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干起来了
盖博忽然觉察到了什么，立即吩咐伍德出手将张潇封锁在原地。然而下一刻，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破开伍德的神斗气封锁，却被盖博手中突然出现的法杖射出的一道光辉刺穿。大手是异力凝聚却宛如实质，毫不停顿的抓住了张潇。
“曹修道，凭你也敢与本院为敌？”盖博认出来人的手段，勃然大怒，昂首向天，口喷白光发出一声怒吼，宛如老龙长吟。白光穿透彤云，映照出一道人影居高临下。
大手将张潇提起，潇哥并不反抗，只是顺手拉住小光头，带着她一起被空中人拉出了伍德的封锁。
“院长大人切莫动怒。”来人正是曹修道，只听他不慌不满分说道：“曹某与这张潇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早已暗自发誓，此生必觅良机亲手宰了这小子，今日机会难得，这小子被双龙缠身，实力大减，如此良机若不能亲手除之而后快，必定抱憾终身。”
“一派胡言，你当本院是三岁孩子吗？”
盖博面对攻防俱佳的当代兵圣不敢托大，挥挥手，示意伍德上去与之交手。
黑气滚滚而上，伍德撤掉封锁拔空而起，看准曹修道的位置凌空出手，神斗气化作五条黑蟒图腾飞扑向空中。
曹修道带着两个人，不便过多纠缠，他本就不愿与盖博为敌，目的达到便立即撤离。
一道剑光突兀出现，凌厉无匹的剑气扫向五条黑蟒图腾，刚好挡住了追击曹修道的势头。
“还想走？”
盖博高举权杖，顶端一颗宝石绽放光芒，投射到虚空形成一尊巨大神祗，金发碧眼，身披苦修士的受难带，一身雄壮的肌肉蕴含爆炸似的力道，狂飙突击，转瞬间追上了逃离的曹修道。
“居然是审判长大人的灵相分身。”曹修道哈哈一笑，道：“院长老师真舍得下本钱啊，曹某幸何如之。”
“刀！”
“盾！”
“矛！”
“锤......”
曹修道每说出一个字，便有一件兵器被赋予器魂，凌空而起围向苦修士神祗。不计其数的武器连成一气，场面蔚为壮观，却围而不打。原来曹修道知道对方力量强横无匹，这些凡铁兵器伤不到对手分毫，所以不奢求能击溃苦修士神祗，只为拖延个一时半刻。
张潇被人提在空中看的更真切，心中艳羡不已，这酷炫技能类似仙侠小说中的神仙手段万流归一，曹修道人品如何不去说，单只是魂相魂技却着实令人羡慕。尽管貌似有点中看不中用，却挡住了那位审判长的灵相分身。虽然只是灵相分身，却决不可小觑。
这位审判长大人在异人界是媲美谢龙煌的传奇人物，在西方神教被尊称为神投射到人间的影子。向来以信仰最虔诚，修持最刻苦著称。不同于名满天下的神国学院院长盖博和裁决委员会主席马克飞，他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作为异人最高委员会九大执委之一，此人一向深居简出，极少出现在人前。世间少有人知道此人，而知道他的人都晓得，他才是西陆神教的里子，最强战力。
张潇在筹划此局前曾向谢壁请
教过关于西陆强者的问题，所以知道此人的存在，却不料仅仅是一个灵相分身就有这样的实力，竟能追着同为神圣领域的兵圣本尊打。
战况愈演愈烈。
无数兵器结阵阻挡下的灵相分身速度陡然加快，貌似牢不可破的万兵大阵在合拢前的瞬间被撞破，但就在此时，天空忽然飘下鹅毛大雪，那些雪花落在灵相分身上，有效的迟缓了他的动作。
曹修道终于趁着这一点空隙摆脱了追击。
“伏天山，连你这百年老龟也来与本院为敌！忘了当初是谁批准了你退回内陆养伤的申请？”盖博大声呵斥道。
“盖博院长，伏某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当初承蒙你批准，咱老伏才得以从九海归墟全身而退，此事千真万确，不过咱老伏可不是白承你的情，十颗天晶原石加上一枚魔帅妖丹你也笑纳了，咱们谁都不欠谁的。”
老家伙底气十足，花钱消灾，理直气壮，谈不上谁欠谁。
潇哥闻听，不由心中慨叹，果然应了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便有人情世故你来我往。这老白毛看着一身凛然正气，背地里也是个偷鸡摸狗的腌臜货色。敢情那个圣者必入九海归墟的铁律也有人情可讲。
“大胆鼠辈，竟敢胡言乱语！”盖博一声怒喝，气的须眉皆炸，身上白袍绽放神光，冲天飞起，身后大天使魂相横亘天地，狂暴的神圣能量搅动风云色变，照亮了整座横阳城！随着一道道光速无差别的攻向彤云幕后，一声沉闷痛呼忽然传来。
老盖博动了真怒，完全是一副杀人灭口的架势。
闷哼暴露了伏天山的准确位置，老盖博手上的戒指亮起耀目光芒，一道光柱喷薄而出，直取彤云幕后的伏天山。
一道剑气凌空竖起，仿佛盾牌挡住了盖博盛怒之下的致命一击，楚歌邪叫了一声：伏前辈随我来！
只见剑气纵横，白光掠过，二人御剑飞天，冲出彤云追着曹修道向西飞走。
眼看着仨人就要联袂逃离。
“曹修道。”张潇忽然开口，抬手抓住了曹修道手腕。
五行真气将右手臂蕴藏的黑神龙聚拢的阴气迫出，导入到曹修道手臂经络中。森寒冷厉的阴气钻入，曹修道面色一变，低声沉喝：“张潇，你不是？”
“我有个惊天大秘密告诉你。”张潇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故意凑到他耳边说道。
曹修道又惊又诧，下意识道：“什么秘密？”
张潇叽叽咕咕说了一段自己都听不懂的话，然后忽然发力，收纳六道气穴的阴神爆发出强大力道，直接从曹修道的手中挣脱，朗声又道：“多谢曹院长救命之恩，曹院长言而有信，在下岂可无信，那东西就在那里，我可什么都告诉你了。”
下一刻，张潇拉着婆娑天奴一头扎进酒楼。
三弟一步迎上来，道：“大哥，你再不脱身，我就按不住我姐啦。”
张潇冲着梦色点点头，道：“让你担心了。”
梦色神态焦急：“师兄，外面什么情况？怎么连老盖博都给惊动了？”
“这老家伙在长安被
谢壁锤了一顿，心有不甘，表面说离开，背地里杀了咱一个回马枪。”张潇没有说出婆娑天奴跟西方神教有秘密往来的事，又道：“曹修道早就入城了，今晚这鬼天气就是伏天山捣的鬼。”
梦色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张潇不说她就不问，话锋一转：“现在怎么办？”
“啥也不用办。”张潇笑道：“让他们先争一轮，等他们醒过味儿来，指不定人脑袋已经打成狗脑袋。”
婆娑天奴问道：“你刚才跟曹修道说的什么悄悄话？我全听见了却没听懂。”
没听懂就对了，老子也不懂。潇哥心中窃笑，表面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我说的是莫斯密语，够资格进入到苍穹文史馆八层阁的人才能听懂，曹修道身为苍穹次院长，自然一听就明白。”
“打起来啦！”三弟一直留心外面动静，兴奋的叫道：“伏天山被老盖博的灭世之光射了个对穿，这一下够他受的。”
四人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稳重些，不值得这么兴奋。”梦色狠狠瞪了三弟一眼，道：“他们都是顶尖智者，很快就会醒过味儿来。”
三弟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梦色没好气道：“就知道拼命，也不衡量一下实力对比，就现在看，咱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三弟顿时面色一垮，道：“你都合魂入魄开始修本命神体了都还不成吗？”
梦色道：“废话，你以为成神是一朝一夕的事吗？我聚拢的这点神力都未必能伤到你，外面却至少两位神圣领域强者，圣阶强者也有三个，你觉得咱们能拼过谁？”
“得，这下死定了。”三弟一摊手，眼巴巴看着潇哥。
张潇笑道：“也不至于这么惨，不过肯定是比较弱。”
三弟剑眉一挑，道：“大哥应该早有定计，现在怎么办？”
“按照原计划，你继续劝说叶桐，上面那些大人物不用你担心。”
“不担心才怪，他们每一个都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绝不可能看着朱雀妖国重建。”三弟不客气的说道：“这种情况下你想一个人顶住，你顶得住吗？”又道：“在厚土王城结拜的时候咱们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屁话！”张潇笑道：“翅膀刚有点硬度，现在就想跟我共患难还早了点，我既然把你叫来，摆下这个局让你重建朱雀妖国，又岂会把你们带进绝境？听我的，一会儿我亲自送你离开，你收服了叶桐和半妖军团以后便立即出城，赶奔西河口，主动向对岸的楚军发起攻击。”
又对梦色说道：“原本我是打算让你跟他一起的，现在看来你是不会同意的，也好，就留下来吧。”
梦色点点头，用审慎的目光打量潇哥，良久试探问道：“师兄身上的黑白双神龙之祸莫非已解除了？”
小光头的目光也投过来，显然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摸到了一些门路，暂时无恙而已，任重道远，只能说初窥门径。”
小光头眼睛一亮，惊诧问道：“这么说来，你并不是一定要去山海龙墓？”
第一三七章
曹修道三人被老盖博和伍德二人组疯狂追杀。伏天山因为故意说出当年贿赂老盖博的事，被气的恼羞成怒的盖博的灭世之光射了个对穿。曹修道虽然安然无恙，却也被盖博权杖释出的审判长灵相分身追的狼狈不堪。楚歌邪顶住了伍德的神斗气图腾魂技，但也是被压制的一方。
并不是说曹修道一方没有一战之力，实际上就实力对比而言，曹修道这边本应该略占上风。
盖博的强大毋庸置疑，但伍德的神斗气更多是辅助和防御作用。而曹修道正当异人盛年，魂力不逊盖博多少，本身魂相威力巨大，足以与盖博正面抗衡。而伏天山的小天象魂相和圣阶魂技威力都不容小觑，他年老成精，实际战力十分接近代表圣阶巅峰的神圣领域。加上攻击力强大的剑圣，足以克制伍德了。
老曹现在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尽管实力占优，他却始终采取被动挨打的守势。
第一他不想跟盖博拼命，毕竟他是南楚方面的人，与菩提教是合作伙伴；
第二他心存顾虑，知道此时此刻横阳城里不知有盖博和自己，他不想拼的两败俱伤便宜了别人；
第三他刚才本可以脱身，却被张潇使坏暗算，通过那一刹那的接触他已经意识到张潇身上的问题并不如传说中那么严重，由张潇故意陷害他的行为看，他怀疑这里边很可能藏了什么阴谋。
老盖博恼羞成怒，又认定了曹修道救下张潇换取了关键情报，便什么也不顾的狂攻曹修道。他本身魂力积累雄厚，且全身都是元素魂导器，发起威来当真是天神降临，但见满天白光狂掠当着披靡，把伏天山的小天象圣阶结界打的千疮百孔。
张潇在酒楼里坐着，屈指一弹，一道真阳之气将楼顶破开个窟窿，抬头欣赏天上的圣阶大战。
“啧啧，真不愧是西大陆第一流的人物，伏天山这小天象魂技威力已经不俗，在自己的结界内，面对老盖博却毫无还手之力。”潇哥赞叹不已之余，话锋一转又道：“别觉着我这坏主意粗鄙，更不要把这老白毛看的太高，你们也听到了，这老家伙之所以这么盯着伏天山暴打，其实是因为伏天山揭破了他的丑事。”
婆娑天奴黛眉紧蹙，显然是不太爱听，道：“凭伏天山一家之言还不好下结论吧，未必不是盖博老师恼恨他造谣惑众才痛下杀手的。”
张潇呵呵一笑：“你还对神国学院抱有幻想，所以才会这么说。”
“没有此事。”婆娑天奴道：“我是就事论事而已，我在神国学院求学两年，大部分时间都是追随在盖博老师身边学习，对他老人家的人品修养还是了解的。”
“驴粪蛋儿外面光，把光鲜的一面展示于人前是所有人的天性。”
张潇笑道：“越是大人物就越注重形象，所谓伟光正其实都是人设而已，这世上有两样东西是最不能直视的，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就比如说你自己，从一开始你就是利用谢壁对你的宠爱和他在东陆的地位立足的，但你心里明白嘴上却从来不肯承认这一点，你被天龙女嫌弃，菩提教主因此排挤你，所以你更要抓住西陆神教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住口！”小光头有点恼羞成怒，粗暴的打断潇哥的话，道：“要按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岂非没有真心了？”
“当然有，谢壁对你就是，而且真的不能再真。”张潇继续说道：“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值得付出真心，有的人不值得，有的付出是完全不求回报的，比如谢壁对你，而我之所以优待你，只是因为我答应了谢壁。”
“你早就知道我是在为盖博老师做事？”小光头看向张潇的目光跟活见鬼似的。实际上以她的修为道行，就是见到了真鬼也不至于这么惊悚。
张潇道：“之前只是怀疑，盖博出现的时候就是肯定了，秦碧如故意引我入彀，通过梦魇向我透露山海龙墓的秘密，根本意图是想利用我和雷动的关系，请出雷动破坏神罚雷池大阵。”
小光头道：“你能猜到秦碧如的想法并不奇怪，就算你猜到了又如何？你不还是一头钻进来了？”
“我那时候虽然受到黑白双神龙附体的困扰，但已经将它们成功压制在双臂内，虽有隐患，实际战力却是提升了的。”张潇笑嘻嘻道：“不过我对山海龙墓里边究竟有什么还是有些好奇的。”
梦色道：“我是遵照老院长吩咐来见师兄的，告诉你的那些关于山海龙墓的消息也是从老院长那里知道的。”
张潇点点头，道：“谢龙煌算是帮秦碧如打个广告，稍微推动一下此事，或许他也对山海龙墓里的东西感到好奇，又或者他修为高深，感应到此行或许是你的机缘，总之他的态度还算公允。”
婆娑天奴道：“你既然明知道是计，却为何还答应飞姐，启动探山海龙墓的计划？”
“山海龙墓的吸引力巨大，对我来说这是个机会。”张潇坦诚道：“我知道很多人想我死，其实我也想那些人死，在长安城有谢龙煌和叶玄谢安坐镇，我身边又有谢壁，没人敢胡来，所以我就有意的夸大了黑白双龙残魂对我的影响，让所有人认为我不得不去探山海龙墓，但其实我此行最大的目的是把那些想我死的人凑到一起。”
梦色道：“师兄跟我说过，最想你死的人是叶辉。”
“嗯，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也的确想了个办法去试探了一下，他果然没让我失望。”张潇道：“汉庭方面的人马还没出现，但只是迟早的问题。”
婆娑天奴道：“你利用大家对山海龙墓和杀死你这件事的兴趣布置了一切，而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和飞姐。”
“你不好这样讲的。”张潇笑道：“事实是我从一开始就给予你们了足够的信任，我邀请你们随我一起进入到深潜器，这难道还不够吗？如果你们值得信任，自然就不存在信任的问题，须知道朋友交往，信任和付出应该是相互的。”
“你利用我把盖博老师引入彀中。”小光头愤怒的说道。
“我利用的是他的贪婪。”张潇道：“他对山海龙墓里的东西没兴趣，你就不会给他通风报信。”
“你未必一定赢。”小光头不服气说道。
张潇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什么意思？
”小光头觉得潇哥笑的不怀好意。
“你在菩提教已经没有位置，但又不肯放弃龙岛的根基，所以才会把宝全押在西陆神教上，你希望借助盖博的力量击败天龙女，为此不惜拒绝武神门和谢壁。”张潇道：“许你不仁，却不许大光头不义，早在出发前我们已经计算到你可能遭遇的境地，所以他向我恳求无论结果如何，都给你留一条路。”
小光头垂首不语，识海灵光抖动难安，显然内心正经历挣扎，看来是深受触动了。
张潇话锋一转又道：“秦碧如下了一盘大棋，把谢龙煌，菩提教主和老盖博都算计进来，甚至还想把雷动也扯进来，貌似冲着山海龙墓来的，其实她还有更大的目标。”
“她还想干什么？”三弟问道。
“她心中最念念不忘的始终是重振老秦氏往日声威，楚汉相争，对老秦氏来说是个机会，为此她不惜数次谋划逼迫叶辉，但叶辉和陈无忌都不是头脑简单之辈，双方迟迟不肯动手，最着急的就是她。”
三弟若有所思，梦色已把握到其中关键，开口说道：“横山西麓大河对岸便是楚军的西路边军，秦碧如是想借机生事，制造摩擦让两边打起来？”
张潇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秦碧如身边有个叫楚望楼的年轻人，多日前离京向西，按察司大统领许笑杰查到他去见了神圣东盟的西路联军统帅曹焱兵，那人是曹修道的亲儿子，也是许笑杰的好朋友，许大哥从曹焱兵那里得知秦碧如为南楚谋划了一个毒计，是针对汉国西路最强战力半妖军团的。”
婆娑天奴听到这里按捺不住好奇心，好奇怪的看着潇哥问道：“刚才你不是让他收服半妖军团，然后主动向南楚发起进攻？这么做岂不是等于帮了秦碧如的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因为我比秦碧如更希望两边打起来。”张潇道：“区别在于她希望南楚赢，而我更希望汉国这边能用碾压的方式赢得胜利。”
“想得美。”婆娑天奴道：“这半妖军团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几千人堆在这里，连一座酒楼都攻不下。”
