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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全文阅读

作者:慕容梓婧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txt下载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即不救,何来

    但是她的指证似乎根本就没有起作用,曹炟反而问安歌和伶儿,“刚才是否这位何姑娘把污秽倾倒下去的?”

    不知为何,伶儿似乎已经痴了,只知道看着曹炟,却不说话。

    安歌无奈,为了自保,只好道:“正是小郡主何佟之做的,她刚从那个房间里出来,那只马桶还扔在房里呢!这就是证据。”说完,又转向何佟之道:“小郡主不是向来自诩敢做敢当吗?您是财高势大,今日之事你便认了,太后她老人家疼爱您,也不会对您怎么样是吧?”

    何佟之明明知道她是激将,还是依旧上当,“没错,太后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把目光转向曹炟,“这事就是我做的,抓我吧!犬”

    这时,一路官兵也赶了上来,曹炟向官兵道:“把小郡主抓起来,送入宫中,请太后亲自发落。”

    “是!”官兵们齐齐应道,毫不客气地将何佟之扭了起来踺。

    下楼时,何佟之的目光狠狠地落在安歌的脸上,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歌刚要答,忽然感觉到她眼眸里的狠意,忙摇摇头道:“萍水相逢,没必要知道彼此的名字。”

    何佟之冷冷一笑,“我会知道你是谁的,我也会记住你的!”

    待何佟之一走,安歌就烦恼地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刚才光看了何佟之的面相,知道她是大祸临头了,怎么就没有给自己卜一卦呢?暗想自己最近肯定犯小人,一不小心就得罪人啊!这热闹也不是好瞧的,早知道曹炟会来到这里,她也不必与伶儿做此赌约了。

    然她刚想与曹炟说什么,曹炟却已经往楼下而去,安歌忙喊道:“齐王爷!您得带我一起出去呀!”

    曹炟却如同没听到似的,直接下了楼。

    而那四个大汉则及时站在安歌和伶儿的面前,死死地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

    今天算是逃过了一劫,若不是曹炟而是别的官员来,就凭着小郡主何佟之的指鹿为马,安歌和伶儿绝对要惹祸上身呀!安歌暗道侥幸的同时,也不由在心里恨恨地骂着曹炟,当初在北坡不打招呼就离开,让她一路担心到现在也就算了,现在明明知道她被关进了勾栏院,居然见死不救!

    果然还是那么冷血!

    回到房间里,她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生气,倒是伶儿终于回神了,问道:“安歌,你和齐王爷,认识?”

    安歌赌气地道:“是,认识,不过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可是我看你们的表现,不像你说的这样呢!”

    安歌吸了口气,认真地对伶儿说:“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你们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对等……”自己也曾做过这样的梦,但是残酷的现实早已经打醒了她的梦,一个普通身份的女子要嫁入皇族太难。

    然而这些话她也不好对伶儿说,只道:“……再说,皇族的人,都是无情的,你可以向他们要权力、要银子,但也仅此而已,他们不会再给你更多的,跟他们谈爱情,更是傻到不能再傻的事。”

    伶儿忽然道:“若是,不是因为爱情呢?”她说到这里,忽然对着安歌跪了下去,“安歌,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的女子,求你帮帮我,帮我约见齐王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安歌被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扶起来,“伶儿,快点起来,不要这样……那,那件重要的事,我能知道吗?”

    伶儿却低垂了头,转过身,“安歌,我,我是很想告诉你,但是很多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不知道或许更安全些。”

    安歌到底也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非常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当下不再勉强她,只道:“那会威胁到我的性命吗?我这条命可是来之不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做,如果这件事会威胁到我的性命的话,就算我和你交情很好,我也还是不会帮忙的,所以你一定会说实话,否则若出了事,我死也不会原谅你的。”

    伶儿听闻,眼睛微微一亮,转过身握住了她的手,“这件事,虽然事关重大,但对你的性命绝不会有威胁。你一定要信我。请你帮我这个忙吧!”

    安歌无奈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力而为。不过你看他今日对待我的态度,我只怕是——”

    “不,齐王爷对你定是极好的。”

    “为何这样说?”安歌诧异道,傻子都能看出来,齐王对她一点都不好。

    “我在这勾栏之地混际良久,于识人方面还是有些心得的。”伶儿笑着说到这里,颇为感叹地道:“齐王殿下果然与众不同,我相信他若动情,必是个极痴情的人,这样的男子,已然不多见了。”

    对于伶儿的见解,安歌不以为然。

    因为不能总与伶儿挤在一张榻上,晚上的时候金妈妈将她安排到四楼最深处的一个小房间,里头没有生暖炉,一张木板档上只铺了薄薄的被褥,房间里连张桌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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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分明是虐待!不过安歌也知道,这樱花楚馆也是等级分明的,她是下人,能有个独立的住处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抖抖索索地拥着被子,冻得睡不着。

    心里头又把曹炟骂了几百遍,只需要一句话,他就能救了她,可是连那一句话都欠奉!想到自己曾经冒死进明堂救他的情景,觉得太不值得了。也就是运气好,否则在明堂很可能陪着他死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吱呀一声,门却开了。

    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身穿大氅,一股冷意和清淡的药香袭入室内,因为逆光的关系,感觉他的气势如同天神般强大。

    安歌愣住了,待他走到近前,才确定他就是曹炟。

    房间里点起了烛火,曹炟微笑地看着她。

    她丢给他一个白眼,“你即是不肯救我,却来这里做什么?”

    曹炟也不反驳,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安歌忽然想起来,当初她在郡王府的大牢里,他也曾这样陪着他靠坐在冰冷的榻上。

    一时间心里浮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再恶毒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问道:“你这样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肯定有事。”

    曹炟终于说话了,“果然是神机妙算。”

    “除了当初答应你的事,其他的事我不会再插手,是任何其他的事,小女子能力有限,还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呢!”

    “今天何佟之被送入宫后,反了口,说让花魁出丑之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虽然太后也知道,肯定是她,但她到底是何宴的女儿,总不能真的治了她的罪,而伶儿姑娘,自有金妈妈会想办法保下来,只有你,摊上了这倒霉事儿,只怕只有死路一条喽。”

    曹炟语声清润好听,然却带着淡淡的戏谑。

    安歌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幸运,不过还是道:“可是你明明看到的当时的情况,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啊!再说只有她,才会介意罗芊芊当上花魁而她自己没当上,才会报复,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对待花魁啊!”

    “有时候你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头要保谁。安歌,现在能给你做证的只有我。”

    “那你就给我做证啊!堂堂的齐王爷总不能看着无辜者去顶罪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安歌见他淡然的模样,的确没有帮她的半点意思。

    曹炟却又说:“不过看在你毕竟曾冒死去明堂救我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自救的机会。我看白日里的情景,似乎你现在是在那位伶儿姑娘的身边伺候,我就是要你打听清楚,这个伶儿到底是谁,来自于哪里?”

    安歌听闻,忽道:“你为何不自己去问她呢?”

    “我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能暗中打听。”曹炟如是说,至于不想插手的原因,他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释。

    安歌忽然道:“八王爷与她的关系很好,想必八王爷能打听到很多的秘密。”

    其实自妃子墓事件,安歌就怀疑八王爷其实仍是曹炟的人,这时候她说到此处,也不点破。

    “伶儿姑娘,似乎是不大信任他。”

    “那我可以知道事情的原诿吗?”

    “你要知道,知道的太多,并非一件好事。”

    “可是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因此而没命?凡是你沾染上的事,必定都是要命的事,万一我因此而死了,也能死得不那么糊涂。”

107.内情,皇子恪

    “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很多百姓都知道,就是有关大月氏带着朝供礼品来访邾国,却在快要到达邾国境内的时候被劫杀,大月氏使者全数被杀害。犬”

    这件事,安歌的确听到过。

    在她进入还没有进入安阳境内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议论这件事,不过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事,与普通百姓扯不上什么关系,因此众人只是对“劫杀事件”本身有兴趣,说得时间久了便自然的淡下去。

    “这件案子发生的时候,我们都还在安平郡。”曹炟接着道。

    安歌有点想不明白了,这件案子虽然算是大案,但也只能怪大月氏使者团太倒霉了,占山的土匪哪里都有,年年发生的劫杀案太多了。有案子应该去查,查出劫匪是哪些人不就好了,为何如此避讳呢?

    看出她的疑惑,曹炟终于道:“这次除了供品之外,大月氏还带了一个人过来,据说此人是当年出逃的兰妃所生下的孩子,名字叫恪。在宫内,众人称他为皇子恪。”

    这倒让安歌不由大吃一惊,这个恪即是被称为皇子恪,那么一定是先皇的孩子了,至少名誉上是的。

    “兰妃,是当年的花魁司徒兰吗?”安歌问。

    曹炟点点头,“正是她。”

    根据她成为花魁而入宫为妃及逃出的时间算来,皇子恪应该是十四岁左右,这下就怪不得曹炟不敢沾这事了,皇子恪的身份太复杂,而此劫杀案的背景太复杂,一个弄不好,众人会以为是曹炟不想让皇子恪回来,而在半路杀了他!

    那么他为何不想让皇子恪回来?这事不能深想,越想越觉得有无数可能,最大的可能性当然还是皇权之争。人的想象力是无限大的,人言的力量也是可以杀人的,曹炟暗中调查,也已然冒了很大的风险踺。

    想到这里,安歌忽然苦笑道:“我有点后悔知道的这么清楚了,你刚才就应该用你王爷的威风来命令我直接替你办事儿,你说这么清楚,我感觉我半条命已然没有了。”

    曹炟淡然道:“你的命本来就没在你手中。”

    安歌想想也是,又道:“既然这么大的风险,你为何还要淌这趟浑水?”

    “我怀疑,他有可能就是沈婥一直在找的人。当初我有派人去打听,他的左手心里,似有一颗红痣。”

    安歌只觉得自己的心,怦地狂跳一下。

    “你说的,可是真的?”安歌的声音微微擅抖。

    因为她的置疑,曹炟却是微微地蹙了下眉头,“原来你如此不信我。”

    安歌蓦然反应了过来,笑道:“我和你可是敌对身份,我如何信你?”

    曹炟却又并未真的怪她,道:“说的也是,不过毕竟我也未曾亲见,还真是不能确定。”

    接着又道:“皇子恪初时回国的原因也甚复杂。”他犹豫了下,见安歌已经摆出仔细听的模样,不知为何竟不忍不满足她的好奇心,于是他接着说了一段与皇子恪有关的事。

    原来大月氏近几年被东且弥国的乌弋山頻頻攻击,而东且弥国与邾国彼邻,可是因为乌弋山此人非常好斗,也曾攻击邾国边境,所以与邾国的关系并不好,近两年更是断了工商往来,气氛很是紧张。大月氏因此觉得可以与邾国合作,讨伐乌弋山。

    可是先皇曹项却讨厌打仗,并且与大月氏国之间也有些心结……传说当年兰妃便是藏在大月氏献供后返国的车辆中逃出皇宫的,当曹项派人追到大月氏,他们的国君却否认了这件事。

    曹项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兰妃一定就是在大月氏国,但他对大月氏的反感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而且他也的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大月氏的请求合作的建议,打算坐山观虎斗,只看场好戏好了。

    直到后来,大月氏国君忽然派来快使,带来一封亲笔书信,说已经找到兰妃及兰妃和曹项的儿子,这孩子名叫恪,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大月氏愿意负责将皇子恪送返回国,让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子回归故里时,条件就是邾国同意与大月氏合作讨伐东且弥国。

    兰妃出逃的时候,也的确是心怀六甲,而且信中附上皇子恪出生八字,经过确认,的确与兰妃怀孕的时间对得上。那时候,先皇曹项病体已然沉重,虽然他有许多个儿子和女儿,可是依旧还是想见一见自己与兰妃的孩子,而文武大臣们也都认为,既然是龙子流落在外,理当接回来才对。

    经过再三考虑,曹项同意了大月氏的请求,承诺他们肯将皇子恪送回邾国,那么两国联合讨伐乌弋山的事,就有商量的余地。

    可惜的是,皇子恪在准备回到邾国的前夕,忽然大病一场,病体缠绵达一年之久,以至于曹项最终没有等到这个儿子归来就撒手归西。

    不过,新皇曹煜却在登基后,郑重申明,虽然先皇已经逝世,但先皇曾经与诸国签下的条约、许诺过的事情,依然做数,因为他要继续维护先皇的信誉及邾国的名誉,答应过的事,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出尔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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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在大约两个月前,皇子恪继续被大月氏派使者团送回邾国,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成行,顺利上路,却又在快要到达邾国的时候,遇到来历不明的劫匪,后皇帝由安平郡飞速赶回,亲到劫杀现场查看,经过清点死亡人数,与之前大月氏奏报上来的死亡人数一致。

    而且找到了配戴皇子恪印的男子尸体,因此可以判断,大月氏这次送皇子回邾国之事,彻底宣告失败。

    皇子恪——薨逝。

    听完这个故事,安歌首先注意到的是时间问题,这件事其实是发生在曾经的沈婥还活着的时候,但是沈婥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大概就是因为,皇子恪手中可能有朱砂痣的原因,曹煜隐瞒了她。

    她仔细回忆,忽然忆起那段时间她亦是大病了一场,整日窝在房里养病,卧床月余,当她问起朝堂上之事,曹煜总是不说,因为害怕她不能好好养病。如今看来……她的病势来得很是蹊跷,只怕,是曹煜为了隐瞒皇子恪的事,而故意为之。

    她很快收回自己的思绪,道:“皇子恪既然已经死了,那么这件事也等于结束了,毕竟尚没有到了邾国境内,他们的死亡也不必邾国来负责,只是大月氏原本是求援,如今此事失败,只怕更不是那东且弥的对手了,但是,这些事又与伶儿有什么关系呢?”

    曹炟接着说:“据当时的奏报,在送皇子恪的队伍中,有一个极为能歌善舞的美女,是大月氏国主为了讨好我皇而亲自挑选的大月氏第一美女,因为其父乃是学富五车的汉人,因此她有个汉人名字——巩素衣。

    据说她有一双翠眼,极是特别,但是在清点死者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这位翠眼女子。再后来,宫内传出消息,皇上甚至认为,那位配戴着皇子恪印的死者,甚至也不是皇子恪,所以皇子恪与这位巩素衣,有可能还活着。”

    这个转折倒让安歌有点诧异,“你是让我寻找巩素衣呢?还是让我帮忙寻找皇子恪?”

    “大月氏使者队伍共计五百七十八人,其中有三百精兵专负责护卫,这么庞大的一个队伍,一夕之间被杀害,可见凶手势力亦是庞大,也有可能是专门的杀手,而非普通劫匪。凶手,有可能是邾国之人,也有可能是大月氏之人,更有可能是得到消息的东且弥国。”

    经过曹炟这么一分析,事情刹那间又变得复杂了。

    “那——伶儿她有可能是巩素衣吗?”

    “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自她在花魁大赛上露出真容,就已经勾起了暗地里的惊涛骇浪,而她出现在安阳城当歌妓的时间,也恰巧就是劫杀案发生之后,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位巩素衣。可是……”

    可是什么,他没有说完,犹豫了下又道:“安歌,你可能通过人的面貌或者是八字,推算出一个人的身世吗?”

    安歌点点头,“如果八字是正确的,自可推算出大略的身世。”

    曹炟拿出一个纸签,上面书着一个八字。

    “这个八字,是那位巩素衣的。”

    安歌接了过来,忽然又道:“可惜我的龟壳丢了……”

    曹炟的手不由自主地往胸口探了探,安歌一眼瞥到,忽然扑向曹炟,曹炟躲闪不及被扑个正着,安歌伸就往他的怀里摸去,“这里是不是藏着属于我的东西?”

108.签文何解桃花近

    曹炟想要推开她,无奈触到她身体处处柔软,刹时脸上飞满红云,急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拉开点距离!”

    安歌却已经准确地摸到了一熟悉的东西,猛地抽出来,一看,可不就是那只千年龟壳?

