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跃龙井
后背越来越重的灼热感,眼睛完全睁不开,鼻子里全是土腥的味道。
还好耳朵是能用的,能听到风吹过草地,刮过树林,刮到身上……
好清凉……
灼热被驱赶走多半,眼睛能动了。
李梦东爬在断崖前,翻个身坐起来。睁开眼睛,朦胧的看到爬到崖顶的凌霄,白光耀耀的山岩。
啊……刺眼……
他慌忙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看到一条粗糙布料的袖子,似麻又似蚊帐,灰褐色,粗大的针织孔都能看到里面的胳膊,阳光从外面射进来。
咦……
我怎么换上戏服了?
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从下往上乱摸。摸到脸,一缕干泥粘住的长发,又往上摸头,触手一个发髻,上面还插着一只木簪子。
靠!这是什么剧情,我怎么变成古人了?
他慌慌张张站起来,晃了几晃双腿一软,扑通又坐回地上。肚子里的饥饿感,像洪水一样冲出来。他想到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回城,再不回去就要饿死了。”
他歇了一会,挣扎的站起来,看清楚行头的全貌,上衣麻布短打,黑色七分吊腿裤子,脚上趿着一双草鞋。
衣服到没什么奇怪,九龙城本来是影戏城,王孙贵胄,乞丐戏子穿什么的都有,在城里穿的正常点,反倒不好意思行走。
能成为影视城,肯定都有一个或凄美,或惊天地泣鬼神的传说,九龙城也不例外。
传说九龙城有一年大旱,赤地百里,九条天龙悲悯苍生,瞒着玉帝下界降雨。九条龙大概是新手,没什么经验,在城外乱喷一气,庄稼没怎么缓解,到是喷出一个大湖来。
百姓们为感谢天龙降雨,改城名九龙城,湖自然叫做九龙湖。
九龙湖岸连绿成荫,走在岸边清风拂面。比刚才在太阳底下暴晒不知道舒坦了多少。李梦东恢复少许气力,步伐稳健不少,一口气走到九龙城外。
九龙城在建在戈壁之上,就像一只秃鹰要展翅飞翔。
进出城的人很多,个个灰头土脸。李梦东看他们的装扮,和他的衣服都是同一批号的。
也不知道哪个工厂生产出来的,质地这么粗糙。这么多人穿在身上,肯定是要拍大戏!
他绕过一名屠户,迎面两名花子捂着鼻子躲开他,又过来一位卖菜大姐,担着两担萝卜,一手捏鼻子,另一手扇着,急忙走开了。
这是怎么了?到处遭人白眼。
李梦东感觉哪不对劲,闻闻自己。
靠!和刚踩了狗屎一样。
怪不得都躲着我,得赶紧进城,好好泡个澡,再吃顿好的。
他往前一瞭,城门两边站上了守城卒,全都重甲披身。
拿着长戟还真像那么回事,就连城门上的字也象模象样换上了古字。
李梦东上过大学,一眼就认出那是小篆,至于写的是什么,他不认识。
这是一个龙字,中间看着像城,现代是从左往右看,古代是从右往左念。
到了城门前他把第三个字认出来,高兴的叫道,“龙城群”
坑爹的龙城群怎么挂到上面去了?
“哈哈……韩凝你念错了,这是龙城郡。”
不知道从哪跑来一个小孩,猛的抱住了李梦东的大腿,吓了李梦东一跳。
李梦东看他个子到自己的腰,长的虎头虎脑很可爱,便轻轻弯下腰,“小朋友你认错人了。”
孩子怔了怔,眯起眼看他。还是那一张清瘦的脸,一双淡漠的眼睛……这不就是郡里那爱摆架子的年轻人,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
孩子迟疑的说:“嗯……我没认错,你就是韩凝哥哥。你说过考上龙城郡第一个秀才,就给我买糖的。”
李梦东摸他的头,“乖,一会进城就给你买。”
他一抬头,看到城门洞里一个大胡子,和他对视了一眼神精兮兮的往城里跑。大学时认识个导演就是大胡子,这个人肯定也是。
“你在这等我,一会卖糖给你送回来。”
李梦东丢下孩子去追大胡子。
“导演你等等,你们这是要拍什么戏呀?”
李梦东在月城追上他。
大胡子像没听到,继续往箭楼走,急勿勿的像去做什么事。
“你等等。”李梦东追上去拍他的肩膀。
大胡子转过来,不耐烦的说:“韩凝没事你干嘛缠着我?”
韩凝吓了一跳,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像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下面一道很深的疤痕,尾部的一个弯,直勾到上嘴唇,像似都刻到牙龈上去了。
“导演……我……想问问哪有吃的。”
他直勾勾的看着大胡子,不明白导演为什么也叫他韩凝。
大胡子不耐烦的看他,这家伙什么时候和我说话这么客气了,真失心疯了?
大胡子在他眼前挥了两下手,李梦东眼睛眨都不眨,大胡子说:“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魏老三。”
李梦东脑袋里一连串问号,想不出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并且特征这么明显。他摇摇头。
魏老三看出他确实没认出他,长出一口气,笑道“韩凝你回家吧,你出去三天,你家里找你都找疯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像哄孩子。
李梦东稀里糊涂的点点头,向城里走去。难道也把他当演员了?什么时候他在九龙城也有家了?
进了城李梦东站在大街上,懵逼的盯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九龙城因为地处戈壁,战火很少烧到这,古代建筑很是完整。
今天怎么全变了?再是完整也不可能没有现代的痕迹。街道干净的吓人,汽车,摩托车都消失不见了,就连自行车也没有。
城里那几座标志性建筑也不见了,换上了整齐的汉室民居。没有电,没有卖食品的活动摊位。
一个孩子手提花灯,从他身边跑过,后面两位家丁模样的人在追。
李梦东魂不守舍的随着他们上了一道拱桥,桥下一艘彩纺划过,撞开河面上的河灯,红的,粉的,荷花,牡丹。
李梦东扶上栏杆,望向河水,河面上映着万家灯火。
我这是到了哪。
怎么一切全都变了。
难道是在做梦。
他愣头愣脑,云里雾里不知自己所在,整个人就像搁在大海里,无着无落的。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看到魏老三提着长衫,三步并两步上了桥,笑道:“你怎么不回家?是不是想赌两把再回去?”
李梦东摇摇头,“我这是在哪?”
魏老三仔细的盯着他,从他懵逼的脸上解读不出信息。
他疑惑的问:“你是不是出去几天把魂魄丢了?”
李梦东不说话,不错眼珠的盯着远方。
魏老三眼珠一转,“今天遇到你这样子,算我倒霉,先找个地方给你压压惊再送你回家。”
他不管韩凝愿不愿意,拉起他便走。
姜家面馆在李梦东印象里是一座电影院,现在变成了一排白墙青顶的汉室民居。
姜家面馆从门上挑出一个幌子,上面的字李梦东猜出是姜字。
面馆里四张桌子,都围了四把长条凳。李梦东和魏老三刚坐下,伙计就过来了。
看到是他们,愣了一愣道“你们这是……”
魏老三白他一眼,踢了他一脚,“是什么是,有客上门不懂吗?快去准备一碟牛肉,一壶好酒。”
伙计换上笑脸,没再多问,下去准备了。菜和酒摆上来,李梦东吃了个半饱,魏老三就开始劝酒。
李梦东知道九龙城的酒烈,没敢大口喝,还是上了头,又喝上两杯,眼前突然一黑,脑袋撞到桌子上晕了过去。
李梦东是一个公司小职员,月收入不高,工作却很忙。闲暇的时候不多,他却有一个特殊的爱好——攀岩。
能来九龙城,全因为加入了一个叫龙城群的微信群,约好日游九龙湖,夜探降龙山。
降龙山不高,却很险要,能见度又极低,确实是一个探险的好地方。
他们穿过丛林,过了吊桥,在一口井边休息,那几个人却趁他不注意把他推到了井里。
李梦东的世界陷入了黑暗,只有头顶的点点星光,却感觉相隔十分遥远,根本照不到这里。
他决定再试最后一次,如果爬上去就逃出生天,出不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一个高跳,抓住了井壁上一块突起的岩石,尽量放松手臂上的力量,把重心放在身体上,手一较劲,又抓住了较远的一块。
脚蹬上第一块岩石,在头灯只能照到半米的范围内,再找不到一块突起物。只有较高处有一处较大的岩石缝隙。
就那里了,抓的住,今晚我就能出去。他纵身一跃,手划过了缝隙,只沾到了个边,整个人又落回井底。
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法再发起第二次攀岩。只好坐到井底,仰面看着井口大的一个天空。
李梦东被孤独,无助侵遍全身,感觉脖梗发凉,把头埋到了膝盖中间。
再抬起头,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云层里去了,中间黑,两边放着银光,仿佛星光扩大了几倍。云层动了动,划过几个大闪,震耳欲耳的滚天雷响了起来,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的地势低,雨水从各个方向砸向他。他两天前就喝光了背包里的水,早就渴的受不了了,昂起头贪婪的喝着雨水。
雨水很快没到了他的腰,这时他才意识到不用喝的再多了。
可已经来不及了,雨水很快没过了他的脖子。他仗着自己水性好,拼命保持头浮出水面。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淹死,再往上一点,我就能抓到井沿。他的手在离井沿一指尖的时候,突然一个大力把他拽了下去。
他低头看吓了一跳,那是一惨白,惨白的手拽住了他的脚脖子,那只手被一团白光包裹,像在水里闪着磷光。
李梦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鬼……”
第二个字还没说出来,灌了一口水。
那只手继续往下拽他,李梦东用另一只脚去踹,却被伸出的另一只手抓住。
他一下失去了反抗,双手乱抓,漂漂乎乎被拽到了井底。
2
李梦东落到沙地上,干爽的柔软让他感觉像踩了地毯。井壁变的虚幻飘渺,像一串串白色的气泡在往上漂。
他感觉眼熟,几年前看过一部《黑客帝国》基努李维斯面前出现的二进制字符,也是这个状态。只是那是绿颜色的。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伸出手。
“不要碰,这是时间停止后的邻虚状态,接近于虚无。”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个老头,狭长的鹰勾鼻子,长了一双小眼睛。
这个鬼魅一样的人临空出现,吓了李梦东一跳,他问“你从哪来的?”
这个人没有回答,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桌子,又扯出两把椅子,李梦东睁大眼睛也没看出从哪拽出来的。
他又先后拿出茶杯,茶壶,倒进两杯热茶,“我叫崔九,我是一名音徒,你也是。”
他的声音像多种电子乐器合成出来的一样,却又不尽然是,更有一部分是自然产生才能有的声音。就像一组无比复杂的方程式。
“音徒?”李梦东很疑惑,从记忆里找不到这个陌生的词汇,也没有和他相关的物品事件。
崔九郑重的坐下去,端起一杯茶,放在鼻子下轻轻一闻,“你不来吗?”
李梦东顺从的坐下去,像一个有求知欲的学生在面对老师。
崔九边饮茶边说:“你要知道两个平行宇宙并不相连,但特殊情况下,两个时空中会出现不同时空的狭窄隧道。”
李梦东在大学时物理课经常缺课,但著名的爱因斯坦-罗森桥,他并不陌生,“你说的是虫洞?”
“可以这么叫它,但我们更喜欢叫它音桥。在自然界里,两组平行的物理现象都会出现音桥,比如人和人之间的意识,视觉,听觉,记忆。”
崔九慢慢喝上一口茶,又放回去,“怎么你不来吗?”
“我不渴。”
李梦东刚刚雨水已经喝饱了,现在任何液体都会让他反胃。
“能打开这些音桥的人叫音徒,我是第六十七位,你是第六十八位。我给你一个奇点,你可以发展成整个系统。欢迎你来到平行宇宙。”
李梦东惊愕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才用手掌托回下巴。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你的意思我穿越了?”
崔九点点头,“你已经淹死在跃龙井里,借韩凝的身体到了这个宇宙。这个时代琴萧冯吕禄杨仲七个国家,你所在的国家叫萧国,当朝皇帝萧骧厉王。”
“七国!战国时代距今2400多年,你没开玩笑吧?”李梦东惊叫道。
“那是你的时代,各宇宙相同的时间节点总有些相似,但大体上是不一样的。在这个宇宙这个时代只叫七国。”
“这么说我已经死了,并且到了2400多年前。”
李梦东脚划了一下沙地,他这才注意是纯白色的沙,像打碎了一地的珍珠粉亮晶晶的。他低下头,用脚把印子慢慢抹平。
“严格的说,你这叫浴火重生。因为那次事故,激发了你音徒的潜质,让你能用韩凝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李梦东从椅子上跳起来,情绪激昂,“你叫那是事故,我根本是被谋杀的。还要换一个身份生活,我又不是他,怎么让我生活?”
崔九愣了愣道:“这到是个问题,每一个音徒都是要拥有宿主记忆的。韩凝我也无法连接上他,无法让你拥有他的。不过,我有补救的方法。”
崔九摊开手掌,从掌心飞出一个白色光点,落到茶杯里。
崔九把茶杯推过去,“喝下它,你会拥有韩凝一样的习性,有了这个伪装,别人才不会错认你。从而你会成长为一个伟大的音徒。凭借自己的能力,会调查出你的死因的。”
这绝对是个诱惑,李梦东困在井里的日子,一心想知道是谁想要他死,他上班下班全部两点一线,连女朋友都有没有时间交。这样深宅简出,又会得罪谁呢?
这个疑问如梗在喉,如果不拔掉,不会再有痛快的日子。
杯里的茶旋转着,由黄色的茶汤变成了薄荷绿色,向上冒的热气也是淡绿色的。
李梦东一味的怀疑,他是到了地狱,面前这位是伪装的孟婆。说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就是想他喝下孟婆汤。
忘记也是种解决方法,至少一切可以重来。
“好,我喝。“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白色的气泡停了,像被人拧住了发条。
奇怪的感觉从李梦东大脑里发酵出来,是一个声音,开始像蚊子嗡呜,变成一个人低低呓语,最后完全成了心声,还是另一个人的,快的像老和尚在念经,听不清在讲什么。
“崔老九你这只老乌龟对我做了什么?”
李梦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虽然学习成绩不佳,工作也不顺利,怎么也受过十几年教育,除了常用的几个网络用语,别的脏话还真没从他嘴里出来过。
他疯狂的检查自己,身体没有异样,思维是自己的,声线是自己的,就连习惯动作也没改变。身体各部分都能控制自如,刚才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还不错,我的任务完成了。“崔九站起来,收拾桌椅,”韩凝原来家境不错,后来认识了几位狐朋友狗友,迷上了赌博。开始还能收敛,后来父母相继去世,他一发不可收拾。输光了祖产,还欠了一屁股赌债。真是丢光了教他圣贤书先生的脸,温文尔雅丢的一干二净,学了不少酒肆,赌坊的混混习气。“
“所以……”李梦东猜测。
“所以我把本朝一个混混的习气,溶到你的人格里。记住自己的名字你叫韩凝,李梦东是过去式了。”
“崔老九你这个混蛋,快把他给我拿出来。”
崔九收拾停当,“你快回去吧,不然又要被杀了。”
井壁动起来,一切快速离韩凝而去,化成一条条光线,跃龙井缩成了一个光点,最终消失不见,停下来时韩凝感觉后背被烤的火热。
又是这个感觉,难道井里,崖底无限循环?韩凝的梦境支离破碎,嘈杂的像一个菜市场。
“快醒来,快利用你的感知,每一个音徒都有放大感知的能力。”
那个声音不断在韩凝头脑里重复着同一句话,韩凝被烦的要死,一使劲睁开了眼。
他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双手勒的很紧。
是一间厨房,鼻子里能闻到面香的味道,能见度很低,有一团红色的光亮像呼吸一样收缩,放大。
后面应该是一个土灶,他望向四周零乱的不成样子,木柴扔了一地,桌子上倒扣着面碗,对面墙角堆放着几坛子酒。
“就是那个地方,利用你的听觉,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又是头脑里那个声音。
“你是谁?”韩凝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轻轻低语。
“我是你的音徒指导,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我叫苏幕遮。”
“什么?”莫名的激动冲进了他的大脑,赶走所有阴霾。他整个人清爽起来,“我刚才不是梦。”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快把所有意志都放到对面墙上。”
韩凝照做,那是一座土坯墙,被潮气剥落掉了墙皮,漏出里面的稻草。墙里有很古怪的声音,像几个人在对话,零乱的凑不成句子。
“要集中你全部注意力。”
韩凝放下纷乱的思绪,心慢慢沉下来。墙里的声音清楚了,他感知到一个很大的空间,应该是去过的面馆,他根本没有离开。
“你们两个越来越不靠谱,不是说人杀死了吗?”
韩凝对这个声音没有印象。
“我们确实跟着韩凝上了降龙山,趁他不注意,一刀放躺了他。最后还补了两刀。”
韩凝听出这是魏老三,怪不得魏老三好心请他渴酒,还有在月城魏老三古怪的表现。原来韩凝已经死在降龙山了,他是凶手之一。
“难怪我会穿越到韩凝身体里。”
“生辰八字,死的时辰,加上天时,这些碰到一起,会碰巧让你穿越时空。”苏幕遮解释。
韩凝对苏幕遮的解释无视跳过,他感兴趣的是自己的死因。静下心继续听。
那个陌生的声音,“告诉你们多少次了,杀人要深挖坑。怎么样,偷懒又搞砸了吧。”
“老大我们这次挖的很深,树根都挖出来了,都怪降龙山那场大雨。把他又冲出来的。”
怎么会是伙计的声音?韩凝回忆起他到面馆时,伙计的吃惊的样子。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他也是杀害韩凝的凶手。
韩凝也是遇到大雨,埋在深坑里,这些都让苏幕遮说中了。
“你们两个去把他头砍下来,看他没有了头还活不活的成。”墙对面老大的声音。
韩凝吓了一跳,这群人凶恶之极,说杀人马上就要动手。“苏幕遮快给我想想办法。”
“今天我就给你指导到这里,下面的事你自己处理,记住不要抗拒你的副人格。”
“苏幕遮,苏幕遮。”韩凝连续呼唤,也不见他回应。
韩凝无奈的叹了口气,“崔九把这样的指导派给我,遇到危险就跑,难不成让我单枪匹马的和他们谈判?”
“谈判到不用,你装鬼吓唬他们。“韩凝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吓了他一跳。一个又一个下三滥的手段,从他头脑里冒出来,像开了闸的洪水。
“崔老九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韩凝想起崔九把一个混混的习气放到他的身体里。
“不行,我不能用这些手段,我要大声喊救命。“
他一开口,内容全变了。“魏老三你这个笨蛋,也就你会带我来见罪魁祸首。我现在是鬼,要一个个亲手把你们掐死。“
他把声音提升到最大,保证对面屋里人能听到。那阴森的声音,足够让人想起一地的血,深山寒月下的坟地,一位书生颤悠悠的穿行在中间,口里念着菩萨保佑。
韩凝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声音都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鬼啊!”伙计一声尖叫,碟子落地的声音,桌椅倒地的声音。
魏老三更是吓的够呛,结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老大最冷静,“人你们都杀的了,不就是个把鬼吗?快去把他给我杀了。”
……
“还愣着,快点给我去。”老大猛的推开门。
韩凝听到两个人出了屋门,双手抱在胸前,在院子里颤颤危危三步一回头,故意磨蹭。
五分钟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小时,站在门前不进去,小声商量,“三哥一会你进去,一刀结果了他,我手劲小,一刀捅不死,再反过制住咱们。”
“还是你动手,要是我杀不死他,你劲小拦不住他,再让他跑了。”
“都进来吧,都杀过一次了,还怕第二次吗?”韩凝的声音直冲他们头皮,头发一根根立起来。
两个人把门推开一条缝,魏老三笑呵呵挤进半张脸,“如果你不嫌麻烦,我们就进去了。”
3 降龙山
魏老三和伙计在门外徘徊,进去韩凝是鬼,他们活不了。回去老大会杀他们,还是活不了。
左右为难总不是事,二人横下心进去。
伙计提起单刀,魏老三将斧子扛上肩头,二人轻轻的进入厨房,大气都不敢出,光看着韩凝傻笑。
看样子不是把韩凝当鬼就是当神仙了。
韩凝睁一眼闭一眼老气横秋的说:“本仙决定了,一会你们后捅我的人要死。”
二人早吓的够呛,听到死字不由腿直打颤。半天店小二突然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三哥我下手轻,脚程慢,你让我先过去。”
魏老三脸上横肉一纵,一把扯住他腰带,“我下手重,没有准头,你得让我先砍上一斧。”
伙计使劲拽腰带,死死被魏老三抓着,他眉头一皱,反手一刀劈向魏老三头顶。魏老三慌忙单手举斧架住刀,双腿剪向伙计的腿。
伙计眼见躲不过,刀往下一蹭挑开腰带,衣服散开,漏出里面白色亵衣,向前猛跨一步,刀尖刺向韩凝眉心。
韩凝倒吸一口气,眼看就要刺中,他被绑着无处可躲,只好眯着眼等死,心狂跳不止,仿佛就要跳到外面。
伙记的刀迟迟没有刺过来,他睁开眼只见魏老三扑倒在地,扯住伙计双腿,硬生生拉了他一个狗啃泥。
韩凝暗暗长出口气,娘的,是不是哪搞错了?两个人这么拼命杀他。他想了一会,才发现说倒了。
他干咳两声,笑道:“本仙刚刚只是在试你俩的诚意,现在本仙想好了,先杀我的人,本仙才杀他。”
伙计爬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鼻子都磕流血了,他蹬魏老三的脸,“你手劲大,又是哥哥,我理应让着你。”
“你手劲小,又是小辈,你捅大仙正合适。”
两人在地上爬成一条直线,谁也不肯起来。看样子是要赖到海枯石烂。
韩凝对他们有这样的感情深为感动,感叹的昂起头。不是有那么一部电影叫断什么山来着,看来古人玩起感情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半点不比现代人差。
他的唏嘘着,内心无比的澎湃。
过了片刻,他感觉哪不对劲。
靠,老子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他的脸突然僵住了,那双异于常人的耳朵听到门被打开了,。他扭头一看,进来一位头发乱蓬蓬的方脸汉子,满脸胡须。
那汉子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一人踢上一脚,两个人就不动了。
韩凝瞪圆眼睛,刚才的激情一扫而光,惊叫道:“老大,你就是老大!”
“什么老大。”汉子跨过两个人,“你又喝多了吧,我是慕天虹!”他把似笑非笑的脸凑过去,一嘴的大蒜味。
韩凝鼻子耸了耸,扭脸躲过他的呼吸,“原来是幕大哥啊,刚才看错人了。”
他斜着眼看慕天虹,先假装认识,别一会让他杀了。
慕天虹从地上拿起刀,割开韩凝的绳子问道:“我交待你的事办了吗?”
韩凝都不知道什么事,随口答道:“办了,办了。”
“真的?我交待你什么事?”
韩凝推开他,活动活动被绑麻的手,“办完的事,就不叫事,谁还记得。“他一扭头,看到慕天虹背后插着三支箭,血染红了半边衣裳。
“疑,这样都射不死你。”他伸手要摸。
“疼!”
慕天虹跳出很远道,“就知道你不可靠,会赖帐。”
他眼皮往上翻,怎么韩凝装蒜的本事见涨?看不出来,这玩意也能修练。
他打了个寒战,拎起韩凝出了姜家大院。韩凝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拎在手里。也不知道要抓他去干什么,肯定不是好事情。
靠!刚穿越,就被人抓来抓去,你当老子是什么啊?
他回头望,姜家大院在月亮下亮堂堂的,谁又会想到这是个贼窝?
幕天虹像只夜鹰,拎着一百多斤的韩凝翻墙跃屋。桔黄色的月亮成了背景,慕天虹的身影一会上去,一会又下去。
韩凝把脖子缩在领子里,只听到耳边的风声,他不敢睁眼,怕一睁眼看到被一只豪猪拎在手里。
慕天虹到了一段快垮塌的城墙下放下韩凝,猫腰把草撩开,露出一个墙洞,他站直抱上肩站着。
“你钻进去,到土地庙会见到三个人,告诉他们不要进城,有埋伏。”
韩凝看那个洞里黑漆漆的,还一股股的臭味,分明就是个狗洞。
老子穿越过来,就让穿狗洞?别人就算不是阿里巴巴,怎么也得是个皇帝,王爷吧?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非得是什么摸不着边的音徒。他一万个不愿意,“你怎么不去?他们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我不去是因为我不管闲事。”
“既然是闲事,我也不管。”韩凝往地上一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大晚上让他去给什么人报信,慕天虹又不是没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只是空有韩凝的身体,又记不得和慕天虹有没有交情,万一是土地庙里是人贩子,就算不是,遇到个孙二娘,老子也得成包子馅。
“你要不去,那赌债……”慕天虹也不看他,伸个懒腰。
韩凝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转着眼珠看慕天虹。会不会在诈他?知道他好赌两把,愣说欠钱。
现在落人家手里了,说欠钱也没处讲理。
哈哈哈……
“去,去,我能不去吗?刚才逗你呢。哈哈……看你紧张那样,咱们闯江湖的得讲规矩对不对?”