梦色道：“那是因为他们体内的妖族血脉受到压制，无法发挥出实力所致，人族是魂魄分离，而妖族合魂入魄，彼此之间的血脉压制关系是人族不能理解的，打个比方就好比包天笑见小虎舅。”（包天笑指老鼠，虎舅指猫）
张潇道：“这些人只是叶桐的亲军，他在八百里死海的势力更大，这股力量加上厚土王城，足够重建朱雀妖国了。”
三弟对此并不乐观，道：“就算建国成功，后续怎么立得住才是大问题，西有赤城，东有强汉，南有楚国，北边还有兽神各部的蛮族，而且死海和厚土王城都不是宜居之地，几乎没希望发展壮大。”
“都是没卵的蠢物才会说的废话。”张潇没好气的说道：“事在人为，人能胜天，上古年间人们能将万里瀚海变成绿洲，八百里死海有山有水，厚土王城有的是劳力，向北发展虽然是苦寒之地，却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你手里有家伙，胸中有韬略，凭什么不能发展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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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虎啸
最初是寒雪，很快变成了落雨，滴滴答答淋湿了整座城，过了一会儿，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同时又吹起了凛冽寒风。
天象的变化莫名其妙，很难引起普通人的特别关注。
但是对一些感知敏锐的异人而言，这样的变化却是一件悚然惊心的事情。
横阳城里靠近码头的一条商业街，最大的货栈叫素字号平价商行。
世人皆言十八行的生意泼天大，且多数是人无我有的垄断买卖，定然是赚取了天下之利。却鲜有人知，十八行一直都是过手的财神，左手取之于民的泼天财富，右手便用之于民。左手奇货可居垄断经营从异人世家赚来的利润，右手便进了素字号，换成了世家门阀不屑经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微利平价出售。
悬着许多透亮冰溜子的屋檐下坐着两个人，正对弈品茶。
“好大的雪！”一袭青衣，看上去更显年轻干练的短须男子举起双手抻了个懒腰，对面前长须泛灰，形容落拓的中年男人说道：“宗秋老弟，这一别关山万里，九海重隔，恐怕再见无期，真的不去送一程吗？”
“相见不如怀念。”中年男人微微一叹，道：“人生各有命数，兄嫂有他们该做的事，我有我的责任。”
看上去更年轻，语气却老气横秋的青衣男笑道：“宗秋老弟看来已经彻底放下了，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你大兄别辟蹊径以器魂入圣，成就了枪圣之位，却把白虎成圣的机会留给了你，他果然没看错人。”
“承蒙素老师谬赞，学生愧不敢当啊。”长须中年男子道：“之前学生执着于旧日俗念，迂腐蒙昧，钻了牛角尖，这两年追随老师行走天下，才知道商贾之道也能济世救人，凡夫俗子亦有烟火人间的博大情怀。”
“早就说好了以兄弟相称，偏偏你这执拗性子难改。”青衣男无奈的笑笑，道：“你是大龙头的叔丈，却在我面前执弟子之礼，我对大龙头向来以半师视之，这其中的关系有点乱啊。”
夜空明黄，彤云越浓，雪势越狂，偶有白光激射斗牛。
“不愧是人族战力天花板，传说级的人物。”长须中年男子道：“龙头那边必然很凶险啊。”
“你能看到盖博院长，这两年苦功便没白费。”青衣男道：“有原石不限量供应加持，凭你的天赋底子达到六级上境大圆满不难，难的是魂相向灵相蜕变，需要心境的进益和精神力的积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打磨，更需要一点机缘变故，俗话讲人不经事老天真，你从前就是太少担当重任。”
“全靠素老师教导有方，弟子近来生出许多玄妙感应，魂相的见，闻，觉，触能力都有提升。”中年男人道：“时至今日才知道从前都是井底之蛙，成圣之路不止一条，只是这么资源堆砌起来的道路太豪奢，便是一般的世族豪门也难承担。”
“龙头对你和胡菁姑娘寄予厚望，妖国重建任重道远，他是希望你能成为第二个费扬古，辅佐鹏魔王在八百里死海建立一个百族混居的大妖国。”青
衣男道：“自从神佑时代人族崛起，妖族化形成人，血脉融入人族至今两千八百年，今日妖族早非从前之妖族，你要牢记这一点，不可稍有轻慢。”
“学生晓得轻重。”中年人说道：“老师怎么看今天的张潇所作所为？当年的叶先生和你们没做成的事，他能成吗？”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青衣男道：“兴汉灭楚，重建妖国，这样的气魄手段，可不是我那叶二哥能比的。”
中年人道：“格局是够大的，执行起来也难啊。”
“没什么难不难的，用龙头的话说，事在人为，人能胜天。”青衣男道：“水至柔却能润物无声，侵蚀钢铁，未必一定要天雷地火的大打出手才能改变一个时代，用之得当，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是攻城略地的利器。”
中年男子点头意会道：“老师一语中的，这一年多，八百里死海的那些妖族多承咱们支援，对赤城方面的依赖已经很小，十八行在那边的影响力也胜过了汉国，叶桐只要没糊涂透顶，就不可能拒绝我们。”
“还要加上鹏魔姐弟在妖族的影响力。”青衣男踌躇满志的：“重建妖国，德鲁复国，东西两陆都别想安宁，这一潭死水必然要动起来了。”
“外患将至，内乱再生，如果此战陨落几位圣阶，人族战力会进一步削弱，您就没怀疑过这么做是对是错？”
“没什么好怀疑的，不会有比一潭死水继续堕落更糟糕的情况了。”青衣男长身而起，悠悠道：“当年我们五个庶出子出海的时候曾立志要改变这士族集团的家天下格局，将那些因为不公的特权而永远高高在上，却个个尸位素餐，贪生怕死的所谓贵族拉下马，让这个沉沦腐朽的时代振奋起来，可惜到最后，我们失败了。”
他继续说道：“第一次出海我们走了五年，浪迹西陆希望能找到解决东陆阶级固化顽疾的良方，结果以失败告终，第二次我们去了九海归墟，谢壁，叶玄和我侥幸建立了一点功勋，虽然得到各方势力的认可，却并未能改变任何人和事，第三次出海就有了你们这些追随者，后面发生的事你都知道，我们五个被镇压了。”
“学生曾为这件事登上圣人台，击鼓大骂曹修道。”
青衣男含笑点头，道：“曹师兄还是有胸襟的，不过他容得下你，却绝容不下张潇。”
中年人叹了口气，道：“其实是因为学生不够强大。”
青衣男道：“不只是你，我和谢壁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他们最容不下的是叶玄，最后老头子将他关进凌云阁，生生逼他做了苍穹院长，从此再无那妄图颠覆时代的凌云五子。”
他继续说道：“而比起当年的叶玄来，今天的张潇的力量更强，也更老谋深算，从北地到长安，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当年的我们走不出来的，所以我甘心情愿追随他的脚步走下去。”
“这天下不怕乱起来，只怕继续沉沦下去，楚汉相争给了妖族崛起的机会，重建的妖国会带给人族危机感，让谢安下定决心支持帝制
，只有建立起帝制，削除士族集团特权的改革才能推进下去，也只有士族集团这艘烂船被拆散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新时代才有可能崛起。”
这一席话说罢，中年人低头陷入沉思，良久抬头说道：“学生想明白了，学生愿意追随老师脚步，今晚就入圣！”
......
酒楼里。
“就这么走出去，他们两边罢兵联手对付咱们怎么办？”三弟道：“咱们在这里按兵不动，他们把咱们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不会理会，可一旦走出去，大哥调拨的计谋怕是立即要被识破。”
“现在就已经被识破了。”张潇道：“曹修道只守不攻，老盖博又不是蠢人，岂会毫无察觉？”
“那怎么办？”
“无妨，他们嫌隙已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联手，一会儿动起手来，你不要参与。”张潇看着房顶的窟窿飘下的白雪，彤云短暂笼罩住了老盖博的大天使神光，起身对三弟说道：“听到虎啸之声时，我和你一同出去，而后你带上叶桐和半妖军团离开横阳城。”
“虎啸？这横阳城里哪来的虎啸？”婆娑天奴奇怪的问。
“不必多问，届时自知。”
梦色道：“我必须与你们同行。”
婆娑天奴看着张潇，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我想与你同行。”
“叶桐犹豫不决不肯跟我走怎么办？”三弟抬头瞥一眼头顶上方彤云幕后的那道白光，心有余悸的样子，迟疑道：“当年的老蛟就不是个利落性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才我劝过他了，结果您也看到了，最关键是咱们输不起呀。”
“哼！屁话真多。”梦色不悦的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三弟的顾虑不无道理，毕竟是要当一国之主的人，理当持重些。”
接着说道：“叶桐拒绝是因为对汉王方面仍抱有幻想，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张潇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人族天下里，想引领妖族存续下去，就只有依附在强者麾下，但现在，汉王已不可能继续信任他......”
“懂了。”三弟道：“原来大哥在八百里死海那边早有布置。”
“上次从死海离开的时候曾与雷动深谈一次，他希望我拿下八百里死海，这样赤城就能跟北地连成一片，我当时拒绝了，因为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些不肯跟这个时代妥协的妖魔鬼怪极少有十恶不赦之徒，北地也犯不着跟这群已经步入绝地求存的亡命徒拼命，所以我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与他们建立沟通，这一年多负责此事的人此刻就在城里，这边动起来，那边的人会立即跟进，双管齐下必能成功。”
“果然如此。”三弟兴奋之余又有些感动，道：“小弟又让大哥为我操心了。”
“一世人两兄弟，用不着说这没用的，按咱们计划好的，把一个百族混居海纳百川的大妖国建起来才是正经。”
话音刚落，忽闻城中某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第一三九章 战个痛快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满城鹅毛雪，遮天蔽日。
一声白虎啸，惊天动地。
酒楼的正门忽然敞开，一道金光冲射而出！
三弟这边刚有动作，空中便传下曹修道一声断喝：“楚贤弟！”
一柄巨剑从天而降，开天辟地之势斩落，剑气所及，房倒屋塌天崩地裂，声势十分骇人！
三弟神情凝重，手中瞬间多了一双金锤。
“锤来！”
曹修道凌空而来，隔空一招手，三弟手中的双锤便被赋予了器魂，顿时变得难以把持。兵圣为万兵之圣，修的是人间战魂之力，随时可以将战魂注入任何兵器，除非灵相修为达到跟他同级别，否则便是本命魂器也难免受其操纵。
三弟的金锤被曹修道赋予战魂，不受控制的剧烈震颤，试图摆脱三弟的掌控。而与此同时楚歌邪的巨剑也斩落下来。南楚剑圣一出手就用了本命器魂，这一剑志在必得，誓要将翅膀渐硬的鹏魔王斩杀当场！
剑光映照三弟愤怒的表情，眼看避无可避，就要迫不得已现出妖躯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只管去做你的事。”
下一瞬，一只平平无奇的拳头迎上了南楚剑圣斩天绝地的一剑！
嗡的一声，空间为之震荡！
肉身凡胎的拳头砸在本命精金凝聚生成的器魂法剑上。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先是白色的寒霜笼罩剑身，接着是拳锋处一层锐金真气覆盖，金属光泽一闪即墨！
拳头安然无恙，那柄剑却发出清脆悦耳的碎裂声。
空中传来一声沉重闷哼，足踏飞剑的楚歌邪一头栽落下来。
那恐怖的一拳砸碎了飞剑，砸的楚歌邪灵相破碎，高高在上的剑圣大口喷血从空中跌落凡尘。
“收！”曹修道看得真切，暗吃一惊的同时连忙收回楚歌邪的残剑器魂，厉声喝道：“盖博，你看真切了，这小子的实力不减反增，刚才那番做作分明是演戏给你看，此事有诈，你还要斗下去吗？”
不用他提醒，盖博也已经觉察到了，不仅是张潇实力惊人，还有城中那声虎啸，他感应到有魂相白虎的强者在入圣。还有比伏天山的小天象魂相更可怕的大天象圣阶强者在主导这场大雪。种种迹象都表明，今晚的横阳城很不同寻常。
“曹修道，你有何高见？”老盖博果然停手。
“山海龙墓探不探都在那里，他那奇物是否有用还在两可之间，你我没必要为那东西早早斗个两败俱伤，我的意思是无论那东西是不是能渡过神罚雷池，这鹏魔王都是个大祸患。”
“这是你们东陆的事，当初在九海归墟出卖火炼霓凰的也是你们。”盖博道：“本院最多答应你袖手旁观。”
到了这一步，他还不忘挑拨离间，故意提醒梦色姐弟谁才是妖族的大仇人。
“就这么说。”曹修道杀张潇之心胜过夺宝的**，此刻懒得跟盖博计较，一声令下：“伏老，先诛杀鹏魔！”
空中阴影降临，巨大的冰锥从天而降，伏天山踩在上面，直扑向三弟。
与此同时，那漫天飞舞的成千上万的兵器也调转方向压到张潇头顶，曹修道显然是不希望张潇驰援鹏魔。
三弟的责任是说服叶桐，把半妖军团带出横阳，破袭对岸的楚军后再退回到八百里死海。张潇严禁他参与城中厮杀，所以不管谁攻击自己，都只是一味的闪避逃离。身后安危都交给潇哥。
红光亮起，一只小火鸟灵动非凡，小巧玲珑的妖躯散发出滔天妖气，在张潇头顶一掠而过径直扑向伏天山。
“妖神朱雀！”伏天山骇然惊叫。
曹修道居高临下，双手连弹，操纵兵器大阵压制张潇，扬声喝道：“慌什么，就算是神鸟朱雀，也不过是幼生期，现在不除掉这两头扁毛畜生，难道等他们翅膀硬了，成神成魔以后再动手吗？”
伏天山振奋精神，双手在胸前一合，一道冰墙凭空生出。
啪的一声，火鸟撞碎冰墙，梦色释出的朱雀妖魂发出一声凄厉凤鸣，携着滚滚凶焰扑向伏天山。
滔滔热浪灼的他面皮生疼，足下的冰锥顷刻间融化成水，伏天山张开大口猛地喷出一团寒气，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真火。但朱雀妖魂飞掠而过的刹那，他的身上还是燃起了熊熊真火。凄惨的嚎叫声中，一片片美丽冰晶从他足下升起，迅速聚拢成一颗冰球将他裹在里边。
梦色也不好过，朱雀妖魂的红光一下子暗淡许多，旋飞一圈钻回到梦色体内，小师妹顿时面色煞白。毕竟只是幼生期的朱雀，纵然天赋神格，实力也有限。比之老牌圣阶强者伏天山，还是差了一点底色。
这还是伏天山已经被老盖博重创的情况下。
另一边，成千上万的兵刃将张潇团团包围，那些刀枪剑戟连成一线，宛如巨龙，狰狞凶恶对着潇哥疯狂攻击。曹修道嘴里喊着诛杀鹏魔为先，他自己却锁死了张潇全力攻击。
这些刀剑都是凡铁兵刃，先前奈何不得审判长一道残魂，照道理更难伤到张潇。但或许是之前曹修道有所保留，这兵刃杀伐之威并未能发挥出来。而此时此刻，这成千上万的兵刃被曹修道赋予战魂后个个有了灵性，结阵攻杀，形成阵势，巧借天地之间的杀伐之力，俨然成了一条杀伐恶龙。
无数条战魂带着不屈的残念和对死亡的蔑视，操纵着武器将残存的一腔杀念斩向张潇。那些杀念与残存战魂完美融合，形成的阵势威力极大，刀剑斩在张潇身上，竟隐隐作痛，似有
破防的趋势。与此同时，另有无数把武器从城中各处被曹修道释出的战魂召唤过来，以楚歌邪的本命魂器为中心汇聚，逐渐形成一把开天巨剑。
那巨剑的前端便是楚歌邪的本命魂器，完全由楚歌邪的天剑圣魂凝聚天下剑气锋芒汇聚而成，锋芒之盛只有枪圣白宗元的外魂器可以比肩。加上曹修道的战魂杀念大阵和曹修道本人的雄厚魂力，这么一把神兵利器足以对潇哥的见神不坏构成威胁了。
张潇不敢过度运用五行真气。虽然从朝吹铠的阴阳鱼魂相那里领悟到驱使阴阳二气的诀窍，但是毕竟黑白双神龙还没彻底降服，只是暂时通过采纳天地阴阳二气的方法稳住了它们，一旦五行真气不足以压制它们，随时可能遭到反噬。
之前吃蛇是麻醉黑白双龙，现在采集天地阴阳二气则是为了喂饱双龙。无论哪一种都不能说是驯服了它们。
刚才一拳击破楚歌邪的本命魂剑运用的是锐金之气，看上去只是在拳锋表面附着了一层金属光辉，但短短的刹那却消耗掉潇哥体内一半的锐金之气。若是照方抓药再来一拳，必定会破坏体内的五行平衡，给黑白双龙机会。
心念一动，阴神脱体而出，一次注入六道气穴的真气，阴神力量瞬间爆棚。
不能比硬度，那就只好比力量。
有形无相的阴神持宝刀五百载，迎着曹修道精心准备来将张潇一击毙命的巨剑顶了上去。
‘五百载’仿佛无主之物，凌空斩击，与曹修道控制的巨剑狠狠的碰在一起。
呛啷一声刺耳巨响！
‘五百载’看似不堪一击之势被撞飞，下一瞬却嗖的一下到了裹在雪球里的伏天山近前，紫色刀光亮起，阴神将沛然磅礴的真气灌注其中，伴着曹修道那一声刀下留人的呼喊，一刀斩下，生生将伏天山连人带雪球一起劈为两半！
而相同的一瞬，张潇本尊也突然摆脱了战魂刀剑组成的杀阵，瞬间出现在巨剑前端。探出双手抓住了巨剑。