    曹炟还要来抢,“只是长得一样罢了,并不是你的东西。”

    安歌笑眯眯地往后退了两步,道:“你若抢走了,我没有卜卦工具,可就查不出这个八字的身世了。再说了,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别以为我那天喝醉了,你就可以偷我的东西,除了你,还有谁会把这破东西放在眼里?银子都没丢,只丢了这个太不合常理了,所以我早知道东西就在你这儿,原本提醒你好几次想让你自己拿出来,可惜你装做不知,我只能强抢了。犬”

    她说得这么清楚,点透了曹炟的“偷盗”行为,激得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忽然一掌拍到床上,“安歌!你知道自己是和谁在说话吗?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安歌的眉毛挑了挑,拿出六枚铜钱在龟壳里摇啊摇,“忘了告诉你,看八字是不必卜卦的,你是心虚才会露了马脚。虽然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回答的,不过,为了庆祝它重回到我的手中,我倒愿意替你卜一卦。”

    说着话,六个铜钱已经洒在面前的地上。

    她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曹炟的注意力自也被这卦象吸引,一时竟收了怒气,问道:“如何?我最近有何大灾大难?踺”

    安歌看了好半晌,才抬起眸子,用莫明怪异的目光看着曹炟,道:“你最近桃花运很旺啊,看来你好事近了。”

    曹炟本来凝神等待答案,此时听到了答案,他先是微怔了下,问了句,“真的?”

    没等安歌回答,他又道:“看来你根本没真心给我卜卦,或者胡乱说的,或者本事不到家,也无所谓,反正我是从来不信天命的。”

    又一个不信天命的!

    安歌讪讪地收起铜钱,把龟壳也赶紧塞到怀里,贴身放了,这才道:“齐王即不信,算我多事好了。”

    回到榻上,却见曹炟防备她或者还在生她气,竟把身体往另一侧挪开了些,惹得安歌有些尴尬地说:“你放心,我又不是真的对你的美色动了心,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罢了。”

    曹炟害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堪的话,冷冷地命令道:“正经点!办正事!”

    安歌只好拿起那个八字看,又掐又算好一会儿,才道:“此八字属于一个女子,肖羊,今年十七岁有余,年少多才,自幼被众星捧月,乃是玉女乘凤之命,如今父母健在。只是推算流年,便会发现此女表面顺畅幸福,内里苦涩,并且今年正是大凶之年,其人寿短,不会超过十八岁——”

    她说到这里,忽然有点儿说不下去了,茫然地看了曹炟一眼,“你真的认为,伶儿有可能就是巩素衣,这个八字的主人吗?”

    曹炟道:“那此八字的主人,现在是否在生?”

    安歌再掐算片刻,方才确定地点头,“仍在生。”

    “这个八字是不是伶儿的,相信你能够很容易的问出来。上次在黑~森林里,似乎听你说,你们这些天师,能以人的相貌和际遇反推八字,此事可是当真?”

    “若我师父在生,可能会有这种能力。而我……”

    “你那位师兄呢?况离况先生?”

    “他,我不太清楚他是否真的掌握了这种技能,想必上次你也看到了,他反推失败吐血。”

    曹炟却又道:“不管他有没有掌握,我不信任他,只信任你。”

    安歌脸上的忧郁之色尽去,灿然一笑,夸张地向他掬了个躬,“感谢齐王殿下如此信任小女子,小女子甚感荣幸。”

    ……

    曹炟离开好一会儿了,室内还是有淡淡的药香。

    翌日。

    清晨的阳光很好,安歌探头到窗外看着蓝天上飞过一群鸟儿,听得伶儿将另外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唤她的名字,“安歌。”

    这淡淡的呼唤,忽然让安歌觉得又是熟悉,又是陌生,“扬抱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当她出生的时候,肯定是清冷的,无人等待她的出生,也无人因她的出声而欢歌。因此安氏才会起这样的一个名字,将潜意识里的希望,嵌入到她的名字中。

    “安歌,你在想什么?”伶儿迎着阳光,微笑地问道。

    “你叫我的名字,那么我也叫一声你的名字可好?”安歌笑着道。

    伶儿捂着唇轻笑起来,“看来我们两个太清闲无聊了……”她坐在镜子前继续打扮,“你叫吧。”

    安歌紧紧地着镜子里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喉头有点发紧。

    倒是伶儿又笑了起来,“怎么了?叫不出来?”

    “伶儿。”一声很轻却很笃定的呼唤,自安歌的唇中溢出。

    唤出来她像是轻松了许多,她刚才真想唤一声“巩素衣”,看看伶儿到底会是何反应

    。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如今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事实上暴风雨早已经掀起,一个不小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几日的交情又算什么呢?

    伶儿倒是大大方方在应了声,回眸冲着她笑了笑。

    安歌到了她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头,“伶儿,你那天是不是见识了我先人而知其事的本领?”

    “对了,我答应过你,若你说中了,想办法送你出樱花楚馆。”

    “不不不,不用急,我现在反而觉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无亲无故,出去了说不定会饿死街头。不如就在你的身边,跟着你混吃混喝满好的。”

    伶儿从镜子里观察着她的神情,疑惑道:“安歌,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自是真话。”她害怕继续说下去,伶儿会怀疑她留下来另有目的,连忙转了话风,“其实我是想说,我以前就是靠这个本事混饭吃,于观人面、风水八字,相当有研究,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倒可以替你看看八字,看你什么时候能嫁个好丈夫。”

    伶儿的脸倏地红了,娇嗔地道:“安歌,你胡说什么呢?”

    “那你到底想不想预知自已的未来呀?”安歌的语气中带着引诱。

    伶儿羞涩地笑了笑,道:“我身边即有这样的大能人,不算算岂不是可惜了。倒是昨儿金妈妈还说今儿带我去庙里求个好签当作我在樱花楚馆开堂的好彩头。”说到这里却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未来的命运已经可以预见了,女子的命运始终不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虽然如此说着,还是拿来笔,给安歌写下了自己的八字。

    安歌看了眼,便发现此八字与曹炟所给的八字果然一样,心中微微震动,把昨夜里就此八字对曹炟说的话,她又给伶儿说了一遍,不过是隐瞒了她活不过十八岁那一条。

    之后,安歌就有点魂不守舍,毕竟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死亡,那种心情也是相当不美的。

    伶儿却似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对于安歌能如此精准地说出她的过去,她还是很佩服,正想说些什么,金妈妈已经亲自来唤她,让她去庙里求签。但是不许安歌出去,让她留在这里。

    安歌也不闹,乖乖地留下了。

    好在没过一两个时辰,伶儿就又回来了,拿签给安歌看,笑道:“果然是好签,金妈妈说今晚我定会是整个安阳城最值钱的女子。”

    安歌看那签文是“鱼沉雁杳信自稀,望断关山不见回。相逢自在寅申日,子母堂前笑嘻嘻。”

    却是第三签的中平,算不上是好签,前面两句更透着凄凉、绝断之意。不过想来那解签文之人,自是知道金妈妈的意思,带樱花楚馆的女子去求签,求的不过是个好意头,因此解签的时候定是只解了后面一句。

    伶儿心情很好,安歌不会不识趣的去破坏,只问道:“是今晚吗?今晚就要开堂了吗?”

    伶儿点点头,“金妈妈已经等不及了,今天邀了好多贵人来,若我拒绝,金妈妈也是无法向他们交待。”

    之后,伶儿便没有时间再与安歌聊天儿了,又是香汤沐浴,又是挑选衣裳,又是绾发钗钗,吃饭时也有严格的控制,不但是不让吃饱,而且吃的东西竟都是鲜花儿制成的素饼等物,喝的也都是能够口吐吩芳的甘甜之物,为的就是在晚上的时候,大家能看到一个倾国倾城,如不食人间烟火,混身都是淡淡香气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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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爱情是什么,我还不太懂

    安歌想到自己还是沈婥的时候,虽然并不是瞧不起勾栏女子,但总觉得她们为了锦衣玉食而出卖身体,实在是令人无法理解。今日见到开堂过程如此繁锁、细致,方知便是勾栏女子,也是极辛苦,极不好当的该。

    因为伶儿今日一应之事,都由经验丰富的专人打理,她成了多余的,只在一边儿往窗外瞧着。

    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眉若远山,目若星子,唇上却有颗微小红痣,平添妩媚之意,只是穿着男子的衣裳却又完全不觉违和,英姿飒飒地进入了樱花楚馆。

    安歌一时心喜,却又有踌躇,因为来者正是女扮男装的皇后娘娘姬烨妤。喜的是,姬烨妤有可能终于得知她被那位叫做姬小蝶的女子卖到了这樱花楚馆,她今儿有可能是来救她出去的。

    踌躇的是,她接下了齐王曹炟的任务,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她不能够离开伶儿的身边。

    又想,或许姬烨妤只是得知今晚伶儿开堂,特意来瞧热闹的罢了。

    正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姬烨妤已经进来了,金妈妈一见连忙迎了上去,手中的帕子在姬烨妤的身上扫了下,惹得她身后的护卫上前一步,冷冷地将金妈妈隔开,金妈妈大概也觉得这男子不好惹了,当下笑道:“这位公子爷看着面生,一定不是常来咱这里玩吧?不过这面容实在俊得很,一般绝色肯定不入公子爷的法眼,莫非是为了伶儿姑娘而来?”

    说着话,将她引至台下靠近舞台的地方坐下,“从这儿最能看清伶儿姑娘的一举一动,今日伶儿开堂,谁出价最高,将能成为伶儿姑娘的入幕之宾……”

    她尚没有说完,听得姬烨妤道:“你们这儿有个叫安歌的姑娘吗?”

    金妈妈微愣了下,“安歌……”她面色微微一变,“有倒是有,不过她刚刚来,尚且没有教授规矩,只怕伺候不好公子爷您呀!”

    姬烨妤向身边人示意,那人拿出一张大额银票丢在桌上,“本爷今日就只让安歌姑娘陪。蹂”

    金妈妈见了银票,这才眉开眼笑,“唉呀让公子爷破费了,我这就将安姑娘请下楼!”

    金妈妈匆匆地上了楼,一眼看到窗口的安歌,脸上蓦然堆了笑,“歌儿呀,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呀!来来来,妈妈给你置了套新衣裳,赶紧换上!”

    到了这时候,安歌还哪有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定是姬烨妤在找她了。她推开衣裳,“这种衣裳我穿不了,是不是有人找我?不必打扮的,她不会嫌弃我的模样。”

    金妈妈很是为难,“这——可是你穿着下人的衣裳去见客,总归还是太失礼了。”

    伶儿此时已经化好了妆,转过身来笑道:“金妈妈,安歌不是普通的女子,您老就别为她操心了!”

    “好,衣服可以不换,至少要抹点胭脂吧?”

    也不等安歌拒绝,已经强将她也扯到镜子前,迅速地拿了脂胭粉饼往她的脸上扑……

    等到安歌被金妈妈送到姬烨妤的面前时,姬烨妤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金妈妈还在那里道:“快向公子爷问安,愣着做什么?”

    又向姬烨妤道:“她新来的,不懂事,公子爷请多多原谅啊!”

    姬烨妤摆摆扇子道:“金妈妈,你先去忙吧,我瞧着安姑娘如此甚好。”

    金妈妈很不放心地瞅了眼安歌,这才离开了。

    姬烨妤忍着笑,示意安歌坐下来,安歌大大方方地坐了。

    不过想到自己的脸被涂抹得红粉一团,还是略微地有些尴尬,“这地方,脂粉气儿重了点……”

    姬烨妤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只见红粉菲菲,唇若蔻丹,眸底却是清澈的倔犟,神情透着强装出来的镇定。

    “你不用这样尴尬,我又不是外人,而且难得见你这样施着脂粉,倒让我忽然惊觉原来你也长成了大姑娘,模样儿还很好看。”姬烨妤的语气轻切,却更让安歌感觉到怪异了,特别是她的目光一直凝在她的身上。

    “皇后娘娘……”她话还未说完,姬烨妤已经摇头,“今天我是姬公子,我是来接你回静园的。”

    “姬公子,静园不是被卖了吗?那些商人……”

    “那不过是小蝶胡闹而已,静园是我唯一的私园,怎可能被她给卖了。”她的言语中对姬小蝶倒是忍让得很,甚至也不提姬小蝶将安歌卖到樱花楚馆之事,想想也是,人家可是亲姐妹,安歌自知此事是冤家易解不易结,当下也不再继续说了。

    姬烨妤却又道:“等回到静园,让她给你陪理道歉。”

    安歌淡然道:“不必了,只怕她不会肯的,反而让姬公子为难。”

    姬烨妤笑了下,“歌儿,你真是善体人意。说实话,我这个妹子,正是我这生最大的克星,我还真怕劝服不了她给你道歉呢。”

    安歌没想到她这样坦白,当下释然一笑。

    这时,一溜美女送上了很多菜,安歌有点讶然,“要在这里

    吃东西吗?”

    姬烨妤点点头,“正是,本是来接你回静园的,路上就听人说,今夜那位叫伶儿的姑娘在此开台子,我们不如干脆留下来看热闹,也见识见识樱花楚馆的风~流客是何等模样。”

    这位皇后娘娘性格豁达稳重,却又颇有些好奇心与魄力,头脑清晰,性情温和,若不是因为她是皇后娘娘,使安歌有很重的心结,与她做朋友,倒是很好的一件事。

    二人吃饱了肚子,夜幕刚刚降临。

    姬烨妤唤来了金妈妈,要求换台子。

    金妈妈有些为难,说好台子都已经被贵人定下。

    姬烨妤只得又出钱,定下了二楼一个视线开阔,然而却带着半扇屏风的台子,与安歌坐在那里,可以看到一楼和二楼的角角落落,然而楼下之人却无法看清她们的模样。

    金妈妈又上了些花生瓜子及各类水果小点茶水什么的的摆了满满一大桌子,这才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

    一会儿功夫,楼下已经人满为患,其中有不少的达官贵人,有些是安歌认识的,有些是安歌不认识的,更有许多锦衣商人也来凑热闹,个个都财大气粗的模样,当然,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姬烨妤晃了晃手中的琉璃杯,里头的果酒泛着淡淡的香气儿,她缓缓道:“平日也有看到过朝臣上朝,虽然是大清早的,却个个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紧崩着一张脸,就算只有二十岁,却仿佛七八十岁的老人,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眼神疲惫,却与此时情形完全相反。

    你瞧着他们……”

    她用眼神略略地示意了下,安歌看过去,只见有几个七八几岁的老叟混在人群中,身穿华衣,戴着圆外帽或者文士帽,大概自以为很萧洒,在那里推杯唤盏,一幅老当益壮的模样。

    除他们外,这些男子莫不是意气风发,满面红光,朝气蓬勃的样子,就算已经上了年龄的人,也表现出只有二十岁般的活力。

    听得姬烨妤又道:“这才是刚刚入夜,真正能让他们焕发青春的人儿也没有走出来,一会他们大概会更加生龙活虎。”

    安歌笑道:“没想到姬公子对此形态倒是了解得很,对男人也看得很清楚。”

    姬烨妤萧洒一笑,“那是当然。”

    就在这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一缕白色的身影。安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怔了。

    姬烨妤眼尖,马上也发现了,微笑道:“看来,这位小郡王也免不了俗。”

    进来的男子形态昳丽,面如傅粉,朱衣自拭,色转晈然,一身白衣,在一众身着华衣美服的男子中,更显出一抹如绝色般的惊艳,不是夏炚又是谁呢?

    安歌语气大方自然地道:“这些俗众都可来欣赏美色,他自也可以。”

    “听说,郡王府已经休弃了你,你竟还是为他说话。看来你在郡王府的日子里,他对你应该是很照顾,莫非那么短的时间里,你竟对他产生了爱情?”姬烨妤的目光像最锐利的剑,似乎要看透了安歌。

    安歌淡然道:“爱情是什么,我还不太懂。”

    姬烨妤感觉到了安歌的逆反情绪,当下执了杯喝酒,放过了她。

    而小郡王夏炚此时已经被金妈妈引着坐到一个稍微清静的台子边坐了下来,金妈妈问他用些什么,他却摇摇头,表示不必。

    安歌忽然想起,在离开郡王府之前,她有替夏炚卜卦,卦相显示他将有被禁固、伤害的可能,乃是大凶卦。这也直接导致了她决定离开安平郡,因为她以为他的灾难有可能是因为她才带来的,让她没想到的是,夏炚竟然也到了安阳,这个巧合不但不让她欣喜,反而忧虑重重。

    不过,正经男子不是不应该来樱花楚馆吗?虽然她已经不是他的八夫人,见他坐在那里耐心地等待伶儿的出现,心头还是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却听得姬烨妤又讶然道:“他竟然也来了!”

