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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全文阅读

作者:满堂玉人     她想当个女村长txt下载     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可怜的老人

    王香草点点头,说也好,转身朝外走去。

    到了院子里,听见马有成在屋里喊:“有事你就过来跟我说,别一个人硬扛着!”

    王香草心里的五味瓶瞬间被打开了,泪水稀里哗啦。

    时已近傍晚,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远处的山尖上,摇摇欲坠。

    走到果园边上,朝着“鬼屋”望过去,顿时浑身发凉,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直以来,王香草每次从这儿经过,都有这样的感觉。

    总觉得有一股阴森之寒气从里面冒出来,并且还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声响,直往身上扑。

    那间“鬼屋”是村子里在二十几年前盖的,专门用来盛放骨灰盒。

    那时候村子里死了人,送到火葬场烧成灰烬,然后装在或大或小、或精致或粗劣的小盒子里,集中到这个地方。

    用当时村支书王大头的话说,不能再让死人占活人的地盘了,鬼们也高兴得不得了,男女混居在一起,热闹着呢。

    没几年工夫,屋子里放满了花花绿绿的盒子,整整齐齐摆在木架上。

    倒是也有人心里不踏实,担心会有人搞破坏,万一把哪一家的盒子被抱走了,扔在粪坑里或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那可是够晦气的。

    马有成是个务实的人,考虑到那些担心也金堂理,毕竟祖上的尸骨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容不得半点玷污。

    于是,集体出资在旁边搭了一间小一点的屋子,让老光棍郝箩筐住了进去,日夜守护着。

    几年之后,郝箩筐死了,再也没人愿意去干“守鬼”的差事。

    果然就隔三差五的有骨灰盒被盗,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偷走那玩意儿的都是死者的亲人。

    他们把盒子抱出那间“鬼屋”,找一个自以为还不错的风水之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了。

    马有成也不想去追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了。

    一来二去,“鬼盒子”就陆陆续续被搬走了,只剩了个空屋子在那儿。

    虽然“鬼们”走了,但依然没人随随便便进去,据说那地方阴魂不散,深更半夜的时候总弄出一些怵人的动静。

    说的人多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偏偏这时候就让王香草给遇见了。

    刚走进果园,猛一抬头,她竟然到“鬼屋”的四周被雾气环绕着,飘飘渺渺、阴气森森。

    咯噔一下,心里开始发毛。

    硬着头皮走近了,透过狭小的窗口朝里一看,靠近墙角的土炕上,竟然有一袭惨白在跃动着。

    妈呀!

    王香草倒吸一口凉气,心悸气短起来。

    依稀中,她恍惚看到屋子里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直盯得她魂飞魄散、毛发倒立。

    不等回过神来,突然听到了异样的声响。

    那声音虚缈诡异,水波一般阵阵荡起,听上去空旷而低沉,像涛声,又像是死亡之际的喘息……

    王香草转身就跑,跌跌撞撞,屁滚尿流,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总不能光着脚回去吧,只得硬着头皮返回去,捡起鞋子套在了脚上,接着继续跑。

    跑着跑着,她停了下来。

    不对吧,怎么会有那种动静呢?

    一定是看花眼了,本来就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所以就产生了幻觉。

    她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了,这个屋子是爹娘唯一栖身之地。

    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

    王香草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豁出去了!

    慢慢走近了,她再次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两个“鬼影”从屋子里闪身出来,单从外部轮廓上看,应该是一个“男鬼”、一个“女鬼”。

    看上去两个“鬼”很亲密,靠得很近,边走边说着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们的声音。

    两个“鬼”面朝自己走来,走着走着,脚步戛然而止,旋地转身,拔腿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很明显,他们看到了自己。

    姥姥个腿!

    看来不是鬼,鬼能被个大活人吓成那个熊样子吗?

    既然你活人,活人何必再怕你?

    王香草想到这些,胆子陡然大上了天,没头没脑往前追赶。

    随着距离的缩短,两个背影愈见明晰。

    咋看上去那么眼熟呢?

    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了。

    王香草的大脑飞速旋转,急剧搜索,这两个人是谁呢?

    他们来这里干啥了?

    边想边回味着那飘飘渺渺的声音、那朦朦胧胧的亮色,心中豁然开朗。

    王香草止住了脚步,心里骂起了自己:王香草啊王香草,你追个毛啊?

    咋就忘记抓贼容易,放贼难的老话了”?

    真要是捉住了,还不得尴尬死啊!

    既然人家敢钻进那屋里疯乐呵,那就说明是片安静之地,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样一来,也就把传言给捅破了,明明就是人在作怪,为啥把“账”算计在人家“鬼”身上呢?

    说到底,缺德的是人,而不是鬼。

    ……

    第二天,王香草就雇了一辆三轮车,把爹娘接到了自己家里,暂且让小龙睡到自己房间。

    安顿好爹娘,她又喊来了近支家的几个人。

    给他们分了工,两个人去了殡仪馆,取回了弟弟的骨灰;

    四个人去了坟地,撅圹做坟;

    还打发人去筹备香火等殡葬用品,虽然弟弟活着的时候窝窝囊囊,死后必须让他风风光光。

    最起码,别人有的,他一样都不能少。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一切准备工作做完后,王香草就对着爹娘说:“王香先已经这样了,跟咱们的缘分也算是尽了,咱们别哭别闹,安安静静打发他走吧,入土为安。”

    爹娘倒也开明,由着王香草去了。

    王香草忍着内心的伤痛,带人把弟弟的尸骨埋在了祖坟地里。

    烧一些香纸,再燃放一挂鞭炮,便招呼大伙往村里走。

    她远远落在了后面,走了没几步,又折身回去,跪在了那堆新土前,告慰道:“王香先,你这一世无儿无女,姐给你磕三个响头了,权当是为你谢罪了,你给我记好了,下辈子还我,一定得还我!”

    说完,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回家后,王香草置办了一桌菜肴,热情地招待了帮忙的亲朋好友。

    待客人们散去,她才坐下来,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帮爹娘安家了。

    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赶在麦收前把事情办妥了,要不然李德福回家后没地儿住。

    让她犯难的是如何把让他们住进“鬼屋”的事说出来,怕他们难以接受,更担心他们不同意。

    思来想去,还得自己亲口告诉他们。

    爹面无表情,说:“没事,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就足了。”

    娘好像有点儿不接受,跟着问一句:“香草你说啥?”

    王香草满脸无奈,对娘说:“实在是没有办法,村子里实在是没有其他空房子了。”

    娘一脸仓惶,嘴唇翕动了好大一会儿,才挤出一句:“那种地方咋能住人呢?”

    “娘,那有啥呢?拾掇一下就跟新的一样,总比待在猪圈里强吧?”王香草开导娘说。

    “听说那地儿老闹鬼,怪吓人的。”

    “谁又没亲眼看见过,那都是传言,别拿传言吓唬自己。”爹板着脸,冲着老伴咋呼道。

    娘皱巴着脸,嘟嘟囔囔:“那里面盛过几百号死人,不闹鬼才怪呢。俺是没见着过,可有人看见了,还不止一个两个呢。”

    爹把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霸气地说:“就这么定了!”

    娘沉下脸,没再说啥。

    王香草知道她还是不情愿,但也顾忌不了那么多,紧赶着去找马有成了。

    马有成倒也仗义,立马召集了几个青壮劳力,没用半天功夫就把“鬼屋”收拾停当了。

    并且收拾得很彻底,几乎把所有的墙皮都刮去了一层,再用白石灰砌了厚厚一层。

    看上去就是个新房子了。

    爹娘搬进去的那天早晨,风很大,天都被刮蓝了,空空荡荡,不见一丝一缕的云彩。

    动身的时候,西边的天上还挂着一颗星星,一眨一眨,好像在传递着什么。

    偶尔传出几声狗吠,也是半截半截的,有气无力。

    两个老人站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等着闺女带人去那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村子给他们“搬家”。

    王香草爹王金堂是个石匠,年轻的时候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从十六岁就跟着石匠王学手艺,短短几年就熟练地掌握了垒墙凿石的功夫。

    一块没角没棱的的顽石到了他手中,简直就成了一块软面,三下两下就成了可塑之才。

    他砌的墙笔直牢靠,并且速度飞快。

    就凭这一手,王金堂颇受尊重,再加上他这人本性善良,远近几十里都对他另眼相看。

    可眼下他老了,之前的威望也一扫而光。

    这时候,他弯腰塌背,边吸烟边想着心事。

    “你说香草他们咋还不回来呢?”

    老太太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王金堂知道她是在担心,就说:“咱是去拉回自己的东西,谁又能咋样?”

    “他爹,俺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呢,会不会遇到麻烦了?”老太太叹息一声,皱巴巴的老脸就像个被风吹日晒过的核桃。

    王金堂回头看着她,“你觉得有啥不对劲了?”

    “这眼皮一直跳,都跳了两天两夜了。”

    “跳就让它跳去,没事的,还能无法无天了!”

    王金堂这话如其说是在安慰老伴,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壮胆。

    “俺还真有点担心,那个村子里,就咱一户是外人,因为儿子的事,那个狐狸精被抓了,他们还不把咱当成敌人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让咱往回拉东西?”

    “是啊,他们人多,真要是闹腾起来,咱又打不过人家。”

    “胡扯!那本来就是咱的东西,他们凭啥不让拉?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些人没有过讲道理的。”

    “不讲理也不行,不是还有法律嘛。”

    “法律要是管用的话,就把咱儿给医活了。”

    “莫名其妙,这哪儿跟哪儿呀?死老妈子,尽说胡话!”

    ……

    两个老人正唠叨着,马有成从胡同口摇摇摆摆走了过来,他的胳膊肘下,还夹着个大包裹。

第152章 威严李所长

    到了跟前,马有成瓮声瓮气地说:“你们两个老家伙,可不能骂我没良心,实在是没法子,村子里实在腾不出别的房子了。”

    老太太接话应道:“有成大兄弟,俺感激还来不及呢?咋会骂你,那不成狼心狗肺了吗?”

    王金堂跟着附和:“这就知足了……知足了……”

    马有成掏出香烟,抽一支递给王金堂,自己叼一支在嘴上,点燃了,大口大口吸起来。

    吸几口,絮絮叨叨说起来:“那个地方是盛过骨灰盒子,可闹鬼的事儿纯属扯淡,的确是有人听见过动静,可那是活人弄出来的。”

    听马有成这么一说,老太太心里又开始打哆嗦。

    自打王香草让他们去住那个“鬼屋”后,她眼前就是飘忽着那些灰不溜秋的盒子。

    尤其是盒子上面贴着的那些照片,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不是对她笑,就是朝她哭。

    闹得她心里头凉飕飕的。

    “嫂子,都这把年纪了,用不着再怕那些玩意儿。有这么个地方落落脚就不错了,也亏你们赶得巧,要是再晚回些日子,怕是连这么个地方也没了。说到底,也算你们有福气,生了王香草这么个好闺女,要不是她跑前跑后的,你们老两口怕是就打发了!”

    马有成把夹在胳膊肘下的包裹递给了老太太,说:“你们也用不着跟我客气,我是一村之长,总不该看着管吧?这不,不光我,连娘们儿都为你们操心,给你们找了些床单啥的,凑合着用吧。”

    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王金堂。

    老太太接过包裹,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村长对咱这么好,你还有啥好哭的?”王金堂瞪着老伴吼了一嗓子,自己的鼻子也泛起酸来。

    “好了,就这样吧,你们赶紧去看看房子吧,我就不在这儿陪你们了,一会儿还要去镇上开会呢。”马有成说完迈步离开了。

    王金堂捡起地上的包裹,拎在手上,朝前走去。

    老太太撩起衣襟擦净了脸上的泪,紧脚跟上。

    到了“鬼屋”,王金堂的手竟然抖个不停,连钥匙插不到锁眼里去了。

    等进了门,这才坦然起来。

    这不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嘛,砖块垒墙,水泥嵌缝,墙面用白石灰刷得溜光。

    这样的地方能藏鬼?

    简直是荒唐!

    屋子里靠墙角的地方有一盘土炕,炕面平平整整,上面还铺了一张草席子,看上去半新不旧的,很干净。

    老太太一开始有点儿怕,试探着坐在炕沿上,东瞅瞅、西望望,没一会儿工夫也就踏实了。

    她站起来,弯腰拿起了那灰布兜,从里面拿出了一沓纸钱,码放在房子中间,划燃火柴,烧了起来。

    正烧着,听见外面响起了摩托声。

    老太太走出去,一看是本家侄子王香果。

    王香果停稳摩托车,骂咧咧说道:“他姥姥个棒槌的!那边出岔子了。”

    “咋了?出啥岔子了?”

    “东西刚装到车上,就被十几个人围住了,死活不让走。”

    “咋回事儿?”王金堂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王香果就把去潘家庄拉东西的过程说了一遍——

    他们进村后,把东西装到了车上,然后就去了新房。

    把东西归拢好,已经装得差不多了,呼啦啦涌来了很多人,一个个凶得就像鬼,有人手里还拿着棍棒。

    那些人直接把车围住了,说东西是他们的,非让卸下了不可。

    王香草讲了很多好话,说爹妈挣了一辈子的家当都在这儿,还是让他们带走吧,可人家就是不答应。

    人群中有一个中年男人,不光不讲理,还破口大骂,说那个屋子本来就是姓潘的,你们凭什么拉走?

    王香草一口一个表哥叫着,好说歹说都没用。

    王香草就动起了感情,说东西都是我弟弟置办的,这会儿他人没了,尸骨已经埋到了桃林峪,家当理应跟着人回去。

    那个人一点都不讲道理,嚷嚷道:他去哪儿我们不管,东西在潘家庄,那就是我们姓潘的,你们休想拿回去。

    王香草见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就打发王香果回来报信了,说让你们不要担心,她已经给派出所打电话了。

    就在王香果走后不久,派出所长李中槐就带领两名警察赶到了潘家庄。

    还没怎么着,几十号人就各自逃窜了,唯独那个凶巴巴的中年人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李中槐走过去,掂了掂手上的铐子,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潘玉莲的堂哥。”

    “想造反呀?”

    “谁造反了?我们潘家的东西,谁也不能拿走。”潘玉莲的堂哥看上去有点心虚,嘴上却依然强硬。

    “你有什么权利说是你们潘家的?简直是胡搅蛮缠!”

    “东西在潘家庄,那就是我们姓潘的。”

    “这家户主姓王,那就是王家的!”

    “你咋就向着他们呢?”

    “因为你们寻衅滋事,不讲道理,我就得管!”

    “谁寻衅滋事?”

    “那你这是干啥?”

    “保卫自家财产呀!”潘玉莲堂兄慌怯起来,嘴唇也开始哆哆嗦嗦。

    “你家财产?你是谁?是这家男人吗?”

    “她家男人死……死了……”

    “那你是这家的儿子了?”

    “谁他们家儿子了?我姓潘。”

    “既然你不是这家男人,又不是这家儿子,你凭什么抢财产?你抢着个数了吗?”

    “我……我是潘玉莲的堂……堂哥。”

    “报上你的名字来!”

    “潘玉龙。”

    “潘玉龙,你懂不懂法呀?堂哥有继承权吗?”

    “可俺妹妹还在呀?”

    “我实话告诉你,潘玉莲马上就成鬼了!她犯下的是死罪,就算判不了死刑,那也得无期,她要这些还有啥用?。”

    “可……可……”

    “可啥可?”老朱朝着后面挥了挥手,大声吩咐道,“拷了!”