他心里却有盘算,心声叫道“老苏,老苏。”
“啊……什么事啊?”
韩凝听出他伸着懒腰就出来了,分明在睡觉。
这老头也真可以,知道没危险了,觉也不睡了。
“我有事问你,我是不是再跳进跃龙井,就能回家了?”
“理论上可以,如果你没什么事,我要接着睡了。”
慕天虹看韩凝,脸上时而神秘,时而兴奋,还喃喃自语。
“你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韩凝冲他笑笑,老子要回家的事,你也想知道,休想!
他冲慕天虹耸鼻子,头不回的钻进深草里,把头放进狗洞往外望了望,一片黑。钻进去,感觉就像黑暗的矿洞。
他的心是亮的,“跃龙井老子来了,再不跑老子非交待到这。”
“回家,回家喽。”
他很是兴奋,出了狗洞往南面的降龙山跑。
跑出没多远,听到慕天虹叫他,“土地庙在西边,你往哪边?”
慕天虹怕他耍花样,才钻出半个头去看他,果然韩凝还是不靠谱。
慕天虹一着急往城外钻,后背的箭卡到城墙上,再也动不了了。
那箭打的城墙叮当直响。
韩凝可听的真切,以为他要发出什么暗器,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你们这些人仗着会武功,到处欺负人,老子才不怕你。
偏……往西边跑。
他感觉慕天虹看不到了,才往南面的降龙山跑。
苏慕遮出来问:“韩凝你怎么不去土地庙?”
韩凝跑的飞快,还好是圆月,路是蟹壳子青色的,大概齐能看清楚。
“你怎么这么喜欢管闲事?土地庙里的人跟老子又没关系,老子才不去,老子要回家。”
他一口一个老子,给苏慕遮噎够呛,半天才说:“刚大长老对我说,土地庙里的人非常重要,你必须去通报。这是你成为音徒的第一个任务。”
韩凝撇嘴道:“他们是什么人?”
“大长老没告诉我。”
……
“切,人都不告诉我是谁,就让救。爷的腿就这么不值钱?要去你自己去。”
“我又没腿。”苏慕遮不说话了。
韩凝也没再理他,翻过一个土丘,到了降龙山下,韩凝站住凝视。
相传那九条天龙惹怒了玉帝,不准他们再回天庭,给囚禁到降龙山里。降龙山由此而得名。
韩凝从山脚望去,降龙山不是黑漆漆的树,就是黑呼呼的乱草丛。
雄壮的山峰连绵起伏,还真像一条黑龙爬在那。
韩凝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哪有上山的路啊?
野外生存课,都怪那老师长的丑,要不爷在这钻木取火也能找到路。
唉,还是不走了,找个地方睡一觉,明早再上山吧。
他懒散的穿过一片树林,竟然到了他醒来的地方。
这地方亮堂,整个山崖都反射着月光,上边的星星像它的王冠。
古代并非一无是处,如此宁静,空气好的要命。
“真舒服。”韩凝伸了个懒腰,“晚上爷就睡这了,明天天亮再上山找井。”
“别动。”一个苍老的女声,在韩凝耳边突然炸响,吓了他一大跳。
什么破耳朵,让人一惊一乍的。他使劲的动动耳朵。
一件冷冰冰的东西抵住他的腰。
韩凝感觉是刀,他一激灵挺直腰,双手举起来投降。
“不是,不是,你们都什么毛病?不是抓人,就大半夜用刀子捅人玩?收起来,收起来,怪吓人的。”
“东西带来了吗?”
韩凝愣了一愣,怎么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也有要债的?他这个宿主到底欠多少人东西?老太太也欠?
“你一个老太太也想诈我,我韩凝一不和女人赌博,二不和道士和尚赌博。谁欠你东西了。”
他死不诚认,心里却很害怕,生怕老太太一来气把他捅了。
老太太一句话不说,呼吸都停住了。
她突然伸手把他嘴捂上,低声道:“进林子里去。”
刀子还捅在后腰上,韩凝不敢不去。
“呜……哇哇……老子要**……”他一路怪叫两人进了树林。
那是一片柴叶李,个子矮小,树冠却很大。
韩凝记得是紫色的叶子,被夜色全部染成了黑色。
树冠挡不住他的视线,对面走来三个人,在崖前猫着腰在捡什么东西,不一会堆起来一小堆。
原来是有人来了,韩凝有些被欺骗的感觉,就降龙山这能见度,大白天走对面都得撞头,老太太难道是听到有人来了?她的耳朵也这么好用。
那三个人其中一位蹲下去,点燃了一堆火。
火焰越烧越旺,烧到了天上,像盛开起一朵橙色的大丽花。
韩凝看清楚三个人,一位年长的,两位年轻的。
一位年轻人扶另一位年轻人坐在石头上。
他蹲下去,变戏法似的拿出只兔子,小刀一割整张皮扒下来,用棍子穿上,架在火上烤。
他的脸冰的吓人,那堆火都失去了温度,呈现出梦幻的蓝色。
另一位年轻人贵气十足,穿着华丽,帅气的脸庞,不知怎么的像只苦瓜吊在胸前。
那老头是个矮胖子,像一个土财主,一看就是管钱的主。
三个人大晚上跑降龙山来干什么?不会是也来和韩凝要帐的吧?
看着又不像,他怎么会和这么富有的人赌博?
难不成是慕天虹嘴里的人?
靠!上当了,苏慕遮知道他要去跃龙井,也知道直说他不会去。就和慕天虹串能好说什么山神庙
算好了他会遇到三个人。
那边的兔子烤熟了,冲天的香气飘到树林里,在韩凝鼻冀两边打转。
韩凝在面馆就没吃饱,他咽了口口水。
冰脸的年轻人奴才似的扯下兔子,递给苦瓜脑。土财主接过去,撕下兔腿,长辈似的吹凉了给苦瓜脸吃。
谁主谁仆一眼就分出来了。
“小贼看你美滋滋的在动什么坏心思?”
老太太的心声出现在韩凝的脑海里。
她也会这招,难道也是名音徒,看来音徒在这个时代是个普遍职业。
“我只是会一门移声幻术的功夫,我的话他们听不到。一会你出去,把石头上的人给我杀了。”
这些古人都什么毛病?不是让传信,就是杀人。难不成他们日常就干这些活动娱乐?
抓个人往死了使?
他不想杀人,也不想完成苏慕遮的任务。
可落到这个境地,哪又轮的着他选?
他感觉腰间一空,匕首被老太太塞到手里。后背心又被顶上一件东西。
“这是一把袖弩,如果你耍花样我就先杀了你。”
韩凝没办法,只好走出林子。总不能就这样死在老太太手里。
冰脸的年轻人,警觉的扭过头,冲着林子叫道:“谁?”
韩凝大步走出来叫道:“这么小的声音都让你听到了,你可真长了双狗耳朵。以后就叫你狗耳朵。”
狗耳朵站在火堆旁,一只手背后,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棍子,斜指地面。
火光映红他的脸,毫无表情,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韩凝。
“你叫谁狗耳朵?”他的声音像从深渊里醒来的冰雪怪人,冰冷的嘶嚎发泄百年的孤独。
韩凝打了个寒战,“说你,狗耳朵,狗耳朵。”
“你是什么人?”土财主把手揣到袖子里,好奇的打量他。
韩凝笑着走到火堆旁,正好挡在树林和苦瓜脸中间。
“你怎么回事,快给我让开。”
老太太的声音在韩凝的脑海里响起。
就挡你们中间,你有远程武器不自己杀人分别没安什么好心眼。
他又往苦瓜脸的方向移了几步。
“对就这样,一会扑过去,把刀刺进他的心脏。”老太太阴沉的声音
韩凝深深吸一口还弥漫在空气中的烤兔子香气,很陶醉的说:“我本来是禄国人,听说龙城郡南土地庙灵验,三天前我去拜庙。土地爷当时给我指点,这降龙山里有宝贝。”
土财主脸动了动,韩凝基本可以断定,他们就是幕天虹说的人。
土财主把手拿出来,甩一下袖子,“你一派胡言,从禄国到龙城郡要过山谷,过谷的桥三天前早被洪水冲断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凝心凉了半截,要找到跃龙井,可是要过山谷的。
4 有个表妹
后面有位老太太会随时取韩凝的性命,眼前三个人能救他,又无法传递信息。
他想了几个办法,都不可行,混混把下三滥的方法提供给他不也是不行。
既然消息传递不了,不如让他们先进不了城,后面的事再做打算。
韩凝冲土财主笑了笑,“这位兄台好眼力,被你识穿了。实话说吧,我是从龙城郡里逃出来的,你们刚说的大水冲进了郡里,现在死伤无数,遍地哀鸿。”
他双手极力比划着,声音极其凄凉。让人一听就能感觉到龙城郡的惨状。
他斜眼偷瞥几个人,这样一搞怎么也得害怕,不进城了吧?
这样临走前也算送音徒个人情。怎么说他能复活,也少不了音徒的功劳。
谁也不能说他忘恩负义!
那三个人五官就像榆木雕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半天狗耳朵向苦瓜脸作个揖说:“公子看来我们抓紧赶路,去龙城郡救助难民。”
土财主沉吟一声,看韩凝一身破烂衣服,灰头土脸,脑袋上还有菜叶子,模样十分狼狈。。
他取出三锭银子递给韩凝,“你也是灾民,救助就从你开始。”
这三个人什么毛病?把自己当救世主?哪有危险要往哪去。
韩凝向土财主挤眉弄眼,摆手不要银子,“去不得,郡里正在闹瘟疫,染上的人十人九死。”
土财主突然换上笑脸,乐呵呵把银子强塞给他,捏了他一下手,斜一眼树林,眼睛里精光一闪。
韩凝心里踏实了,这个老头到是精明,已经猜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轻拉土财主的手,方向也是树林。
二人在打哑谜,苦瓜脸和狗耳朵没注意到,后面的老太太更不会知道。
土财主气若神闲道:“小老儿到是学过几天医术,那树林里遍地草药,我去采来,去郡里医治死患。”他的声音阴阳顿挫。
话音刚落,韩凝听到林子里嗖一声,一道寒气直逼他后背心。
他惊的亡魂大冒,知道老太太的弩箭发动了。
他后背不长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边躲闪,情急之下往狗耳朵的方向靠近。
狗耳朵看一眼他,头突然一扬,眼中寒气大冒,轻道声“着”棍子已然脱手。
撞到射来的弩箭上,他看一眼苦瓜脸,苦瓜脸向他一挑眉。他跳进树林去追老太太。
韩凝按着狂跳的心脏,大口出着气,把惊出的魂魄往回收了收。
多亏狗耳朵会武功,要不爷非再死一次,各路神仙保佑。
他只顾着看树林,一转头看到土财主正在笑。
笑也没好笑,一句话差点没让韩凝挂了,韩凝向他撇嘴。
“我说老头,你损不损啊?”
韩凝给他个大白眼,搬块石头并排和苦瓜脸坐下。
“你……放肆。”土财主一挽袖子,伸手想把他揪起来。
苦瓜脸捡起一根小木枝拨火,“算了,让他坐吧。”
韩凝第一次听到他说话,那浑厚的声音下藏着很深的底蕴,可以断定,他是一个极具修养的人。
韩凝向土财主伸舌头,扮鬼脸。
土财主道:“是谁派你来的?”
韩凝也拾起小木枝和苦瓜脸一同拨火,“我在龙城郡有一位朋友叫慕天虹,被敌人射伤了,这次是他让我来的,让我告诉你们龙城郡里有埋伏。”
二人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表情。
很久土财主才说:“你这就回去,代我们谢谢慕大侠。”
二人不谢反倒逐客,这样冷的人,韩凝也不想多和他们多呆。
反正他也想回龙城郡,现在银子有了,置办装备好过山谷。
韩凝到龙城郡都天色放亮,一个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徐徐升起。守城卒一个个打着哇哈,用手背堵着嘴。
韩凝刚到城门前,又被那孩子抱住了大腿。
韩凝低着头一脸嫌弃,使劲弹腿,这里的孩子都什么毛病,大早晨不睡觉!
“去,去,去,一边玩去。”
孩子闭着眼,头发都被韩凝带动的风戗起来。他还死抱住不肯撒开,张开嘴大叫:“快来人啊,我抓住韩凝了。”
孩子嗓门洪亮惊醒了守城卒,他们一个个愣头愣脑的看韩凝,半天才把他认出来,端着戟一同把韩凝抓了。
韩凝生活在城市,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的地方,郡守府按理说,也是龙城郡的最高行政单位,就六根柱子顶着漏窟窿的破屋顶,四名郡役穿的破破烂烂,支着刑仗张哇哈。
郡守坐在公堂上,旁边站着一位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子。十六七岁,稚嫩的小脸很白净,梳着两个调皮的小辫子。
她看到韩凝张开小嘴笑,摇晃着郡守的胳膊,“表哥又找到了,谢谢郡守。”
郡守轻轻拍她的小手,对韩凝说:“韩凝这都第几次抓你来郡守府了,要不是你宋晴末是讼师,本郡才不愿意帮你这个破落户。”
宋晴末冲郡守吐舌头,“表哥咱们回家吧。”
韩凝明白了,这是家里在寻亲,都找到郡守府来了。
他端详宋晴未,大眼睛,挺拔的小鼻子。
嘿……别说,他还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位长的和吉祥物似的表妹。
如果是二次元,她准是女主角。
韩凝高高兴兴和她回到家,
他就没见过这么穷的地方,除了一张小床外,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缺一条腿的桌子上摆着一盏小油灯,下面围着两把不成对的椅子,桌子上摆了两本书。
韩凝叹了口气,在现代宋晴末这年龄,正是围着父母撒娇的岁数,可是她除了床头上一个稻草娃娃什么都没有。
娃娃的衣服针角很细,看样子是宋晴末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宋晴末端来食物,让韩凝吃。又打盆水,解开韩凝的头发,帮他洗干净了脸和头发,找了身干净的衣服出去了。
韩凝很感动,穿越四天了,还就这么一个人真心对他。
他昨夜一夜没睡,吃过饭困劲上来了。
他强忍着不睡,屋里就一张床,再是表兄妹也不能挤在一张床上睡吧。
宋晴末进来,看到韩凝哈欠连天,不由捂着嘴笑道:“表哥柴房里的床,我给你铺好了,你快去睡吧,换下的衣服放在外面,我明天给你洗干净。”
韩凝在这方面还算检点,睡的是柴房。
韩凝到柴房,一张铺的很厚的小床,上面放着刚刚的衣服,墙角一堆很细,很短的木柴。
如果家里有劳动力,应该是很粗的木柴,这些分明是宋晴末一点,一点拾回来的。
韩凝脑海里闪着画面,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山角下,捧着一抱柴,蹲下去再捡起一根。
同样是做梦的年纪,宋晴末却把最好的给了表哥,用瘦小的肩膀承担起所有家务。
韩凝躺下去,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翻身下床,到墙角把散落的木柴一枝一枝堆上去。
刚要转头,看到柴堆里藏着一个漆木盒子。
他拿出来,小心的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个小白瓷瓶子,打开盖里面装着白色的药粉,闻到一股辛辣的气味。
“这是什么?”
苏慕遮说:“这是蒙汗药。”
“这可是个好东西。”
这个时代不好混,处处要人性命,以后有了这东西也好防身。
“看你这点出息。”
韩凝鄙视了苏慕遮一翻,又不是你在外面拼命,你顶多是个m,007还不得爷当。
他小心的把瓶子收到怀里,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也不知道是不是蒙汗药的作用。
他重新躺回床上,一下睡着了。
一个梦接一个梦,所有事物快速移动,就像电影调快了镜头,一切都往后退,从现代退到各个朝代,最后退进柴房。
崔九站在一块黑板旁边,前面摆着张桌子,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在这个时代的生活,应该不错吧?”他问
那张桌子上面摆着一盘子苹果,个大,红透一边。
韩凝也不客气,拿起来一个咬上一口,抬腿蹲到椅子上。
“老乌龟你要管这叫不错,你来试试,不是被人追债,就是胁迫杀人,末了还得进郡守府。”
崔九点点头,“你进步很快,说话越来越像韩凝。”
“我就呸。”韩凝举着苹果要砸他,“你还好意思说,搞的我人不人,鬼不鬼,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你快把他给我拿出去。”
崔九抽出一根教鞭敲敲黑板,“副人格是我们每个音徒的伪装。不到必要的时候,他是不会干扰你的主体思维的。”
韩凝想想也是,只有在姜家面馆扮鬼,混混才接管了他的意识,平时他还是保持着良知。
降龙山传信救人,和这么漂亮的表妹回家也没有想法。
他把苹果吃完,苹果籽吐到地上,“老头你给我一个副人格就可以了,为什么还弄个懒鬼苏慕遮?”
崔九愣了一会,慢慢的在黑板上画了几条平行线,又用蜂窝状的线连起来,“苏慕遮是我们最伟大的音徒。”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低到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清。他看着黑板久久不肯说话,缓缓的长出一口气才继续说:“你现在也是名音徒,有权利了解音徒的过去。讲这些之前,你要先知道音桥律差。”
“音桥律差?”这又是一个新的名词,韩凝哪听的懂。
崔九盯着黑板上交叉的点位,“音桥出现时要固定到一定的频率里,如果遭到外来因素影响,会造成音桥律差,就像你听歌曲时常见的走音。”
“相传伏羲氏弹琴时创造八音,用一只绝律八音盒记律下来,音桥是因为声音的震波而存在,我称他音扰波,是连接不同空间的音波桥。”
“后来女娲造人转动八音盒,导致人类依照八音根出现八种属性,称为八音氏族,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四阴四阳……”
韩凝坐在椅子上,听的眼皮打架,双手托住下巴。
这位教授级的崔九,成功的起到了韩凝大学里每一次教授起的作用——催眠。
崔九敲敲黑板,韩凝没有丝毫反应,他把教鞭弯成一个弧,猛的松开,一道银色的音弧擦过韩凝头顶,一缕头发被削了下来,飘到他的脚边。
韩凝猛的坐直,眼睛瞪的圆圆的,盯着崔九。
这是老师吗?比大学里扔粉笔头的教授还狠。
崔九漫不经心的转过身,“这只是音差的基础应用,叫做音弧刀。我们接着说,八音盒一直由八族轮流掌管,但由于年代久远,八音盒微微颤动,创造出颤音四族——夷则,南吕,无射,应钟,对应两阴两阳,我们称他们为颤音族。”
“颤音族的出现,对八大氏族造成了威胁,因为他们在延生不久就发现了音桥,那个时候八大氏族,对音桥一无所知。”
“颤音族想消灭八大氏族,利用音桥对八族发动攻击,在八族反击的过程中导致第一次音桥律差。战争以颤音族失败而告终,他们两族沉睡,两族灭亡。”
“颤音族的音桥技术落到了苏慕遮手里,他发现能利用音桥时空移动,第一个提出音徒的概念,发展了音徒体系,并且打算用音桥维护宇宙和平。
“开始事情还很顺利,当所有音徒掌握了音桥技术后,七大家族的长老背叛了苏慕遮,他们主张利用音桥侵略别的时空。音徒分成了两派,扩张为主的上古音徒,和以苏慕遮为首的新音徒。”
“两派音徒互样攻击上百年,终于上古音徒利用音桥,爆发了那场战争。这次战争因为新旧两派的技术都已经成熟,打下去会毁灭整个平行宇宙。
“苏慕遮为了保护宇宙,利用自身本有的伏羲氏能力,使用绝律八音盒重置音桥。导致八族中又灭了两族,上古音徒逃跑。“
韩凝满脑袋胡思乱想,一伙人唱着京戏,黄梅戏,秦腔,昆曲。另一伙人唱着流行歌曲同台对歌,叫什么时空大战,崔老九脑洞够大的。
不过他那招音弧刀确实唬人,要是到鼻子上,鼻子得少一半。
韩凝心有余悸,浅浅的笑了笑,“照你这样说,佐治.卢卡斯和你同台献艺,得奥斯卡奖的应该是你了。”
崔九把教鞭掰弯,“你说的是电影,我说的是真正的战争。”
韩凝用胳膊挡住脸,真怕他再来一下,“行,你说,你继续说。”
崔九把教鞭恢复原状,“我们的领袖苏慕遮强行使用绝对音律,牺牲了自己,封印住上古音徒打开音桥的能力,同时也限制我们不能物理穿越,只能意识对接。
“他散落到每一个时空,把我们所有音徒联成一个整体,在必要时为我们提供信息。”
“我勒了个去,你把这么个又懒,又怕死的家伙说成老大。鬼才信你呢。”
韩凝向上斜着头翻白眼,翻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什么是绝对音律?”
崔九点点头,“这次你到是有心了,绝对音律是所有声音的源头,又叫音根,摄宇宙间所有声音于一体。爆发力是惊人的。”
韩凝想了一会,开心的笑起来,“不如把这个教给我吧。”
崔九掏出杯子,茶壶和他坐在一起,倒了两杯茶,“这个是我们所有音徒最高境界,苏慕遮也只能强行使用。你还是初级音徒,路还要走很远,并且只有苏慕遮才可以教你。”
韩凝掀开盖看里面的茶,黄色的茶汤,确定崔九没有往里放东西,他才拿起来喝了一口。他放下杯子,“苏慕遮都成互联网了,怎么能教我啊?”
“他虽然没有物理实体,但加大了他分析能力,据他分析,上古音徒再也无法穿越时空,但他们的计划没有变化。
“如果音律是宇宙间的规律,那么历史就是执行者,上古音徒散落在各个时空,他们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改变历史。只要历史变化,我们新音徒也就不存在了。”
“七国是时空中的重要节点,他们聚集很多人在这里,是要改变历史。”
“你现在是七国中唯一我们可信任的音徒,保护历史的任务只有你能去完成了。记住不要去改变历史,不然我们都会消失。并且每改变一次历史,你的记忆都会消失一些,直到全部消失,再也没有李梦东这个人了。”
“停,停,你打住。”韩凝挥舞着手,“你把你们说的那么又本事,吹了半天牛,却让我一个人单枪匹马,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你让我从什么地方查起,我不干。”
“我们的几位长老已经对接过害死韩凝的几个人,无法对接,这是上古音徒的特征,首先你要找到杀死韩凝的幕后指使人。”
“第二你必须移居厉阳,萧国是七国中最大的一个国家,虽然现在没什么实力,但你要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推行新政让萧国强大起来,这样你才能保证历史的正常发展。”
“完成这两个任务你才能进级,只有音桥恢复了,你才能回家。去吧和你表妹一起到厉阳,去走完音徒应该走的历程。你会成为一位伟大的音徒的。”
5 表妹没了
崔九用回家诱惑韩凝,他能信才怪。
你把苏慕遮说成老大,你们老大都说进井就能回家。
老子才不做音徒,偏去跃龙井,去你的厉阳吧!
韩凝和崔九杠一夜,再不想看到他,猛的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宋晴末正好端进来粥,笑着递过去逼着韩凝喝,就像对待一个小孩子。
韩凝正好饿了,把一碗没几粒米的粥喝下去,肚子没饱,心是暖暖的。
吃过饭,宋晴末出去拿进来两个包裹,道:“表哥咱们起程吧。”
她把包裏拎在两边,很吃力的跨进门槛。
韩凝连忙接过去,“去哪?”
“表哥你忘了吗?”宋晴末笑着说:“你答应我一回来就去厉阳赶考的?昨晚还有老神仙给我托梦,让我带着你去赶考呢,说今年你运势到了,准能考个头名。”
勒了个去,韩凝这两下子,龙城郡三个字都不认识,还赶什么考。
厉阳在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如果离龙城郡很远,他还怎么回现代。
还有什么老神仙,一定是崔九假扮的。
“不去。”
宋晴末把包裹往地上使劲一摔,指着韩凝,“你……你又骗我。”
她的眼睛扑闪,扑闪就要流下眼泪。
韩凝低下头笑着问:“表妹你哭了吗?”
宋晴末扭过头,不对着他,“我才不理你。”
韩凝正要劝她,门突然被城门口那位孩子撞开了。
他跑的很急,鼻子头都出了汗。上气不接下气,“快,快,韩凝你们快跑,杨彪带着人来你家抢你表妹了。”
杨彪又是什么人?韩凝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但看的出宋晴末很害怕。
她一跺脚道:“表哥你是不是又和杨彪赌博了?赌输了他才上门抢人?早告诉你杨彪是我们龙城郡的恶霸,被他看上的女子没有跑的了的。你还招惹他?”