    ————————————重□要□纠□错————————

    亲爱的们,经过pink10亲的提醒,昨儿的章节里头有个比较大的错误,就是在曹炟和安歌谈话时,有一段内容如下:

    ……

    “这个八字是不是伶儿的,相信你能够很容易的问出来。上次在黑~森林里,似乎听你说,你们这些天师,能以人的相貌和际遇反推八字,此事可是当真?”

    “若我师父在生,可能会有这种能力。而我……”

    “你那位师兄呢?况离况先生?”

    “他,我不太清楚他是否真的掌握了这种技能,想必上次你也看到了,他反推失败吐血。”

    曹炟却又道:“不管他有没有掌握,我不信任他,只信任你。”

    ——————以上是错误之处————

    因为上传之前经过好几次的内容修正,之前的设定是安歌的师父已死。事实上,现在已经上传的确定的正

    文里安歌的师父有可能还活着,而且曹炟也并不知道安歌与况离是师兄妹关系,因为再次修正的时候有点粗心,所以在这里形成这个比较大的错误,是个漏洞,希望大家可以原谅一次。

    ————-修改后的内容————

    介于网站修改章节内容过程比较繁锁,我直接将修正好的正文放在这里吧:

    “这个八字是不是伶儿的,相信你能够很容易的问出来。上次在黑~森林里,似乎听你说,你们这些天师,能以人的相貌和际遇反推八字,此事可是当真?”

    “或许有人能做到,但是我做不到。”

    “那么,你觉得那位况离况先生,他能做到吗?”

    “他,我不太清楚他是否真的掌握了这种技能,想必上次你也看到了,他反推失败自伤吐血。”

    曹炟却又道:“不管他有没有掌握,我不信任他,只信任你。”

110.销金窝内销金人

    安歌寻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玄关处一个俊眉修目,唇若点朱的男子站在那里,一身深色的衣裳使他与众人格格不入,可是,他只耽耽站在那里,已经把众人的风采都比将下去,只是那双眸子过于冷峻,一时之间居然无人敢上前搭讪,此人正是齐王曹炟。

    没人招呼更好,他自找了侧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去,桌上置着壶酒,他也不问那是谁的酒,自拿来斟了喝。

    他与夏炚一前一后,其实离得并不远,只是因为人太多,又非常嘈杂,是以二人都未发觉对方也在。

    一会儿,曹煣也意料之中地来了,是与逍遥候谢流云一起来的,这样的人物金妈妈自是要亲自招待的,可没等她围上去,旁边一大群锦衣商人已经围了上来,个个都说着恭维话,对于曹煣也大加赞赏,争相表达想要结识的心情蹂。

    曹煣也大方,向众人道:“逍遥候,我的表哥!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日有缘结实,乃是幸事,来,一起喝酒!”

    就这样,曹煣与一大拨商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旁。

    有些后知后觉的商人没抢到位置,干脆站在他们的身后,手中也都端着酒,极尽巴结谄媚之语。

    对于这种现象,姬烨妤和安歌都曾见过不少,此时但笑不语该。

    人都被集中一处,反而使得厅堂没那么拥挤了,曹炟便见到了前面位置上的夏炚。

    夏炚被曹煣吸引了目光,正好也回头张望,却见到了一角的曹炟。

    夏炚起身待要上前问安,曹炟已经微微摆手,只将桌上酒杯拿出来,遥遥向他示意。

    夏炚见此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端起桌上酒杯,向曹炟微微一掬,便一饮而尽。

    之后各自在位置上,再也不将目光对上。

    姬烨妤笑道:“听说这位小郡王夏炚,在安平郡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怕母,而且于女~色看得过重,别看年级轻轻却已经有不少女子养在后院。但是我见他行为举止虽然是谦和有礼,然眸底骄傲的紧,有种使人难以接近的距离在他的周围,身有傲骨,只怕将来要成为风云人物。”

    “所谓树大招风,我倒觉得,他还是做回那个怕娘亲的小郡王就好,守住安平郡那个小地方,平平安安的过一世,也是好事。”

    “你倒是真的很替他着想。”姬烨妤说到这里,又笑道:“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你想他在安平郡,他却不得不来安阳城。只怕这一脚淌进来,再出去太艰难。”

    姬烨妤话里有话,果然引得安歌立刻问,“姬公子是听到了什么不利郡王爷的传言?”

    姬烨妤却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安歌将耳朵贴向她,却听得她道:“这一刻,我是皇后娘娘。”

    安歌眸光一暗,坐直了身子,姬烨妤的意思是,就算她听到什么风声,因了这皇后娘娘的身份,也不可能告诉她。

    “歌儿,你生我气了?”姬烨妤笑着问。

    安歌答,“不敢。”

    姬烨妤正想再逗安歌几句,忽见安歌如同见了鬼般,目光怔然地看着屏风外某处。

    这半晌他们只注意到了楼下,却未曾注意到楼上。

    姬烨妤往外看了一眼,立刻缩回了身子,并且将屏风往前拉了拉,完全遮住了此台子。

    原来是曹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二楼,此时正坐在另外一边的台子上喝茶。

    安歌见她吓得脸色都有些不对了,不由低声笑道:“皇后娘娘原来也有怕的人,唉呀,若是伶儿姑娘知道今日不但几位王爷到场看她开堂,便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来了,肯定会感到非常非常的荣幸。”

    这时候的女子,依旧遵从三从四德,并且夫为纲、君为纲,就算是皇后娘娘这样的身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能够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特别是不能够随便出宫,否则当初安歌也不会被幽禁半年之久,深宫内院,门禁森严,姬烨妤虽然能走出来,想必还是另辟蹊径,瞒着皇帝的。

    果然姬烨妤放软了语气,“歌儿,你若悄悄的儿不吱声,我肯定会感谢你的。”

    安歌悄声道:“除非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到底郡王爷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啊,我是故意吓你的。”

    “你——”安歌气结,身为皇后娘娘,这么玩儿真的好吗?

    就在这时候,金妈妈在舞台的侧面大声道:“伶儿姑娘即将出场,请大家欢迎伶儿姑娘!”

    舞台下的众人都拍起后掌来,曹煣更是站了起来,引得同桌人全部都站了起来。

    姬烨妤如获救星,“歌儿,咱们先看热闹,热闹完了再说。”

    安歌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当场揪住堂堂的皇后娘娘逼供!只好暂时放弃这件事随着她往楼下舞台上看去,丝竹乐起,只见舞台上先上来了七八个女子跳舞,身穿水绿色裙裾,却是轻纱薄帐般,一个个的美好胴

    体若隐若现,引得台子下的看客血脉喷张。

    她们舞姿柔美,媚眼如丝,真像一群妖精,把男子们的魂儿都勾住了,果然台子下就如同发姬烨妤先前所形容的,老少男子都变得年轻了几十岁,个个眼睛发亮,还把银票和银两往舞台上扔去。

    一时间只见华衣、美食、美女、美舞和银子、酒香、脂香等,混合成了一幅极度糜烂仿若人间天堂又似地狱的情景。

    安歌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由地被振慑住。

    目光转到曹炟那里,只见他似乎丝毫不受旁边气氛的感染,稳坐如钟,漠然以对。

    夏炚亦是如此。

    姬烨妤则是端了酒品,遮住了半张脸。

    安歌想看看曹煜此时在干什么,奈何被屏风挡住视线,看不到。

    就在这时,一阵歌声,如同最炎热的夏天里的一股最新鲜的清风,忽然就钻到众人的耳里,心里……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

    一曲末,舞者缓缓退下,伶儿半抱琵琶,如一朵绝艳的花儿,又似海中央的仙子般,步入舞台。

    她的曲子引来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而夏炚与曹炟亦是放下了手中酒杯,向她看着。

    这时,忽然有人道:“伶儿姑娘,你这样的漂亮,又何愁万种风情无人晓啊?我便是那千里外的知音寻来,今儿要与伶儿姑娘共度***,听伶儿姑娘缓叙春情,金妈妈!金妈妈!今儿我就是要买下伶儿姑娘的初夜,你倒是开个价儿!”

    这男子一身文士学子的打扮,却浑身透着说不出的铜臭味儿,此时将一叠银票拿出来在手中摇头,“我,吕中,今儿要了伶儿,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这吕中看样子一定是喝醉了吧?安歌暗想。

    果然听得姬烨妤道:“这人敢与八王爷抢人,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安歌深以为然。

    金妈妈连忙走上台,笑道:“这位客官,你急什么,伶儿本来还准备了几首曲儿要唱与你们听呢!”

    “不用了不用了!耽误这时间做什么!须知***一刻值千金,我肯花这么些银两,就是让她陪我一个人的。”吕中依然道。

    这时,曹煣身边的一个商人忽然道:“八王爷,不如由小人出银子,买下伶儿姑娘,送与八王爷,还请笑纳。”

    曹煣还没说什么呢,这商人已经站起来,大声道:“金妈妈,不管这位吕公子出多少银两,我始终比他多出一百两。”

    吕中听闻,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你是谁?没听见刚才爷在这里申明了吗?你们都不许和爷抢伶儿姑娘!”

    “我是谁不重要,在这销金窝,大家比的是钱财。仁兄若是此刻知趣退出,亦是一大幸事。”

    吕中道:“我不退出!我不信你的钱财比我多!”

    他把手里的银票又晃了晃,“这里是一千两!”

    这商人面不改色地道:“一千零一百两。”

    “五千两!”

    “五千零一百两。”

    “两万两!”吕中有点急了,将怀里的银票全部都拿了出来!

    金妈妈一见这些银票,简直心花怒放,她把伶儿从万花楼买过来,也不过花了三千两银子而已,万万没有想到,伶儿出场第一夜,就把这本钱翻了好多倍的给赚了回来!

    她一把将这些银票都抓起来,“两万两!各位公子爷,还有谁想出价?”

111.无法接受的结果

    与吕中飙银子的商人犹豫地看了下八王爷,发现他没事人似的在喝酒,可是两万两实非小数,商人咬了咬牙,视死如归地道:“两万零一百两!”

    吕中此时的银票已经全部都掏出来了,身无余钱,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商人道:“你你你……”

    商人得意地坐了下来,若是能巴结上八王爷,这两万两倒也很值得该。

    就在这时,忽然见到小郡王夏炚举了举手,不仅不慢地喊道:“三万两。”

    商人额上一下子被逼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一方面是他身上虽然还有点钱,但是也无法达到这个三万两了,可他刚刚还承诺要替八王爷将伶儿买下,他又看看曹煣,见他面色如常,眸子里却有讶异一闪而过。

    商人鼓了鼓勇气,大声向夏炚道:“你是什么人,怎敢跟我抢人?你知道我身边坐着的人是谁吗?”

    夏炚像是刚刚看到曹煣似的,连忙站起来遥遥给他掬了一躬,“原来是八王爷!夏炚在此有礼。”

    曹煣哧地冷笑了声,道:“以前就听说夏兄你极好女se,府中已经养了许多小妾,今日一见果然是se迷心窍呢!”

    夏炚微微一笑,“是,在下好se,喜收集美女,乃是人所共知,今日这女子面容美丽,勾~魂夺魄,我自是要入手的。不过若是八王爷喜欢,我可以让给八王爷,只是若是被人传出去,八王爷居然来到樱花楚馆买人,只怕会遭到天下百姓的耻笑,皇上那里也无法交待。蹂”

    曹煣也站了起来,抢了旁边一酸儒手里的扇子摇着,“夏兄,你不必激我,伶儿可是我的红颜知已,她今日虽然是在这里开堂,但是于我来说不过是她陪着大家玩玩而已,最终还是属于我的,我劝夏兄还是不要再销耗钱财,以免得不偿失。”

    夏炚一脸真诚,“若是八王爷看上的人,在下自是不敢与八王爷抢人,只是如今已经报了价,收不回,这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听得伶儿道:“八王爷,伶儿即是在此开堂,就要遵循这里的规矩和规则。您虽然是王爷,却也不能因此而持强凌弱,伶儿今夜只与价高者走,若是八王爷付不起银子,还是不要打扰我们吧。若是王爷要一意孤行,那么伶儿也绝不会和八王爷一起走的。”

    “伶儿,你——”八王爷没有想到,伶儿会当众拒绝他。

    咬了咬牙,他忽然出了价,“四万两!”

    金妈妈一看,喜的头发都飘起来了,赞道:“不愧是八王爷!”

    夏炚似乎不打算再出价,却是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二楼。

    安歌发现他所看的方向,正是皇帝曹煜所坐的方向,顿时心紧了下,难道他是奉皇帝之命才来买下伶儿的?

    果然,他在看了眼楼上后,淡然地开口再次喊价,“八万两。”

    八万两到底是多少呢?

    这么着说吧,如果一支军队有十万人,八万两几乎可以提供给他们一个月的伙食。

    “夏炚,你疯了!”曹煣难以置信地道。

    夏炚诚惶恐地道:“八王爷,在下没疯,只是伶儿既然说了这样的话,若我不跟下去,就是不遵守规则,这传出去于王爷也不好呀。”

    “你——你一个小小的郡王,却哪里来的这么些银子!”

    “在下不才,幸得做生意的母亲资助。”夏炚正儿八经地回道。

    “你这个不肖子,你娘亲资助你,你居然用他来花天酒地。今日本王若不是压压你的威风,你不知道这钱来得不易!”曹煣说完,忽然向金妈妈道:“二十万!本王出二十万!”

    夏炚紧跟其后,笃定喊道:“三十万。”

    “四十万。”八王爷曹煣道。

    这时候,已经不是伶儿姑娘值不值得这些银两的问题,而是谁能压倒谁拿下伶儿姑娘的问题,事关男人的面子、地位与尊严的问题!

    夏炚再次报价,“六十万。”

    曹煣毫不犹豫地说:“八十万!”

    眼见二人已经将价格飙到了一百万,安歌有点目瞪口呆,而姬烨妤却依旧看得津津有味,道:“安歌你吃亏了,你当时应该好好的留在郡王府,讨好钟夫人,真是没有想到郡王府居然这么的有钱,你要还是八夫人,这生岂不是要享尽荣华富贵了?”

    安歌却觉得心怦怦怦跳着,有不安的感觉,干脆拿出千年龟壳,摇了一卦,八个铜钱落在桌上,安歌的心如同被大锤狠砸了下。此卦乃是既济卦的上六,水打湿了车头,必有危险!

    姬烨妤见她脸色难看,问道:“何事?”

    安歌道:“今日必有打斗流血事件发生。”

    姬烨妤笑了笑,“你看他们二人的模样,已经都快要打起来了,若是你说今无事发生,我才觉得你是个小骗子。”

    这时,楼下的八王爷曹煣,已然喊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价儿,“一百二十万!”

    安歌忽然看到,楼下的曹炟虽然没有看着她,但是他的手

    正在示意她下楼,她看了看姬烨妤,她的目光都在夏炚和曹煣的身上。安歌忽然捂着肚子,有点痛苦地道:“唉呀我可能吃太多了,我要去方便一下。”

    姬烨妤担忧地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想上趟茅房。”

    “那去吧。”

    安歌捂着肚子匆匆往茅房方向而去,刚拐进一条甬道,就有一人拦在前面,仔细一看,却是曾经见过的,在安平郡施粥的那位曹炟的家将,他轻轻地吁了声,带着安歌进入一个房间,由房间的后门处到了楼下大厅的侧屋,才道:“小郡王要惹祸上身了,八王爷可不是好惹的,你想不想救他?”

    “你们的齐王殿下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吧?我当然是不希望郡王爷出事,可是现在局面根本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但是齐王殿下,为什么还不阻止他们?”

    “齐王若出面,八王爷便没命了!”