    话音落地,五尺汉子匍然跪地,苦苦求饶:“别……别,这不抢了……不抢了……”

    躲在远处的几个人早就耗不住了,纷纷逃窜。

    “站住,都给我站住!”李中槐大声喝道。

    几个人比兔子跑得都快,眨眼没了人影。

    李中槐问他:“你知罪吗?”

    “嗯,我知罪……知罪。”

    “那好,我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好……好,我愿意。”刚才还**的汉子,瞬间成了一团软面。

    “你先把事情说清楚了,免得以后不认账。”

    “要我说啥呢?”

    “你说,这些财产是谁的?”

    “是……是他们的。”

    “谁的?”

    潘玉龙抬头望着王香草,应承道:“是……是他们的。”

    “她是谁?”

    “是……是王香先的姐姐。”

    “除了财产,那这屋子呢?”

    “也是他们的。”

    李中槐大声宣布:“潘玉龙已经承认了,这处房子,以及房子内的所有家产都是桃林峪王香草家的,与这边的所有人家毫无关系,要是以后再耍赖纠缠,那就是知法犯法,决不饶恕!”

    站在远处的人一阵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潘玉龙,你给我听好了,记住了,以后多学点法律知识,别再干些糊涂事,谅你这次是初犯,饶你一回!”

    “谢谢……谢谢警官。”

    “起来吧,别跪在那儿丢人现眼了!”

    潘玉龙战战兢兢爬起来,灰溜溜地往外走。

    “站住!谁让你走了?”李中槐大声喝道。

    潘玉龙站定了,直愣愣望着李中槐。

    李中槐往前一步,说:“你无理取闹,就这样走了?”

    “俺……俺不闹了还不行吗?”

    “你想得美,你知道这事儿按程序会是啥结果吗?”

    “啥结果?”

    “最轻的量刑也是拘留半个月,罚款一万元,你觉得怎么样?”

    潘玉龙脸色煞白,瞪大眼睛,瞠目结舌。

    “说话呀,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不是……不是,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好吧,看你认罪态度不错,就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并不等于放纵了你,案底还给你留着呢。”

    “我知道……我知道……”潘玉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好,算你还算识时务。这样吧,既然你已经来了,干脆把坏事变成好事吧,你招呼一下刚才起哄的那些人,立马过来。”

    “干嘛?”

    李中槐指了指着王香草,说:“毕竟你们两家是亲戚,不管怎样,情分还是有的,亲戚来搬家,你们总不该看着不管吧?”

    “哦,我懂了……我懂了。”潘玉龙点头应着,对着站在远处的人喊,“来……来,都来搭把手,帮他们把东西抬上车。”

    十几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抬起了东西。

    李中槐弄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来,冲着王香草大声喊道:“桃林峪的那些人,你们好好看着点,如果再有闹事者,立马向我报告!”

    王香草表情复杂地望着李中槐点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李中槐又朝着潘家人震慑了几句,然后大手一挥,命令道:“收队!”

    几个人上了警车,拉响警笛,慢悠悠驶出了村子。

第153章 鬼亦人,人亦鬼

    此后的一切很顺利,潘玉龙带着亲朋好友干得很卖力,几十分钟便把该拉走的东西全都装到了车上。

    王香草锁了门,把钥匙装得兜里,带车离开了潘家庄。

    回到爹娘的新住处,王香草卸完了车,又把东西抬到屋里面,拾掇得井井有条,纹丝不乱。

    送走帮忙的人,王香草站到门口朝屋里观望着,一直紧绷着心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娘说了一些暖心的话,要她留下来吃饭。

    王香草对娘说:“这边已经安顿好了,你和爹也歇着吧,我回去照应一下小龙。”

    说完,就急急忙忙回了家。

    ……

    这天夜里,风出奇地大,似乎把天吹得更高更远了。

    院子里的几棵大树被刮得东摇西晃,发出了呼呼啦啦的声响,像是怪兽在哭号。

    王香草她娘睡不着,坐起来,透过窗缝往外瞅着。

    实在困得不行了,才打起盹来。

    正睡着,老太太呼一下坐了起来,直喘粗气。

    王金堂被惊醒了,问老伴:“咋了?”

    “做梦了……怪吓人的。”

    王金堂故作轻松地说:“梦见鬼了吧?”

    “可不是嘛,越害怕就越做那样的梦。”

    王金堂一本正经地说:“年轻时跟你好的那个老六就在这屋里呆过,正门口的那个匣子就是他的。”

    “别说那些了,怪瘆得慌。”

    “说着玩呗,啥鬼呀怪呀的,还不都是人编造出来的。”王金堂像是在说梦话,继续说叨着,“那时候,要不是你放的羊落在了井里,我二话没说,跳进去帮你抱出来,说不定你就成老六的老婆了。”

    老太太接过话茬说:“你这个老骗子,直到现在都没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羊是被你扔到井里起的?”

    王金堂嘿嘿干笑着,说:“谁让你只顾忙着低头做针线活了,可被我逮住机会了。”

    “你这个熊人,万一羊被淹死了呢。”

    “我早知道那眼井里没水了。”

    “还说呢,你下到井里面,半天都不出来,一直熬到天黑才露头,上来就把俺抱住了。”

    “我要是不趁早下手,你就被老六娶回家,那可就惨了。”

    “咋就惨了?”

    “他是个短命鬼,还不得守半辈子寡。”

    老太太没再说话,紧攥着男人的手,连声叹息。

    突然,王金堂打一个激灵,他看到的窗口上贴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影,大喝一声:“谁啊?”

    影子一闪而过,怪里怪气的喊着:“老六……老六,俺是老六……”

    声音被风吹得飘飘忽忽,一会儿就没了。

    老太太被吓着了,浑身打颤,直往老头子怀里靠。

    王金堂拍了拍老伴的后背,镇静地说:“肯定是哪一个该死的东西来吓唬咱们了。”

    老太太轻轻应着,蚊子叫一般。

    王金堂下了炕,摸起锅台上的菜刀出了门。

    外面的风好像比之前小了许多,眼前的一切影影绰绰,模糊不清。

    老伴在屋里喊,催他回屋。

    王金堂毫不胆怯,挥舞着菜刀叫骂:“哪个狗曰的?有种你就出来,跟我王金堂真刀实枪地干一场,搞这些不人不鬼的把式算啥本事?”

    骂了半宿,不见任何动静。

    风停了,村外的深夜格外寂静,静得让人心虚。

    天亮后,老太太去了闺女家,把昨夜里闹鬼的事情告诉了王香草。

    王香草安慰娘说:“爹说得对,那是人,不是鬼。”

    可娘不相信,咬定就是鬼叫门。

    “娘,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这都啥年代了?你还信那个。”

    娘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那根本就不是人弄出的动静,是鬼,肯定是鬼。

    看来娘是被吓破胆了,王香草觉得这时候越是跟她较真,她就越不服气,只得顺着她说:“就算是真有鬼,咱也不怕,我去找胡仙姑,让她作法治他。”

    娘说那鬼厉害着呢,怕是胡仙姑也没办法。

    王香草:“你放心吧,胡仙姑厉害着呢,我亲眼看见把鬼治得吱吱乱叫,哭爹喊娘。”

    娘这才信服了,屋都没进,就回去了。

    王香草真就去找了胡仙姑,胡仙姑听了王香草的话,放下饭碗,掐指一算,大惊失色。

    说可了不得了,你娘年轻时候还真别的男人动过情,还有心思系在那个人身上,想解都难了。

    王香草从没听说过有娘的那些事儿,摇着头说:“老姑,你可不能瞎说,俺娘是个本分人。”

    “你不相信老姑了是不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娘是个啥人,一辈子老实得话都说出口,还能搞出那些枝枝节节的事来?”

    “人不可貌相。”

    王香草有点被说动了心,问胡仙姑那个死鬼是谁。

    胡仙姑想都没想,说那个人外号叫老六,是刘向水他爹。

    王香草求她帮着想想法子,别再让那个死鬼折腾了,胡仙姑却说:“这是还真是有点难办,恶鬼、赖鬼都好捉,唯独这情鬼难缠。”

    “那咋办呢?”

    “办法倒也有。”

    “咋个办法?你倒是快点说呀!”

    “我这就去烧香磕头,好好求求神灵,就不服治不了个死老六!”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拜托老姑了。”

    胡仙姑倒也不客气,向来就讨要香火钱。

    “那当然,为我们办事,咋好让你破费呢。”王香草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零钱,递给了胡仙姑。

    胡仙姑接过钱,收拾碗筷去了。

    王香草临走时,胡仙姑跟她说:“落日之前你再来一趟,拿几个符字送到你娘那边,避避邪就没事了。”

    整整一天,王香草无心干活,盼着太阳早些落山。

    胡仙姑果然没有食言,等王香草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守候在了院子里。

    胡仙姑把一张对折着黄纸交给她,又跟说了一些具体的做法,就打发她去了“鬼屋”。

    娘好像知道王香草要来似的,一直站在院里。

    娘俩进了屋,按照胡仙姑吩咐过的,着手操办起来。

    爹一脸不服气,坐在一边,抽完一锅烟,望着正在少纸钱的王香草,叽咕道:“烧那个有啥用?明明就是个人!”

    王香草只管忙自己的,不去搭理他。

    老伴听见了,小声骂他,说不怕我怕,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在这儿住了。

    王金堂闭了嘴,不在吱声,只管大口大口地吸烟。

    做完黄仙姑交代的一切后,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

    王香草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这下就放心了,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昏暗的灯光下,娘笑了。

    王香草又交代了几句,就急着要往家赶。

    娘追出去,将装着四个熟鸡蛋的方便袋塞给了闺女,让她带给小龙吃。

    王香草接过来,拎在手上,跟爹招呼一声,便急匆匆出了门。

    摸黑走了没多远,身后突然有一道亮光照射过来。

    回望一看,竟然是爹跟在后面,打着手电给她照路。

    王香草心头一阵滚烫,泪水溢出了眼窝。

    回到家里,见房门紧闭,屋里的电灯亮着,就喊起了儿子的名字。

    可一连喊了几声,也没听见屋里有回应。

    王香草脑袋猛然大了起来,天呢!不会是小龙出事了吧?

    她抓起墙边的铁锨,抄在手上,悄悄摸进了屋。

    站在门口一看,床上竟然直挺挺躺着一个人,一个成年人,用一条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她的第一反应是,家里一定是进坏人了,要不然怎么会大热天捂着一床棉被呢?

    “谁呀?”王香草大喊一声。

    床上的人呼一下撩开被子,坐了起来。

    被吓蒙了的王香草抡起了铁锨。

    “是我!别……别……”那人喊了起来。

    竟然是姚桂花!

    见王香草举着铁锨定格在那儿,姚桂花慌忙跳下床,抱着头喊道:“王香草,你作死啊!是我……是我,是我呀!”

    “死姚桂花,你吓死我了!”王香草手中的铁锨咣当掉在了地上。

    “王香草……王香草,你咋了这是?咋了?”姚桂花抱起王香草的肩头大声唤着。

    王香草慢慢缓过劲来,眨了眨眼,说:“死姚桂花,你吓死我了!”

    “我躺在床上咋就吓着你了?”姚桂花一脸无辜。

    “小龙呢?”

    “小龙……小龙去他二奶家了呀,平日里不是这样吗?”

    “那……那你是咋进来的?”

    “我来的时候小龙还在家,见我来,他说一声去二奶奶家了,就走了,还吩咐我看好门。”

    “这小子,一定是惦记着看动画片才去二奶奶家的,看起来这一阵子学习又落下了。”王香草坐到了床沿上,长长叹一口气。

    “他完成了昨夜,想看电视就让他看呗。倒是你,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就跟个村长似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家遇了那样的事,我能看着不管吗?”

    姚桂花紧挨着她坐下来,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唉,死了的死了,抓了点抓了,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姚桂花呆着脸,不再说话。

    王香草肚子里吱吱喽喽叫唤着,这才想起都两顿没吃饭了,她站起来,想去饭橱里找点吃的。

    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姚桂花带着哭腔说:“香草,我也要死了,活不了多久了。”

    王香草一下子愣住了,转身问道:“姚桂花,你又在满嘴喷粪了,好好的说啥丧气话?”

    “真的,俺不骗你!”姚桂花眼里有泪光在晃动。

第154章 病得不轻

    王香草一看她这副模样,不像是在跟自己瞎闹,返身回来,扳过姚桂花羸弱的肩头问道:“姚桂花,你咋了这是?”

    姚桂花深埋下头,抽抽搭搭哭起来。

    王香草急了,跺着脚问道:“你倒是说话呀,想闷死我咋的?”

    姚桂花哭着说:“我……我得那种病了……呜呜……”

    王香草心头一紧,懵头懵脑地问一句:“啥绝症?癌症?”

    姚桂花摇摇头。

    “那还有啥病那么严重?”

    姚桂花往身下指了指,讷讷地说:“就是……就是,就是那种见不得人的病啊!”

    “你那个地方长毛病了?”

    姚桂花点了点头。

    “啥病?”

    “就是……就是电视上说的那种赖病。”

    “你咋会得那种病呢?去检查过了?”王香草质疑道。

    “用不着检查,镇上的电线杆上贴了很多资料,我对照过了,一模一样,错不了的。”说着说着,姚桂花哭了起来。

    王香草问她到底是个啥情况,可不能自己乱猜疑。

    姚桂花说又红又肿的,还起了一层红疙瘩,好像还流脓了。

    “姚桂花,你跟我说实话,这一阵子是不是做不干不净的事了?”

    “你才做不干不净的事了呢!”

    “说,到底做过没有?”

    姚桂花摇了摇头。

    “只要没做就成,那就是多疑了。”

    姚桂花憋了一会儿,说:“做……做过了。”

    “跟谁?”

    “还能谁呀?自家男人呗。”

    王香草一怔,问:“你说郑成亮回家了?”

    “是呀,回来帮着割麦子。”

    “你的意思是他给你染上病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

    王香草不相信,郑成亮老实巴交的,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来,他咋会干出那种事儿来呢?

    姚桂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很伤心。

    “这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

    “错不了,上年镇上的妇联主任带人来村里做过宣嘛,那些宣传画上清清楚楚的,还有……还有电视也播过,看上去一样一样的。”

    “没事,就算是真得了也没事,治一治就好了。”

    “人家说了,那种病很厉害,根本没法治,直到把人折磨死。”

    王香草这才知道,她是以为得了艾x病,转身回来,让她躺到床上,帮她察看起来。

    见姚桂花坐着不动,王香草说:“那好吧,等天亮后,我陪着你去县里的大医院。”

    “我不去!”

    “你这个拗驴,要是真得了病咱就治,怕啥?瞧你那个死熊样吧,真就破罐子破摔了?”

    姚桂花不再言语,站起来,窸窸窣窣解起了衣服。

    王香草看了看,断定姚桂花的确是得了赖病,就是一般的症候,并不是她怀疑的那种。

    跟她说只是感染了,没啥大不了的。

    姚桂花躺在那儿,手捂着脸,一声不吭。

    王香草骂了她几句,去外屋洗手去了。

    等她返身回来的,姚桂花已经站起来,穿好了衣服,嘴里咕咕囔囔说个不停:“用不着骗我,我知道是咋回事,小毛病能那样吗?那种滋味不好受,就跟倒进了开水似的,没法活了,不活了……”

    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郑成亮那个表子养的!他竟然变成了那样,真不要脸!还学会在外头偷女人了,先把自己感染了,再回来传染给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香草劝她,事情还没弄明白,别急着下定论,万一是你自己不小心沾染上的呢。

    姚桂花急了,说自己规规矩矩的,去哪儿沾染。

    “那……那咋就肯定是郑成亮染上了?”