啊?恶霸抢亲,那还不快跑。
韩凝拿起包裹扯着表妹跑出院子,在胡同口看到巷尾过来一群气势汹汹的人,为首的山羊胡子,尖下巴,长的到挺像恶霸。
韩凝也不知道什么心境,明明宋晴未不是他亲人,他还担心的要死。
提着个心拼了命跑,生怕后面的人追上来。
他和宋晴末一路逃到城中,他怕城门口有杨彪的人守候,就带表妹从狗洞钻出去。
韩凝气喘吁吁,一脖梗汗,扯着表妹坐在地上,“在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人会追上来。你想想有没有马一类的东西,能够帮我们逃跑?”
宋晴末也累的够呛,双手按到腰上,还感觉气不够用,“不远的三河村……表舅家有……一匹小白马,还是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养的呢。”
表舅到是很热情,管了二人饭,问都没问原因就把小白马借给了他们。
韩凝一心想回现代,吃饭其间找理由出去几次想逃跑,都被宋晴末跟着。看来崔老九在梦里没少教她东西,跑是跑不掉了。
韩凝只好和表妹同骑一匹马上了路。
那匹马被表舅养的极好,毛色油亮,个子虽然矮小,跑起来脚程却一点不慢。
二人说着话到了一座凉亭前面,远远的看到一位青色衣服的蒙面少女拦在路上。
小白马跑的很快,眼见就要撞上她,韩凝急忙拉紧马缰,将马停下来。
那名少女看不到脸,只见眉头一皱拔出剑,指着他们,“你们给我下来。”
这么倒霉,逃跑都能遇到拦路的强盗,反正他们就两件破衣裳,也没什么可抢的。
韩凝叫表妹和他一起下马。
那少女没去翻包裹,突然蹿上一步把宋晴末扯过去,用剑抵住她的下巴,左手拿着剑鞘,一指韩凝,“东西呢?”
韩凝都蒙圈了,怎么到处都要东西的。“喂,谁拿你东西了。你快把人放了。”
“少装蒜,你不是进过藏龙渊,拿出来的东西呢?”
靠,韩凝生前到底干什么的?还去过什么藏龙渊?
难道是赌坊?
韩凝一脑袋问号,心里小声呼唤苏慕遮。
“什么事啊?”苏慕遮懒洋洋的声音。
韩凝心里问:“什么是藏龙渊。”
“第七十三号平时宇宙,游戏凤凰劫中的地名。”
问他等于没问,还不如问少女。
韩凝笑道,“什么是藏龙渊?”
少女没回答,宋晴末反倒叫道:“藏龙渊是一个传说,听说藏着七国最大的秘密。具体内容我不知道。”
六国连连攻打萧国,不光因为萧骧王屡屡打他们,更有原因是因为藏龙渊。
是个什么所在,没人说的清楚,只知道此处扣押着九条龙,君王能进入一窥,得授天机秘法,便可称霸七国,统一天下。
传说终归是传说,从九龙湖的来历到藏龙渊,到底是出处不详的故事。
藏龙渊里有什么,民间只有宋晴未那样的说法,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也就说什么的都有,传说是座宝藏的也有。
寻找藏龙渊的人很多,每年进山的人不在少数,大多都冲着渊内藏着无数奇珍异宝而去,都是空手而归,连个藏龙渊的影都没见到。
韩凝一个秀才,赌棍进山寻宝,自然在情理之中,难道他是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喂……”韩凝还想问两句,脑海里响起混混的声音,“你一边去,墨墨迹迹还想不想救你表妹。”
韩凝又被混混接管,显出奇怪的表情,声线直线上升,“我说你们这些女孩子家家,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跑出来拦路抢劫,打打杀杀。你过来,我替你相公好好管教,管教你,非把你屁股打开花了。”
靠,这么粗俗,韩疑都怀疑是不是出自他的口。
那少女感觉到脸颊发烫,还好有面巾罩着,他们看不到,她手背下意识碰了碰面巾。
“小淫贼再敢胡说,看我不先杀了她。”
“杀吧,把我俩全杀了,你自己不守妇道,以为杀一两个人就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吗?你以为你相公不知道这件事,怕早就编成故事,传遍天下了。”
混混叮嘱韩凝做逃跑的准备。
少女被气的够呛,眼圈都红了,柳眉弯到一起,忘了宋晴末还在手上,纵身跳向韩凝,“今天我就杀了你这个小淫贼。”
韩凝嘴角挂上得意的笑,叫道:“表妹快跑。”
他拉着宋晴末的手,向林子深处跑去。路过一丛六道木,二人躲进去。
两人从枝条缝往外看,不见青衣少女,只听到她的声音,“韩凝你给我出来,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渐渐的声音没了。
宋晴末松了口气,恶狠狠盯着韩凝,小声问:“老实说从哪招惹的姑娘,都上门寻仇了。”
“我不认识她。”
“装……我让你装。”宋晴末猛推他。
“果然是淫贼,在草丛里还不忘打情骂俏。”
兄妹俩听到这个声音都愣了,抬头一看,青衣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树丛外面。
她眉头舒展开,冷目依然冒着寒气,“你们给我出来,让我杀了你们。”。
青衣少女看林子里没有两个人,猜他们藏起来了,故意往远跑,又悄悄绕回来。
韩凝站起来,眼珠一转,乐呵呵指着宋晴未,“你可别胡说啊,我都不认识她。”
宋晴末也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土,“怎么转脸你就不认人,我打死你……”
她的小拳头捶在韩凝的身上,眼睛却盯着表哥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
“你别打了。”韩凝语气十分嫌气,“女侠你快帮我把她杀了,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宋晴末指着自己,脸色一沉,“哈……你让她杀我,要死的也应该是你!女侠刚才他还骂你不守妇道,你帮我给他杀了!”
“你们两个别吵了。”青衣少女哪见过这些,这对兄妹真是一家的,说话都这般无赖。
她被烦的乱了方寸,额头上又重新聚起丘陵,捂住耳朵。
韩凝看时机到了,把装蒙汗药的瓷瓶拿在手里,趁机一扬,半瓶全洒到了她的面巾上。
这东西应该是给人喝下去的吧?直接也不知道这东西管不管用。
青衣少女眉毛,眼睛被攘了一层粉沫,面巾里也透进去不少。
她闻到一股辛辣的气味,感觉阵阵发晕,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醒过来,头还在阵阵发痛。她靠在树上,手被绑在后面,身后有人还在使劲勒,两个人正在说话。
“这药还真有用,一下就迷晕过去了。我说表妹长进了啊,表哥一开头,你就知道接下句。”
韩凝在坏笑。
“表哥你还当好事啊?闯荡江湖,就用你这下三滥手段,如果刚才不是情急,我才不配合你。”
兄妹俩配合的天衣无缝,这女子怎么还装成很讲道义?
“呸,果然是一对淫贼,好不要脸”
青衣少女说着感觉腰间很松,低头一看,腰带已经没了。
她心中一悲,呜呜的哭出来。
“韩凝你这个小淫贼,都对我做了什么?”
她还没出阁,平日里被男人触碰一下,都感觉是过不去的槛,现在不明不白被人解了腰带……
她越想越悲,更大声哭出来。
兄妹俩都沉默了,半天韩凝才说:“不对啊,我还没绑完她就醒了,这药效应该没这么快。”
“可能是她练过武功,药才对她作用小的。”
“你说的有道理。“
韩凝绕到前面,看到青衣少女梨花带雨,泪水把面巾打湿了一片。
少女哭的更伤心,无助的挣着腰带,“你把我杀了吧,我以后没脸见人了。”声音很低。
韩凝只是感觉好玩,才让表妹解她腰带,把人绑起来,没想到弄巧成拙。
他不知所措,从没见过这种情形,该怎么办?
他也不笑了道:“你们这些人真怪,怎么被绑了一下,就要死要活的?”
“韩凝!“少女柳眉突然挑起来道:”你怎么这么能装蒜?你解我腰带,都做了什么?”
原来是她误会了,女孩子这种事好像不能解释,越解释会越让她来劲。
嗯,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吧。
韩凝就没和女孩子过多接触过,印象还停留在上学时班长的歪理邪说。
“唉呀。“韩凝走到她前面,笑道,”你想想腰带都解了,我还能做什么啊?”
“你……”
“姐姐别听他胡说,腰带是我解的。”
宋晴末也走过来,把白裙提起来,漏出脚踝,左脚上绑着一条红绳,坠着一个桃木蝴蝶。
少女哪肯信她的话,“……你们两个胡说……绑人就解我腰带。”
“不解你的还解我的啊?“韩凝又靠近些,“来……来,让我再多解点。”
脸往上凑,诚然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
“你敢……”少女往后躲脸,才发现后面是树,再无处可去,只好微微闭上眼。似看又不敢看。
“表哥你别逗她了我们走吧。”
宋晴末扯着他袖子往林子外走,忽然停下了,手落下来,担心的问:“表哥我们把他就绑在这了,会不会饿死,被野兽吃掉呢?”
“不会,这离大路那么近,她不会喊啊?”
“你们两个做梦,我才不喊。”少女厉声。
韩凝又走回去,微笑道:“你要不喊也可以,刚我过来路过一个农庄,里面有一个又老又丑,又聋,又哑,又瘸的农民,看样子也没老婆。我去告诉他,这里绑着位很凶的女人,让他救回去当老婆。”
“你敢……”
韩凝伸头在她头顶闻了一下,她均匀的呼吸里,透着兰花的幽香。不由让他想到,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诗句。
少女看他一脸陶醉,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她用脚踢他,“你要做什么?”
韩凝这才知道失礼了,脸微微发烫。
“刚才我就闻你身上味道奇怪,这会才想起来,原来降龙山上扮老太婆吓我的人是你。”他把少女面巾扯了下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又老又丑?”
那是一张很精致的脸,丝毫没加粉饰,一双大眼睛都哭肿了,怒气冲冲的盯着他。
表情很强硬,却掩盖不住下面的柔弱。
她比宋晴末大不了几岁。
“果然又老又丑。”韩凝和宋晴末往林子外面走。
“表哥那人又聋又哑,你怎么告诉他这有位姐姐啊?”
“这是表哥的秘密,不能轻意告诉你。”
二人说着话出了林子,看到一名穿青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抱着剑正在往林子里看。
二人一漏头,他便说:“等了你们好久了。”
话音刚落,他跳了过来,一伸手把韩凝摸了个遍,手法奇快。顺手又把宋晴末拽了过去。
“东西不在你身上,你放到哪了?”
他的声音尖而细,从男人嘴里出来很不入耳。
韩凝都被他摸傻了,楞头楞脑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道:“你臭流氓,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摸另外一个男人。”
“你省省力气吧,你那招对她好用,对我没用。”他用剑指了指林子里面。
韩凝重新打量这个人,面颊狭长,重眉大眼,脸又白又嫩,换上女人的衣服,分不清男女。
他又问道,“东西呢?”
韩凝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么重要?
招这么多人来抢?
没有韩凝的记忆,韩凝丝毫没有头绪。
表妹还在他手里,没头绪也要救。
他眼睛向上一翻,“啊,东西在马背上,我去取。”
“不用去了,马上的包袱我都搜过了,没有我要的东西。”
“唉……你看我这记性,刚刚出来勿忙,给忘到家了。大侠如不嫌弃,和我一起去家里取吧。”
“不必了,你自己去拿,到厉阳来换你表妹。我会联系你的,我叫席青。”
他拎着宋晴末,跳了几下,就几十米开外了。
“表哥救我。”宋晴未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是……你们这些大侠,怎么专门抓小姑娘?”
早就不见了席青的踪影。
表妹没了,还得去厉阳救她,说不准还得被逼着科考,降龙山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啊?
6 望江郡
韩凝望着空空的道路发呆,一股愤怒蹿上来。
“砰。”
他一脚踢到凉亭柱子上。
“好疼,好疼。”他踢的狠了,感觉骨头都断了。
他搬起脚,原地独脚跳。
“娘的我又不是韩凝,心里怎么这么愧疚。”
宋晴末因为他两次受连累,一次是杨彪带人抢亲,再就是这次。
这次席青向他要东西,青衣女子还一口咬定他去过藏龙渊。两人要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难道韩凝还真从藏龙渊里带出了什么宝贝?
不管这些了,这个时代处处是要他命的人,还是回家要紧。
可宋晴未怎么办?她还那么小,被一个不熟悉的人抓走,万一,万一……出什么意外,不全是他的责任?
可是他孤身一人,还带匹马,什么时候才能救出表妹?如果回去,说不准还能顾到雇佣兵。在黑市上买几把枪。
不对,不对。
韩凝脑袋忽然灵光一现,整个人都清明了。
事情太过巧合?怎么刚逃出城表妹就被人抓?肯定是崔老九那个王八蛋,是他派人来抓表妹的,好逼他去厉阳,他才不上这个当。
他明明不相信席青不是崔九派来的,非往这想,好给自己不负责任找个理由。
和混混在一起呆久了,他发现自己也被传染上了痞气。都不用混混出来,举手投足间都已经够像了。
苏慕遮神神秘秘的钻出来,“韩凝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关你事。“韩凝骑马往南面的降龙山走。
“你不去救宋晴末了?”
“老子要去跃龙井。”
“唉!真是世间最薄是人情。暴敛天物,暴敛天物。”苏慕遮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
“你再墨迹,老子给你关了。有事快说。”韩凝心情很不爽,一边是回家,一边是去救表妹,他很难取舍。
“噢,对有事。大长老查阅历史,刚才你们提到的藏龙渊,很可能和音徒有关系,他们命令你快些找到真相。”
“你烦不烦……”韩凝一咬牙,掉转马头,大声喊驾,抖动缰绳,往北面的厉阳急奔。
家什么时候都能回,表妹可只有一个,先救回表妹再回家!
太阳升至头顶,火炉一样往出冒着温度。
韩凝是现代人,出门有车,家里外面空调,哪受过这么久的暴晒。
刚才是心里有气,才没感觉出热,现在气稍稍顺了些,感觉都快中暑了,并且还很饿。
他一扬头看到路边搭着一个简易的凉棚,一位老人正在煮面条。
他现在身上有银子,什么场合都敢去,刚刚还给马买了全套装备,把小白马打扮的很精神。
他把马绑在拴马桩上,和老人要了碗面,一碟小菜。然后打听去厉阳的路。
老人正在盛面,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去厉阳经商,还是考科举啊?”
“经商。”韩凝抬起腿,支在长凳上,随口回答,总不能说是去救表妹。
老人把面放到桌子上,“客官我劝你一句,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厉阳就不要去了。到厉阳要过望江郡,那边吕国又来打咱们了。兵荒马乱的,你过不去的。”
“什么?正在打仗。”
韩凝脸色变了,提着心付银子,面也不吃了,解下马缰,表妹去厉阳也要过望江,这要陷进乱兵里该怎么办。
他担心的要死,一路急催小白马,路上还算太平,遇到几个乱兵都躲过去了,不日到了望江城下。
城门紧闭,高挂免战牌,城墙上站着一队兵,举着帅旗。
这是一个……一个萧字。韩凝满意的点点头,这一路走来,见多了这个朝代的文字,也能从字型推算出是什么字。
两面旗下坐着两个人,一个年长的和一个年轻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像似在下棋,年轻人后面站着一个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狗耳朵,韩凝认了出来。
下棋的是苦瓜脸,和土财主。
几个人到清闲,外面打仗,他们还有闲心下棋。不过这下好了,遇到熟人,表妹有救了。
韩凝快马骑到城下,停住马。
“嗨,苦瓜脸,狗耳朵,土财主,是我。”他挥舞着手大声嚷。
也不知道是城高,声音传不上去,还是风大把声音吹散了,上面的人一动不动。
这几个人在降龙山就冷的要命,现在还这么能装。
你们到说句话啊,人生地不熟的,你们不帮,还怎么救表妹?
他又喊两声,还是没人搭理。
韩凝一股火顶上来,下马从地上抓起石头,往上面扔,“我让你们装,让你们装。”
石头都打到免战牌上弹下来。
狗耳朵早看到他了,一直没理他。
看到他扔石头,才面无表情的说:“少爷这个人对你大不敬,我把他射杀了。”他转过去和射手要弓箭。
土财主看也不看他,说了声慢,爬到苦瓜脸耳边耳语几句。
“嗯,是像。”苦瓜脸撩起袖子,把一颗黑子下到棋坪上。
韩凝本以为进不去城了,牵着马正想别的路绕过去,突然听到身后咣当一声响,转身一看,两个兵卒正在招手叫他。
韩凝很开心,就说有熟人好办事,进城了,进城了。
他牵着马,大摇大摆的往走城门里走。
“你们好,大家幸苦了。”
身后城门突然哐一声关上了,吓他一跳。
从旁边蹿出来十几个兵卒,个个拿着武器,气势汹汹把他团团围住。
“抓奸细,抓奸细了。”过来几个力气大的,把他掀翻在地,五花大绑起来。
“误会啊,误会啊,我不是奸细。”
韩凝使劲挣绳子,又一名兵卒过来,用布把他嘴堵了。
望江大狱,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所在,门口一对涂了黑油似的狴犴。两个狱卒也黑色铁塔似的站在两边。
“你老实呆着吧!”两名狱卒把韩凝扔进了牢房,扭头走了。
韩凝站不起来,把头伸到勾阑上想把布蹭下来。
韩凝,韩凝,小淫贼你也进来了。”韩凝听到有人叫他,
他往对面牢房一看,凉亭那位青衣女子,很悠闲的躺在牢里。
她手搭在头下枕着,左腿搭在右腿上,两条大长腿。
线条凹凸有至,和牢房极不协调。
韩凝就没好好看过她,这角度一看还是名美女。
呜呜呜呜呜呜……韩凝说不出话,只能冲她嬉皮笑脸。
“你这小淫贼也有今天,你的表妹呢?是不是在另一间牢房?”
韩凝冲他又耸鼻子,又挤眼。“你还笑我,也不和我一样进了牢房。让你老追着我要东西,活该。”
韩凝一边瞪她,一边蹭脸上的布。
“冤枉啊……”一连串凄惨的呼声,惊的他停下动作,往外抻着头看。
“哈哈……小淫贼,你完了。这是来人要你的命了。”
女子坐起到勾阑下面,等着看热闹。
走廊里过来三个人,站到韩凝牢房前面。
韩凝看到为首的是狗耳朵,后面是两位长相很凶的狱卒。
狱卒打开牢门,狗耳朵让他们拔下韩凝嘴里的布,并且向韩凝眨眼睛。
“说你是不是奸细?”
狗耳朵把耳朵凑到韩凝嘴前面。
韩凝以为是他怕后边的狱卒听到他们说话,小声说:“是我,我是韩凝。”
狗耳朵飞快的把他嘴堵住,看看身后,确定他们没听到说:“犯人已经招供,是来我们萧国刺探情报的。”
狱卒把早就写好的供词,掰着韩凝手指头让他画押,定于午后问斩。
韩凝哪有他们劲大,被按了指印。他拼命的摇头,瞪圆了眼睛盯着狗耳朵。
狗耳朵你这王八蛋,装着不认识爷,还把爷当成奸细。
狗耳朵哪管他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个七遍,八遍,带着人大摇大摆走了。
快到中午,狱卒送来了断头饭,一只鸡,一个馒头,一壶酒。韩凝嘴堵着,只能看着咽口水。
他一直以为狗耳朵在逗他,可眼见断头饭都送来了,这次可是玩真的,不过你们也忒损了,临死也不让吃顿饱的。
他本来都已经死在降龙山下,想想又能多活这几天也值了。
可是表妹还没救出来呢,这兵荒马乱的真不知道怎么样,心里还是很着急。
对面的青衣女子,此时到安静了,可能是知道他要死,兔死狐悲吧。
到了正午,狗耳朵过来让人扯下韩凝嘴里的布,蒙上头罩。
韩凝黑着眼睛,被带出了大狱。
这样也好,不直接面对,反而没那么害怕。
头罩被取下来,韩凝没有看到断头台,只见自已在一间屋子里。
屋子很大,很华丽,纱织的曼帐,玉雕的神兽,一只纯翡翠的屏风。
后面有人咳嗽了两声,苦瓜脸带着土财主和狗耳朵走出来。
苦瓜脸的坐在正位上,土财主和狗耳朵站在两边。
苦瓜脸一伸手。狗耳朵将茶恭敬的放在他手里。
“你叫什么?”苦瓜脸问。
“你装什么装?”韩凝抱着肩,撇着嘴,一脸的不逊。
“你放肆。”土财主慢条斯理的说。
“少爷,此人是吕国奸细,已经画押招供。”
狗耳朵说着拿出来供状,恭恭敬敬的呈上。
“你放屁,什么供词,这些都是诬陷我的。”
韩凝气坏了,你们装着不认识我也就算了,还一而在再而三的诬陷我,怎么说爷也是在降龙山给你们报过信帮过你们的人。
苦瓜脸撇了撇茶叶沫子,“既然证据确凿,拉下去砍了吧。”
两名兵卒过来要拖他,韩凝急忙喊到:“慢,慢,我有情报,我有情报。”他嬉皮笑脸。
土财主招手让那两名手下退下,“你有什么情报快说。”
“我对面牢房的青衣女子是吕国的公主,这次就是她和我一起来箫国打探情报的。”
“把那名女子带上来。”土财主说。
青衣女子被带上来。
土财主问道:“你是不是吕国的公主?”
青衣女子看了一眼韩凝,他得意的样子,分明就是他在捣鬼。
她白了一眼韩凝,“这个小淫贼素来喜欢胡说八道,他分明是想拉着我一起死。你们把他手脚砍下来,看他还胡说不胡说。”
韩凝气若神闲,“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刚才在狱里还和我商议,怎么逃出监狱,潜进厉阳抓到皇帝,转眼就要砍我手脚。”
“嗯……”苦瓜脸喝一口茶,将杯子放到桌子上。“看样子你们两个不光是奸细,还是刺客。拉下去一起砍了。”
青衣女子急道:“你们别听他胡说,我是箫国人。”
苦瓜脸问韩凝:“她是箫国人,还是吕国的公主?”
韩凝本来想拿青衣女子当挡箭牌,顺便再把她从狱里救出来,没想到这下玩大了,两个人都要被砍了。
他老实的说:“她是箫国人,刚才都是我情急胡说的。”眼皮翻,看了一眼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那你是不是箫国人?”白登道又问。
“我是,我们两个都是。”韩凝拼命的点头。
“白登道我们箫国人,有没有什么可辨认的方法?”苦瓜脸慢慢放下茶杯。
土地主说:“我们箫国人个个忠勇爱国,大敌当前个个自愿充当死士。”
韩凝心里乐开了花,原来土财主有名字,古人以证道为最高成就。
早看他不顺眼,原来他父母已经知道土地主就是证道也是白登道。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他可爱些,给了韩凝不死的理由。
“对,对,对,我很忠勇爱国,不然干嘛单枪匹马,闯八百里军营到了望江郡,我就是来报名参军的。”
苦瓜脸说:“既然你说的这样大义凛然,白登道看看有没有什么任务,让他表示表示忠心?”
白登道在一名兵卒手里拿起一本册子,假装翻了翻,“本郡何太守,大兵压境携带眷属临阵脱逃。留下一城的老幼伤病,现在我们面对吕国大将哥舒戈五万大军,已没有反击能力。经过我几天和谋士谋划,定出一计,找人假扮太守向敌军投诚,诱使他们上落魂坡,进入我军包围圈一举奸灭。”
苦瓜脸连连点头,“秦朗把军命状呈上,让韩凝画押。”
赶情他们一直就认识韩凝,抓人,入狱,又要杀头,是在这等着韩凝呢。
狗耳朵把早准备好的军命状拿给韩凝。
“我说狗耳朵,原来你有名字,爷还一直以为你天生,地养,没父没母的主,名字都没有。秦朗,呸也忒难听了。你把东西拿远点,都是你在陷害我,爷才不签呢。”
“你叫谁狗耳朵?”
“叫你,狗耳朵,狗耳朵。”
苦瓜脸拿起茶杯摔到桌子上,“韩凝你好大的胆子,如今大兵压押境,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泼抵赖,朝庭正在用人之际,你还一再的推脱。来人啊,连那名女子一起推起去砍了。”
兵卒过来要押两人走。
“且慢。”白登道拦住兵卒说:“我愿替韩凝担保,让他代罪立功。咱们可以让他画押,然后扣押那女子当人质,他也不得不就犯了。”
秦朗按着韩凝画押,把军命状递给苦瓜脸,秦朗说:“我也看这小贼一直在维护这名女子,扣押人质到是好主意。”
青衣女子听他们你一言,他一语,早把她和韩凝关系说的不一般。
她气愤的叫道:“你们还有没有口德,我和这小淫贼不共戴天,看到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关系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对,对,这个臭婆娘一直追着我要东西,我要和她有关系,死三百回都有了。”
韩凝到真不想看到青衣女子也卷进这件事情来。
“好好,你们这桩买卖我接了,只是事成之后有没有银子可赚?还有这个哥舒戈有没有什么爱好,我也得带些过去,以表诚意。”
白登道说:“此人虽是大将,但贪财,好色,贪酒。”
“这郡子这么大,贪财,贪酒到是好置办。只是这好色吗?”
