

    玉莲说不冷。

    “不冷咋发抖呢?”

    “是……是激动的。”

    “不对吧,激动能这样吗?身上冷得像冰坨子,连点水汽都没有。”

    许玉莲就装傻,是原来不就是这样嘛。

    “不对……不对,原来只要我一动你,你就像一汪水似的,咋就成这样了呢?”韩大双不歇气,继续稀罕着。

    他越是急,许玉莲就越是紧张,不但冷,还涩涩的痛。

    这反倒激起了韩大双的斗志,就跟疯了一样,上下翻飞闹腾起来,毫不在乎许玉莲的感受。

    直到崩塌下来,才平静睡了过去。

    见男人睡着了,许玉莲才渐渐缓过劲来,突然感觉身体里面针扎般的痛疼,还伴随着一种火烧火燎的滋味儿。

    她咬紧牙关绷着,稍不留意,竟然哼哼了两声。

    韩大双呼一下爬了起来,问她怎么了。

    “没……没事儿。”

    “没事能弄出那种动静来?”韩大双下了床,拉开了电灯。

    他撩起被单一看,顿时傻眼了——

    许玉莲竟然流血了,鲜红的血液浸湿了身下的碎花床单。

    韩大双大惊失色,问许玉莲:“这是咋了?咋了?老婆,你是不是得啥毛病了呀?”

    许玉莲装出一副平静的表情,,嗔怪道:“还不都怪你啊,喝点酒就没了分寸,一上来就那样。”

    “你是说我伤到你了?”

    “可不是嘛,要不然能成这样?”

    韩大双似信非信,嘀嘀咕咕地说以前咋就没这样过呢。

    “以前你不是也没这么猴急嘛。”

    韩大双连声说着对不起,谴责自己太粗鲁了,问许玉莲该咋办。

    许玉莲安慰他,说没事的,打发他找些卫生纸来。

    韩大双乖乖照做,找来卫生纸,一片片撕下来,递到了许玉莲手里。

    几乎把一卷纸全都用完了,血才止住了。

    韩大双傻乎乎地问许玉莲,是不是来那种事了。

    玉莲摇摇头,说不是,还不到来的时候。

    韩大双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女人咋就这么娇气呢?以后可不敢再蛮来了,吓死人了。

    “没事的,以后就不这样了,别再瞎琢磨了,却给烧点热水吧。”

    “烧水干嘛呢?”

    “还能干嘛,洗一洗呗,连床单都染了,还不得赶紧处理一下,要不然就洗不出来了。”

    韩大双应一声,烧水去了。

    许玉莲表面平静,心里面却开了锅一样。

    她知道这是咋回事儿,肯定与胡仙姑给做的“手术”有关,说不定真的留下了后遗症。

    许玉莲这样想着,急得火烧眉毛。

    可谁也想不到,韩大双竟然把这事儿偷偷摸摸告诉了他娘。

    老太太听了,反倒埋怨起了儿媳妇,说咋就这么娇贵呢?都是皮肉做的,咋就那么不禁闹腾呢?

    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不光自己没经着过,也从来没听别的女人那样过呀?

    这是咋回事呢?

    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越想越不是个味儿。

    娶了个这样的媳妇,身子骨这么不经闹腾,以后还咋跟儿子做夫妻?

    还咋怀孩子呢?

    想来想去,老太太没底了。

    她站起来,拍拍屁股出了门。

    韩大双问她去哪儿。

    老太太头也没回,说一声找胡仙姑去。

    韩大双紧脚跟了上去。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娘俩才折了回来。

    一进门,老太太就唉声叹气,脸色就跟霜打的紫茄一样。

    变化最大的是韩大双,他直接变成了一头“憋死牛”,耷拉个脑袋,一声不吭。

    吃晚饭的时候,他一个劲地喝酒,直到喝了个大醉。

    随后就变成了一头“疯牛”,红着眼,目露凶光。

    先是动手摔摔打打,接着就破口大骂:“妈了个逼的!这时候哪一个狗杂碎干的?老子要杀了他,杀了他!”

