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紧张时刻
这乱其实不全在姚桂花身上,主要来自于奶奶坟子被扒那事儿。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难道人世间真的存在阴阳鬼怪的事情?
难道奶奶的魂魄真的被招走了?
被谁招走的?
招到哪儿去了呢?
王香草突然记起,昨天去李木头家时,竟然没有见到那个“野孩子”,他又去哪儿了呢?
李木头明明说是要把他留下来,好好调养,还指望着他养老送终,咋就突然消失了呢?
还有,胡仙姑恰恰竟然神神秘秘地出现在李木头的家中,难道……
越往深处想,王香草越觉得乱,觉得那些巧合里面一定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会不会与奶奶的坟墓离奇坍陷有关呢?
王香草昏昏沉沉地朝着李木头家走去。
家里竟然没人,里里外外的门都落了锁。
人呢?
这个时候能去哪儿呢?
会不会是他偷走了奶奶的尸骨,先打发那个“疯子”带走了,然后他再跟着去安置了呢?
这个想法,使得王香草越发躁乱起来。
离开李木头家后,她又去奶奶的坟前看了看,见还是复原后的模样,只是上面踩了一些杂乱的脚印。
回到了家里,想到儿子快要放学了,动手做起了午饭。
做好了饭,拿起手机,给李德福打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王香草冷冷地问了一声你啥时回来。
李德福竟然反问了一句回去干嘛。
王香草瞬间有了火气,破口大骂:“操你祖宗!你不是粮食长大的吧?”
“王香草,你咋学成个泼妇了?”
“连点人味儿没有,骂死你活该!”
“我咋就没认为了?”
“你就不知道麦子要熟了?”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想跟你说一声。”
“说啥?”
“咱家麦子种的少,你花钱租个收割机收回家就行了。”
“咋了?你的意思是不回来割麦子了?”
李德福给她算了一笔账,说回去一趟不容易,光来来回回的路费就得三四百,再加上被扣的工钱,合计起来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还说留在工地上可以拿双倍的工钱。
王香草心算了一下,一反一正最少得两千多亏,可割麦子是一年当中的大事儿,不回来说不过去。
再说了,也顺便回来歇歇脚,总不能一年到头待在外面吧。
李德福听懂了她的意思,说省钱只是一方面,关键是不敢回去,走之前闹了那么一出,差点进了监狱,这才过了三个月,万一再被抓呢?
王香草说:“这个倒是没事了,那个胡校长人都没了,谁还会追究?”
“人没了,你的意思是他死了?”
“是啊。”
“咋死的?”
“听别人说是掉井里淹死了,具体是咋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死了活该!让他麻痹滴心术不正,尽想着法子折腾人。”
“的了,人都没了,你就留点口德吧。”
“万一马有成再不放过呢?”
王香草说他那儿倒是没问题了,中间再也没提过那事儿,还推荐我当村干部呢。
李德福仍是心存疑虑,说那个老东西装了一肚子花花肠子,可一定得防备着点儿,别让他给算计了。
王香草本来想着把奶奶坟子被扒的事说出来,让他帮着分析分析,这里面到底有些啥道道。
可不等说起,李德福就嚷嚷着工头喊他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弄得她有点儿憋气,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王香草想去看一看麦子熟到啥成色了,也好早一点作打算。
虽然麦地不多,可眼下李德福铁定着不回来了,只能靠她自己了。
不到半晌的工夫,王香草就把两块麦地都看完了。
见麦子已经青里透着黄,麦芒已经扎煞了,看样子用不了三五天就该开镰收割了。
俗话说麦熟一晌,要是赶上大热天,日头一晒,西南风一刮,用不着多大一会儿,麦穗子就开始干枯。
王香草站在田埂上发了一阵子呆,便急急忙忙回了村子。
她想趁早去联系一下收割机,免得到时候挨不上,误了农时。
刚到村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到眼前一看,是村长马有成打过来的,心里莫名地热乎了一下,想到也许是当村干部的事有眉目了。
“王香草,咋还喘上了?”
“哦,在路上呢,走得急了点儿。”
“去哪儿去了?”
“去看看麦子熟得咋样了,叔,你找我有事吗?”
“是啊,有个急事要跟你说。”
“那你说吧。”
“你还是来村委一趟吧,面对面说更好一些。”
没听见马有成提她当村干部的事儿,王香草有点失落,说我还得急着去联系收割机呢。
马有成的话硬朗了起来,“你咋就不知道轻重呢?我问你,是割麦子要紧,还是当干部重要?”
王香草这才麻利地应了下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村委大院里,马有成正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话,抬头看见王香草站在门口,招呼道:“来……来,赶紧着点儿。”
王香草应一声,抬脚走过去。
这才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并不陌生,好像是镇上的啥委员。
奇怪的是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头发还是黑的,咋就突然间变得白花花的了呢?
不等马有成开口介绍,那人竟然冲着王香草开起了玩笑:“盯着我头发看啥?是不是觉得像个白头翁啊?”
王香草脸上一阵不自然,摇摇头,慌里慌张说着:“不老……不老,您一点都不显老。”
马有成介绍道:“这位是镇上的组织委员,姓张,张委员是个好领导,人品好,口碑好,千里挑一的好干部!”
“惭愧……惭愧,老马你就口下留情吧,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好,差一大截子呢。”张委员一番谦虚,笑眯眯打量着王香草。
“哦,对了,这就是王香草。”马有成指着王香草向张委员介绍。
“王香草同志你好!”张委员伸出了手。
王香草不习惯这种见面方式,被动伸出了手,跟张委员握在了一起。
张委员手上很用力,感觉那不是握,而是攥。
王香草好像被攥痛了,忙问了一声张委员好。
张委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松开手,说:“都怪老马催得急,瞧把你给累的吧。”
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张委员的目光灼人的缘故,王香草竟然心慌意乱起来。
马有成对着张委员说:“张委员,咱们还是去办公室谈吧?”
张委员稍加思索,说:“今天这事儿很严肃,这地方人来人往的,怕不合适吧?”
马有成想了想,说:“那就到后面的小礼堂吧。”
“那地方安静吗?”
“后面那排房子很少有人过去的,说是个小礼堂,其实也没用过几回,后来直接改成计划生育室了,一般人不让进去,您放心好了。”
张委员说一声那就好,便随着马有成朝后面走去。
王香草跟在后面,心里一直怦怦乱跳,气也一直喘得不顺畅。
开门进了屋,马有成跟张委员坐到了正面的双人沙发上。
马有成指着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示意王香草坐在那儿。
王香草拿出了女人的细腻,说要不去烧点开水吧,张委员大老远的跑来,一定口渴了。
张委员摆摆手,说用不着客气了,赶紧开始工作吧。
王香草坐下来,抬头一看,心里更更慌了。
墙上挂满了计划生育的宣传画,尤其是那些有关避孕方法的图解,男男女女的,全身几乎没有遮挡。
再看张委员镇静如初,目光淡然,一看就是有境界的人。
马有成挺直了腰板,弄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来,说今天张委员是专程为了选拔你当村干部的事来的,经过村里推荐,镇上研究,确定你为桃林峪村的治保主任候选人。
王香草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正襟危坐,聆听着两位领导的讲话。
马有成说完,张委员开了腔,他说:“那个谁,王香草是吧,其实你用不着那么紧张的。”
“哦,没……没,我没紧张呢。”王香草羞涩一笑,抬头看着张委员。
张委员接着说:“马村长这开场白说得也太正规了,事情虽然很严肃,但咱也得适当活泼一点。毕竟王香草是个女同志,太刻板了会拘束。”
马有成点了点头,玩笑着说:“是啊……是啊,还是领导更体贴人,尤其是女同志。”
张委员说:“咱们还是以聊天的方式好,按照程序走一遍,毕竟王香草同志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经过这两次接触,我个人对她的印象特别好。”
“好吧……好吧,一切听领导安排。”马有成附和道。
听他们如此这般一说,王香草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张委员问起了有关王香草的一些基本情况,倒是事无巨细,几乎连祖宗八辈的事儿都问了遍。
随后又从政治路线的认识,谈到了对村级领导的职能认知,以及村级治安工作的具体打算……
王香草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些深层次的知识,一时间紧张得语无伦次,磕磕巴巴。
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第167章 严谨的考察过程
见张委员谈资正健,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束的意思,马有成站了起来。
他对着张委员说:“你们接着谈,我去安排一下中午的生活。”
张委员仰起脸,冲着马有成说:“老马,一定要本着厉行节俭的原则,不要铺张浪费,简简单单填饱肚子就行了。”
马有成说:“谁不知道张委员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干部,我可不敢毁了您的一世英名。”
说完,干笑两声,朝着门外走去。
屋里只剩了谈与被谈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异样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谈累了,还是身体稍有不适,夸夸其谈的张委员语速渐渐慢了下来,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点窘迫。
恰恰相反,王香草倒是莫名其妙的放松了下来。
她问张委员:“您是不是热了?”
“哦,是啊,是有点儿热,闷热。”
“那就把门窗全都打开吧?”
张委员稍加思索,说算了,还是别开了,考察干部是件严肃的事情,万一隔墙有耳就不好了。
“看您热成那样,脸上全是汗了。”
“有吗?是汗吗?”张委员抬手在额头上擦一把,说,“没事……没事,就这样吧,接着谈。”
王香草应一声,继续接受考察。
“王香草,我听说你原来想干妇女主任的?”
王香草一惊,忙问:“是啊,这个您都知道呀?”
“可不是嘛,有人私下里找过我,我也跟相关领导谈过,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这个愿望不能满足你了。”
王香草心里灵动了一下,心里有了底,却故意装糊涂,问张委员:“您能告诉我是谁找过你吗?”
“这个……这个,对不起,这是个原则问题,我不告诉你吧。”
王香草点点头,不再追问。
“不过吧,这事也还有一定的周旋余地。”
“啥余地?”
张委员盯着王香草看了一会儿,低声说:“如果你要是觉得那个位置合适,也可以重新考虑,不过要等待时机。”
王香草被盯得不自然,一时不知该说好了。
张委员突然抬起头来,扫视着墙上的宣传画,问王香草:“那个工作需要具备一定的专业素养和工作经验,不知道你那方面条件怎么样。”
“有……有,有一点儿。”
“一点儿可不行,必须要全方位,深层次的深入了解。”
“张委员,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意思。”
“这么跟你说吧,顾名思义,妇女主任的工作主要是抓妇女工作,重中之重就是计划生育工作,要想抓好计划生育工作,就要全面掌握女人的生理特征以及生育状况。要是你确实具备这个优势,我可以把情况反映上去,那样的话也就名正言顺了。”
“我也是个女人呀,再说了,之前也参加过几次培训,掌握得还行吧。”王香草羞涩起来。
“那好,你把基本的情况给我讲一下,不……不但,最好是亲自演示一下。”
“咋演示?”
“最起码也得把相关的生育知识给我讲一吧。”
“这……这合适吗?”
“看来你还挺保守呀!”张委员脸上有点挂不住,严厉批评道,“王香草同志,为了工作,你必须要彻底解放思想,如果扭扭捏捏放不开,那就说明你不适合妇女主任的工作。”
“不是啊张委员,我就是觉得当着您的面说那些事儿有点……有点对您不恭,会不会让您觉得我太轻浮了。”
“错!大错而特错!为了上级交给我们的工作,脸面算什么?就算献出生命都在所不辞。一定要大胆泼辣,要豁出去,这是一个妇女工作者最基本的素养,你懂不懂?”张委员脸色峻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张委员,我……我……”
“既然你有那么多的顾虑,那好吧,谈话到此结束!”张委员站起来,迈腿朝外走去。
“别……别,张委员,我没啥顾虑,放得开,完全能放得开,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见王香草满脸焦灼,张委员动了恻隐之心,重新坐下来。
王香草觉得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做人中龙凤,那就不能缩手缩脚,坦坦荡荡走完“考察程序”。
为了能这一天,自己不是已经盼了很久了吗?
娘家、婆家,自己所知道的祖祖辈辈,好像没有出过一个官,哪怕是小之又小的村官。
好不容易争取来了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了。
想到这些,王香草鼓足了勇气,说:“张委员,请开始吧,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好,果然是个可塑之才!”
想不到,张委员竟然是个全能好领导,尤其是对妇女工作了解得深入透彻,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行家里手。
在他的循循善诱下,一步步走完了“谈话”程序。
当然了,这个程序不只是谈谈话那么简单,还要付诸实践。
张委员甚至还身体力行,冒着不惜牺牲自己的“声誉”的危险,配合王香草的考察过程。
并且不是变换角色,一会儿是主角,一会儿又成了配角,完全把个人的得失抛在了脑后。
……
走完程序后,王香草抻抻衣服,拢拢头发,迅速恢复了常态。
看上去张委员累得不行了,呈现出一副筋疲力尽的状态,他斜靠在沙发上,小憩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便睁开了眼睛。
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拿过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厚厚一沓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王香草默默坐到了右侧的单人沙发上,低头不语,心里面潮起潮涌,波澜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相对而坐,无声无息。
直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走了过来,王香草才说了一声:“张委员,是马村长回来了。”
马有成好像是受了风寒,走到门口站定了,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那个王香草同志。”张委员挺了挺腰板,打着官腔说,“不管是考察情况,还是你的整体素养,都完全符合一个村干部的条件。唯一欠缺的是工作经验,当然了,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以前没有太多的学习、锻炼机会,我有理由相信,走向工作岗位之后,你会迅速成长为一个优秀村干部的!”
王香草正襟危坐,频频点头。
“哒哒……”
马有成敲了敲门,说道:“张委员,差不多就行了,对待新同志,可不能要求太严格。”
“话可不能这么说,选拨干部是件严谨的事情,绝不能当儿戏,这是我的职责。”
“这都大半天了,也该结束了。”
张委员摊了摊手中的材料,说:“这事儿确实是反锁,你看看,还有不少程序没走呢。”
“王香草是我看着长大的,根红苗正,绝对没问题。再说了,不就是个连芝麻粒都算不上的小官嘛,用得着那么深入了?”