韩凝盯着青衣女子,眼珠滴溜乱转,“我说臭婆娘,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模样还不错呢。”
韩凝怕把她留在望江有危险,还不如带在身边。
青衣女子柳眉倒立,“小淫贼你休要打我主意。”
白登道打量青衣女子,“这小贼到是有些主意,我看把她进贡给哥舒戈,让她戴罪立功,倒是不错的主意。”
“你们想都别想,我不去。”
“你不去,我去。”
打外面传进来很清脆的女声,走过来一位女子。
她对苦瓜脸行了万福,合手站在一边。
韩凝看她头戴金钗,一身红裙,脸上虽然化了淡妆,但也能看出唇红齿白,柳叶弯眉,一双眼睛黑中有白,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风韵十足。
如果宋晴末是暖,臭婆娘是冷,这位女子正是不冷不热,应该极会体谅人心。
“喂,你是谁啊?”韩凝歪着脖子问。
“民女禄小小。”
白登道愣了愣,“可是环彩阁的禄小小?”
“正是。”
韩凝盯着禄小小的脸,这环彩阁一听就是青楼舞坊之类的去处,怪不得她进来动作这样得体,原来是那出来的姑娘。
“此去诱敌极为凶险,你身为一名女子,就这样甘心涉险吗?”白登道极为赞赏的问。
“此时国难当头,小小虽为青楼女子,但也愿为朝庭出一份力。”
韩凝冲着青衣女子笑,“我说臭婆娘,你看看人家。”
“我也去,还有军命状吗?尽管拿来。”
韩凝脸上笑的更得意了,臭婆娘几次想救你出城你不肯,现在被我一激就这么容易一起走了。
7 哥舒戈
金银玉器准备了五车,窖藏好酒十几坛,女眷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韩凝骑自己的小白马。
小白马他早想着要起名字,现在决定小白马一定要姓白。
哈哈……和白登道一个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可是叫什么好呢?白糖,白瞎,白忙,白练?姓白的怎么这么难起名?
禄小小听说,笑的花枝乱颤,“我看就叫白芷吧。”
“白纸?”
“出自屈原《九歌?湘夫人》,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韩凝听不出她诗里的意思,他把手指头戳在嘴角上,小白马是白色,宋晴末也是,两个人又都像白纸一样一尘不染。
“好好,就这名字了。”
大家都有名字了,可那臭婆娘叫什么名字呢?
他一路也没闲着,变着法子问青衣女子名字。
“嗨,臭婆娘你叫什么名字?”
“喂,那个谁,快来看星星,你叫什么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停下,都停下,大家给我报数,报姓名。”
……
全招了青衣女子白眼,有几次还让青衣女子追着打。
最后还是禄小小看不过去了,“好了,就一个名字,告诉他好了,她叫龙秋月。”
“龙秋月。”韩凝把名字深深记在心里。
哥舒戈是个大胖子,一张大圆脸上都是很硬的胡子渣。
他坐在中军帐里,一柄环刀戳的地嗵嗵直响,面前站着韩凝三个人。
“你就是望江郡的郡守?模样还挺不错。”他傲慢的抬头望着韩凝。
“郡守何凝,此次投诚,给将军备了厚礼。”
韩凝向他抱拳,一脸的兴高采烈。他挥手,箱子,酒抬进来。
哥舒戈一一检查后,目光在禄小小和龙秋月身上游走。
韩凝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哥舒戈,心里捏了把汗,都说这胖子好色,到底是不是真的?
哥舒戈嘴角一翘,色眯眯的盯着禄小小,“这位姑娘到是不错,身后那位太冷了点。”
哥舒戈把目光又落到禄小小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禄小小。”
哥舒戈一愣,端着下巴端详好一阵子。
“嗯,美,好看……果然长的和天仙一样。本将军本想这次打下望江,亲自上门拜访。没想到堤前见到了。何郡守真是厚礼啊!”
他哈哈大笑,看了一眼龙秋月,“只是你这丫鬟,还需要时日调教。”
韩凝慌忙夹在二人中间,给哥舒戈一个后脑勺,挡住他的视线。
“不可调教,不可,我和月儿早有婚约。”
龙秋月用眼睛剜他,看到韩凝在向她吐舌头。
她也知道韩凝在替他解围,但她心里还不是滋味。
这小淫贼趁乱占她便宜,她却只能吃哑巴亏。
改天有了机会,非把他那多嘴的舌头割下来。龙秋月恶狠狠的看他。
禄小小看龙秋月赌气囔囔,知道戟凝又招着她了,她笑着把龙秋月拉到身边道:“月儿自小就和何郡守指腹为婚,将军最好还是不要强人所难。”
“嗯,何郡守现在是自己人,朋友妻不可欺。今日先给何郡守接风”
他又看看龙秋月,面色红润,下齿咬着上嘴唇。
他怎会不知道女子这表情的心思不由笑道:“你们还没有圆房吧,改日在给你们完婚。”
“你们……”龙秋月涨红了脸,跺跺脚,转过身不理人。
“哈哈哈哈……你看我这弟媳,还害羞了。”
哥舒戈让人把韩凝带来的酒开了两坛,中军升帐,宴请三军。
前前后后进来十几个汉子,个个短小,粗壮,面色青黑。
韩凝眯起眼睛看他们,怪不得吕国屡犯大萧,原来们们生活在北方蛮荒之地,是看上大萧水土养人。
酒过三巡,菜吃了一半,一只整羊吃的只剩下骨架。
哥舒戈举起酒碗,“各位将士请共饮此杯。”
大家纷纷举杯,一杯酒下肚,哥舒戈指着韩凝,“我吕国屡屡攻打萧国,却每次都在望江郡吃了败仗。今天和往日不同了,这个人叫何凝,是望江郡守,今天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韩凝听出他对望江还是几年前的印象,却不知望江郡早就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哥舒戈把韩凝请到了正位,“今天就对大家讲讲你的计划。”
韩凝点着头,看到下面黑鸦鸦的站了一帐篷,大眼瞪小眼看着他。
韩凝感觉把他们把帽子换了,就是一屋子矿工,个个黑色的脸庞,像刚从矿井里上来。
对着矿工说话,哈哈,这有什么难的。
“咳咳……”他堵着嘴。
“这个,我们望江啊,后面是厉阳,前面是陵江,三面临山,这个大家知道吗?”
韩凝把白登道教的话学一遍。
大家把头摇的和拨弄鼓一样,“不知道……”
“天险,就是天险,你们懂吗?”
大家一齐点头,“懂……”
“所以易守难攻,加上我们望江兵强马壮,就你们那点人啊,打到一半人就没了。唉……你们想打赢,没戏……”
将士们交头接耳,“这可怎么办?”
“不打了回家去。”
“还得听将军的。”
……
“所以你们就需要我这样的人,由我带路,包你们打赢。”
“呸……”龙秋月小声嘀咕,“卖国还卖的这么理直气壮,果然是小淫贼。”
将士中有人喊道:“你带路,带我们从哪走啊?”
“进我们望江郡要过丰川,走官道。我想这条路你们来来回回都打了几十次了,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哪次都是有去无回吧?”
“唉呀……是啊,还是郡守了解我们。”
“郡守说的对,我们不敢贸然前进,就是怕在官道上遭到阻截。”
“所以呢,我带大家走一条谁也不知道的路,过落魂坡走山路。郡丞把兵都集中到了官道上,我带着大家,悄悄绕到他的后方,打他个措手不及,他再想回家,家都没了。哈哈……这个好玩。”
大家看他国家都快没了,高兴的手舞足蹈,嘴都咧到耳朵根,这得和萧国有多大仇。
他们就没见过一个人卖国能卖成这样的,大家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好久才有一位穿戴全甲的人站了出来,“我看不妥,那落魂坡易守难攻,如果他是有意引我们进入圈套,怕是大家有去无回了。”
“你怎么说话呢,我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能带大家往火坑里跳。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派人去落魂坡走一趟,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对,你们去落魂坡走一趟。”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两名刀斧兵,把五花大绑的秦朗推进来了。
“这是何人?”哥舒戈细细打量秦朗。
“在营里抓到的萧国探子。”
刀斧手按秦朗跪下,秦朗使劲往上挺,“这个何凝是骗子,他想骗将军进落魂坡。落魂坡上有埋伏。”
韩凝跳到他面前,“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不光长了双狗耳朵,还长了个狗嘴到处咬人?”
他转身对哥舒戈说:“这小子我认识,他叫秦朗,从小被我打大的。长大后家里穷,被他父母卖到我府上为奴,这次肯定是偷偷跟着我,故意来这里陷害我的。”
“你胡说,你和郡丞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们就是在落魂坡设了埋伏。”
韩凝的心狂跳不止,控制着让自己的表情自然。
这狗耳朵是被苦瓜脸派来的,还是主动跑过来投敌叛变的。不管哪种结果,都是要把他往死里整,搞不好就会穿帮。
现在只能放手一博,赌狗耳朵是来投敌的。
他点点头微笑道:“我对将军忠心一片,但口说无凭,将军可以去落魂坡上打探。”
“嗯,快派消息兵去两条路上打听消息。你们都给我在帐里呆着,消息没回来前谁也不许走。”
哥舒戈听他一说反倒消了气,坐下来倒上一杯酒。
消息兵回来时已经天亮了,哥舒戈早把帐里的酒肉撤掉,换上了清茶和韩凝一边喝茶一边等待消息。
哥舒戈放下杯子,走到帐子中间,只见两名兵士,一名完好无损,另一位满身的刀伤,腿上还插着一只箭。
“将军我们上了何凝的当,落魂坡上全是兵将,官道上却没有人,如果今晚已经上坡,恐早全军覆没了。”
哥舒戈噌一下拔出刀,刀尖对准韩凝,“何凝你。”
韩凝泄了气,本以为落魂坡上和苦瓜脸约定的一样,一个人也看不到。
这样就可以骗哥舒戈上坡,谁成想他把兵全驻扎在那。这不是和狗耳朵一起坑爹吗?
不对,不对,如果想坑他,光在坡上布兵就行了,这样就能害死他,还让狗耳朵来干什么?难道他们知道打不过,想集体叛变,还是另有什么计谋。
韩凝拧拧鼻子,“啊,这个将军不用多虑,这些兵是借道的,借道的。”
“你还胡说八道,借道能借出一坡的兵?来人啊……”
“慢。”
一位谋士站出来,“依我看这事多有蹊跷,如果何郡守来诱敌,这落魂坡上应该兵将全无,才能诱我们进入圈套。兵者诡道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将军我们哪一次去探官道,都不太平,怎么好好的就一个兵看不到了呢?那秦朗来的太是时候,不能不让人怀疑。”
“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看,他们现在屯兵落魂坡,如果圈套在官道,势必会偷偷往官道派兵。我们只要再打探几日既可。”
哥舒戈也不想轻意杀韩凝,说不准唯一打下望江的机会就没了。
他把韩凝和二女关到一顶帐篷里,说是消息兵打探回来消息,再放他们。
帐篷里只有一张床,上面铺着兽皮。一张小矮桌,三把小凳子。
二女一男同处一室多有不便,加上龙秋月本来就对韩凝心存芥蒂,她一进屋,就把帐篷划成两半,床的一边属于她,另一边有桌子的属于韩凝。
韩凝看她那样,蛮横不是蛮横,发怒不是发怒。到是那张脸映在油灯下异样的红,显得骄小动人。
韩凝笑呵呵往过走。
龙秋月对韩凝并不很讨厌,只是他那不着调的样子,也让她喜欢不起来。
她眼睛一挑,“你别过来啊,你敢过来,我剜下你的眼睛当泡踩。”
“我要成了盲人,看不清路,走错路到你们那边,你再剜我哪?”
“我刺聋你的耳朵。”
“这回我连声音都听不到了,你们警告我都听不到,更得走错了。”
韩凝翻着白眼,下嘴唇翻到上嘴唇上,弯着膝盖走路。
“噢……噢……噢噢。”
韩凝做的这些,在现代再普通不过了,禄小小看来,却很新鲜。痴痴的笑了。
韩凝本来想逗龙秋月,可她还那副样子站着。
他轻轻出口气,也耍够了,坐到凳子上,倒杯茶喝光,用手撑了下巴,另一手用一根手指旋转茶杯玩。
他感觉到无聊,叫两个人,“你们过来聊会天吧。”
龙秋月一扭脖子,“我才不和你这小淫贼说话。”
“好了,好了,姐姐看他快闲出毛了,我去和他说会话就回来。”禄小小大大方方过去,坐在桌子旁,“弟弟你什么地方惹着秋月妹妹了,她老针对你?”
“这个,那个……她……”韩凝故意一字一顿的说。
龙秋月刚坐床上,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你敢说,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你过来坐,我就不说。”韩凝拍拍凳子。
龙秋月赌气囔囔走过去,不情愿的站在一旁,却不坐下。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柄短剑,青色剑鞘,抱在她这样高挑的女孩子怀里,显得很另类。
韩凝把她从头看到脚,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真奇怪,不抱娃娃,天天抱把剑玩。
“喂,把你的剑,给我玩玩。”
“做你的梦去吧。”
“好好,你不给我可要讲了。”
“你……”
龙秋月气的跺脚。
“好了,你们别吵了,一见面就吵个没完。”
韩凝冲她扮了个鬼脸,跑去门口,揭开帘子,外面夜已经深了,两位看守拄着枪已经睡着了。
他猫着腰,小心的跑回来,“那两个看守睡着了,禄姐姐我有事问你,咱们小声说。”
“你有什么事?”
“我感觉秦朗来的很奇怪,不知道苦瓜脸在搞什么名堂。”
禄小小看着他笑,“你这个小机灵鬼,全被你看出来了。”
“姐你看咱们都在一个帐篷了,都不是外人。”
韩凝一边给她倒茶一边笑着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呗。”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
“望江郡守府不同我们龙城郡,四面都有兵把守着,你要是不认识苦瓜脸,怎么会放你进来?我今天就是个配角,姐你才是主角。”他放下茶壶,“姐你告诉我呗。”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你都知道了,姐也就不瞒你了。免得今后你知道,生姐的气。”
禄小小喝了口茶,“咱们大萧国传了四代,到了现在的萧骧厉王,荒淫无度,天天置留后宫,不理国事。后宫佳丽三千,还不满足,各地海选秀女。”
“国内的选完了,就发兵打别的国家,目的就是去强抢民女。以前咱们国家还算富饶,还有些底子,可被他从政两年,就败了个底掉。搞的国库亏空,民不聊生。”
韩凝看过宫剧,也有几部是皇帝不着调的,没想到今天见到个现实版的。
禄小小又说:“他打别人,别人也自然会来报复,开始我们还有兵可派,可架不住六国时不时来犯,打到现在已经外强中干,无兵可派。”
“这次吕国来犯,何郡守知道城中无兵,早就跑了。我听说后一时着急,就去郡守府找郡丞,想听听他有什么主意。一打听才知道有一个富商被乱兵截到了望江。他顶替了郡守的位置,要和望江共存忘。”
“你说的是苦瓜脸吧?”
“就是他,他是厉阳的富商,刚从外回国。我进了郡守府,到了后院听到白登道正在屋里给苦瓜脸献计,要找人冒充郡守诱敌上落魂坡。”
“我感觉此计不妥,推门进去,自我介绍后,告诉他们我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说话,苦瓜脸没说什么,还问我怎么看。”
韩凝笑道:“苦瓜脸到是挺有意思,谁的意见都能采纳。”
禄小小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像似对苦瓜脸很有好感,“我告诉他,哥舒戈生性多疑,手下又多是能臣谋士,你们派人冒充郡守,他信了是可能上圈套,如果不信上了官道,你们的兵可都在落魂坡呢,不等于把望江白白送给了敌人。”
“白登道连连点头,问我怎么办。我告诉他们,你们可以派两伙人去,一伙投诚,另一伙去揭穿头一伙人,这样迫使哥舒戈派人打探,你们再布疑兵,他不可能不信了。”
韩凝张着个大嘴,像不认识她一样盯着她的脸看。
这是青楼女子吗?居然这样的有心机。行军打仗,斗智斗勇,在电视上没少见。没想到这些都是真的,并且一个女人都这么厉害。
“然后你们就故意抓我,威胁我就犯,你又演了一出忠贞爱国的好戏,顺理成章的跟着来了。”
韩凝猛的站起来,脸沉的像水,叫道:“好你个禄小小,我今天困在这里全是你害的。”
禄小小也站起来,笑着给他赔不是,“都怪姐不好,要知道让弟弟来,我就不献这个计策了。”
她抓韩凝的肩膀,韩凝一抖,把她的手滑下来。
禄小小看他生气了,就让龙秋月帮着劝。
“这个小淫贼,平时骗人骗惯了,今天也让他尝尝被骗的滋味,气死他。”
禄小小一时没了话,帐篷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韩凝扮了个鬼脸,“哈哈……你们上当了,我根本就没生气。”
禄小小本来很纠心,被他这样一说愣住了,过了很久笑道:“月儿你帮我按住他,看我不撕烂了他这张嘴。”
8 落魂坡
战马连连来报,落魂坡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一小队兵马偷偷前往官道。
谋士说:“如此看来落魂坡上是虚兵,而官道上才是实兵。我们人多,郡丞料定了我们不敢走山路,怕中了埋伏,才故布疑兵。“
众将士纷纷点头。
哥舒戈下令,派二千人小队,去官道佯攻,拖住他们主力。剩下的人和我一起绕山路拿下望江,然后前后夹击官道,一举奸灭敌人。
剩下的工作就是要和韩凝商议怎么进落魂坡了。
“我不去,抓人的是你们,现在来求我的也是你们,你们拿我当什么人啊?”韩凝往床上侧身躺下,用手支住了头。
这些都是禄小小教的,“一会他们会来求你带路,你可千万别太痛快答应了,以免引起哥舒戈疑心。”
哥舒戈脸上陪着笑,“郡守老弟,这不全因为那个秦朗从中挑唆。要不我把秦朗杀了,给你泄愤。”
“对,对,对,一会你们把他绑到木柱上,派五十人射他,把他射着刺猬。”
“来人啊……”
“嗯……不行,这样死不是太便宜他了。把他带上,等我们打下望江,把他绑到街上,我一天射他一箭,五十天才让他死。让他看着我们在望江烧杀抢掠,再慢慢的死,这样才算报了仇。”
哥舒戈连忙摆手,“这个不行,烧杀抢掠不是仁义之师所行之事。”
“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你让我跟着你们吃土啊。我不去了。”韩凝使劲往床里挪,把大后背给他。
“郡守城破之日,你可以自由选择封地。”
韩凝猛的坐起来,抹一下鼻子,开心的笑道:“这样就说定了,到时候艳春楼那片地归我。”
哥舒戈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何郡守为了早日实现你的宏图大愿,咱们是不是早日起程?”
“好,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吧。把那个谁,秦什么来着……秦朗给我装囚车里,好吃好喝伺候着,如果饿死了,我再找你们算帐。”
落魂坡足足可以容纳上万人,后面由一道跨过悬崖的木桥连接,前面是狭长的山谷,两侧谷壁刀削斧凿一般。
韩凝带头驱马到了桥边,刚站定龙秋月和禄小小也到了,两人骑着马站在他两边。
“等等我,等等我。“哥舒戈骑马从后面勿忙追上来。”我说你们两个跑这么快干什么呀?”
二人也不理他,直直的往坡上看。
谋士急勿勿从后面追上来,“不可过桥,不可。”他的头摇的像拨弄鼓。
几个人回头看他。
“这里地势险要,我们贸然进入。敌人断了我们的后路,再封了前面的谷口,我们可就只能跳崖了。”谋士气喘吁吁。
“呸,你是何居心?一直置疑我对将军的忠心。我现在就过去给你们看看,有没有埋伏。”韩凝驱马上桥,足足半个时辰到了落魂坡上。
那桥虽然晃动,但宽度足以五队人同时行进,这是苦瓜脸之前命人加宽的。
他站在悬崖边,被山风吹起了头发,衣襟也顺着风向飘向一边,除了风的声音,什么声音也没有。他怕风吹散了声音,把双手圈在嘴上。“哎……你们看有没有埋伏。”
“将军你看我家郡守并没有骗你吧。”禄小小向前倾斜身体。
”驾”
禄小小的马飞奔起来,“将军请吧。”声音飘散到风中。
哥舒戈看她那跃虹一样身姿,心痒难耐,也没多想驭马上桥。
“唉呀,将军不可。“谋士哪还阻拦的过来,先头部队也跟着上了。
禄小小又让哥舒戈下令在落魄坡上休息整顿。
禄小小这一路也没闲着,在哥舒戈面前尽显妩媚,哥舒戈三魂六魄被她勾走了一半,眼见望江唾手可得,又能抱得美人归,此时他完全听禄小小做主,飞快跳下马招呼大家原地休息,好等后面的部队上坡。
山道难行,大概两个时辰,部队才过来一半,大家坐在原地解开包裹分吃干粮。
突然山峰上响起了几声尖锐的哨声,一面黄色萧字大旗立起来,被旗手晃动,几大坛子被投石机从山顶投下。
事情来的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纷纷站起来,只见天上黑鸦鸦一片全是坛子,纷纷落到桥上。
砰,砰,砰
全部炸裂,溅满了整座桥,正好有数十个扛枪的兵卒经过,被溅了一身火油。等他们反应过来,刚要往坡上跑,一串的火舌,从山顶射到了桥上,木桥顿时烧成了火海,兵士们也被点燃了,在桥上乱跑,翻滚,惨叫声连成一片,有几个受不了的,直接跳到桥下去了。
望江投石机只有两部,残破的需要修复,苦瓜脸短短几天时间,从临近几个郡争用投石机往望江运,怕哥舒戈发现,白天不能走,全部走的夜路,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还好在哥舒戈的队伍上坡前终于就位了。
苦瓜脸从山峰上往下眺望,后面站着秦朗和白登道,“一会你们的坛子不要往南山投,那里要留一条出路。下面人虽然多,哥舒戈的装扮还是比较明显,一身银甲骑在大黑马上。一会集中往那里投,再向四周分散。”苦瓜脸指着哥舒戈,命令秦朗。
秦朗举旗,向投石机下令,成坛子的火油往下扔。
哥舒戈被溅了一身油才明白过来,找韩凝三人,早不见人影,坡上人乱成一团,很难从众人之中分辨出韩凝。
“后路断了,大家快往山谷跑。”他大声喊。
这不用他说,早有人往谷口跑,大家还没到,山峰上石如雨下,不一会就把山谷口堵死了。
哥舒戈这才知道上了大当,这个韩凝一副吊儿郎当,做起事来毫无章法,怎么看也不像个有心计的人,正是这副面孔,让他深信了韩凝。
“没想到老夫戎马数十载,今天老天要亡我在断魂坡。”
“砰砰,嗵嗵……”
他的悲叹夹杂在火箭的破空声,坛子的破碎声中。
数十个坛子在他脚下破碎,如雨般的火箭从天而降。落魂坡在他脚下烧了起来。
韩凝捡了两个盾牌,一个护着自己的头和马头,一个护着马屁股,在人群里穿行。跑到哪都是火,跑到哪都是惨叫的人。
他鼻子里全是人肉烧焦和血腥的味道。娘的,活烧藤甲军啊,爷这条命今天要交待到这了。
“快往南山根靠,苦瓜脸那里给咱们留了生路。”禄小小的声音传过来。
南,哪边是南啊?那边,不是,没有山,怎么还有一辆囚车?不好。
秦朗的囚车,马被射中一只火箭,疯似的往东面跑。
“我怎么把秦朗忘了,那边可是悬崖。”韩凝跨下一夹白纸,飞速追过去。
白纸奔到离悬崖二十米处,后蹄立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走了。
韩凝匆忙滑下马,和马说了一句,你在这给我好好呆着。他跑上了悬崖跳上囚车,里面的秦朗,不知道在囚车里翻了多少个跟头,一脸的血,衣服也烧焦了。
“这玩意怎么打开啊?”