    “这还要问了,他没病,我能得病?”

    王香草想了想,问:“你跟他闹了?”

    “能不闹吗?”

    “闹到啥程度了?”

    “我要跟他离婚!”

    “你脑子进水了吧?多大点事呀,就不想过日子了?”王香草拍了拍她肩膀,说就算是他犯浑有过一回两回的,也用不着那样。

    “我不只是为那事儿。”

    “那为啥?”

    姚桂花说她怀疑郑成亮是心术不正,故意弄成那样,回来害自己。

    “他为啥要害你?”

    “先把我害死,然后再回去跟相好的过日子。”姚桂花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王香草跟她分析,这是不可能的,郑成亮人是个老实人,平日里对你也好,百依百顺的,不会干出那种恶心事的。

    姚桂花偏偏就拧上了,死活都坚持自己的看法。

    王香草觉得腰酸腿疼,干脆坐了下来。

    姚桂花旁边挪了挪,跟王香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说:“你就不怕我把你给传染了?离我远一点!”

    王香草轻松笑了笑,苦口婆心劝说着。

    跟她说,就算是郑成亮得了那种病,也不能断定他就是干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那种病的传播途径很多,上个厕所,洗个澡啥的都有可能沾染上。

    好说歹说,姚桂花才冷静下来,不在胡言乱语。

    王香草思前想后,对着姚桂花说:“你起来,跟我走。”

    “去哪儿?”

    “去你家?”

    “我不回去!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撂下话了,死也不回去了!”

    看来她真是钻牛角尖了,走进死胡同出不来了,冷言冷语地问她,“姚桂花,你不回去,咋解决问他?”

    “还解决个屁,我不想活了!”

    王香草火气上来了,扯着嗓子喊:“就是死也不能死在我家里,你给我起来,走!”

    “去哪儿?”

    “跟我走!”

    姚桂花不再说话,站起来,默默朝外走去。

    王香草锁了门户,紧随其后,走进了夜色中。

    到了姚桂花家,见院门上了锁,屋里没有一丝亮光。

    “郑成亮呢?”王香草问姚桂花。

    “谁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出门的时候还在呢。”

    王香草爬到墙上,朝里面张望着,心里就敲起了小鼓,担心姚桂花把话说狠了,把人逼到了绝路上。

    “屋里有人吗?”

    “有个屁!姚桂花,你个没数的,这不是成心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谁逼他了?我就说我不想活了。”姚桂花声音软了。

    她掏出钥匙,开大门,急匆匆地进了院子,大声喊着:“郑成亮……郑成亮,你在吗?”

    屋里没有回应。

    “别喊了,赶紧进屋看看!”

    两个人进了屋,打开灯找了一阵子,不见有啥异常。

    姚桂花坐在了椅子上,双眼发直,喃喃地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家,还能真的寻绝路了?”

    王香草四下里看着,没接话。

    “不行,得赶紧去找,他可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啊!”姚桂花站起来,朝门外跑去。

    “你去哪儿找?”

    “万一上吊了呢?跳井了呢?”

    “打他手机呀!”

    王香草拿出了手机,刚想拨号,外面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行了,他回来了。”

    姚桂花回头一看,见郑成亮走进了院子,一句话都没说,进屋躺到了床上,扯过被子蒙到了脑袋上。

    郑成亮蔫巴巴走进来,问了声王香草你在啊。

    “郑成亮,你去哪儿了?”王香草粗声大气地问道。

    郑成亮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期期艾艾地说:“去……去……镇上了。”

    “去镇上干嘛了?”

    “瞧……瞧病了。”

    “你得啥病了?!”王香草完全是一副审批的口气。

    郑成亮生性懦弱,这时候更没了底气,垂头丧气,闷声不语。

    “说!到底得啥病了?”王香草凶得像个母夜叉。

    郑成亮吞吞吐吐地说:“得……得那种病了。”

    “啥病?”

    “就是那种赖病。”

    “赖病是啥病?”

    姚桂花呼啦一下撩开被子,坐起来,扯开嗓子撒泼道:“郑成亮,你还有脸说,快去死吧你!”

    郑成亮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床前。

    “你个不要脸的!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装了一肚子花花肠子,说!你给我说,你那病从打哪儿得来的?!”姚桂花咆哮道。

    郑成亮跪在那儿,浑身颤抖。

    王香草说:“桂花,你也不要那么凶,让他慢慢把话说清楚。”

    然后又转向了郑成亮,冷洒洒地说,“都到这个份了,你也用不着再遮遮掩掩了,大丈夫敢作敢当!”

    郑成亮抬起头来,看看王香草,再望向姚桂花,半宿才挤出一句话:“桂花我错了。”

    “咋错的?”

    “我也说不清楚,酒喝多了,稀里糊涂就那样了,我该死!真该死!求你饶了我这一回。”郑成亮连连磕头。

    “郑成亮,你先把事儿给我说清楚!”姚桂花嗓门又大了起来。

    “那好,我说……我说……”

    王香草震慑道:“你要老老实实交代,要是胡编乱造,那就是错上加错,不用说姚桂花饶不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非把你送派出所里去不可!”

    “好,我一定说实话……”郑成亮垂下脑袋,把有可能染病的过程说了一遍——

    他说那天下雨,工地上就停工了。

    工友们结帮搭伙的去逛街了,屋里只剩了他自己。

    他觉得逛街很无聊,还不如踏踏实实睡个觉,干脆剥光了自己,蒙头大睡起来。

    正睡得香,突然听到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一种怪怪的动静。

    一开始,他以为是在梦中,也没在意。

    可突然听见有个女人喊:“啊呀,我要死了……要死了!”

第155章 阴险的工友

    跟着是一个男人凶狠的叫声:“让你叫……让你叫,老子非整死你,非整死你不可!”

    妈呀!

    敢情这是要杀人了?

    郑成亮呼一下爬起来,瞪大眼睛一看,谁知看到的竟是既让他羞愧难当、又心慌意乱的一幕——

    同村的工友刘先进就像一条蹦上岸的大鱼,活蹦乱跳着。

    还有一个要死要活的女人。

    ……

    郑成亮傻了。

    刘先进停下来,恶狠狠瞪着郑成亮。

    郑成亮大噗一下躺下来,蜷在了被单下面,大气都不敢再喘。

    女人说话了,埋怨道:“你不是说屋里没人吗?要你去宾馆,你不舍得钱,这下可好了,看你咋交代?”

    刘先进说我以为都出去了呢。

    “早知道这样,再多的钱我也不来,活活给吓死了。”

    刘先进说你以为去宾馆就安全了,说不定就被警察堵屋里了,那不是更惨吗?”

    “这样更惨!都被吓出毛病来了,你得给我加钱。”

    “咱们事先不都谈好价格了嘛,干么半道里又要加钱?”

    “那好吧,看在你是老主顾的面子上,就不加了,不过我有个条件,以后记得去找我。”

    刘先进答应下来。

    女人说算了吧,屋里有人,不方便。

    刘先进说他已经睡了。

    女人勉强答应了下来,接着闹腾。

    郑成亮假装睡着了,心却像是被猫咬着一样。

    等他们平静下来,女人说给我钱,我该回去了。

    刘先进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先别急着走,我要个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啥事?”

    “给你加点钱,你帮我个忙。”

    “帮啥忙?”

    刘先进指了指蒙在被单里的郑成亮,悄声说这个人跟我是一个村子的,他要是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可就惨了,你得帮我堵堵他的嘴。

    女人皱起了眉头,问:“我怎么堵他的嘴?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那倒不至于,我的意思是,你跟他也好一回。”

    女人想了想,说:“又不是不行,可得加价,这个数。”

    见女人伸出了五个指头,刘先进说你也太黑了吧,我给你三十。

    女人答应下来,奔着郑成亮走去。

    郑成亮听见女人赤脚走过来的声音,吓得直打哆嗦。

    女人啥也没说,直接爬上了他的床。

    郑成亮本来就剑拔弩张,顾不上多想,一头扎了下去。

    ……

    平静下来后,郑成亮五味俱全,乱爪挠心,木桩一般呆呆立着,睛都没眨巴一下。

    刘先进看了他几眼,到外面看了看,转身回来,莫名其妙地说了声:“她会不会去告你了呢?”

    “告我啥?”

    “告你强x啊,那可就麻烦了。”

    “她是自己爬上我们的床的呀!”

    刘先进说我给你纠正一下,“不是咱,是你。

    “你不是也和她那个了吗?”

    刘先进说咱俩不一样,我们是在谈恋爱,你就不一样了,互相之间都不认识,你就胡来了。

    郑成亮脸唰一下变成了土灰色。

    他害怕了,接下来的几天惴惴不安、魂不守舍,有一次还差点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煎熬了三天,没见有啥麻烦,心里踏实下来。

    那天下午,收工以后,刘先进跟他说:“郑成亮,你该请我吃一顿大餐。”

    郑成亮一愣,问他为啥。

    “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没去告你吗?”

    “为什么?”

    “是我帮你说了情,还给她买了礼物,才把事情压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

    刘先进点了点头,看上去很认真。

    他说那不是个女人,是个女孩,才十七岁,还算个未成年。你要是被抓了,罪过就大了,至少要判五年。

    郑成亮质疑道:“说看上去她都有三十了,鬼才信呢!”

    “郑成亮,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跟她谈了半年恋爱了,连身份证都看过,假不了。”

    “咋那么显老呢?”

    “你想啊,她天天待在风尘里,能不显老吗?”

    郑成亮虽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却相信了他的话,脑袋猛然大了起来,感觉着都快把腰板压折了。

    刘先进“安慰”他说:“虽然问题很严重,但有我在,用不着过于担心,不管怎么说,咱也是一个村子的。”

    “她真的答应不告我了?”

    “是啊。”

    “不会反悔吧?”

    “没事,你放心好了。”

    郑成亮连声道谢,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恩情。

    刘先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这家伙,尽耍嘴皮子,就不会拿出点实际行动了吗。

    “那……那我该咋谢你?”

    “按理说,我给她买礼物的钱你该还我,不过看在老乡的情分上就算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请我吃顿大餐吧。”

    “好……好,你说吧,想吃啥?”

    刘先进装模作样想了想,说高档的地方咱就不去了,太贵,再说了,海参鲍鱼的咱也吃不惯,这样吧,你请我去西巷子吃牛肉吧。

    郑成亮满口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去工棚洗了洗脸,坐公交去了西巷子。

    找了一家牛肉馆,在靠近墙角的餐桌前坐了下来。

    刘先进说给你省着点儿,一人三两牛肉就行了,反正汤不要钱,咱放开肚皮喝。

    郑成亮却觉得过意不去,毕竟刘先进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三两牛肉太寒碜了。

    于是,他又炒了两个素菜,要了一瓶白酒。

    刘先进很满意,冲着郑成亮直伸大拇指。

    郑成亮给刘先进斟满了酒,双手捧到他跟前,说:“刘先进,我有一件事儿想求你帮忙,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

    “咱俩谁跟谁呀,有话尽管说。”

    “就是下雨那天的事儿,你一定得替我保密,千万别说出去。”

    刘先进先喝了一口酒,再夹一块牛肉含到嘴里,有滋有味嚼着。

    “这事儿要是让姚桂花知道了,我可就死定了。”

    “来,干一个。”

    两个人举杯碰一下,刘先进仰头灌了下去,吧嗒吧嗒嘴,说:“这顿饭,是你答谢我帮你摆平小姑娘那事儿,要想封我的嘴,那还得有所表示。”

    “你想……想让我咋个表示法?”

    “这事嘛,我还没想好呢,来……来,喝酒……喝酒……”刘先进再次举起了杯。

第156章 被牵着鼻子走进了坑里

    放下酒杯,刘先进边吃菜边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太过分的,都是好弟兄,我怎么能出卖你呢?”

    “那是……那是,喝……喝。”

    随后,两个人不再多说话,只管闷头吃喝。

    吃饱喝足后,刘先进已经有了醉意,打一个饱嗝,对着郑成亮说:“成亮老弟,要不你把封口的人情还了?”

    郑成亮也变得豪爽起来,“好啊,你想要啥,直说吧!”

    刘先进把脑袋凑到郑成亮面前,说:“那天我可请你过了一把瘾,要不今儿你还一回吧。”

    郑成亮打量着刘先进,一脸傻笑。

    “说吧,中还是不中?”

    其实郑成亮心里早就不安静了,喝酒的时候,趴在柜台上的老板娘正冲着他,衣领下的风景美不胜收。

    郑成亮管都管不住自己,心里早就酥成了一片。

    听了刘先进的话,正中下怀。

    可上次的教训太深刻,故意装逼说:“并不是不舍得那个钱,只是觉得不能再胡来了,那样的话,对得住家里的娘们。”

    刘先进不屑地说:“说你的是个榆木疙瘩,一点不假,你以为老婆就守得住吗?说不定早就有人帮着打理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信拉倒,人家滋润着呢,倒不如各忙各的,找一个心理平衡。”

    “别人咋样我不知道,反正姚桂花是个老实娘们儿,她是不会干出那种事情来的。”

    “郑成亮你这个大傻帽!没准这时候正闹腾着呢,你信不信?”

    郑成亮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算了……算了,别找借口了,你不就是说不定那几个小钱嘛。”

    说完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郑成亮去柜台买了单,紧脚追上去,拽一把刘先进的后衣襟,解释道:“别……别,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才怪呢,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不管你那破事儿,让你蹲大牢去!”刘先进头也不回。

    “好吧……好吧,你说,咱去哪儿玩好?”

    刘先进没理他,只管往前走。

    “老弟,我错了,听你的。”

    刘先进回过头,问一声:“这会子又不怕老婆了?”

    “不怕!”

    刘先进放缓了脚步,说:“你放心,隔得那么远,她咋咱在干啥,你那担心纯粹是多余。”

    “是啊……是啊,你说吧,咱去哪儿?”

    刘先进站定,说:“去理发店吧。”

    “你想去理头发?”

    “郑成亮呀郑成亮,你白白在城市待了这么多年,一点见识没有。”刘先进故意刺激他。

    “咋了?去理发店不就是理发嘛,还能干啥?”

    “傻瓜!那地方不光能理发,还能放炮!”

    “哦,懂了……懂了,我懂了。”

    “懂了就好,走,跟我走。”

    “去哪儿?”

    “西边的小巷子。”

    郑成亮还是有点儿担心,问会不会被抓。

    刘先进拍着胸脯说:“你尽管放心,出了事由我呢!”

    “那就好……那就好……”郑成亮点头答应着。

    刘先进伸出手,对着郑成亮捻了捻手指头。

    郑成亮呆头呆脑地望着刘先进,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刘先进就说:“既然你想封我的嘴,不……不,是想还我的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郑成亮看懂了他的意思,从裤兜里掏出了旧钱包,问刘先进:“要多少?”