    “那他想让我怎么样?”

    家将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她听了满脸惊惧,“不可以,齐王殿下应该知道,皇上可就在楼上呢!我这是去找死!”

    “你若是不救八王爷和夏炚,一样得死!”家将的语气忽然冰冷。

    “你——”安歌气结,不过也晓得这家将不过是奉曹炟之令,跟他理论是没有什么结果的了。

    “我可以冲出去,不过我不能以夏炚的八夫人的身份出现。”

    说完,也不等家将再说什么,她就怒气冲冲地进入了大厅。

    因为众人的目光都在曹煣和夏炚的身上,居然让她很轻易地到了曹煣的身边,这时曹煣正要张口报价,“一百八十万……”

    就听得啪啪两个耳光,狠狠地打在曹煣的脸上!

    曹煣被打愣了,低眸一看,竟然是在安平郡时,他最讨厌的那个女子!

    “你干什么?”他怒吼道!

    同时旁边的人也都怒视着她,“哪来的疯女人,给拉出去!”

    “曹煣,你这个骗子!”安歌骂道。

    “等等,等等……”曹煣抚着疼痛的脸,神色难看地道:“我倒是要问问,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安歌甩开那些人,再次走到他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频频用眼神暗示他,曹煣终于有些疑惑了,安歌已经骂道:“你这个骗子,你有这么多的银子买女人,却没有银子付我的医药费!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就是你害得我,差点把我害死了,我向你讨你医药费都讨不出来,你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出二百万两银子买女人,你是在做梦吧!”

    她一边骂一边给他使眼色,曹煣听她说着这些莫须有的事,连忙反驳,“你不要胡说,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医药费,你是想敲本王爷的竹杠吧?被郡王府休了,手头缺银子了吧?”

    看到安歌的手指指指她的右侧,又指指上面……

    曹煣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曹炟。

    刚要抬头看楼上,就见安歌忽然扑上来撕扯他,“你这个骗子!你差点害死我,我向你要一百两过份吗?你不给我银子,让我伦落到这青楼来!我差点就***了!你这个坏蛋,我杀了你!”

    她本来就对曹煣很有怨气,这时候又撕又扯之间,只觉得很痛快,终于报了仇了!

    曹煣却因为知道曹炟也在场,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当下也不还手,只是躲闪,听得安歌忽然低声道:“不要看楼上,楼上是皇帝!”

    曹煣额上的冷汗蓦然就下来了……

    他真是昏了头了,二百万买一个青楼女子,他是太有钱了吧?今日若真出了这钱,恐怕他这个一字并肩王要大难当头了!

    现在一个普通的朝官,俸禄每年不过一百两银子。

    王爷皇族等,除了俸禄还有皇帝拨下来的月俸,即使这样,每月也不会超过三百两,一年差不多三千两银子,就算不吃不喝将这些银子全部都存下来,二百万两银子也需要好几辈子的时间……

    他虽然表面上是曹炟的人,但他也知道,曹炟随时都在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一旦他有了这么明显的把柄,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况且皇帝现在正在整顿贪污舞弊之事。

    他猛地推开安歌,把她推的跌倒在地,喘着粗气道:“你这个女子,太过无理,不过是区区一百两,以为我没有吗?!”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扔到安歌的身上。

    安歌拿了银票在手里看,大声道:“这里只有五十两!还差我五十两!”

    曹煣显得外强中干,“五十两而已,改天再给你!”

    安歌道:“这次你得立个字据!”

    曹煣尚没有说什么,金妈妈已经到了近前,从她的神情可知她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勉强和气地道:“不知道八王爷刚才喊的二百万两,何时兑现?”

    曹煣往旁边的几位商人看去,可是二百万两实在太多了,商人们都低下了头,装

    没懂。

    曹煣的神色越来越尴尬,终于向金妈妈笑道:“呵呵,金妈妈,您也别太认真了,我和夏兄就是玩玩而已,还真的能以二百万两去买一个青楼女子呀?再贵的女子也不过几千两,怎可到了二百万两,夏兄你说对不对?”

    金妈妈没等夏炚说话,连忙道:“这位夏公子,只要您出一百万,今晚伶儿姑娘就是您的。”

    夏炚想了想道:“我觉得八王爷说的甚为有理,我只能出到这个数。”

    金妈妈连忙道:“三十万两,也可以呀!”眉开眼笑的就要唤伶儿姑娘出来。

    却听得夏炚道:“是三千两。”

    金妈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你们这是在耍着老娘玩吧!敢情刚才你们争得面红耳赤,一怒为红颜,潇洒抛千金都是做戏的呀!”就好像已经堆到门里头的金山忽然成了一团空气,令金妈妈简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又问道:“还有没有人出价?”

    若说刚才,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争相想要伶儿,可是这会子,就算再笨再傻的人,也看出来事有蹊跷,还哪有人敢出价?

112.真假巩素衣

    就见安歌站起来笑道:“金妈妈,你这次可是上了大当了,这两个人,一个是伤了人不敢承认而且拒付医药费,穷得响叮当的八王爷!一个是怕母亲又好se,钱财都掌握在他母亲手里的小郡王!他们二人会有能力出银子买伶儿?连天上的鸟儿都能笑到掉下来!”

    金妈妈一脸沮丧,见无人出价,只好道:“那么,夏公子即出三千两银子,伶儿姑娘今夜就跟你了。该”

    “伶儿,还不快点来拜见公子。”

    伶儿从舞台上缓缓地走下来,向夏炚微微施礼,“伶儿见过夏公子,今夜,伶儿便是您的人了。”

    夏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安歌看过去,安歌正也在看着他。

    这时,她向他裂唇一笑。

    夏炚便也微笑着向她点点头,之后扶起伶儿,却又缓步走到安歌的面前,“什么时候来的?”

    安歌的眸光清澈,如同秋水中的星子,笑笑地说:“到这里有好些天了。”

    夏炚点点头,“应该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吧?一会儿同我回宅子。”

    “不必了,我——蹂”

    “与你父亲的宅子彼邻,你不想去见见你父亲吗?”

    “我父亲?!”安歌愣了下,忽然就又反应了过来,是的,做为沈婥的她,是没有娘亲也没有父亲的,但是做为安歌,娘亲虽然已经不在世了,但是父亲还在世的,而且她也知道,安歌的父亲是在安阳做京官的。

    夏炚接着道:“如果他知道你也来了安阳,想必很高兴。”

    这时,楼梯上脚步声传来,原来是曹煜正在下楼。

    安歌马上站到了伶儿的身边,“也好,也好……我正想去见见我父亲,既然是彼邻,倒可以一路同行。”

    曹煜下楼后,似乎并不愿意在普通的百姓面前暴露身份,只是在楼梯口站了片刻,就离开了。

    安歌又往曹炟的位置看去,发现曹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曹煣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今日倒想和夏兄一醉方休!”

    夏炚笑道:“好,就让伶儿为我们斟酒。”

    就这样,刚才还热热闹闹,同时布满紧张气氛的樱花楚馆,忽然就变得有些意兴澜珊了。

    安歌向夏炚道:“借我三两银子。”

    夏炚很痛苦地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她走到金妈妈的面前,“你三两银子买了我,想必给你这张银票你已经很赚了,把我的卖身契拿出来吧。”

    金妈妈眼见这安歌这几位大人物似乎都很熟的样子,当下叫人去取了安歌的卖身契过来,安歌将契子装回怀里。

    在门口,正好遇到谢流云,二人并肩出门,安歌丝毫不让,谢流云无奈,很有风度地请安歌先行。安歌也不客气,对着他冷哧了了声,就追上了夏炚和伶儿,曹煣正在与夏炚争论,“你今天差点害死了我?你说你是不是奉了他的命令?你够狠,他更狠。”

    众人都知道,曹煣嘴里的“他”,指的是皇帝曹煜。

    接着念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夏炚却并不多言,只道:“八王爷,对不住您了。”

    “这种客气话不用说,若是你真觉得对不住我,现在就把伶儿还给我,让我带走。”

    夏炚还未言语,伶儿道:“今日是夏公子点了我的台子,我自是要陪着夏公子的。”

    安歌默默地走在后面,忽然发觉谢流云也不见了。

    呵,这一个一个,溜得够快的。

    又想,一个歌伶开台而已,居然引得几位王爷和皇帝、皇后都来观看,果然如曹炟所分析的那样,暗地里已经惊涛骇浪了,表面上却都不动声色。看样子,他们都是想将伶儿弄到手的,问题是,他们都隐在幕后,又不让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目的。

    至于夏炚与曹煣,很明显都是幕后之人的提线木偶。

    正在这时,忽然从旁边窜出很多黑衣人,二话不说,奔着曹煣和夏炚就来了,很快就战在一处。

    安歌一把抓住伶儿的手,“我们快跑!”

    伶儿嗯了声,二人左突右冲,却无法从刀光剑影中出来,好在曹炟及时出现,将她们二人扔出战圈之外。二人原地滚了好几滚,爬起来就往前跑。安歌对安阳城还是非常熟悉的,她知道哪里能够藏人,牵着伶儿的手就往那处跑,好不容易进入一个小巷,二人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你放心,这些刺客不会找到我们的,这里是小巷最密集之处,简直就好像几十条蜈蚣的组合,只要入了这小巷,我们就是安全了。”

    伶儿道:“是吗?可是……”

    “等天亮了,我带你去找郡王爷。”

    伶儿点点头,“谢谢你。”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伶儿唤出一个名字,“巩素衣!”

    安歌愣了下,转过身来看着她,发现伶儿也正看着她。

    安歌忽然笑道:“你是在告诉我你的真名字吗?原来你果然是巩素衣,齐王殿下没有猜错呢!大家都没有猜错。”

    伶儿狐疑地看着她,也笑道:“没错,我就是巩素衣。”

    伶儿又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吧?是齐王殿下告诉你的吗?”

    二人靠着墙坐下来,稍做休息,安歌答道:“没错,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想要救皇子恪的,这人一定是齐王殿下。对了,皇子恪现在安全吗?我们应该找到他,并且将他交给齐王殿下,他应该会有所安排的。”

    伶儿神情沮丧,眸子悲伤,“我与他,走散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不惜冒险在花魁大赛上露出真容。我找不到他,所以希望他能找到我,可是,连你们都没有消息,他,他……”她说着,眸子里竟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安歌安抚着她,“莫要太焦急,只要是齐王曹炟插手了这件事,皇子恪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出事。”

    “看来,你很信任齐王爷,你与他之间,关系一定很好吧?”

    “我和他关系好?!”安歌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才不好!不过他这个人,一旦决定做某事就会契而不舍地达到目的。”她想起了沈婥墓的事,过程那样的艰难,危险,他却依旧固执地要按自己的心意去安排她。他不想让人找到沈婥,果然到现在,沈婥的去向依旧是个迷。

    恐怕,会成为永远的迷了吧?

    “谢谢夸奖。”随着说话声,曹炟已经从几丈外的另一个小巷口走了出来。

    他神情冷崚,注视着伶儿,“你果真是巩素衣?”

    伶儿没有回答,只走到曹炟的面前跪下去,像一个圣女又像一只猫咪,握了曹炟的手轻轻地吻了下,才道:“民女巩素衣见过齐王殿下,请齐王殿下一定且我找到皇子恪,完成我大月氏天皇交待下来的使命,以促两国和平。”

    原来她所行的,是大月氏标准的礼节。

    曹炟又道:“听说巩素衣手中有个信物,乃是大月氏国君当初赏赐给她的鹰形戒子,凭此戒子可以直接出入大月氏皇宫。不知道伶儿姑娘身边有没有带着这样的一只戒子。”

    伶儿一笑,从颈上扯出一条项链,项链上果然坠着一只鹰型的戒子。

    曹炟将那戒子拿在手中观察片刻,终于点点头,“的确是大月氏国君之物。”

    伶儿听闻,立刻又跪了下去,“请齐王殿下助我寻回皇子恪。”

    曹炟将她扶了起来,“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安歌诧异地看着曹炟,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找到了皇子恪,可是那日他与她说起的时候,明明是说不知皇子恪生死,是要寻找皇子恪的啊!看来他对她只是说了一部分的真话。

    这个人果然满肚子的心机,他应该从未轻易的相信过任何人吧?

    伶儿这时却已经备显感激地道:“谢谢齐王爷!”

    二人随着齐王一起出了小巷,上了一辆黑色的马车,随着辘辘声,马车隐于暗夜里。

    车上,曹炟道:“今日你们运气好,居然跑到了这蜈蚣巷,否则还真是难以逃脱那些黑衣人的追杀。”

    伶儿忙问,“那些黑衣人是谁呀?”

    曹炟道:“可惜被他们都逃掉了,否则能问出一二。”

    伶儿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马车到了一处宅子后门停了下来,三人一起进入了一进小院。

    因为安歌牵着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心里冷汗淋淋,疑惑道:“伶儿,你不舒服吗?”

    伶儿道:“只是有点紧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恪了。”

    的确是个不太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大树还有农具,却是个废弃的农家小院,里头的人听到动静就走了出来,是个仆实的中年女人,此时笑着迎上来,“俊少爷你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刚才病人忽然醒了片刻,忙得我满头大汗,现在他又睡了。”

    伶儿明显地放松下来。

    曹炟道:“高婶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救人一命,胜造什么……”

    说着话,这位中年妇人已经出了院子往隔壁而去。

    三人一起进入房间,只见有个花白胡子的大夫坐在榻前,榻上躺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此时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曹炟问道:“管大夫,他的伤如何了?”

    管大夫先站起来给他施了一礼才道:“伤已经好多了,只怕今晚,或者明早就会醒来。”

    曹炟笑道:“谢谢管大夫。”说着从怀里掏出碎银子递给他,“既然他已经没事了,大夫就请回去好好竭竭吧,这几日实在是辛苦你了。”

    大夫收了银子,道:“应该的,应该的。”

    大夫一走,房子里加上躺在榻上,一共就四人了。

    伶儿扑到榻前,嘤嘤地哭泣,“恪少爷!”

    其情感人,其情可悯。

    安歌道:“大夫说他马上就会醒,伶儿,你就别太伤心了。”

    “齐王爷,安歌,谢谢你们,否则我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找到皇子恪,你们都已经辛苦一天了,这就去休息吧,由我亲自照顾他好了。”

    安歌还要说什么,听得曹炟道:“如此,就劳烦伶儿姑娘了。”

    说完,向安歌示意,一起出了房间。

    一出门,安歌就低声道:“你明明已经找到皇子恪了,却还……”

    曹炟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一边。

    “你干什么?!”安歌怒道。

    “你以为,今天带回来的,真的是巩素衣吗?”

    “你不是已经验证过了吗?”

    “你跟我来。”

    二人绕到房间的后面,悄悄地将后窗推开一条缝,一起往里头看头。

    只见伶儿此时不但没哭,反而是在笑,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手中还把玩着一把闪闪亮的匕首,眸子里却透着奸诈与狠毒。这哪里还是安歌认识的伶儿!

    安歌心惊肉跳,果然安阳这里处处都是杀机,处处都是心机!

    好在她也算见过大识面的,并没有惊讶至失态。

    见伶儿用匕首轻轻地拍拍榻上之人的脸,“醒醒,醒醒。”

113.承担失败的后果

    榻上之人居然真的被她拍醒,只是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有把锋利的匕首,榻上之人也不敢出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伶儿问道:“你真的是皇子恪吗?”

    榻上之人似乎点了点头,伶儿一把抓起他的手,检查他的手掌心,果然他的手掌心里有一颗朱砂痣。

    伶儿轻笑道:“很好,很好。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吗?为了找到你,我可付出太多了。不过很好,马上就可以结束了……该”

    说着,她已经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安歌只觉得耳旁一阵风刮过,是曹炟的暗器及时出手。

    只听得伶儿一声惊痛叫唤,手已经被暗器打中,匕首落在地上,她蓦然往窗口看了眼,居然不管不顾,依旧往榻上之人扑去,那架式是一定要杀死榻上之人才会罢休。

    曹炟跃过安歌,由窗口飞身而入,一掌拍在伶儿的肩上,她惨叫一声,身子往后飞去,撞在墙壁之上又落下来蹂。

    曹炟向榻上之人道:“二狗子,你走吧,这没你的事了。”

    榻上之人一轱辘爬起来,跟只兔子似的溜出门去了,行动间哪有一点点受伤的意思。

    伶儿大吃一惊,“你叫他什么?”