“砸锁,你快砸锁。”秦朗抓住囚车护栏,一头乱发往外面挤。
韩凝跳下囚车,脚下传来几声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抱住最大一块石头,太重拿不动,就捡块小一些的,刚要上囚车,禄小小也过来了。“你们怎么上这来了?这是一个绑的很松的木台子,上面铺了土,苦瓜脸是想把敌人逼上来,好让他们掉到谷里。”
“你别废话了,快救秦朗。”韩凝上囚车,对着锁连连砸几下,震的手生疼,也没有砸开。
娘的,哥舒戈这把锁是用什么做的。
禄小小也上了囚车,两人合力砸,还是砸不开。
“你们让开。”龙秋月从远处跳上囚车,一剑砍上去。
锁断了。
大家扶秦朗出了囚车,看到哥舒戈从远处杀气腾腾的过来,在火海里就像一只脱笼的野兽。
“你别过来。”大家一起喊。
哥舒戈被气炸了肺,烧红了眼,哪能阻止住他,“何凝你们原来是一伙的,一起骗了我,我要把你碎尸万断。”
他纵身一跃,听到脚下扑通一声,几个人连车带马,一起跌向谷底。
韩凝感觉有人在往他脸上,嘴里浇水。他咳了两声,睁开眼。
怎么一个熟人也没有,那是什么?
一柄环刀从空中劈向他的脸,哥舒戈巨大的身影老鹰博兔一样落下来。
韩凝都看傻了,忘了闭眼。
鼻子都能感觉到刀风,他才反应过来。躲开已经来不急了,只能本能的双臂架到了脸上,侧过脸。
他刚要闭眼,从侧面伸出一只剑,挡在了下面,两兵器铛一声碰到一起。
一声娇哼,刀硬生生被挑离了韩凝的视线。
韩凝慌忙坐起来,双手在后面撑着地,全是黄土。
他前面是一条河,河岸上是一片杨树林子。龙秋月和哥舒戈正在林子前面缠斗。
韩凝也不知道龙秋月是怎么回事,一面叫着嚷着要杀他,一面又拼命救他。古代的女子真是奇怪,比现代女孩子还心口不一。
龙秋月一剑刺向哥舒戈面门,他抬胳膊用刀背顶住了剑。他力气大,剑弯了一个弧度弹开了。
龙秋月俏眉一立,削向他左肩,他用刀从肩头上一拦,刀面正磕在剑尖上。他说了声去,双手一较力,龙秋月的剑脱手飞向天空,打了一个抛物线掉到远处。
韩凝大叫小心,可已经来不及了。
哥舒戈飞起脚,踹到龙秋月胸口上。龙秋月直飞出十几米,捂着胸口起不来了。
“小美人你在这等着,我宰了那小子,再来收拾你。”
韩凝双手撑地,屁股往后搓,搓了几下撞到禄小小的腿上。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你还没见过我的厉害吧。”
哥舒戈把刀换个手,大步往前走,“你小子能有多大能耐,老子今天就见识一下。”
韩凝突然笑起来,“你爷爷是不能杀也不能打,可你后面的人能啊。秦朗我在这呢。”
“你小子又要骗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哥舒戈话音刚落,一支木棍飞过来,手法奇准,刺他的耳朵,他歪头躲过。
木棍一支接一支,又快又冲,不是耳朵就是眼睛,打的他躲闪不及,差点被刺中,还没缓过神,秦朗提着一支碗口粗的棍子到了他跟前,没头没脸的就往他头上砸。
他提刀迎上去,想把棍子切断,没想到棍子力道有百斤重,一下压弯了他的膝盖,他半蹲了下去。秦朗脚下不停,抬脚踢他大腿弯,他舍了刀就地一滚,钻进了前面的林子。
秦朗追进树林,头也不回,“你们照顾好自己,我去追他。”
禄小小想叫住他,话都没说出口,两个人就不见了。
“唉呀,你看他干什么呀?他就是个机器人,办事全是死程序,还不快去救人。”韩凝心里十分着急龙秋月。
龙秋月在地上躺着,面如白纸,眼睛闭的死死的。
禄小小小时候学过些医术,试了呼吸,把了脉搏,松了口气,“秋月姑娘没人,只是背过气去了。你帮我扶她坐起来。”
韩凝站的远远的,“男女授受不清,禄姐姐还是你自己救吧。”
让我救你,想都别想,没动过你还对我要打要杀的,这要真动了,还不把我从悬崖上再扔一次,到时候可没那么好运气,拦到松树上没摔死。
禄小小看他还站着,“废什么话,快过来。”
韩凝不情愿的过去,扶起龙秋月。禄小小掐了她人中,又在胸口和后背推哪了几下。
“嗯……”龙秋月醒过来,韩凝赶忙放平她,跑到一边去了。
龙秋月还很虚弱,需要养伤,禄小小就打发韩凝去找安全的地方。
他走遍了整个山谷,发现山谷四面临山,根本就出不去了。
这下完了,得和两个婆娘在这过一辈子了,说不准我还迟早得让龙秋月杀了。
他折一根草,含在嘴里,一抬头,看到草丛后有一个山洞。
他往里面扔了几块石头,没跑出什么山精鬼怪,老虎豺狼,这才回去交差。
禄小小把龙秋月扶进山洞,说要给龙秋月查看伤势,让韩凝在洞口蹲着。韩凝把草咬成一段,一段的,狠狠的扔到地上。
我怎么这么倒霉,从穿越过来没就好过。不是被人追债,就是被人陷害,现在好了,得在这洞口蹲一辈子了。
疑,那是谁。前面的草丛晃了晃,漏出个人头。
韩凝飞快的跑进洞里,龙秋月坐在一块土墩子上,禄小小正在给她穿衣服,还漏着半截削瘦的肩在外面。
“你这个淫贼。”龙秋月拿起土块扔向他。
韩凝躲开,土块打到了洞壁上散开了。
“你们小点声,哥舒戈来了。”韩凝刚才看到的是哥舍戈,很显然在秦朗手下吃了败仗,一脸的血,怎么找到这的韩凝不知道。他悄悄进洞,还以为哥舒戈没看到他。
谁知他话音刚落,听到哥舒戈在外面喊:“韩凝你在里面吗?两个小美人也在里面吗?”
三个人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
“不说话,我可进去了。”
脚步声往洞里来了。
9 我被抓了
禄小小突然说道:“秦朗,哥舒戈来了,你不是要抓他吗?”
她向韩凝使眼色,韩凝立刻明白了意思,学着秦朗的声音说:“哥舒戈这狗贼,残害我大萧百姓,今天他的劫数到了,我就出去结果了他。”
他现在对声音很敏感,学的有七分像,冷冰冰的。
脚步声停了,哥舒戈干笑几声,“啊啊,我是烤了马肉,想请你们一起吃。既然洞里还有女眷,我就不打扰了。”
脚步声远了,三个人松了口气。
韩凝还傻愣愣的站着,忘了龙秋月还漏着肩。
“你给我出去。”龙秋月用土块砸到他腿上。
他的腿像被轻轻刺一下,不知道龙秋月是虚弱,还是根本没用功夫,按常理来讲,韩凝早应该疼的大叫起来了。
他装着一瘸一拐出去,真不见了哥舒戈。
韩凝在外面蹲了一会,把地上摆一排石子,禄小小才叫他进去。
三个人面面相觑,龙秋感觉尴尬,韩凝也不敢惹她。禄小小夹在中间,看看他,又看看她。
她笑了笑,“你的声音里没有内力,学的再像,以哥舒戈的功夫,最晚明早也会发现。”
这个女人是韩凝见过的最聪明的,虽然不能说料事如神,但事情总会猜的**不离十。
现在唯一有功夫的龙秋月受伤,他和禄小小别指着能打的过哥舒戈,韩凝未免担心。
“那我们该怎么办?秦朗又没下落。不如我们在洞口挖个陷阱吧。”
他想到上野外生存课,老师教过挖陷阱。
禄小小道:“不行,以他的功夫,一个陷阱怎么能困住他?”
“我这有迷药。”韩凝掏出瓷瓶。
“小淫贼就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和那哥舒戈简直是父子一对。”
龙秋月想起在林子里被迷晕的场面,面颊飞红。
“你呀,现在打人的力气都没有,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韩凝笑呵呵的把瓷瓶收起来。
龙秋月确实也没力气和他伴嘴,看他在洞里东看看西看看,还用步子量尺寸,才好奇的问:“小淫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才不告诉你。”
龙秋月,禄小小静静的看他把整个洞看完,才过来说:“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禄小小好奇的问。
“既然竖洞困不住他,我们挖个直洞。”
“那更不行。”
韩凝指着一个大黄土台子,“那个地方足够藏咱们三个人,咱们再从对面挖个大洞。明早我把哥舒戈引进山洞,咱们在土台子后面藏好。哥舒戈肯定以为咱们挖洞跑了。他钻进去。咱们就把洞口封上。”
“对对对……还可以在洞口前先印上我们的脚印,这样他就会更相信。可我们除了月儿一把剑,没有能挖的东西啊。”
禄小小盯着龙秋月的剑。
“那里的土很松,我们只要有削尖的棍子就可以了。”
韩凝出洞找了合适的棍子,回到洞用龙秋月的剑削尖。
挖洞是韩凝的特长,在野外能找个地方好好睡觉,是他最喜欢的事。
当时老师在讲课的时候,他把技巧一字不差的记在心里。他教两个人怎么挖,禄小小聪明,一会就学会,龙秋月也学个大概。
他和禄小小开始挖,土很松,一棍子下去,土下来一大块。
快天明的时候,挖出一个合适的大洞。
韩凝抹一把汗,这样的土质,他还真怕挖塌了,没想到土越往里挖越粘,很容易就挖成型了。
韩凝看大功告成,到洞外独自坐在洞口。
只见对面的树林,也不见哥舒戈。
他闲着无聊,用棍子画只乌龟,乌龟壳写上哥舒戈三个字,旁边画一个小人,脸垂到胸前手里有根绳牵着乌龟。
哈哈……苦瓜脸牵着哥舒戈,秦朗我又给画成什么呢?对,画成狗。
韩凝撸上袖子开画。
“小贼你画什么呢?”
“画秦朗呢。”他随口答,感觉不对劲,怎么贼前面没加个淫字,还是个男声?
啊……哥舒戈!
他慌忙抬起头,两棵杨树中间夹着哥舒戈,加上藤蔓像似树上结出了个畸形的矮东瓜。
“原来是你啊,是不是来找秦朗的?”
韩凝不慌不忙蹲下继续画。
“你还骗我,昨天秦朗的声音分明是你装出来的,半点内力也没有。”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可一直在树林边徘徊。
这老头到是精明,知道秦朗不怕他,不会躲在洞里。他拖延时间,想看秦朗出不出来。
韩凝猛的站起来,“秦朗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哥舒戈暗叫声不好,又上这小子当了,故意在这当诱饵,让秦朗埋伏在林子里,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急忙转过身,拔刀迎敌,树林里空无一人,只有树叶莎莎的响。
上当了!
他再转过身,韩凝也不见了。
“你这小贼又骗我,看我进洞去,你还往哪跑。”
他追进洞,一个人也没有。
疑,都跑哪去了?
他环顾四周,洞壁上有一个大洞,可以供一个人出入,洞口前堆着黄土,上面三组脚印。
这几个小贼,原来早挖好了逃跑的山洞,让韩凝故意在外面拖延时间。
他大步过去,往里望了望,不见人影,看来全跑了。
他想把人抓回来,急匆匆钻进洞里。
韩凝从土台子后漏出头,哥舒戈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洞里。
“快,就现在。“
三个人飞快跑到洞口,把早准备好的树皮盛上土,往洞里添黄土,把洞里添进一米多深的,洞口才封死,韩凝又压了几块石头,他们停下手。
“这个洞我们挖进去十多米,哥舒戈在里面很难转过身挖出来,就是能挖土也没地方放,挖一会也应该没空气了。”
二女听不懂什么是空气,一路上韩凝净发明新词,她们早习惯了。
三人灰头土脸的出了山洞,一夜没睡,刚才又用尽了力气,都感觉到累,瘫坐到地上。
“这次解决了哥舒戈,一会我带你俩找到秦朗。如果找不到,就找一个好爬的地方,我教你俩怎么攀岩,从这里攀出去。”
“攀岩,什么是攀岩?”
“……啊……这是我们龙城郡的一门独门武功,好学,一会我教给你们。”
话音刚落,洞里传出一串脚步声。
“韩凝你这小贼,屡次害我,看我这次不要了你的小命。”
韩凝耳朵异于常人,听出是哥舒戈,这事倒奇怪了,这么厚的土层,他是怎么钻出来的?
他叫二人快跑,却没快过哥舒戈。
他浑身是土的从洞里出来,手快如闪电,一把抓向韩凝。
韩凝背对着他,只听到了风声,急忙往旁边一歪身子,躲过去大叫道:“秦朗你来了。”
“你还骗我。”哥舒戈又抓过来。
树林里真飘出一个人影,脚一点地,抽出剑快如闪电刺向哥舒戈手腕。
哥舒戈急忙收回手,一刀向他劈过去。
“小心……”三个人同时叫了起来。
那一刀如果劈上,那人立时给被劈成两半。
那人不慌不忙脚下一转,背后背剑,身体向边上一歪,躲过了他一刀。
他那身形柔软,妩媚,像极了女人。
他腰往前一弓,剑从肩膀露出,剑尖直指哥舒戈喉咙。
哥舒戈招招被他钳制,知道不是对手。
龙秋月离他最近,他躲过剑尖,向那人虚劈一刀,伸手抓向龙秋月。
韩凝在她身侧,急忙用肩一顶,顶替了她的位置,被哥舒戈一把抓住了喉咙。哥舒戈把他揽在怀里刀架上脖子。
“你们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把你们望江郡守杀了。”
“嘿嘿……假的,假的,我姓韩,不是何凝。”
韩凝想推他的刀,却又怕被刀划伤,双手停在空中不知道放哪好。
那人哪管这些,一剑刺过去,要同时把两个人刺穿。
龙秋月搪开了他的剑,“席青住手。”
席青哼一声,把剑背到背后,站在了一旁。
韩凝早就认出来那个人是席青。
他不是回厉阳了吗?怎么突然在谷底出现了,看来事有蹊跷。
他在这,那表妹去哪了?
韩凝心中一急叫道:“席青你这个死人妖,你把我表妹放哪去了?”
龙秋月脸色突的一变,“怎么席青,你把他表妹抓了吗?”
“是我抓的,已送回厉阳,安置好后,就转回望江找你。到了才听说你掉到下山崖,这才来寻你。”
“好啊,原来你们两个是认识的。你们一个死人妖,一个臭婆娘串通好了谋害亲夫。”韩凝破口大骂。
席青眉头微皱,细长的眼睛立了起来,“月儿这小贼油腔滑调,太过放肆,我一剑结果了他。“
“不行你杀了他还怎么找回东西?“龙秋月横身挡在他剑前。
“他到底有没有东西,你都搞不清楚,还这样维护他。”
哥舒戈左看看,右看看,这些人自说自话,都不拿他当回事。他大叫道:“这事好办,既然这个姓韩的这么重要,你就放了我,我留他个活口。”
哥舒戈打了韩凝后脑一下,”你和我走。”
席青跨上一步把路挡住。
“你给我让开。”龙秋月咳嗽了几声。
“月儿你受伤了吗?”
这话从席青嘴里说出来,韩凝听着很不入耳,他怪模怪样在那站着,就像一位贞洁烈妇,不想染半点红尘,还得装出来关心别人。
“你让开,让开,要不爷可在他刀子上抹脖子了。东西你休想知道下落。”韩凝反倒感觉哥舒戈可爱多了。
哥舒戈推着韩凝,往林子里走,“告诉我你从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下来的,不然我可要杀他了。”
席青一句话也不肯说。
哥舒戈也不想再问,推着韩凝出了林子,远远看到远处山崖垂下来一根绳子,在阳光下就像条白色的链条,刺的人睁不开眼。
哥舒戈架着他到了绳子下,他伸手拉了拉,还挺结实。
“你在上面爬。”他命令韩凝。
用绳子爬悬崖,对于韩凝来说,就像鱼又见水活过来一样。
上绳子总比跟着他强,说不准还能逃跑。
他飞快的拽住绳子,很熟练的爬到了山体中间,低头一看,哥舒戈很笨拙的刚爬上十几米,二人相差了近二十米有余。
哈哈,你就不知道爷是干什么的,一会我爬到山顶,把绳子解下来,看你这回还不摔死你。
韩凝加快了动作,尽量把哥舒戈甩的更远。眼见离崖顶还差十几米,后背突然飞过一个黑影,他抬头看,哥舒戈已经抓住了他头顶的绳子。
“嘿……”
他双手较力,身体腾空起来,只两下到了崖顶。
他探头往下看,“哈哈哈……你这小贼,我还不知道你打什么心思。爬这么快,定是想先我到崖顶解开绳子,把我再扔回谷里。”他抓住绳子,“老夫只要这么轻轻一拽,小贼你就要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韩凝慌了神,原来这老头刚才在下面磨蹭都是装的,怕引起他注意,他的想法老头都知道。
“哎哎哎……你不能这样做,你那大美人,小美人都在谷底呢。你断了绳子,她们上不来,旁边又有个男人,哪天你再路过落魂坡,他们孩子都生下来了。岂不是暴敛天物。”苏慕遮经常用的词,被韩凝拽出来,还像模像样。
哥舒戈想了一会,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说的到是有几分道理,我可以把你这条解了,再重新绑一条给她们。”
“那样更不可以了,你找绳子需要时间,你又打不过席青,说不准回来就中了他们的埋伏。”
“嗯,那你让老夫怎么办?”
“你拉我上去,绳子还留给他们。”
“你这小贼一嘴谎话,诡计又这么多,拉你上去害了老夫怎么办。”
韩凝看他犹豫不决,笑了两声,“你还记得席青在谷底和我要东西吗,知道是什么吗?”
“记得,就连你那你那没过门的媳妇也和你要。是什么?”
韩凝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在要什么,现在危机生命,只好任由混混胡编。
他知道哥舒戈贪财,好色。色在谷底,他肯定不会再下去,那就编造个财。
韩凝道:“我们萧骧王他爹老皇帝,知道儿子败家,国家传给他早晚得败光了,偷偷埋下一笔宝藏,好让儿子时运不济时,取出来使用。又怕儿子找不到,画了一张藏宝图。一次我在艳春楼喝多了,无意中说出我有藏宝图这个秘密。没想到让我那败家媳妇听到,偷着告诉了那个死人妖,人妖抓了我表妹,送给望江郡丞,郡丞贪图我表妹美貌,想威逼成亲,我怎么能干这种卖表妹的事,宁死也不同意。郡丞抓住我,逼我立下军令状,去军营哄骗将军上落魂坡。”韩凝脸凑到袖子上假装抹眼泪。
哥舒戈看他声泪俱下,到有几分像真的,嗯了一声说:“这样说来,郡丞和人妖着实可恨。”
韩凝袖子挡住脸,斜着眼往上看他,又矮又胖,像悬崖上摆了只大陀螺,“对,对,我们都是受害者。”
哥舒戈沉默了一会,“不对,刚才在谷底听你们的话,你也是刚知道你那媳妇和人妖有奸情。你休再唬我。”他又拉绳子。
韩凝慌张的说:“这一切都是人妖和郡丞做的,我当然不知道,要不是刚才我媳妇说走了嘴,我还蒙在鼓里呢。”
“这话到像实话,可宫里的藏宝图,又怎么会到了你手里呢?”
“我生性风流,萧骧王后宫佳丽三千,数都数不过来,有那么几个出宫的被我盯上。她们偷了藏宝图想和我私奔。”
“哈哈哈哈……你这色胆包天的样子到和老夫有几分相似,老夫今天就放你一马,如果今天你说的话有半句假话,让老夫知道了就杀了你。”
哥舒戈把他拉上来,韩凝拍了拍身上的土,咧开嘴冲着他傻笑。
10 寻龙观
韩凝爬到顶,便出了落魂坡。
哥舒戈往下瞭一眼,席青没追上来。他又不舍得让两位美女困死在谷底,思前想后没砍断绳子。一把捞起韩凝,夹在腋下就往山下跑。
韩凝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两片肥肉夹在中间。力道还奇大,他怎么挣也挣不开。
从穿越过来,被夹了两次,第一次是慕天虹,这次又被夹上了。
也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古人喜欢这个方式抓人。
哥舒戈腋下都是汗味,熏得韩凝捂鼻子,恨不得把鼻子拧下来。
哥舒戈哪知道他的感受,只顾往前跑,步子跨的很大,比马都慢不了多少,不一会便到了山脚下。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韩凝被他夹的透不过气,双手拍到他盔甲上,砰砰作响。
“放了你,你这小贼又耍花招害老夫啊?”哥舒戈腋下又紧了紧。
“你这老头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又和倔驴一样,怪不得我那媳妇说咱俩是父子。”
韩凝说完话,哈哈大笑几声反倒不打了。
“我就呸,小贼临死了还冲我大辈,我是你爹。”
“如果真是父子,你岁数大,当然要当爹。”
“你还和老夫相提并论,什么逛妓院,勾引宫女,你也太没出息了。”
韩凝又大声笑道:“我是龙城郡人,因为好赌好色,欠了恶霸赌债,不得不逃到娘舅家。可娘舅早认识恶霸,要把表妹卖给他。我一时火起砍死了娘舅两口子,还把他们家养的猫狗羊驴全部杀掉,才泄了我心头之恨。”
韩凝双手像螃蟹一样乱舞,“对,就是这招黑虎掏心……”
“你又胡说,就你小子连我手下的兵勇都打不过,还杀了两个人。”
韩凝尴尬的笑道:“当时我也知道打不过,就下了迷药……”
“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到像你能用的出来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韩凝神神秘秘,嗓门压的很低。
“他们要祸害你表妹,表姑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能不生气吗?”
“哈哈……这个你没猜对。我那表妹貌美如花,我怎么能让她落入别人之手。她就是岁数小了点,再养几年,我就……”
“嗯……”
哥舒戈把他放下来,郑重的打量他,“你小子果然是色中恶鬼,连姑表亲都不放过,这和老夫有七分,不,八分像了。”
韩凝活动腰松筋骨,假装不看他,转动脖子时,有意无意的瞥上一眼。
哥舒戈脸色凝重,似有心事。
韩凝不去打扰他,让他自想自的。
他面色越来越难看,韩凝还真想安慰他两句。
这么一个大恶人,他难受才是活该,还是不安慰了。
哥舒戈看着天边的云道:“儿啊你和老夫同病相连,都是苦命的人啊。”声音很是凄切。
这一句把韩凝雷够呛,怎么这就认上干亲了?
哥舒戈继续说:“怎么你不愿意叫我一声爹吗?”
事情会到了这个地步,韩凝张大了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老头是萧国的敌人,真成了他爹,他在萧国再难立足,到时候怎么再生存下去?
等等,他又不是萧国人。
管这么多干嘛,救回表妹就回现代一走百了,还是现在保命要紧。
“愿意,当然愿意,有你这么英勇神武功,聪明睿智的爹,八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你我就是父子了。哈哈哈哈……孩子你还没吃东西吧?饿不饿?咱们边吃东西,边聊你在厉阳是怎么勾引宫女的。”
二人进不去望江郡,绕到附近一座小镇,镇子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还有一个很大的二层酒楼叫醉仙楼。
韩凝也搞不清,为什么只要是古代,就有这么一座酒楼。会不会那时候没有商标注册,一家酒楼火了,别人家就会跟着仿造。
哥舒戈点了楼上的雅间,要了一桌子菜。
韩凝眼睛都圆了,换作现代,只有吃请,过年才敢这么丰富,平时就那么有上顿没下顿的工资,谁敢这样吃。
古人可真有钱!
哥舒戈把一只鸡提起来,递给韩凝:“孩子把这只鸡整只拿起来啃。”
这一认成父子,哥舒戈对韩凝的态度大变,还真像爹对儿子一样。
他笑吟吟的看着韩凝,眼睛里是真切的。
韩凝嘿嘿笑几声,眼睛不离食物。
他早饿坏了,本来嫌一口一口吃太费力气,既然哥舒戈都说话了,那也不客气了,双手捧起鸡,大口大口啃,啃的顺嘴角流油。
“哈哈哈……对了,这才像我们北方的汉子。”
哥舒戈背对着门,一扭头叫道:“来啊,上四坛酒,两个大碗。”
酒上来了,海碗放到桌子上。
韩凝看着眼晕,这和自己平时吃面条的大碗小不了多少。这是要喝死他吗?
哥舒戈看他一脸的发怵,笑着把酒倒满,“来,来,来,先干上一碗,再把你做过的事,详细说来。”
“这个,这个来不了。”
韩凝笑着推让,让不过去,才喝一大口。
酒烈的吓人,一口噎到喉咙里,滚烫,滚烫的。再也喝不下去。
他轻轻放下碗,盯着哥舒戈的脸。
脸上现出惋惜的表情。
“你这孩子酒力怎么这么弱,一点也不像我。”哥舒戈叹口气。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问话声。
“唉哟,道爷来了,您里面请。”
“贫道是要和你打听个人,是不是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在你们这吃饭?”