“老马,你这话说得有些背离原则了,官职无高低,职务无大小,都要进行严格的审查,确保不漏掉一颗金子,当然了,也绝对不能掺进一粒沙子!”张委员一脸严肃地说着。
马有成满口答应着,进屋打量了一圈,然后盯着王香草看了一会儿,这才转向张委员,说到吃饭点了,该填肚子了。
“行,考察工作差不多结束了,我整理一下就行了。”
马有成又假惺惺地恭维起来,夸张委员是老干家,不光能力强,经验也足,一天的活半天就拿下了。
张委员冷笑着说:“也就是你说我能力强,这都混了半辈子了,才特马是个副科级。”
“是啊,这倒是有点不公,凭您的能力,给个处级都稳当。”
张委员摆摆手,说就别提那档子事了,都怪自己命不好,没摊上个好爹好娘,更没大树高墙。
说完,他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跟马有成说,关于王香草提任村干部的事儿,上头有所争议,有人提名她任妇女主任一职,但个别领导不同意,我个人的意见,觉得她还是做妇女工作比较合适,你觉着呢?”
马有成脸色一沉,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觉得既然上级领导决定让她当治安主任,那就按指示执行吧。
“当然了,最终决定权还在领导手上,但我作为一个具体参入考察的责任人,还是有权提出合理化建议的。”
马有成眼珠一阵,嘻嘻哈哈地说:“张委员,这事儿,您就别较真了,既然领导拍板了,咱们来个顺水推舟吧!”
张委员摇摇头,说一定要原则办事。
马有成强忍着怒火,故作轻松地说:“算了……算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走……走,菜都凉了。”
张委员突然抬手拍了拍脑门,说:“对不起了,老马,还有一个根本问题没解决呢。”
“啥问题?”
张委员望一眼王香草,说:“我看了一下王香草的材料,她好像还是个普通群众。”
“是啊,不过那不是问题,先提拔,再纳新嘛。”
张委员大幅度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这可是个硬条件,半点都马虎不得!”
第168章 尴尬的治病现场
马有成陪着笑脸说:“张委员,这事儿我已经向主要领导打过招呼,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她就不是一般群众了。眼下要紧的是急需用人,村里的治安状况实在是太差了,先上岗,其他一切都好说。”
张委员说他只是在履行职责,等把材料报上去,让领导们定夺就是了。
“那好……那好,走,咱们吃饭去。”马有成招呼道。
“老马,实在抱歉,我家里有点急事,必须赶回去处理一下,饭就不再这儿吃了。”
张委员说完,拔腿就走。
“别走……别走,饭都做好了,吃饱了再回去也不迟啊!”马有成后脚跟了出去。
张委员头也不回,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院子,发动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扬尘而去了。
马有成半天才回过神来,跺一下脚,恶狠狠地骂了几句。
王香草依然坐在那儿,面无表情。
马有成紧锁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姓张的今天这是咋的了?也没冒犯他呀,平日里还时不时一起喝个小酒,今天咋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他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是,看上去是不大正常。”
“知道他是个神经病,还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你就不怕他欺负我吗?”
马有成竟然龇牙咧嘴笑了起来,说:“他要是能欺负你那就怪了,就算你主动跟他好,都成不了事。”
“啥意思你?”
“他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真男人。”
王香草内心轰然一震,大张着嘴巴,眼睛都直了。
“真的,不骗你,镇上很多人都知道,他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
王香草彻底懵了,心里跟着躁乱起来。
“你发啥呆呀?”
王香草这才回过神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她怀疑提拔干部这事儿八成要黄,要不然怎么会突然甩起了脸子,饭都不吃就走人了呢?
马有成说他就是个跑腿传话的,说了不算,根本用不着担心。
“我咋觉得他话说得挺硬的。”
“硬个狗屁!他那叫人模狗样,把老子惹毛了,照样收拾他!”马有成拍着胸脯说,“我敢打包票,用不着了一个月,绝对你当上村干部!”
王香草摇摇头,一脸担忧。
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摇晃起来。
“王香草,你这了这是?”马有成向前一步,抱住了她。
王香草低声说:“大概是刚才考察的时候太紧张了,有点儿发晕,身上轻飘飘的。”
“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病,。”
“不行……不行,得让田有水过来瞧瞧。”
王香草摇了摇头。
“实在不行就打120吧,让救护车接你去医院。”
“没事……没事,你扶我到沙发上躺一会儿吧。”
“好吧……好吧,你挺着点儿。”马有成抱紧了她,一步步挪到了沙发前,让她躺了下来。
王香草长长吁出一口气,恍惚觉得腹腔间好像有一条长虫子在游走,从下都上,一直堵到了胸口。
然后再调转方向,从上到下,一直沉到了小腹处。
“王香草,你肯定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呢!”
“没事,真的没事。”
“都这样了,还嘴硬!”马有成满脸惶恐,捞起了王香草的手腕,试起了脉搏。
“砰!”
虚掩着的房门被猛劲推开了。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闯了进来,严严实实挡在了门口。
马有成转动脖子,瞪大眼睛看过去。
竟然是张委员!
张委员站在那儿,神情自若地望着马有成,说:“没事……没事,您忙吧,接着忙。”
“王香草好像是病了,我正给她号脉呢。”马有成解释说。
“马村长,我知道那是啥病,没事,忙吧……忙吧,我理解。”张委员阴阳怪气地说。
“张委员,你是不是想歪了?”
“没有呀,我看事以上准确,从来不歪。”
“张委员,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误会了,我是在给……给王香草治病呢,真的!”
“我没说你不是在给王香草同志治病呀,赶紧治吧,耽误了不好,那种滋味儿可不好说。”
“那就好,只要你不误会就行。”
张委员往前迈了一步,接着说:“想不到马村长还会这一手,你是不是经常给村里的女人们治病呀?”
“没有,一般人我不给治的。”
“那就不对了,你是一村之长,有义务、有责任为老百姓治病,尤其是这些独自在家的女人们,男人们常年不在家,一个人耗着多不容易,你得有点献身精神,经常帮她们诊治诊治,确保她们的健康,我说得对吧?马村长。”
“光正经工作就够我忙的了,哪有闲工夫管那些闲事,有病找赤脚医生,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呗。”马有成嘴上说得硬,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儿难堪。
张委员诡异一笑,声音平和地说:“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你这种舍身救人,甘愿奉献的精神值得称道。这样吧,既然我遇到了,就不能埋没了你的工作成绩,回去后我就跟镇长汇报,让他给你记功表彰。”
“张委员,别……别,用不着汇报了,这是我份内的事儿,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得了,我看王香草同志真的是病得不轻,可不能耽误了病情,继续……继续……”张委员说着,闪身退了出去。
马有成站了起来,伸长脖子朝外张望着。
“走了吗?”王香草已经清醒了过来,起身问马有成。
马有成摆摆手,小声说:“别动,躺回去。”
王香草一头雾水,却也不好细问,只得重新躺了下来。
马有成缩头缩脑往外走去,不等到门口,张委员又返身闯了进来,两个人差点撞在了一起。
“哎哟,马村长,你手法够利索的,这么快就治好了?”张委员仍是一副怪里怪气的腔调。
“病还没治好,我这不怕冷落了你嘛。”马有成也跟着半阴不阳起来。
张委员在马有成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掌,不无“歉意”地说:“对不住了,马村长,我这来来去去的耽误你工作了。”
第169章 钻进了套里
“没事,张委员,您用不着客气,该想干嘛就干嘛吧!”马有成已经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张委员说他不是成心来捣乱,只是走了一段后,突然发现手机不见了,想到可能是落在这屋里了,所以才赶回来找找。
“您手机落这儿了?在哪儿……在哪儿……”马有成低头寻找起来。
张委员却站在原地没动,盯着王香草看了一会儿,说:“看上去王香草好像病得不轻,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我帮她号过脉了,很正常,可能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马有成边四下里找手机,边应付道。
“哦,没事就好。”张委员说着话,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一定是落在沙发上了。”
马有成赶紧走到了张委员原来坐过的位置,果然就从沙发座垫的缝隙间摸出了一部破旧的手机。
“手机揣着裤兜里,不小心就滑出来了。”张委员说着,伸手想从马有成手里接过手机。
可马有成没有给他,把手机拿到眼下看了一阵子,啧啧道:“一个堂堂的副科级干部,竟然用这么个破手机,简直就是块垃圾,扔在路上都没人拣。”
张委员叹一口气,哭穷道:“狗屁副科级,一个月干巴巴的就那几个小钱,勉强够一家老小填饱肚子,眼下筹备着给儿子买房子,日子过得更紧巴了。”
马有成豪爽地说,我送给你一部吧。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那不是变相的**吗?”
“一部手机算个球**?我儿子刚刚给我买了一个新手机,太先进了,我用不习惯,你拿去用吧。”马有成说着,伸手从兜里往外掏。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的手机!”张委员急促地说着,一把从马有成手里夺过了自己的手机。
马有成一楞神,望着张委员,说:“张委员,咱哥俩谁跟谁呀?你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了。”
“这不合适,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手机是他孝敬你的,我拿去用算个啥了?那不成夺人之好了?不行,绝对不行!”张委员口吻坚决地说。
“咱俩谁跟谁呀?这么多年的好弟兄了,我儿子还不是你的儿子嘛!”马有成套着近乎。
“那可不一样,儿子可不能乱喊,会让人往歪处想的。”张委员说完,诡异一笑。
“要不这这样吧,过几天我再给你买一部新的。”
“不用了,还是老的用着顺手,我可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张委员把自己的旧手机装进了包里。
马有成脸上有点挂不住,说随便你,手机不要可以,但饿着肚子回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嫂子都已经把饭做好了,杀了小鸡,包了饺子,吃完再走。
张委员矢口拒绝,说:“我急着赶回去呢,下午有三件急事要办,都不敢耽搁了。”
“啥事那么急?还三件?”
张委员一件件列了出来,第一件是汇报王香草的考察情况;
第二件是有关你主动热情为留守妇女解除病痛的事情,事迹可圈可点,值得大张旗鼓的宣传;
张委员说完,转身就走。
马有成紧步跟上去,到了院子里,低声说:“张委员,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有事你就说吧。”
马有成朝身后望一眼,小声说:“张委员,我那事儿,你就别汇报了,没意思。”
“咋就没意思了,那可是好典型。”
“你肯定是误会了,就放我一马吧。”
“放你啥?”
“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跟我来这一手呢?”
“老马,你说我来哪一手了?”
“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既然说不清,你也就不要再说了。”
“老马,你干嘛心虚呢?”
马有成叹一口气,说:“张委员,你心里不是透着明白嘛,何必再问我。”
“老马,你可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我一直都说你在做好事,倒是你自己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了,那样的话,就有本质上的区别了。我知道了,你那压根儿就不是做好事,而是犯错误,对吧?老马同志。”张委员一脸无辜,绕来绕去说着。
“张委员,你有话直说就是了,别再兜圈子了!”马有成恨得牙根直痒痒。
“我啥时候跟你兜圈子了?老马,看来你今天还真是犯浑了,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解释了,走了。”
马有成一把扯住了他,问道:“说吧,买房子还差多少钱?”
张委员说也差不了太多,下午就能凑齐了。
“这样吧,你留下来吃饭,吃完饭我去给你提钱。”
张委员怪怪地打量着马有成,问:“你提钱干嘛?”
“我给你五千,虽然不多,但能减轻一下你的负担。”
“老马,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拿你的钱。”
“你这人,咋这样生分呢?咱们之间来来往往这么多年了,难道连五千块钱的感情都没有吗?”马有成动起怒来,嘴唇哆哆嗦嗦地吼起来。
张委员笑了笑,说老马你错了,我觉得咱们的感情不只值五千,应该还多,还深厚。
马有成听懂了他的意思,咬牙切齿地说了声好,我给你一万!
张委员沉吟片刻,说:“既然马老兄一番热情,我要是拒绝的话,就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情了。要不这样吧,你要是手头宽裕,我就先拿去应应急,这样你满意了吧?”
“好,我这就给你取钱去。”
“要不你下午打发人给到我办公室吧,也好打个借条给你。”
“啥借条不借条的,弄那个就见外了。”
“不行,借钱就得打借条,这是规矩。就这样吧,我这就回去整理王香草的材料了,下午一上班就跟领导汇报。”
“那……那……”马有成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
张委员干脆地说你放心吧,那个典型不想当就算了。
马有成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目送着张委员走出了院子,马有成憋了满满一肚子气,连肺都快气炸了。
王香草躲在门口偷偷听了一会儿,见张委员离去,才走了出来,问到底是咋的了。
马有成猛劲一跺脚,恶狠狠地骂一声,朝前走去,边走边招呼一声:“走,跟我吃饭去!”
王香草说我就不去了,家里有饭呢。
马有成怒骂道:“娘那个臭逼的!鬼走了,人吃!”
说完倒背着手,甩开大步朝前走去。
王香草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两个人到了马有成家,见李秋菊已经把炒好的小鸡端在了桌上,还有几样小菜在上面。
见马有成黑着脸进了屋,身后只跟着王香草一个人,李秋菊陪着小心问一声:“张委员呢?”
马有成看都不看老婆一眼,吼一声:“死了!”
“死了?”李秋菊是个实在得脑子不打完的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好好的,咋就死了呢?”
“死了就是死了,赶紧吃饭!”
王香草哭笑不得,对着李秋菊摇摇头,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王香草,你坐下。”马有成落座后,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大声招呼道。
王香草乖乖坐了下来,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李秋菊转过来,问马有成:“还拿酒吗?”