    “二狗子,他是隔壁高婶子家的孩子。”

    “你,你竟然骗我!”伶儿刹那间崩溃了。

    “彼此彼此!”

    ……

    伶儿就这样被抓住了,还是安歌帮忙将她绑在椅子上,使她没法挣扎动弹。曹炟站在窗前,似乎对于下一步的行动有所犹疑,而安歌则坐在伶儿的对面,怔怔地看着伶儿,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伶儿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给齐王爷我心服得很,所以你不必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安歌微微地叹了声……

    她同情的不是此刻的她,而是未来的她。根据她对曹炟的了解,曹炟对于自己的敌人,可是没那么仁慈的。

    曹炟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你是东且弥国的杀手?”

    “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伶儿答道。

    曹炟淡声对安歌道:“东且弥的疆土只有大月氏的一半儿不到,全国的百姓合起来还没有一个安阳城多,但是这些年他们却在大将军乌弋山的带领下,让周边许多国家闻风丧胆,因大月氏疆土肥沃,很适合放养牛羊,因此成为东且弥的目标。

    听说东且弥国有一支专门培训的杀手团,里头的杀手都是从各界挑选出来的顶尖人物,加以训练最终成为杀手。见到了这位伶儿姑娘,本王倒有些明白,大月氏为何向邾国求助了。”

    伶儿冷声道:“谢谢夸奖。”

    “可惜你们搞错了一件事,这里是邾国,而不是大月氏,你们在大月氏轻易能够达到的目的,在邾国却不可以达到。这也是为什么邾国能够成为周边所有国家中最强的国。”

    伶儿不屑道了句,“自负。”

    曹炟也不反驳,又道:“说说吧,你的真名字。”

    “休想!”伶儿道。

    “那也没有关系,过程我基本能够猜到了,在你们拦截大月氏使者队伍,并且杀害他们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皇子恪因为巩素衣的保护而逃了出去,你们在后追杀他们,为了逃避你们的追杀,巩素衣与皇子恪商量好了相见之处后,便分道而行,巩素衣应该在半路雇佣了一人与她同行,她成功地吸引了你们的注意力,为皇子恪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而你们为了使邾国不插手此事,因此选择的截杀地点是在邾国境外,并且在事后死亡人数和服装上用了心做了手脚,让邾国以为使者队伍全部被杀害,只是你们却没有想到,你们的小伎俩从那时候就已经被看穿,没错,邾国或许也有些内部的没有办法解释的争斗,但是面对家国安危,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说到这里,曹炟忽然伸手狠狠地捏住她的双颊,“你可知,你不告诉本王你的真实姓名,这下却再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她的又颊被狠狠地捏住,不由吐出了芳香小舌,而曹炟的匕首就在她的舌上比划,她只觉得心脏都快要怦跳了出来,忙道:“我说!”

    曹炟这才放开了她。

    伶儿的眼眸里终于被逼出一抹泪雾,“那么,皇子恪到底有没有在你们的手中?”

    曹炟冷笑道:“你这个女子真是喜欢占便宜,我想你回答问题,你偏向本王先问一个,不过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巩素衣被你们抓到后,自知绝无幸免,又恐众人不知皇子恪下落,最终使他失踪,因此她把他们约好见面的地址写成纸签,塞到了这枚鹰型戒子里。其实你早就得到了这个地址,可惜你没有想到这一点,你杀了巩素衣后,为了装扮她更像,将她的戒子扯下来随身戴着。”

    “最后,也是最最关键的一点,巩素衣其实并没有死,在你们离开后她又醒了过来,只是终究受了重伤,在爬向安阳城的路

    程中,死于破庙中。我皇为了引诱你们出来,故意放出巩素衣还活着的消息,你们得知巩素衣有可能还活着,却找不到她,因此你来到安阳城后,并没有立刻以巩素衣的身份行动。同时这也是你在小巷中,唤安歌为巩素衣的原因,你以为安歌就是巩素衣,是因为你是后来才奉命加入刺杀队伍的,你并没有真正的见到过巩素衣。”

    伶儿听了,只觉得一口心血上涌,忍不住吐了口鲜血出来,“巩素衣,你这个贱人!”

    伶儿骂了一声后,笑道:“没错,你说的全部都对,他们杀了巩素衣后,打听清楚有关她的所有事,最终挑选外貌及才华都与她相似的我来到安阳城,继续打听有关皇子恪的消息。

    可是时间过去很久,依旧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推测巩素衣已经死了,否则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传出皇子恪入宫的消息?于是,花魁大赛上我露面真容,我知道会引起你们的注意力,让你们都以为我就是巩素衣,我其实只是和你们一样,都想找到皇子恪而已。

    我唯一的错误,就是以为安歌有可能就是巩素衣,虽然形貌不太相似,但谁又能确定真正的巩素衣长什么样呢?并且我以为她已经搭上齐王您,我以为她是在试探齐王爷是否也想要杀皇子恪,所以,我觉得只要和她在一起,皇子恪肯定会被找到。没想到……

    不过,齐王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皇子恪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并非一件好事,我们东且弥帮你们办了这件事,你们该感谢我才对。而且直到此刻,你我的目的也没有什么不同,为何我们一定要拔剑相向,而不合作呢?”

    她的话刚刚说完,曹炟已经冷酷地捏开她的唇,匕首在她的口里一刮,一截舌头已经落在了地上。

    伶儿痛苦地倒在地上,如受伤的野兽般……

    安歌知道,此刻她没有立场说什么,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一不小心牵扯的是千百万条生命,她虽记得伶儿曾经从金妈妈的手中救过她,此刻却只能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时候,曹炟又接连挑断了伶儿的手筋和脚筋,她瘫在地上,身体颤抖……

    安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一下子拦在伶儿的面前,“你干什么?你已经割了她的舌头,为什么还要挑断她的筋!?”

    “她即是杀手,失败了,这便是她该承担的后果。”

    说到这里,他冷冷地抓起伶儿,将她扔到马车上。

    ……

    到了一间宅子前,只见深更半夜的,小郡王夏炚居然等在寒风中,好似知道,曹炟最终会把伶儿姑娘送过来一样。

    安歌也下了马车,一路上伶儿醒了又晕,晕了又醒,几欲死去,情状可怜凄惨,安歌的眼睛也略有些发红。

    夏炚见安歌同来,连忙将自己的斗篷脱下来,披在安歌的身上,温和地道:“歌儿,你先进去休息,我已经叮嘱好下人了,她们会安排好一切的。你安心住下吧。”

    安歌又看了眼马车,“你们会怎么安排她?”

    夏炚往马车内看了眼,见伶儿如同血染红的布娃娃,惨不堪言。然而夏炚却很平静地道:“她是皇上要的人,我要将她交给皇上。”

    “可是,她不是巩——”安歌的话没有说完,已经被夏炚打断,“她就是巩素衣,歌儿,皇上要的是巩素衣。”

    安歌听到这里,只觉得身体有些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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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姐妹重逢

    其实她以前与曹煜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阴谋诡计很多,可是直到此刻,才真正的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斗法,是如此的残酷。

    这时,曹炟道:“夏兄,此事交给你了,明日我会带皇子恪来宫里。该”

    “是。”

    安歌再看了他们一眼,先行进入了院子里。

    而夏炚则直接驾着马车,秘密进宫。

    曹炟按照鹰型戒子里的地址,去寻找皇子恪。

    这是安歌最后一次见到伶儿。

    在她的印象里,伶儿最后的模样,只不过是一个如同已经失去生命的布娃娃。十日后,因她拒绝进食而死于深宫之中。随后,皇帝表彰了“巩素衣”为两国联盟做出的贡献,并将她的尸体送往大月氏安葬。

    伶儿到底是谁,众人再无法得知了,或许不需要知道她是谁,她只是一个杀手而已,杀手通常都是没有名字的。

    第三卷《杀手》完[第三卷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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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皇子恪在曹炟的陪伴下,进宫面圣。

    第三日,皇子恪被封为“平王”,得皇上赐平王院,居于宫中。

    第四日,安歌接到贴子,因为皇子恪的关系,皇帝决定与大月氏形成联盟,共抗东且弥,为了庆贺这件事,要举行宫宴,封赏与此事相关人等。

    第五日,宫宴。

    安歌坐着小郡王夏炚的马车,往皇宫而去。

    在车上,她还是在追问有关那晚的事情,“夏炚,你到底是与曹炟商量好的,还是猜测曹炟一定会把人送回来让你交差,你才在门口等的?”

    夏炚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还不想站队,这时转移话题,“你真的不打算去拜见你的父亲吗?”

    安歌见他不回答,当下有点不开心,但还是答道:“反正迟早会见的,若不是他,我和我娘亲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我娘亲甚至不会死,总之,我现在还不想见他。夏炚,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就不要再逼我了,是不是觉得我住在你的家里,浪费了你太多的粮食……”

    “你在胡说什么啊?”夏炚笑了起来,“你本来就是我的八夫人,我养着你是最天经地义的事了。”

    “现在不是了,否则我才不敢住在这里,这里可是你的正妻苏静清父亲的宅子呀,我若还是八夫人,怎好意思叨拢?”

    夏炚却道:“可是在我的心里,你依然还是我的八夫人。”

    “美的你,我为什么要当八夫人?我要嫁也是嫁给一个肯娶我做大夫人的男子,不是你这样后院已经养了这么些女人的二手男人!”

    “你——你敢说我是二手男人!”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安歌一点不怕他。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车外之人道:“郡王爷,安姑娘,已经到了内城门口。”

    夏炚丢给安歌一计眼刀,结束了这场关于二手男人的吵闹。

    安歌下了马车,忽然想到自己是嫁人后被休的,也是二手女人了,就觉得有点冤屈。

    对于皇宫,安歌也算是很熟悉了。

    曾经跟着曹煜没少进宫,后来被幽禁,没到处逛,但是对宫里的格局和景物依旧算是熟悉的,那段幽禁的岁月也没使皇宫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是以一路上走的很笃定而平静甚至有点死气沉沉的,不像那些第一次进宫的女子般,会忍不住东张西望。

    半路上,夏炚被一个宫人叫走了,说是皇上唤他。

    剩余安歌被宫人引着独自上路,就快要到达目的地永安殿的时候,有一个小宫女过来唤她,说是皇后娘娘相请。

    安歌只好又先折到姬烨妤所居的长信宫。

    到达的时候,姬烨妤已经将旁的人都打发了出去,一见安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听说那晚可真是惊心动魄,你倒是说说,那么炙手可热的伶儿姑娘,最后如何就落在了夏炚的手中?还被割了舌头,挑了筋?唉呀可惜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儿,倾刻间落到如此地步。”

    安歌才不会傻到将那晚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只道:“还不是那些刺客,心太狠,若不是小郡王拼死相救,她肯定连命都没了。”

    夏炚给皇帝所交待的版本就是,他们在路上遇到刺客,是刺客要杀伶儿没杀成,把她给折磨成这样,完全隐瞒了曹炟那部分的事情。安歌只能暗中佩服曹炟,他似乎是安阳城内这些皇族中比较尊重夏炚其人的人,但也是能够让夏炚乖乖配合的人。

    在安歌的心目中,夏炚这家伙用他纯良的语言和外貌掩盖了他的腹黑本质,是绝不可能随便就乖乖配合别人的。所以她一直想知道,那天他到底为何就像个先知似的,等在门口迎接曹炟与伶儿姑娘?

    姬烨姬笑着拿出一些钗,“你挑一支吧,看你的打扮太仆素了,要知道今日宫宴来的人,可都不简单呀!”

    安歌看到满

    盒子的珠翠美钗,对它们并不太感兴趣,也不好拂姬烨妤的好意,于是挑选了一只银镶宝珠的钗。

    姬烨妤却拿了另一支钗道:“还是这支吧,你选的那支太普通,若别人知道是我这个皇后娘娘送的,不晓得会不会嘲笑我太小气。”

    安歌见她选的那支钗珠光莹莹,是黄金底,珐琅掐丝嵌碧色玉石,垂珠只有一个,却是像鸽子蛋般大小的白色珍珠。

    安歌曾经也接受过曹煜的很多礼物,其中不乏许多名贵珠宝,她当然亦是个识货之人,这只钗别的不说,只这只珍珠,就已经是价值连诚了,因这是深海大珍珠,而且只有千年蚌身里才能找到。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安歌道。

    “本宫赏给你的,你就拿着,难不成让本宫求你拿着?”姬烨妤道。

    “安歌不敢。”她只好向姬烨妤道歉。

    姬烨妤伸手将这钗插ru她的发中,欣赏了下,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像样了。”

    安歌有些尴尬地笑笑,“皇后娘娘,为何对安歌这样好?”

    姬烨妤笑道:“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因为姬烨妤还要换装和绾发,安歌在长信宫逗留了一阵子,就主动告辞了。来到永安殿后,发现殿中已经有好些人了,大部分竟然都是她的熟人,可她得牢记自己现在是安歌而不是沈婥,只在宫人的引导下,来到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安姑娘好本事,竟然还能从那虎狼窝里出来,看来金妈妈也不过如是,连到手的肥肉都能跑了。”

    声音有点熟,安歌抬眸一看,只觉得心里头腾地窜上一股怒火!

    居然是姬小蝶,那个把她卖到樱花楚馆的姬小蝶!

    她此时正用一种很是戏谑的目光看着她,明显是一点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安歌第一次见到害了人,在被害人坐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依然还能理直气壮的人,从袖中将那份卖身契拿了出来,摊在桌上让姬小蝶看清楚,然后当着她的面将卖身契撕碎了,“是,我的本事是不小,是以那金妈妈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说来,你是觉得你可以与我一较高下了?”姬小蝶依旧笑嘻嘻的。

    “没兴趣!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安歌冷冷地道。

    “唉呀,我好害怕呀,好像无意间,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啊!”姬小蝶嘴里说着害怕,脸上可一点没表现出来,甚至还在继续挑衅。

    安歌气结,却是长吸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不再理她。

    就在这时候,又有三个人进入大殿中,却是那位在樱花楚馆闯下大祸的何佟之及其姐姐何嬛之,还有一位,是许久未见的姬家五小姐姬静姝。

    她今日打扮的像个公主,一袭粉色斜襟裙裾,手中抱着暖炉,珠翠满头,小脸上的脂胭被殿中热气一熏更加的粉红了,一双妙目微含笑意,她大概是知道自己很美的,是以目光大方与众人接触,并且向他们微微点头。

    目光落在安歌的脸上时,安歌正端了酒杯喝酒,姬静姝的目光微微一凝,眼睛里如同长了钉子,笑容也挂不住了。好在何嬛之已经牵着她坐到了安歌对面的位置,细查那位置竟比安歌低了两分,姬静姝更不舒服。

    干脆站起来,款款走到安歌的面前,“原来七妹也进宫来了?想必是随着郡王爷一起进宫来的吧?”

    安歌尚没有回答,听得姬小蝶道:“她与谁进宫,跟你有关系吗?”

115.金书铁卷

    “小蝶妹妹,我就是随便问一声罢了,毕竟我和她是亲姐妹呀。我就是有点奇怪,如今她已经不是郡王府的八夫人了,郡王爷再带她出席这种宴会有点不妥,而且此宫宴非同寻常,若是只有女眷们,混进来一个两个,也无所谓了,都是姐妹一起玩还开心呢,可是今日皇上也要来,万一被揪出来,那就……”

    姬小蝶哧地冷笑,意味深长地说:“恐怕她比你更合适在这个大殿内,姬静姝,没事就喝喝酒,吃吃菜,别说些有些没的,快回你位置上去吧。”

    姬小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姬静姝居然不恼。

    笑笑地说:“若安歌是受小蝶妹妹邀请,那自是没有问题的。”

    姬小蝶冷哼了声,不再搭理她该。

    这时,却见曹炟走了进来,道:“姬五小姐此言差亦,安姑娘这次立下大功,恐怕是皇上亲发贴子邀请来的贵客。”

    姬静姝及两旁的人,都赶紧站起来向曹炟打招呼,“见过齐王殿下。蹂”

    曹炟让众人不必多礼,自己也去坐在位置上。

    姬静姝到此刻,还不识趣的话就太傻了,当下面色尴尬地对安歌道:“七妹既然到了宫中,等宫宴结束后,定要去我那里坐坐,我们姐妹要好好的叙叙话。”

    安歌淡然道:“一定。”

    姬静姝回到位置上,就听到何佟之问,“这女子你认识?”