“有,有,在楼上雅间呢。”
哥舒戈听到声音,突然站起来,神色十分慌张,“儿子,义父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走了。”
他急匆匆奔到窗户旁,打开窗户,跳到了街上撒腿就跑。
韩凝刚还盘算着怎么甩掉他呢,没想到自己就跑了。
这回爷可是走运了,一会回望江,苦瓜脸那么有钱,赏金肯定少不。
他不慌不忙一口酒一口菜慢慢吃。
不对,不对,他是跑了,这一大桌子菜谁结帐啊?他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算了,还是先吃着,一会也顺窗户跑。
他低头吃一盘芥末鸭掌,从楼梯上慢悠悠走上一名老道,站到了桌前。
韩凝感觉有一团热乎乎的气逼进,他抬头看到老道怪模怪样,长脸,圆眼,发髻斜盘着,上面插了一支八卦图金簪子,怀里抱着一个拂尘。
“无量天尊,小哥可是那哥舒戈的儿子?”
“你谁啊?你。”
“贫道廖宵。你可真是哥舒戈儿子?”
韩凝一边打量他,一边吃菜,把腿收到椅子上。
哥舒戈听到他的声音就跑了,可见他是来寻仇的。
反正和爷和老道又没仇,碍不着他事。不乱攀亲戚就行了。
他看都不看老道,拿筷子悬在空中,看中肘子一筷子夹下去。
“不是,我只是他的帐兵。”
“那么就是是喽?”
廖宵胸前托住拂尘的手不动,扶住拂尘的手突然暴涨出来,手指像没有肉的骨架,指甲奇长,就像一只鹰爪子。
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上韩凝面门。
“我刚才在楼下都听到他叫你儿子了,你现在百般抵赖,必是他儿子无疑,想从贫道手下蒙骗过关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韩凝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他的指甲要抓进肉里,钻心的疼。
“你松手,松手,就要毁容了。”
他手忙脚乱去掰他的手,纹丝不动。
廖宵撤回手,叫了声无量天尊,“你原来不会武功,那贫道就放开你,识趣的话和贫道走一趟如何?”
这可由不得韩凝去不去,他处处遇到高手,一个都打不过。全靠混混蒙骗过关。
廖宵带他出了镇子,走了很长一截子路。
一路上韩凝想着法子逃跑,变成法哄他,都被他识破。
到了中午,他们来到一座山前。
韩凝累的气喘如牛,一屁股坐在地上,撇着嘴,“不走了,不走了,你还要带我走多远啊?”
那山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山顶。
“就快到了,申时之前我们一定要赶到。”
廖宵站住,用手挡在眼睛上看看太阳。
“我不去,我走不动了。”
“要不要贫道帮你走?”
韩凝这一路上没少领教老道的手段,动起手来比哥舒戈都狠。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那山上也不知道谁修的台阶,两旁苍松翠柏。台阶湿滑,结着青苔。
韩凝琢磨一会往林子里一钻,找个山沟藏起来,就是老道再厉害也不能把整个山翻过来。
“这山上多的是豺狼虎豹,你如果乱跑,初叼了去,怕是我也救不了你。”
韩凝跟在老道后面,攥着拳头比划着要打他。
都说人老成精,看这老道岁数也就五十多岁,怎么他心里想什么老道都知道?
二人到了半山腰,转过一个山弯,层层叠翠之间漏出一间道观来,道观好像荒废了好久,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三道山门中间一道上挂着个匾额,写着三个大字。
“中间是一个龙字。”
从龙城郡到降龙山,韩凝没少见到这个龙字,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第三个字应该是个观字,第一个他却不认识。
“嗨,老头龙字前面是什么字?”
“寻龙观。”廖宵继续往前走。
观前杂草丛生,中间立着一个大字型木架子,架子前的山坡上建着三十几个荒冢,杂草从生,也是无人打理。
树冠连荫成措,遮在坟墓上。
“我们到了。你过去到架子边上。”
廖宵后腰上一捞,拿起捆绳子。
韩凝感觉头皮发炸,心脏乱跳。
架子,绳子,坟地,难不成要把爷绑到架子上喂鬼。
“我不去,要喂鬼你喂你自己。”
廖宵长目一挑,一道精光射出来。
他抓住韩凝的脖领,飞身上架子,只几下把韩凝大字型绑到了架子上。
韩凝哪有还的了手,像只木偶似的任他摆布。
廖宵慢慢拿出香烛,对着坟头插上,点燃后拜了几拜。
他轻轻站起来,取出四只方头大棺材钉。
转回头脸变的狰狞无比。就差嘴角的血,不然真会让人认成荒山老妖。
韩凝的心砰砰乱跳,后脖梗直发麻,“哎,你是不是要钉死我?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他被绑着躲又没处躲。
太阳穴青筋都鼓了起来,手脚挣扎,根本就挣不开。
廖宵看看太阳,“现在离申时还早,贫道也不妨告诉你什么原因,让你做个明白鬼,别稀里糊涂上路,也让你知道你那爹都干过什么坏事,你能有今天全拜他所赐。”
寻龙观是远近闻名的大观,来观中烧香,求福保平安的人不少,就连厉阳城的达官贵人,也会来观中进香。
观一兴望,道士也就多了,加上廖宵达到了三十几人的规模。
韩凝冷汗直冒,三十余人,难不成就是对面坟里的哥们?他们都怎么了,也都让这老妖道钉死埋了?
他又使劲挣绳子,半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廖宵背着手看着道观,现出凝重的表情。
四年前哥舒戈第一次攻打大萧兵败望江,回去的途中杀了观中所有人,放火烧了寻龙观。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何烧观,到底是泄愤,还是别的原因?时间久了,便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韩凝瞪着廖宵,“喂,人是他杀的,你抓我干什么?”
廖宵哼了一声,“我大仇不能报,又寻不着他人,苦等了四年,终于等到他再打望江。谁知我到军营,他早已命丧落魂坡了。”
廖宵眼中含泪,深吸口气道:“不能手刃仇人,终是我最大的遗憾,偏巧让我在镇中遇到了你们。”
韩凝松了口气,原来真是哥舒戈的仇人。
他刚才太紧张,现在身上松驰下来,这才感觉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他强打起精神,笑道:“哎呀,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你认得我是谁吗?”
“你是哥舒戈的儿子。”
“错!我是望江郡的郡守,我叫何凝,是我把哥舒戈的部队骗上落魂坡的。”
“一派胡言,望江郡可郡守与贫老有私交,大军来犯之时早携家眷潜逃了。你怎么会是他。”
“我是假扮的,假扮的你懂吗?”
“你一路上就没一句实话,分明是此时怕死,编出谎话来骗我。”
“不是……不是……你这老头怎么这么拧巴,我说实话你也不信,你是不是小时候受过刺激,有心里障碍?”
廖宵斜他一眼,抬头看太阳,“现在申时已到,你准备受死吧。”他往木架子前走。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杀了我你准后悔。”
“杀了你告慰我三十六名道士在天之灵,我有什么后悔。”
“那些事都是哥舒哥戈干的,你找他去。杀我像怎么回事啊?”
“没听说过父债子偿吗?”
韩凝看他决绝的表情,很难改变他的想法。没想到他大风大浪都活过来了,今天却要被一名臭道士钉死在这荒郊野外。
“喂,你想让我怎么死?”
他声音里尽是委屈。
“钉到你四肢上,让你流血而亡,用你的血祭奠亡灵。”
“这样不好,你这是道观,怎么能沾染鲜血,这不破了你道观的风水,太不吉利了。”
“无妨,四年前已染满了鲜血。”
“唉呀,那些都是你们道士的血,道士以后都要飞升成仙,血也是仙血。你看我的血,和哥舒戈是一样的,我这血要滴到在这地上,污染了你的道观,保你道观再无昌盛之日。”
廖宵迟疑了一下,把钉子收了起来,“你说的倒有些道理,你说你想怎么死?”
“你这老头到是老糊涂了,你可以毒死我,吃下药就睡过去,不流一滴血。这样你的仇报了,我的血也污染不了你的道观了。”
他看这道观遍地残骸,不会藏有毒药。
廖宵又以正派人物自居,也不会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保准身上也不会带着毒药。
爷先拖他个七天八天,等廖宵找来毒药,他早想办法跑了。
廖宵一脸的赞许,点点头,“你这个主意不错,我这山上遍地毒草,等我配齐了七种毒草,再辗制成毒药。给你服下,保准你开始全身发痒,三天后内脏疼痛难忍,让你生不如死。最后内脏化成浓水而亡,整个过程不会流下一滴血,半滴液体。”
韩凝肺都气炸了,这个臭道士也忒损了,本想着他给吃点一睡就死过去的毒药,没想到比钉死还要难受。
11 龙城郡仙话
韩凝被关在斗姆殿,晚饭廖宵送来一碗稀粥,韩凝怕被下毒,找个老鼠洞倒了进去。
廖宵再来时已是半夜,韩凝听到远处的脚步声,躺地上装睡。
廖宵这次没有带东西,站着观察很久,确定韩凝已睡着才离去。
脚步声远了,韩凝爬起来在殿里找什么地方能逃出去。
阴郁郁的月亮从窗口射进来,照在斗姆元君上,三头,六臂,在莲花台上结跏趺坐,蒙着一层青色。
苏慕遮叹了口气,“斗姆元君掌管人间所有运度,天体整个运行规律。嗯……这可是尊大神,神通广大,韩凝你还不拜拜。”
“要拜你拜,我还找怎么出去呢。”
韩凝推殿门,外面上了锁,只推开一个小缝。他伸胳膊出去,到肩膀卡住了。
门没戏,他去看旁边的窗户,刚靠近,一个人影乎一下从窗前飘过。
韩凝吓了一跳,往后猛退一步,半天才缓过神。
他听到外面很宽旷的地方有两个人在对话,声音压的很低,还都很熟悉,一个是廖宵,另一个是姜家面馆的伙计。
他深更半夜怎么也到这来了。
又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韩凝本以为还有逃生的希望,这下全凉了。
他把头撤回来,不想再听他们的谈话。
苏慕遮提醒他注意听两个人讲话。
“这两个人我对接不上,很可能是上古音徒。”
韩凝没好气,命都要没了,还要给音徒办事。
他又没别的办法,能不能出去,还得指望苏慕遮。他静气凝神。
伙计问:“你确定是他吗?”
廖宵说:“按你说的特征又看了,跑不了就是他。我看他不像能惹事的主,咱们族长深居简出,他怎么到惹到族长了?”
伙计道:“廖兄你知道族里的情况,有些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廖宵道:“轻舟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要知道的事必须得知道,难道让我去问族长?”
伙计叹口气道:“我是知道你的脾气,但这事太过怪异。别说让我说,就是回想起来,心还跳的厉害!”
他顿了顿道:“那是几天前的一早,我开门倒水,看到门口蹲着一个人,抱着肩哆嗦,一身的血污,脸也被干血挡的看不清楚。我以为是要饭的,哄他离开,他从地上抄起根白棍子,跳起来指着我。”
“你知道姜家面馆是龙城郡的暗桩,我魏轻舟为族里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就拿前几天来讲,族长让我们刺杀三个从禄国来的人……”
廖宵打断他,“那次任务我听说过,是不是失败了?”
魏轻舟道:“失败到谈不上,那三个人根本没进城,也不知谁走漏了消息。”
走漏消息的不正是韩凝,韩凝的任务是阻止上古音徒改变历史。
难道苦瓜脸是七国历史上的重要人物?
他叫苏慕遮,叫了半天也没反应,看来他又跑了。
别人穿越金手指都牛皮哄哄的,怎么轮到爷这,给这么个破烂玩意?
韩凝知道指望不上他,对着窗户继续听魏轻舟说:“我的坏事干多了,对人体多少有些了解。看到他那根棍子,一眼认出是大腿骨,人我也认出来了正是韩凝,大腿骨我并不害怕,怕的是事情太过诡异。”
“你想啊,韩凝一个读圣贤书的秀才,再欠赌债,也不能去干挖坟掘墓的缺德事吧?并且他完全疯了,拿着大腿骨打我,我一个人根本制不住他。偏巧过来只大黑狗,冲他汪汪一叫,他啊一声蹲到地上,不断颤抖。”
“正巧魏老三来了,他一直在城门口做守城卒打探消息,会早上与我碰头,把一天的事告诉我,由我再带出去。”
“他一直喜欢韩凝的表妹,认为这是个机会,就和我一起把韩凝扶进屋里,按到床上躺下。魏老三又买来干净的衣服,要给他换上。”
“我俩除去他的衣服,魏老三脸一变,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韩凝身上全是动物的脚印。”
“那脚印就像三个马蹄连在一起,前端的爪子深深抓进韩凝的肉里,伤口流出绿色的的液体又腥又臭。”
“我也害怕,捂着鼻子问魏老三见过吗?他颤抖着嘴唇说,阎王殿上的牛头马面的脚,就是这个样子。”
“他的话让我寒气大冒,撒个谎说去给韩凝下面条,慌慌张张去了厨房。我端面条回去,魏老三正在掐韩凝脖子,韩凝狠狠的推他的脸。韩凝的表情,都不能说狰狞,简直是恶鬼一样的面容。至今我想起,还很害怕。”
魏轻舟说到这顿了顿说:“我赶忙过去帮魏老三把他制服了,找绳子绑在床上。韩凝一动不动,望着屋顶说胡话“黄沙遍枯冢,漫天红花摇。崖中赵云寺,魂过奈何桥。”他的声音飘飘忽忽,就像地府里飘出的声音。”
“我感觉事情不简单,跑去告诉老大。老大立刻告诉族长,族长听后很慌张,让老大把韩凝杀了。”
“我们三人回到房中,哪还见韩凝,床上一摊粘液,上面有三个骰子。我们四处找他,终于在一间赌坊找到了他。一连跟了他几天,终于在降龙山把他杀了。谁知三天后他又复活回来了。”
韩凝死之前竟然发生过这么离奇的事,他到底去过哪?才招来杀身之祸。
不会真和龙秋月说的一样,去过藏龙渊吧?
怪不得姜家面馆,装鬼那种小小的伎俩他们也会上当,原来早见过韩凝发疯,又死而复生,不吓坏才怪!
韩凝听那边没了声音,怕二人过来,跨进阴影里笑道:“这也算意外的收获,崔九的任务完成了,韩凝的死因查到了。”
苏慕遮嘿嘿笑了两声,“你小子抵赖的功夫到与日俱增,这事情疑点太多,还有诗里提到的赵云,是三国时代的人,还得一百多年他才会出生呢。怎么会出现在萧国一位书生口里?”
韩凝坐下来,靠到墙上,撇撇嘴:“历史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你怎么就确定是三国那位?”
他对苏慕遮无限的嫌弃,恐怖故事讲完了,他又有胆出来了。
那边廖宵的声音又响起来。
韩凝抹了把鼻子,凝神听到廖宵说:“族长的意思,还是要杀掉韩凝?”
伙记说:“族长说不杀他,秘密就守不住了。”
韩凝心都凉了,身体瘫软下来,人溜下去,后心抵在墙角上,“苏慕遮你快想办法让我出去。”
没有回应。
“苏慕遮,苏慕遮……”
还是感觉不到他。
“你这死鬼,遇到危险又跑了。”
韩凝气坏了,看到斗姆元君,有道是有病乱投医,有事瞎拜佛。韩凝也不管是不是信徒,跪在月光里就拜,磕到第三个头,听到神龛后面的墙里传来悉悉索索的爬行声,像一只大老鼠。
听的韩凝后背一阵阵发麻,他往后退。
声音越来越近,咣当一声神龛下面的墙被推开,漏出一束光和半个脑袋。
那人眼睛滴溜一转,看到了韩凝,高兴的叫道:“乖儿子,快过来。”
韩凝听出是哥舒戈,赶紧又拜了神君,“您比苏慕遮可靠多了。”
他飞快的钻进神龛,看到哥舒戈整个脑袋都伸出来了。他现在感觉哥舒戈比亲爹还亲,亲切的叫道:“爹你怎么来了?”
哥舒戈大笑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夫怎么能把义子放在这里等死呢?”
韩凝爬进去,只看见前面桔黄色的火光晃动,影子拉的长长的,扭曲的变了形,看不清前面的路。
爬了一会,前面宽敞了起来,变成了一条能供四人并排走的甬道。哥舒戈点燃甬道两旁火把,甬道清楚了。
两边青砖砌的墙,地上细细铺了黄土。
“这是什么地方?”韩凝往前看,只感觉很深,很黑,充满未知。
哥舒戈伸手扶住墙,叹了口气,往事历历在目。
寻龙观表面看似一个道观,暗地是道士们炼长生不老丹的地方。
各殿都有通道相连,当年哥舒戈带兵路过此地,听到百姓说十里八村隔三差五就会丢孩子,他让部队驻扎在此,多方打听,谋士才推算出与这道观有关。
他带亲兵上山,白天里并没有查到孩子的消息,就决定住下来,晚上再找线索。
他们住在客房,亲兵出去几次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在失望之际,有一名亲兵说听到墙里有孩子啼哭声。
经过一番检查,哥舒戈触动了机关,地道打开了。”
哥舒戈进去大吃一惊,惨烈程度比打仗有过之而不及。
甬道里到处都是孩子的尸体,血溅的到处都是。
他们顺着哭声到了一个地宫,看到一个铁笼子,还关着十几名孩子。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些狗道士在拿孩子炼丹。
他一气之下,让亲兵带兵上山,杀光了道观里所有道士,又一把火烧了道观。
哥舒戈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可有名道士从萧国一直追他到了吕国。
他这才知道,那日杀的道士里并没有罪魁祸首。妖道和他动起手,可哥舒戈的功夫远远在他之下。
没想到这次兵败落魂坡,老道又来寻仇。哥舒戈知道打还过,只好逃跑。
悄悄跟着廖宵到了寻龙观,打开地道放韩凝进到地道里。
哥舒戈眼中含泪,狠狠的砸甬道一拳,“这些妖道为了长生,真是残忍至极。”
韩凝本以为哥舒戈是凶残之人,没想到竟然是忠义之士,韩凝不得不对他高看一眼。
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孩子无助的啼哭声他身子不由一抖,也扶到墙上。
孩子——怎么拿孩子炼丹确有其事,古代氏族的残忍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壮举,背后又隐藏着多少血泪的故事?表面上永远看不到真实。
“你别在这悲凉春秋了,去地宫看看不就得了。”苏慕遮准时出现。
韩凝心里把他骂了个遍,想像出一幅画面,打的他满地找牙。
不过这也不失是查出廖宵目的的办法。
韩凝压抑着心里的悲痛道:“义父你能不能带我去地宫去看看?”
哥舒戈也正有此意,“儿啊,我这就带你去看他们的罪证。”
二人往前摸索着走了一会,到了一间石室里。
哥舒戈点燃了周围墙壁上的火把,整个屋子照亮了,是一间方型石室,四面墙上画着彩色壁画,有四扇门通往四个方向,中央倒着一个八卦丹炉。
韩凝把目光放到九副壁画上,后三副刮花了,看不清内容。
前六幅可以穿成一个故事,第一幅九条龙被压在一座大山下,天空中一个人从云层里漏出半截身子,看装扮应该是玉帝。
第二幅九条龙在天宫里,王位上坐着玉帝,龙和玉帝像在商议什么。
第三幅九条龙在天空吐水,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湖。
第四幅天兵天将,在追九条龙。
第五幅九条龙逃到了山里。
第六幅龙不见了,只有一片黑漆漆的山脉。
韩凝拿着火把游走,把六幅画看个仔细。
毫无疑问这六幅画是龙城郡的传说,为什么要画在这里?这个石室是用来炼仙丹的,难道龙城郡和炼丹有什么关联。
苏慕遮怀疑店伙计和廖宵是上古音徒,音徒这两个字怎么也是科学的产物,不至于愚昧到拿孩子炼丹吧?
壁画,道观,音徒,这些事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韩凝看的专心,壁画上的灯影突然舞动了一下。
“怎么有风?”
哥舒戈大吃一惊,急忙一把抓住他,往一扇门前急奔,“不好,有人下来了。”
人还没到,那扇门哐当一声掉下来,后面又是三声,另外三扇门也掉落下来。
“定是那廖宵妖道,嗯……”哥舒戈憋口气,双手顶住起拥那扇门。
“起。”
石门纹丝不动。
他改用肩膀扛,脸都憋红了,门还是一动不动。
哥舒戈有把子力气,平时百十来斤的石斧单手能举起来,今天用尽全身力气,推不开一扇门,他掐上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石门没办法了。
“哈哈……”
门外传来廖宵得意的笑声,“我劝你别废力气了,这些门青石打造重有千斤。”
“你这妖道,把门打开和我大战八百回合。”哥舒戈使劲踹石门。
“我看算了吧,当年在吕国你躲了我整整一年,论功夫你不是我对手。”
韩凝笑了笑,拿起块碎石块轻轻敲打青石门。
“既然你把我义父说的这么不逊,为什么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关上石门,而不敢和我们相见?”
“你这小贼以为用激降法,就能哄贫道打开石门吗?贫道今天就不手刃你们,到要看看落魂坡烧不死你们,你们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
啵啵啵
四个墙角各掉落下一个方型石块,伸出一根黑色管子,里面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韩凝闻着呛鼻子,似乎在什么地方闻过。
“是火油,这妖道真要烧死我们,快上丹炉。”哥舒戈拽他的手。
韩凝甩开他的手,“义父是你告诉我这里有九幅天龙图,你又怕打不过道士,故意让他抓我进观。现在这九幅图结合我在降龙山的发现,已经全部明白了。来我现在全部告诉你,他烧死咱们之时,就是咱们羽化升仙之日。”
韩凝向他眨眼睛。
“噢……这个。“
韩凝往下压手示意他蹲下来,哥舒戈顺从的蹲下。
韩凝平时在百度上瞎转,看过一些道家的神咒,记得就有一首净心神咒。“你跟我念,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哥舒戈学了一句。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哥舒戈跟着念。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韩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过了一会又说:“义父你可记清了?”
哥舒戈睁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韩凝踢了他一脚。
“噢……全部记住了。”
“那义父我就从壁画上给除去了,要确保以后不能有人和咱们同列仙班。”
12 官道遇袭击
韩凝是在赌这个宇宙不会出现他那个宇宙的咒语,只要廖宵没读过这段咒语,就很有可能上当。
他只有一二成把握,廖宵太过精明。韩凝屡试屡爽的招数,到他这半点用没有。
原以为廖宵在观门前上了他的当,谁知瘳宵那些鬼话反倒是在骗他。
瘳宵大概早知道哥舒戈会来救韩凝,才故布疑阵诱捕哥舒戈。现在二人已如了老道的愿,困死在石室里,就差一只火折子,便能将他们葬于火海。
韩凝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才又用出哄骗这招。
咒语念完,石室外一点动静没有。
会不会又被廖宵看透?
还是他在耍什么鬼心眼。
韩凝搜肠刮肚的想别的计策,突然面前哐一声响,石门打开了,廖宵和魏轻舟疯子似的跑进来。
“贫道当道士这么多年,就从没听过这样的咒语。我听的出来,这就是我们道家的。”
“这说的通,族长一直追杀他,肯定是怕他破解了壁画。”
二人争先恐后,也不顾地上蹲着的两个人,跑到壁画前,踮起脚找,蹲下找,一幅一幅找,火油沾到衣服上了也不顾。
“哪呢?”
“在哪呢?”
韩凝低估了廖宵求道的决心,几句咒语使他方寸大乱,对韩凝的防备心一点也没有了。
廖宵开始用石头砸墙壁,看是不是咒语藏在墙里面。
韩凝怕二人发现受骗,拽起还在看热闹的哥舒戈,“还不快跑。”
哥舒戈愣头愣脑的和他一步跨出石门。哥舒戈要跑,韩凝扯住他,“再等等。”。
韩凝不会武功,脚力不如廖宵二人。
如果被二人发现被骗追出来,哥舒戈带着这么个拖油瓶肯定会被抓,那样不如想办法不让他们出来。
二人能打开石门,外面肯定会有机关。
韩凝举着火把在墙壁看了一圈,指着门侧一只火把说:“就是这个上面有很深的划痕。”
哥舒戈搞不清他在干什么,也举着火把过来。看到左右有活动的痕迹,他才明白韩凝什么意思。
啪!
他打一下韩凝后脑勺。
“乖儿子,你又能唬人,又聪明,明天帮大吕打下大萧,和义父一起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将军。你那么好色,到时候给你建个大园子,娶他成千上万个。”
他盯着里面半疯的两个人,把火把往右掰。石门嗵一下落下,两个人不见了。
他哈哈大笑几声,愣住了。
一个观察口,从外面能看到里面。
“这是什么?”