“不拿酒咋行?拿!把那瓶五粮液给我拿过来。”
李秋菊不敢再多言,走进东屋,拿出了那瓶五粮液,递给了王香草,说,“给你叔倒酒吧。”
王香草接过酒,望着李秋菊说:“你过来一起吃吧。”
还不等李爱菊说啥,马有成就吼了一嗓子:“我们要谈工作,你别掺合了。”
李秋菊也没在意,冲着王香草笑一笑,说:“我煮饺子去。”
说完闪身出去了。
王香草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酒瓶打开,给马有成倒了满满一杯。
“给自己也倒一杯!”马有成命令道。
王香草只得倒满一杯酒,放到了跟前。
马有成说:“王香草,你看到了没有,我马有成今天算是受了胯下之辱了。来,为了张委员演的这一出好戏,干一杯!”
王香草举杯抿一口,把酒杯放回到桌上,对着马有成说:“咱们慢一点喝,也好说说话,行不行?”
马有成似乎没了从前的霸气,点头应道:“也好……也好,我可真是被憋青了盖。”
“叔,你何苦生那么大的气吗?”
“能不生气吗?他口口声声跟我有多年的交情,到头来还往外嗓子眼里塞个蚂蚱,说实话,我倒是无所谓,可万一对着领导添油加醋乱说一气,那你提干部的事不就泡汤了吗?”
王香草低声问:“你的意思是他会说咱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事儿?”
“这还要问了,看看他那一脸奸相吧,都写在上面呢?怪不得刚来的时候,他就问我为啥可着劲地提拔你。”
王香草没再说啥,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心口顿时着了火一样。
又喝过几杯,马有成悄声跟王香草说起了张委员的事来。
他说张委员这人太贼,绝顶聪明,却没有把心思用到正道上,要不然早就上位了。
今天这事儿,他是有备而来,故意把手机藏起来,然后折回来云山雾罩的弄那一出。
“可咱也没怎么着呀?”
马有成说:“这样的事情根本就说不清,你想呀,女人躺着,男人抓住她的手,后面的事不就由着他编排了。真要是撕破脸跟他讲道理,那样只能闹出更大的动静,唯一的办法就是封住他的嘴。”
第170章 费尽心机
“所以你才答应借钱给他了?”
“啥是借呢,有借无还!”
如果真像马有成说的那样,这个张委员可真是个面露和善,心藏杀机的主儿。
他不但在考察过程中布下了“**阵”,还捕风捉影,制造“奸*情”,并以此要挟,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那种事情怎么能说得清呢?
只能越描越黑,也辩越乱。
王香草说:“他就不怕咱告他?或者是反过来咬他一口?”
马有成摇摇头,说主动权攥在他手中,真要是捅到上面去,我这个小乌纱就保不住了,眼看着要到退休年龄了,咋好弄个晚节不保?
再说了,那钱又不是他伸手讨要的,而是我硬给的,并且还口口声声要打借条,一点办法都没有。
“总不该由着他吧?一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马有成点燃一支烟,一气吸完,甩掉烟头,愤然道:“妈了个逼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敢耍老子的大头,他是瞎狗眼了!”
“你能怎么着?”
“总有一天我会掐住他脖子的,让他吃了谷子还面,吃下去一碗,让他吐两碗,吐得一干二净,不信就等着瞧!”马有成说完,仰头吧把满满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
喝完这杯酒,马有成便收了杯,对着王香草说:“你要还想喝就自己喝吧,我不能再喝了,下午还有事。”
“还不是为了陪你,谁愿意喝这种玩意儿,就跟毒水似的。”王香草站起来,收了酒杯,去了外间的厨房。
不大一会儿,就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
这一次,王香草硬是把李秋菊拽到了桌子旁,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各自闷头吃了起来。
吃完饭,马有成水也没喝一口,起身走了出去。
他去找了信贷员家里,取了一万块钱,揣在怀里去了村委会。
坐在桌子前,一边抽烟,一边琢磨着该让谁去给张委员送钱。
那可不是单单跑跑腿的事儿,一来能大大方方进的了镇委大院,二来要嘴皮子严实。
要是找一个不着调的人去,说不定就把事情给办砸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合适的人选是郑玉玲的男人马西坡。
马西坡不仅是他的近亲侄子,人也踏实,老实本分,却不木讷;处事周全,但不滑头。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让他去,可以做一个顺水人情,卖一个人情关子……
马有成拿起电话,拨打了郑玉玲的号码。
铃声响了没几下,郑玉玲就接听了。
郑玉玲嗲声嗲气地说:“叔啊,你还记得我呀?都老长一段时间没打过我的电话了。”
马有成这才想起,自打王香草“参政”以后,确实是把郑玉玲给冷落了,特别是郑玉玲惹恼了自己,被狠狠“教训”了一番后,基本就把她排除到了圈子之外了。
“这段时间工作上没啥事情,也就没喊你。”
“不是没事儿,是你身边有了好使唤的人。”
虽然郑玉玲的话有些尖酸,但马有成毫不介意,说玉玲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看事不能光看表面,鸡毛蒜皮的事尽管让别人去干,遇到重大事项,叔想到的还是你。”
郑玉玲这才接话问:“咋了?不是是遇到啥难处了吧?”
马有成清了清嗓子,低沉地说:“你知道镇上选拨王香草当村干部的事情了吗?”
“别哄人了,啥镇上选拨的?明明就是你的主意。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可别再沾染那些花花绿绿的事了。”
马有成知道郑玉玲会这么想,也没跟她计较,平静地说:“你放心,叔心里有数,她这事的确是上头决定的。再说了,选拔干部,就得找有能力的人,你说是不是?”
“她有能力吗?”
“这还要说了,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很多人都伸大拇指。”
“啥狗屁能力啊!我看她就是会摇尾巴卖骚,你是被她迷惑了。”
马有成不高兴了,七七八八数落了她一顿。
郑玉玲不是个一根筋的人,随即来了个急转弯,娇滴滴地说:“叔……叔,我还不是怕你吃亏嘛,给你提个醒儿。你说,找我有啥急事?”
马有成加重语气,警告起来:“郑玉玲,你可要给我听好了,等王香草进了班子,你要是跟她顶牛,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干她的,我干我的,你放心好了。”
“那不行,一定要搞好协作配合。”
听郑玉玲应了下来,马有成才转入了正题,说今天上面来考察干部了,主要领导的意思是让王香草干妇女主任。
“啥?她干妇女主任,那我呢?”郑玉玲惊叫道。
“这只是初步意见,还在考察期间,你慌张啥?我思来想去,为了稳妥起见,得疏通一下路子。”
“咋路子?”
“去表示一下,先把你这个位置保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玉玲问他咋表示。
马有成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送钱,好事一定要做在前头,你这就让马西坡来我办公室。
郑玉玲问他需要多少钱,马有成说我都准备好了,用不着你操心。
“叔,你跟在操心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咋好让你跟着破费呢,钱我们自己出。”郑玉玲话里明显有了感激。
“好了,别再啰嗦了,赶紧让马西坡过来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郑玉玲倒是不怠慢,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就打发马西坡骑着摩托车驶进了村委大院。
把车停稳后,小跑着进了办公室。
马有成把张委员的办公地点以及相关的事项说了一遍,特地交代,如果遇见熟人,就说张委员是你家亲戚。
见到张委员的面后,把装钱的信封递上去,只说是马村长让你送过去的就行了。
一定不要多说话,办妥就走。
马西坡认真听完,接过信封装进了黑皮包里,说叔你放心吧,出门跨上摩托车,加大油门驶出了村委大院。
马有成的眼光果然没错,马西坡办事周全、利索,没用两个时辰,摩托车又返回了村委会。
马有成走出来,问跨在摩托车上的马西坡:“事情办得咋样?”
“办妥了。”
“他没给你啥?”
马西坡摇摇头,说:“没,啥也没给呀。”
“哦,那就这样吧。”
马有成回了屋,暗暗骂了起来:你这个半阴不阳的熊玩意儿,竟然连个借条都没打,你他妈狡猾到家了!
这点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然而,更让他预料不到的还在后头。
当天晚上,张委员又把电话打到了王香草家里。
电话是晚上九点半打过来的。
那时候王香草已经睡了,正在做着当上村干部后的美梦,手机响了起来。
她被吓懵了,慌忙下了床。
满屋子转悠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
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正琢磨着接还是不接,铃声停了。
都这个点了,电话是谁打的呢?
大概是打错了吧?
要么就是个骗子。
……
正想着,手机又叫唤了起来,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王香草吗?”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你是谁呢?”
“是王香草同志吧,实在对不起了,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这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却又分辨不出具体是哪一位。
“没听出我是谁吧?”
“哦,你是……是……”
“我姓张,是张委员,就是今天上午跟你谈话的那个人。”
王香草打一个激灵,都这时候了,他咋会打电话找自己呢?
难道……
“是这样,我担心你惦记着今天考察的结果,先私下里跟你透个信,免得你睡不踏实。”
王香草连声道谢。
张委员说:“这毕竟是人生大事,我也是竭尽全力帮你。只是吧,有点不太顺利。”
“咋了?”
他说领导们意见不统一,小有分歧,第一点就是身份问题,按规定,不能选拨一般群众进班子的。
其二呢,就是妇女主任跟治安主任这两个职务的选择问题,两位主要领导各执一词,暂时没有达成一致。
一来二去,我这个经手人就成了焦点,稍有偏差,就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未来的前途。
王香草心知肚明,他这是再告诉自己,事成与否,全在他手上。
稍加琢磨,王香草说:“张委员,让您费心了,您的大恩大德,我王香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那么重要,你放心好了。”
停顿片刻,张委员接着说:“其实,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想……”
王香草意识到了什么,说你就是我的贵人,所有的事就靠他了,让他有话直就是了。
张委员说现在的事很复杂,虽然我尽心尽力的去办,但仅靠两片嘴皮子解决不了问题。
“您说吧,该咋办?”
“这个事儿,唉,我真不知道该咋对你说。”
“您直说就是,用不着犯难。”
犹豫再三,张委员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向主要领导表达一下心意。
“张委员,您的意思是要我给领导们送礼?”
“是啊,要不然领导还以为你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王香草犯难了,说自己一个女人家,本来跟他们就不熟,冒冒失失去送钱,人家肯定不会收的。
张委员说:“这个我都已经想到了,这时候你亲自去的确不合适,万一弄巧成拙,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第171章 被缠上了
王香草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故意装糊涂,啧啧为难。
张委员说我可以代劳,不光要把你的心意送到,还要让他们欣然接受。
“可我一个女人家,该送些啥好呢?”
“送东西不合适,既碍眼,又不实用,最好就是直接送红包。”
王香草问多大的红包,张委员倒也善解人意,说少了拿不出手,多了你又承受不起,就每个领导一千吧。
王香草答应下来。
张委员说那就这么定了,材料马上就要上报,得赶紧把事办了,免得被动。
“那好,明天我就把钱给你送过去。”
“敏感时期,你不能到我办公室里来。”
“那就送你家里吧。”
“不行……不行……”张委员想了想,说要咱约个地方吧,去镇北宾馆吧,那地方比较安全。
谈妥之后,张委员又说有件事,对你和马有成都很不利,我想当着你的面解释一下。
王香草为他啥事。
他说今天我无意间把手机忘沙发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录音键按上了,不光录下了你和马有成说的那些话,连你哼哼唧唧,好像是肚子疼的动静也给清清楚楚,听上去好像是干那种不光彩的事情。
“张委员,我们也没干啥呀?”
张委员说有些事情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是很难说清楚的,要是传出去,不但会影响你当村官的事情,对你的家庭也不利。
王香草像是吞了个活蚂蚱,吐不出,咽不下,滋味儿很难受。
“王香草同志,你咋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求你把那些东西删了吧。”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为难你的。不过,这玩意儿要是落在了别人手上,那可就值钱了。”
“张委员,你是说……”
沉吟片刻,张委员说:“其实不光录音,我在现场也看得清清楚楚,马有成一把年纪了,不该那么做,他无非是想利用你想进步的机会,来达到占有你的目的。”
“不是……不是……”王香草急了,慌忙解释,“张委员,他没对我咋样,真的,真的没干啥。”
“我都看到了,你就别再狡辩了,这事儿你们做得太过分了,不仅有悖道德,还违犯原则,就这样吧,见面再仔细说。”
这下,张委员的真实面目暴露无遗了。
王香草手忙脚乱穿起了衣服,登上鞋子往外走。
她想去找马有成,把张委员的所作所为说出来,让他帮着拿个主意。
可不等出门,又想起儿子小龙睡在家里,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不放心。
再说了,都这时候了,跑到人家喊门子,实在也不像那么回事儿。
只得折身回来,躺到床上,眼瞅着黑洞洞的窗口,心里风一阵雨一阵的,一直熬到了外面有了亮光。
她走出屋子,外面混混沌沌,天边依稀的星星一闪一闪眨着眼睛,好像在嘲弄这个被心事煎熬得晕头转向的女人。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胡同里空空荡荡。
到了马有成家,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夹着嗓子叫了起来。
叫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开门声。
马有成气呼呼地喊一嗓子:“谁啊?一大早的发啥疯呀?”
“叔,是我。”
“你是谁?”
“王香草,我是王香草呢,叔。”
“操,咋听着像猫叫呢。”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院门开了。
马有成的一张黑脸夹在门缝里,瞪着王香草问一声:“出啥事了?”
“我有急事找你说。”
“啥事啊?看你慌里慌张的。”
“进屋说吧。”王香草径直朝里面走去。
马有成在后面嘟囔:“大清早的,你发哪门子疯呀?你婶子还在睡呢。”
王香草止住了脚步,说那还是别打搅婶子睡觉了,工作上的事情,咱们还是到村委谈吧。
马有成骂一句:“骚娘们儿,驴踢了脑袋了咋的?”