    姬静姝笑着答道:“自是认识的,是我父亲外室的女儿。”

    “外室之女?!”何佟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一个外室之女,竟然也能够登堂入室了,当真是没规矩。”

    何佟之已经认出,安歌就是在樱花楚馆内与伶儿在一起的女子,她那日做了坏事回来,本是不用受罚的,但是曹炟竟亲自做证词,使得何佟之最终被惩罚替太后抄经十三章,因为是罗芊芊亲自挑选的,因此这十三章都是又长又繁杂的内容,何佟之早已经抄得不耐烦了!

    ……这边厢,安歌正在询问姬小蝶,“为什么帮我说话?”

    姬小蝶丢给她一个白眼,“你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只是看不惯那位姬五小姐而已。”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所谓家丑不外扬,你们亲姐妹都斗到场面上来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实在是为你们感到丢脸。”

    姬小蝶说话难听,终于消耗掉了安歌对她的那么一丝丝感激之情。

    又过了片刻,罗芊芊款款进入大殿。

    她真的好像是一朵云,在任何的场合。

    那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觉得如果大呼一口气,都能把她吹走。一袭白裳更显得她纯洁而与众不同。

    她进入大殿后,很多人站起来向她问好,“芊芊郡主,您来了!”

    罗芊芊都一一应答,进退有度,待到了曹煶的面前,脸上却是微微地一红,“齐王爷,上次的事还要谢谢您,若不是您,捣乱之人不会被当场捉住。”

    曹炟淡然道:“本王奉太后之命护你,造成这样的结果本王也有责任,芊芊郡主不必客气。”

    二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但是因为身份的嘱目,此时大殿内静悄悄的,都在听他们说话,结果都听得很清楚。

    既然是提起了那日的事情,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何佟之的身上,何佟之向众人瞪瞪眼睛,显然是不以为然,之后忽然爬在姬静姝的耳边说:“虽然我因此受了罚,但是能够让她一身污秽,出丑在人前,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的。”

    姬静姝道:“想必芊芊郡主一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何佟之冷哼了声,“她就是一个狐狸精!”

    说到这里,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姬静姝的目光闪烁,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淡的探究之色。

    ……

    这时候,永安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女眷,齐王曹炟仿若是万花丛中一点绿,犹为扎眼。

    他却在众女的注目中坦然而坐。

    好不容易,等到了皇后姬烨妤,她今日打扮的华丽端庄,直接坐到了主位之上。

    众人都施下礼去,“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姬烨妤让众人起身后,笑道:“让大家久等了。”

    又向齐王曹炟道:“齐王一定很奇怪,今日男宾都是在建章前殿议事处聚会,为何独独请你到了这永安殿?”

    曹炟道:“还请皇后娘娘为微臣解惑。”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于你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有些疑惑起来,悄悄地议论起来。

    而安歌想起之前为曹炟卜的那一卦,忽然明白了什么。怔了下之后,目光却在殿内众女的脸上滑过,暗暗地猜踱,“会是谁呢?谁才是曹炟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呢?”

    只觉得众女个个美貌,

    个个都像明珠般光彩照人,自己可能是最普通的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又暗想,若自己还是曾经的沈婥,相貌却未必就比殿内其她女子差了,可惜,沈婥终究已经成为过去,她的尸体早已经冰凉多时……她的爱,她的不爱,终究都是此时的安歌无法左右的。

    果然,姬烨妤接着道:“这样吧,关于这个好消息,最后再宣布吧。这次皇子恪能够顺利回来,并且促成邾国与大月氏的联盟,有两个人功不可没,一个自然是小郡王夏炚,相信此时皇上正在建章前殿给予他最大的肯定,还有一个人,自是我们女眷中的——安歌姑娘。”

    因为想着曹炟的事,安歌甚至没有听到姬烨妤的话,还是姬小蝶提醒她,“还不让皇后娘娘谢恩!”

    安歌如梦初醒,站了起来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其实此时,姬烨妤尚未说要出朝廷要奖励她什么,哪来谢恩一说?看到姬小蝶噗嗤地笑了声,接着大家都笑了起来,安歌才知自己被姬小蝶捉弄了,一时有些面红耳赤,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却听得姬烨妤道:“大家不要笑,这次皇上为了表彰安歌姑娘的功劳,所赏赐的可是你们这些人,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

    说着轻轻地拍手,有个宫人从侧面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木托。

    姬烨妤道:“安歌姑娘,请你上前听赏。”

    安歌连忙走出来,跪在殿中。

    姬烨妤的目光在众人的面前滑过,缓缓地道:“自邾国立国之初,先祖为了表彰在建国时立下大功的臣子,曾开先河为当初的四位臣子颁下金书铁卷,允他们的家族在遇到生死大事时,可凭此金书铁卷换得赦免其罪的机会。

    自先祖后,历朝历代都有颁下金书铁卷,包括先皇,也曾颁了三个。但是如此经年累代,这些金书铁卷要么已经失传、失踪,要么就是已经因为各种原因重新上交朝廷,至几天前,经过上书房的统计,发觉从先祖至先皇,共发出四十六部金书铁卷,收回四十二部,剩余的四部中,一部因为其持卷人子孙判国而被收回,一部因为持卷人无后人可传而交回朝廷,剩余两部下落不明。

    即找不到当初的持卷人,更不知现在是何人手中,为免此二部金书铁卷造成大的祸患,皇上特申明,此二部金书铁卷作废。”

    她的话说到这里,众人神情各异,有些女眷并不知道金书铁卷是何物,有些却是知道的,更知道此物的难得,每朝皇帝所赠出的金书铁卷更是少之又少,得到之人都视若最珍贵的宝贝。

    此书以铁制简,以朱砂或者是金粉写就,是赐给功臣享受优遇或者免罪的凭证,为辩真伪,常常将铁卷由中间剖开,君主与臣子各执一半,因此此书又叫“丹书铁契”,如小郡王夏炚手中的金粉写就的契书,就是这种金书铁卷。

    此时,安歌马上想到了夏炚手中的金书铁卷,而齐王曹炟当然也想到了这件事。

    夏炚手中执有金书铁卷其实并不是多么大的秘密,只是向来没有公布出来,只有朝内数人知道,此时曹煜以“失踪”而论,明显是针对他手中的金书铁卷而来,曹煜不想让夏炚享有此权利。

    只是此刻,就算有人心中明白这件事,也不会说出来。安歌不说,是因为她没有这样的权力,曹炟不说,是因为他不想说。因为不管说不说,曹煜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姬烨妤喝了口茶,观察着曹炟等人的神情,之后微微一笑,接着说下去,“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是不能变的,金书铁卷依旧是对有功臣子的最高奖赏,由今日起,皇上将以现任皇帝身份,亲笔颁下第一部金书铁卷,也就是说,从此时此刻起,获得此物的人,将是我朝现存的,唯一一个凭此卷可赦免死罪的人,她就是——安歌姑娘!”

    安歌很是意外,若说她的功劳,还没有大到可以获得金书铁卷的地步,一时间之明有点怔然。

    不过东西是好东西,错过这个村,便没这个店,安歌连忙嗑下头去,“安歌接旨,感谢皇恩浩荡,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姬烨妤嗯了声,让宫人将金书铁卷放在安歌的面前。

    安歌只见一卷铁卷是在其中,翻开后,里头盖着本朝皇帝曹煜的大印及传国玉玺印。

    这真的是金书铁卷!

    拿了此物,她站了起来,返回位置,才发现诸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羡慕者有之,妒恨者有之,更多的却是疑惑的目光,因为她们实在不明白,安歌这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青葱儿,怎么忽然就得到了这么宝贵的东西。

    而姬五小姐姬静姝,更是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抠进手心里的肉,她却不觉得疼痛。

    何佟之更是不能理解,此时哼哼冷笑两声,“一个外室之女,竟然也配得到这样东西!”

    姬烨妤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何佟之,“你是在置疑皇上和本宫的决定吗?”

    何佟之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哪些凝厉冰冷的目光,不由地心里一惊,愣住了不知

    道说什么,倒是何嬛之马上走出位置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我妹妹年级小不懂事说话口不择言,相信她并未敢置疑天威。她已经知道错了,请皇后娘娘原谅一次。”

    “本宫看她并未知错,来人呀,拉出去打二十大板!”随着姬烨妤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进来,恶狠狠地要将何佟之拖将出去。

    何佟之这才如梦初醒了,大声哭喊道:“皇后娘娘我错了,请饶了我一次吧……”

    姬烨妤冷冷地道:“置疑天威便是欺君之罪,不可饶恕!”

    接着又向何嬛之道:“谁若求情,同罪论之!”

    何嬛之只好爬了下去,好一会儿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经过这个小插曲,姬烨妤似乎有一点儿意兴澜珊,拍拍手叫人上了菜和酒,自己首先端起酒杯,向众人道:“这是我皇所颁下的第一部金书铁卷,证明了一个新的开始,来,大家一起为这个‘新的开始’,干一杯!”

    喝完酒,姬烨妤忽然向罗芊芊招招手,“芊芊啊,你过来,太后拖本宫悄悄的问你句话儿。”

    罗芊芊走到了姬烨妤的跟前,含羞道:“皇后娘娘,却不知是何事?”

116.激将

    姬烨妤笑笑,示意她再近前,她便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句什么,罗芊芊的脸蓦然红了,脸蛋上也迅速地爬上两朵红云,却是连头都不敢抬,不敢看向众人。正在众人疑惑之际,罗芊芊忽然向姬烨妤点了点头,接着就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那样子恨不得找个什么洞藏起来。

    姬烨妤笑道:“常言道,双喜临门,今日不但要庆贺邾国与大月氏联盟成功,更有件大喜事要宣布。这里有太后娘娘的懿旨一封,还请齐王接旨。”

    齐王曹炟只好来到殿中。

    姬烨妤让宫人宣旨,一个宫人尖着嗓子道:“奉皇大后慈喻,罗国公之女罗氏芊芊,属恭久效于宫闱,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佩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太皇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齐王曹炟,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蹂”

    待宫人宣旨完毕,众人自又是好一番惊奇,而齐王曹炟竟也如同僵住了似的,保持着施礼的姿态,却并不接旨,也不说话。

    姬烨妤笑道:“齐王定是太高兴了吧?芊芊郡主乃是百福楼花魁大赛的花魁,咱们邾国以她为最美,她又是太后的甥女,罗国公的女儿,这天下男子哪个不想娶她呢?却没想到花落齐王家,本宫在此先恭贺齐王。”

    然而曹炟还是没有接旨,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凝在他的身上。

    安歌当然也在看着他,心绪复杂至极该。

    就在这时,听得曹炟道:“太后娘娘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关于这桩婚事,曹炟却不能应下。”他的声音有点儿低沉,却是一字字的非常清晰,令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

    特别是罗芊芊,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唇,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姬烨妤像没有听清似的,“齐王,你说你不能领旨?”

    曹炟这次终于抬起了抬,道:“是。”

    “你可知,拒领懿旨这个罪名可不小啊,你确定自己能承担得下来吗?”

    “微臣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

    姬烨妤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似乎颇为替他可惜,终于道:“来人呀,把齐王带到朱雀堂去,等待太后娘娘亲自问罪。”

    这时,罗芊芊忽然走上前,向姬烨妤求情道:“皇后娘娘,齐王之所以拒绝,想必是因为芊芊陋质,不入齐王眼缘。此事,此事原本不该勉强,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因此而惩罚齐王,否则芊芊更加难以自处。”

    姬烨妤走下来,亲自扶起了罗芊芊,“傻丫头,本宫又不是要拿齐王怎么样,只是让他给太后娘娘一个交待罢了。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了,若说有错,也是本宫考虑不周到的错,况且亦有可能是齐王一时没有想过来,此事颇有考虑余地,你也莫过于担忧和尴尬,先行回宫去休息吧。”

    罗芊芊看了眼曹炟,向姬烨妤道:“谢谢皇后娘娘,芊芊先告退了。”

    罗芊芊出了永安殿,却忽然顿住脚步,冷冷地道:“去永寿宫。”

    另一边厢,永安殿内,曹炟向皇后姬烨妤道:“我自行去朱雀堂领罪,皇后娘娘的宫宴请继续。”

    说完,他大袖一挥,大踏步出了永安殿。

    留下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因为宣布的两件事都没有圆满,姬烨妤有些头疼,提前告辞了。而安歌也悄悄地退了出来。本想着最好还是出宫去,但是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曾经自己居住过的院子附近,那一颗大榕树遮住了院子里的大部分光亮,想起在其中的岁月,一种恨意忽然犹然从心底升腾起来。

    到发现手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紧抠在旁边的假山石上,居然将手中的指甲抠断数个,鲜血一滴滴地落下来。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不是不恨,只是她以为自己可以忘却,以自己身负的使命为主而忽略自己的感情。

    原来并不是这样!

    如今以了这处处都勾起回忆的地方,见着了熟悉的人和曾经熟悉的景物,熟悉的路和熟悉的氛围,她才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那么深刻地印在脑海里,所有的爱与恨,都还那么的强烈,丝毫没有减弱。

    她恨……恨他的无情。

    恨自己曾经那么义无反顾地爱过他!

    恨自己的天真……

    更恨自己被蒙蔽了的双眼,对不起师傅杨筠松的教诲,更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尹白玉,也对不起青菀。

    她蓦然从怀里拿出那部金书铁卷,赌气地狠狠扔在地上!曾经的沈婥,为他付出了一切,为何就没有得到这金书铁卷?!为何他就要那么狠毒的杀死她!如今安歌做了什么呢?竟使得他将金书铁卷奉上!?曹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竟是自己与自己较起劲儿来!

    这时,有一人走近,将金书铁卷捡了起来,道:“这东西多少人求而不得,你却将之如此弃之,可见你真的是不想要命了。”

    安歌抬眸一看,一人身着青衣,眸光寂

    寂,竟然是况离。

    安歌走过去,一把将金书铁卷夺回自己的手中,“谁说我弃了它?我只是不小心把它掉在了地上而已。”

    况离淡然地道:“那自是最好。”说着话,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安歌的手指上,安歌将袖子拉长了些盖住自己受伤的手指,强压下刚才莫名起来的恨意,平声平静地道:“听说,你是淳于光的弟子?”

    况离略略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是。”

    “那你的师叔就是杨筠松了?”

    提到杨筠松,况离的目光微微一凝,脊背微微地僵硬了下,“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不要对我这么戒备啊,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我向来很崇拜杨大师,想找机会拜他为师呢!现在即有你这层关系,想必我拜师也不是什么难事了。这几日如果有空,你带我去拜师如何?”

    她是想着,若是他能带她一起回山,虽然日子不能回到从前,却也是满足了几年来想再团聚的素愿。

    “不好意思,我没空。再说,你所说之人,已然逝世,你不知道此事吗?”况离道。

    “什,什么?!”安歌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轰地响了一声,蓦然冲到他的面前,狠命地撕扯着他胸前的衣裳,“你这个混蛋你说什么?他怎么可能逝世了?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你不要乱说!”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况离微蹙眉头,很是不解地问。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安歌,此时的她是安歌,不是沈婥!是的,她不是沈婥!她没有在人前为杨筠松大哭一场的理由。抹掉脸上的泪水,她努力地忍着心里的悲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只是一直心来,都想拜他为师,所以听到他已经……”

    况离见她红肿着眼眶是真的很悲伤,当下沉默了。

    “他,他是怎么……”

    “听说是得病而死。”

    “得病?不可能……”

    在她的心目中,杨筠松并不老,不但不老还很年轻,比淳于光看起来年轻多了健康多了,当然,淳于光陪着那些安阳城内的富商应酬,胡吃海喝消耗生命,自是比杨筠松看起来老多了,没道理淳于光还活着,杨筠松却死了。

    况离忽然说:“有什么不可能?人的命运都是上天注定的,如你我这样的人,不是更应该相信天命吗?”