他又看一遍笑道:“你等着我放火烧死这两个祸害。”
韩凝脑袋嗡一下,光听他入地宫救孩子那一套,怎么就忘了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
“不行,我不许你杀人。”韩凝阻止他。
“你糊涂了吧,留着他们,让他们继续祸害别人?”哥舒戈掏出火折子要扔进去。
“你要敢烧,我就放他们出来。”
韩凝眉毛一纵,刚抓上火把,突然感觉脖子一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韩凝在一张床上醒来。
“这是哪?”
他身上盖着红色喜被,床上拉着红色喜帐。他掀开被子,看到房中所有摆设都盖上了红布,桌子上用盘子盛了喜糖,喜饼,还有两盘小菜。旁边摆了壶贴着喜字的喜酒。
刚刚才在寻龙观地宫,怎么醒来就到了喜房?
他坐起来,想找个人问清楚,突然听到旁边有两个女人在呜呜叫。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穿玄色纯衣纁袡礼服的禄小小和龙秋月绑在旁边,嘴都被堵上了。
这两天又哥舒戈又瘳宵的,一直提着心。他见到熟人应该开心才是,谁知他更是吓了一跳。
他一脸惧色,指着二人,“你们……你们这是?”
禄小小还好,躺在那眼神里全是坦然,还向韩凝眨眼睛。龙秋月闭着眼,眼泪滚了一脸,床单都湿了。
就她这样一会还不把韩凝撕了。
韩凝想着逃跑,刚要下床,想到不能把她们扔在这,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再怎么样也得先把两个人放了,今天算老子倒霉!
韩凝看看禄小小,又看看龙秋月,不知道先救谁好。
迟疑了一会,把手伸向龙秋月,她突然睁开眼,恶狠狠的看着他。
韩凝的手停在空中,尴尬的笑两声,打了几个寒战。手落下去把禄小小嘴上的布摘下来。
禄小小深吸一口气,翻过去让韩凝帮把绳子解开。
她被堵了太久,又喘了几口气才感觉舒服,这才把龙秋月也解开。
要说还是有位姐姐好,知道给韩凝解围。这样龙秋月怎么也不会生气了吧。
谁知龙秋月猛的坐起来,照着韩凝的脸狠狠甩个嘴巴。
“你们欺负我。”她在床上支起膝盖,大声的哭起来。
韩凝的脸火辣辣的疼,牙都感觉要掉了,这一下龙秋月是用了全力。
她随便打人,韩凝都没报委屈,她到先哭上了。
韩凝捂着脸呲牙咧嘴,他又不懂女孩子心事,问道:“姐她这是怎么了?”
禄小小把手搭在龙秋月肩上,哄了一会她道:“还不是你那干爹干的好事,趁你昏迷,把我们两人绑来,强迫我们和你成了亲。”
啊!成亲!哥舒戈再一次刷新了韩凝对不按常理出牌的记录。本来他以为自己有混混的人格,够出格的,没想到哥舒戈办起事更让人摸不着边,把她们两个绑来给他做老婆,这叫成人之美,还是想他死的快点。
不会,不会哥舒戈趁他昏迷,已经让三个人……
这还得了!一会非出人命。
韩凝很不放心,急忙追问禄小小。
禄小小倒没说什么,笑着说起来,声音亲近可人,韩凝了解了事情经过,才感觉宽心。
哥舒戈那天逃出酒楼,不放心韩凝,打算回去落魂坡收拾一些旧部攻打寻龙观,谁知在一个路口遇到了龙秋月和席青在和禄小小正在道别。
他一路跟着禄小小,很容易抓到了她,把她绑到客栈。又去寻找席青和龙秋月的下落,在另外一家客栈找到了他们。
哥舒戈悄悄到门外,听到两个人正在吵架。
龙秋月说藏龙渊只是个传说,不一定有这个地方。
席青说为什么你一路都在袒护他,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如果再这样,我就要向上……
龙秋月话都没等他说完,就摔门出来了。哥舒戈悄悄跟在她后面,出了镇子才抓住她。
之后二人发现韩凝也在客栈里,哥舒戈强近二人和韩凝成了亲,给哥舒戈敬了公公茶。便把二人扔到床上走了,说什么回吕国还有急事。
韩凝提着的心放下来,赶紧下床,得离龙秋月远点,不然还得挨打。
他到桌子旁,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直坐到天黑,也不敢过去床边。
外面夜已深,他便把床让给二女睡,自己爬在桌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三人起程回望江郡。
落魂坡索桥已断,山谷也堵上了,不能抄近道回望江。
三人只能选择过杨柳坪走官道,一路上龙秋月一马当先,韩凝和禄小小走走停停,到成了龙秋月的拖油瓶。
“水,哪有水啊,爷要渴死了,不走了!”
韩凝伸着长舌头像狗一样,要往地上坐,屁股刚要沾地,一个高跳起来,神色十分慌张。
他听到破空声,声音他熟悉,降龙山龙秋月向他放弩箭时就是这个声音。
他现在耳朵的敏锐度与日俱增,立刻判断出遇到了埋伏。
官道上全是平坦的黄土,连棵树都没有,根本无处可躲。
妈呀,这可怎么办,怎么处处要人命?
他无计可施,只好抱上头蹲在地上,把屁股冲着箭来的方向,声音越来越近,马上要射到他。
他亡魂大冒,也不知道射到屁股上,会不会和慕天虹一样。
不疼,不疼,不会很疼。他嘴里叫着菩萨老祖保佑。
那箭却迟迟不射过来,他好奇的从垮下往出看。龙秋月拿着小剑正站在他身后,地上有一堆断箭。
有龙秋月挡着,他不害怕了,站起来把后背挺直,“嗯,这样对你的相公,还像点样。”
又一大簇箭射过来,龙秋月手忙脚乱不让箭伤到韩凝,哪有工夫和他贫嘴,连揍他的工夫都没有。
她大叫道:“还傻愣着,还不快跑。”
“对,跑!”
韩凝听到后面几十只箭连成片,再不跑就和慕天虹一样成豪猪了。
龙秋月在后面挡箭,韩凝和禄小小在前面跑。
跑了一段,箭声停了,韩凝听到后面几十人的脚步声,按划破空气的声音判断,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这可怎么办,光龙秋月一个人根本抵挡不过这么多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是萧兵,还是哥舒戈的旧部?
娘的,从穿越过来,就处处让人追杀,这日子还怎么让人过啊?
他狂奔一段,路旁现出一座小山,一条小路直通山上。
“快上山。”他一马当先。
三人跑上山,路两旁植物茂密,也顾不上被划伤手脸,只顾得往上跑。
跑过一个山弯,地势突然平坦起来,靠近山的一面漏出半个山神庙,其余被大槐树挡着。
“快进庙躲躲。”韩凝往庙前跑。
“等等,别中了埋伏。”龙秋月把他推到一边,伸手推开庙门。
呼!
她还没看到里面,一根枣木棍子向她胸口捅过来。
她是早有准备的,身体一侧躲过去,棍子又划向她胸口,这一招又快又狠,她身体重心全在后背上,根本就躲不过去,眼看就要打碎她的胸骨。
“啊……”禄小小惊叫道。
韩凝大声叫叫道:“狗耳朵自己人,快住手。”
棍子离龙秋月胸前几寸,硬生生撤了回去。
韩凝早听出里面的人是秦朗,没想到他还没喊出来,秦朗就已经下手了。
并且在没有余地的情况下,还能收回棍招。
韩凝只能对他另眼相看。
秦朗用棍子把门捅大些,另一条胳膊夹着,肩膀上插着一只箭,血染红了半边袖子。
禄小小跑过去,和龙秋月两个人扶他进庙。
韩凝跟在后面,神龛下坐着苦瓜脸,旁着站着白登道。两个人没事人一样气若神闲。
韩凝走过去,和苦瓜脸蹲成一排,“喂,你们在这做什么?”
白登道说:“我们遇到了埋伏。”
那日在谷底,秦朗追丢了哥舒戈,回来找韩凝几个人,人找不到,就连地上哥舒戈的刀也不见了。
他在谷中找了一圈,没找见人,又惦记着苦瓜脸,就爬上山谷去找救兵。
他们三个人带绳子回到谷里,发现人早走了,爬上去回望江,刚到官道遇到了埋伏。
白登道说:“还记得在龙城郡你向我们报信吗?可能就是那伙人。“
难道还有一伙人一直在追杀苦瓜脸?龙秋月也想杀过苦瓜脸,外面的人会不会和她一伙的?
龙秋月站在门口抱着剑。
韩凝看她脸有异色,确实不对劲。
她正转过头,正她和韩凝望了个对眼。她慢慢低下头,轻轻走过去和禄小小给秦朗治疗伤口。
龙秋月看秦朗头上都是汗,把手帕拿出来。
二人对秦朗这么好,韩凝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也说不上是什么。
他蹭一下站起来,指着三个人,“你们三个不要靠的太近。”
“你还有工夫想这些。”禄小小用牙扯下半截袖子,“谁有金创药,箭再不取下来,他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我有。”秦朗哆嗦着手从怀中取出个瓷瓶。
禄小小用龙秋月的剑把他的衣服划开,又在箭旁把伤口扩大些,撒上金创药,“韩凝你过来。”
韩凝指着自己,“我,怎么又是我?”
“你快过来,我们力气小。”
韩凝一脸嫌弃,不情愿的走过去,禄小小两个人按住秦朗,让韩凝往出拔箭。
韩凝哪会拔箭,只小时候见过中医接骨,知道分散注意力那一套,拔箭这种活,大概也和此类相似。
“你们两个,不守妇道也就算了,还让相公干这种活。一会溅我一身血,我再找你们算帐。”
“你……小淫贼,早晚我要削掉你的舌头。”
龙秋月俏脸一沉,把剑抄到手上。
“你谋杀完亲夫,是不是要和秦朗私奔啊?看你俩亲热的。”
“我……现在就杀了你!”
两个人斗嘴,龙秋月手失了准头,一下按到秦朗的伤口上,他啊一声叫出来,韩凝趁这机会,一下拔出他的箭,血一下蹿了出来,韩凝往边上一跳躲过去。
泰朗啊一声,头上滚下汗珠。
禄小小快速撒上金创药,用袖子堵住伤口。
那边龙秋月还在对韩凝虎视眈眈。
禄小小笑道:“好了,他是故意气你,在分散秦朗注意力呢。”
韩凝一脸得意,舞动那支箭和飞机似的,嘴里发出喷气声,对龙秋月吐舌头。
禄小小摇摇头,从他手里接过箭,看到箭头刻着一个寿字。
她不相信自己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惊叫道:“是寿王,凌渡离这里上千里,他怎么来了?并且一点不躲忌讳,直接用自己家的箭。”
“寿王是哪个国家的国君?”
韩凝不问苏慕遮,反倒问禄小小。是知道苏慕遮在这种危险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寿王萧金寿不是国君,而是萧骧王的大儿子。”
“你糊弄谁呢,哪有国王和儿子做一字并肩王的?”
“咱们这个萧骧王为了自己在宫中享乐,想出这么个古怪的办法,四个儿子都给封成了王,三个替他镇守边疆,只有最小一个给送去了禄国当人质。”
这个萧骧王确实奇葩,韩凝在自己的平行宇宙,初中开始学历史,也没见过这样的国君。
白登道咳嗽两声,“君主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岂是你等妄议的?”
禄小小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萧骧王各地海选秀女,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又做出这等有违伦常之事,不知道多少国君在耻笑他。”
“你放肆。”白登道一甩袖子。
禄小小越说声音越激昂,恨不得把萧骧王登基后的丑事都说出来。
韩凝看到秦郎攥紧拳,手上青筋鼓起来,他们这样一再的维护皇家,必然和皇家脱不开干系,又以商人隐藏身份,这个不知名的苦瓜脸到底是谁呢?
不行,再这样下去,秦朗肯定要施杀手。
韩凝乐呵呵的往禄小小身前一挡,“禄姐姐你不要说了,白大哥你也消消气。现在不是内乱的时候,外面还有追兵呢。”
苦瓜脸轻轻说道:“皇家的事既然做了,白登道你堵的住一人之口,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事是皇家的事,也就是天下的事。天下的事,自然会有天下人评断。“
他这一席话轻描淡写,韩凝却感觉很有气魄,这位看似柔弱的苦瓜脸,不光长相出众,还懂得治国。
韩凝笑道:“你倒说的头头是道,那都是以后的事。先说说眼下怎么逃出吧。”
白登道打量韩凝。
韩凝白他一眼,“你少打我心思,想让我冒充苦瓜脸引开追兵,门都没有。”他又蹲到苦瓜脸旁边,“我看不如你们三个出去,反正要杀的人也不是我们。”
苦瓜脸不理他的茬,反问道:“你怎么看箭上的寿字?”
韩凝一歪头,从他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韩凝笑了笑,“我看这个寿字无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有人陷害寿王。第二种寿王已经肆无忌惮到不怕人知道他随意杀人。”
苦瓜脸点头,“白登道你看哪种可能性更大些呢?”
白登道拱手一礼,“凌渡土地肥沃,前有陵江阻隔,后有天险浮山,这十几年寿王在凌渡屯兵屯粮,外敌入侵很少出敌迎战,不知道养了多少兵,屯了多少粮。要说他肆无忌惮,确实有这个实力。”
苦瓜脸似有心事,“韩凝你认为呢?”
韩凝昂起头看了一会苦瓜脸,又低下头用手拂两下土,拍拍手问秦郎,“外面有多少人?”
秦朗被止住血,精神恢复不少,面色还很苍白,“一百人左右。”
“你能抵挡多少人?”
“五十人左右。”
韩凝又问龙秋月,“你能抵挡多少?”
龙秋月还在生他的气,没好气的说:“不到十人。”
韩凝低头故作沉思,突然说:“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他卖了个关子,不继续往下说。
“什么样的可能?”白登道追问。
韩凝笑吟吟的看他,就是不肯说话,过了一会手心向上,伸向白登道。
“这个……”白登道看一眼苦瓜脸,伸手到怀里掏银子。
韩凝摇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白登道没了主意。
韩凝把手放到头上,拂了下头发,“本来从龙城郡出来,是我和表妹宋晴末两个人,半路被那个落魂谷里的人妖席青抓了,说好让我去厉阳和他交换。既然大家都要去厉阳,我想拜托大家帮我找一下表妹。”
苦瓜脸站起来,拂拂身上的土,“好,这事交给秦朗去办。”
13 突围
韩凝在萧国人生地不熟,此次去厉阳救宋晴末更是困难重重。
如果没人帮助,是休想救出宋晴末的。
这下好了,苦瓜脸三个人官不官,商不商,看不出他们身份,也许是厉阳手眼通天的人物。
不趁他们落难要挟他们帮忙,怕是再难有机会。
路上他想不如找音徒帮忙,不是有那什么苏慕遮网络吗?遍天下都是他。
数据库一搜,宋晴末就找出来了。
他之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还以为音徒是一个组织,什么六十七,六十八的,都一个小队了。
可现如今就崔九和苏慕遮两个人跳大神,还又怕死又懒。队伍上的其他人韩凝一个没见到。
什么上古音徒,新音徒,就像他们唱双簧演出来的。
求这么两个光嘴炮,不办事的人,还不如求自己呢。
那苦瓜脸贵气十足,白登道也像家财万贯的主。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外面那么多敌人,他俩表情丝毫不变。
韩凝笑着对苦瓜脸道:“那就说定了,我帮你们出去。你们回厉阳帮我找回表妹。”
他把宋晴末的体貌特征告诉大家,并且告诉大家她很好吃。
他和宋晴末相处不过短短两天,好吃还是到表舅家才知道的。
吃饭时一张小嘴塞的鼓鼓的,还不住的夹菜。
“一定。”白登道满口答应。
韩凝笑着向苦瓜脸作个揖,以示感谢。
他沉口气道:“外面有百余人,我们最多也只能抵挡一半。他们要全攻过来,庙都被他们拆了,如果只是为了杀人,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可想而知,他们应该是在等什么人,一个能把杀人变成合理的人。所以他们才敢用自己名号的兵器。”
禄小小投来赞同的目光,“没错,这里是厉阳边境,寿王再有实力,也不敢在这里杀人。他是外王,在这里纠集这么多人就是谋反。”
苦瓜脸抖抖大襟重新坐下,上面山神身披红色斗篷,立眉怒目,手执一把铜斧。
他把大襟捋平,“我也早考虑到此层可疑,敌人迟迟不进来,定是那能置我于死地的人还没到。来的人你们认为会是谁?”
大家沉默了,空气里仿佛漂浮着声线,堵在每一个心上,随时会舞动起来。
突然秦朗大叫,“那箱东西。”
“什么东西?”韩凝问道。
“那是公子游历五洲十八郡,各郡洲联名上奏的请命书。希望骧王亲自把持朝政,重振我大萧国威。却在半路上丢失了。”
“奸相公孙前浦。”禄小小惊叫道。
“萧骧王日日后宫享乐。”苏慕遮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朝中无人理事,被宰相公孙前浦独揽大权,此人出名的心狠手辣,凡是异党必定斩草除根,此次你们沾惹上他,怕是抖搂不干净喽。我再睡会。”
“呸!老懒鬼。”韩凝心里骂他,“怕死还找这么多借口。”
空气再次沉寂下来,苦瓜脸本想此次回厉阳,就把请命书呈给骧王,谁知被寿王一路追杀他到望江,还截获了箱子,现在已无退路,等公孙前浦一来,定会大开杀戒。
韩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家都和哑了一样,除了苦瓜脸都很紧张。也不知道公孙前浦有什么样的手段,大家都成了这样。
山神庙里很静,他听的更远山路上有一队人在快速行进。
一会工夫,便有人在外面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家丞相已得到消息,你们几个人引敌国大将哥舒戈打我大萧,但时运不济,反到在落魂坡遇到埋伏。
“寿王领兵追你们到此,你们不要做困兽之斗。给你们半个时辰,如果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放火烧庙。”
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比韩凝还要能编,生生把他们诱哥舒戈上落魄坡说成了投敌。大家拼死拼活的,功劳没捞到,反到成了叛国。
秦朗护主心切,用棍子撑地,挣扎的站起来,“让我杀出去,保公子周全。”
龙秋月扶住他,“不可,你的伤还没痊愈。”她看了一眼韩凝,“小淫贼你这么能骗,你出去。”
韩凝冲着她皱鼻子,“看你俩这亲热劲,这么快就想谋杀亲夫?”
“你是不是不敢去?”
韩凝早有了主意,抹一把鼻子,“去就去,在这里看你俩这样,还不如出去。”
他推门走出去,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韩凝你……”禄小小担心的叫道。
外面站着一排兵,都把箭扣在弦上,箭头上包着纱布,看样子真要火烧山神庙。
前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昂头挺胸,很神气的样子,和杨彪一样留着山羊胡子,只是下巴更尖,五十岁左右,穿着便装。
旁边一个人圆脸,贼眉鼠眼,前胸像含了口气,怎么也挺不直腰。
“你就是公孙前浦?”韩凝冲着山羊胡子说。
“大胆你敢直呼丞相姓名,还不下跪。”众人一起吼道。
韩凝把手一背,“老子只在赌场上跪债主,老子也欠过你们钱吗?”
两名兵卒把弓箭调过去对准他,就等公孙前浦下令。
山羊胡子向后挥挥手,“老夫便是公孙前浦,你是何人?”
韩凝笑道:“提起我,那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我叫韩凝,是龙城郡一名秀才。”
公孙前浦冷笑道:“派一名秀才来和老夫来谈判,你们也太没人了吧?”
他直呼你们,却不叫苦瓜脸的姓名,看来是有意装着不知道里面是谁。
韩凝本来以为会从他嘴里知道苦瓜脸些事,没想到这老贼奸滑的很,这会装着不认识,一会再放火一烧,大家面目全非,更死无对证了。
“你眼睛是灯泡啊?这么大个人站你面前,也认不出来?”
“你们射死他。”含胸指着韩凝。
“柳元退下,虽然他是叛徒,但咱们也要先礼后兵,不要失了咱们大国的风度。听他把话讲完。”
“还是丞相有风度,那我可要说了。”
“你说吧。”
“这事要从我得到那箱东西说起,怎么得来着的,我记性不好……”韩凝用右手端着左肘,捏着下巴假装冥思苦想,想了足足半个时辰,他听到公孙前浦呼吸都急促了,脸上还故作镇静。
柳元踮起脚够着公孙前浦说:“丞相这小贼分明在拖延时间,好让里面的人……”
“啊……我想起来了。”韩凝打断他,“我平时好赌上两把,在赌场里输了钱,我还不起,就被姜家面馆的伙记和魏老三骗到降龙山上,想杀了我。”
“降龙山能见度低,我趁黑穿进了林子,蹲了一天一夜,确定他们走了,趁天黑偷偷潜回龙城郡。我当时想,再遇到姜家面馆的人肯定活不成,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我找把菜刀,偷偷跳进姜家面馆,却发现他们在往厨房里偷偷藏一箱东西,我以为是金银,等他们睡着偷了出来,一看才知道是五洲十八郡的请命书。”
“胡说八道,一家面馆,哪来那么大实力收集这么多请命书,来人哪。”公孙前浦一甩手。
“没胡说,没胡说。”韩凝急忙摆手,“我开始也不相信他们能弄到这些东西,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是单纯的面馆,他们背后有一个组织,遍及全国,由一个叫什么……对,应该是老虎,万兽之王的人指挥。这些也是我在他们另一个聚点,寻龙观知道的。”
他想说寿王,但又怕公孙前浦杀人灭口,就随口说了个万兽之王,反正里面带个兽字,想必公孙前浦也能听的懂。
公孙前浦嗯一声,低下头,圈起手堵住嘴,“降龙观老夫到是知道,那里用孩子炼丹,不是已经被哥舒戈铲平了吗?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你去那里做什么了?如实招来,休要哄骗老夫。”
寻龙观那么隐秘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相信寿王,又不好直说。
韩凝笑了笑,“这么一箱子东西,我藏城里,放哪也不放心。就想起降龙山有口井,趁夜就上山了,在一处断崖,听到三个人在说要去厉阳做生意。”
“朝廷格局我大概了解,这箱东西如果让宫中得到,对丞相大为不利。”
“我想富贵险中求,我人微言轻,抵不上这几位大富商有身份,就求他们带我去厉阳,我把箱子直接呈献给丞相,也好讨个一官半职。”
公孙前浦哼一声,“你这小贼,如果是委曲求全之人,为何刚刚见到老夫直呼姓名,跪都不肯跪下?”
“我要向丞相讨官,也是无功不受禄,并不代表我要低人三等。”
“此话到是不错。只是所托非人了吧。”
白登道一直在窗前听韩凝胡言乱语。
没想到这书生撒谎都有理有据,和真事似的,一般人很容易被他哄骗过去,可公孙前浦不是一般人。
二朝侍君,见过的人比韩凝吃过的饭都多,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让韩凝打发了?
不行!得帮他把谎编圆了。
白登道对着外面喊:“我们多年没回厉阳,知道丞相是当朝大红大紫的人物,我们想在厉阳站稳脚根,自然要先拜见丞相,但丞相位居首辅,一般的敲门砖无颜拜见丞相。谁知那晚在降龙山巧遇韩凝,就这样送来了急时雨。”
“当时我家公子很是高兴,还送了韩凝三锭银子,和他达成了协议,便结伴上路。”
“到了望江正好赶上外敌入侵,我们便叫韩凝冒充逃走的郡守,在落魂坡大败吕军,谁知道正在我们高兴的时候,寻龙观的老道潜入城中偷了箱子,还抓走了韩凝。丞相误会我们了,我们再怎么样,也不敢与丞相为敌呀。”
韩凝听出箱子是被廖宵偷走的,怎么又到了寿王手里?难道寿王和他的组织还有关联?
公孙前浦半天没见他说话,轻轻咳嗽两声。
他看公孙前浦脸色微怒,便把心思收回来,专心编造谎话。
韩凝提高嗓门,“我被廖宵关到观里,非要拿我试毒草,晚上强让我吃了一颗,那是管睡觉的草,我晕晕乎乎就睡着了。我醒来时听到隔壁有人谈话,开始有一个人问我是不是睡着了。”
“廖宵一再保证这颗草可以让我足足醒十二个时辰。那个人才说出他们的计划,那个什么万兽之王的主意改了,这箱东西不送到宫里,而是要陷害几个人。如果奸相……”
“放肆”公孙前浦怒道。
“不对,不对是丞相,他们说如果丞相信以为真,定会杀了那几个人。他也就引火上身了,咱们再煸把火,一并把丞相铲除掉。”
公孙前浦只信韩凝七成,还是想杀庙里的人。放他入厉阳,很可能将来左右朝局。
可万一真是寿王的计谋怎么办?