    “最低一百,你看着给吧。”

    郑成亮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刘先进,好像觉得少了点,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五十的给了他。

    刘先进倒也不客气,把钱放进了口袋里,带着郑成亮直奔小巷子。

    到了巷口,刘先进指着一家门额上挂着“芳芳理发店”的店面,对着郑成亮说:“那家理发师模样长得俊,你去吧。”

    郑成亮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个穿着时尚,身材苗条的女人朝他招手。

    “那你呢?”

    “咱俩分头行动吧,一块不方便,我到西边那家。”刘先进朝前走去。

    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来,说:“理完后各自回去,不能让伙计们看出啥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郑成亮点头答应着,目送着刘先进朝前走去。

    郑成亮稍加犹豫,走进了店里。

    他上下打量着女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个理发师,瞧那穿着吧,一个紧身豹纹小坎肩套在身上,肤色很白,白得刺眼。

    女人腻歪歪问一声:“大哥你理发吗?”

    “理发的师傅不在吧?”郑成亮贸然问了这么一句。

    “大哥,你看我不像理发的师傅吗?”女人往前轻挪一步,几乎贴到了郑成亮的身上。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儿直冲鼻息,郑成亮有点晕眩。

    “不是……不是,俺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俊的理发师。”郑成亮赖笑着恭维道。

    女人往前一步,几乎贴到了郑成亮的前胸。

    “哥,那你看妹妹像干啥的呢?”

    “像……像,倒也像个理发的。”郑成亮竟然语无伦次起来,眼睛躲躲闪闪着,不敢正视。

    “当然了,你要理发对不对?里边请……里边请。”说话间,女人已经抓住了郑成亮的一只胳膊,往里拽着。

    她的手很软,有点凉滑,就像一条鱼贴在上面。

    郑成亮已经无法抗拒这条鱼了,随着女人的指点坐到了椅子上。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一张酒后红紫,并且有点儿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那怎么会是自己的脸呢?

    看上去肮脏不堪、龌龊之极。

    女人柔声说:“大哥,先洗洗头吧。”

    郑成亮站起来,在女人的引领下,走进了里间的洗发池前,调整姿势躺了下来。

    女人调好水温,打开了花洒,给郑成亮洗起头来。

    郑成亮怕水溅到眼睛里,紧闭了眼帘。

    但眼皮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支撑着,怎么都合不拢。

    只得被动地接纳着贴在跟前的风景,晃晃悠悠,若隐若现。

    女人用力抓挠的着他的头发,弄出一副很卖力的模样,挠着挠着,竟然蜷起右腿,膝盖顶在躺椅的扶手上。

    这样以来,又有了另外一番景致。

    不行!

    这种地方会不会有危险?

    会不会被抓?

    会不会被欺诈?

    郑成亮不由得慌乱起来,努力闭紧眼睛,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情。

    可想来想去,他又想起了下雨那天的事情,越想心里越乱,火星四溅,继而引燃了火焰,瞬间就把五脏六腑给烧焦了。

    “大哥,您是来城里务工的吧?”

    “哦,是啊……是啊。”

    “抬头再外头,不想嫂子吗?”

    “想有啥用?”

    “想她啥呢?是不是夜里想得最厉害?”

    郑成亮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啊,咋能不想呢?男人、女人是离不开的,时间久了不在一块儿,不憋坏了才怪呢。”

    郑成亮心里一阵燥热,血往头顶涌。

    “大哥,问你个事儿。”

    “你说。”

    “憋急了咋办呢?”

    “还能咋办,忍着呗。”

    女人嘿嘿一笑,说大哥你真傻。

    妈了个逼的!

    连个理发的都骂老子傻,老子只是装傻罢了,真要是猴起来,你还不一定应付得了呢!

    郑成亮只是在心里暗骂,嘴上却不敢吐露半个字。

    女人身子前倾,幅度很大,低开的领口里波浪汹涌。

    郑成亮头晕目眩,由着她打理了。

    ……

    稀里糊涂完事后,女人整理好衣服,说:“走吧,理发去。”

    郑成亮夹尾巴狗一样跟出去,坐到椅子上,眼帘低垂,不敢看女人,也不敢正视镜子里的自己。

    女人手持剪刀,嘁里咔嚓一阵忙活,然后洗头、吹风,没几分钟就结束了。

    郑成亮站起来,拿出钱包,问女孩:“多少钱?”

    女人伸出了两根手指。

    郑成亮毫无底气地问一声:“能不能便宜点?”

    “已经够便宜了。”

    “我又没真做。”

    “大哥,你这样说话就有点昧良心了,你还想怎么做?”

    “不是啊,我晕乎着呢,连个半数都不够,打个半折吧,一百行不行?”郑成亮抽出一张百元的,试探着问女人。

    女人脸色难看起来,“别磨叽,讲好的,用不着讨价还价!”

    “可那样我就亏了。”

    “你还想咋样?我干了该干的,你怎么样与我无关!一个大老爷们,那么小家子气,拿来吧,说二百就二百!”

    郑成亮嘟囔着:“这钱我可白花了。”

    “你想赖皮是不是?那好吧,我这就打电话找报警,觉得冤枉你就跟警察说去!”

    郑成亮只得又抽出了一张,两张叠在一起,递给了女人,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女人冲着他喊:“大哥,你没病,只是太紧张了,以后没事的时候多过来,多加锻炼就好了。”

    郑成亮没理她,气吼吼出了门。

    回到住处后,不见刘先进回来。

    家其他工友们都躺在床上呼声大作,他轻手轻脚上了床,和衣而卧,闭起了眼睛。

    可他睡不着,越琢磨越不是个味儿。

    姥姥!

    这一回可真是亏大了,不光被刘先进那个狗东西牵着鼻子走进了坑里,还被那个理发师给耍了。

第157章 下手太重了

    这才不到半天的工夫,就破费了四百块,那可是好几天的工钱啊!

    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随手打了水漂,心痛死人了。

    可再反过来一想,其实也没啥好抱怨的,刘先进的嘴堵了,该洗的洗了,该理的理了,说到底,那个女人还算不错。

    这样一想,鼻息间竟然溢出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

    沉浸在花香之中,悠然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睁眼一看,刘先进早已起了床,正在洗脸、刮胡子。

    看上去他跟平常一样,几乎看都没看他一眼,好像昨天夜里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郑成亮心里轻松了下来。

    过了没几天,郑成亮觉得身体的某些部位有点儿异常,先是轻微的痒,接着又火辣辣的灼烫。

    找个没人的地方,用高度白酒擦洗了,果然就见效了。

    这时候,姚桂花打来了电话,要他回家割麦子。

    老婆的话就是命令,他请了假,第二天就赶了回去。

    到家后,姚桂花不仅好酒好菜的伺候,还让他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久别胜新婚的美妙。

    不承想,两天后就出状况了。

    郑成亮旧病复发,痒得更厉害了。

    姚桂花也未能幸免,症状甚至比他更严重。

    ……

    听郑成亮坦白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后,姚桂花火冒三丈,当着王香草的面破口大骂:“你个鳖熊!原来你一直都在伪装,不但扔钱胡来,还把病传染给了我,老娘飞杀了你不可!”

    “姚桂花,你给我闭嘴!”王香草大喝一声, “你杀了他又啥用?能解决问题吗?”

    “还解决个屁啊?让他去死吧,一死了之!”姚桂花大瞪着的眼睛,杀气腾腾。

    “不就一点小毛病嘛,用得着死啊活的了?”

    “那好觉小毛病?丢死了,活活让他给丢死了!”

    王香草问她:“以后的日子好想不想过了?”

    “不过就不过!”

    “破罐子破摔了是不是?”

    “还能咋样?”

    “孩子呢?他咋办?”

    姚桂花脖颈软了,垂下脑袋。

    “姚桂花,你给我听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要死要活也没用,还得往远处想,本来就没啥大不了的,一块商量商量,把事情解决了。”

    “还咋解决呀?本来觉得他很可靠,没想到他能做出了那样的恶心事来,呜呜呜……”姚桂花放声哭了起来。

    郑成亮一言不发,跪在那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姚桂花哭闹了一阵,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觉得无聊,停了下来。

    王香草贴在她的耳朵上,小声嘀咕:“死熊玩意儿,别逮理不饶人了,你就没有犯错的时候了?”

    姚桂花知道王香草指的是啥,没吱声。

    王香草接着说:“你也就是碰上个老实男人,要是他反咬一口,说你传染了他,就是有十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姚桂花不再顶撞,只是大把大把抹着眼泪。

    王香草转向郑成亮,喊一声:“郑成亮你抬起头来!”

    郑成亮抬起头来,目光躲躲闪闪,不敢正视王香草的眼睛。

    王香草问:“郑成亮,你说你是傻呢?还是笨呀?”

    郑成亮试探着望她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挪开。

    “你不知道那样做多危险吗?”

    “知道。”

    “知道还做?”

    “那不是喝了酒嘛,一时糊涂。”郑成亮两只手不停地搓动着。

    “我问你,刘先进得病了没?”

    郑成亮喃喃道:“没……没听说。”

    “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不光不要脸,还不知死活!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老婆孩子想一想吧?”

    “俺……俺又不懂那事儿。”郑成亮无力辩解着。

    姚桂花忽然站了起来,随手抄起了一个小木凳,高高扬起,没轻没重地朝着郑成亮的拸了上去,疯了一般大声骂着:“狗娘养的!让你不懂……让你不懂,去死吧!”

    “住手!姚桂花你给我住手!”王香草慌忙去拉扯。

    但已经来不及了,小木凳子准确无误地敲到了郑成亮的脑袋上。

    好不容易把她拽到了一边,转过身来一看,目瞪口呆——

    郑成亮趴在了地上,鲜红从脑袋上汩汩流出。

    “姚桂花,你疯了呀!”王香草弯腰抱起郑成亮,察看着伤情。

    姚桂花傻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珠子都固定住了。

    “快去找块干净布子来!”王香草冲着姚桂花喊。

    姚桂花回过神来,翻箱倒柜找了好大一阵子,也没找到一块干净的布缕。

    “找不到就别找了,拿卫生纸来,快点!”

    姚桂花找来了一团一卷卫生纸,递到了王香草手上,问一声:“没事吧?”

    王香草边擦着郑成亮头上的血,边恶声恶气地喊:“瞧你干的好事儿,下手咋就这么狠呢?万一出了人命咋办?你还不得偿命啊!”

    “我……我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死姚桂花,你可真够歹毒的!”

    “郑成亮……郑成亮,你醒醒……醒醒……”姚桂花脸都白了,直声直气喊着自家男人。

    郑成亮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看上去像是真的要死了似的。

    “香草,这该咋办呢?”姚桂花惊慌失措地望着王香草。

    王香草没理她,把手中浸透了血的卫生纸扔在地上,再撕一块干净的,小心地擦拭着。

    这才看清郑成亮左侧的头皮被砍开了一道口子,血就是从那地方流出来的,赶紧把那卫生纸折起来,捂到了上面。

    回头命令姚桂花:“赶紧去把田有水喊来!”

    姚桂花扭头跑了出去。

    见血流得不再那么多了,王香草问郑成亮:“你觉得咋样?”

    郑成亮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王香草,多亏着你在,要不然就没法收场了。”

    王香草这才松了一口气,冷冷地说:“打死你活该!”

    郑成亮惨然苦笑,“那你为啥还救我?”

    “别以为我是为了你。”

    “那为啥?”

    “我是为了你们这个家!”

    “我知道……我知道……”

    “活该被打,让你没记性。”

    “记住了,再也不敢了。”

    “你这人,说起来就是傻,明明知道刘先进设了套,干嘛还要往里踩呢?不但让你掏钱,还想着法子拉你下水。”

    郑成亮叹一口气,说:“其实怪不得他,是我自己没拿捏住。”

    “你还为他讲情?不怪他怪谁呀?那个熊人,本来就不只是一只好鸟,看我以后不想法子治死他。”

    “你个女人家,咋能治得了他?”

    “不信等着瞧,我不但让他向你道歉,还得乖乖还你钱。”

    “别……别,别再闹了。”

    “咋了?”

    “逼急了他会把那些丑事张扬出去的,那我可真的就死定了!”

    “软皮蛋!你算是个爷们吗?怪不得姚桂花看不起你呢。”

    郑成亮一脸苦笑。

    王香草把湿透的卫生纸拿开,问他感觉咋样了。

    “没事的,其实也没感觉到痛得多严重,我是故意装成那样的,吓唬吓唬姚桂花,省得她再瞎闹。”

    “这不是不傻嘛!”王香草接着问他,“你真的去医院瞧过了?”

    郑成亮点点头,难为情地说:“是啊,去看过了。”

    “医生咋说?”

    “说没啥大不了的,就是一般的感染。”

    “开药了吗?”

    “开了。”

    “那就让姚桂花一起吃吧。”

    “她肯吃吗?”

    “不吃等死啊!你也得体谅她,女人就怕男人背叛,再说了,她还以为得了绝症呢,跑到我家里寻死觅活的。”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王香草小声嘱咐郑成亮:“把眼睛闭上,装得严重些,就跟一直昏迷着似的就成。”

    “别再吓唬姚桂花了。”

    “你不吓唬她,她会放过你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郑成亮闭上眼睛,软塌塌躺在王香草的臂弯里。

    姚桂花引领着赤脚医生田有水进了屋,见郑成亮那样,哭声哀求起来:“田有水,快……快,赶紧给郑成亮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田有水走过去,一看郑成亮那副模样,问一声:“在家里,咋就把自己磕成这个样了呢?”

    “谁说他是自己磕的了?”王香草望着田有水问。

    姚桂花抢话说:“是啊……是啊,他走路不带眼睛,踩到了板凳上,脑袋磕到了墙上,就摔成那样了,你赶紧给他瞧瞧吧,看要不要紧。”

    说完,她偷偷朝着王香草眨了眨眼,心里便有了底,一定是顾及自己的脸面,对着田有水撒谎了。

    既然这样,王香草也不好当面揭穿,只是狠狠白她一眼。

    她松开捂在郑成亮伤口的那只手,对着田有水说:“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开始血呼呼的往外冒,这时候流得少了。”

    田有水指着地上血淋淋的卫生纸,问王香草:“那些都是他脑袋上流出来的?”

    王香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田有水察看起来,不停啧啧着:“看看……看看,还真是伤得不轻,这么大个人了,咋就……咋就那么冒失呢?”

    姚桂花凑过来,问道:“田有水,要紧吗?”

    田有水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把镊子,小心拨弄着伤口,叽叽咕咕地说:“看上去血是不怎么淌了,可人咋还迷糊着呢?难不成是伤着脑子了?”

第158章 祖坟被掘

    “你给仔细瞅瞅,咋就会伤到脑子呢?不会的……不会的……”姚桂花神色慌张不堪。

    “问题不大,看上去伤口不深。”田有水收起镊子,试了试脉搏,再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跳,说没事,一切都很正常。

    姚桂花这才直起腰,长嘘了一口气。

    田有水拍了拍郑成亮的脸颊,小声喊着郑成亮的名字,一连喊了十几声,都不见有丝毫反应。

    他看着姚桂花,断言道:“深度昏迷,看来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那该咋办呢?”

    “赶紧送医院吧。”

    “好……好,送医院……送医院,我这就找车去。”姚桂花起身朝着门外跑去。

    刚到院子里,郑成亮眼皮眨了一下,嘴里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王香草跟出去,喊住了姚桂花。

    “咋啦?”