    一直闹腾到了后半夜。

    许玉莲吓得够呛,却也不敢说话。

    ……

    说到这些,许玉莲神色慌乱,不停地打着哆嗦。

    “玉莲,你用不着害怕,咱们慢慢想办法。”

    许玉莲一把抓住了王香草的手,哀求道:“姐,你得帮帮我,一定得帮我想想法子呀!”

    “不会的,胡仙姑不是那样的人。”

    “姐,听韩大双的意思,他好像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了。”

    “事情还没弄明白之前,你千万要稳住了,不能轻易承认了,一旦松口,那可就出乱子了。”

    “可他那样,也实在是太……太可怕了,真担心他会杀人。”

    “不会的,他在火头上,说的都是气话。”

    许玉莲满目绝望,摇头叹息,喃喃说道:“不……不,怕是真要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香草把许玉莲搂在怀里,问她:“你没有跟他说实话吧?”

    “没……没有,我啥也没说。”

    “他没逼你?”

    “问是问了,可是……”

    “可是咋了?”

第179章 要有大灾大难降临了

    “我不知道该咋对他说,要是把实情说出来,他非杀了我不可。”许玉莲说着,紧蜷着身子,越发抖得厉害了。

    “那你是咋对他说的?”

    “我啥也没说,只是哭。”

    王香草点点头,说你做得对,没法说就哭。

    “可早晚是要面对的,不给他个说法,他能罢休吗?”

    “可一旦说了,你就等于跳进火坑了。”

    “已经这样了,不跳咋办?”许玉莲绝望地说,“我身子已经这样了,还瞒得了他吗?看上去老太太好像已经知道是咋回事了,要不然她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吗?”

    “你的意思是胡仙姑给透露出去了?”

    许玉莲低眉垂眼地点了点头。

    王香草闷下头琢磨了一阵子,对许玉莲说,她说了没事,只要你能咬住就行了。

    “万一胡仙姑真的说出去了呢?”

    “那也没事,我让她收回去!”王香草拍了拍许玉莲的肩头,话说得胸有成竹。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咋还能收回去呢?”

    “我说能就能,走你跟我一起去找胡仙姑。”

    王香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啥也不敢去。

    稍加思索,王香草叮嘱许玉莲,让她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韩大双会来喊你的。

    许玉莲喃喃自语,说自己都成没人要的烂货了,哪还敢指望他来喊。

    王香劝她,一定要挺直腰杆,只要你自己觉得啥都没发生,那就是啥都没发生,谁也拿你没办法。

    换一身干净衣服,王香草出了门。

    走在路上,她想到这时候胡仙姑肯定不在家,只得硬着头皮直接奔着水潭那边去了。

    到了坝堤上,王香草心里又开始发紧发虚。

    好在水面上很平静,不见任何动静。

    可她的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挪都挪不动,只得停下来,朝着那个小庙子望过去。

    “老姑……老姑,胡仙姑你在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也没听见有回应。

    王香草断定她没了,一定还在家里,便转身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喊声就像带着强电流似的,一下子就把王香草给击蒙了。

    她停下脚步,慢慢回过头,这才看清是胡仙姑站在小庙子的外面,正朝她招手。

    王香草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王香草……王香草,你坐在那儿干嘛呀?赶紧下来……下来……”胡仙姑大声喊。

    见王香草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就像被黏在了地上一样,胡仙姑快步走向了坝堤。

    直到胡仙姑站到了跟前,王香草才慢慢回过神来,软塌塌叫了一声老姑。

    胡仙姑问她:“今儿神龙又没惊扰你,咋成这样了?”

    王香草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咋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是自己吓唬自己,何苦呢这是?”胡仙姑说着,挽着王香草的胳膊,把她拉起来,猛劲在她后背上拍了几巴掌。

    王香草打一个长嗝,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白了胡仙姑一眼,埋怨道:“你明明在那儿,我喊你,咋不搭腔?”

    “我没听到呀。”

    “我喊了又不是一声两声,连嗓子都快喊破了,你会没听到?”

    “说了你也不懂,我的魂魄神游去了,咋能听到?”

    王香草一皱眉,说:“老姑你尽糊弄人,明明就在这儿,游啥游啊?”