掌下爆发如惊雷，瞬间将汇聚无数战魂残念和剑圣命魂真力的巨剑炸的七零八落！
“阴阳神通！”曹修道在感受到自身魂力被巨剑吸引源源不断输出的瞬间，果断切断了与巨剑的魂念联络。万万没想到张潇竟领悟了神级法则的力量。震撼之余，狞厉笑道：“好小子，这就更留你不得了！”
“伏天山死了，楚歌邪伤了圣阶灵相比死人强不了多少，凭你一个能耐我何？”张潇瞥一眼已经冲出诸圣交手范围，跑到半妖军团那边的三弟，从容不迫的甩甩袖子，拍落身上的灰尘，笑道：“你们想打，今天就打个痛快！”
ps：战友四十六岁，肝癌晚期，不烟不酒，长期锻炼。前天陪着去了一趟沈阳，今天回盘锦，不想治了。
第一四零章 妖红之夜
骤雪连天，白虎啸城。
安宁日久的陪都横阳，忽然热闹起来。
码头停靠了一艘三桅大船，秦碧如半躺半坐在椅子上，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自语道：“小叶凡，连你也要与我为敌了吗？你这没良心的小女子真是太让秦姑姑失望了，你忘记了当初是谁把你从柳太妃宫中抱出，手把手教你做生意，教你斗倒那桑族贱女人，取信负心汉拿到汉庭内院的控制权的？”
她微微顿了顿，将目光投向四周。
围绕大船的水面波光粼粼，其他区域都已被冰封。
将大河冰封本就是张潇为了方便半妖军团集结渡河发起偷袭所做的准备。
但在这艘大船的周围三十丈内，冰层偏偏不能侵入分毫。
波动的水面偶尔有生物翻滚露背，现出一鳞片爪，无一例外的庞然巨大。更有半人半鱼的鲛人出现在那些正向着蛟龙演变的巨大生物背上。成千上万的鲛人和它们豢养的白鱼化龙守护着这艘大船。
秦碧如长身站起，一袭红衣拖拽在身后，漫步来到船首，她的实际年龄接近六十岁，但看上去却还是二十岁少妇的风韵标致模样。仰头看天，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脸颊上泛起一丝微笑，问道：“你想困住我多久呢？”
“您错了，我不是要困住您，而是在救您！”空中人终于现身，一袭白衣胜雪，满头乌发如云，丹凤眸，准头端正，兼具贵气，媚气和傲气，正是日前离京本该赶往九海归墟的叶凡。
叶凡到了，白宗元还会远吗？
“你在救我？”秦碧如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狂，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叶凡也笑了，她只是微笑，淡然而自信。
“东西两陆已经很多年没有圣阶强者在神魔战场之外的地方陨落了。”叶凡淡淡说道：“今晚会有很多人死去，我不希望这其中有您。”
“你认为那小子赢定了？”秦碧如收敛笑容，冷然问道：“现在下结论，会不会太早了？”
叶凡道：“不早了，如果您知道素还真先生此刻就在城中，且已经准备临战入圣，就不会这么托大了。”
“圣言大义的素老四要渡劫？”秦碧如变了颜色，问道：“什么级别的圣人劫？”
叶凡道：“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凌云五子个个惊才绝艳，尤其叶玄和谢壁格外夺目，以至于世人常常忽视了五子当中另一个男子，但其实熟知底细的人都晓得，素还真的天赋潜力并不比叶玄逊色许多，当年镇压五子时，他一句圣人微言便封住了曹修道一刻钟，谢老院长曾赞他，一言九鼎可镇山河！还没入圣便有这样的作为，这些年他游历山河，红尘炼心，实力比之当年更胜，如今一朝入圣，又该是什么劫？”
当年还没入圣的素还真就能一言禁锢曹修道一刻钟，今日的素还真实力远胜当年，入圣以后只会更恐怖。
他出身苏氏，因为是庶出，幼年倍遭不幸，深以士族出身为耻，所以改苏为素。虽然不肯姓苏，但他却是苏氏至高绝学圣言术的唯一继承人。这门精神念力方面的绝学以咒杀和禁锢为主要攻击手段。修行提升之道，偏重信念和精神力方面，天人感应，见微知著，可瞬间借天地伟力杀人或者封印某个空间。
这位天才人物一旦入圣，指不定一句话能封印住满城强者。最重要是，素还真在最高委员会也是挂了号的人物，他的生死需要全体九人委员才能决定。
秦碧如黛眉紧锁，咬牙切齿道：“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好？值得素还真为他冒这么大风险？没有长安城结界，不依靠书院的试炼场阻隔，他不怕被神圣领域的劫数轰杀了？”
自异人时代开始起，渡圣阶都是一件大凶之事。每一个圣阶强者都是人族最宝贵的财富。所有异人当中，有可能进阶圣境的就那几大类，其中器魂相渡劫是相对最容易的，接着是小天象；圣兽魂相进阶圣灵次之。再其次是五行异力，大天象魂相，最后是罕见的神级异种。
谢壁的七色神龙魂相，素还真的天书命盘星都属于神级异种魂相。
天赋越高，圣劫越是凶险。谢壁渡劫，借了长安城的结界，又躲在武神门的地下试炼场才堪堪成功。叶玄一人七星魂，巧
借星魂分身让其一进阶圣境算是取了巧。
相比而言，枪圣白宗元和剑圣楚歌邪都是最轻松的。王袍和叶凡则都是长安城结界配合家传高阶法宝过关，看着容易，但其实需要非常雄厚的财力物力和本身强大的实力。
素还真不借助长安城结界，跑到横阳来渡神域劫，以他的天赋级别，几乎没有可能成功。
秦碧如自己的魂相是九尾天狐，也是上古神兽级别，多年来因为条件不充分，始终不敢尝试渡劫进阶。自然知道素还真在此时此地渡劫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所以才有此一问。
叶凡道：“他渡劫成败与否不需要我担心。”
秦碧如道：“可对我而言，他成败与否却是我此行成败的关键。”
“您不打算放弃？”
“当然！素还真渡劫成功的可能性不足一成，你难道想让我为了那一成机会放弃？”秦碧如道：“他强行渡神域劫，遭遇的劫数未必逊色神罚雷池的威力，没有长安结界和试炼场的保护，他一个不以体魄修为见长的书生，死定了。”
“无论成败，一旦他开始渡劫，雷劫范围内必定寸草不生。”叶凡道：“所以您还是留在船上好。”
“张潇究竟要做什么？杀光所有出现在城中的强者？”
大雪纷飞，温度越来越低，秦碧如感觉到周围空气似在凝固，她知道叶凡身上有屏蔽精神力影响的法宝，全凭魂力较量，除非她现在疯了，也来一场神域劫，否则没有半分胜算。
“我不知道他在计划什么。”叶凡坦诚道：“今晚我的任务是盯住您，其他事与我无关。”
“这王八蛋对丈母娘都不说实话。”秦碧如又恼又恨，冷然说道：“小叶凡，你别傻兮兮的急着站队，现在胜负还未可知，而你跟十八行其他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叶凡淡淡一笑：“如果张潇败了，你们肯放过白宗元吗？”
“绝无可能。”秦碧如干脆回答道。
“所以我和北地其他人并无不同。”叶凡道：“反而是姑姑你，其实还有机会回头。”又道：“老秦氏积攒这点家底不容易，您没必要为了陈无忌跟张潇拼命。”
“笑话。”秦碧如道：“你未免对你那坏女婿太有信心了，听你的口气，好像我已经输定了。”
叶凡叹了口气，道：“如果他没有把握，又怎会在如此关键的大局中把谢壁留在长安？”
“小叶凡，你可知道今晚有多少神圣领域级别的强者进入到横阳城？”秦碧如道：“我不怕实话对你说，就算素还真临战渡劫成功了，那小子也未必稳操胜券。”
“您可以活下去，但梦魇入城便死定了。”叶凡道：“张潇那边也不只有一个素还真。”
“如果张潇扛不住先死了呢？”
秦碧如身后现出九尾天狐魂相，刹那间破开寒雪结界，一道粉光直冲霄汉。叶凡挥手之间，风急雪骤将那道粉光冲散。秦碧如向后扑跌坐倒，吐了一口血。
短短的瞬间，她强行动用丹田海潜力破开叶凡的风雪结界，以老秦氏独有的秘法向城中传讯。叶凡强行出手切断的过程中，秦碧如甘愿冒险赌叶凡不会痛下杀手，硬是强行传讯，受到叶凡异力冲击，受了点伤。
“您这又是何苦。”叶凡隔空挥手，一团雪絮如棉将秦碧如扶起。
“小叶凡，我就知道你还是有良心的，当年柳太妃与叶辉私通生下了你，本来你们母女该一起被灭口的，是我把你从宫中抱出悉心栽培，才有你今日成就。”秦碧如擦掉唇角血迹，喘着粗气说道。
叶凡看着她，幽幽一叹，道：“你我心中有数，其实欠你的我早就还清了，这些年老秦氏和王庭内院的秘密往来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暗地里栽培的那个叶栩也是在我默许下走到今天的位置上的，所以从现在起，您不要再有异动，否则我不怕担上一个恩将仇报的恶名。”
“嘿嘿。”秦碧如笑了笑，举起双手道：“该传过去的讯息已经发出，我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了。”
叶凡道：“我有些好奇，您拼老命发出的命令是什么内容？”
“命令已出，说与你听也无妨。”秦碧如面色一寒，道：“不计代价，
必杀张潇！”
......
三弟终于冲进半妖军团阵中与叶桐近距离碰面。
城中虎啸声起，彤云之下再生铅云，那是圣兽魂相渡劫诱发的雷劫。
一轮无数符篆密文熠熠生辉构成天书命盘星升上天空，白虎入圣的雷劫尽数被它吸收了去。
白虎啸天，登空咆哮，发出只有妖族才能听懂的妖言。
叶桐闻听面色大变，不出张潇所料的，对待三弟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弯。
偏偏这时江天达又再聒噪，质疑他为什么不指挥半妖军团冲上去。
这些半妖军团成员们实力强大，绝非弹指即倒的炮灰。如果没有神级妖魂压制，凭这数千皮糙肉厚各具神通的半妖军将，足以堆死一个圣阶强者。甚至，其中的老熊大妖和骨龙就足以媲美圣阶强者了。
江天达见鹏魔冲到叶桐面前，二者眼神交流态度友好，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于是提出质疑。而回应他的却是三弟的金锤和叶桐的方天画戟。两个准圣级别的大妖同时出手，江天达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秒杀。
张潇目送三弟和叶桐带着半妖军团撤场，钉子似的留在原地，转身面对动了杀机的曹修道。
来吧，要战就战个痛快！
远空亮起一道粉红光芒，在横阳城上空略过，瞬间被卷动的风雪撕碎消失。
张潇视若罔闻，看着曹休道，“你还在等什么？”
“张潇，你真是好大够胆，擅杀人族圣阶强者，罪不容恕。”曹修道这句话是对张潇说的，其实却是给老盖博听的，他接着又说道：“看得出你实力大增非比之前，凭本院一人未必能将你拿下，但是你触犯了人族最高委员会的大忌，还阻挡菩提教东进大局，本院就算拼了一条老命，也必须取你性命！”
“嘿嘿，曹老怪，你不仅神通广大，嘴皮子的功夫更加了得啊。”张潇面对当代兵圣的强大威压毫无惧色，笑着说道：“你说给老盖博听的这些诛心之语每一句都堪称唇枪舌剑，现在伏天山死了，楚歌邪废了，剩下你们仨联手对付我，依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来吧，你们尽管联手，我张潇无所畏惧！”
“狂徒找死！”盖博大声说道：“杀你一个凡夫俗子，何需我等联手？”
老盖博话音未落，伍德已经拉着十条神斗气凝结的黑色巨蟒扑击而至，而与此同时，那个审判长的魂分身也携着磅礴的力量冲上来。但最快冲击到潇哥面前的却是曹修道的本命器魂，号称万兵之王的苍穹神盾。那其实就是曹修道修炼多年培养的一团精金之气。可以如意变化成任何兵器。进可攻，退可守。
这一次，苍穹神盾化盾为棍，携风带势，劈头盖脸砸下！
张潇明明看着威力无俦的一棍到了眼前，却没有逃避招架的意思，反而往前迎上一步。
身后一枚巨大白色光球爆炸开来，如果张潇原地不动，必然被这一击命中。自然也躲避不开接踵而至的攻击。
几个老不死，一个比一个坏。
千钧一发的刹那，再补充了六道气穴真气的阴神和‘五百载’及时横在面前挡住了曹修道致命的一棍。而与此同时伍德扯着十条神斗气巨蟒也缠上来。张潇双手一扬，左手握拳如烈日绽放光芒，右手出掌携着可怖的阴气森寒，双手合拢又分，瞬间撕碎了十条神斗气巨蟒。
只剩下那无名无姓的审判长的魂分身，双拳携着磅礴力道兜头砸下。
张潇手段似已用尽，只好躲避，但就在这时，足下的影子忽然浮出一道黑影，提着把大剪子，对准潇哥影子的下半身部位恶狠狠剪下去！刹那间，张潇感到胯骨剧痛无比，一下子被定住在原地。
“咚！”
火光亮起，声如巨雷在众人面前炸响，审判长的魂分身被强烈的爆炸火光瞬间冲散。扑在最前面的伍德整个人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整个人瞬间被神斗气裹住。而那道黑影才是首当其冲被攻击的目标，一下子被炸的四分五裂，凭空出现的许多碎裂肉块残肢，迅速向一起聚拢。
来人哑着脖子说道：“好疼.......”
ps：谢谢各位的热情捧场，加更无力，尽量多写一些。送上四千字大章。
第一四一章 天劫
“梦魇老怪，潇哥这法宝的滋味如何？”张潇垫步拧腰摆脱大剪子，回手一拳将曹修道如意变化的器魂击退，顺势蹬空一步避过老盖博第二记暗算，惊叫道：“哎哟好险！”转瞬已经脱离对方包围。
梦魇老怪被炸的四分五裂，幸亏他是横跨阴阳两界的半灵之体，切别人影子的时候本体还在阴界，本体不损，这半灵之体受损虽重，豁出些魂力去还能愈合。
“天源杀器！”梦魇老怪重组灵体，漆黑如墨的身躯颤抖不已，惊魂稍定便连忙开口叫道：“这小子身上藏了天源杀器，他会用天源杀器！”
刚才那一下的确是张潇用阴神在称天下里操作坦克给了这厮一炮。
张潇自然不会承认，哈哈笑道：“梦魇老怪，你真是枉负盛名，原来只是个老糊涂蛋，凭你这眼光见识自然是看不穿潇哥的秘密，你头顶上的老白毛可比你厉害多了，不信你虚心向人家请教一下，他一定晓得我刚才反击你的时候用了什么神器。”
老白毛说的就是盖博。作为神国学院的院长，他背负的盛名还在梦魇老怪之上，一向好大喜功爱面子。当着众人的面，他就算没看清楚张潇是如何暗算梦魇的，也不会承认自己没看清。
张潇这么一说，他固然对梦魇的判断信多过疑，却也不大愿意跟着梦魇老怪的节奏说话了。
天源杀器非同小可，是这个时代东西两陆共同的禁忌之物。但实际上，暗地里不管是苍穹书院还是神国学院都有秘密部门在研究天源杀器的奥秘，只是因为那些杀器过于精巧深奥，而且用过以后便不能再用，任凭异人学者们如何钻研都难以破解其中奥秘。
在这个笃信天道异力才是沧桑正道的时代里，研究这些奇婬技巧是下乘功夫，不能端到台面上说。老盖博一向好大喜功爱面子，自然更不愿承认自己对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动过心思。
他的见识的确在梦魇之上，就算没有切身感受那一击的威力，也能想到世间有什么法宝能够威力如斯，一击便将久负盛名的大魔头梦魇的半灵体炸的四分五裂，驱散审判长大人的魂分身。
“原来雷动早就把雷公槌给了你！”
张潇心中暗赞，不愧是神国学院的院长大人，胡说八道张嘴就来。也不怪他这么联想，毕竟潇哥和雷动便宜外公的关系在这里，之前还有过电棍冒充法宝的事情名传江湖，早就被有心人安在雷动头上。甚至更有江湖传闻说，张潇这凡夫俗子所以如此厉害，其实是雷动给潇哥逆天改命，授予完整神格的结果。
如果连神格都能授予，那雷神至宝雷公槌自然也不在话下。
江湖传闻，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张潇崛起以来，有无数人在调查他的底细。关于他的身世和幼年家变之祸，少年边关之勇，青年独创一门之才，一桩桩一件件早就被有心人摸了个底朝天。自然也不会放过潇哥跟雷动之间的秘闻。
老盖博何等人物，这些江湖道上新鲜冒热气的所谓秘闻在他那里早就是经过核实的过时消息。
他做出这个判断并不足为奇，却十分具有权威性。
曹修道开口说道：“雷公槌是上古神器，能扯动天地之威，传说神佑时代曾有人在某处上古异境中见识留影壁画，上面所绘的便是某位上古神祗使用雷公槌牵动雷霆神威攻击满身绿皮巨魔对手的景象。”
留影壁画？
张潇听到这个词便想到了电影。听他描述似乎是漫威雷神用雷神锤大战绿巨人的片段。
“并非传说。”老盖博神情严肃，口气庄重道：“那留影壁画的内容就珍藏在神国学院的图书馆，这雷公槌原本就是我西陆人族的圣物，却不知怎地流落到雷动之手。”
嘿嘿，这还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了。有鼻子有眼儿的，弄得潇哥都怀疑自己真从便宜外公那里继承了一个这玩意儿。张潇暗自窃笑不已，面上却冷哼一声，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梦魇老怪，跟盖博一比，你就是一只井底的蛤蟆。”
“张潇小辈，休要卖狂！”梦魇老怪的半灵之体重组完成，身上不再那么颤抖，黑气似的身躯越发凝练，缓缓的，凝聚成了人身实体。这家伙动了真怒杀机，连本体都来了。
老小子怒目圆睁瞪着张潇，道：“不管那东西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你的计划已经暴露，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横阳城。”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各位听我一言，张潇这小畜生包藏祸心，蓄谋已久，要在横阳城中布置陷阱将你我诸位一网打尽，不出片刻，那素还真便要在横阳城渡神域劫，他还要重建妖国，偷袭对岸的楚军......”