    “你回来吧,人醒了。”

    姚桂花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回来。

    进屋后,见郑成亮已经睁开了眼,正无神地望着她,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攥住男人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被气糊涂了,所以才……才那样的……”

    “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姚桂花问他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郑成亮摇摇头,说:“算了……算了,不治了,不想治了,让我死吧,死了拉倒,没法活了。”

    姚桂花嚎哭起来,抽噎着,连声说对不起。

    赤脚医生田有水看着这悲悲切切的一幕,一头雾水,搞不懂他们唱的这是哪一出。

    王香草倒是心知肚明,她冷静地打量着郑成亮,心想这个熊玩意儿一点都不傻,瞧他这出戏演的吧,演技一点都不比王宝强差。

    突然觉得他跟王宝强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像,尤其是那厚厚的阔嘴,那眼,那牙。

    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忙用手掩了嘴。

    姚桂花苦苦哀求了一阵子,郑成亮终于冷静下来。

    田有水弯下腰来问郑成亮:“你觉得咋样?头还晕不晕了?”

    郑成亮嘟着嘴,摇了摇头。

    “还犯迷糊不?”田有水接着问。

    郑成亮点点头,说:“稍微有点儿,但不厉害,没事了。”

    “咱还是去医院吧,千万别耽治了。”姚桂花说。

    郑成亮摇了摇头。

    田有水对着姚桂花说:“看上去不要紧,我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包扎起来,观察观察再说吧,要是还犯迷糊,就送医院。”

    姚桂花满口答应着。

    田有水打开药盒,拿出了包扎用具,郑成亮又开始“演戏”了,摇头晃脑地叫唤:“不治了……不治了,让我死了吧,不想活了!”

    “郑成亮,你这是咋了?不就是磕破点皮肉嘛,值当得你这样吗?没啥大不了的,来……来,配合一下。田有水边操作边劝慰着。

    王香草心里透澈,她凑到姚桂花跟前,小声问她:“你就没看透郑成亮的心思?”

    “啥心思?”

    “你呀你呀,咋就比他还傻呢?他是担心你以后再拿那些破事儿折腾他。”王香草说到这儿,回头问郑成亮,“郑成亮,我说的对吗?”

    郑成亮果然就点起了头。

    王香草又对着姚桂花说:“要不这样吧,当着田医生的面,我给说个情,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打今儿起,谁也不能再提那档子事了,就当啥都没发生过,姚桂花,你答应不答应?”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姚桂花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好,我跟田医生作证,以后不许再耍赖。”

    “嗯,不再提了,坚决不再提了,我要是再提,就不是人!”姚桂花拍着胸脯说。

    王香草又对着郑成亮说:“桂花已经答应了,你就别再要死要活了,赶紧让田医生包扎伤口吧。”

    郑成亮点了点头。

    这下,临到田水犯傻了,他望望这个,再看看那个,弄不懂眼前的一切是咋回事了。

    王香草本来就怀疑田有水跟姚桂花背后有一腿,趁机敲山震虎地说:“以后都收敛着点,谁也不许再干些不干不净的事了,要是再犯,我也饶不了他!”

    田有水耷拉下脑袋,只管忙活着。

    到此为止,一场脏兮兮的风暴宣告结束。

    虽然最终是以郑成亮脑袋上开了花为代价,但结局已经远远好于预期。

    这其中少不了王香草的略施小计,但更得益于郑成亮这个“傻子”成功的演技。

    包扎完毕,田有水不言不语,匆匆离去。

    王香草帮着姚桂花把郑成亮扶上了床,再七手八脚地收拾了“演出现场”,便起身告辞了。

    姚桂花一直把她送到了大门外,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走出很远,再回头望一眼,见姚桂花倚在院墙上,表情复杂,两眼呆滞。

    王香草心里猛然一沉,说不出是个啥味儿,走着走着,右边的眼皮突然突突跳了几下。

    都说左眼福,右眼祸,难道又要出啥事了?

    王香草惴惴不安起来。

    果然,当她走到石碾那边时,看见几个女人正围在一起嚼舌。

    见王香草走过来,纷纷闭嘴,一齐看向她。

    王香草觉得有点儿奇怪,放缓脚步,目光在那些女人身上扫来瞄去。

    这时候,徐茂中的老婆周云朵快步跑了过来,说:“香草姐,你这是去哪儿了?”

    “去姚桂花家了。”

    “你家里出事了,你还不知道吧?”

    王香草脑袋轰然大了起来,直愣愣地问她:“出啥大事了?”

    “李德福他奶奶的坟子让人……让人给扒了。”

    “啥?你说啥?”

    “你老婆婆的坟子让人给扒了。”

    “你听谁说的?”

    “满大街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不信你问问她们。”

    王香草,撒腿就跑,朝着李家墓地跑去。

    当她赶到李德福奶奶的坟前时,傻眼了——圆溜溜的土堆被掘开了一个水桶大小的洞口。

    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大一会儿工夫,村长马有成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

    见王香草丢了魂一样,马有成安慰她说:“这有啥呢?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连骨头渣子都化成土了,还在意个屁啊!”

    说完,他倒背着双手,围着坟包转了起来。

    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趴在洞口往坟墓里面观望着。

    看过一阵子,他起身走到王香草跟前,轻描淡写地说:“没啥,里面好好的呢,一动没动。”

    王香草回过神来,质疑道:“没动扒了干嘛?”

    “没准是坍陷了,里面真的好好的,不信你自己看。”

    “里面黑乎乎的,你能看得清?”

    “我打着火机照过了,起来吧,没事。”马有成伸手去拉王香草。

    当着别人的面,王香草哪好意思让他拉,自己爬了起来。

    马有成缩回手,顺势插进了衣兜里,从里面掏出了香烟,抽出几支,散给了身后的人。

    王香草走到洞口前,想趴上去看个仔细,却被蒸腾而出的一股怪味儿熏着了,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马有成见她身着摇晃,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咋了……咋了?王香草你没事吧?”

    王香草头晕目眩,胸闷气短,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被马有成搀到了旁边的空地上,坐下来,稍稍清醒一些,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搅动,止不住哇哇呕吐起来。

第159章 修复坟墓

    见王香草被吓成那样,马有成故意调侃道:“你奶奶还真是有两下子,瞧把你给治成那样。”

    后面有人跟上说:“阴气够重的,离得这么远都有点呛鼻子,更何况是直接面对着了。”

    有人反驳:“胡说八道,啥阴气不阴气的,那是因为缺氧。”

    “就是阴气太重嘛,村长还不如你了!”

    “别他妈拿村长说事,尽拿大x子吓唬小孩子!”

    “村长啥时有大x子了?”

    “艹,大傻逼!“

    ……

    马有成见两个人吵了起来,大声制止道:“都给我闭嘴!奶奶个头的!吵吵个啥?”

    吵闹声果然就停了。

    “王八羔子!就知道拿老子开涮,老子啥时长x子?还……还大x子,看看……看看,老子有吗?有吗?”马有成边说边在胸前比划着。

    一帮子人大笑起来,笑声很粗野。

    王香草跟着轻松下来,忍不住笑了。

    笑过一阵子,马有成一挥手,吩咐起来:“你们赶紧回去拿家什,把那个窟窿给堵上。”

    没人搭腔。

    马有成伸手指着他们,扯着嗓子指责:“你们这些孬种,还是不是爷们啊?王香草一个女人家,碰到这种晦气事儿,咱们咋好看着不管呢?你们拍拍胸脯,问问自己的良心,王香草为咱村里干了多少好事,那可是数都数不过来。去!赶紧回去,填好了我请你们喝酒!”

    “真的?”

    “不骗人?”

    “好!”

    ……

    几个人朝着村子跑去,边跑边喊着:“喝酒喽……喝酒喽,村长请我们喝酒喽……”

    王香草望一眼马有成,满满的感激,问一声:“你真的请他们喝酒?”

    “请,必须请。”

    “那些人没几个正型的,平日里吊儿郎当, 你咋好跟他们一块喝酒呢?”

    “不喝咋办?这种事情晦气,躲都来不及呢,谁会帮你?总不能扔在那儿不管吧?”

    王香草表情复杂,问他:“坟子里面真的没被惊动吗?”

    “没有,看上去好好的。”

    “不对呀,要是没动的话,呢就有点儿不正常了。”

    “咋就不正常了?”

    “扒都扒了,却就连动都没动呢?他们想干嘛?”

    “就是一个老娘们的坟子,里面又没陪葬的金银珠宝,人家动她干嘛?”

    “问题就在这儿,他们到底为了啥?”

    马有成低头想了想,说:“会不会有人故意祸害你们,想坏了你们家的风水呢?”

    “又没深仇大恨,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这也太阴毒了。”

    “这事儿不好说,说不定是上辈子结下了冤仇,人家后人怀恨在心,出来报复了。”

    王香草摇摇头,说这事儿不可能,从来都没听说过。

    突然,她大声叫嚷起来:“对……对,是他,一定是他!”

    “谁?你说谁?”

    不等王香草回答,突然听到轰隆隆一声闷响,连脚下的地都震得摇摇晃晃。

    “啊!”

    王香草惊叫一声,一把拽住了马有成胳膊,“咋回事……咋回事?这是咋回事儿呢?”

    马有成也被吓得不轻,硬着头皮安慰王香草:“没事……没事,这光天化日的,还能反了她了?”

    “你说是老太婆在作怪吗?”

    “她没那个能耐吧?”马有成说着,牵着王香草往坟丘边走去,边走边叫嚣着,“老东西!你敢胡来试试,非把你打十八层地狱去不可!”

    到了跟前才知道,原来是坟子的上盖坍塌了。

    马有成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说:“这个老太婆可了不得,做成了鬼了脾气还这么大,硬生生把房顶给拆了。”

    “你还顾得开玩笑,这该咋办呢?”王香草哭丧着脸说。

    “等那帮赖货拿家什后,一鼓作气就给填上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咋个就不行了?”

    “坟子就像活人住的房屋,房顶塌了,还咋住呢?”

    “你懂啥呀?人死之后,都到西方世界集合了,坟坑只是用来埋那把糟骨头的,没用!”

    “那咋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呢?”

    “可能是隔三差五也回来看看吧,就跟活人回老家探望一回似的,没啥奇怪的。”

    王香草听得出马有成是在安慰自己,但眼下这事,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他说的办了。

    她长叹口气,坐在堤堰上,等着那些人回来。

    马有成反倒又较真了,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王香草:“那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干的?”

    “一定是李木头那个老混球干的!”

    “不会吧,这是他亲娘的坟子,怎么会下去手呢?”

    “是啊,就因为是他亲娘,所以他才动手的。”

    “扒祖宗可是遭雷劈的事情,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家。“

    “不会的,肯定冤枉不了他。”王香草刚想把李木头要把老太太的尸骨迁回老家的事说出来,看到有人扛着铁锹走了回来。

    不多时,几个“赖汉”全都凑齐了。

    有人看到了新塌陷的地方,大呼小叫着不干了,说那么大一个窟窿,得费多大的劲啊!

    几个人跟着唱和起来:“是啊是啊,这成大工程了。”

    “这要是花钱雇人,没个千儿八百,根本拿不下来。”

    “对呀,费这么大的劲,只给一顿酒喝,不值,太不值了,说不定还沾染上晦气呢!”

    所有的人都往后躲,站在一边耍滑头。

    马有成破口大骂,可就算是骂遍了他们的祖宗八辈,都不管用。

    王香草一看这阵势,冲着他们说:“要不这样吧,我每人再给你们二十块钱,中不中?”

    还是没人吱声。

    王香草接着说:“那就每人三十。”

    仍没人吱声。

    “你们这帮狗杂种!长的还是不是人肠子?这样吧,王香草的钱咋就不要了,我除了给你们叫一桌菜之外,再让老板给安排两个漂亮的服务员,咋样?”

    “好呀……好呀……”

    “这事成!不过村长你可得说话算话,别骗我们。”

    “放心吧,只要把活干利索了,我就打电话给老板,让他给你们安排,保证让你们吃好、喝好,还得玩好!”

    “村长你也陪我们去吗?”

    “我不去,还得去镇上汇报工作呢。”

    “你不去太好了,要不然我们放不开手脚。”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只是喝酒玩玩,谁要是来真的,闹出丑事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让来真的,那叫女服务员还有啥意思?”

    “咋就没意思了?磨磨牙,逗逗乐子,再过分点就是捏捏小手啥的,不过,去警告你们,千万别动真的,那可是要判刑的!”

    几个人不再说话,干活去了。

    其实也没费多大的劲,也就一顿饭的工夫,坟子就被填平了。

    有人说这样行了吧。

    王香草说:“这样咋能行?填,继续填!”

    “那要填到啥分数呢?”

    马有成命令道:“填到原来的高度,差一点都不行!”

    有人说:“那得费多大的劲啊?要好几方土呢!”

    又有人跟着添油加醋:“早知道出这么大力就不干了,为了喝一顿酒,真不值!”

    马有成说:“谁要是后悔了就走吧,我还巴不得省一份酒饭钱呢。”

    “都干到这份儿了,谁走谁傻!”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你以为自己不傻吗?要是不傻的话,早就出去打工挣钱了。”

    那人问村长:“那你咋不出去打工?”

    “你以为老子不想出去挣钱呀?老子是一村之长,要是不在家管着你们,还不无王的蜂了?这叫啥来着,对了,叫舍小家,顾大家,这叫无私奉献,知道不知道?马有成说得一本正经。

    几个人又埋头干了起来。

    等把坟包完全恢复,几个人站到一边抽起烟来。

    马有成带着王香草走过去,围着新堆起的坟包转了几圈。

    看了一阵子,马有成拿出手机,拔通了饭店老板的电话,以村长的名义安排了一桌酒席,最后不忘交代一句:“把费用记到村委的账上就行了。”

    “赖汉”中有人喊:“村长,别忘了叫上两个美女啊!”

    马有成白了他一眼,还是告诉了饭店老板。

    安排妥当后,几个人仨蹦俩跳,撒着欢儿跑掉了。

    马有成扯着嗓子喊:“你们这帮杂碎,给我老实点,谁要是弄出些尿臊事来,老子非整死他不可!”

    眨眼间,几个“赖汉”就没了踪影。

    王香草埋怨起来,说你是村长,不该说那么粗鲁的话。

    “跟他们用不着客气,不镇唬住他们,一准得翻天!”

    王香草说:“那也得看场合,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会遭报应的。”

    “咋报应?”

    “那我就不知道了。”

    马有成往前快赶几步,对着王香草说:“你跟我去镇上吧。”

    “跟着去干啥?”

    “好歹这也算是个大工程,顺利的完成了,咱去镇上找个好一点的饭馆庆贺一下,吃饱喝足,再美美睡上一觉,好不好?”

    “不好!”王香草干脆地回绝道。

    “看看,你咋就无情无义呢?”

    王香草心里动了一下,想到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人家是一村之长,为了自己家的事儿,亲自上阵,不光给找来了人,又安排了伙食,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可自己实在是没那个心情,再说了,手头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琢磨了一阵,她还是拒绝了。

第160章 不要脸的老东西

    马有成看出她有心事,问她想干啥。

    王香草说要去找李木头。

    “你还是怀疑这坟是他扒的?”

    “是啊,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要不然心里不安宁。”

    “他既然偷偷摸摸做了,能跟你说实话?”

    “那也不行,不能装哑巴吧?”