王香草没理他,转身走出了院门,朝着村委会奔去。
马有成回屋穿戴齐整,再点燃一支烟衔在嘴上,边吸边走了出来。
来到村委会后,见王香草直愣愣站门前,紧瞅着锈迹斑斑的门板发呆,马有成说:“你一个女人家,黑咕隆咚的就把老子喊出来,让人看见还以为你耗不住了呢。”
“你就别胡说八道了,哪还有心思开玩笑呀!”
马有成开了门,先一步走进了办公室,随手开了灯。
他坐到了办公桌前,问王香草:“说吧,出啥事了?”
王香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一大早的去敲门,不会就是喊我陪你发呆吧?”
王香草回过神来,说:“我,不……不,咱们好像是被张委员缠上了。”
马有成一惊,说:“不是已经摆平了吗?”
“那一出摆平了,可他又来了一出。”
“那个狗杂种又耍啥花招了?”
王香草就把张委员打电话过来,跟自己说的那些事儿抖落了出来。
“这个熊玩意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咋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马有成呆着脸琢磨起来。
看上去他一时半会儿也没理出头绪,摸出香烟吸起来。
一连吸了二支,他把烟头摔在了地上,用脚跟狠狠踩着。
直到碾成了粉末状,才抬起头来,骂咧咧地说:“姥姥个腿的!他这是想玩火,那好吧,非让他把自己烧焦了不可!”
“叔,他起糊涂了吧?把套搭在咱脖子上了,你能把他怎么着?”
“老子啥时候糊涂过?”马有成嘴角一抽,冷笑着说,“他这是想钱想疯了,好,你想玩,老子就奉陪到底,别以为老马这么多年的干饭就白吃了,拾掇个**货小菜一碟,不信等着瞧,非让他嘴吐狗血不行!”
他朝着地上啐一口,说:“没想到他爪子伸得这么长,正琢磨着怎么收拾他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见王香草一脸懵懂,马有成朝她招招手,说:“你靠近一点,我给你支个招,只要你按我说的办,把戏演好了,一准能踩住他的尾巴。”
王香草走过来,把耳朵贴上去,听马有成如此这般地一番说教。
第172章 以毒攻毒的计谋
“这事儿能……能行吗?”
“啥叫能行呀?这叫以毒攻毒,你尽管大胆去做就行了,绝对万无一失!”马有成胸有成竹。
王香草点头答应下来。
“就这样吧,你好好把自己收拾收拾,弄得好看点,吃完饭后,到村口等着我。”马有成对着王香草说。
王香草按照马有成的意思,回家后,找出最好看的衣裳穿上,又洗又擦的好一阵子,随便找点东西填一下肚子,拿起手包出了门。
来到村口时,没见着马有成的影子,只得站在路边等着。
虽然太阳已经一杆子高,可仍觉得阴气很重,一阵小风掠过,竟带了丝丝的凉意。
过了好大一阵子,一辆出租车从村子里开了来,停在了王香草身边。
车门打开,马有成伸脑袋对着王香草喊:“赶紧上车!”
王香草坐到车里,侧着脸问马有成:“这咋还叫上车了呢?”
“办大事就得有个办大事的样子嘛,不隆重点咋行?”
“你行动够快的。”
“那是,不管怎么说,老马也是个炕头狸猫坐地虎,啥事能难倒咱。”
听见马有成在吹牛,当着陌生司机的面,王香草也不好说什么,淡淡地迎合道:“那是……那是,叔能耐着呢。”
一路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与闲话,车子很快就驶入了镇驻地。
马有成轻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指着路边的一棵大树,说:“表侄,你把车停到那边。”
司机应一声,把车停了下来。
王香草随在马有成后头下了车,走到了大树后面。
马有成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敞开口,对着王香草说:“你是五千块钱,你收好了。”
王香草接过来,神色不安,问:“万一他真的收下了咋办?”
“收下好呀,这是鱼饵,他吃下去才能被钓到。”马有成说着,又从手提带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子,问王香草:“你知道这是啥不?”
“啥?”
马有成小声说:“还记得那药不?我把它洒在一个手绢上了,到时候你想办法擦到他脸上,对了,一定要让他吸进鼻子里,不让达不到效果。”
“那……那万一我自己先被迷倒了呢?”王香草有点担心。
“你傻呀,离得远一点儿就是了,憋住气别往里吸就不会有事。再说了,就算晕了也无所谓,也许效果会更好,你说是不是?”马有成坏笑起来。
“这药放太久了,万一不管用呢。”
“一直包得严严实实的,不会失效。”
王香草用手指捏着,远远避开,小心地装进了自己的手袋里。
“记住了,要是药效真的不行了,那就只能临场发挥了。”
“咋发挥?”
“用女人的优势呗。”
“你是说要我……”
“是啊,戏开演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要学会救场。其实也很简单,不就是说几句甜言蜜语嘛,然后把身子贴得近一些,实在不行就直接下手,效果肯定不比药效差。”
“然后呢?”
“只要看他晕头转向了,没羞没臊起来,你就喊,声音越大越好,接下来就该我登场了!”
“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不是说他不是个纯爷们嘛,万一他没兴趣,不上钩呢?”
“尽管放心,身上不行,心里行,。”
王香草苦笑着说:“你拿我当啥了?都快成女特务了。”
“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理他呢!”
“命不好,偏偏遇上这么个货色,只得硬着头皮上了。”王香草说完,回到了车上,对着司机说,“麻烦你把我送到镇北宾馆。”
司机望了一眼站在路边的马有成,问:“马村长他不走了吗?”
王香草说:“你把我送到后,再回来接他。”
出租车顺着水泥路往前行驶了十几分钟,穿过镇驻地,眼前是一条污水横流的小河。
还没到桥头,王香草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
司机说还没到镇北宾馆呢。
“就在这儿下吧。”
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说还有好大一段路呢。
“腿脚有点麻,顺便活动一下。”
下车后,王香草看着出租车掉头返回,长吁一口气,朝前方走去。
镇北宾馆规模不大,前后两排房子,白墙黑瓦,看上去灰头土脸。
来到宾馆门口,她抻了抻衣襟,拢一把头发,迈开大步走了进去。
门厅内,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小伙边嗑瓜子边看电视,见王香草进来,一脸贱笑,问一声:“您是来找张领导的吧?”
王香草点了点头。
“跟我来。”小伙站起来,穿过门洞,朝着后院走去。
到了院子里,他指了指最左侧那间房,说:“张领导在等着你呢,九号,你看清了吗?”
王香草轻轻应了一声。
小伙返回了门厅,进门的时候,侧身回望了一眼,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王香草知道他那笑的意思,心头不由得一阵潮动。
随即又平静下来,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爱咋想咋想,由着他去了。
再说了,自己这次赴约,又不是成心干那些不要脸的事情,只是演一场戏罢了。
一定意义上,自己承担的是正义的使命。
正想着,九号门咯吱一声开了,张委员站在里面朝王香草招手。
进屋后,王香草打量了一圈,见屋里设施很简单,只有一张三抽桌按在靠窗位置,上面放着脏兮兮的茶壶、茶碗、
两张爆了皮的皮沙发靠在墙根上;
一张木质的双人床按在西北角,床上铺着一床脏兮兮、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旧被子。
“赶紧进屋吧……进屋吧。”张委员站在一旁,平和地招呼着。
王香草打量他一眼,看上去很坦然,就跟没事人似的。
张委员坐到了沙发上,对着王香草说:“这里的条件差一点,将就一下吧,别介意……别介意啊。”
王香草缓步走过去,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王香草,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没……没想复杂。”
“没想才怪呢,看你那脸色吧,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吧?”张委员紧盯着王香草的眼睛说道。
王香草低着头,小声说:“想也想了,只是……只是……”
“只是咋了?”
“只是恨自己,咋就赶巧那个时候不舒服呢,肚子疼的厉害,把村长都给急坏了。”
张委员邪魅一笑,说:“不只是肚子疼那么简单吧?”
“真的是肚子疼,疼得很厉害,村长怕我出事,就给我把了脉。”
“不对吧,我可都看见了,老马不但给你把脉,好像还帮你揉肚子了吧?对了,他还……”
王香草打断了他:“没有,真的没有,他只是指了指我的下腹部,问是不是那个地方疼。”
张委员摇摇头,说都到这份了,你还不诚实。
不容王香草说话,他拿出了领导的威严,狠狠把王香草训斥了一顿。
说你们那样做,不仅有伤风化,还严重败坏了组织的纯洁性与严肃性,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
王香草无力辩驳,只有呆着脸听讲的份了。
张委员弄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说:“王香草啊王香草,你简直糊涂啊!这么优秀的一个女人,要模样有模样,要水平有水平,咋就跟跟马有成那么一个脏土老冒勾搭在一起呢?”
王香草深埋着头,没说话。
张委员话锋一转,问王香草:“是不是马有成强迫你了?以提拔你当村官为借口,要挟你就范,对吧?”
王香草断然摇摇头,说不是,不是那样。
“那就是你自愿的了?”
“也不是。”
“这不是,那不是,归根结底还是在为他作掩护。”张委员叹息一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关心你吗?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大概就是书上说的一见钟情的味道。可惜了,你竟然做出那种事来,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的……不是那样啊!张委员。”
“这不是,那不是,那究竟是为什么?”
“张委员,您别激动,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先谈正事吧。”王香草说着,拉开皮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那个装有五千元现金的信封,双手捧着,毕恭毕敬递给了张委员。
张委员打开信封,看一眼,脸上顿时有了喜色。
“张委员,你点一点吧,万一出了岔头,让领导怀疑你动了手脚。”王香草说。
张委员点点头,拿出钱,数了起来。
趁着他专心数钱的机会,王香草把手探进了手包里面,手指捏着马有成精心准备好的“礼物”,悄悄放到了张委员的面前。
张委员数完钱,重新装进了信封里,说正好,没错,我回去后就给领导们送过去。
王香草装模作样客套着,说:“钱少了点,全靠您给美言了。”
张委员笑着说,你放心好了,钱多钱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问题,你放心,我保证把钱用到实处,让你顺利当上村干部。”
“谢谢您了张委员,您跑前跑后的为我操心,真是过意不去,瞧您,都热得满脸是汗了,赶紧擦一擦吧。”
王香草说完,指了指那条沾染了“灵丹妙药”的手帕。
第173章 狼狈不堪
张委员笑了,摸起了面前的手帕,双目含情地望着王香草,问:“这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
“嗯,昨天考察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没带擦脸的东西,今天出门的时候,特地给你带来了一个手帕。”
“你可真是个好女人,心细如丝。”张委员把手帕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清香沁入心扉,“香,真香,就跟玫瑰花样。”
王香草故作娇羞,说:“俺贴身带过来的,不知道弄脏了没。”
“不脏……不脏,越是贴身越香。”张委员实实在在贴到了脸上,不断吸着鼻息。
吸一会儿,满脸轻浮地问王香草:“你是说,这香味儿是你身上的?”
“这还要问了?昨天你不是已经闻到了嘛。”
张委员双眼渐渐迷离,黏在了王香草的脸上,说:“昨天只忙着工作了,没顾得上好好闻一闻,遗憾,太遗憾了!”
“你这样说,俺都不好意思了。”王香草扭动腰肢,风情万种。
“这有啥不意思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说是不是?”张委员说着,一把抓住了王香草的手。
王香草往张委员身边倾过来,细声细语地说昨天你检查得那么仔细,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儿,直到这会儿都像在梦里。
“王香草,你想……想再检查一次。”
“你要是不怕辛苦,就再来一场吧。”王香草说完,通红着脸直往张委员怀里拱。
“好,从现在开始起,进入工作状态。”
张委员拦腰抱起了王香草,一步步挪到了床前。
王香草躺在那儿,貌似迷醉,心里却绷着一根弦,一定要把握住火候,千万别前功尽弃了。
不知道是情之所至,还是药效发挥了作用,张委员疯了一般,三下五除二地撕扯起了衣服。
看上去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个魔鬼,是个怪物,是想都不敢想的奇异之件儿……
……
王香草闭上眼睛,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张委员,你咋这样呀?哎哟……哎哟……”
“砰!”
门被从外面撞开了。
马有成一步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里举着一个照相机,冲着一脸迷醉的张委员噼里啪啦拍了起来。
张委员傻了,连眼珠子都凝固住了,活像一尊丑陋不堪的泥塑。
等他回过神来,好像是刺刀挑了一样,跃身跳下床,跐溜钻到了木板床下面,抖成了一团。
马有成不慌不忙坐到了沙发上,摸出香烟,弹一支给拍照的年轻人,说:“别着急,慢慢来。”
年轻人把烟叼在嘴上,对着马有成说:“照片拍得不错,很清晰,具有强烈的感官刺激。”
说着把相机放到了马有成面前,让他看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不愧为是报社的名牌记者,拍出来的东西就是有水平,好……好!”马有成粗声大气地说着。
“记者”拿出打火机,先为马有成点着了,再点燃了自己的,深吸一口,然后一板一眼地说:“你满意就好,从里面选几幅最中意的,明天就登报,发在二版头条,您看怎么样?”
“不行!要上就上一版!”
“记者”为难了,说村长您有所不知,一版都是重要新闻,这种稿子上不得那个版面。”
“这不是重要新闻吗?”
“算不得,就是个花边。”
“我说小伙子,你也太不专业了吧?他可不是个一般人,不上一版对不住他。”
“他……他是谁?”
“他可是个响当当的副科级!”
“记者”装模作样想了想,答应下来,说回去跟主编汇报一下,尽量安排在上一版上。
不等马有成说啥,年轻人一拍脑袋,诈唬起来:“对了……对了,这段时间正好在抓反腐典型,正愁着没爆料呢,这下可让我逮着大鱼了,这类稿子很难搞,何况还是现场抓拍,可遇不可求啊!”