老家伙气急了，有点语无伦次。
“说的太对了！”张潇对他竖起大拇指，叫道：“我就是要把你们全部一网打尽，神国学院首席院长，苍穹书院次席院长，神国学院神斗气院长，还有剑圣，小天山冰圣，还有你这个暗圣梦魇，另外还有秦碧如和对岸的十九万楚军。”
“啊哈，你小子承认了吧，众目睽睽之下，谅你也抵赖不过。”梦魇老怪大声叫道。
“住口！”盖博忍无可忍，开口说道：“梦魇老怪，你把本院当什么了？”接着又道：“你刚才说素还真要在横阳城渡神域劫，张潇要重建妖国，还要偷袭对岸的楚军，真是越说越荒唐！你要联合我等杀他便说杀他的事，不管是你还是秦碧如，只要代价合适，没什么不能商量的，休要胡编这些不着边际的，有辱你我身份。”
梦魇老怪怒道：“怎么？你不信？”
盖博道：“本院头脑清楚，当然不信你说的这些胡话，素还真不疯不傻，为什么要找死？张潇拿什么偷袭十九万楚军？他还要重建妖国，问过神国学院和苍穹书院了吗？”
“素还真疯没疯我不知道，这小子却是真疯子，他要重建妖国一事千真万确......”
“住口！”盖博一挥手，身后大天使魂相立即射下一道白光将梦魇老怪罩住：“以神之名，禁言术！”
梦魇老怪顿时哑口无言。他的黑暗系力量最怕就是神圣系和光明之力，盖博二者兼具，正是他的克星。
张潇对着梦魇老怪呲牙一乐，道：“老头子，这下子你没词了吧。”
他还有剪子，梦魇老怪亮出师门法宝，整个人又黑化成影子钻进地下。
盖博居高临下看着张潇，道：“不管梦魇老怪说的是不是事实，张潇你今天都必须死在此处，区别只在于你是痛苦万状的死去，还是死的从容安祥些，何去何从，本院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盖博院长，听你的口气倒似乎吃定我了。”
“刚才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本院会认真对待，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翻盘吗？”盖博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往身上佩戴首饰了。一件件魂导器穿戴整齐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好让你死个明白，这是本院的神战套装，之前与谢壁交手时，本院没带在身边才让他捡了个便宜。”盖博轻轻旋动手指上的戒指，继续说道：“神力遥不可及，我辈凡人只能心怀虔诚仰望，请求神的慈悲，赐下神力为我所用，这套神战套装便来自神赐，其内封印了一位神佑时代的战神英灵，接下来我将把他从沉睡中唤醒，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神力！”
随着老盖博身上泛起一层神圣光辉，一道强悍凶戾的神识威压从他身上发出。他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多了几许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威严，包括他身后的大天使魂相也从白色转变成了金色。
张潇的阴神感应要比其他人敏感，所面临的精神压力也要大得多。面对这陌生又强大的神威，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寒意，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异度空间的生物。陌生，神秘又强大，完完全全的异类，那目光锥子似的，不含半点人类情感。
“那只是个伪神。”梦色收回朱雀灵魄后终于化解了伏天山留在体内的寒气，立即来到张潇身边并肩而立，悄然拉住张潇的手，道：“这神战套装虽然强大，但只能短暂用来作战，伪神的神力耗尽，这东西短时间内就用不了啦。”
“我没事。”张潇道：“只是有点不适应。”转而又对曹修道说道：“曹院长，你怎么打算的？我若是被老盖博擒获了，我身上的宝贝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已经付出了巨大代价，折损了伏天山，重伤了楚歌邪，难道就此放弃？”
曹修道神态冷漠，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缓缓开口说道：“张潇，你不必枉费心机挑拨离间，更不要幻想有人能来驰援你，就算梦魇老怪所言句句属实，你的计划也没有一丝一毫成功的机会。”又道：“我们是盟友，曹某绝对相信盖博院长能把你拿下，不过曹某不想等太久，所以我打算倚多为胜。”
说罢，他再释出能如意变化的苍穹神盾，这一次却是化盾为鞭。曼声道：“你年纪轻轻便有当下成就，不可谓不天才，可惜你太自负也太无知，好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了孤掌难鸣的命运，无论有多少雄心壮志亦难免早早埋没于世故江湖中。”
“谁说他是孤掌难鸣的？”一个声音仿佛从天边而来，转瞬间就到了近前，下一瞬朱蟒袍的白发老监已经出现在人们眼前。摆弄着鬓角的水火丝绦带，来到盖博面前，微微一笑道：“盖兄，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故人叶无影？”
此时此刻，重云垒台如天宫降临......
第一四二章 劫中劫，雷动九天
叶无影到了，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偏偏还是来了。
张潇心知肚明他不是自己这边的。派朝吹铠秘密联络汉庭泄露自己行踪，本就是一步探棋。汉王如果对潇哥没什么不好的想法便不会有任何动作，还会派人把朝吹铠的小动作告诉潇哥。
这一路张潇都在等汉庭那边的动静，但最终等来的不是汉王派出通报消息的密谍。来的是汉王身边最可怕的人。
张潇早就对梦色和小光头说过，汉王可能是长安城里最希望潇哥死的那个人。
婆娑天奴注意到叶无影出现后选择的方位，恰恰是张潇的侧后位置。
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攻守都是最佳钳制张潇的位置。
他要干什么？婆娑天奴觉察到这个事实后，顿感骇然惊悚。
连婆娑天奴都觉察到局势越发凶险，张潇却似乎一无所觉。
婆娑天奴就站在那里看着张潇一个人面对数名当世强者。其中至少四个是第一流人物。
盖博和曹修道，叶无影和梦魇老怪，都是涉足圣阶天花板神圣领域的强者。尤其是神国学院的院长盖博，即便在神圣领域里也是佼佼者之一。
把敌人引过来自然是为了将对手一网打尽，可如果对手太强大，远超过自身实力极限，那就不是给对手设陷阱了，而是在给自己挖坑。
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张潇在横阳城早有布局，但任凭她想破小光头也想不出潇哥能有什么法子应对当下的危局。
“十五年不见，叶兄风采不减，遥想当年叶兄分影摄魂毙杀魔帅阿难陀的神勇壮举，至今令兄弟每每思及便神往不已，不愧谢老院长赞叶兄为人族表率。”盖博道：“时至今日，叶兄贵为最高委员会成员之一，肩负人族存续重任，想必不会做出让兄弟失望之举。”
老盖博单刀直入，句句诛心，摆明了逼迫叶无影表态站队。
他最大的道理就是张潇擅杀圣阶强者伏天山一事。
人族的圣阶强者每一个都是宝贝。尤其是近二十年来，鲜少强者愿意破境入圣的情况下，九海归墟的局势日渐恶化，不仅是魔神深渊的巨大威胁，还有原本被人族强者赶入九海归墟求存的妖族，蛮族等势力，对东西两陆的渗透侵入日益严重，为此最高委员会一直承受着巨大压力。
自从当年凌云五子大闹一场被镇压后，东西两陆的高阶强者们竭力维护局面，至少在表面上保持一团和气，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尽量避免圣阶强者陨落。
人族最高委员会有九大圣者，历来为全体人族之领袖，肩负所有人族生存与发展之重任。
东西两陆这些年，打归打，算计归算计，无论如何，至少没有闹到圣阶强者陨落的地步。菩提教东进，摆明了是西陆神教在向东陆渗透，谢龙煌心知肚明却依然默许了这些小动作。归根结底，也是站在最高委员会成员的角度做出的决定。
菩提教与神圣东盟的次相郝神通沆瀣一气，鼓噪楚汉对峙的局面。秦碧如为首的老秦氏脚踩三条
船，一边加入菩提教，一边又是谢龙煌创立的龙隐核心成员，同时还与楚王无忌眉来眼去，在其中长袖善舞搬弄是非，简直坏事做尽，这一切都发生在叶玄和谢龙煌眼皮底下，他们却从未干预过。最重要一个因素就是，秦碧如的小动作并未造成圣阶强者陨落。
在这方面，秦碧如一直很有分寸。
当日以速度见长的风圣黑鹰落入剑圣楚歌邪的陷阱，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的结局。
而今天，横阳城之战，张潇一出手就干残了楚歌邪，刀劈了伏天山，可谓是触犯了人族最大禁忌。
叶无影沉吟片刻，终于说道：“叶某以为此事不该单独看待，张潇创立武神门，力助谢壁入圣，对人族还是有贡献的。”
“这么说叶兄是想包庇他连毁二圣的恶行了？”盖博面色一寒，语气不善质问道。
“包庇这个词未免有些言重了。”叶无影道：“兄弟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张潇今日之举固然罪大恶极，但也不能抹杀他往日贡献，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愿意痛改前非，现在就束手就擒，委员会还是应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话说的半阴半阳很见水准。处在他作为武神门在东陆的盟友的立场，这么说貌似是在保护张潇，同时又给足了盖博和最高委员会面子。如果张潇信任与汉王之间的结盟关系，便不是没有可能按照他说的做。
张潇没有任何态度，仰头看天，沉默着。
“给他的机会够多了，结果就是养虎为患！”曹修道冷冷说道：“此子凶残狡诈，对异人天下成见极大，纵容其发展下去，只会比当年的凌云五子破坏力更大，曹某以为还是当机立断永绝后患为上策。”
“盖兄和叶某都是有否决权的委员会成员，曹老弟也是增补委员，咱们三个在这里，若是还不能从容处置此事，岂非天大的笑话？”叶无影看了张潇一眼，道：“张龙头是人间俊杰，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断不会令我等为难。”
张潇一直抬头看天，却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忽然平视，四目相对，微微一笑，道：“要打雷了，你们这么多高阶强者聚在一起，不需要做些准备吗？”
下一瞬，一道霹雳刺破云城，精准的砸在气焰最盛的老盖博头上。
轰隆一声！
盖博满头白发乍起，全身神光爆发，额头处一道裂纹血痕滋生，但很快又在神力作用下得以修复。
他勃然大怒，昂头看天，对着层层叠叠的钱云垒砌的云城沉声喝道：“雷动！你给本座滚出来！”
轰！轰！轰！
回答他的是雷霆万钧的三记霹雳，分别轰向曹修道，伍德和叶无影。
盖博更加愤怒，大声喝道：“匹夫雷动，尊你一声雷神便真以为自己成神了？你身为最高委员会唯一的特别委员，顶着天下第一四个字，却要为了护短儿，与天下所有异人为敌吗？”
曹修道挥动手中长鞭挡住雷霆一击，断喝道：“狂徒雷动，狂妄至极，凭你一个便想与我们五个交手？”
“你不说，我倒忘记土里面还藏了一个梦老怪。”空中终于有人回应道：“曹修道，你说的没错，凭雷动一人最多能压制你和叶无影联手，对付盖博院长一人也可稳操胜券，加上一个伍德就有些为难了，对付你们五个联手绝无半分胜机。”
“你这么说也算有自知之明。”盖博冷哼一声说道。
雷动却又说道：“雷某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不会干这蠢事，幸好今天雷某不是一个人与诸位作战。”
“就算加上这小子又如何呢？”盖博身后金色大天使在迅速缩小，附着到盖博本体上，他的后背有六处悄然隆起，似有什么东西要刺破白袍钻出。酝酿了几下，突然三对儿雪白翅膀破袍而出。
“院长大人这是要拼老命了。”雷动笑道：“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素还真何在？”叶无影忽然大声叫道：“还有白宗元，既然来了便不必藏头露尾。”
“素老弟早就到了，而且已经动手多时。”雷动的身影出现在云城之上，手提神器雷公槌，沐浴在蓝莹莹雷光中，道：“至于白宗元，他的战场在河对岸，这里只有咱老雷和我这外孙两个。”
曹修道有点莫名其妙：“雷动，你莫非得了失心疯？”
叶无影却意识到情况的特殊性，沉声道：“素还真渡神域劫，今夜的横阳城的可怕程度不逊神罚雷池。”
这句话一出口，盖博等人脸色都变了。
神罚雷池对别人而言不亚于炼狱绝境，但对雷动来说却是如鱼得水。只要素还真不死于劫数，这雷劫不散，他的万象雷池魂相便有源源不断的神力供应，在雷劫范围内的雷动就是无敌的存在。
下一刻，张潇已带着梦色瞬间移动回到婆娑天奴身边。曹修道刚要追击，却被当空降下的一道霹雳砸中后背，顿时须眉皆炸，顺着眼睛鼻孔向外喷雷火，疼的他哇哇暴跳。
霹雳一击的威力竟恐怖若斯。
“别追了，这小子也不是手到擒来的存在！”
盖博不愧排名靠前的大人物，敏锐的把握到问题的关键，大声叫道：“雷劫之下无人能与雷动抗衡，我的神力还能顶半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联手把素还真找出来杀掉，破了雷劫大阵，大家才有活路！”
场间几人都是经验丰富当机立断的枭雄豪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便放下芥蒂，结成临时同盟。
天空中现出雷池万象，电蛇盘空，一道道霹雳降下，构成一个巨大空间。
盖博展开三对翅膀，身上的装备绽放神光附着全身，魂相附体加上神级套装的加持，让他短时间内拥有了神级力量。散开神威与高天上雷动的万象雷池魂相抗衡。
婆娑天奴看到此处终于恍然，但随即又想到新的问题：素还真搏命召唤来的神域雷劫能维持多久？如果他迅速死于雷劫，而雷动却未能在这之前取胜，那张潇的计划还是存在失败的可能的。所以最重要的问题是，素还真在哪里渡劫？他能成功进阶神圣领域巅峰吗？
第一四三章 圣物
霜杀百草，雷破万物。天圆地方，自有法度。人居其中，当怀敬畏。
万事万物，以雷霆之威最是不可轻触。
然而天地无情，万物有灵，生克之道早为绝境留下一线生机。
异人们想象不到之处，凡夫俗子却找到了那遁去的一。
素还真是真的押上老命跟着潇哥干了。
深潜器内，天雷滚滚，炸的码头深处的河水沸腾如潮。
一颗被湛蓝色雷光团团包围的球体在其中势弱垒卵偏偏又坚如磐石。
素还真隔着玻璃罩子看着蛛纹蟒线一般附着在护罩上的蓝色雷纹，感受到那种杀天绝地的威力，心中震撼无以复加。龙头说得对，只要这奇物扛得住，便没人能伤到自己。
本体安然若素，他放心的释出天书命盘星去承受神域雷劫的威能，用自身的精神力量去体悟雷劫。
神域雷劫非同小可，不诛杀点什么不会轻易结束。
横阳城上方的云城雄浑伟岸，磅礴沛然的天地意志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映衬的人间强者们是如此弱小。
曹修道，叶无影，梦魇和伍德四个，身如鬼魅，满城搜索素还真的踪迹，直到他们赶到码头看到了河面上百万雷蛇寻踪溯物，满河水族被化作齑粉的情景，才意识到素还真必然是在那奇物中渡劫。
空中的老盖博拼上老命承受神力勉力与雷动抗衡。
一道道光柱斜飞，一缕缕神力冲射斗牛，这每一击都可能杀死一个寻常圣阶强者的攻击，在漫天万象雷池面前却毫无作为。天空密布的雷池电蛇与码头河面里的百万雷蛇相映成辉，举重若轻，精而且准的将老盖博的所有攻击化解。
“盖博院长，不要再坚持了，你年岁已高，虽有登天修为，却难阻天命归途，你身上的命元精华损一分便少一分，这个级别的神力固然能提升你的战力，也需要你消耗自身的命元精华来承受，再斗下去，你就真的要陨落啦。”
雷动扬声说道：“雷某此行只为诛杀两人，你并不在其列，又何苦这般执着。”
杀人诛心。
我的目标不是你盖博，你现在拼上老命却是为了别人。
问题是，他要诛杀的两人又是谁？
不算盖博和伍德，还有仨呢。
天上云城最初只有一层，现在增加到三层，按照以往经验，普通圣劫能到五层雷云。神域劫至少七层雷云，素还真这个级别的基本可以肯定能到九层雷云。
在张潇挖的这个陷阱里，素还真渡劫的雷云是雷动以一敌五压制所有敌人的关键。
盖博的极限是能顶半个时辰，届时雷云叠加也就刚刚到五层。在那之前必须杀死素还真才有机会翻盘。但现在素还真的方位找到了，可河道下边的情景简直比被雷动追杀还凶险。除非雷劫轰杀，否则绝不可能靠近素还真。雷劫持续下去，就意味着雷动有大把时间诛杀三人当中的两个。
雷动如果说目标是三人都还好办，大家并肩子拼命鱼死网破就完了。现在他说要诛杀俩人，偏偏留了一线生机，这就让这仨人都存一丝侥幸而很难团结一心。
异人成圣五分天赋，三分
努力，两分机缘。
恰恰是那三分努力最熬人。每一个圣阶强者都要经历无数磨砺煎熬的过程。巨大付出后得到圣阶强者的超然地位后，他们更懂得生命的宝贵。
有机会活下去，谁舍得死呢？
老盖博还在顽强坚持，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但任谁都看得出，他身上的神光在收敛，随着神光逐渐暗淡，雷动对他的攻击密度和强度都在降低。而相应的，针对另外仨人的雷霆闪电却多了起来。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老盖博退出战斗只是时间问题。
不得不说便宜外公的这个万象雷池魂相太霸道，什么双魂入圣，什么大天象和五行阴阳的，在这个魂相面前都只有被压制的份儿。
云堆五层，盖博完成了顶住半个时辰的承诺，随着老盖博缓慢谨慎的退出缠斗，伍德也脱离战团守护在盖博身边。剩下的三位却要面对随着云层叠加，攻击力越来越生猛的雷动。