    胡仙姑把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贴过来,故作玄虚地说我正跟神龙对话呢,魂儿去了另一个地界。

    “去了另一个地界,你咋又知道我来了?”

    “是神龙告诉我的。”

    王香草被胡仙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话搞得懵懵懂懂,不想再跟她扯那些神啊仙啊的,说:“你赶紧跟我回去,有急事儿要跟你说。”

    “不行……不行,这会子走不得,我跟神龙的话还没说完呢。”

    “天天守着,以后再说就是了,我真的有急事找你,一霎都不敢耽误了,会出人命的。”

    胡仙姑好像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找我啥事了,可那只是一个人事,我跟神龙谈的是大事,关系到咱们整个桃林峪上千号人的身家性命,你说是哪一个重要?”

    王香草果真就被镇住了,直着眼问她啥事。

    “只说了开头,就被你冲撞了,只得停了下来,还没个结果呢。”

    胡仙姑这么一说,王香草就有点怀疑她了,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

    见王香草不相信她的话,胡仙姑小声喳喳,说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天机不可泄露,一旦说出去,那就不灵验了,万一神龙怪罪下来,可能就会折了我的功法。

    胡仙姑越是说得玄乎,王香草就越不相信,问一句:“有那么严重吗?”

    “可不咋的!”胡仙姑凝着眉想了想,说,“好在你跟神龙有些缘分,我就给你透露一点,他不会怪罪我的。”

    “那好,那你说吧,啥事那么严重?”王香草催促道。

    胡仙姑瞑目掐指,口中叽叽咕咕默念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回身面朝着坝下的水潭。

    “哗啦……”

    平静的水面上传出了一声响。

    打眼望去,阵阵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好了……好了,神龙应了,可以向你透露一点点。”胡仙姑回过身来,对着王香草低语道。

    “神龙说啥了?”

    胡仙姑先叮嘱她一定要保守秘密,要不然会受到惩戒的。

    然后一脸肃冷地说:“咱村里要出大事了。”

    “大事?好事还是坏事?”

    “肯定是坏事了。”

    “啥坏事?”

    胡仙姑煞有介事地说,桃林峪有人不光坏了心肠,还乱了纲常,坏事做得太多,要遭报应了。

    怕是连好人也得跟着遭殃,受灾受难,难以逃脱。

    见胡仙姑面露忧虑,王香草心头一震,追问道:“会遭啥难?”

    “这不刚刚说了个头嘛,具体的事还没来得及问呢,就被你给搅合了。”

    “不对吧,不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嘛,谁做了孽报应谁就是了,干嘛要全村的人跟着遭殃?”

    胡仙姑侃侃道来,说一方水土一方人,根脉都是连在一起的,一个瓜坏了,整棵瓜就得遭殃。

    听上去还真有几分道理,王香草问她会遭啥殃。

    胡仙姑想了想,说:“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洪水。”

    “这天晴晴朗朗的,哪里来的洪水?”

    “亏你还是个机灵人,这样的话也问得出口,是啊,今天是好好的,可明天呢?后天呢?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大雨连连。再说了,就算不下雨,也备不住有别的灾难。”

    “还会有啥灾难呢?”

    胡仙姑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又是虫灾,又是瘟疫的,听上去真真切切的,就跟眼见着一片片的人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了似的。

    王香草突然觉得胡仙姑说的都是梦话,不由得抿嘴一笑,说:“老姑,你就别编瞎话吓唬我了,这又不是旧社会了,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王香草,你可真是没心没肺,都到这份了,你还能笑得出来!”胡仙姑阴沉着脸,气恼地说,“你要是对老姑不敬,对神龙不恭,是会受到惩罚的,你信不信?”

    “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那你说,该咋办?”

    “这不正在想办法嘛,老话说天意难违,人更没法子了,眼下只能靠神龙显灵降法了。”

    “好……好,那就全靠老姑了,可千万别让一村老小遭罪啊!”王香草话锋一转,说,“老姑,眼下就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求你办呢。”

    “啥事?”

    “就是许玉莲那事儿。”

    胡仙姑脸上一阵不自然,问道:“许玉莲她……她咋的了?”