    “那……那你就去问吧,不过……不过……”

    “不过啥?”

    不等回答,马有成啊呀惨叫一声。

    只见他满脸痛苦,弯下腰,手捂着肚子连声惨叫,额头上布满了明晃晃的汗珠子。

    “你这是咋了?”王香草挽住了马有成的胳膊,急吼吼地问。

    马有成面色蜡黄,有气无力地说:“王香草,还真是被你说着了,我……我好像真的遭报应了,不该在你家祖坟乱说话。”

    “你觉得哪儿不舒服了?”

    “肚子……肚子痛。”

    王香草急坏了,催促说:“走……走,赶紧回村里,让田有水仔细给你瞧瞧去。”

    “不行,实在是太痛了,走不了。”

    “那咋办?”

    “你帮我揉揉吧。”

    “这地儿不合适吧?那……那……”王香草一时六神无主。

    马有成拧巴着脸,朝着四下里看了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高粱地,说:“你要是怕人看见,就……就去那里面吧。”

    进了高粱地,马有成猛然拦腰抱住了王香草。

    “放开,你放开!”王香草这才知道他想干啥了,脚下用力一跺,踩在了马有成的脚上。

    马有成惨叫一声,松了手。

    王香草趁机脱身,退到了几米远的地方,气冲冲地说:“你咋能这样呢?还有没有个长辈的样子了?”

    “哎哟哟,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马有成又弄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走吧,揉一揉有啥用?还是回去看医生吧。”

    见王香草朝着外面走去,马有成骂骂咧咧跟在了后头。

    等出了高粱地,马有成才直起腰来,说这会儿好多了,刚才那一阵,还以为要死了呢。

    王香草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看你就是要死了!”

    马有成咧嘴笑着,说:“真的呀香草,不是装的,确实是痛得受不了。”

    “算了,看在你帮我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你不是去镇上有事吗?赶紧去吧。”

    “你知道我去镇上干嘛吗?”

    “你的事我咋知道。”

    “还不是为了你,我去跟姓张委员谈你当村干部的事儿,你放心好了,这一回是真格的了。”

    王香草突然想起了什么,冷着脸说:“你别嫌我多嘴,可是我不得不给你提个醒。”

    “咋了?”

    “这一阵子,你没有瞒着婶子胡闹腾吧?”

    马有成一头雾水,问:“咋了?你问那个干嘛?”

    “你只管说有没有就是了。”

    “没……没,真的没有,我咋能干那些呢?”

    “是啊,我本来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为老不尊。”

    “我咋就为老不尊了?”

    “刚才的事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王香草也没再跟他深究,只是说这一阵子很多外出打工的都回来了,有些人在外面不老实,沾染上了赖病,又不懂得防护,说不定就传染给自家的女人了,你可不要乱伸嘴,万一中招了,可就麻烦了。”

    马有成问她是咋知道的,王香草说已经有人得那种病了。

    “你说是哪一家?”

    王香草肯定不能把姚桂花说出来,不过看马有成的神色,心里面就有点儿打鼓了。

    马有成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嘱咐王香草不要无事生非乱传播谣言,说你可不是一般的庄户娘们,言行一定要谨慎着点。

    “我咋就不是个庄户娘们了,天天拿我当干部说事儿,都这么多日子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放心吧,今天就搞定了,我敢打包票!”

    王香草一脸不屑,说你就别逗我了,等真正下了文件再说也不迟。

    马有成骂骂咧咧,说你个熊娘儿,真没良心,为了你的事儿,我跑东蹿西的,又是送礼,又是拜门子的,你竟然还怀疑起了老子。

    王香草不敢再绷着了,说:“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嘛,你倒是当真了,好了……好了,我信你,相信你还不行吗?”

    说完,赶忙岔开话题,说起了“鬼屋”闹鬼的事儿。

    马有成分析说,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吓唬你爹娘,没事的。

    王香草又把之前去帮着爹娘看房子,听到了里面有怪叫声,还看到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你看清楚是人了?”

    王香草点了点头,说看得一清二楚。

    “那你认出来他们是谁了吗?”

    王香草说这个倒是没有,当时被吓蒙了,回过神来,就没了影踪,不过那个女人倒是有点印象。

    “那你说,女的是谁?”

    “看上去像是王大庆他老婆。”

    “你干确定吗?”

    王香草摇摇头说不敢确定,只是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嗯,这事儿靠谱,**不离十。”马有成骂了起来,“那个老娘们儿,好以为是个好鸟呢,原来也是在假正经。”

    王香草听出了一点意思,问他是不是跟王大庆家有一腿。

    “没有,当然没有,你不会是说那个女人有赖病吧?”

    “她得没得病我咋知道?”王香草紧盯了马有成,讹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勾搭了又不是一天半日了。”

    马有成嬉皮笑脸起来,“就她那样的,我还真的看不上呢,模样丑,身段驼,要啥没啥。”

    “可她会发嗲啊!整天把自己拾掇得就跟个狐狸精似的。”

    “人家是不是得罪你了,咋可着劲地糟践人家?”

    王香草说你还是离她远点吧,村里早就传开了,说王大庆做生意挣了不少钱,整天不回家,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早就染上那种病了。

    马有成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问王香草:“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孙常果?”

    “不好说,仔细一想,还真有点像。”

    马有成眼角往上一挑,表情灵动起来,连声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王香草问他啥对了。

    马有成说那个人一定就是孙常果,“你还记得那天你在王大庆墙外面看见我了嘛,那可不是为了去偷腥,我是去打探风声。”

    “打探到了?”

    “我眼看着孙常果进了院子,一直没出来,要不是你呜天嗷地的喊,说不定真就抓到了。”

    王香草剜他一眼,骂他尽搞些小人动作,咸吃萝卜淡操心。

    马有成说:“这会儿我知道孙常果为啥反对你爹娘住进那间房子了,瞧他当时那样吧,还朝着我耍起了威风,嫌我自作主张,拿着村集体的东西做人情,死活都不答应。”

    “那后来呢?”

    马有成骂了起来:“他奶奶个熊的!他不同意算个屁,老子抄起一把暖瓶,呼嗵一声摔在了地上,他就老老实实了。”

    ……

    两个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岔路口。

    马有成说我去镇上了,你回家吃饭吧。

    王香草说我去找李木头。

    看上去马有成有点分心不下,嘱咐她一定要多加小心,李木头黑着呢,当心吃了他的亏。

    王香草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朝着村里走去。

    到了李木头家,院门紧关。

    她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瞅了瞅,只有只鸡在院子里觅食,不见有人在。

    王香草边用力推着门边大声喊着:“开门……开门,大白天关啥门?抱窝呢?还是捂蛆啊?”

    随着一声响,李木头从里面走出来。

    “谁啊?喊啥喊?喊你奶奶个头啊!”

    “你个死老东西,竟然敢骂我?”王香草隔着门板骂道。

    “谁啊?大白天家,就跟鬼叫门似的,烦不烦呀?”

    “你耳朵被驴毛塞了吧?”

    李木头呼啦一声把门拉开了,愣了一下,说我也没听见你是你呀,还以为是谁家的臭娘们呢。

    “你关着门干啥?”

    “门是我家的,我想关就关,爱敞就敞,谁也管不住!”李木头弄出一副赖皮相,“这也就是你,要是换了别人,我不踹死他才怪呢!”

    “能耐你了!”王香草吼一声,直接钻进了院子,快步朝着屋里走去。

    “哎哟,是你呀香草。”屋里突然传出了女人声。

    王香草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然是胡仙姑。

    “你咋会在这儿?”

    胡仙姑大声喝道:“你不能进屋!”

    王香草停下来,看着胡仙一张冷洒洒的脸,心头嗦嗦一阵。

    “王香草,你来的真不是个时候。”胡仙姑说。

    “咋就不是时候了?是不是搅了你们的好事呢?”

    “是啊,你不该这个时候来。”

    王香草望望挡在屋门口的胡仙姑,再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李木头,骂了起来:“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竟然大白天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胡仙姑倒是不恼,笑骂道:“你这个浪蹄子,想歪了是不是?你以为都像你啊,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可弄不动那事了!”

    “年纪大咋了?有些人就是不消停,能耐大上天了。”

    “没干坏事是不是?那关着门干嘛了?”

第161章 她说那是阴魂做成的云

    “还不是为了你们老李家。”胡仙姑说完,接着问王香草咋就突然想起来这里了。

    王香草反问她,李木头是我叔,啥时来不行。

    胡仙姑突然冒出一句:“你奶奶的坟子被扒了,你知道不?”

    她咋知道奶奶的坟子被扒了呢?

    难不成与她有关?

    对了,一定是她在背后捣鬼,帮着李木头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了,就问她是咋知道那事的。

    胡仙姑神神叨叨地说,她昨天夜里心里闹腾,搅合得觉都睡不着,走到院子一看,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她说她看到墙外面那棵大杨树颜色不正常,树梢上好像挂着一块黑云,抬头看看天,蓝得透亮,星星亮得刺眼,就断定那块云彩有来历,掐指一算,这才知道村子里有阴魂被惊动了。

    “真的有这事儿?”王香草质疑道。

    “老姑啥时候跟你说瞎话了?我觉得身上煞凉,回屋穿了厚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凉风打西边呼呼吹来,打着旋儿直往树梢上扑,一来二去就把那块黑云吹得飘了起来,忽悠忽悠,活像是一双大翅膀。”

    “后来呢?”

    胡仙姑说她当时也搞不清是咋回事了,被吓傻了,突然觉得脸上凉丝丝的,伸手一摸,湿漉漉的,还有一股霉味儿。掐指一算,才开悟了。”

    “悟到啥了?”王香草说着,抬脚往屋里走。

    “王香草,你别进来!”胡仙姑惊叫道。

    王香草忙收住脚,问:“进屋坐下来说不好吗?”

    胡仙姑惶惧地说:“不行,绝对不行!”

    “为啥?”

    “屋里面有阴魂,你奶奶的阴魂,你一个女人,这几天身上又不干净,还刚刚跟男人亲近过,血脉大开,阴气会趁虚而入的。”

    嗖。

    王香草身上一阵麻凉,好像被冻成了一块冰坨。

    胡仙姑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还得为你奶奶收敛魂魄呢。

    王香草打一个机灵,努力打起精神,问她:“后来呢?又是云,又是雨的,到底是咋回事儿?”

    胡仙姑说她舔了舔落在身上的水滴,有点儿咸,还有点儿苦,也夹杂着一些酸。

    王香草问那是啥。

    “眼泪。”

    “眼泪?天上还会掉眼泪?”

    胡仙姑说那不是一块平平常常的云彩,而是一个冤魂,怨气积聚久了,就结成了一股邪气,蹿到阳世来了。

    王香草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得信服起来。

    胡仙姑接着讲了下去,说那个冤魂凝成的黑云她头顶上翻卷了一阵子,稀稀拉拉洒下一些泪,然后就翻过矮墙,飘去了。

    她进屋穿好了衣服,跟着着黑云走出了村子。

    “你一个女人家,就不怕?”王香草插话问她。

    胡仙姑说:“我不怕鬼怪,只怕人,人心比鬼魂更可怕,更捉摸不定!”

    她接着又讲了起来,那块云彩一直朝着村北的方向飘去,一直到了李家的坟地,先是围着整块墓地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李德福奶奶的坟头上,悠悠荡荡悬浮在那儿。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那块黑云就是我奶奶的阴魂了?”

    “是啊,阴魂不散呢!”胡仙姑说她以为是小鬼小妖的,想走过去镇住他们,可靠近一看,李德福奶奶的坟子竟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到这时候,王香草已经对胡仙姑的话深信不疑了,“老姑,奶奶坟上那个洞是咋回事?”

    胡仙姑摇摇头,说这个我倒是真们看透,有可能是老太太的怨气太重,凝成了邪气,邪气太重,就给撑破了;

    也有可能是本来就垒得不结实,年岁久了,塌下去了。

    胡仙姑说她正拿捏着,忽然从东北方向刮来了一阵妖风,铺天盖地地扑向了悬在坟头上的黑云,眨眼的工夫就没了,不知是被吹散了,还是让啥东西掠走了,反正是一丝一缕都没有了。

    王香草着急了,问那是啥妖风,它把奶奶的魂魄吹到哪儿去了。

    胡仙姑摇摇头,说子觉得阴气很重,凭她的造化,根本看不透。

    她没急着回家,而是一直在站在那儿,直到村子里有了鸡叫声,才转身离开了。

    “看来奶奶真的被刮丢了?”

    “是啊,我也觉得凶多吉少,要不然咋会无影无踪了呢?”

    “老姑,你说那股妖风是不是奶奶的死对头?”

    胡仙姑分析道倒也不一定就是死对头,也可能是亲人的魂灵。

    还说了几句听上去很深奥的话:“鬼跟人一样,最亲的接近是因为在意,因为爱惜,而最恨的接近除了折磨,就是伤害。”

    王香草连连点头。

    听胡仙姑的意思,李德福奶奶是信得过她,遇到摆脱不了的劫难了,所以才化成黑云来找她,有事相求,谁承想,还没弄出个眉目,就被收走了。

    “你觉得奶奶会遇到啥劫难了?”

    胡仙姑提出了大胆的设想,说老太太很可能是屈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好歹有了些造化,就想着回来诉说冤屈,怕的是回来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奶奶会是屈死的?”

    “我掐捏着是那么回事。”

    “那……那她既然出来了,咋就回不去了呢?”

    “她到底是好死歹死我就不知道了,等日后去找知情人偷偷打听打听,要是真有冤情,我就帮她超度一下,也好让她早些投胎转世。担心她回不去了,是怕她的窝被厉鬼侵占了。”

    “会有这样事?看起来那边也有霸气的主儿,随随便便就占了人家的地界,我还以为只有人间才有那种事呢。”

    “是啊……是啊,都一样……都一样!”

    “就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胡仙姑说有也不管用,很多事情是没法用道理讲清的,道理道理,倒过来才有理。

    一旦倒过来,真的就成了假的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是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啊!

    听胡仙姑头头是道一番话,王香草还真就揪起心来,担心奶奶没了归宿。

    她问胡仙姑,万一奶奶真的回不去该咋办。

    胡仙姑告诉她,回不去就成孤魂野鬼了,还有更可怕的,要是被厉鬼抓了去,下场就惨了。

    “阴间也有恶毒的坏鬼?”

    “是啊,阴阳两界都是一回事,这边有的,那边也有。”

    “那该咋办呢?”

第162章 差点一睡不起

    “还不得怪你呀,我这儿正用招阴术呢,刚有了点眉目,却被你给冲撞了,白费了我半天工夫。”

    王香草顶撞道:“老姑,我来一趟就冲撞了?李木头呆在跟前就冲撞不了了?”

    “是啊,李木头是老太太的亲骨肉啊,那可是一脉相承、骨肉相连的。要不然,我咋会跑到他这儿帮你奶奶收拢散魂呢。”

    王香草有点相信她的话了。

    胡仙姑瞥一眼在树荫下发呆的李木头,说:“这玩意儿就跟电视机一样,要对着信号才能接收下来,必须要有感应,换了别人,不光不管用,还会起反作用,越追越远,玩意跌出三界之外,那就再也叫不回来了。”

    “哦,我明白了,老姑你接着忙吧,我就不在这儿碍手碍脚了。”王香草浑身发凉,头脑发蒙,感觉着快要虚脱了。

    说完,拔腿逃离。

    走到了院子正中,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对着胡仙姑说:“有个事儿我忘记告诉你了。”

    “啥事?”