这是一场没什么技术含量，完全一边倒的追杀戏码。高高在上的雷动手持神器，背靠万象雷池魂相，源源不断的从素还真的神域劫云中汲取雷霆之力。在他的领域内，任何向他发出的攻击都无所遁形，对方三大强者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雷霆万钧的攻势之下，第一个倒霉是梦魇老怪。
他是在场人当中年岁最大的，与苍穹书院的两个创始人谢苍茫和叶寄穹同代。活了这么久，必然有他的道理。这老家伙擅长潜行暗袭，能不与人正面冲突就尽量避免，有机会逃走绝不会含糊。年岁最大却比任何人都更惜命。
所以第一个想到逃离的便是他。
他潜踪入地，化形为影，一头钻进码头附近一片民宅内，妄想能够逃出雷动监视感知。却不知雷光照耀下，已经被雷公槌锁定的他根本无所遁形。雷动祭出雷公槌，拖拽着一道长长的电蛇穷追不舍。
雷公槌追随外公多年，早被他炼成了外魂器，当世只有他一人能驾驭，魂力所及，无所不至，魂随心动，力达幽泉。拖拽着源自万象雷池数百丈长，数十丈粗的巨大电蛇，顷刻间追上了鬼祟奔逃的梦魇老怪。
轰隆！
狂暴雷霆的威力瞬间炸裂开来，在雷动精准的控制下，狂暴能量准确灌入梦魇老怪头顶。蓝色雷光从梦魇老怪的七窍喷薄而出，炸碎了他的丹田经络，五脏六腑，转瞬间便把这位活了几百岁的神圣领域巅峰强者气化无形。
“第三个。”
不远处负手观战的张潇转脸对身边的婆娑天奴说道：“他不会是最后一个，掀翻这个时代，我是认真的。”
“你不会成功的。”小光头神态倔强，红唇抿成一条线，静默了一会儿，又轻启朱唇说道：“比起当年的凌云五子，你差得远了，别以为有了雷动支持你就能成事，须知道当年雷动就曾支持过凌云五子。”
“你以为我只是想把谢壁他们当年没做到的事情做完？”张潇笑了。
“不然呢？”小光头瞥了身边男人一眼，道：“真以为凭你这点力量就能颠覆东西两陆千万异人建立的时代？”
“难。”张潇道：“但我愿意去尝试，人生在世，除了向爹娘索取最容易外，成年人的世界里又有
几件事是不难的？你还是个没完全断奶的孩子，未必能理解我的意思。”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不必这么夹枪带棒。”小光头听出潇哥话里有话。
“说实话，我有点瞧不起你。”张潇泛起一丝轻蔑笑意看着她说道道：“一边享受着因为谢壁的存在带给你的便利和安全，一边标榜自我独立精神，在世人面前一次次忤逆那个无条件对你最好的人。”
小光头被说的面皮通红，翻眼看天，来了灵感，反唇相讥道：“你还不是不肯认雷动？”
“认不认，他都在这里。”张潇拍了拍自己当胸，道：“我是嘴上不认心里认了，所以我能将我的计划对他和盘托出，心安理得的把他请到这里，而你却是嘴上认了心里没认，所以你面临大逆境时宁愿相信西方神教那些神棍能助你扭转局面，也不愿相信谢壁会为了你扭转乾坤。”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说我还在依靠谢壁？”
“因为如果不是由于你和谢壁的父女关系，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张潇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心慈手软的人，你站在西陆神教一边就是我的敌人，之所以没有把你如何，只是因为顾念谢壁的感情。”
“你要杀便杀，我若皱皱眉头便不配为龙岛继承者。”小光头冷冷说道：“今天这道局你的确占据了上风，但不等于你以后还会一直赢下去，你擅杀圣阶强者，重建妖国，都是触犯最高委员会大忌的事，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终不过成王败寇而已。”张潇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怕，我就不开始了。”
“无知无畏罢了。”小光头轻哼了一声，道：“别以为在长安住了几天便将天下尽收眼底了，这世界比你看到的大多了，西陆神教屹立大陆之巅三千年，压制东陆诸圣，领袖人族与九海归墟各部和魔神深渊抗衡，凭的可不是嘴皮子。”
她继续说道：“你知道宗教审判所吗？你知道由西陆贵族们组成的裁决委员会拥有多少圣骑士和神圣元素师吗？你知道神国学院的底蕴实力还在苍穹书院之上吗？你只知道雷动被尊为天下第一，却不知道当年这个称号是属于审判长大人的！你更不会知道九海归墟之所以叫九海，是因为在那里有九大势力，其中至少有三股势力能比肩东西两陆。”
“龙岛，精灵国和魔神深渊。”张潇道：“显然我没你想的那么无知，顺便纠正你一下，西陆最可怕的人并非是那位审判长，而应该是裁决委员会的会长马克飞，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服气，不过我也没指望你认同，我只需要你给一个明确的选择，也好回去对谢壁有个交代，选吧，武神门还是西陆神教？”
张潇说罢便不再理会小光头，专心致志看向另一边的圣阶大战。
劫云七层，叶无影身披一件披风，上面密布上古邪祟奇物十字血带，那东西历经破灭之劫，在神佑时代便吸收了无穷能量，不愧为神佑法宝之上的上古仙品，只见那一贴贴十字血带泛着浓郁的血气和灵气，形成一层犹如实质的红光，一次次挡住了雷动志在必得轰杀。
潇哥看的真切，一眼认出那上古奇物，不由大吃一惊：这都行？
第一四四章 雷杀
这个时代，千奇百怪。
自从来到三千年后的世界，张潇就没停下过探索的脚步。
从上古末日破灭大战到神佑时代生物大进化，再到异人时代，发生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诞生了许多奇趣事物，比如小秤砣最爱的法宝。张潇所理解的，所谓上古仙品就是经历过三千多年前那场破灭大战，储存了庞大辐射能量的宝贝。
比如琉璃宝瓶，因为是无机物，收纳的能量有限，所以算比较低阶的。而更高阶的其实是在高辐射环境下得以完整保存，存世量极少的有机物。无机和有机，二者储存的辐射能量差异巨大。
无机物只是单纯的储存，而有机物是可以吸收转化的，甚至籍此产生最初级的灵识。这种东西就是上古仙品法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传闻也只是传闻。真正的上古仙品法宝，张潇在小秤砣那里也没见过。没想到今天能大开眼界，从叶无影身上见到一件。只是这东西未免有些雷人。
嗯，没错，果然遭雷劈了。
估计当年暗影门的那位祖师爷是淘了个上古年间遗留下来，保存完好的旅游景点的女厕所，才能弄到这么多这玩意，全贴在那披风上了。
雷动貌似把主要火力集中在了叶无影身上，霹雳闪电密集的轰向叶无影。堂堂影圣，一身神通本领无从发挥，只能仗着一件上古仙品披风与雷动抗衡。尽管那披风上的十字血带储存了巨量的辐射能量，可这么消耗下去，迟早会有耗尽时。
婆娑天奴无限艳羡的看着，赞叹道：“不愧是上古仙品法宝，这披风的防御力恐怕还在飞姐的霓凰羽衣之上。”
飞姐就是燕鸿飞，也就是现在的梦色。
“霓凰羽衣是用朱雀肋下绒毛织就的，在神佑异宝当中号称防御第一，比起上古仙品的神力来还是差了一点，不过胜在可靠稳定，不需要神力加持。”梦色说道：“再厉害的外物也是外物，叶无影若只有这一件披风，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劫云八层，万象雷池内电蛇狂舞，气象翻山倒海，雷公槌释放的雷蛇越来越粗，威力越来越大，雷蛇已经进阶成雷龙。漫天狂舞，笼罩的整座横阳城都在颤抖。
仙品法宝的防御强大，但也有极限。承受的攻击强度越大，能量消耗越快。连续承受轰击，上古仙品也到了极限。
“小儿雷动！忘恩负义！”叶无影身上披风红光暗淡，防御体系面临崩溃边缘，他仿佛听到了死神的丧钟，绝望之下，爆发出神域强者
潜能，吼声震天：“当年你大闹长安，苍穹夜战，以一敌四，谢龙煌对你动了杀机，如果不是老夫放水，你绝无可能全身而退，如今你毫无缘由的便要置我于死地，你良心何安？义军所谓的道义又何存？”
雷动哈哈大笑，道：“叶前辈骂的好啊，雷某本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狼心狗肺之徒，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啦，数都数不过来，不差再多你一个，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老哥这辈子作恶多端，最后落个天打雷劈死了不冤。”
“姓雷的王八蛋，你讲不讲理？”叶无影尖声叫道：“老夫赶过来是护着你外孙的，你身为委员会特别执委，足踏东西两陆，向来最重公允，该知道任凭他胡作非为下去，迟早惊动谢龙煌和炽天使，到时候你还帮他拼老命？”
“叶老前辈，你莫不是把雷动当做傻子了？”雷动一边说着话，雷池万象的结界却毫不放松，不仅没给叶无影逃离的机会，还始终对曹修道保持着足够的压力，甚至凛然神威还隐隐锁定着盖博和伍德。
“雷动，你不是傻子，是疯子！”曹修道接了一句：“为一个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娃娃，与整个最高委员会为敌，你这是要将人族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曹小鬼儿，我是疯子，你就是揣着明白装傻子骗天下人跟你一起当傻子的坏蛋。”雷动道：“听凭现在的局势发展下去，到下一个十五年，压制深渊的法阵都难以为继，甚至不用下一个十五年，大家就都得死，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圣人最多也就是多活几年，早死晚死而已，有区别吗？”
“早死和晚死还是不同的。”盖博开口说道：“只要不死就不该放弃希望，就算我们不能压制魔神大军从深渊杀出来，也还有神的光辉引领我等前进，菩提教东进便是为了播撒神的光辉，即便是魔神劫数不可逆转，神也会引领我们回归神国。”
“哈哈，盖博老师，五十年啦，你还是这套屁话，上次听您放老屁的时候我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后生。”雷动笑道：“五十年过去了，你们还是老一套，举着至高神的大旗，拿魂归天国的说法鼓动别人冲上去当炮灰。”
“雷动，不要胡言乱语，以你的境界该知道这句话的分量，神不是能随便拿来玩笑的。”盖博严肃道。
“那是你的神。”张潇腾身飞起，来到重重劫云之下，面对盖博说道：“不是我的神，更不是东陆人的神，他赐给少数人权力，作为那部分人理所应当效忠于他，仅此而已，而在我眼中，他和芸
芸众生的区别只有强弱。”
“大逆不道！”老盖博勃然大怒，喝道：“神威在天，雷霆雨露皆是恩赐，神的意志不容置疑，更不允许任何人亵渎！话锋一转：年轻人，你今天就算占了上风也没必要太盛气凌人，别忘了，还有明天呢。”
“明天又如何？”张潇呵呵冷笑，问道：“你打算怎么向我报复？”
盖博歪头以示不屑，其实就是怂了，他当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但是头顶着雷动的万象雷池，即便是神国学院的院长大人也不敢逞强丢一句狠话出来。让他对张潇说一句服软的话，又太难为他。
雷动哈哈笑道：“好外孙，你搭了个大台子，让外公我唱了一出好戏，今天真是痛快啊！”又道：“你不用再跟这老顽固费唾沫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两条车辙上的轱辘走不到一起，他们这些人自命不凡，求神性灭人性，跟你我都算不上同类，若不是当年听了他几堂课有所领悟，自觉欠了他的，今天就跟他见生死了。”
“要唱好一出戏，首先得有好角儿，不然台子搭的越大，丢人丢的越狠。”张潇道：“记得上次分别时，您跟我说过，这时代已滑落深渊，彻底没救了，东西两陆的人道领袖都把希望寄托于神，区别在于，西陆神教寄望于至高神能引领他们挽救这时代，谢龙煌想从妖族龙族甚至老秦氏当中复活一个神，而叶玄却是打算自己成神。”
“说的不错。”雷动道：“好外孙，上次分别后，我也一直在琢磨你说的那些话，你说的很对，外公我就是一介匹夫，能力有限，赤城义军的路已走到尽头，再扩充下去，只会催生出一群新的士族集团，正如你总结的，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一群人打倒另一群人而已，所以想要终结这个时代，只有实力是不够的。”
劫云已有九层。
万象雷池狂暴躁动，一条条电蛇进阶成电龙，在云中探头探脑，每一条都似有毁天灭地之威。
雷动继续说道：“幸亏还有你，这一年半的时间，你用十八行给外公我好好上了一课，今天外公就用你最想要的一颗脑袋回敬你！”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九雷轰顶。
九条大电龙在雷公槌的引领下，盘旋腾动，直扑向叶无影。
叶无影只道自己必死无疑，尽管喊了一辈子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在这一刻却还是下意识的紧闭了双眼。
然而，下一瞬，他却听到了身旁不远处连续九声雷暴......
第一四五章 归尘
九天惊雷落下，漫天雷光映照下，码头河段千百条雷龙炸的河水滚沸如汤，横阳城在隆隆震动声中颤抖不已。
由雷公槌导引的九条雷龙狂扑而下，瞬息之间封死了曹修道所有逃离的角度。他只来得及做一件事，就是将兵圣本命魂器苍穹神盾化作一口钟将自己笼罩在其中。
这魂器苍穹神盾似金非金，似土非土，似木又非木，有水之变，有火之生发，不愧是曹修道毕生异力凝聚生成的神物。狂雷之下竟岿然不动。九条雷龙盘绕不走，短短的瞬间，苍穹神盾已经被雷火烧的通红。
任何血肉之躯都扛不住这样的打击，曹修道纵然是当代兵圣，神圣领域巅峰强者，也还是肉身凡胎的人。自然也不会例外。但雷公槌依然悬停在苍穹神盾上方，九龙盘绕，持续加温，不把这苍穹神盾炼化誓不罢休。
雷动追着叶无影狂殴了大半个时辰，把叶无影身上一件上古仙品法宝都给干报废了，最后九层劫云下凝聚的最强一击锁定的却是最难啃的兵圣曹修道。
剑圣残了，伏天山死了，如果曹修道也陨落，南楚在高阶战力方面等于塌了大半壁江山。对张潇接下来的计划必然产生巨大的积极影响。所以，从一开始，张潇的这道局就是针对楚王无忌的。
“他已经死了，你一定要让他形神俱灭吗？”老盖博又忍不住多嘴喝问道：“今天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盖院长休要多嘴。”雷动道：“兵圣传承的是战魂之道，曹修道的圣灵魂力要比一般的神域强者坚韧，甚至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他藏魂于本命魂器中，还妄想能死而复生，但在咱老雷面前，岂容他得逞？”
盖博还想说话，雷动却忽然对他和叶无影同时发起了攻击。
“你的神力消耗殆尽，叶无影的上古仙品法宝也耗尽了灵力，你们两个老家伙还赖在这里不走，无非是想等待素还真渡劫结束了再找雷某算账，你们却不想想，素还真渡劫成功后实力大增，够不够抵挡你们当中的一个？”
雷动的话语如雷滚滚洒落，老盖博和叶无影入耳惊心，彼此相互对视，都认同了雷动的说法。
“放弃幻想吧。”雷动继续说道：“曹修道一死，你们两个半残的老家伙未必是雷某一人之敌，加上一个还真老弟，你们更加不是对手，还认不清形势吗？曹修道死后，南楚的半边天就塌了，今天之后，武神门就是媲美苍穹和神国的存在，有老夫，有谢壁和素还真两位老弟，还有一座即将成立的大妖国，够不够资格与你们掰掰手腕？”
“雷动，你这是要与最高委员会彻底决裂吗？”
老盖博展开雪白的天使之翼，绽放出层层神圣白光奋力顶住砸下来的雷龙。
他心里清楚，九层劫云很快会消失，在这之前，雷动是想把他和叶无影打残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岂会想不到张潇的布局，但听到雷动亲口说出，还是气的他须眉皆炸。
“曹修道是最高委员会有投票权的增补委员，你随意处置他的性命，便等于自动放弃特别执委的身份，雷动，你这是要自绝于天下啊。”伍德跟着附和道。
雷动哈哈狂笑，并不回应他们，而是抓紧九层劫云最后这点时
间，大量吸取雷霆之力。那九龙围困的苍穹神盾已经由红转白，渐渐晶亮通透，里边的曹修道身躯早已被高温气化，唯独圣灵魂力还附身在苍穹神盾中。
这苍穹神盾也不知是什么物质构成，到了这个境地还没有崩溃。
“雷动，你以凡人之身，窃取天道神力级别的雷霆之力，自身必遭反噬，为了杀一个曹修道的残魂，损自身十年阳寿，值得吗？”叶无影大声说道：“你现在罢手，让我把苍穹神盾带回长安，今后汉庭和北地依然是盟友，你意下如何？”
他说的不错，雷动九天威风八面的雷动此时此刻也不好受。叶无影和老盖博各自被一条雷龙关照，同时调动十一条这个级别的雷龙已经超出了雷动的极限。
老盖博抬头看天，也跟着附和道：“素还真的劫云马上就散去，在这之前你未必能毁了苍穹神盾，你们已经胜券在握，何苦这么拼命？”
“外公，这东西交给我处置吧。”张潇终于开口说话。
雷动问道：“好外孙，你可有把握？曹修道追魂夺魄的神通不是说着玩儿的。”
张潇道：“这东西十分难得，就这么毁了未免可惜，曹修道那一点残魂不足为虑。”
雷动其实也没把握在九层劫云消失前彻底毁掉苍穹神盾。曹修道的本命魂器比他本人的生存能力强大太多了。此刻苍穹神盾被雷龙真火加温到不知多少度高温，已经呈现琉璃晶体状态，却依然坚固稳定，没有崩毁的迹象。
“也好，就按你的意思。”雷动说着，撤了九条雷龙。
张潇心念一动，立即用小秤砣收了苍穹神盾。
恰在此时，九层劫云开始消散。
雷动也趁势收了万象雷池。
云消雾散，下一刻，素还真不知何时从河里浮出，一步踏空，步步生辉，通身沐浴神华，来到场间。
雷动哈哈大笑，道：“素老弟，恭喜你今后位列仙班啦。”
“全仗龙头的奇宝护佑，雷兄神威盖世，总算幸不辱命。”素还真径直来到张潇面前，躬身一礼，道：“拜见龙头。”
张潇抱拳还礼，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躬身施礼，咱不讲究这一套。”
素还真正色道：“礼不可废，规矩便是规矩。”
张潇笑道：“那也由得你，我反正不会跟你这么客气。”
“理当如此。”素还真一丝不苟道：“龙头乃群龙之首，深孚众望，如吾辈追随者之引路明灯......”