马有成也装起逼来,教训“记者”说,搞新闻就得深入基层,整天呆在办公室里可不行。
“记者”连声应着,把相机递给马有成,让他选几幅最满意的照片。
马有成装模作样,指指点点,“嗯,这张不错,这张角度也不错,还有这张,把他丑陋的一面全拍进去了。”
“不行,这张不好用,太露了点,要想用也可以,只能打马赛克。”“记者”拿回了相机,说这些足够用了。
马有成嚷嚷道越多越好,越能吸引眼球,这期报纸一定能大卖。
“记者”道声谢,说这就回去了,不能耽误了下午定稿。
马有成客气道:“吃完中午饭再走吧,你从省城跑一趟不容易,咋好空着肚子走呢?”
“记者”婉言谢绝,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不能利用工作之便吃吃喝喝,一旦被发现会被处分的。
说完转身就走。
“别……别走!”床下突然传出声嘶力竭的喊声。
伴随着话音,一个原生态的男人钻了出来。
张委员威风扫地,双膝跪地,连声哀求:“记者同志,您别走……别走,千万别走啊!”
“记者”转过身来,好奇地打量着张委员,神情淡漠。郑重其事地说你无权影响我的工作,更无权限制我的自由。
张委员带着哭腔说,记者同志,求求你,求求你了,千千万万不要把这事发到报上去啊!
“记者”义正词严地回绝了他,“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要是胆敢胡搅蛮缠,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错了……我错了,请听我解释好吗?”
“事实摆在这儿,还有啥好商量的?得了,用不着再多费唇舌了。”
张委员见“记者”没了回旋的余地,挪动双膝跪到了马有成面前,连连磕头,求马有成帮忙说情。
马有成一脸无奈,说无权干涉记者的工作。
张委员低声哭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说老马呀,马哥,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就帮我求个情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干了大半辈子工作,千万别把饭碗给砸了呀,真要是登了报,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这不是往死里逼我嘛!
……
“别哭了!”马有成怒声喝道,“瞧瞧你那个熊样子,恶心死人了,你那些耀武扬威的能耐呢?你上蹿下跳的本事呢?”
张委员停止哭泣,磕头求饶。
“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知道……”
“错在哪儿了?”
“我……我不该利用职务之便,投机取巧,讨取便宜,还……还妄图占女同志的便宜。”
“说吧,你究竟占了多少女人的便宜?”
“有……有过几回,可她们她们都是自愿的。”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我告诉你,你那是在犯罪!你是不是觉得有权力很好使呀,想干啥就干啥?你简直就是一个臭虫,一条披着羊皮的狼!真该把你揪出去,当众游街!”马有成气愤不已,唾液喷溅。
“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据我所知,你不光犯作风方面的错误,还有其他的呢,说,还干啥了?”
“还……还想方设法捞钱了。”
这才是马有成想要的,他借势敲打起来,叱责他贪得无厌,爪子伸得太长,竟然连老子都敢骗。
张委员说因为儿子买房,资金缺口太大,所以才动起了歪心思。
交代完毕,马有成对着“记者”说:“把这些事情都写上,全部写上,一件都不能落下!”
“记者”说不但记下了,还录了音,兜里有录音笔呢。
张委员彻底蔫了,连哀求的力气都没有了。
马有成的戏还没有演过瘾,他说放过你,我不就成包庇犯了吗?像你这样的老鼠屎就该送进大牢里去。
张委员不停地磕着头。
已经穿戴齐整的王香草心软了,她朝着马有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就此打住,别再往深下闹了。
马有成声音软了下来,冲着张委员说:“说句良心话,咱们交往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兄看,还真有点儿下不了那个狠手。可你呢,竟然算计到了我的头上,竟然骑在了我脖子上拉屎!”
张委员连声说着对不起。
马有成答应下来,说可以帮他向“记者”求个情,但给自己造成的损失必须要赔偿。
“好……好,我赔……我赔……”
“你说吧,想怎么个赔法?”
张委员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马有成,说:“我把借你的一万块钱还给你,还有王香草给的,立马就退回去,你看行不行?”
马有成却不干了,轻蔑地一笑,说:“你想得也太轻松了吧?那本来就是我们的钱,退给我们天经地义,这与赔偿与啥关系?”
“您的意思是?”
马有成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他,要是我们现在打电话报警的话,会是个啥结果呢?
张委员满脸惶然,兜紧了身子,扭头看一眼王香草,眼神满是祈求。
王香草明白他的意思,可心里五味杂陈,躁乱如麻。
她虽然痛恨眼前这个贪婪的家伙,可看到他欲死欲活的模样,又禁不住心生怜悯。
但更令她不安的是担心这场闹剧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说不定就把她当村官的梦想给搅黄了,那可就不值了!
第174章 步步紧逼
想到这些,王香草替他求起情来,她说张委员总体来说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我们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那样的话,不等于断了他的后路吗?
他以后还怎么工作?
怎么做人?
马有成白她一眼,大声吼道:“用不着你啰嗦,心疼他了是不是?”
王香草垂下头,不再言语。
张委员叹息一声,说:“老马呀,只要你不报案、不登报,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
“毕竟你是我的上级领导,可我担心你日后不但不汲取教训,继续骗财骗色,如果有一天你彻底栽了,我老马可就成了包庇犯了。”
“老马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了,如果再犯,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张委员发起毒誓来。
“那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谢谢老马,谢谢马村长。”
“你先用不着谢,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呢。”
“马兄,你的意思是?”
“你先把衣服穿好了,别在那儿丢人现眼了,这哪还像个领导啊?简直就是个无赖!”马有成骂道。
张委员赶忙爬起来,抓起衣服,躲到墙角穿了起来。
穿戴齐整,他蹲在了马有成跟前,活脱脱一个被绳之以法的罪犯。
马有成低头问他:“张委员,今天这事儿,你怪不怪我?”
张委员摇摇头,说:“不怪你……不怪你,是我有错在先。”
“说实话,你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平日里老马对你也不薄,吃点、喝点、拿点也不为过,可到头来却起了诈骗的勾当,你这是犯法啊!”
“知道……知道……”
“张委员,我再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觉得我马有成特别傻?”
“没……没……马村长是个精明人,这是大伙公认的。”
“那你还敢设局套我?就不怕被我识破了?”
“本来没想那么做,这不看到你那样,觉得握住了你的把柄,所以就动起了歪心思。”
“我有啥把柄被你抓到了?啥把柄?”
“不就是你跟……跟王香草那样嘛。”
“你好好想想,我有吗?!”马有成大吼一声。
张委员赶忙改口:“没有……没有,都是我瞎了狗眼,看错了事情,胡说八道,无事生非。”
“好,你承认看错了就好,要是以后再拿那事儿耍手腕,我就跟你没完,你听好了没?”
“听好了……听好了,老马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提半个字。”张委员点头应承。
“好,说说今天这事吧。”
张委员怯怯问道:“今天这事怎么了?”
“你打算怎么了结?”
“我把钱退给你们就是了。”
“就那么简单!”
“老马,那你的意思是?”
“你想着法子往死里折腾,弄得我们睡不着,吃不好,坐卧不宁,该不该给点精神补偿?”
“给,应该给。”
“还有,我把这位名记者从省城请来,来往的车票、费用啥的,你该不该负担?”
“该……该……”
站在门口的“记者”不干了,回过头来大声喊:“不行,绝对不行!我今天可是专程来的,报纸的版面都预留了,如果稿子发不上去,那损失可就没法估算了,怎么好只给我一点点费用补偿呢?”
张委员面向“记者”哀告起来:“记者同志,求您网开一面,多担待着点,我实在是拿不出多少钱来,这一阵子筹备买房款,亲戚朋友都借到了,您就开开恩,高抬贵手吧!”
“记者”很固执,说我不管,反正你不给钱,就登报。
“别登……别登,那你报个价吧,该给多少?”
“记者”大声嚷嚷,这事儿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没个十万八万的绝对拿不下来,本来觉得这次得了个大噱头,没准能夺个头彩,一炮走红,没想到落了个空,这个损失谁来补偿?
马有成走到“记者”跟前,软下来替张委员求情,说这事儿也怪我事先考虑不周,看看张委员也够可怜的,实在是不忍心。看在我一张老脸的面子上,你就网开一面吧,给点差旅费算了。
“记者”却不依不饶,说明明逮住了一条大鱼,就这样白白放走了,我回去后没法交代呀,领导不罚死我才怪呢!
蹙着眉思忖一会儿,满脸无奈地说:“既然马村长亲自求情,我也不能轴着不给面子,你看着办吧。”
按照马有成原来的想法,至少也得让张委员吐出个三万四万的。但看到张委员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就软了。
再说了,兔子急了也咬人,万一他破罐子破摔,硬是咬定自己跟王香草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马村长,都已经订好了,领导们还等着我去汇报王香草考察的事儿呢,你看……”
马有成又敲打了一番,最终还是高抬贵手了,答应张委员只退还“借”自己的一万元,和敲诈王香草的五千元;
另外再给“记者”一千元的车马费。
可“记者”一脸不情愿,嘟嘟囔囔嫌钱少。
马有成只得陪着笑脸,苦口婆心的替张委员求情,好说歹说才把“记者”说服了。
担心事后再闹出节外生枝的事来,马有成逼迫张委员写了一份保证书,内容包括还款时限、保密事项,以及确保王香草顺利提拔的保证等等。
签字画押之后,张委员又提出了删除照片的想法。
“记者”说等你给了钱我再删也不迟。
张委员也有自己的担心,说万一我把钱给你了,照片保存下来了咋办?
马有成只得再次调和,让“记者”在这儿等着,张委员立马去取钱,把该还的款还了,该补偿的补偿了,一次性做个了结。
张委员点头答应下来,飞奔着朝外跑去。
可等来等去,眼看着到十二点了,却仍不见他回来。
马有成坐不住了,来来回回走动着。
王香草问一声:“他不会跟咱们耍花招吧?”
“不会的,估计他不敢!”马有成这样说着,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焦虑。
“他不会去告咱们吧?”王香草多了一份担忧。
“告咱啥?”
“告咱诈骗呀。”
第175章 痛诉家史
马有成说:“他还没傻到那个份儿,那不等于送死嘛!”
“记者”也坐不住了,说我还是先走一步吧。
“你放心好了,我们对他已经够意思了。再说了,你相机里不是存着货嘛,他绝对不会冒那个险,那不等于自找难堪吗?一旦把那些丑态百出的照片公布出去,他还有法活吗?”
“可冒充记者是犯法的,真要是被抓,罪过可大了。”
“我既然找你过来,就会百分百保证你的安全,要不然我也没法向我儿子交代。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说不定还得请咱们吃饭呢。”马有成给“记者”打着气。
“记者”打消了顾虑,答应帮着把戏演到底。
王香草这才正眼打量了一番这个假记者,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还真有点真记者的范儿,表演才能也很到位。
看来马有成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有两下子,做事老辣,计划周全,环环相扣,可以说是一丝不漏。
如果顺顺利利把钱拿到手,这次行动就算是完美收官了。
正琢磨着,听见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马有成走到门口看了看,果然是张委员小跑着奔了过来。
张委员气喘吁吁进了屋,说:“实在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我手头没……没有那么多钱,去亲戚家借的,所以就耽误时间了。”
马有成故意寒碜他,说:“还是副科级呢,瞧你这日子过得吧,连那点钱都没有?”
“一言难尽啊!”张委员叹息一声,满脸苦衷,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钱,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马有成禁不住问他:“你还有啥一言难尽的?家住在县城里,孩子都快成家了,还有啥不满足的?”
“不说也罢,听了闹心。”
说话间已经数出了一沓钱,递给了马有成,说:“这是给那位记者同志的一千五百块。”
马有成接过来,并没有急着给“记者”。
“记者”心里有数,就算他给自己,也不能收,自己只是看在跟马村长儿子的哥们情分上过来帮忙的,一旦拿了钱就变味儿了。
张委员把该退还的钱如数退还了,又对着马有成做了深刻检查,说自己不该一时糊涂,财迷心窍,多亏你们及时挽救,才避免了滑向更危险的深渊,也算挽救了我那个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家庭。
说完,竟朝着他们三个人鞠起了躬。
他的这一举动,让三个人深有感触。
尤其是王香草,竟然心生怜悯,局促不安,几乎都要鞠躬还礼了。
马有成听出他话里有话,一再追问下,张委员才道出了实情。
原来张委员真的患有先天性的发育畸形疾病,从小就穿着连裆裤,从来不像正常的男孩子那样坦坦荡荡。
为了这个病,他吃尽了苦头,就连如厕都让他头痛,总是瞅着没人进去的机会,偷偷钻进厕所解决问题。
中专毕业后,来到镇上工作,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婚姻大事就成了难题。
不得已只能四处求治,大大小小的医院都去过,还做过一次系统纠正手术,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果——能够生儿育女。
后来,倾尽所有缴了首付,从县城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楼房,这才有个山里的女孩嫁给了他。
并且欣然接受了他的身体缺陷,可喜的是能够勉强完成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两年之后,还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但随着时光的流失,女人慢慢变了,对他越来越冷漠,后来找种种借口,干脆跟他分床睡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跟邻居家的男人好上了。
因为他在乡镇工作,经常不在家,这就给他们创造了偷偷摸摸的机会。
一来二去,他们有了真感情,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干脆不再遮遮掩掩了,几乎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亲亲热热。
这让他很气愤,却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自己算不得一个健全的男人。
无奈之下,他想买一套新房子,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但旧房子一时难以出手,新房子的价格又高得惊人,资金缺口太大,所以只能想方设法讨钱,并且不择手段。
他声泪俱下,说自己实在是被逼无奈,几乎都要崩溃了。
有时候觉得就算是被抓去坐牢也在所不惜,那样也比天天戴着一顶带颜色的帽子舒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跟人家相好,自己又无能为力,那种滋味真叫一个生不如死!