    “可,可是——”

    况离又道:“还有,上次在树木中,你和小郡王夏炚给我的八字,应该不是你的吧?”

    安歌还沉浸在师父杨筠松已死的噩耗中,这时道:“是不是我的又有什么关系?你明明知道,像我们这种人,真正的八字除了真正亲近的人有可能知道外,是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的。比如你,你愿意把你的八字告诉我吗?你若愿意告诉我,我说不定就会告诉你。”

    况离却是微微一笑,“如此我便放心了,至少我不用再回山修练。”

    安歌立刻就后悔了,应该让他以为是他卜算错了,让他回去修练是对的。

    “告诉你,你这种半瓶子醋不满的人,就该回深山里去,你搅和在这宫里有什么好呀?你走吧,赶紧离开这里吧!”

    “哈哈哈,原来你们在这里。”

    随着说话声,一行人走了过来,却是以曹煜为首的一群男子,夏炚也在其中。

    安歌和况离一起向曹煜施礼,曹煜一摆手,“不必多礼,刚才在建章前殿众人还说起有关风水师况离况先生及安姑娘,说实话,很多人都不相信女风水师,但朕就偏说,安姑娘要比况先生还要强,可是诸人都不信呀,于是有人提议,让安姑娘和况先生好好的比一场,以自己的实力来证明,到底是男比女强呢?还是女比男强。”

    安歌的眼圈还是红着,这时候只想立刻奔到燕山去探望师父,于是道:“皇上,我与况先生大约是各有所长,本来就没有可比性,此事还是算了吧?”

    这时,曹煣忽然道:“一定要比,特别是况先生,上次输给安姑娘,这一局不想扳回来吗?难道要让人们提起你,就说你是安姑娘的手下败将?”

    安歌怒目向向曹煣,他这是激将法。

    然而曹煣的目光让安歌愣了下,他神情漠然冰冷,分明是将安歌当仇人看待的。

    也是,他俩本来就一直不合,现在又出了伶儿这档子事情,就算曹煜不知,曹煣定是知道事情的全部的,他一不能向皇帝问罪,二不能与曹炟做对,只怕将伶儿之死的责任,都推到了她这个弱女子身上。

    这时,安歌便也明白,恐怕这个叫阵不接不行了。

    果然,听得况离道:“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虽然不拟与女子叫真,可是既然皇上有令,在下自是配合,愿与安姑娘一较高下。”

    安歌冷冷地哼一声,一较高下就一较高下吧,还说什么不拟与女子叫真?

    只觉得现在的况离,完全不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况离了。

    安歌也道:“即是如此,安歌遵命,只不知如何比法?”

    曹煜笑道:“如此甚好,即要比,就要认真对待此事。这样吧,正好最近有件奇案,后日,你们便替朕好好的卜一卜。”

    皇帝命令已下,众人自等着看好戏好了。

    *

    安歌本来打算立刻出宫去,不料又遇到姬静姝,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安歌,笑道:“七妹,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与我好好聊聊。”

    安歌心情很不好,不打算应付她,这时道:“你知道那只是我的客气话而已,你我之间本没有什么好聊的。”

    当初,她可是差点儿害死了她,若不是后来请得秦越人将夏炚的伤医好,此时她已经被钟夫人披了几层皮,尸体都扔去乱葬岗了!

    姬静姝却并不放弃,又道:“七妹,你对我成见很大啊,却不知,宝禄也被你害得很惨,今日他听说你来了,特别想见你一面呢。”

    “也没什么好见了,他若有什么凄惨,也是他自个害的,咎由自取而已。”

    “七妹,你当真是这么的心狠?”

    “总之,我和你们没话可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便听得一声怒喝,“安歌!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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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与父亲见面

    随着说话声,走出一位身穿绛紫官服,胸前纹着虎纹,留着黑色长须,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略微肥胖,看其眉目,发觉姬宝禄与其颇有相似之处,他一双眼睛白多黑少,再加上皮肤如同暴晒后的红,看着就不是温和之人。

    姬静姝眸中闪过一抹侫色,冲着安歌冷笑,安歌方知她刚才是故意引自己说那些话的,为的就是让这官服男子听见,这男子不必问,也知道必定是姬父姬成了,姬成现为工部尚书,长年居住在安阳。

    姬静姝因为是背对着姬成,是以姬成并没有看到姬静姝那得意的神色,只觉得刚才安歌所说的话实在是令人愤怒,对于自己生病的弟弟不闻不问罢了,还说什么纠由自取!

    姬静姝转过身,对姬成道:“静姝参见爹爹。”

    姬成嗯了声,“你起来吧。”目光却冷冷地瞅着安歌,“你这个不肖女,见了爹也不知道前来拜见!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姬成对于安歌此刻的表现极为不满蹂。

    安歌走到他的面前,却依旧没有拜见,盯着姬成看了须臾,忽然道:“对不起,我并不认识你。”

    “你说什么?”姬成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你再说一遍!该”

    一旁姬静姝也忙道:“安歌,他可是咱们的父亲呀!”

    “我并不认识你。”安歌再次肯定地说。

    姬成气极,抬手就要打安歌,安歌不但不退,反而道:“我有理由认识你吗?我娘亲告诉我,我父亲在我出生后倒是回过两次安平郡,可是第一次回去的时候,我仅不到一岁,第二次回去的时候,我六七岁而已,可是因为进不去姬府大院,是以根本没有见到您!所以您觉得,我有理由认识您吗?”

    姬成听闻,硬生生地将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就算我公务太忙,没有时间回家乡,可是你也不能明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就在眼前,却装做不认识吧?”

    “我娘亲已经去世,没有再会肯定地告诉我,谁是我的父亲,是以我不认为您是我的父亲,万一只是姬五小姐想和我开个玩笑呢?”

    “你——”姬成气结。

    就在这时候,却有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年青男子走了过来,他一幅公子哥的打扮,锦袍裹身,腰寄玉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娇生惯养之故,脸上脂粉气很重,虽然也眉目清秀,眸子里却带着浓浓的世故与圆滑。

    他连忙抱住了姬成的手,“爹!爹!您别生气呀,今日可是我与七妹妹第一次见面呢!多年未见,七妹妹对爹有怨恨也是正常的,毕竟当初安姨娘去世时,爹也未去奔丧。”

    姬成看了他一眼,怒气稍平了些,问道:“姬欢,你怎地也进宫来了?”

    “当然是受八王爷邀请了!爹你放心,我可是凭贴子光明正大进宫的。”

    姬成呵呵笑了笑,“算你小子还有点面子。”

    他的话引得安歌哧地笑了声,大约看出她的不屑于,姬欢走到她的面前,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片刻才笑道:“七妹妹,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早听闻七妹妹的名字了,而且听说这次七妹妹立了大功,得皇上赏赐金书铁卷,此事是真还是假?”

    姬成嘶地吸了口气,“姬欢,你乱说什么?”

    姬欢不理他,继续问安歌,“七妹妹,你倒是说话呀!”

    安歌冷笑道:“是赏了,那又怎样?”

    姬欢眼睛蓦然就亮了,又向姬成道:“爹,我还听说是之前所有的金书铁卷都作废了,本朝目前,就只有七妹妹所执的这一部,才是有效的。”

    姬成也不由地对自己的这儿女儿多看了几眼,这惹得旁边的姬静姝很不舒服,道:“父亲,哥哥,此金书铁卷只有那些无视律法,惹来大祸的人才用得着,我们一家人都是廉洁自律之人,想必不需要这金书铁卷也会一生平安。”

    姬成道:“住嘴!你懂什么!”

    说到这里,倒也不纠结刚才安歌那不好的态度了,向姬静姝道:“静姝啊,我们现在去看看宝禄,看他的病治的如何了。”

    姬静姝因为父亲刚才凶她一句,在安歌的面前没面子,此时非常不高兴,闷闷答道:“是。”

    姬成又向安歌道:“那到底是你的弟弟,既然来到宫中,怎可不探望呢?你便与我们一起去吧。”

    安歌本拟拒绝,忽见小郡王夏炚到来,笑道:“安歌,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示意她莫要再拒绝,安歌犹豫了下,终是点点头,勉强同意了。

    大概夏炚与姬成也算是很熟悉了,二人边走边聊,姬成道:“这次王爷可是立了大功,居然被封为子爵,从此后倒要称您为夏爵爷了!”

    事实上,王爷被封爵,就好像一件器物镶了金边,于职权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上升,只是锦上添花的虚衔而已。

    夏炚笑笑道:“让姬大人见笑了。”

    他今日损失的,可是金书铁卷,一个子爵算得了什么呢?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曹煜要推翻他

    父亲曹项的金书铁卷,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姬静姝并不知内情,这时快步走到夏炚的面前,“小女子姬静姝,参见夏爵爷!”

    原本是讨好,但于夏炚来说却如同讽刺,他淡淡一笑,扶起姬静姝,“五小姐折煞夏某了。”

    与安歌的目光相对,却发现她正好也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却一如平常,即平同情怜悯,也无刻意的讨好。

    夏炚心头微微一动,竟是与姬静姝擦身而过,到了安歌的身边。

    “今日还是暂居苏府吧?”他道。

    “好。”安歌答。

    姬欢接上了话,“这怎么可以?安歌可是我的七妹妹,她既然来到安阳,就是回家了,自应该住在自己家里的。”

    然而,没有人再搭他的话了。

    到了一进小院,空气里传出浓浓的药香。

    姬静姝当先走了进去,带着众人到了里进的天井中,只见一棵树下有个躺椅,一个肖瘦的少年躺在椅子上,旁边还置着暖炉等物,另一边的小几子上放着好多的点心和水果还有香茶,乍然一看,这少年过得可真不错。

    姬静姝却立刻黑脸,“来人呀!”

    马上有两个宫人走来,同时她的声音也惊醒了少年,少年面色苍白,看着姬静姝道:“姐,你不要训他们,是我自个想要透透气,才出来稍坐一会的。”

    然后扭过头,看向姬成等人。

    安歌惊奇地发现,这苍白少年,竟然是以前圆滚滚肥胖胖不可一世的姬宝禄!因为瘦,他的脸小了,眼睛大了,身材也细了,单看外形,倒比以前俊俏了些,再加上眼神里没了从前的二世祖气息,倒也可爱多了,只是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瘦成这样子?

    姬宝禄叫了声,“爹。”

    姬成应了声,见姬静姝还是在训斥跑过来的两个宫人,“现在是什么天气了?居然让宝禄少爷搬到院子里来躺着,万一着凉怎么办呢?”

    两个宫人唯唯诺诺地说,“下次再不敢了。”

    姬宝禄苦笑了声,向姬成道:“爹,下次我不会再要求出来了。”

    姬成道:“这才像话,你现在是个病人,身体都养不好,还给你姐姐添麻烦,你姐为了照顾你在宫里也不容易啊,你一定要理解大家对你的苦心。”

    “是,爹。”

    姬宝禄竟比以前乖顺多了。

    目光落在安歌的脸上时,他微微地怔了怔,安歌已经做好和他吵架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却冲着她微微一笑,“七姐也来了。”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叫她姐吧?

    安歌一时间竟不能适应这种情形,略微尴尬地点点头。

    姬成却道:“安歌,你将你弟弟害成这样,我们都未曾问罪于你,你如今执了金书铁卷,该知如何做了?”

    安歌一时有些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姬静姝却马上明白了,道:“你若是肯把金书铁卷交给爹爹的话,爹爹便不再追究你对宝禄所做的事情。”

    安歌总算明白了,这一家人,是冲着她的金书铁卷来了!

    她只觉得心口腾地窜起一股怒火,幸好是夏炚在旁,这时道:“五小姐此话差矣,宝禄之事颇多疑点,至今尚未确定谁是真正的凶手。而安歌之罪,当初乃是齐王所赦,齐王是什么样的人,相信大家都清楚,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不会认为歌儿是清白的,从而放了她。”

118.被判了死刑

    姬静姝镇定地道:“当初安歌害宝禄,可是众人都当场看到的,宝禄,你说是不是?”

    姬静姝蓦然扭头问姬宝禄,却发现他已经歪着脑袋,双目微阖,睡着了。她走过去,猛地将他晃醒,“宝禄,你说话呀!”

    姬宝禄猛地被惊醒,道:“姐,说什么?”

    “说说那时候在姬府,你中毒的事呀!该”

    姬宝禄依旧很困倦的模样,“姐,我困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就让我再睡会吧。”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姬成还是很心疼的,忙道:“静姝,你别逼他了,就算他不说,事情也已然很清楚了,你大娘早写了信来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了。按照你大娘的推测,此事倒的确不一定就与安歌有关,此事以后莫要提了。”

    姬静姝不由地微怔了下,大夫人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她不敢妄自猜测,不过既然大夫人并未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姬静姝便明白,自己也不应紧揪此事不放了,当下便不再逼姬宝禄,让人将姬宝禄抬回到屋子里了。

    安歌没想到姬宝禄居然变得这样虚弱,一时间茫然问道:“他,他怎么了?得了什么病?蹂”

    姬静姝语带嘲讽地说:“安歌,你别装傻了,若不是当初你下毒,害得宝禄中毒,宝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虽然我带着宝禄来宫中请御医治疗,然而,然而……”她说着,难过地捂着唇哭了起来。

    安歌压下心中对姬宝禄的可怜,道:“宝禄到底是谁害的,想必凶手清楚得很。”

    因为姬宝禄睡了,众人不好再打扰,便又从院子里出来了。

    出门后,安歌抬头看了眼,只见门楣上书“云梦阁”三字,字迹斑驳老旧,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觉。

    姬欢在姬成的耳边低声道:“此时还是要顺着些安歌,逼迫的紧了,这丫头一急,若将金书铁卷送给了旁的人,我们姬家不是吃大亏了?”

    姬成点了点头,同意了。

    是以从云梦阁出来后,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姬成只叮嘱安歌,他会在家里等着她回家。

    众人散了后,只剩余安歌和夏炚还站在树下。

    安歌道:“我想再去看看姬宝禄,想必他是应该知道真相的。”

    夏炚点点头,二人又返回了云梦阁。

    一进门,就听见里头有人大声叫骂,“你这个痨病鬼,你怎么还不死!?你那个狗屁的姐姐,总是狐假狐威把自个当成个人物?须知这宫里,位尊之人多了去了,你们姐弟俩不过是客,竟如此嚣张跋扈!当我们这些人是好欺负的吗?姑奶奶我以前,可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太后娘娘到现在见到我,也还客气几分呢!”

    随着说话声,又传来噗噗用什么东西打在身上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又道:“就是,若不是这痨病鬼拖着,上次芊芊郡主挑选丫头,我们很可能就被选去,就是因为你,才拖着我们在这里受罪!你真是该死!”

    忽然听得姬宝禄惨声道:“好,我死!”

    两个丫头惊呼起来,有茶杯被撞到地上的碎裂声,夏炚听闻,立刻往房里冲去,安歌紧随其后。

    进入后,看到姬宝禄手中拿着个剪子,尖儿冲着自己的胸口,两个丫头正手忙脚乱的想法剪子夺过来,其中一个犹自不停嘴地道:“你若想死,也不能死在我们俩的面前,你是想害死我们吧?不远处倒是有个废井,里头还有些污水,你若跳了那井必死无疑……”

    夏炚走过去,一把将剪子从姬宝禄的手中夺过来,同时将两个丫头震开,安歌看到她们,正是刚才被姬静姝责骂的两个宫人。她们自然也是认得安歌和夏炚的,只时齐齐地跪了下去,“夏爵爷,安姑娘,请饶命!”

    姬宝禄此时异常狼狈,木然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夏炚将剪子扔在地上,道:“若是再被发现一次,定让你们二人保不住性命,滚!”