“打住。”张潇摆手打断他的话，笑道：“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咱们还是少说多做。”
“好一个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素还真以崇敬目光看着张潇，由衷说道：“龙头妙语连珠，不逊您的诗才，令还真不得不叹服啊。”
张潇被他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转而面对刚刚逃过一劫的老盖博，嘻嘻一笑道：“盖博院长还有什么指教吗？如果没有，我这边事儿多，就不留你吃饭了。”
老盖博长眉紧蹙，沉声道：“少年人，说话做事要留有余地，不要这么气盛！”
“不气盛还是年轻人吗？”张潇心满意足的将这个只有自
己懂的梗说出来，笑道：“老院长，丢狠话没意思，你想借楚汉之争的机会利用陈无忌把菩提教弄到东陆来，可如果楚王无忌倒了呢？”
“菩提教是至高神赐予全体人族最后的救赎，迟早必定成为时代狂潮，你不自量力逆神而动，不会有好结果的。”老盖博说罢，对着收摄雷光凝聚真身的雷动说道：“雷动，我回去以后会立即召开委员会，取消你特别执委的资格！”
“哈啊！”雷动打了个哈欠，笑道：“不送好走！”
张潇转而看向叶无影，道：“叶老，你欠我个说法。”
叶无影面无表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道：“你们刚才说过只杀两个，现在梦魇和曹修道都死了。”
“死未必就是最痛苦的。”张潇点点头，道：“楚歌邪被我废了，因为他曾饶了风神黑鹰，所以我今天不会对他赶尽杀绝。”言外之意，未必一定要杀了你，废了你也不算食言。
叶无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道：“汉王不喜欢你不受节制，更不愿看你座大。”唇角泛起苦笑，又道：“却不料你已经壮大到这个地步。”
“说实话，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很失望。”张潇道：“汉王虽然不是个好老板，但却是一个很好的王者，我个人认为他也能是一个青史留名的好皇帝，只可惜他容不下我。”
叶无影道：“你野心太大，实力提升又快，容不下你的不只有汉王。”
“可我们是盟友啊。”张潇道：“我一直真心实意的帮你们对付楚王无忌，可你们却对我处处设防。”
叶无影道：“王者自有尊严，而你却是个无君无父之辈，这是汉王最忌讳你的地方。”
“这么说一切都是汉王主使你做的？”张潇笑道：“叶老，你有点不尊重我啊。”
“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叶无影装糊涂，反问道：“老夫已经知无不言，你还想怎样？”
张潇看着他，一字字说道：“朝吹铠是我派去试探你们的，这一路上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已经知道。”
“嘿嘿。”叶无影神色不变，干笑两声，道：“老夫已经坦诚相待，没有半点隐瞒，你休想诈我。”
“朝吹铠就在城中，我很快就能找到他。”张潇道：“在此之前只好委屈你先留下来，叶老，我不杀你，但必须用武神门独门手法把你封印起来，只要能证明你说的都是实情便放你回汉庭。”
从小秤砣内取出数十根金针，缓步走向叶无影。
素还真开口吐真言：“天牢地笼！”摆手画了个圆。
雷动也亮出了雷公槌，随时准备对叶无影发出雷霆一击。
“你找不到他的。”
叶无影低头冷笑，猛然抬头，将一头长发甩到脑后，二目圆睁瞪着张潇，摊开双手，道：“老夫死也不会受制于你，张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整个人瞬间粉碎成尘。
张潇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通？”
“暗影门的绝技，归尘。”雷动沉声道：“他舍了修成一身异力的躯壳逃了。”
他这一逃，朝吹铠怕是要糟糕。张潇转脸对素还真问道：“秦碧如还在吧？”
第一四六章 不服
“我没想到张潇的谋算这么深，我更想不到素还真会跑到横阳城来渡劫，而他的神域劫云刚好被雷动利用，模拟出了不逊神罚雷池多少的万象雷池大阵。”秦碧如对着那一袭白衣的背影说道：“梦老陨落是老秦氏巨大的损失，但我还不想认输，你若念旧便请保我一命。”
劫云散去，雪云仍在，鹅毛雪还飘飞在横阳城上空。
叶凡转身看了她一眼，道：“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么大面子，毕竟我这毛脚女婿从来不是心慈面软之辈。”
秦碧如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道：“只要你肯尽力就好，张潇对白凌霄用情极深，他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要知道我并非霄儿的亲生母亲。”叶凡道：“他到长安以后，我最初的想法是要掌控他，最好踢他出局让他离开霄儿，再把霄儿许给叶栩。但很快就发现根本不可能，他和同代的年轻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当年惊才绝艳的凌云五子跟他一比，也只有叶玄勉强可以比肩，而现在，我早就不把他当做晚辈看待了。”
“武神门的建立，你毕竟帮过忙。”秦碧如道：“一个能跟谢壁结成莫逆的人，道义二字一定会背在身上的。”
叶凡叹了口气，道：“您对世情人心的把握真是炉火纯青了。”又道：“难怪那边闹出那么大动静，您也没着急。”
秦碧如笑道：“我着急有用吗？素还真念动千里，我能逃到哪里去？”
叶凡道：“您就没想过逃到对岸通风报信？”
秦碧如道：“想过，不过我更担心白宗元不会如你这么好说话。”
“原来您已猜到白宗元在对岸。”
“他就要去九海归墟了，临行前一定很想跟楚王无忌做个了断。”秦碧如道：“张潇布置的这道局里并没有非他不可的角色，所以我猜测他的战场在河对岸。”
“他这一生就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叶凡幽幽一叹，问道：“秦姑姑，男人对夺妻之恨的执念究竟有多深？他已经有了我，也说过不再对那个女人动心，却为何始终放不下对陈无忌的恨？”
“或许是关乎尊严，我也说不大好。”秦碧如道：“当年我曾对你说过，白宗元性情刚直，心如坚冰，是你绝佳良配，虽然如此，但他却并非宁折不弯不懂变通之人，这么矛盾的人和事，谁又能说清楚呢？”
“您呢？”叶凡话锋一转又问道：“您这一生有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你话有所指，何必明知故问。”秦碧如道：“我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重振老秦氏。”
“您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叶凡道：“对女人而言，无论做了多大的事业，终究不如遇到一个对的人重要。”
“以一个女人该有的德行衡量，我是个糟糕的女人。”秦碧如摇头自嘲道：“更糟糕的是还遇到了一个糟糕的男人，他不是我的坎儿，而是我的劫数，当年我为他做了很多事，有好的也有坏的，更多是坏的，但我从
不后悔那时候的付出，但现在老秦氏要重振，我只能千方百计的把他打落尘埃。”
“他太风流了。”叶凡道：“听说他少年时被公认为东陆第一美男子，当年在长安可谓占尽了人间风流。”
“那时候他是为了拉拢一些二流世家，培植自己的关系网才做了许多不好的事。”秦碧如道：“当年他同叶煌争位，最初毫无优势可言，除了一张漂亮的皮囊，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全凭着长袖善舞，卖专情的人设勾搭了几个世家女，才有了争大位的实力。”
“您恨他吗？”叶凡问道。
“谈不到有多恨，要说恨也轮不到我。”秦碧如道：“我最初接触他的目的也不纯粹，那时候我还帮他骗过其他女人，有些女人为了他孤独终老一生，甚至到现在都还相信他是个痴情种，只是命运捉弄才有缘无分。”
“一切都是为了老秦氏？”
“这本就是我的责任，从十五岁起就背在肩上，已经背了四十多年，除非死了，不然放不下的。”
“余生就不能为自己活一回？”
“恐怕不能。”秦碧如摇头道；“你可以放弃汉庭内院的权利，因为白宗元值得你这么做，我做不到，因为我遇到的男人不可能像白宗元对你那样对我。”
“如果是这样，我恐怕很难说服张潇。”
“他们过来了，一会儿你尽力便可。”秦碧如道：“我还没输光呢，就算输光了也唯有一死而已。”
......
“秦碧如，我可以放你回长安。”
张潇站在船舷向下望，河面上凝结了厚厚的冰，但围绕这艘船的四周方圆数十丈内却没有结冰。水下有许多巨兽围绕这艘船游动不止，搅动的河水不能凝结。
秦碧如还有一战之力，以她的老谋深算，自然是不愿做那让别人渔翁得利的勾当。
“还是先说说条件吧。”
秦碧如淡定道：“你我都不是厚道人，不妨直接些。”
“也好，我就干脆些，提两个条件好了。”张潇道：“第一，我要老秦氏搬离长安和八百里死海的神佑遗族加入妖国；第二，我想知道关于叶栩的所有事。”
“不可能！”秦碧如道：“你可知道老秦氏在长安站稳脚跟用了多少年？是多少代人穷尽毕生努力的结果？你这样的要求，我死也不会答应。”
“第二呢？”张潇道：“说说这个陪都内院的叶栩吧。”
秦碧如哼了一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知道。”叶凡忽然开口说道：“这个叶栩是汉王陛下的私生子，宫女生的孩子，算神宫监叶大伴的半个弟子。”
“叶无影？”张潇眼睛一亮，问了一句。
叶凡点点头，道：“叶大伴对这孩子极好，他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叶大伴起了很大作用。”
“有点意思。”张潇转脸看向秦碧如，笑问道：“暗影门有一门绝技，叫做归尘，就是自毁肉
身，选择以影分身的形式存在下去，孤魂野鬼跟死了没多大区别，对此你可有耳闻？”
秦碧如面色微沉，道：“本座不知。”
“不知道没关系，今天我算长见识了，顺便帮你普及一下。”张潇道：“就在不久前，叶无影施展了这门神技，为的是守住某个秘密，之前他面临雷动的追杀，宁愿毁了师门仙品法宝都没舍得施展这门神技，然后我问了他一些事，他几乎毫不犹豫就把汉王陛下给卖了，但就在我问起叶栩相关的问题时，他就忽然绝尘而去了。”
这段话半真半假，后面一句话就是故意在诈秦碧如。
“是归尘，取义尘归尘，土归土。”秦碧如纠正道，轻轻一叹，又道：“人在高天影在尘，叶二哥余生都将在尘土下生活了。”她深深看了张潇一眼，随后推测道：“你对叶栩感兴趣是真的，但应该问不着叶二哥，他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是因为急于摆脱你的掌控，为的是处理某人某事。”
这娘们儿真不简单啊，如果不是潇哥有阴神三千年见识和强大思维能力，一定不是她的对手。张潇暗自吃惊，面上不动声色道：“你接着说下去，我倒想听听你猜到了什么。”
“朝吹铠是你派去的。”秦碧如一语中的，直接点出逼迫叶无影选择归尘的主要原因，继续说道：“叶二哥出京时候是带着蕾儿一起上路的，因为叶栩想见她，朝吹铠与叶二哥同行，必定见到了叶栩和蕾儿，叶二哥不想你知道他和叶栩的关系，或者说他不想你注意到叶栩，所以才急着摆脱你，只为了回去杀朝吹铠灭口。”
“越说越靠谱。”张潇赞叹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像这么回事。”
秦碧如道：“以你的才智应该能想到叶二哥是冲着朝吹铠去的。”
“可我却不能锁定叶无影是老秦氏放到叶辉身边的卧底。”张潇道：“看来朝吹铠已经知道了一些有价值的秘密。”
“没有了。”秦碧如摇头道：“他所知道的最优价值的信息，我已经告诉你了。”
张潇道：“叶栩和秦芷蕾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见秦芷蕾，叶无影便把秦芷蕾带过来了？”
“恋人。”秦碧如没有丝毫犹豫，道：“叶栩是我们重点培养的年轻人，本来是想指望他取代叶辉的，我为了更好控制他，故意派蕾儿接近他。”她回答的很干脆，识海灵光毫无波澜。
这娘们儿的九尾天狐魂相最善作伪，撒谎成性，假话随口就来，已经不足以让她心绪灵光产生波动。
张潇一下子也很难判断真伪，这个说法勉强站得住，不过就算她说的是实话，叶栩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却是一定的，并且这个秘密还不小。以至于叶无影为了不让潇哥关注到此人，不惜自毁肉身也要逃离。
秦碧如说的每个字都不可靠，她所以透露那么多实情，是因为有叶凡的介绍，叶无影和叶栩的关系已经无法隐瞒。但是最关键的，叶栩身上藏了什么秘密她却没说......