杀了他就是诛九族的重罪,这一点韩凝到是说的没错。
他用手捋着山羊胡子,眼珠转了又转,脸上慢慢浮上笑容道:“既然误会已经澄清了,老夫就暂时留下你们性命,如果让老夫知道你们骗人,就是在厉阳也没人能保住你们性命。到时候让你们死无葬尸之地。”
他甩袖子要走。
韩凝着急了,他带走自己的兵,外面还有一百寿王的兵呢。
14 厉阳
韩凝目送公孙前浦离去,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转身回山神庙。
龙秋月一直在门口站着,抱着短剑,淡绿色的衣裙上沾了几点血迹。
韩凝从她身边经过没有理她,他还第一次这样对待龙秋月,往常嘴里早蹦出几句气她的话,不把她气的跳脚,他是不肯罢休的,这样安安静静,她反而感觉不自在。
“喂……喂……你这小淫贼,越来越能骗。当朝首辅,都能让你退了兵。”
韩凝到不管什么首不首辅的,只要能让他救出宋晴末,再来一遍都行。
现在他才感觉出些后怕,那么多人拿着弓箭,真一句话说拧了,他非成刺猬不可。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好像事情并没完全过去。问题在哪他又说不清楚。
禄小小撇下秦朗,走到韩凝身边,笑了笑,两件事公孙前浦回去会感觉不对劲。一个是为什么十二时辰的草药你一会就醒了,你并不懂药理,这个很难回答。还有你是怎么从观里逃出来的。”
经她一说,韩凝才想起,他的不安是因为他的话并非天衣无缝。此去厉阳,是往虎嘴里闯,公孙前浦一定会来找麻烦。
他想了想道:“我不懂草药,直接说不知道就行了。公孙前浦会想到有人放水,比如廖宵想让我听到他们谈话。至于怎么逃出来的,寻龙观里都是地道,公孙前浦既然知道寻龙观,这个他不会想不到。现在最麻烦的不是这些,而是寿王那一百兵卒。”
苦瓜脸慢条斯理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禄小小说:“寿王到不用担心,既然你让公孙前浦对他起了疑,他定不会让寿王伤我们性命。那样岂不是让寿王得了逞,眼下还是回望江要紧。”
望江百姓齐聚城门庆祝英雄归来,锣鼓喧天,鞭炮齐呜。
韩凝看人群中一位兵卒牵着白纸,他高兴的跑过去。这匹马这几日被马夫照料的很好,毛色更亮了。
白纸见到他也很高兴,一劲的把头往他怀里蹭。
大家调整几日,秦郎伤势恢复差不多,便和禄小小告别,离开望江一路平安的到了厉阳,再没遇到敌人追杀。
厉阳是国都不假,比韩凝见过的两座城市都要热闹,百姓衣着更加华贵。
男女都有很浓的脂粉气,这让韩凝很看不惯,如果禄小小在这就会对他解释。
苏慕遮到是喜欢热闹,告诉他萧骧王在女人堆里打滚,平时里他也经常化妆,慢慢的全城百姓都效仿起他。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韩凝暗暗的想。
“你说的出自《墨子。兼爱中》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以一饭为节。”苏慕遮很是高兴。
秦朗给韩凝找了客栈,五个人道别。
韩凝一再提醒四人帮他找到宋晴末,白登道说有了消息会来通知他。四个人走了,只留下韩凝一个人。
客房里空空的,韩凝感觉很不自在。连日风风火火的,没好好休息一次,如今一停下来,反倒感觉无聊。
“睡觉,还是睡觉吧。”
他找到了对坑无聊的最有效方法,侧身躺到床上。
房间里的景物迅速后退,变成一条条光线。
这个感觉韩凝早已习惯,是崔九要来的前兆。
线条停下来,客房变成了韩凝在现代的房间,沙发上被子没有叠,茶几上还有没扔的桶面盒子。笔记本电脑还亮着。
韩凝去九龙城匆忙,屋子还没有收拾。
崔九站在乔治.马洛里的画像下面。
这张画像还是韩凝求同事扩印的,从搬进新居就一直挂在客厅的墙上。
“1924年6月8日,英国著名登山家乔治.马洛里,冲顶时牺牲。他回答记者的因为山在那里,也是我很喜欢的名言之一。”崔九声音低沉,向画像行了二分钟注目礼。
他的声音刺激到了韩凝的感官,他刚刚见到这些之时,心里就一阵阵泛酸,此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慢慢的流下来。
现代的生活他并不富足,但总比没有电话,没有汽车,随时都有要他命的人,追着他满山跑的古代好吧?
他到沙发边把被子叠起来,放到沙发边上,把方便面桶丢进垃圾桶,又拿来扫把扫地。整套动作慢吞吞的,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
他平时很少收拾屋子,都是乱到一定程度,才统一收拾。这会他感觉收拾屋子都是一种享受,也许很久之后会变成一种奢求。
他把垃圾倒了,回来跪在茶几边,用袖子一遍一遍的擦茶几。
“韩凝,韩凝。”
崔九一遍一遍的叫他,他像没听见,用嘴在玻璃上哈气,再用袖子来回擦。
崔九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好了,都过去了。”
韩凝把他手打落下来,还是继续擦。
崔九坐到沙发上,“你知道吗?如果在从前,我们音徒打开音桥,回到自己的家,也只是分分秒秒的事。”
韩凝停下动作,瘫坐在地上,红着眼圈望着他。
崔九翘起二郎腿,双臂展开靠上沙发背,“在我还是学徒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天天想着回家。可后来有能力回去了,却又不想家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韩凝赌气囔囔,像个刚和大人吵过嘴的孩子。
“因为我们在时空里旅行,不知道时间流逝,下一秒再回家,就已经面目全非。我们只能回到家的过去,而不敢去看家的当下一眼。这也是一种痛苦。”
“可那是你们,你们曾经拥有能力回去,却在这说风凉话。”
“如果你保护好这个节点的历史,也会成长成一名音徒。当历史步入正轨,就会打破苏慕遮的限制,你也可以拥有能力回来的。”
韩凝不住的摇头,他不愿意在多听崔九一句。不,这一切都是你们强加给我的,现在还骗我帮助你们,苏慕遮明明说过,再回跃龙井就能回家。
“我不需要你们。”韩凝爆发了,“我会想办法回家!”
崔九和韩凝隔个茶几,立在对面墙的穿衣镜照着韩凝的背影,不住的在抽动。
崔九看韩凝,脸上的泪水早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只见到一张略显苍白,坚韧的脸宠。
从他初见韩凝,这孩子似乎成长了不少。
他沉默了一会,缓缓的说:“如果这段历史被改变,那么你的人生,家人都不将存在。就算你能回去,那样的人生,对你还有意义吗?你现在已经在厉阳,又是一名音徒。应该担起你的责任,听我的去朝廷任职。”
他的声音静的像一条小溪的流水,韩凝感觉心里好受些。他打开旁边的柜子,里面被攀岩用品塞的满满的。
“我只想再回来看它们一眼,哪怕一秒,而不是在梦里。”
崔九无奈的摇摇头,一切变成明亮的线条,慢慢退到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崔九的声音响起,“如果世界变成这个样子,就是你希望的吗?”
无边的孤独包裹着韩凝,心里有说不出,又无法忍受的痛苦。他极力想摆脱这一切。
啊……
他醒过来,还在客栈里,秦朗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桌子上多了一只鸡,一壶酒。
秦朗听到他的叫喊,回过头,看到韩凝一脑门的汗。
“你醒了,是不是在做恶梦?”
韩凝跳下床,奔到桌边倒杯水大口的喝,内心稍稍平静,表情渐渐恢复自然。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表妹的消息?”
秦朗重新望向窗外,“你表妹的事,我已经派人打听去了。一有消息就会回复你。我这会来,一是给你送些吃的,二是公子让我问你句话,是不是能留在厉阳帮他,他帮你买个官。”
韩凝被崔九搞的心烦意乱,早想好要回家。
他央央道:“谢谢公子的好意,等我找到表妹,就和她一起回龙城,不想留在厉阳。”
“那我就这样回话了。”秦朗往门口走。
“等等。”韩凝叫住他。
秦朗把手停在门上,没有推,“还有什么事?”
“能不能给我和表妹,在龙城开间小铺子。”
韩凝想留下来陪宋晴末一段时间,挣足了钱,给她足够一生的家底,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他也好放心回家。
秦朗并没有回答,推开门走了。
韩凝坐到凳子上,茫然看着那只鸡,心情不是很好,一口闷气不知道怎么出来。
吃掉它,就会好受。
他把气全出在鸡上,使劲撕下来个鸡腿,刚要放到嘴里,门被推开了。
他以为是秦朗,头也不回,“你这人什么毛病,来来回回的。”
那人不理他,直接往屋里走,韩凝听出脚步声并不是秦朗,秦朗的步子大,而这个人细碎的脚步,每一步都很小心。
“谁?”
韩凝猛回过头,只见公孙前浦背着手走到窗前,还是穿着那身便服。
他细着声音问道:“上次山神庙走的匆忙,老夫有几个问题一直疑惑。”
公孙前浦整个厉阳都有眼线,韩凝几个人进城,早就有人盯上了。有人向他禀报韩凝的去向,他换上便装来到客栈。
韩凝把鸡腿放回去,把手指放在嘴里吸油,“有什么事尽管问,我还要吃饭。”
公孙前浦从当官以来,就没被人这样对待过,来见他的人多半都是跪着,就算他让坐下,也都只敢把屁股沾到椅子两分,似坐没坐,不敢坐实了。
今天正好反个个,韩凝坐着,他站着,好像是他来求韩凝办事。
也正因为韩凝这种胆大妄为,让他对韩凝非常感兴趣。
韩凝在朝中没有党派,又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这匹野马加以时日训练,必将为他所用。
公孙前浦问:“第一个问题你说草药能让你晕十二个时辰,怎么一会你就醒了呢?”
这个问题禄小小早想到了,韩凝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回答不了你,我又不懂药理。”
“嗯”公孙前浦点点头,“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可能是他们内部不和,有人故意让你带出消息,所以减少了药的份量。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韩凝笑道:“你也去过降龙观,不会想不到我怎么出来的吧?那里全是地道。”
公孙前浦一直背对着的,慢慢转过身笑道:“你果真去过降龙观,那你能说说老夫为什么不杀你们?”
韩凝倒杯水,喝上一口,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公孙前浦是聪明人。
韩凝唬他那些话,他一定回到厉阳,全想明白了,韩凝再想骗他不容易。
当下之计只能实话实说。
韩凝看着公孙前浦的眼睛,“其实我得箱子那些话,你信也就信个七七八八,并没有不杀我们的理由。相反你杀了我们,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再没有人知道箱子的事情。你不杀我是因为降龙观我带出的话,有人通过我的口告诉你不要被借刀杀人。”
韩凝山神庙整套话只是在为挑拨他和寿王间关系的铺垫,加上白登道的补充,让公孙前浦深信不疑。
公孙前浦哈哈大笑,“你的回答到是让老夫大吃一惊,原来都在你算计之中。现在老夫倒要考虑杀不杀你,因为你可能在骗老夫。”
“你不会杀我,如果你和那百兽之王没有间隙,怎么会信我这个外人的话?”
“你说的不错,在这个乱世,谁和谁都没有真心。像今天咱俩这样开诚不公交谈的,老夫从当官后再没见过。”公孙前浦打量韩凝,“你确实是个人材,你说过你是秀才,愿不愿意跟着老夫做个官?”
韩凝这才听出来是公孙前浦的目的,是来招贤纳良。
连日来他被几个人连诱带吓的做官,现在他听到这个官字都头疼。
他冷着脸重重的摇摇头。
公孙前浦看出他的不情愿不是装的。
这让他放下了心,他也考虑过韩凝和苦瓜脸的关系,但就他们进厉阳来看,韩凝和那个人并没有太深的交情。
如果今天不把韩凝招到门下,改日去帮那个人。也只能痛下杀手了,将来会少一个得力的助手。
他笑道:“天底下都是求老夫买官,你到是第一位拒绝老夫的。你真不怕老夫杀了你吗?”
韩凝被他搞的憋了一股火,让他当官的来来去去三伙人,烦都要烦死了。
“我不当,你们这个职业太危险,动不动就会丢了性命。”
“可你说过给我那箱请命书,是想谋官的。难道所有的话都是在骗我?”
“到是从前,到了厉阳我才知道当官这么危险,早没这心思了。”
公孙前浦不说话了,空气在两人之间凝结,只有那只鸡的热气徐徐上升。
公孙前浦突然笑了两声,“我听说你在找你的表妹,而我知道她在哪。咱俩做个交换吧,你参加后天的秋试,我帮你找到表妹。你考上状元,去做望江郡守,我帮你救出表妹。”
宋晴末的事韩凝只对苦瓜脸四个人说过,也没有嚷嚷遍厉阳,他是怎么知道的?公孙前浦的正话反话都说了,如果韩凝不答应,他随时能杀掉宋晴末。
公孙前浦捏住了韩凝的七寸,由不得他再反驳了。
试必须要考,家他还想回。
算了,先去应付一下,到时候在望江郡再带着表妹逃跑吧。
整个萧国全是公孙前浦的势力,这要往哪逃才安全?
不是还有六国吗?不行去吕国找哥舒戈。
15 大闹贡院
公孙前浦站起来慢慢往门口走,中间突然停下,堵上嘴咳嗽两声,回头望一眼韩凝,这才过去推门。
门尚没推开,韩凝突然问,“丞相最近做什么奇怪的梦了吗?”
公孙前浦愣了一愣道:“没有。”推门出去了。
看公孙前浦的表现,考试的事,又少不了又是崔九在捣鬼。
老乌龟装神仙,都装到丞相的梦里去了。这么说秦朗能来,也跑不了崔九的事。
韩凝看着那只鸡,半点食欲也没有了。
眼下考试是板上钉钉的事,再责怪谁也没用,不如找苏慕遮商量商量考试怎么作弊。
苏慕遮一口回绝,说什么音徒考试作弊,这是违规行为。
韩凝又花言巧语为了修正历史,苏慕遮回答他,你这水平根本考不上状元,这才是真正的历史。
韩凝万万没有想到,苏慕遮这时候假装正经。眼下只能依靠自己过关了。
科举是个什么东西呢?高考,考研?
韩凝挖空记忆,渐渐回忆起来。
状元按照唐制举人赴京应礼部试者皆须投状,因称居首者为状头,故有状元之称。
韩凝也搞不清是去礼部,还是去什么贡院考试。
萝慕遮不肯帮忙,只能想别的方法作弊,他在厉阳就认识四个人,眼下能帮他的只有苦瓜脸。
公孙前浦走时留下柳元和一名家丁,在客房门和窗户看守。他出不去联系苦瓜脸,再说就算他能出去,人生地不熟也找不到人。
闲下来,混混提出帮他。韩凝问他念过几年书,混混表示小时候在私塾外面偷听过一次。就他这水平,还没韩凝现在认识的字多。
混混还想支招,被惨遭无视。韩凝这才想起来上学时历史不及格,但科举制是从隋朝大业元年,公元605年开始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他现在所处的时间才公元前400多年,前后差了200年。这个宇宙的东西也太超前了。
韩凝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无聊的在桌子上转动茶杯。茶杯转起来,和桌子碰撞的直响。
到底是去考试作弊,还是找个理由逃跑呢?公孙前浦的条件太苛刻,要考试还必须得中状元,在历史上能中状元的才几个人?
要是真能中状元,救回表妹,再从望江郡逃跑,去吕国投奔哥舒戈,安顿好表妹,去跃龙井回家。这计划是可行的。但就他这水平,考上状元的机率为零。
如果中途逃跑,不去考试呢?这样恐怕不行,表妹在他们手里,会危机到她的生命。
既然中途跑不了,在贡院被取消考试资格总可以吧?试他去考了,但朝廷不让他考,也就谈不上中状元的后话。
混混也赞同这个主意,夸讲韩凝越来越上道,给他出了好多主意。贡院里装死,突然发起疯病,吃二斤巴豆躲茅厕里不出来,打完主考官就跑……
“去去去,二斤巴豆还不吃死我?”
混混虽然最适合这个计划,但主意都不着边际。韩凝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非得给贡院整出什么乱子来。
韩凝心里没了顾虑,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天天亮柳元来敲门了。
那名家丁不见了,跟在柳元后面是五位健硕的男子,韩凝从他们的仪态判断,应该是当兵的。看来公孙前浦怕韩凝跑了,又加派了人手。
公孙前浦在打什么算盘,韩凝想不通,他的身份只是乡试头甲,朝廷没有背景,又没有资产,没有什么可利用的。要说公孙前浦爱才,就韩凝这副泼皮嘴脸,和个才字也沾不上边。
柳元留下五个人走了,他不能去贡院,因为他的名头太大,会被认出来,落个丞相作弊的嫌疑。
贡院和萧王宫同在七步街上,韩凝去贡院要经过王宫,感觉和故宫就不是一个档次,但也很具规模,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巍巍城墙与厉阳宫交相辉映。
完全走过城墙,旁边一个小院子便是贡院,没有韩凝想像的戒备森严,门口只站着两名持戟的门子,感觉上冷冷清清。看来萧国虽然有了科举,却一点也不重视。
同行五个人中,其中一人给韩凝一个篮子,里面盛着午饭,这个韩凝有点印象,电视上也是这样,进了贡院的士子不能出去吃饭的。
韩凝望到贡院门上贡院两个字,这个时代的字比画画还难。让他照葫芦画瓢都写不像,一会还是交白卷就被哄出来吧。
进了贡院,还有两名兵卒,检查每位考生的篮子,身上是否夹带作弊的工具。检查完韩凝,他被副考官带到院子中,摆着四排,五行桌椅,共二十名考生。韩凝的坐位在第一排中间靠左。
他坐下来,把蓝子放到身旁,主考官拿着竹简,到他前面宣读了考试规则。他放下规则,副考官给一桌发五张发黄的纸。
纸的出现应该在西汉初年,又是和历史不符。
据韩凝了解,这个时代造纸技术不成熟,产量不高,一般富户基本用布匹写字,生活好一点的百姓常用竹简,不好的只能随意找片木片。纸只有大富人家,王公大臣才能使用。
韩凝家里有几本纸质书,他赌输了也没舍得卖。可想他家原来的富足情况。
主考官开始讲考试题目,之乎者也说了一大堆,韩凝一句没听懂。反正他也不想考试,听懂听不懂跟他没关系。
别人开始起笔,他看着桌子发愣。题目他没听懂,考试怎么违规,他却听的一字不差。考试期间禁止喧哗,禁止交头接耳。
喧哗找不到理由,那就先来个交头接耳吧。他往左边看,是一位穿青衫的考生,长的獐头鼠目。韩凝对他没兴趣,又往右边看,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手撑着腮帮子,正在咬手里的笔,也是一字没写。
好,就他吧。韩凝正要对他说两句话,发现他桌子上的纸比别人的厚了一倍。
难道……
“韩凝你要做什么?”苏慕遮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这可是当朝太尉曲无非的公子曲傲天,此次内定的状元,空白纸下面是这次考试的答案。韩凝你要改变历史吗?”他的语气很焦急,韩凝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爷管他爹是谁,爷今天就不想考试,不想当官。”韩凝从坐位上站起来,大叫道:“请问考官能不能也给我一份参考资料?”
贡院里静悄悄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拿这次考试当儿戏,都在低着头冥思苦想认真写字。他这一声如惊雷般炸响,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考官们十几年没见过这种情况,不知所措起来。很久主考官才反应过来,叫兵卒把韩凝抓起来。
韩凝不嫌事大,跑到曲傲天后面,一把将他的那叠纸抄起来,往天上一撒,十页纸飘飘扬扬落到地上,有五页上面是有文字的。考生们看到,一下炸开了锅,都停下笔不考了。
“这样不是作弊吗?一会把写好的答案交上去。”
“你们看这是太尉家的公子,外面传言哪次考试都是内定好的,看来果真如此。”
“不考了,不考了,这样考到猴年马月,我们也考不中。”
曲傲天没有防备,才被韩凝扯个正着,完全愣住了,被考生们一激又涨红了脸。再找韩凝,早跑到考生前面去了,要带着大家冲出贡院去此次考试的主办单位御史府讨个公道。
韩凝抄着板凳,后面考生手里也不空着。贡院里就四名兵,要对付十九名红了眼的考生,并且他们理亏,拿戟的手都哆嗦了,一步一步往后退。
主考官慌了,叫人去太尉府搬救兵。他也想不出这次怎么就露馅了。每次考试他们都是这样干的,并没有出过事。开始他们还遮遮掩掩,并不把找枪手写好的试卷直接给考生,后来发现没有事,胆子越来越大,直接把试卷压在空白试卷下面,往考生那一发,收卷的时候也省事。
能获得这种殊荣的,一定要是王公大臣的亲戚。太尉曲无非手握兵权,一直受公孙前浦的压制,朝中文武各半边,他不甘心只占一边,这才想今年秋试让不学无术的儿子曲傲天谋考试,也好将来同殿为臣压压公孙前浦的气焰。
韩凝举着板凳带大家往出闯,眼见就想逃出贡院,大门口挤进两队人来。
一队人为首是名方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四十多岁,身穿将军铠甲。前衣甲衣长,下摆呈尖角状,后身甲衣较短,下摆整齐的方正型。后面跟着一队兵,也身着铠甲。走起路来甲片撞在一起,十分悦耳。
这队人不用说韩凝也知道,肯定是曲傲天的老子曲无非。
太尉和丞相平级,太尉是中央掌军事的最高长官,丞相相当于现在的最高行政长官,秉承君主旨意综理全国政务。
另一队人,韩凝认识,正是最高行政长官公孙前浦,也带着一队人马。
两队人马冲进贡院,考生们退到贡桌旁。院子本来不大,一下被挤的满满登登。
公孙前浦韩凝见过两次,第一次看他穿官服,由黑色调为主,带有红边,袖口宽大,头上戴着高高的一顶冠。
苏慕遮告诉他,萧国以冠的高低论贵贱,公孙前浦的这顶叫角端冠,全国就这一顶。
公孙前浦和曲无非向对方做揖,互相客套两句。
曲无非说:“丞相日理万机,怎么到这小小的贡院来了?”
公孙前浦背过手去,“贡院每隔几年就会为国家选出人才,国家的兴旺全指着这间小小的贡院。老夫今天听说有人作弊,能是小事吗?”他环顾考生,“是谁在作弊,给老夫站出来。”
曲傲天正在往角落里藏,被韩凝一眼看到,他指着曲傲天,“就是他,他叫曲傲天,好像是什么大官的亲戚。”
众考生随声附和。
曲无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丞相能不能近一步说话。”
韩凝带头起哄,“你们两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避开我们说啊?”
曲无非不知所措的看着韩凝,“额,这个……你说的大官就是我,这位是正是犬子。”
他重新面对公孙浦,“我只是想他考个功名,没想到在贡院里公开作弊。我这就叫人把犬子带回去严加管教。”
公孙前浦捋着胡子,“曲太尉你我同殿为官,本来老夫应该给你这个面子。可今天当着这么多学子的面,你想让老夫公然徇私吗?”
“那丞相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曲太尉你贵为太尉,又手握兵权,多少次把六国抵挡在外,为国家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数也数不清了。你也知道我们大萧的律法,考试作弊者要危及九族。老夫今天在这就给你和学子们求个情,只要他们答应,老夫可以放过傲天,将此事不上报给大王。”
曲无非连忙点头,向考生们作揖,求大家放过曲傲天。考生们都低着头不说话。
韩凝感觉曲无非到是比公孙前浦强很多,他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用官威压人大家只能就犯,可他却求大家。另外他隐隐感觉上了公孙前浦的当,怎么那么好就把他安排到曲傲天的桌边。
不行我要帮帮他,不能让公孙前浦得逞。他到大家前面,面对大家,“大家听我说一句,今天这事虽然是我发现的。但确实不怪曲傲天。”
考生中有人叫道:“怎么不怪他。”
考生们轰然。
韩凝展开双臂往下压了压,“大家听我说完。”考生们安静了。
“我大萧科举制度施行多年,制度用久了,弊端也就出来了。这事有两个疑点,曲傲天是怎么提前知道试题的,其二他是怎么把写好的试卷带入考场的。”
“此话不错,来人啊把贡院里所有官员收监,一定要找出是谁徇私舞弊。”曲无非终于看到了希望。
韩凝摇摇头,你儿子还牵扯到里面呢,就不怕抓了人狗咬狗。再说这件事谁指使的,你说的清吗?萧国怎么让这么没脑子的人做将军。
公孙前浦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所在,连忙阻止他,“都说好了只要考生们同意就不问罪,依老夫看就放过贡院里的官员吧。”他看着韩凝,“既然你说出弊端,老夫到要问问怎么改革。”
韩凝正愁没办法帮曲无非解围,没想到公孙前浦帮了忙。他需要继续说服考生,改革还不方便,今朝后朝一对照,不就可以了。“要制止这两个弊端说来也好办,第一考题要专人管理,只有在考试当天才可以公布。第二要隔离贡院里的官员,在考试之前一段时间,不允许和任何人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