    一看她的表情,王香草就知道是她在背后捣鬼了,但却没有急着表露,只说韩大双从城里回来,不知道犯了哪一门子邪,疯了一样,大吵大嚷、骂骂咧咧,还扬言要杀人,得想个法子治治他。

    “真有这事儿?”

    “可不是嘛,要不然我能急成这样吗?那个小媳妇吓得从家里跑了出来,这会儿还躲在我家里呢。”

    胡仙姑呆着脸想了想,嘟嘟囔囔地说:“韩家那小子咋了这是?平日里活得窝窝囊囊,三脚踹不出个屁来,这咋点火就着呢!”

    点火就着?

    这话里有话,没人点能着火吗?

    她肯定就是那个点火的人!

    王香草紧追不舍,问她:“老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事了?”

    “是啊,我已经知道了。”胡仙姑倒也不避讳,直爽地说,“那火是我给点着的。”

    “咋会是你点的呢?”王香草故作惊讶。

    “香草,老姑知道你心眼好,人善良,有啥事我从来都不瞒着你。再说了,韩家小媳妇的事儿前前后后都是咱娘俩给操持的,也没啥好隐瞒的,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老姑,咋还这么严肃呢?”

    胡仙姑望着王香草,说也怪自己没把握住火候,当时只是心里面积着怨气,随口发泄了几句,没想到会闹到这个份上。

    王香草问她对谁有怨气。

    “还能对谁,就是韩家那个小媳妇呗。”

    “她咋得罪你了?”

第180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起来也算不上得罪,只是怪她不懂事。”

    “啥事?”

    “王香草,平心而论,我操心费力的帮了她那么大的忙,事后她都没去表示一下心意,就连路上碰见都没事人似的,你说气人不气人?”胡仙姑竟然真的就有了些怒气。

    “人家不是也给你钱了嘛。”

    “钱算个啥呀?我要的是心意。”

    王香草赶忙解释说那个小媳妇人品不错,只是年轻了点儿,不懂人情世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再说了,你知道那么多底细,她见了你怪不好意思的,哪儿还顾得上跟你客气。

    “前边的不说,后来我又忙了她那么大的忙,不但香火钱不给,连句好话都不说,我能不生气吗?”

    “老姑啊,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咋好跟个刚过门的小媳妇计较那些呢?显得你太小肚鸡肠了,哪还有个大慈大悲的模样呀?你说对不对?”

    胡仙姑这才微微一笑,说我这不是还没得道成仙嘛,充其量才是个半仙之体,一气之下就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了。

    王香草及时恭维,“我可一直都把老姑看成是大肚能容的佛了,想不到你也有俗的一面。倒是盼着老姑能够大慈大悲、积德向善,也好早些功德圆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倒是……那倒是……”

    “既然你有了过失,那就及时补救呗,可别折了你的修业。”

    胡仙姑望着王香草,说我明白你找我的意思了,是让我出面调和韩大双家的事吧。

    “可不嘛,解铃还需系铃人嘛,你不亲自出马咋行呢?”

    胡仙姑解释说:“其实他们家的事也不能全怪我,那天韩家母子去找我,我就说了几句气话。”

    “你说啥了?”

    “我说她自己作孽结了果,硬生生拧下来,能不那样吗?少说也得流三个月。”

    王香草埋怨她不该那样,本来说好的事儿,就说新媳妇身上长了点坏东西,你帮着摘除了,咋能说实话呢。

    “这不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嘛,那小子看上去傻儿巴叽的,谁承想,一听就知道是咋回事了,问我那个男的是谁,我说你媳妇跟谁睡能告诉我吗,他脸色就变了。”

    王香草谴责起来,说老姑你真不该这样,这不是成心害人吗?只图个嘴皮子痛快,小两口的日子还咋过?

    万一一气之下离了婚,你不就成罪人了吗?