第一四七章 抽薪
秦碧如忽然感到自己老了，从看到张潇明亮却又深不可测的眸子一刻起。
尽管她修养高深，看上去依然身材婀娜，年近六旬面貌却如二十许人一般稚嫩。即便是瞎子也能从她充满诱惑和朝气的声音里听出美人儿的灵秀韵味。但老了就是老了，年龄到了心态就谨慎持重了。再无当年不让须眉的果断豪迈。张潇的大手笔印证了一个事实，前浪终归是前浪，后浪汹涌而至，前浪根本挡不住。
她不喜欢这个事实，不甘心就这么接受。但她暂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拒绝这可怕的后浪。就在不久前，她的前浪曹修道刚刚被这后浪拍死在沙滩上。而曹修道的前浪梦魇和叶无影也一同遭了毒手。
她很清楚张潇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绝不是因为忌惮叶玄对她的那点香火情。这小子连盖博都敢下手，又岂会在乎叶玄的态度。也并非是因为叶凡为她说了情。或许有这两方面的原因，但一定不是主要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她和老秦氏都还有用，这个要与天下异人的名门正道为敌的年轻人需要盟友。
秦碧如在老秦氏的大船上招待张潇等人。甲板上摆放桌椅罗列杯盘，茶点水果一应俱全。
“新朱雀妖国会定都在赤城。”张潇语气淡然，手按船舷望着对岸的烽烟，慢悠悠道：“十八行的总部也会从北地挪过去，我知道老秦氏在八百里死海有一批人，如果不肯加入朱雀妖国，就只好尽数消灭。”
“退出长安，进驻赤城，加入朱雀妖国，这么重要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能做的。”
“你可以先考虑一下，跟其他人商量后再做决定。”
张潇又转脸看向坐在一旁埋头品茶的婆娑天奴。
茶名龙舌涎，茶汤金亮亮的，色泽动人，香气萦绕，满室皆香。这种茶采自马南山中一处龙居福地，形似龙舌，长于化龙巨鱼蜕形后留下的一种奇臭腺体，故此得名。是老秦氏独有的靓货，向来只能用高纯度原石交易，且并非是有钱就能买，通常只有最顶尖的豪阀世家才够资格享用。
秦碧如若是生在三千多年前的上古时期，必然是一位营销高手。她深谙人性猎奇且以稀为贵的心理，故意给这龙舌涎设定了极高的门槛，从而既方便她拿来牟利，还可以作为一种高段位奢侈品来彰显品位和身份。她在长安苦心经营多年，凭着长袖善舞的手段玩转长安上层社会，从这一杯茶便可见微知著。
小光头跟秦碧如死不对眼，不仅是因为在菩提教内的竞争，还因为大日坛宗和老秦氏在东陆各处的矛盾，其中最突出的地方莫过于八百里死海。天赋强大的伽蓝一族对她忠心不二，而神佑遗族同样是八百里死海境内一支重要力量。
“你看我做什么？”小光头后知后觉抬头注意到潇哥的目光，道：“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吗？”
张潇道：“还是想听你亲口确认一下。”
小光头点点头，道：“好吧，我明确表态，我个人加入到武神门，伽蓝一族支持朱雀妖国的建立。”
“很好。”张潇道：“今后你便是我武神门的门人了，就拜入谢师弟门下。”
“什么？”婆娑天奴黛眉紧蹙，看着
张潇，道：“这么一来我不就成了你和飞姐的晚辈？”
“不然呢？”张潇道：“你难不成还要跟谢壁做师兄妹？”
“好吧。”小光头没有其他退路了，盖博走了没有带上她，说明神国学院还是选择尊重菩提教主的意志，彻底放弃了她。菩提教和龙岛都回不去，天下虽大，容得下她的就只剩下武神门和那个男人的怀抱。她有点泄气，点头道：“晚辈就晚辈，不过你别指望我喊你一声师伯。”
张潇笑道：“有一天你回到龙岛上予取予求时，会为今天这个决定而感到庆幸。”
婆娑天奴奉上白眼，扁扁嘴，没说什么。
秦碧如在一旁冷眼旁观，暗自好笑，说到底龙女战仙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犯了错还有极大纠正空间。可自己呢？张潇的招揽直白且冷酷，连一层虚假的伪装都欠奉。比起当年叶辉的虚情假意来，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
“秦宗主。”登船后一直保持沉默的素还真忽然开口说道：“不管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还是先麻烦你一件事，想办法通知叶无影，不要伤了朝吹铠的性命，他是龙头的学生，如有闪失，后果会很严重。”
秦碧如起身万福，点头道：“素先生开口，碧如自当遵命。”说着，果然释出九尾天狐魂相，如法炮制，像上次一样放出一团粉雾腺素将消息传递出去。又道：“叶二哥不是莽撞人，必会遵令行事，除非人已经死了。”
张潇淡淡道：“没关系，人若是死了，老秦氏会付出百倍代价。”
这话听着扎耳朵，秦碧如袋眉一蹙，隐忍不语。
“别皱眉，我是有一说一，丑话说在前面，总比那口蜜腹剑翻脸不认人的强多了。”张潇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你们投靠过来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今天是素先生的大日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也看到了。”
话没说完，但秦碧如已经听出言外所指——龙槽。
素还真渡劫成功，除了让雷动借机大显神威外，还趁机打了个广告，张潇拿来渡神罚雷池的神器管用。
老秦氏厚积薄发，秦碧如潜在水面下的实力不弱，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之所以这么忍着，其实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她还没放弃希望是因为手里还藏着底牌。
“你摆下这么大一个局，弄出这么多事来，还打算继续探山海龙墓？”秦碧如自动过滤掉不愉快的话题，打蛇随棍上，主动接过话头。
“入宝山岂有空手还的道理。”张潇道：“我准备了这么久，秦宗主也惦记了这么长时间，没道理不去。”
秦碧如道：“张门主有那件奇物，又有雷动助阵，应该不需要别人插手了吧？”
“听着是这么回事，但这话我可不敢这么说。”张潇笑眯眯看着她，道：“山海龙墓第一道关口就是神罚雷池，这么多年没人进去过，谁敢保证它没有第二道关口？甚至是第三道？”
“张门主多虑了吧。”秦碧如不动声色道：“一道神罚雷池横在那两千九百载，还不够？”
“不敢不多算计些呀，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张潇笑道：“那山海龙墓毕竟是老秦氏藏宝秘境，当年的老秦氏坐拥神佑时代，何
等风光无限，那山海龙墓里存放的都是老秦氏压箱保本的宝贝，防的也是那时代的顶尖人物，一道神罚雷池我恐怕还不够分量。”
“张门主年岁不大，心思倒老练。”秦碧如道：“你的意思是希望跟我合作？”
“能独吞谁不想独吞？”张潇道：“本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可就在不久前，我忽然改了主意。”
“哦？”秦碧如明眸流转，嫣然一笑：“你不像是那种轻易动摇的人。”
“不改主意不成啊。”张潇道：“秦宗主磨刀霍霍，挖好了坑等着我去跳，我还偏偏不想放弃，你说如何是好？”
秦碧如掩唇轻笑：“这么说来，张门主承认是你主动找我老秦氏合作？”
张潇点点头，道：“你要这么理解也不算不对。”
“我要说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那咱就只好各凭本事，白刀子红刀子见个分晓。”
秦碧如笑了笑，摆手道：“那么蠢的事，我不会做，相信你也不会。”
张潇不动声色道：“合则两利。”
“我也想提点条件。”秦碧如看着张潇，道：“但我不想激怒你，毕竟现在的形势是你为刀俎。”
“秦宗主还称不上鱼肉。”张潇努努嘴，道：“想提条件是吧，你可以试试，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我不想搬出长安，也不打算退出菩提门，但八百里死海的神佑遗族可以加入到新妖国。”秦碧如讨价还价道：“老秦氏有今天的局面不容易，还请张门主体谅我的难处。”
“你这是想脚踩两条船啊。”张潇随即更正道：“可能还不止两条。”
“不得已而为之罢了。”秦碧如浅笑低头，明眸流转，一副顾影自怜的样子：“奴家十五岁执掌老秦氏，殚精竭虑小心翼翼，攒下这点家底不容易啊，张门主少年有为，赢得起也输得起，碧如是很想跟您同进同退一荣俱荣，可就怕您年少气盛没长劲儿，这股火来的猛去的也快，到时候您痛快完了，弄得碧如不上不下的吊在那里就难了。”
呸，老司机不要脸，占潇哥的便宜还埋汰潇哥。老子的火不但旺，还有后劲儿。就是对你这老帮菜没兴趣。
张潇别过脸去，不理会她在那里卖弄风情，转而对梦色说道：“看来是谈不拢了，秦宗主要价太高，这是她没诚意在先，怪不得师兄不给你面子，之前你提醒我说山海龙墓机关重重，最好是能跟知根知底的人合作，我接受了你的意见，结果怎样？人家还以为拿住了我，一张嘴就狮子大开口，把我当三岁孩子唬。”说着，丢了个眼神过去。
梦色心领神会，皱眉道：“师兄先别生气，秦宗主开出了价钱，也没说不允许咱们还价啊。”
“这么说还能还价？”张潇大声问道。
梦色看一眼秦碧如，道：“若是不能还价，那也只好玉石俱焚。”说着，向秦碧如问道：“秦大姐，你说呢？”
秦碧如轻轻哼了一声，道：“老秦氏可以离开长安，但神佑遗族必须从八百里死海迁出，你和汉王，楚王无忌的纷争我没兴趣，你我合作探宝若侥幸得手，所得之物你我平分，而后各奔东西......”
第一四八章 谈谈
大河上冰封百里，秦碧如的船头前却是暗流涌动，不知藏了多少千年精怪。
秦碧如摆出一副站在实力的角度要求张潇必须遵守游戏规则，按照她划下的道儿走的架势，开口提了条件。平分山海龙墓里的东西，还要把死海地区的神佑遗族撤走，虽然也应诺了老秦氏离开长安，但明眼人都晓得她这是缓兵之计。
这娘们儿表面客气，其实是口蜜腹剑，看扁了张潇挺不了多长时间，只想拖延一点时间，等这年轻狂徒覆灭。
横阳城里发生的事固然八面威风爽利一时，但从秦碧如的角度看，张潇这么干真是鲁莽又愚蠢。
曹修道那件事已经触犯了苍穹书院的逆鳞，很快谢龙煌和叶玄的怒火就会烧到武神门和十八行。而北地与赤城义军合作建立朱雀妖国更是刺激到西陆神教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尽管面临来自九海归墟方面巨大压力，西陆对东陆的野心却从来没断绝过。八百里死海作为东西两陆的缓冲带，一直是西陆经营的重点区域。婆娑天奴之所以被盖博看重，很大程度是因为伽蓝一族对她的忠诚。
那里也是菩提教东进重点发展的区域。
北地加上赤城义军，加上鹏魔姐弟收服的半妖军团，足以横扫八百里死海地区所有势力。一旦妖国建立，势必会对菩提教东进计划构成极大阻碍。这是西陆神教方面决不能容忍的。
一下子把人族两大势力都得罪了，张潇凭什么不败？既然你败局已定，又凭什么要求老秦氏跟你混？
年轻人嘛，难免气盛爱冲动，前面走的太顺，容易错判形势。
话虽如此，可秦碧如也不得不承认张潇的能力和胆略。这世界上有很多能力出色的人，但却差了几分破釜沉舟的胆略而难以成事。也有很多胆子很大敢闯敢干的，可惜能力不足见识不够，终究是流星一现。
张潇能力和胆略俱佳，所以才能聚拢来谢壁和素还真这样的顶尖人物相助，在横阳城里谋划成功这么大实情。可惜他是成在能力强大，败在胆略过于大了。提前干了未来某一天才能干的勾当。
凡成就大事者，无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三才俱全，张潇早在横阳布置了天罗地网，占尽地利，准备充分，雷动和素还真的组合把握了人和之优，唯独天时差了点意思。动手太早，暴露实力太早，注定没机会成长到他应该达到的高度。
秦碧如很欣赏张潇的果决和谋略，甚至因为张潇的年轻而担心自己老了。但一度示弱的她，在面对涉及利益的谈判时，却表现出足够的老辣和强势。面对张潇的不满，非但没有降低价码，反而把自己的要求提高了。
“就按你说的办。”张潇像一个被窥破了底牌的赌徒，没有做任何虚张声势的挣扎，坦率干脆的接受了秦碧如的条件。
秦碧如满意的一笑：“张门主不愧是有大智慧的人，那就这么说定了。”
“前提是朝吹铠好好活着。”张潇眼望对岸烽烟，耳听风中送来的隐约呐喊声，知道三弟那边进行的很顺利，白二叔已经帮助三弟成功说服了叶桐。
这是一场可以想象的恶战。楚王无忌的十八万大军不是吃素的，而半妖军团总人数不过五万，就算单兵素质优胜数倍，又占据了偷袭之利，但也不大可能一蹴而就。
“条件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谈谈下面的行程，首先确定进入到山海龙墓的人选。”张潇道：“我那宝贝内部空间有限，不计算动力组能娴熟掌握深潜器的六名水火异人，最多还能有六个同行名额，为避免争议，一边出三人。”
秦碧如点头道：“很公道。”
张潇环顾左右，对素还真说道：“那就先确定咱们这边的三个人选。”又说道：“素先生不必多言，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去的。”
素还真的确有心劝说张潇不要去的，此行凶险毫无疑问，秦碧如也绝非好的合作对象。山海龙墓是老秦氏的藏宝地，她占据地利优势，至少七成可能存了卸磨杀驴的心思。此行不顺利倒还好，一旦顺利进入拿到藏宝，多半要来一场恶斗。张潇现在最大的价值不是他的战力，而是身为团队核心的智慧和对北地，赤城，妖族等多方势力的号召力。
一旦张潇有了什么闪失，这大好局面就会立即丧失殆尽。
可话虽然这么说，素还真却根本没办法阻挡张潇的好奇心。
他又看一眼婆娑天奴，轻轻叹了口气，道：“天奴儿是不是也不愿舍弃这次机缘？”
婆娑天奴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求素叔叔成全。”
素还真眉头微蹙，正要开口拒绝，一旁张潇却抢着开口说道：“去便去吧，毕竟机会难得，那地方很可能藏着一滴神龙心血，她若是继承了，指不定就能回龙岛跟天龙女掰掰手腕了。”
“只有三个名额。”素还真欲言又止，看着张潇投过来的眼神，终于叹了口气，道：“就按照龙头的意思。”
梦色看一眼素还真，道：“素先生去吧，我就不去了。”
素还真道：“还是雷动大哥去更合适。”
张潇道：“他还有他必须去做的事，你也有你的任务，这边的事情办完后，你把妖国的事情对白二叔交接一下，然后便回长安，王袍不日就将从九海归墟归来，你得找他去把叶玄稳住。”又道：“武神门是咱们未来成事的根基，长安那样的地方只有谢壁一人坐镇还是差点意思，你必须去。”
转而又对秦碧如呲牙一乐，道：“没办法，打人一拳就得防人一脚，新朱雀妖国这一建立，加上曹修道之死，这善后的麻烦必然无穷无尽，估计用不了多久，北边的妖蛮部也跟着蠢蠢欲动，横阳城里这一仗也就是个开始，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边，还希望到时候秦宗主手下留情，念在你我合作一场，不要干那落井投石的勾当。”
秦碧如微微浅笑：“怎么能呢，张门主太会说笑，我秦碧如从来不是那种人。”
张潇看着她妖云环绕的识海，暗自钦佩，这娘们儿不愧是以勾魂夺魄著称的上古神兽九尾天狐魂相，明明口不应心，却一点破绽都没有。
秦碧如接着又提醒道：“张门主年轻有为，胸襟手段都可为一时人杰，不过奴家还是啰嗦一句，请不要掉以轻心啊，妖国建立，对西陆神教构成的妨碍最大，盖博院长又吃了大亏，暂时撤退不代表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的。”
张潇含笑点头：“多谢秦宗主提醒。”
秦碧如又道：“其实你最应该担心的不是叶玄，而是谢龙煌老院长，他老人家一向是最反感东陆内部的圣阶强者自相残杀，一旦让他知道曹修道，梦魇和伏天山的死讯，他老人
家一定不会宽恕。”
张潇嘿嘿一笑，道：“我既然敢杀就敢当，他们既然死在了我手上，就说明我比他们都要强大，在你看来最大的麻烦，在我看来反而是最不需要刻意提防的。”
秦碧如黛眉微蹙，道：“你以为你足够了解老院长吗？”
“我了解我自己就够了。”张潇道：“秦宗主还是先商定一下你那边的人手吧。”
......
风狂雪骤，天寒彻地。
白宗元的枪尖在滴血，刚刚那一阵，他连破楚军三名六级初境的镗猊铠上将，十名五级上境土系异人大将，单骑冲阵刺穿了楚军两万人的骑军阵容，到了这会儿终于显现出一丝疲惫。
身后是飞虎添翼的巨大魂相，犹如实物，咆哮狂奔，撕咬劈爪，凶戾非凡。他是器魂入圣，同时本命兽魂也达到圣灵级别，生出一对风生翼，关键时刻，可乘风万里。
身后的杀声震天，白宗元却忽然把枪深深刺入地下，直至没柄。
一道肉眼难辨的波纹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一些试图从他身后接近的军卒遭遇这道波纹后瞬间被撕扯的四分五裂。
“好霸道的一枪！”一个深沉的声音从地下传出。
白宗元的外器魂虎牙枪从地下钻出，露出大半截儿枪柄。
那个人接着说道：“可惜你觉悟的晚了，在我的百倍力场内，便是叶玄亲至我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废话真多。”白宗元冷冷说道：“你我之间没那个交情，要打便滚出来打个痛快！”
“白宗元，你还是那么容易急躁。”地下的人并不急着钻出来大战白宗元，笑道：“你现在已经是嘴边的肉，我之所以不杀你，其实是想跟你谈个条件。”
白宗元一招手，虎牙枪立即飞回到手中，冷冷道：“陈无忌，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一战而已！”
“其实我跟你也没什么可谈的，不过我跟你女婿就有得谈了，前提是我得把你活捉住。”地下的人正是陈无忌，他继续说道：“别以为我是在说大话，我现在要活捉你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你什么时候进阶到神圣领域了？”白宗元冷笑道：“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神圣领域很了不起吗？”陈无忌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入圣的经过吧。”
“费扬古虽是神圣领域巅峰，但他毕竟太老了，本就是风烛残年，命元耗尽，又被你取巧借圣人劫杀死，这样的战绩也值得你拿来吹嘘？”白宗元单手平端虎牙枪，扛着百倍力场巨大的压力，缓缓转动身躯搜索着陈无忌的方位。
“战斗从来不只有一种方式，有力便斗力，没力便斗智。”楚王无忌道：“就比如今晚，本来我们一方是最有实力的，却没想到那黄口小儿能有这么大手笔，一下子落入算计便损兵折将，几乎一败涂地，不过幸亏有你为我保留了一点翻盘的机会，白宗元，你不必枉费心机搜索本王的位置了，我是不可能与你正面一战的。”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白宗元足下的大地突然垮塌，骤然倍增的重力压垮了大地，也将白宗元短暂固定在原地，而就在此时，一方熠熠生辉的白玉山石突然出现在空中将白宗元罩定......