……
马有成听完,脸色凝重,表情复杂,满屋子转来转去。
转过几圈后,他停在了张委员面前,把自己那一万块钱重新塞给了张委员,豪爽地说:“这钱你拿着用吧,啥时候有了就还我,没有拉倒!”
“老马……老马,马兄,你让我……让我说啥好呢!”张委员激动得磕磕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了!用不着说好听的,咱们兄弟一场,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要是不伸手拉你一把,还算个人吗?”马有成动情了。
张委员泪水涟涟,感天动地。
王香草也被马有成以德报怨的举动感化了,她稍加犹豫,从自己手中的五千元中数出了两千,放到了张委员手上,说:“张委员,俺家的钱都在孩子他爸手里,这些钱本来就是借来的,实在帮不了你很多,先给你两千吧,别嫌少,拿着吧。”
“王香草,别……别,男人在外头打工不容易,这钱我不能要你的。”嘴上说着,手却没动,泪水流得更凶了。
王香草鼻子一酸,也跟着泪眼汪汪起来。
“记者”想了想,跟马有成交换了一下眼色,也把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一千五百块钱放到了张委员手里,说:“人吧,要有志气,再穷再累,不能没志气,更不能伤天害理,你能有今天,也实在是不容易,该好好珍惜啊!”
“嗯……嗯,我记下了,一定要铭记在心,你们都是好人,不但帮我了钱,还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谢谢,谢谢你们了!”张委员连连鞠躬,感激涕零。
“记者”说:“你看到了吧,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但愿你好自为之,立地成佛!”
张委员哽咽着说:“是啊……是啊,我一定……一定要好好做人,做个好人,请你们放心。”
“记者”拿出相机,冲着张委员说:“你看好了,我这就把那些照片给删了,一张不留。”
说完,便动手删了起来。
张委员一个劲地抹眼泪,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删完照片后,“记者”转过身,对着马有成说:“马村长,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马有成紧握着“记者”的手,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记者”有感而发,说马村长,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您宽阔的胸怀令人钦佩,不愧为是大义凛然,一声正气的好干部,我想好了,回去就跟领导请示,尽快给您做个专题报道,让广大干部、群众向您学习!”
马有成好像真的进入了角色,有模有样做起秀来,“这是我应该做的,还远远不够,还要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您今天的举动,算是给我上了一堂意义非凡的课,对待犯了错误的同志不能一竿子打死,应该多给他一份宽容,一份理解。”“记者”说完,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张委员站起来,把钱装进了兜里,跟随着马有成走出了房间,目送着“记者”同志走远。
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着马有成说那我先回去了,领导们还等着汇报王香草的事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马有成挥挥手,说你赶紧回去吧,一定要把王香草那事给办扎实了。
张委员点头答应着。
王香草不忘叮嘱一句,说张委员,您多操心啊!
“应该的……应该的,你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张委员说完,加快脚步走出了院子。
马有成站在那儿,若有所思。
王香草说:“咱也该回去了。”
马有成这才望一眼王香草,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香草问他:“你笑啥?”
马有成说:“我突然觉得咱很傻。”
王香草一愣神,问他咋了。
马有成苦笑着说:“这一阵闹腾还有啥意义?”
王香草一脸天真地说:“有意义呀,很有意义,你不但把姓张的给制服了,还暖了他的心。”
“可钱没了呀。”
“这不,还有三千嘛。”
“这不等于除了那一万,又白白送给他两千吗?”
王香草皱眉想了想,问马有成:“你不会怀疑咱们又被他骗了一次吧?”
“这事儿不好说。”马有成挪动着脚步,自言自语地说,“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家里的那些事儿,咋就一点儿都没听说过呢?”
王香草说一定是真的,你事先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家丑不可外扬嘛,要不是被逼到了那个份上,谁愿意说那些破烂事呀!
“不好说……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行了……行了,已经这么着了,就别再胡乱琢磨了。”王香草拍了拍肚子,说,“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呢,走吧,吃饭去。”
马有成没接话,呆呆想着心事。
“你到底走不走呀?不走我走了!”
“王香草,不如这样吧。”
“咋样?”
第176章 三个人去吃鸡
“我琢磨着,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受损失,你送给张委员的那两千块,我回去就还给你。”
“不用……不用,我掏点钱也是应该的,毕竟我有事求人家,就算是表达一下心意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家里遇到了困难,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你家男人在外头挣点钱多不容易,你就这么随手扔了?”
“是啊,我也心疼,可总不能让你自己扛着吧?”
“用不着我自己出,上次放水浇麦子收的那些钱吃了吃喝,还剩了一点,就从那里面出吧。”
王香草说那是集体的钱,不能花。
“那钱唯有你王香草花最合情合理,因为那水本来就是你要来的。”马有成认认真真地说道。
王香草不再多说啥,把手里的三千元递给了马有成。
马有成从里面抽出了两张,递给了王香草。
王香草接到手里,一愣,问他:“给我钱干嘛?”
马有成说:“一会儿到了前台,你给那个服务员。”
“给他干嘛?”
“不给钱,他能让咱在这儿折腾吗?”
“可张委员说,这是他亲戚家开的,他能收吗?”
马有成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说亲戚给屁,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要不然早过来揍我了。
王香草跟在后面,走到吧台前,把钱递给了小伙子。
小伙子毫不客气,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随就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抓起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王香草。
展开来看一眼,竟然是一张伍佰元的发票,上面写着桃林峪村接待上级领导生活费。
王香草傻乎乎地问是不是开错了。
小伙子低头玩着手机,气呼呼地说:“没错!”
王香草快步赶上去,把收据递给了马有成。
到了路上,马有成打了一个电话,也没听清他嘀嘀咕咕说了些啥,收起手机后,对着王香草说:“咱就不赶着回去了,午饭就在镇上吃吧。”
“去哪儿吃?”
“高明堂说他请客,一会儿开车过来接咱们。”
王香草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想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这顿饭,可又怕马有成不高兴。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惊乍地叫了起来:“坏了……坏了,咱们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啥事?”
“张委员手机里不是有……有咱们的录音嘛,该逼着他删掉的,这该咋办?”王香草脸白了。
马有成回头看了她一眼,满脸无所谓,说:“啥狗屁录音?没必要怕,我们不就是说了几句闲话嘛,再就是你肚子疼的时候叫了两声,没事的。到了这个份儿,他不会再玩阴的了。”
王香草还是有点不放心,眼前是不“玩”,可谁敢说他以后不会继续拿着做文章?
她把意思说出来,马有成说了一句,他就是个跳蚤,蹦跶再高,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这个马有成,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你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王香草还是不踏实,嘟嘟囔囔着,说那是一颗定时炸蛋,说不定哪个时候就爆炸了。
“没事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以为那个‘记者’相机里的照片全都删除了吗?”马有成说着,朝她眨眨眼,一脸贼笑。
接着说,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把那玩意儿处理掉的。
王香草一时弄不明白,他指的是把录音处理掉,还是把人给处理掉。
正琢磨着,远远看见高明堂的轿车驰了过来,停在了他们跟前。
高明堂摇下车玻璃,怪异的目光黏在王香草的脸上,扫来瞄去,嘴角挂着一抹奸笑。
王香草心里忽悠一阵,意识到他肯定是往歪处想了。
这也难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起从野外的小宾馆里走出来,能不不让人生疑吗?
啥人啥心,乐意咋想就咋想吧,反正这时候也没法跟他解释。
高明堂把目光转向了马有成,油腔滑调地喊:“对不起了,村长大人,让您久等了,上车,请上车!”
“艹!现如今村长算个鸟啊?哪赶得上你这个当老板的风光,瞧你,要钱有钱、要车有车,跟前美女一大片,可真比个皇帝老儿都舒坦。”
高明堂朝着正在上车的王香草挑了挑下巴,阴阳怪气地说:“还是村长舒坦,有这么好看的女秘书陪伴着。”
“高明堂,闭上你的臭嘴!”王香草骂了一句。
“找骂,活该!”马有成笑着说,“我们这可是在工作,你要是胡诌八扯乱喷粪,小心我收拾你!”
“辛苦并快乐着,不错……不错,公私兼顾,这才是有能力的领导!”高明堂咧嘴坏笑着。
马有成说看来你小子不相信,那好,你去镇上找张委员问问,我们究竟干啥了。
王香草唯恐他们再说出啥不该说的话来,冲着高明堂骂了起来:“高明堂你这个熊玩意儿,闭上你的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明堂一边驾车,一边回道:“王香草,我咋觉得你自打成了村长的小跟班,涨能耐了!”
“行了……行了,好好开你的车吧。对了,你想请我们吃啥好东西?”马有成打断了他的话。
高明堂反问他想吃啥。
马有成说随便找个小店吃点就行了,早上没怎么吃东西,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叫唤了。
“美女主任,你想吃点啥?”高明堂侧过脸问王香草。
他这么一叫,王香草心里甜滋滋的,嘴里却埋怨:“高明堂你可不能乱喊,都是没影的事儿。”
高明堂却正经起来,说文件都打印出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呀,用不着保密的。
王香草心里更加美得不行了,难道真的定下来了?
她想掏个实底,却又怕人家笑她,只得绷着脸,暗自窃笑。
“你们吃啥,我就吃啥,随便。”王香草淡然应道。
说来说去,高明堂最终决定去吃小笨鸡,猛踩一脚油门,小车飞一般往前驶去。
没过几分钟,便驶进了镇驻地边缘的一个空旷的大院落里。
刚把车停稳,一个体态肥腻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一脸媚笑把他们迎进了屋里。
三个人走进了一个僻静的雅间,围坐下来。
高明堂菜谱都不看,随口点了四个炒菜,炖了一只老母鸡。
转眼的工夫,菜就陆陆续续上了桌。
高明堂打开一瓶白酒,先给马有成斟了一杯,然后又转向了王香草。
王香草抬手挡了回去,说不喝酒。
“你想造反呀?”高明堂板着脸喝一声。
王香草手仍挡在杯子上,说:我不喝,你们喝你们的。
“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不是面子的事儿,是我不敢喝。”
“王香草,你能跟别人喝,为啥就不跟我喝?”
“你胡说八道啥呀?你见过我跟谁喝过白酒了?”
“这个……这个……”高明堂朝着马有成扫了一眼,说,“跟谁喝你自己应该有数吧?”
王香草心里一阵灵动,想起了那天晚上和姚桂花一起跟马有成喝酒瞎闹的事儿,忙堵他的嘴说:“明堂你别误解,我真的不想喝。”
高明堂却不依不饶,跟她较起劲来,说咱是同龄人,又是老同学,你这刚刚当上村干部,就不给面子,能不让人误解吗?
马有成跟着劝了起来,让王香草一起喝。
王香草看着马有成,期期艾艾,看上去很为难,红着脸说:“不是我不给高明堂面子呀,实在是……是特殊时期,这不正来事了嘛。”
马有成又不咸不淡地劝了一句,见王香草铁了心不喝,就摆摆手,说女人事多,咱爷俩喝吧。
高明堂心里不甘,嘴里叽叽咕咕说着赖话,却也没办法。
两个男人交杯换盏喝了起来,话也没怎么多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上去有点儿冷场。
王香草只管闷着头吃菜,心里七七八八想着自己当村官的事儿。
半瓶酒下肚后,马有成站了起来,半荤不素地说人老了就不行了,连开关都不管用了,才这丁点的工夫,就溢洪了。
说完走了出去。
等马有成走远,高明堂奸笑着问王香草:“你干嘛骗我?”
王香草一愣,问:“骗你啥了?”
“你明明没来好事,偏说来了。”
“你咋知道我没来?”
“感觉呗。”
“真的来了,没骗你。”
“你还嘴硬是不是,那我就亲自动手查验了。”高明堂说着,真就伸出了右手,朝王香草比划着。
“滚一边去!你拿我当啥人了?”王香草恼怒起来,往后挪了挪座椅。
看上去高明堂有了些醉意,死皮赖脸地说:“王香草,你用得着这样了?咱俩多年的老交情了,谁跟谁呀?”
王香草狠狠瞅了他一眼,警告他:“高明堂,你要是再胡来,我真就不给你面子了!”
“你想咋不给我面子法?”
“我……我,我立马就走人!”
“别……别,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嘛,你倒是当真了,这是饭桌,你让我动我能动吗?”
听见马有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明堂收敛起来,拿过酒瓶,斟起酒来。
马有成重新落座后,竟然抱怨起来,嫌王香草不陪他们一起喝,两人喝酒太没劲了。
高明堂说:“不行……不行,这还没尽兴呢。”
“尽兴个屁!不喝了,除非王香草跟咱一起喝!”
第177章 新媳妇找上门
高明堂朝着王香草瞄一眼,油腔滑调地说:“人家正大江大河的流着呢,万一决堤了,闹出洪涝灾害来,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呢。”
“高明堂,你个死熊玩意儿,留点口德好不好?”王香草骂道。
“好……好,不跟你闹了,俺跟村长聊点正事还不成吗?”
“你还有啥正事儿?”马有成有滋有味嚼着一口菜,话里透着不屑。
“就是那块地的事儿,报告都给你打了三个月了,先让我动工搞基建工程呢中不中?”高明堂满脸讨好地说。
马有成吧唧吧唧嘴,说:“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说呢,咋就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高明堂摆着手,嬉皮笑脸地说:“不是……不是,叔你可别冤枉好人,我本来只是想问问村里总共有多少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你说在镇上,又到了吃午饭的点儿,这才招呼一起吃饭的。”
“你问那个干啥?”