    还有更可怕的呢,要是韩大双钻了牛角尖,对小媳妇下了狠手,弄出个三长两短来,你可就成罪魁祸首了。

    胡仙姑有点慌神了,问王香草该咋办。

    王香草说:“趁着现在还没出大事,赶紧想法子去补救啊,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走,回去!”胡仙姑抬脚朝着村里走去。

    王香草跟在后面,边走边叮嘱胡仙姑,要她去找韩家老太太,就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说了一些无中生有的气话,让她别当真。

    胡仙姑满口应着,自己去了韩家老太太家。

    见了面,如此这般的一说,老太太不但没有半点埋怨,还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磕起了响头,边磕边苦苦相求。

    随后,韩家老太太带着她去了儿子家。

    进门后,胡仙姑对着正在家里寻死觅活的韩大双道出了“实情”,告诉他许玉莲身上长了个坏东西,不想拖累家人,连医院都没有去,咬着牙让自己给生生摘掉了,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媳妇。

    男人听了,放声大哭。

    哭过一阵后,韩大双抬起头来,抹一把眼泪,瞪大眼睛盯着胡仙姑。

    胡仙姑被盯得心里发虚,后退了一步。

    韩大双咬牙切齿地说:“这事儿也就亏着是你干的,要是换了别人,我一刀劈了他!”

    “你何苦那么凶?”

    “谁让你造谣祸害人的!”

    “你……你……”胡仙姑哪吃得下他这一套,火气腾一下上来了,差点又把实情抖露出来。

    多亏着及时想起了王香草在路上告诫她的那些话,这才把难听的话死死咬住了。

    韩家老太太喝斥儿子:“你这个混搭东西!咋能对你姑奶奶说这种话呢?就不怕遭了报应?”

    胡仙姑倒也有些大仁大义的范儿,宽慰一笑,说:“老姊妹,我不怪他,不就是个孩子嘛,他心里面有憋屈,就让他说去。”

    老太太连忙道歉,求胡仙姑千千万万不要跟这个瘪犊子一般见识,都怪他爹死得早,自己又没有好好教养,才把他惯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胡仙姑越显大度,说没事,我不在意,赶紧去把媳妇领回来吧。

    “唉,可谁知道她去哪儿了呢?”韩家老太太踹了儿子一脚,骂道,“你这个傻瓜死愣子,也不问个明白,就吵吵闹闹的把人赶跑了,万一她想不开,寻了短见,我看你咋办?”

    韩大双垂头丧气地蹲下来,没了脾气。

    “别吵了,我给掐捏掐捏。”胡仙姑闭上眼睛,念叨一阵,说,“没事,人好着呢,快去领回家吧。”

    “没事是吧?那就好……那就好。”韩家老太太脸上有了喜色,接着问胡仙姑该去哪儿找。

    胡仙姑装模作样地说:“看上去倒也无风无浪,正坐在西北角的哪一家里跟人聊家常呢。不对呀,跟她坐在一块的那个女人,模样儿咋就像你家媳妇差不多呢,不会是她姊妹吧?”

    “她哪有姊妹在咱村上?没有!”韩大双回一句。

    “模样差不多的姊妹?”老太太皱眉想了想,一拍大腿,扯开嗓子喊,“我知道了……知道了,一定是在王香草家里!”

    胡仙姑点了点头,说看方位差不多就是她家,貌相也相仿。

    韩家老太太朝着儿子喝斥起来,“你个熊人!还蹲在那儿干嘛呀?赶紧了……赶紧了,快去领人啊!”

    韩大双站起来,撒腿朝着王香草家跑去。

    到了王香草家,见院门大开,怯生生走进去,站在院子里小声喊着:“香草,香草姐你在家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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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介绍:
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莫名袭来,王香草一家被泼了脏水,想洗都洗不清。无奈之下,只得让男人偷偷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了。本以为能够就此了结,不料却越陷越深。困顿之时,村里来了支教的大学生小白脸,他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让王香草拥有了激情,看到了希望。在小白脸的引导帮助下,王香草渐渐振作起来,一种崭新的意识在萌动再也不能这么活!再也不能这么过!而此时,村里的男人们大多都去城里务工了,她毅然站了出来,为了留守女人们的尊严和安全,雷厉风行,战胜邪恶,一步步让正义占住了上风。她大胆泼辣,敢作敢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洗祛村庄污垢,重新唤回了淳朴的民风,带领留守村庄的姊妹们种桃树、栽草药、一步步走向了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她想当个女村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她想当个女村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