ps：生老病死，时光不可逆转，我们生而平凡。
第一四九章 白玉昆岗
白玉山石熠熠生辉，降下光辉将十丈深坑下的白宗元罩定。白宗元虽有通天本领，此时此刻在那白玉山石的光辉之下却丝毫动弹不得，背后魂相白虎啸风，无数道风刃盘旋呼啸扑奔那白玉山石，但只要进入到光辉范围内便立即消散无形。
“困兽犹斗，勇气可嘉。”陈无忌雄壮的身躯宛如神魔从土里钻出，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睁着一双如火的眸子盯着白宗元，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齐刷刷的白牙，道：“白兄，前途凶险，请恕我不能在你身上浪费力气。”
“你这法宝可是白玉昆岗？”白宗元身扛巨大重力，同时又被那白玉山石发出的光辉压制，仍强自立在那里不倒，道：“传闻老院长谢龙煌有一件神器级别的秘宝，是神佑时代的火神截上古神山昆仑一段白玉山石炼制，名为白玉昆岗，与苍穹神盾，太虚如意棍一起并列苍穹书院三圣物，看来就是此物了。”
“白兄好眼力。”陈无忌呵呵笑赞道：“既然看出此物来历，便该晓得这种情况下，你没机会翻身了。”接着又道：“白玉昆岗号称是人间最重法宝，重力神辉之下，人如负昆山，别说是你，就算神圣领域巅峰强者也不可能在我的百倍重力场下从这件法宝的压制下挣脱。”
“想不到谢老院长对你这般另眼相看，连如此重宝都给了你。”
白宗元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绝望，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苍穹书院名闻天下的三件法宝，苍穹神盾被曹修道炼成本命魂器，太虚如意棍在谢峰手中，最厉害的白玉昆岗则在老院长掌握之中。
这件法宝威力巨大，不仅能释放重力神辉，相传此物还是个空间神器，内藏山腹空间，拥有恐怖的引力，掌握在土系圣阶异人手中就能如意转换释放威能。不但能提升异人外在战力，在其内部修行还能帮助修行，快速提升异人的内在实力。
现在这件重宝却出现在了土圣楚王无忌手中，足以说明了老院长对他另眼相看的态度。
“能让白兄你这么意外，本王甚感欣慰啊。”陈无忌庞大身形投下阴影将白宗元笼罩，以嘲讽眼神看着下边将他看做终身之敌的男人，道：“白宗元，你这一生都在追逐本王的背影，天赋而言，你我半斤八两，但论心性意志你却强了本王半筹，本王比你缺乏耐心，喜欢取巧走捷径，而你却是一步一个脚印，厚积隐忍，一朝爆发便胜过了本王一线，你今天之所以落败，不仅是输给了这件神器，还输在你自身的眼界上。”
白宗元还不肯倒下，但重压之下神情已略显狰狞，忍受着巨大痛苦，咬牙道：“陈无忌，你已经赢了，就别像个娘们儿在那里啰嗦，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瞧，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所在。”陈无忌道：“白兄，你太意气用事啦，若只是想杀了你，根本不必动用这件法宝，本王得到他的时候已经在老院长面前立下天道誓言，绝不会用此宝杀害任何一位东陆圣阶强者。”
白宗元已经意识到陈无忌在打什么主意，冷笑道：“陈无忌，枉你也是一代枭雄，几十岁的人却还这么喜欢做梦，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你以为困住了我，以我为要挟便有机会翻盘？
这一仗南楚败局已定，凭你一人之力能有多大作为？”
此时，半妖军团已经在鹏魔和叶桐的率领下对南岸的楚军发起突袭，南楚边军准备不足，已经落了下风。四下里杀声震天，但二人身处战场边缘却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
陈无忌呵呵笑道：“输一阵而已，本王还输得起，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除掉张潇，便一切都值得了。”
“你想用我做饵，引诱张潇入彀？你以为他会那么蠢？”
白宗元眼角在渗血。抗拒陈无忌的重力场的同时顶住白玉昆岗的压力，却依然屹立不倒，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他身上出现很多血痕，那是皮表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内出血。
“白兄不必白费力气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在本王面前想死都难。”陈无忌道：“其实本王也不是很有把握，张潇会不会来救你，可机会只有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下。”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仰头观天，但见风急雪狂，无数只洁白雪鸟飞扑而下！
嗡的一声！
白玉昆岗散出恐怖斥力，那些魂力凝聚白雪形成的雪鸟瞬间被神力撕碎。
空中落下一声女子闷哼。
陈无忌哈哈狂笑，道：“叶凡，你初入圣阶，羽翼未丰，还是回去搬兵来救你男人吧。”
......
对岸的杀声传到船上。
叶凡早已先一步离开，秦碧如入船舱与手下研究人选去了，甲板上只有张潇这边的四个人。
张潇伏在船头望着对岸的火光，转身对梦色说道：“你跑一趟，告诉三弟打一下差不多就行了，这一仗的重点不是杀敌多少，而是我们自己在达到目标的前提下，如何尽量保存实力，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梦色没有多说，领命就立即动身了。
素还真道：“此战过后，我们在东陆西陲再无强敌，楚汉相争，不可避免，他们应该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考虑助德鲁帝国复国了？”
“赤炎飞那边收拢了多少德鲁遗民？”张潇没有直接回答素还真的问题，道：“虽说时间紧迫了一些，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古人云：事急则缓，事缓则急，越是着急的时候越要静下心来。”
素还真笑道：“咱们等得起，就怕赤帅太着急，这一年多时间，北地陆陆续续收拢了将近百万德鲁帝国仍然忠于女皇的民众，当中职业军人就占了近三成，人吃马喂的消耗甚大，温仙洲对此颇有微词，赤帅那里压力不小。”
“老温这个大管家不好当，他对谁都有微词。”张潇笑问道：“白龙河桑族垦荒团那边粮食产量如何？”
“成就喜人。”素还真负责执掌北地民政，之前一直按照张潇的方略严格执行，眼看着北地在张潇制定的方略下变的欣欣向荣物阜民丰，他对张潇以商养农，以农兴北地的政策方针早已深深叹服。如数家珍道：“今年第三批移民在开春前就安置妥当了，预计能开拓良田三万顷，再多养几千万人口也不在话下。”
“农业是基础，吃饱肚子才有精气神琢磨别的事。”张潇道：“老温是前些年被东盟
和周国小朝廷克扣粮饷的次数太多，饿怕了，已经习惯了精打细算，百十来万德鲁人在这边消耗粮食，他要没想法才怪。”
“不全是温大将军的缘故。”素还真道：“赤帅本身也有问题。”张潇认真听着。素还真继续说道：“德鲁人是母系制度，生活习惯，文化饮食皆与我们格格不入，大家在一口锅里吃饭，时间久了，难免发生些龃龉摩擦，赤帅是男的，在德鲁人内部的话语权不如她们那位女相大人。”
典型的内压大于外压的夹板气，难怪赤炎飞火急火燎的想要开启复国之战。
“叫呼宝音的那个？”张潇问道：“阴雪亭不是跟她关系非同一般吗？不能施加些影响，吹一吹枕头风？”
“按照龙头您的意思，阴雪亭的确跟她走的很近，可惜貌似走的太近了，二人已经入赘成婚。”素还真苦笑道：“阴雪亭嫁过去才知道只是做人家的小妾，而那娘们儿不但大女子主义严重还花心的很。”话没说完，意思到了。
张潇听明白了，“得，白赔了一个光头。”想想觉得有趣，忍俊不住笑了，又道：“着急也不成，东陆这边没有尘埃落定前，德鲁复国的事只能先搁置。”
素还真深以为然，点头道：“咱们不能同时跟东西两陆所有人对抗。”
婆娑天奴插不上话，默默听着。越听越心惊肉跳。同时更感受到自己跟这男人之间的格局差距极大。
“现在首要任务是得让苍穹书院和士族集团认可三足鼎立的局面。”张潇正色道：“得让谢安和叶玄相信，我们不是破坏者，而是短暂打乱秩序后最重要的重建者，正所谓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素还真道：“叶玄和谢安都是有大智慧大定力者，而且身后都有颇多掣肘禁绊，跟我们大打出手的可能性不高，我最担心的其实是老院长。”
“你担心他会为了曹修道跟我们反目？”
“这个可能性很大。”素还真道：“老院长这几年行事剑走偏锋，不可依常理计，曹修道是他一手提拔，又是他和叶老师共同的得意门生，而且他平生最忌的便是东陆内部自相残杀，龙头这次算是触了他老人家的逆鳞。”
“这老头，一阵风一阵雨一阵又晴空万里的。”张潇挠头道：“谢壁也跟我说过他这几年的变化，之前我假借三千先生之名跟他有过一些书信往来，那时候就发现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一方面悲天悯人常怀忧患，对自身被过度神化一事十分惶惑不安，另一方面又常常流露出无情自大的情绪。”
“龙头的意思？”素还真若有所思。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猜测毫无意义，一切以客观事实为准绳。”
“老院长已经卸任苍穹院长，但依然是最高委员会常务成员。”素还真道：“杀害圣阶强者，在最高委员会那边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他有足够理由与我们为敌。”
“那就必须得做最坏打算了。”张潇沉声说道。
正这时，天空忽然寒雪狂舞，白衣胜雪的叶凡前襟染红，触目惊心，跌落云头落在甲板上，勉力站住却摇摇欲坠，道：“救，救人，快去救宗元......”
第一五零章 夜战
什么叫有所必为？就是明知道是个坑，还必须硬着头皮往里跳。
陈无忌既然有本事困住白宗元，把叶凡打伤，自然有实力弄死白宗元。可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是把叶凡放回来传递消息，很明显这就是一个针对张潇挖的坑，而且是那种连伪装都没做，明睁眼漏的大天坑。
有时候，成就大业者未必都是运筹帷幄步步为营的结果，偶尔也有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的。
张潇对素还真说道：“你留下，把朝吹铠接回来。”素还真自然是不放心，张潇强行按住他，道：“秦碧如对你比较尊重，横阳城里局势还不能算完全稳定下来，雷动负责把老盖博礼送出境，你不能也跟我一起渡河，如果真中了别人调虎离山计，那这个人可就丢大了。”
素还真眉头紧锁，凝重道：“龙头一身关系重大，你亲自去更不合适，不如让天奴儿去通知鹏魔和虎圣，加上梦色姑娘，三人联手足以应对了。”
“我自己的岳父，怎能让别人冒险营救？”张潇道：“陈无忌要的是我，别人去了，我怕会激怒他动了杀机。”
“既然明知道他要的是您，您就更不应该去。”素还真态度坚决，道：“让我去，谅他翻不起多大浪。”
张潇笑了笑，道：“凭实力较量，他现在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了，但如果是生死搏杀，却是素先生不擅长的，你没听我岳母说嘛，这家伙有一件厉害法宝，我那岳父便是吃了那东西的亏。”
“白玉昆岗。”素还真满面忧色，只从叶凡的描述便猜到那东西的来历，沉声道：“苍穹三圣物之一，是神佑时代一位大神截取上古神山的一段炼制，落在土系圣阶强者手中，威力尤其倍增。”
“我比你皮糙肉厚些，生存几率自然高一点点。”张潇道：“而且我跟他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况且这是救霄儿的父亲，其他人去都不合适，他有宝贝我也有，要说比谁更坏，咱们这边只有我能跟他较量，这边的担子不轻，只有你担得起。”
素还真道：“不如同行而往，龙头在明我在暗。”
“你给我盯死了秦碧如，别让她钻了空子拿走咱们的深潜器自己跑去山海龙墓吃了独食，这才是最重要的大事。”张潇固执己见，道：“陈无忌点名道姓让我一个人去，你我同去岂非让他耻笑了？”
素还真还想说什么，张潇摆手打断，道：“不必多言，我晓得轻重，自然是有把握才去会他。”说罢，抬足便走。三步登空，不给素还真阻止的机会，扬长而去。
......
长安，武神门。
谢壁站在门廊下，尽头处立着一抹红，长发短须，叼着根长杆烟斗，骚气逼人。
“曹修道的命烛灭了。”红衣男单刀直入说道：“老头子十分震怒。”
“他死有余辜，你我都清楚，十五年前他就该死了。”大光头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眉头一紧，又问道：“只是命烛灭了？魂火呢？”
火星子一明一暗，红衣男吞云吐雾，不慌不忙说道：“魂火微弱，应该还有一点残魂，他毕竟贵为兵圣，天下战魂皆是其魂力源泉，又有苍穹神盾炼为魂器护身，想彻底杀死他并非易事。”
“你们这次的事情搞的有点大啊。”红衣男漫步走到谢壁面前，道：“谢老大，你那小师兄越来越出圈了，你就配合他这么胡闹？没想过最后兜得住吗？”
“兜不住又如何呢？”谢壁道：“最坏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再坏又能坏到哪里？”
“那是你的想法。”叶玄摇头苦笑，道：“老头子还没放弃，他还盼着有人成神，挽救这异人时代呢。”
“他的造神计划跟我们武神门崛起并不冲突。”谢壁道：“他当初既然能容忍曹修道大逆不道之举，今日便应该能接受掌门师兄与曹修道之间这场生死局。”
“看来我是不能说服你改主意了。”叶玄把手里的烟袋锅对着一旁的柱子轻轻磕了两下，火星四溅，他随手一抓，再翻手时掌中出现一大团火雨飞星，瑰丽闪烁，神妙非凡，就在他手掌上方一定范围内跃跃欲试。
谢壁点点头，然后抻了个懒腰，身后猛然浮现七彩神龙魂相，他神念一动，七彩神龙喷出一团蓝光，化作无数冰晶闪耀着清冷的光辉，宛如童话世界里的水晶球，舞动跳跃灵动非凡。
“好一个七龙合璧！”叶玄由衷赞道：“异力注入了某种特别的力量，现在你的力量已经超出圣阶范畴。”一挥手，那团流星火雨对着额谢壁飞星逐电扑击过去。
谢壁扬手在面前画了个圆，眼前的冰晶球随之而动，形成一面冰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火雨来了有冰盾。
二人是同代当中最佼佼者，也可能是当代最强大的两个人。
火雨撞在冰盾上，腾起丝丝白雾。隐约有风雷声入耳。
叶玄手中蓝光闪过，只听啪的一声！一道鞭痕出现在谢壁的光头上。
“神力护体？”
这一鞭本是志在必得，却不料收效甚微。叶玄着实吃了一惊，脱口问道：“谢老大，你这是什么神通？怎地连我的打神鞭都奈何不得你？”
护体罡气，正是武神门的看家神通之一。
谢壁并不理会，神龙魂相入体，整个人身上多了一层七彩神辉，手中冰盾高速旋转，压制的流星火雨迅速消融。
叶玄呵呵一笑，对着那团流星火雨吹了口气，那火雨一下子绚烂起来，刺目的光芒瞬间爆发，轰然一声！将谢壁的冰盾炸的粉碎，也将迫近的谢壁轰飞出老远。
“叶老二，你大爷的！”谢壁被轰飞出去的速度极
快，回来的速度更快！瞬息移动到了叶玄眼前，挥拳便打！口中喝骂道：“没开打便双星入魂，还跟我这装手下留情！”
“哈哈。”叶玄连声大笑，道：“兵不厌诈，这不是也没把你如何吗？你拜入武神门，还真学到了一些新鲜东西，这个护体神功就玄妙的很，没想到我双星入魂，天火和厚土双管齐下都不能撼动你分毫。”
谢壁也不跟他废话，连续挥拳，叶玄只是招架，并不急着还击，口中说道：“好拳，好拳，谢老大，你的蛮力比之前更厉害啦，来来来，咱们兄弟今天就在这里大战三千回合。”
“卑鄙小人，揍扁你用不到三千回合。”
谢壁含怒出手，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接，但叶玄却以慢打快，不慌不忙招架，偶尔挡不住便挨上一两拳也不当回事，笑着说道：“我这厚土星有三百倍斥力，再重的拳头打身上也是棉花团一样。”
他得意的继续说道：“咱们弟兄两个有些年没交手了，正好今天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便陪你玩个痛快。”
“你不是来打架的。”谢壁绝非只知蛮干的蠢人，立即意识到叶玄到来另有目的，道：“你是想把我拖在这里？”
叶玄呵呵一笑：“拜了新师门，不但学会了新神通，连脑子都比从前灵光了，我以为你至少要一千回合后才能想到我的真实来意。”又道：“不过你想到了也没用，我想留住你，你又能去到哪里？”
“老头子亲自动身了？”谢壁面色微变问道。
“曹修道的命烛熄灭，魂火也是风中残烛。”叶玄点点头，道：“老头子还感应到白玉昆岗的能量，他想弄清楚横阳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希望你赶过去坏事。”
“我为什么要赶过去？”谢壁微微冷笑，双手挥出数道七彩神光，一道道宛如彩龙，将叶玄团团围住，道：“不是要打个痛快吗？”
叶玄不敢托大，面对谢壁打出的七彩神龙魂力，他身形猛然转动起来，身上泛起土黄色光芒将七彩神龙魂力拒之门外，接着身上又泛起红光，一道道火蛇喷薄而出，只见火蛇幻舞，反攻向谢壁。
“谢老大，你就不担心老头子一怒之下把你的小掌门师兄捶死了？”
叶玄与谢壁斗的旗鼓相当，谢壁发出神光万道，却不能奈何他分毫。
“我担心有用吗？”谢壁将在真气融入到七彩神光中，一拳一脚的威力悄然增加数倍，道：“姓叶的王八蛋，你当心了，大爷光明磊落，要拿真本事捶你也先警告你一声。”
叶玄连续遭了两拳，惊讶的发现那层土黄色光芒挡不住谢壁的重拳了，全仗着他此刻星魂入身，自身的重量和力量已媲美星辰，才不至于被谢壁两拳击垮。他忽然恍然，难怪这厮不着急，武神门的绝学颇不简单，门徒如此，门主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