高明堂说:“这不快到端午节了嘛,我想给村里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们送点礼物。”
马有成点点头,说:“这倒是个正经事儿,算你小子有良心,致富不不忘乡亲们。来,老马敬你一杯!”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明堂放下酒杯,自我标榜起来:“是啊,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记养育之恩,不管什么时候,我高明堂绝不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可不喜欢玩嘴皮子的人,要看具体行动。说吧,你打算给那些老人送点啥礼物?”
“每人五斤糯米怎么样?”
“五斤糯米?”马有成眉心一皱,“拿得出手吗?”
“五斤糯米还不够他们包粽子嘛。”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你知道村子里一共有多少八十岁的老人吗?”
高明堂摇摇头。
“一共才五个人!”
“不会吧,感觉老人挺多的呀!”
王香草插话说:“高明堂,你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二十五斤大米就赚个脸,可真是够划算的!”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高明堂脸上一阵不自然。
马有成建议他把受赠范围扩大到六十岁以上,五斤大米拿不出手,另外再加加五斤鸡蛋。
高明堂不干了,说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太多了,承受不了,自己还有项目要投资呢。
马有成点化道:“群众的口碑最重要,有了口碑就有人脉,有了人脉就啥都有了,做啥啥顺,干啥啥成,不信你试试。”
“那是……那是……这点我懂,要不然我就不琢磨着送东西了。”高明堂又敬了马有成一杯酒,才转入了正题。
他说承包水潭边那几十亩地的事儿,镇上、县里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剩了土管局那边的章子还没盖,估计也很快,想让马有成高抬贵手,先让他动工开建。
马有成生硬地回绝了他,说那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麦收以后总该可以了吧?”高明堂低声下气地问。
“那也得看你手续办没办妥。”马有成脸上除了淡淡的醉意,几乎没有其他表情。
高明堂继续皮赖脸地纠缠,说:“村长,叔,咱们爷俩谁跟谁呀,我对你可是有求必应,眼下我遇到一点点小难题,你就拉我一把呗。”
“这事儿我也是有心无力,土地问题很敏感,上边管得严,我可不敢冒那个险。”
“这还有啥风险?”
“错了,风险大着呢!”
“你不就是担心你头上那个乌纱帽被摘了吗?你放心,等山庄建好了,那个小破官咱还不干了呢,我聘请你当董事长,年薪二十万,你看怎么样?”
马有成一脸不屑,说才不稀罕那几个小钱呢,老子看重的是品位。
“啥品位不品位的,您也跟着唱高调了?人活一辈子图个啥?还不就是想法子多赚钱,享受幸福生活嘛,你们说对不对?”
马有成喝一口酒,笑着问王香草:“香草,你同意高明堂的观点吗?”
王香草又反问高明堂,你觉得啥才是幸福。
高明堂咽下口里的菜,说:“幸福就是吃好、喝足、玩滋润,这才是实打实、不掺假的幸福。”
马有成骂了起来:“你个瘪熊玩意儿,满脑子都是铜臭味儿,我看你是被资产阶级思想彻底腐蚀了,算了,不跟你扯了,没有共同语言。”
“不是没有共同语言,而是你安于现状,没有情调。”
“你直接说我没品位不就得了。”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
“放你妈那个狗臭屁!”马有成恶狠狠骂一句。
“看看……看看,气急败坏了是不是?说句实在话,你当了几十年的村干部,到头来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凭你这能耐,要是搞点实业,做点生意,早就是身家过亿的大老板了!”高明堂说着,举起了杯。
马有成手里拿着酒杯,却不急着喝,尖酸地喷了起来:“高明堂,你除了能赚几个臭钱,还能干啥?哦,对了,最大的能耐就是练溜了一张嘴皮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在咱们桃林峪算得上是第一嘴了!”
“叔,别扯远了,咱们接着谈正事。”
“是,是该说正事儿。”马有成借着酒劲儿,警告高明堂,想开山庄就正儿八经的开,但绝对不允许开成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高明堂拍着胸脯说,他的山庄定位是全县一流的,规模大、层次高,专供城里的中上层人士来消费。
马有成说我不相信你高明堂会规规矩矩做生意。
王香草也跟着附和,说你这种人能规矩得了?鬼才信呢。
高明堂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鬼不信不要紧,可我信鬼。”
马有成问他这话啥意思。
高明堂说:“我是相信鬼也能挣钱,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胡仙姑在那个水潭边上可赚大发了!我暗中计算了一下,最多的时候,她一天就能挣两千多,你们信不信?”
王香草摇摇头,说:“我不信,咋会挣那么多呢?”
马有成也不相信,不就是几个烧香磕头的老妈子嘛,一个人给个三元五块的,怎么会挣那么多,鬼才信呢!
高明堂说这个钱数是他偷偷安排人去现场算出来的,一连蹲守了好几天,平均下来就是那么个数。
“她凭啥能耐挣那么多钱?”马有成问道。
“凭啥,就凭着那一汪死水,还有那条真真假假的神龙呗。那条神龙可给胡仙姑带来了好运,简直是日进斗金呢!”高明堂啧啧道。
听到神龙两个字,王香草心里忽悠一阵,随之搅动起来,大脑也跟着犯起了混沌。
恍恍惚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那条“神龙”,在不停地游走翻滚,直把浑浊的潭水搅得波涛翻滚。
……
之后的话王香草几乎半句都没听到耳朵里面去,懵懵懂懂坐在那儿,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吃饱喝足后,高明堂邀请马有成跟王香草到他的洗浴中心去“享受一下”,说刚来了几个新手,请两位领导过去帮忙鉴定一下他们的技法。
别马有成喝了不少酒,但他不糊涂,他知道高明堂想干啥,断然拒绝了。
见马有成不买“账”,高明堂耍起了赖皮,“你们不给面子是不是?那好,我也不送你们回村子了。”
马有成嘴里叽咕着:“你要去老子也不用你,喝了那么多酒,不翻沟里才怪呢。”
说完,拿出手机,拨打了出租车司机的电话。
出门没多久,早上接他们来的那辆出租车就开了过来。
马有成跟王香草两个人直接拉开门上了车,扬尘而去。
高明堂被晾在了那儿,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回家后,王香草上床美美睡了一觉。
还不等醒来,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外喊自己的名字。
她爬起来,感觉比之前清醒了许多。
下床开了门,站在院子里问:“是谁呀?”
“香草姐,是我。”
是个女人柔柔弱弱的声音。
王香草走出去,打开院门一看,竟然是新媳妇许玉莲。
“香草姐!”许玉莲叫一声,竟然哭了起来。
“是玉莲呀,咋的了这是?快进屋……快进屋。”王香草心头一紧,拉起许玉莲的手就往拽。
进屋后,许玉莲哭得更凶了,蹲在门后,放声大哭起来。
王香草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马有成种下的祸根又“发芽”了。
她抚摸着许玉莲的后背,啥也没说,先她哭个痛快。
哭了一会儿,许玉莲停了下来,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王香草,说:“姐,出事了,韩大双回来了。”
“他回来是好事啊!你哭啥?”
“姐……”许玉莲哭丧着脸说,“他好像知道我流产的事儿了。”
“他咋知道的?”王香草一怔,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谁知道他是从哪儿打听到的。我怀疑……怀疑……”许玉莲低下头,欲言又止。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告诉姐,是咋回事儿。”
许玉莲这才抬起头来,说:“我怀疑是胡仙姑告诉他的!”
第178章 要出大事了
“咋会是她呢?”王香草思量了一会儿,大幅度摇着头,说,“不会的……不会的,她咋会干出那事呢?”
“就她知道的多,除了她,还能是谁?”
“她都答应过我了,再说了,钱都一分不少的给她了,咋会不仁不义呢?不可能!”
“姐,你想想,知道那件事的就那么几个人,村长不会那么傻吧?”
王香草想了好大一阵子,说没有真凭实据,你可不能胡乱怀疑。
许玉莲说韩大双已经去找过她了,所以我才断定是她告的密。
王香草禁不住问道:“他去找胡仙姑干嘛?”
“去……去找问病了。”
“问啥病?谁病了?”
“是我身上的病。”
“你咋了?”王香草直愣愣地问她。
许玉莲这才道出了实情——
她说韩大双回家后,高兴得不得了,不光给自己买了几件好看的衣裳,还把挣的钱全都交给了自己。
许玉莲动手给他做了几个好菜,还烫了一壶白酒,让他舒舒服服一顿好吃好喝。
吃饱喝足后,他就贪恋其了那事儿,不等许玉莲把饭桌收拾好,就耗不住了,抱住许玉莲就往床上按。
许玉莲只得随了他,关门熄灯,由着他去了。
可自己眼前总有个黑影在晃动,晃来晃去就没了那种念想,不光成不了事儿,还一惊一乍的,直打哆嗦。
韩大双问她咋了,是不是觉得冷。
玉莲说不冷。
“不冷咋发抖呢?”
“是……是激动的。”
“不对吧,激动能这样吗?身上冷得像冰坨子,连点水汽都没有。”
许玉莲就装傻,是原来不就是这样嘛。
“不对……不对,原来只要我一动你,你就像一汪水似的,咋就成这样了呢?”韩大双不歇气,继续稀罕着。
他越是急,许玉莲就越是紧张,不但冷,还涩涩的痛。
这反倒激起了韩大双的斗志,就跟疯了一样,上下翻飞闹腾起来,毫不在乎许玉莲的感受。
直到崩塌下来,才平静睡了过去。
见男人睡着了,许玉莲才渐渐缓过劲来,突然感觉身体里面针扎般的痛疼,还伴随着一种火烧火燎的滋味儿。
她咬紧牙关绷着,稍不留意,竟然哼哼了两声。
韩大双呼一下爬了起来,问她怎么了。
“没……没事儿。”
“没事能弄出那种动静来?”韩大双下了床,拉开了电灯。
他撩起被单一看,顿时傻眼了——
许玉莲竟然流血了,鲜红的血液浸湿了身下的碎花床单。
韩大双大惊失色,问许玉莲:“这是咋了?咋了?老婆,你是不是得啥毛病了呀?”
许玉莲装出一副平静的表情,,嗔怪道:“还不都怪你啊,喝点酒就没了分寸,一上来就那样。”
“你是说我伤到你了?”
“可不是嘛,要不然能成这样?”
韩大双似信非信,嘀嘀咕咕地说以前咋就没这样过呢。
“以前你不是也没这么猴急嘛。”
韩大双连声说着对不起,谴责自己太粗鲁了,问许玉莲该咋办。
许玉莲安慰他,说没事的,打发他找些卫生纸来。
韩大双乖乖照做,找来卫生纸,一片片撕下来,递到了许玉莲手里。
几乎把一卷纸全都用完了,血才止住了。
韩大双傻乎乎地问许玉莲,是不是来那种事了。
玉莲摇摇头,说不是,还不到来的时候。
韩大双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女人咋就这么娇气呢?以后可不敢再蛮来了,吓死人了。
“没事的,以后就不这样了,别再瞎琢磨了,却给烧点热水吧。”
“烧水干嘛呢?”
“还能干嘛,洗一洗呗,连床单都染了,还不得赶紧处理一下,要不然就洗不出来了。”
韩大双应一声,烧水去了。
许玉莲表面平静,心里面却开了锅一样。
她知道这是咋回事儿,肯定与胡仙姑给做的“手术”有关,说不定真的留下了后遗症。
许玉莲这样想着,急得火烧眉毛。
可谁也想不到,韩大双竟然把这事儿偷偷摸摸告诉了他娘。
老太太听了,反倒埋怨起了儿媳妇,说咋就这么娇贵呢?都是皮肉做的,咋就那么不禁闹腾呢?
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不光自己没经着过,也从来没听别的女人那样过呀?
这是咋回事呢?
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越想越不是个味儿。
娶了个这样的媳妇,身子骨这么不经闹腾,以后还咋跟儿子做夫妻?
还咋怀孩子呢?
想来想去,老太太没底了。
她站起来,拍拍屁股出了门。
韩大双问她去哪儿。
老太太头也没回,说一声找胡仙姑去。
韩大双紧脚跟了上去。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娘俩才折了回来。
一进门,老太太就唉声叹气,脸色就跟霜打的紫茄一样。
变化最大的是韩大双,他直接变成了一头“憋死牛”,耷拉个脑袋,一声不吭。
吃晚饭的时候,他一个劲地喝酒,直到喝了个大醉。
随后就变成了一头“疯牛”,红着眼,目露凶光。
先是动手摔摔打打,接着就破口大骂:“妈了个逼的!这时候哪一个狗杂碎干的?老子要杀了他,杀了他!”
一直闹腾到了后半夜。
许玉莲吓得够呛,却也不敢说话。
……
说到这些,许玉莲神色慌乱,不停地打着哆嗦。
“玉莲,你用不着害怕,咱们慢慢想办法。”
许玉莲一把抓住了王香草的手,哀求道:“姐,你得帮帮我,一定得帮我想想法子呀!”
“不会的,胡仙姑不是那样的人。”
“姐,听韩大双的意思,他好像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了。”
“事情还没弄明白之前,你千万要稳住了,不能轻易承认了,一旦松口,那可就出乱子了。”
“可他那样,也实在是太……太可怕了,真担心他会杀人。”
“不会的,他在火头上,说的都是气话。”
许玉莲满目绝望,摇头叹息,喃喃说道:“不……不,怕是真要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香草把许玉莲搂在怀里,问她:“你没有跟他说实话吧?”
“没……没有,我啥也没说。”
“他没逼你?”
“问是问了,可是……”
“可是咋了?”
第179章 要有大灾大难降临了
“我不知道该咋对他说,要是把实情说出来,他非杀了我不可。”许玉莲说着,紧蜷着身子,越发抖得厉害了。
“那你是咋对他说的?”
“我啥也没说,只是哭。”
王香草点点头,说你做得对,没法说就哭。
“可早晚是要面对的,不给他个说法,他能罢休吗?”