    “奶奶坟子上塌陷的那个洞,我已经找人给补上了。”

    “你说啥?”

    “坟子上的那个洞口堵上了。”

    “俺那天老爷来!”胡仙姑双手拍着自己的大腿,高声叫嚷,“王香草啊王香草,这回你可做了一件傻事,一件大傻事。”

    “咋了?”

    “你帮倒忙来了呀!完了……完了,这下没招了,实在是没招了!”

    “老姑,到底是咋回事呀?”

    胡仙姑面色发灰,大声吼叫:“老太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坟子不能再用了?”

    “可不是咋地,王香草,我问你,你是咋堵的?”

    王香草返身回去,把填坟子的过程说了一遍。

    胡仙姑听完,长嘘一口气,默念道:“天意啊,命该如此,神仙也治不了了。”

    “实在不行,重新扒开就是了。”

    “没那么简单,这时候怕是走投无路,已经有了新归宿,就算是重新扒开,也没用了。”

    “奶奶去哪儿了?”

    胡仙姑掐指一番,神神秘秘地说:“去了该去的地方,这是天机,我造化浅,不敢泄露,让她就此安身吧!”

    王香草傻在了那儿。

    “明白了,这回我算是弄明白了,知道她为啥化成一片黑云去跟我挥泪道别了。”

    “为啥?”

    “我们是有缘人呢,只是我一时没开窍,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把她吹走的那阵风是咋回事了,那是专程来接走她的游魂的。”

    “他是谁?”

    胡仙姑摇摇头,叹息一声说:“别问了,我要是泄露了天机,势必会受惩罚的。”

    “可……可……”

    “行了,忙你的去吧,既然是天意,就只能顺应了,一切安好,也就是太平了。”

    此时的胡仙姑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光亮,很柔和,却阴冷如剑。

    王香草双腿像被灌了铅,吃力地迈出了院子。

    回到家中,一头栽倒在床上,便没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睁开眼睛,见姚桂花坐在身边。

    “桂花,你咋在这儿?”

    “哎哟,你可醒过来了,可把我给吓死了。”

    “你啥时候过来的?”

    “昨天傍黑的时候呀,小龙放学回家,喊都喊不醒你,抹着眼泪去喊我。过来看了看,你睡得就跟死狗似的。担心你一睡不起,就找来了田有水,让他给你瞧了瞧,又是听心跳,又是摸脉搏的,说啥毛病没有,这才踏实下来。”

    王香草抽身坐起来,倚在床头上,歉意地说:“让你跟着受累了,就这么坐了一夜?”

    “不坐咋办?万一睡着睡着就没气了呢?”

    “小龙呢?”

    “上学去了呀。”

    姚桂花下床站到了地上,问王香草想吃点啥。

    王香草这才记起,自己都三顿饭没吃东西了,说你还是给我煮几个荷包蛋吃吧。

    姚桂花问她家里有没有红糖。

    王香草笑着说又不是坐月子,吃啥红糖呀。

    姚桂花冷着脸说:“也不知道你是咋闹腾的,一张脸就跟个死人似的,比坐月子都要虚三分。”

    “谁闹腾了?”

    “你还嘴硬?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野男人钻高粱地了?”

    王香草心里咯噔一下,“你咋知道?”

    “你头上还顶着高粱花子呢。”

    王香草抬手划拉一把乱蓬蓬的头发,果然零星的高粱花子散落下来,掩饰说昨天上午去麦田看麦子,去高粱地里解了个手。

    “连我都骗,真不够意思,就是解个手能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呀,以后可得节制着点儿。”

    “节制你个头啊!”王香草被戳着了软处,却死活不承认,玩笑着说,“我就是再不节制,也不可能去那种地方吧,缺铺少盖的,咋成事儿?”

    “那可难说,万一有人就喜好那一口儿呢?”

    “别胡说八道了,快去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姚桂花没再说啥,走出去做饭去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便把把满满一碗荷包蛋端了过来,放到床前的木凳上,对着王香草说先冷一下,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你干啥去?”

    姚桂花没说话,跑了出去。

    王香草吃下两个鸡蛋后,肚子里就舒坦多了,抬头看一眼坐在一边的姚桂花,见她脸色阴沉,两眼发呆,就催促她赶紧补个觉。

    姚桂花叹息一声,说我咋睡得着呀。

    “咋了,生我的气了?”

    姚桂花摇摇头。

    “那是跟谁斗气了?”

    姚桂花咬了咬嘴唇,说吃你的饭吧,别管。

    “受委屈了吧?”

    姚桂花说没有。

    “没有才怪呢,都写在脸上了,告诉我,到底咋了?”

    “没事,真的没事。”

    见她强装欢颜,一脸苦笑,王香草越发断定她遇到啥不开心的事儿了,就说:“你不说是不是?那好,这饭我也不吃了。”

    “别任性,你先吃完,我再告诉你。”

    王香草反倒轴上了,扔下了勺子。

    “你吃呀!”

    “你不说我就不吃!”

    “你个犟驴,我说了你还吃得下吗?”姚桂花眼睛红了。

    “你说吧,就是你端出一盆狗屎来,我照样吃得下!”

    姚桂花迟疑片刻,说:“刚才去买红糖,遇到他了。”

    “谁?”

第163章 巧施计谋

    “我碰到刘先进那个狗杂种了!”

    王香草这才知道是咋回事了,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跟置啥气呀?再说了,又不是人家把郑成亮抱到狐狸精身上的。

    姚桂花气不打一处来,横眉竖眼直嚷嚷,反问王香草要不是他,我家那个熊玩意儿能学坏吗?

    他不带着郑成亮去那种脏地方,能干出那种丑事来吗?

    能把那种赖病带回家,传染给我吗?

    染了病还不算,反过来再赚我们的钱,他还算个人吗啊?

    简直可恶,可恶到家了!

    王香草开导她,说就算是他设了套,也只能怪郑成亮意志不坚定,他就是咬紧了不往里钻,还能怎么着?

    姚桂花直接骂了起来:“王香草,你个浪货!咋还帮着他说好话?是不是跟刘先进有一腿啊?”

    王香草摸起勺子,盛一个鸡蛋放进嘴里,边嚼边问:“他说啥了吗?”

    “妈个逼的!他竟然还朝着我笑,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真想上去狠狠抽他几个耳刮子!”

    “你抽啊!要是真抽了,你就丢丑了。”

    “我咋就丢丑了?”

    “我敢说,用不着几分钟,整个桃林峪的人就知道郑成亮在乱搞了,不光胡搞,还沾染了赖病,连你也不干净了,看看你脸往哪儿搁。”

    “也不知道咋的了,巴掌都扬起来了,忽然觉得有人在拽我的胳膊,还小声跟我说不能打,这才忍住了。”

    “是谁呀?”

    “我也觉得蹊跷,身边又没别人。”

    没人,那不就是鬼吗?

    王香草心里又跟着躁乱起来,不再说话,低头吃了起来。

    吃完后,才想起姚桂花也没吃饭,就让她再去煮几个。

    姚桂花说不饿,不想吃。

    王香草命令道:“吃,必须吃,等吃饱了肚子才好去报仇。”

    “你说去找刘先进报仇?”

    “是呀。”

    “咋个报法?”

    “我想好了,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不但能报仇雪恨,还能被他骗去的钱要回来。”

    “尽吹牛皮,你以为他就那么好对付?”

    “别磨叽,赶紧吃饭去!别在那儿垂头丧气的,没用!”王香草命令道。

    姚桂花转身去了外间,为自己做起饭来。

    等她吃完了,王香草去院子里洗了脸,再找一身新衣服穿在身上,看上去精神头足了。

    姚桂花凑过来,试探着问她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王香草肯定地说有,我已经想好了。

    “啥好办法?先说给我听听。”

    “要想报仇,必须得演戏。”

    “演戏?你还要我演戏?”

    “真刀实枪的咱又打不过他,不演戏咋办?”王香草告诉她,要想报仇,就必须把心头的火压下去,见到刘先进时,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姚桂花咬牙切齿,说我恨死咬死他,咋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只有忍一时之气,才能报一世之仇,我想好了,也就这一个办法了,风平浪静就能把问他解决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

    王香草走近了,贴到姚桂花的耳朵旁,嘀嘀咕咕说了起来。

    ……

    姚桂花听了,摇头晃脑地说不行,这法子不靠谱,刘先进那人天生狡诈,比猴都精,不会轻易上当的。

    “孙悟空都有失算的时候,甭说他了,只要你能拿捏住火候,把戏演好了,他肯定能上钩。”

    姚桂花觉得王香草分析的也在理,是他做了坏事,自己干嘛要心虚,点头答应下来。

    走到大街上,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要是他老婆在家咋办。

    王香草说那就找个借口,说去他家借东西。

    “借啥?”

    “我记得他家有个做面鱼的模子,就说借那个。”

    “那好吧,我这就去。”

    到了刘先进家,姚桂花推门走了进去。

    刘先进手里端个茶杯,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姚桂花立在自家门口,先是一愣,接着皮笑肉不笑打起了招呼:“姚桂花,你来了,有事吗?”

    姚桂花心里一沉,真想痛痛快快骂他一顿,想到了王香草的嘱咐,只得把火压了下去。

    “也没啥大事,就是想过来跟你聊聊。”

    刘先进眼珠子骨碌一转,热情地招呼起来:“好啊……好啊,里边请……里边请。”

    姚桂花抬脚跨进了门槛,腿脚却软乎乎的,好像踩在海绵上似的。

    进屋后,刘先进又是让座,又是沏茶,面色上多多少少带着点尴尬。

    姚桂花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问刘先进:“你们家秋香呢?”

    “哦,她去镇上了。”

    “去干嘛了?”

    “我回来的急,家里没啥吃的,她去镇上置办点。”说话间,刘先进已经坐了下来。

    “可不是嘛,你们在外面吃不好喝不好的,回家就该好好补一补。”

    “是啊……是啊。”刘先进连声应着,抬头望着姚桂花,说,“桂花,我问你个事儿,你别介意。”

    姚桂花故作镇静,说有话尽管说,咱有啥好客气的。

    刘先进挤出一丝笑,问道:“那会儿在路上遇见你,咋对我没脸没皮的?话也说得不中听。”

    “不是……不是,那不是冲你来的,心里有事,笑不出来,可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先进给姚桂花倒一杯茶水,递过去,说道:“我还有什么好往心里去的,咱俩无冤无仇的。”

    杯子很烫,心里却很凉。

    只得继续演下去,装得没事人一样,说:“俺肚量小,心里装不下事,啥都挂在脸上。”

    “那就对了,我最不喜欢装模作样的人了。”刘先进小口小口喝着水,眼睛却偷偷瞄着姚桂花。

    为了掩饰慌乱,姚桂花跟着喝起水来。

    “桂花嫂子,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聊吗?说吧。”

    其实这时候刘先进心里也在不停地敲着小鼓,担心姚桂花已经知道了自己诱导郑成亮干的那些脏事儿。

    但从她的表情上看,好像并不知情,一时揣测不透她的真实来意了。

    “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儿,嫂子觉得你这人靠谱,想着向你打听打听郑成亮在外面的事情。”

    姚桂花把一顶高帽子扣了过来,这多多少少有点让刘先进飘飘然,说:“嫂子您有话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那就好。”姚桂花说,你跟郑成亮在一个工地上,见没见着他做啥对不住俺的事情。

    “嫂子,你疑神疑鬼了吧?”他放下杯子,拍着胸脯说,我敢打包票,郑成亮绝对是个老实人,平时除了干活,就是待在宿舍里,他能干啥坏事儿?

    姚桂花说人是会变的,稍不留神就会变坏。

    再加上眼下外面花花绿绿的场所也多,一个呆在外头,好几个不沾个女人边,备不住就被勾引了。

    刘先进见姚桂花话说得平静,没烟没火的,心里就轻松了下来,觉得她就是来跟自己聊聊天,没其他想法。

    “桂花嫂子,你说得一点都不假,我们在外面苦点、累点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身边缺个女人,忙一天,夜里躺在床上,那个难受滋味儿就别提了,就跟架在火上烧燎着似的。”

    姚桂花听刘先进眉飞色舞的说着,虽然有点恶心,却也不敢有丝毫流露,违心地附和着:“是啊,真的不容易,男人女人本来就跟鱼和水一个样,分开时间长了,那还不得渴死啊!”

    刘先进涎着脸说:“姚桂花嫂子,想不到你这么开明,真是个好女人,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谁能讨到你这好的老婆,真算是烧高香了。”

    “就你说嫂子好,郑成亮从都没说过。”姚桂花话锋一转,问他,“你们实在熬不住了,该咋办呢?”

    “还能咋办?”

    “就没想着出去打点野食啥的?”

    刘先进往她身边靠了靠,小声问:“嫂子……嫂子,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这还用得着说了,肯定是真心话了,没觉着嫂子这是把你当成知心人了吗?”

    刘先进点点头,说感觉到了。

    姚桂花已经进入了角色,平静地说:“反正就咱俩,又没有别人在,敞开心扉说就是了。再说了,咱们过来人了,不就那么点破事嘛,有啥谁不出口的,你说是不呀?先进兄弟.”

    说完,恰到好处地抛了个媚眼。

    目光灼灼,意味深长。

    刘先进感觉到了什么,再往姚桂花挪了挪,弄出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来,说:“就是……就是,咱们谁跟谁呀,有啥说啥呗。”

    他说一开始都忍着,可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就像河里蓄满了水一样,想憋住很难。

    “憋不住咋办?”

    “还能咋办,胆小的自己想办法。”

    “自己咋解决?”

    “到了后半夜,很多人在被窝的被窝就就跟躲着个兔子似的,弄得工棚里一股怪味儿。”刘先进表情猥琐起来,不但说,还拿手比划着。

    姚桂花不但不反感,反倒表示出了一丝同情:“哎哟哟,真是不容易,难为你们了。”

    “可不是嘛。”

    “那后来呢?”

    “后来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往外溜,花点小钱,打发一下。”

    “你是说,去找女人了?”

第164章 舍身取证

    刘先进阴邪奸笑着,说嫂子知道的可真多,真专业。

    “又不是啥秘密了,满天下的人都知道。”

    “是啊,桂花嫂子,干那事的女人多了去了,就数城中村的旮旮旯旯里最多,一个个擦胭脂抹粉,光鲜亮丽,讨人喜欢……讨人喜欢,嘻嘻……”刘先进说得两眼直放光。

    “刘先进,你觉着那样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了。”

    “怎么有意思法了?”

    “那些女不光浪劲儿足,也会配合着闹腾,特别会伺候人,这么跟你说吧,她们能把男人送上天。”

    “刘先进,想不到你还蛮有经验的,是不是经常去体验呢?”