“可一旦说了,你就等于跳进火坑了。”
“已经这样了,不跳咋办?”许玉莲绝望地说,“我身子已经这样了,还瞒得了他吗?看上去老太太好像已经知道是咋回事了,要不然她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吗?”
“你的意思是胡仙姑给透露出去了?”
许玉莲低眉垂眼地点了点头。
王香草闷下头琢磨了一阵子,对许玉莲说,她说了没事,只要你能咬住就行了。
“万一胡仙姑真的说出去了呢?”
“那也没事,我让她收回去!”王香草拍了拍许玉莲的肩头,话说得胸有成竹。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咋还能收回去呢?”
“我说能就能,走你跟我一起去找胡仙姑。”
王香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啥也不敢去。
稍加思索,王香草叮嘱许玉莲,让她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韩大双会来喊你的。
许玉莲喃喃自语,说自己都成没人要的烂货了,哪还敢指望他来喊。
王香劝她,一定要挺直腰杆,只要你自己觉得啥都没发生,那就是啥都没发生,谁也拿你没办法。
换一身干净衣服,王香草出了门。
走在路上,她想到这时候胡仙姑肯定不在家,只得硬着头皮直接奔着水潭那边去了。
到了坝堤上,王香草心里又开始发紧发虚。
好在水面上很平静,不见任何动静。
可她的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挪都挪不动,只得停下来,朝着那个小庙子望过去。
“老姑……老姑,胡仙姑你在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也没听见有回应。
王香草断定她没了,一定还在家里,便转身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喊声就像带着强电流似的,一下子就把王香草给击蒙了。
她停下脚步,慢慢回过头,这才看清是胡仙姑站在小庙子的外面,正朝她招手。
王香草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王香草……王香草,你坐在那儿干嘛呀?赶紧下来……下来……”胡仙姑大声喊。
见王香草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就像被黏在了地上一样,胡仙姑快步走向了坝堤。
直到胡仙姑站到了跟前,王香草才慢慢回过神来,软塌塌叫了一声老姑。
胡仙姑问她:“今儿神龙又没惊扰你,咋成这样了?”
王香草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咋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是自己吓唬自己,何苦呢这是?”胡仙姑说着,挽着王香草的胳膊,把她拉起来,猛劲在她后背上拍了几巴掌。
王香草打一个长嗝,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白了胡仙姑一眼,埋怨道:“你明明在那儿,我喊你,咋不搭腔?”
“我没听到呀。”
“我喊了又不是一声两声,连嗓子都快喊破了,你会没听到?”
“说了你也不懂,我的魂魄神游去了,咋能听到?”
王香草一皱眉,说:“老姑你尽糊弄人,明明就在这儿,游啥游啊?”
胡仙姑把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贴过来,故作玄虚地说我正跟神龙对话呢,魂儿去了另一个地界。
“去了另一个地界,你咋又知道我来了?”
“是神龙告诉我的。”
王香草被胡仙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话搞得懵懵懂懂,不想再跟她扯那些神啊仙啊的,说:“你赶紧跟我回去,有急事儿要跟你说。”
“不行……不行,这会子走不得,我跟神龙的话还没说完呢。”
“天天守着,以后再说就是了,我真的有急事找你,一霎都不敢耽误了,会出人命的。”
胡仙姑好像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找我啥事了,可那只是一个人事,我跟神龙谈的是大事,关系到咱们整个桃林峪上千号人的身家性命,你说是哪一个重要?”
王香草果真就被镇住了,直着眼问她啥事。
“只说了开头,就被你冲撞了,只得停了下来,还没个结果呢。”
胡仙姑这么一说,王香草就有点怀疑她了,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
见王香草不相信她的话,胡仙姑小声喳喳,说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天机不可泄露,一旦说出去,那就不灵验了,万一神龙怪罪下来,可能就会折了我的功法。
胡仙姑越是说得玄乎,王香草就越不相信,问一句:“有那么严重吗?”
“可不咋的!”胡仙姑凝着眉想了想,说,“好在你跟神龙有些缘分,我就给你透露一点,他不会怪罪我的。”
“那好,那你说吧,啥事那么严重?”王香草催促道。
胡仙姑瞑目掐指,口中叽叽咕咕默念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回身面朝着坝下的水潭。
“哗啦……”
平静的水面上传出了一声响。
打眼望去,阵阵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好了……好了,神龙应了,可以向你透露一点点。”胡仙姑回过身来,对着王香草低语道。
“神龙说啥了?”
胡仙姑先叮嘱她一定要保守秘密,要不然会受到惩戒的。
然后一脸肃冷地说:“咱村里要出大事了。”
“大事?好事还是坏事?”
“肯定是坏事了。”
“啥坏事?”
胡仙姑煞有介事地说,桃林峪有人不光坏了心肠,还乱了纲常,坏事做得太多,要遭报应了。
怕是连好人也得跟着遭殃,受灾受难,难以逃脱。
见胡仙姑面露忧虑,王香草心头一震,追问道:“会遭啥难?”
“这不刚刚说了个头嘛,具体的事还没来得及问呢,就被你给搅合了。”
“不对吧,不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嘛,谁做了孽报应谁就是了,干嘛要全村的人跟着遭殃?”
胡仙姑侃侃道来,说一方水土一方人,根脉都是连在一起的,一个瓜坏了,整棵瓜就得遭殃。
听上去还真有几分道理,王香草问她会遭啥殃。
胡仙姑想了想,说:“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洪水。”
“这天晴晴朗朗的,哪里来的洪水?”
“亏你还是个机灵人,这样的话也问得出口,是啊,今天是好好的,可明天呢?后天呢?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大雨连连。再说了,就算不下雨,也备不住有别的灾难。”
“还会有啥灾难呢?”
胡仙姑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又是虫灾,又是瘟疫的,听上去真真切切的,就跟眼见着一片片的人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了似的。
王香草突然觉得胡仙姑说的都是梦话,不由得抿嘴一笑,说:“老姑,你就别编瞎话吓唬我了,这又不是旧社会了,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王香草,你可真是没心没肺,都到这份了,你还能笑得出来!”胡仙姑阴沉着脸,气恼地说,“你要是对老姑不敬,对神龙不恭,是会受到惩罚的,你信不信?”
“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那你说,该咋办?”
“这不正在想办法嘛,老话说天意难违,人更没法子了,眼下只能靠神龙显灵降法了。”
“好……好,那就全靠老姑了,可千万别让一村老小遭罪啊!”王香草话锋一转,说,“老姑,眼下就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求你办呢。”
“啥事?”
“就是许玉莲那事儿。”
胡仙姑脸上一阵不自然,问道:“许玉莲她……她咋的了?”
一看她的表情,王香草就知道是她在背后捣鬼了,但却没有急着表露,只说韩大双从城里回来,不知道犯了哪一门子邪,疯了一样,大吵大嚷、骂骂咧咧,还扬言要杀人,得想个法子治治他。
“真有这事儿?”
“可不是嘛,要不然我能急成这样吗?那个小媳妇吓得从家里跑了出来,这会儿还躲在我家里呢。”
胡仙姑呆着脸想了想,嘟嘟囔囔地说:“韩家那小子咋了这是?平日里活得窝窝囊囊,三脚踹不出个屁来,这咋点火就着呢!”
点火就着?
这话里有话,没人点能着火吗?
她肯定就是那个点火的人!
王香草紧追不舍,问她:“老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事了?”
“是啊,我已经知道了。”胡仙姑倒也不避讳,直爽地说,“那火是我给点着的。”
“咋会是你点的呢?”王香草故作惊讶。
“香草,老姑知道你心眼好,人善良,有啥事我从来都不瞒着你。再说了,韩家小媳妇的事儿前前后后都是咱娘俩给操持的,也没啥好隐瞒的,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老姑,咋还这么严肃呢?”
胡仙姑望着王香草,说也怪自己没把握住火候,当时只是心里面积着怨气,随口发泄了几句,没想到会闹到这个份上。
王香草问她对谁有怨气。
“还能对谁,就是韩家那个小媳妇呗。”
“她咋得罪你了?”
第180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起来也算不上得罪,只是怪她不懂事。”
“啥事?”
“王香草,平心而论,我操心费力的帮了她那么大的忙,事后她都没去表示一下心意,就连路上碰见都没事人似的,你说气人不气人?”胡仙姑竟然真的就有了些怒气。
“人家不是也给你钱了嘛。”
“钱算个啥呀?我要的是心意。”
王香草赶忙解释说那个小媳妇人品不错,只是年轻了点儿,不懂人情世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再说了,你知道那么多底细,她见了你怪不好意思的,哪儿还顾得上跟你客气。
“前边的不说,后来我又忙了她那么大的忙,不但香火钱不给,连句好话都不说,我能不生气吗?”
“老姑啊,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咋好跟个刚过门的小媳妇计较那些呢?显得你太小肚鸡肠了,哪还有个大慈大悲的模样呀?你说对不对?”
胡仙姑这才微微一笑,说我这不是还没得道成仙嘛,充其量才是个半仙之体,一气之下就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了。
王香草及时恭维,“我可一直都把老姑看成是大肚能容的佛了,想不到你也有俗的一面。倒是盼着老姑能够大慈大悲、积德向善,也好早些功德圆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倒是……那倒是……”
“既然你有了过失,那就及时补救呗,可别折了你的修业。”
胡仙姑望着王香草,说我明白你找我的意思了,是让我出面调和韩大双家的事吧。
“可不嘛,解铃还需系铃人嘛,你不亲自出马咋行呢?”
胡仙姑解释说:“其实他们家的事也不能全怪我,那天韩家母子去找我,我就说了几句气话。”
“你说啥了?”
“我说她自己作孽结了果,硬生生拧下来,能不那样吗?少说也得流三个月。”
王香草埋怨她不该那样,本来说好的事儿,就说新媳妇身上长了点坏东西,你帮着摘除了,咋能说实话呢。
“这不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嘛,那小子看上去傻儿巴叽的,谁承想,一听就知道是咋回事了,问我那个男的是谁,我说你媳妇跟谁睡能告诉我吗,他脸色就变了。”
王香草谴责起来,说老姑你真不该这样,这不是成心害人吗?只图个嘴皮子痛快,小两口的日子还咋过?
万一一气之下离了婚,你不就成罪人了吗?
还有更可怕的呢,要是韩大双钻了牛角尖,对小媳妇下了狠手,弄出个三长两短来,你可就成罪魁祸首了。
胡仙姑有点慌神了,问王香草该咋办。
王香草说:“趁着现在还没出大事,赶紧想法子去补救啊,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走,回去!”胡仙姑抬脚朝着村里走去。
王香草跟在后面,边走边叮嘱胡仙姑,要她去找韩家老太太,就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说了一些无中生有的气话,让她别当真。
胡仙姑满口应着,自己去了韩家老太太家。
见了面,如此这般的一说,老太太不但没有半点埋怨,还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磕起了响头,边磕边苦苦相求。
随后,韩家老太太带着她去了儿子家。
进门后,胡仙姑对着正在家里寻死觅活的韩大双道出了“实情”,告诉他许玉莲身上长了个坏东西,不想拖累家人,连医院都没有去,咬着牙让自己给生生摘掉了,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媳妇。
男人听了,放声大哭。
哭过一阵后,韩大双抬起头来,抹一把眼泪,瞪大眼睛盯着胡仙姑。
胡仙姑被盯得心里发虚,后退了一步。
韩大双咬牙切齿地说:“这事儿也就亏着是你干的,要是换了别人,我一刀劈了他!”
“你何苦那么凶?”
“谁让你造谣祸害人的!”
“你……你……”胡仙姑哪吃得下他这一套,火气腾一下上来了,差点又把实情抖露出来。
多亏着及时想起了王香草在路上告诫她的那些话,这才把难听的话死死咬住了。
韩家老太太喝斥儿子:“你这个混搭东西!咋能对你姑奶奶说这种话呢?就不怕遭了报应?”
胡仙姑倒也有些大仁大义的范儿,宽慰一笑,说:“老姊妹,我不怪他,不就是个孩子嘛,他心里面有憋屈,就让他说去。”
老太太连忙道歉,求胡仙姑千千万万不要跟这个瘪犊子一般见识,都怪他爹死得早,自己又没有好好教养,才把他惯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胡仙姑越显大度,说没事,我不在意,赶紧去把媳妇领回来吧。
“唉,可谁知道她去哪儿了呢?”韩家老太太踹了儿子一脚,骂道,“你这个傻瓜死愣子,也不问个明白,就吵吵闹闹的把人赶跑了,万一她想不开,寻了短见,我看你咋办?”
韩大双垂头丧气地蹲下来,没了脾气。
“别吵了,我给掐捏掐捏。”胡仙姑闭上眼睛,念叨一阵,说,“没事,人好着呢,快去领回家吧。”
“没事是吧?那就好……那就好。”韩家老太太脸上有了喜色,接着问胡仙姑该去哪儿找。
胡仙姑装模作样地说:“看上去倒也无风无浪,正坐在西北角的哪一家里跟人聊家常呢。不对呀,跟她坐在一块的那个女人,模样儿咋就像你家媳妇差不多呢,不会是她姊妹吧?”
“她哪有姊妹在咱村上?没有!”韩大双回一句。
“模样差不多的姊妹?”老太太皱眉想了想,一拍大腿,扯开嗓子喊,“我知道了……知道了,一定是在王香草家里!”
胡仙姑点了点头,说看方位差不多就是她家,貌相也相仿。
韩家老太太朝着儿子喝斥起来,“你个熊人!还蹲在那儿干嘛呀?赶紧了……赶紧了,快去领人啊!”
韩大双站起来,撒腿朝着王香草家跑去。
到了王香草家,见院门大开,怯生生走进去,站在院子里小声喊着:“香草,香草姐你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