    “嫂子,既然你把我当知己,我就不把你当外人了。”刘先进咽一口唾沫,再往姚桂花身边挪了挪。

    “先进大兄弟,我一直都高看你一眼,人聪明,心眼好,很讨女人喜欢,要不然我来找你干吗呀?你明白嫂子的意思不?”姚桂花话里话外多出了几丝想入非非的味道。

    “那是……那是,我明白,明白嫂子的意思。”

    姚桂花魅惑一笑,说既然你没拿嫂子当外人,那今儿咱就把话说白了。

    “说吧……说吧,想说啥说啥,想做啥做啥,尽管放开就是了。”

    “有个人说说知心话真好。”

    “对呀,城里头的人管这叫红颜知己!知己是啥,那就是无话不说,无事不做,想咋样就咋样!”刘先进眼睛都红了,嘴角流出了涎液。

    姚桂花点点头,媚眼灼灼,风情万种,“这么说,咱们就是知己了。”

    “是啊……是啊,桂花姐就是我的红颜知己。”刘先进连称呼都改了。

    “既然都到这个份了,那姐问你个事儿。”

    “姐,您说,尽管说。”

    “郑成亮那个熊人是不是也经常出去玩?”

    这个话题有点突兀,刘先进卡住了。

    姚桂花扭了扭腰,往刘先进身边倾斜着身子,说姐打心眼里喜欢你,你要是把实情告诉我,那我就真的跟你好。

    刘先进装傻问咋个好法。

    姚桂花羞答答地应着:“傻瓜,这个你也不懂呀,说吧,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就让那样。”

    “哦,我知道了……知道了。”刘先进一把抓住了姚桂花的手,把跟郑成亮一起干的坏事说了出来。

    已经知道了真实情况,姚桂花本想就此打住,可想到“瓮中捉鳖”的好戏还在后头,只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先进大兄弟,你跟姐说这么多秘密,我想报答你。”

    刘先进一个猛虎扑食压了上来……

    姚桂花虽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可真到了这种境地,却有点儿发晕,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

    刘先进得寸进尺,好在到了关键时刻,姚桂花才醒悟过来。

    但她没有即可反抗,突然有了一个更为疯狂的想法,她要改变战略,进行更深层的报复。

    姥姥!

    豁出去了,暂且让他达到目的,只要他吃到嘴里,那就极有可能被传染上赖病。

    让他去烂,让他去死吧!

    刘先进早已难以自持,没了丝毫的戒备,忘情疯狂。

    ……

    一旦得手,她突然大声哭喊起来:“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抓坏人了……抓坏人了……”

    “别喊……别喊……”刘先进慌了神,忙用手捂了姚桂花的嘴巴。

    被捂住的姚桂花喊不声,嘴巴一张,狠狠咬住了刘先进的一根手指头,牙齿深深嵌进了肉里,一股腥咸溢满了口腔。

    “啊呀!你咋真咬呢?啊……啊……”刘先进杀猪一般叫唤着。

    一个黑影蹿进屋里,抡起木棒砸到了刘先进的身上。

    刘先进惨叫一声,弹跳而去,抱头躲到了墙角,狼狈至极。

    回头一看,是王香草,这才知道上当了,大声叫道:“王香草,你这个臭娘们儿,你想干嘛?”

    王香草手持木棍,怒目圆睁,“刘先进,你个狗娘养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耍流氓!”

    “谁……谁耍流氓?”

    “再嘴硬试试?看我不打死你!”王香草高高扬起了木棍。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妈了个逼的!都被抓着现行了,你还想抵赖,看我不打死你这条疯狗!”王香草故意扯开嗓门喊着。

    “是她……她自己同意的,不信你问她。”刘先进扭头看着姚桂花,说,“姚桂花,你倒是说话呀,告诉王香草到底是咋回事儿。”

    姚桂花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震天,穿透力极强,几里地都能听到。

    “别哭……别哭,姚桂花,求你了,别哭了,让外面的人听见多不好呀!”刘先进满脸慌怯,连声哀求。

    王香草转向姚桂花,大声喝道:“别哭了,不嫌丢人啊!”

    姚桂花闭上嘴巴,委屈的泪花稀里哗啦。

    “姚桂花呀姚桂花,原来是你呀?说吧,到底是咋回事儿?”

    “我……我……”姚桂花哽咽着,直憋得脸蛋通红。

    “刘先进,这还要问吗?她要是自愿的,会那个叫法吗?会委屈成这个样子吗?”

    “王香草,真的不是啊,我是在跟她说事情呢!”

    “刘先进,放你娘的够屁!有这样说事情的吗?”

    刘先进脸都黄了,直愣愣瞪着姚桂花,发着狠地说:“姚桂花,你倒是说句话呀,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啊!”

    “是啊,是在说事情,可说着……说着,他就……就……”姚桂花又哭了起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都不说是不是?那好,我这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调查。”王香草摸出了手机,装作拨号的样子。

    “别……别打……别打。”刘先进彻底软了,双手抱头,抖成一团。

    王香草突然看到他手指上正流着血,便意识到了啥,喝问道:“刘先进,你说,手指上的血是咋回事?”

    刘先进拿到眼前一看,说不出话来。

    王香草就问姚桂花他的手指是怎么弄破的。

    姚桂花是被逼急了,下口咬的。

    “为啥咬他?”

    “他死死按住我,我动不了,就……就咬他了。”姚桂花好像受了千般的委屈,放声哭了起来,别哭边说,“他……他就像个野兽似的,简直不是……不是人啊!”

    刘先进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姚桂花,“你咋能这样呢?本来说得好好的,咋就变了呢?明明是你自愿的,却又反咬我一口。”

    “谁同意了?你这个熊样子,我图你个啥?”

    “你……你……”刘先进气得直翻白眼。

    王香草厉声问道:“刘先进,你觉得委屈是不是?”

    “委屈是委屈,可……可……”

    “可咋着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我还咋说得清呀?”刘先进摇摇头,咬牙切齿地说,“姚桂花啊姚桂花,想不到你……你竟然是这种女人。”

    王香草看看刘先进,再朝向姚桂花,说:“既然不想报案,我给想了办法,,你们看合适不合适。”

    两个人一齐看向了王香草。

    王香草说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刘先进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总归也得给他留条后路,要是真的被判了刑,这一辈子还不就完蛋了,他的老婆孩子该咋办呢?

    无论如何不能把一个好好的家庭给毁了呀!

    反过来说,就算是刘先进被抓了,对姚桂花也没啥好处,以后也没法在这个村子里呆了,倒不如自己把事情了断了好。

    “咋个了断法?”刘先进问。

    王香草说既然你已经犯了罪,就该付出代价,说句难听的话,就算你出去撒野,还得花钱呢。

    “王香草,你就别啰嗦了,估摸着我老婆快回来了。”

    王香草说:“回来也好,这么大的事,总该让她知道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刘先进疯狂摇着头,满脸悸色。

    王香草趁热打铁,说出了让刘先掏钱买平安的想法。

    刘先进问要多少。

    王香草说我觉得最少也得两千吧。

    刘先进用一双血红的牛眼瞪着王香草,惊问道:“还要那么多啊?”

    “你觉得多吗?”

    刘先进说她不是个大姑娘了,怎么会值那么大钱。

    王香草脸一沉,说那好吧,既然你嫌多,就去蹲大牢吧,你们的事我不管了,让警察来处理好了。

    姚桂花又嚎哭起来,尖声细气地喊:“刘先进,你这个畜生!让我以后咋见人啊?”

    刘先进苦着脸哀求王香草:“少一点吧,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王香草说一点都不多,这钱里面有姚桂花的惊吓费、补偿费,还有精神抚慰费,还有她的体检费呢。

    “咋了?她还要去体检?”

    “对呀,必须去体检,这一阵子很多女人染了不好的病,查来查去,问题就出在你们这些人身上,不去查一下能放心吗?”

    “可是我好好的,没有病呀。”

    王香草冷笑一声,说:“你说没病就没病了?按说你该亲自陪着姚桂花去一起做检查的。要不这样吧,这事儿我做主了,给你减下五百块,你们两个一块去县城的大医院吧。”

第165章 是不是有点恶毒

    “不中……不中,万万使不得啊!”

    “为啥使不得?”

    “让外人看见了,那像个啥呀?”

    “你也知道难堪是不是?那好,你说吧,到底给还是不给?”王香草说着,又转向了姚桂花,问道,“姚桂花,你觉得这样合适不?”

    姚桂花带着哭腔说:“钱算啥呀?听别人说,你要当村干部了,要不然我死活都不答应。”

    刘先进打一个机灵,经不住低声问道:“王香草,你当村干部了?”

    王香草点了点头,说:“镇上的领导非让干,那就干呗,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烂事儿呢。”

    刘先进软下来,说:“我手头只有一千块的私房钱了,就那些吧,你说好不好?”

    “一千块的确少了点儿,可总不能把你逼到绝路上去吧。”说完,王香草把姚桂花拽到了里屋,两个人叽叽咕咕商量起来。

    刘先进,看看墙上的时钟,再朝外张望着,神色慌乱不堪。

    好几分钟都不见两个女人出来,直着嗓子喊:“抓紧点……抓紧点,我家娘们儿快回来了。”

    王香草答应一声,领着姚桂花走了出来。

    “咋样?”

    王香草说:“姚桂花也算是大仁大义了,不过一千块也实在是少了点儿。这样吧,再加二百,一千二,你看咋样?”

    刘先进一摊手,说我真的只有一千了。

    “我给说个情,先给一千,剩下的二百就当欠着了。”

    刘先进答应下来,进屋拿了钱,递到了王香草面前。

    王香草看都没看一眼,转手把钱递给了姚桂花,对她说:“你数一数,看对不对。”

    然后又转上刘先进,对他说,“你把欠的那二百写张欠条吧。”

    刘先进一愣,问道:“还要……还要写欠条。”

    王香草一本正经地说:“可不,这是账目呀,不清不楚的咋行,万一以后再出现纠纷呢?”

    刘先进叹一口气,进了屋。

    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刘先进手里多了一张纸条,递到了王香草面前,绷着嘴啥也没说。

    王香草看一眼,点点头说:“对了……对了……这样就踏实了,免得以后再闹心。”

    姚桂花数完钱,紧紧攥在手里,对着王香草说:“正好……正好一千块。”

    王香草没说话,又把欠条递给了她。

    姚桂花接过来,看一眼,然后夹在了钱里面,装进了裤兜里。

    “王香草,事情已经了结了,你们赶紧走吧,别让我家老娘们儿撞见了。”刘先进满脸仓惶地说。

    王香草问:“刘先进,这么个处理法,你没啥意见吧?”

    “没……没啥意见。”

    王香草又对着姚桂花说:“姚桂花,你给我记好了,不准再半道里反悔,更不能说出去,出了刘先进的家门,就当啥都没发生过,听见了没有?”

    姚桂花点点头,叽咕道:“这种事情有啥好张扬的?万一传到郑成亮的耳朵里面去,他还不拿刀杀了刘先进呀!”

    刘先进耷拉着脑袋,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你们快走吧。”

    王香草扯一下姚桂花的衣袖,说:“走吧……走吧,要是被他家娘们儿知道了,他就死定了。”

    说完,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等走出窄窄的小巷子,王香草见前后无人,睁大眼睛盯着姚桂花,责问她:“干吗让他得手了?”

    姚桂花表情轻松,看上去没怎么拿着当回事儿,反问一句:“你觉得我那样做很傻是吗?”

    “不但傻,还傻到家了!你那是下贱,是放臊,是不要脸!”

    “我咋就下贱了?”

    “你不下贱能让仇人那样吗?”

    “我就是心甘情愿的,没想到吧?”

    “鬼才能想到呢!”

    姚桂花低下头,低声问道:“王香草,你说我是不是个恶毒的女人?”

    “啥意思?”

    姚桂花抬起头,冷脸望着王香草,“连你都不知道我为啥那么做,那就说明我做得太过分了,太恶毒了。”

    “咦,咋了这是?”

    姚桂花沉着脸,眉头紧缩,长长吁了一口气。

    王香草上上下下打量着姚桂花,调侃道:“姚桂花,你咋突然间了人似的,感觉着像个文化人了。”

    “文化人个屁!我要是个文化人,早就住到城市里去了,何苦沤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山沟里,过这种没脸没皮的日子。”

    “你以为大城市啥都好呀,也未必!”

    “总比这穷旮旯强!”

    “那也不见得,城里照样脏,瞧瞧那些从城里回来的男人吧,个个变得不是东西了!”

    王香草嘴上说着,心里油然一动,想了李佳硕,那个干干净净、淳朴善良的大学生,回到城里后,眼睁睁就变成了一个俗得掉渣的人。

    “王香草,发啥呆呢你?”姚桂花喊一声。

    王香草一凛,回过神来,问她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呀。“

    “那为啥说自己是个恶毒的女人呢?”

    姚桂花朝着四下里扫一圈,低声说:“我是想让他也染上那种赖病,再让他传染到他老婆身上。”

    “不是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吗?”

    “我看过资料,说那种病潜伏期很长,就算是好了,很长一段时间还能传染人。”

    王香草没说话,感慨道: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心计,不过,对刘先进那种可恶的人来说,这样做一点儿都不过份!

    到了一个没人的墙旮旯里,姚桂花从裤兜里掏出钱来,笨拙地一张一张数起来。

    “姚桂花,你数钱干嘛?”

    姚桂花顾不上说话,直到把钱点出了一半,分开来,把其中的一份递到了王香草面前,说:“这钱你拿着,我不能独吞了。”

    “浪货!你拿我当啥人了?”

    “你别想多了,这钱本来就来得不干不净,我自己花着也不舒坦,倒不如你帮着我花完省心。”

    “咋就不干不净了?你被染了病,遭了那么大的罪,理应得到补偿,别说一千块了,就是十万、一百万都不过分!”王香草气恼地推钱推回去,气冲冲喊一嗓子,“赶紧收起来,别在那儿寒碜人了!”

    虽然设毒计把刘先进给整了一回,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还得了补偿,但看上去姚桂花一点儿都不开心。

    王香草问她咋还拉着个脸。

    姚桂花说她不想跟郑成亮过了,要离婚。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咋还要离婚呢?”

    姚桂花说看见郑成亮就恶心,跟他在一块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就跟天天陪着蛆虫子似的。

    王香草猛劲在姚桂花后背上拍了一掌,说:“得了吧,你这会儿也不是啥好东西了,就你刚才做的那些事儿,一点都不比郑成亮差,自己一身屎,却嫌别人臭。”

    “那可不是一回事儿,我是报复,是付出,不但没有破费,也没惹来一身病吧。”

    王香草说你是打起精神好好过日子吧,就算为了孩子,也得往宽处想,你要是寻三想四的,那咱们的姊妹情分就算到头了,从此一刀两断。

    说完,她扭头离去。

    “王香草……王香草……”

    姚桂花大声喊着,王香草却无动于衷,头也不回地拐进了右边的那条狭长的小胡同。

    其实王香草心里也很乱,简直乱到了极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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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个女村长介绍:
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莫名袭来,王香草一家被泼了脏水,想洗都洗不清。无奈之下,只得让男人偷偷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了。本以为能够就此了结,不料却越陷越深。困顿之时,村里来了支教的大学生小白脸,他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让王香草拥有了激情,看到了希望。在小白脸的引导帮助下,王香草渐渐振作起来,一种崭新的意识在萌动再也不能这么活!再也不能这么过!而此时,村里的男人们大多都去城里务工了,她毅然站了出来,为了留守女人们的尊严和安全,雷厉风行,战胜邪恶,一步步让正义占住了上风。她大胆泼辣,敢作敢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洗祛村庄污垢,重新唤回了淳朴的民风,带领留守村庄的姊妹们种桃树、栽草药、一步步走向了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她想当个女村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她想当个女村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她想当个女村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