    两个丫头出去了,姬宝禄低着头,不肯看他们。

    安歌的心情也复杂极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对姬宝禄的意见大了去了,是他活活打死了真正的安歌,其后又不惜以毒伤自身而害她差点命丧牢中……

    她如今若帮他,连她自己都觉得意难平。

    倒是夏炚,坐在姬宝禄身边道:“宝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子?”

    姬宝禄依旧低着头,一双手却渐渐地握成了拳,喃喃道:“夏大哥,我完了,我这一生,都完了。”

    说完了这句,无论夏炚再说什么,他都保持沉默。

    无奈,二人只好向他告辞,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安歌听到姬宝禄在她的身后道:“七姐,我得到这种结果都是应该的,当初我不该那么对你,我错了。”

    安歌回眸,见姬宝禄眼睛通红地看着她,脸上满是泪水。

    “是不是,姬静姝她——”

    “七姐,求你别再追问了,我只有五姐这一个亲人,我这

    模样,爹是不会要我了,我也更没脸回到安平郡去,七姐,就这样吧……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以后你们也都别来看我了。”

    ……

    从云梦阁出来,安歌的心情很沉重。

    夏炚道:“你刚才忽然要求再来探他,是不是知道会发生事情,我们若不来,宝禄在情绪激动之下,恐怕真的……”

    安歌低语道:“只是有些不好的感觉罢了。”

    又道:“为何我还要为他担心呢?他并不是值得我担心的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也很微妙的,这时候是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变成敌人,现在的敌人,说不定将来变成朋友,你与宝禄之间的恩怨,若他还是从前健康的模样,自是不能化解,但他变成现在这样子,以你的性格又怎会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将死之人?”安歌顿住了脚步。

    夏炚道:“太医们说,如宝禄这样的病,只怕在悉心照顾的情况下,再活个五六年也有可能,若是照顾得不好,随时可能死去,不过你不必担心,想必那位姬五小姐不会轻易让他死去的,否则她就没有留在宫里的理由了。”

    安歌没想到,命运这么早就判了姬宝禄死刑。

    当夜,安歌也并没有去苏府居住。

    因为金书铁卷之事,只怕进了苏府也是被围住问这方面的事情。夏炚很理解她,而且他当时邀她再入苏府之语,也是为了她不被姬成逼迫。为了她住的安全些,夏炚还是把自己在外租住的屋子让给了安歌,竟在谢流云的百福楼内。

    安歌不由自主地又感叹了一下夏炚的钱财多,要长包百福楼的房间,没有一定的财力是办不到的,有一定的财力的人,不一定舍得花这钱。

    安歌也不客气,当晚入住百福楼,谢流云倒极是殷勤,忙前忙后,安歌一律冷冷对待,真把谢流云当个伙计使。

    直到谢流云再也笑不出来,自个知趣地退下。

    第二日清晨,安歌来到了安阳城内最大的银号——广昌银号。

    进入银号后,她向伙计说了句什么,伙计就把她请到了银号后的小院,由掌柜的亲自接待,安歌报上柜号,掌柜便有点神情不自然了。一杯香茶沏好摆放在她的面前,中年掌柜也坐了下来,“姑娘说的这个柜,可是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安歌笑笑,“钱掌柜,你们这里租用的银柜不是只需要报出数字,而不会问因由吗?”

    “的确是,的确是呵呵,鄙人只是觉得时间有点久,况且鄙人记得,当初来开柜的,似乎并不是姑娘。”

    “开柜者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银柜现在是属于我了,钱掌柜我说的对吗?”

    “对,对对,呵呵呵……”

    钱掌柜有点儿不安地搓了搓手,又道:“那么今日姑娘是……”

    “开柜。”

    “那么,请姑娘随我来。”

    安歌却没有立刻站起来跟他走,而是安安稳稳地喝了口茶,问道:“钱掌柜,这个柜号,最的有没有出什么事?”

    钱掌柜额上的细汗渗了出来,终于道:“倒是有好几位陌生的公子,拿了张画像过来,问鄙人画像上之人有没有在此开柜号?”

    “他们是谁?”安歌的心怦跳一下,继续问道。

    “鄙人并不全部都识得,只知道其中有一位,却是鄙人万万不敢得罪的,乃是,乃是——”

    掌柜的很紧张,似乎不敢说出来。

    但安歌却马上就猜到了,低声道:“当今天子?”

119.争锋(精彩,必看章 )

    掌柜一听,脸都有些白了,忽然像安歌跪了下来,“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柜号的,但是鄙人请姑娘撤销此柜号,将柜中物品转移别处吧!”

    “钱掌柜,当初租下这柜号时,可是一次性付了五十年的赁金,而且租的是最贵的那种,如今你让我退出柜号,便是不守信用,若这消息传出去,你们银号的生意恐怕会大受影响,况且你当时一定没有告诉那个人关于此柜号的事,如今若再传入那人耳中,恐怕你要落个欺君之罪。”

    钱掌柜一听,怔住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安歌将他扶起来道:“其实你不必担心,这柜号只有掌柜你知,我知,况且租此柜号乃是只认号,不认人,也不认人名,只要柜号没有泄露出去,不知柜号者是没有权力硬查柜号的。我希望掌柜的还是好好的把自己的生意做下去。”

    钱掌柜抹抹额上的汗珠,“姑娘说的对,既然我们银号开了此先例及业务,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得撑下去,刚才是鄙人糊涂了。”

    二人再不多说什么,钱掌柜将安歌领到一间房内。

    转动书架上的花瓶,一间密室洞开,这间秘室里,里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是角落放了一只箱子。

    安歌看了眼那只箱子,道:“掌柜果然守信,那只箱子自进入这里,再没有动过。”

    钱掌柜自得一笑,“那是自然,我们广昌银号租柜服务,规矩是一柜一号,所谓柜又不是真正的柜,而是一间密室。密室并不单是设在银号内,而是全城各处甚至是全国各处都有,一柜等于一间密室,除了我钱广昌,无人知道柜号到处在何处,姑娘所用的柜号本来可以更稳秘些,无奈当初那位姑娘看中此处,是以……”

    “那也无防,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对对,当初那位姑娘,亦是如此说的。”

    “好了,你出去吧,我放好东西后,自会出来。”

    钱掌柜说了声是,就走了出去蹂。

    安歌來到那只木箱前,本想打开木箱看看,最终却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至于怀里的金书铁券,却并未放在这间柜号中,再过了片刻,她就走了出来,掌柜的正在那里等待,安歌笑道:“掌柜的,我是信你的,此是此柜号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要双倍的赔偿于我。”

    “自然,自然,。”

    安歌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声再见,就走了出来。

    才出门,便迎面撞上曹炟,仆素的青衫,同色青带,身上并无多余饰品,若说奢华,便只有径上带着一枚佛珠,此珠看起来却有些不同寻常,将曹炟身上那种不动声色的尊贵都放大了出来,二人在此遇见,都微微怔住,接着安歌便笑了起来,“好巧。”

    暗想,莫非掌柜所说的那几个在问询沈婥是否在这里开柜号之事的人,也包括曹炟在内?他们为什么要寻找沈婥的柜号?

    曹炟神情冷冷,“其人无罪,怀壁其罪,看来你是要把你的金书铁券藏起来?”

    安歌道:“那是自然。”

    曹炟哧地冷笑,“在做无用功罢了。”

    说到这里,似乎也并不忙着去办自己的事,反而盯住安歌,“听说皇帝让你和况离较量一番,明日你们二人将介入一桩奇案,你不知道知道那件案子的内情吗?”

    “你千万别透露给我,我是要与他公平竞争的,事先做好了功课,那是投机取巧。”

    “哧——天真!你以为况离会与你公平竞争吗?他要的就是一个嬴字罢了,我刚刚还听说他已经到了皇帝的书房,想必便是求教明日的案子。”

    安歌知道曹炟不是会说谎的人,当下竟也觉得自己的确是天真。

    眸光抬了抬,“那,那你肯帮我?”

    曹炟凤目斜藐,竟不搭理她了。

    她倒也乖巧,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走着,他没赶她,她便一直跟在后面,奇怪的是,曹炟竟带着她走了好几条街,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在她已经快要累倒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处烟雨桥上停了下来,大桥两头的桥廊之下,有卖点心香茶等各类小吃的,曹炟选了一高处坐了下来。

    看到安歌还在那茫然无措地站着,他道:“过来坐吧。”

    安歌这才走过来坐了下来,曹炟忽然道:“你们女子真是一点都不聪明,该你们大方的时候一点都不大方,好似男子们会吃人似的。”

    安歌道:“你是在说我吗?”

    曹炟伸指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下,“这里还有别人吗?”

    安歌愣住了,事实上,曹炟以前敲过她的脑袋一次,那是大约两年前吧,那时候她还是沈婥,有一次曹炟忽然约她去外面谈事情。她把这事告诉了曹煜,曹煜自是不放心,要她去应约,但是暗中派了好些暗卫保护她,但是当她与曹炟见面后,曹炟却是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根本没有任何打算杀人放火迹象。

    他反常地没有与她吵架,也不允许她讨论政

    事,而是带着她去吃街头小点心,还说她自到了安阳根本就没有好好的逛过,今日他就是要带她领略安阳之好!二人走了好几条街道,直到她吃饱到无法再吃下去的时候才停止。

    他一路兴致勃勃,她却始终保持紧惕,一张小脸崩的紧紧的,连目光中似乎都紧崩着一条弦。

    后来曹炟提议划船,她马上拒绝,他却已经不由分说将她扯到了船上,延着护城河整整地滑了一圈,在此期间,他一直试图让她了解到安阳之美,他说安阳是个被水围饶的地方,安阳有许多美人,美食,还有很多令人无法放弃的风俗习惯等等……

    然而她的脑海里,只是想着,曹炟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他只是想在她放松的时候,施出一个什么手段,给她狠狠一击!

    最后他说到了安阳的一种鱼的做法,他说,这鱼不能去除内脏,而是直接以活鱼夹在两只砖石之间,使它动弹不得,其下以火烤之,使鱼在渐渐炙热的砖石之间被烤出鱼油,但是鱼儿却还是活的,直到将它烤到体内水份尽湿,这鱼儿才能死去……

    她听闻后,觉得很是残忍,于是打断他,忍不住问道:“那么,你是不是想用对待这条鱼儿的手段,来对付我?”

    曹炟忽然顿住了,接着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下。

    他的眸子里满是失望,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在这样的沉默中,二人的船就那么停在了护城河中心,

    直到忽然下起大雨,这僵局才被打破。二人没打伞,几乎刹那间就被淋湿,曹炟迅速地脱下自己的外裳披在她的身上,之后开始奋力将船摇到岸边。上了岸后,二人都已经很狼狈,曹炟更是冷得连手都在微微地发抖。

    她气极了,蓦然将他的衣裳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扔到他的面前,“齐王若是无事,请莫要浪费彼此的时间!若是有事,也必是公事,请以后莫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刚跑过拐角,就见曹煜从一辆马车内探出头来向她招手,她连忙上了马车,马车内竟置有暖炉和干净的衣裳。原来曹煜害怕曹炟对她不利,一路上都暗暗地跟着他们,更贴心地准备了暖炉和干燥的衣裳,她非常感动,红着脸换好衣裳后,就任由青皮马车在烟雨小道中缓缓前行。

    当时的她,完全没有顾忌到,被她扔在雨中的曹炟。

    那之后,听闻曹炟生病了,这一病竟病了好久,有一两个月都再未见到他。

    后来有一次,二人在宫宴中再行见面,她发现他面色苍白,人亦是肖瘦了很久,一双原本神采飞扬的眸子里,似乎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失意。

    她当时亦有些微的愧疚之情的,但是后来又想,谁知道他当日有什么阴谋诡计呢?因为她的紧觉,他的诡计没有得逞,并不证明他就是好人了。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大概当时那条船也曾经过这烟雨桥下,是以让她的记忆那么鲜明的纷纷浮现。

    特别是他当时敲她的那一计,此时回忆,竟然稍微的有些理解那其中的含义了。

    或许,他当时只是单纯的想带着她玩一天,见她那样的拘谨,紧惕,又似乎有被迫妄想症般怀疑他,防着他,才使他忍不住敲了那一计,她的不领情,不接受,她的怀疑和敌对,都使他受伤。

    现在再次被敲一计,她竟不生气。

    怔然了一下之后笑道:“是,女子有时候是很笨的,可能因为女子从小都是被养在深闺的,少于人情世故,是以很多事不讲明白,是不会懂的。”

120.出奇之处

    她眯着眼睛笑的没心没肺,不知为何竟引得曹炟眸中滑过一抹深痛,接着他把目光看向远处,护城河中,船来船往,早已经不见当初那人的身影。伙计过来询问,需要点些什么该。

    安歌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吃过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点什么,还是曹炟又转回了目光,眸底深处的那抹痛已经如同轻云般飘散无踪了,却还是那么的漠然,淡声说道:“两份锅盖面,再上几个糖粘和一盘小酸菜好了。”

    听着这口味,便觉得又是甜,又是酸的,味道好不了。虽然走了几条街,已然很饿了,安歌的吃兴却有些受到打击了。

    不过即来之,则安之,安歌也往护城河里头看去。

    此时并不是观景的最佳时辰,天气微凉,薄雾轻笼,阳光如同被蒙了层纱布般不通透,莫名压抑的感觉。然而却依旧掩不住护城河内那浓浓的生活气息及两岸百姓人家的小门户美景,安歌第一次觉得,这里的风景其实真的很不错。

    一会儿,面上来了,热气腾腾的小面闻着挺香,她拿起筷子就准备吃。却见曹炟从盘子里夹了些酸菜在她的碗里,同时又把一只糖粘也放在她的碗里,她略微尴尬地看着这些,觉得齐王爷有点过于多事了,这下要怎么吃得下啊?

    曹炟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的不满意,自顾自如法炮制,然后吃了一口,神情还颇为舒心。

    再抬眸,见安歌还没动筷,疑惑道:“怎么还不吃?”

    “哦,哦,就吃了……”

    她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只觉得一种很难形容亲切美道在唇齿间弥漫跳跃,这种亲切的美味如同是家乡的味道,这面似乎是娘亲亲手做出来的一样。

    她只觉得胃口大开,饿虎扑食般哇呜哇呜大口吃了起来蹂。

    在她低着头大吃的时候,曹炟那冷冰冰的脸上,终于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吃完后,这初冬里阴寒天气的冷意一扫而光,她用帕子抹抹额上的细汗,“齐王爷,你可真会吃,这里的小面可比宫里的珍馐有意思多了。”

    齐王冷道:“好似你吃过许多次宫宴似的,你昨日去的宫宴不过是普通宴席,若是好宴,美味的食物那也是有的。”

    接着却又道:“但是若让本王选择,还是这小面好,特别是这样阴寒的天气,还有下雨的天气里,若是不小心淋了雨,就过来吃碗这个小面,寒气被逼出来,也就不会生病了。”

    安歌赞同地点点头,心中却在想,若是那日,她不将她扔在雨中,他会不会带她来吃这么一碗小面驱寒?

    忽然又想,齐王说出这么一句话,是否也想到了当年之情景?

    一时间,心怀鬼胎的她,连忙将目光别到别处去。

    见曹炟吃完了面似乎起身要走的样子,她忽然道:“要不,我们去划船吧!”

    曹炟怔了下,便点点头同意了。

    曹炟在这河道处,有专用的三条船,确切地说,是一条画舫,一条乌蓬船,还有一条窄细的仅能容两个人的小船,长年锁在码头仓库点,需要的时候才会滑出来。

    安歌立刻认出那条最小的船,便是当年曹炟带她滑的那一条。

    不过这次曹炟却选择了乌蓬船。

    安歌一时没忍住,说:“这条小船也不错。”

    曹炟道:“万一下雨,就会被淋在雨中。”

    安歌忽然意识到,曹炟经过那一年,与沈婥划船最后沈婥却愤怒将他丢下的事情后,多了许多的领悟,或者说是有了经验,他一定是觉得那一次的事情太不完美了,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想必他和她都不会被雨淋得很湿,而且还能在乌蓬船内喝喝酒,聊聊天。

    乌蓬船果然不同,船被撑到河心,撑船人便上了另一只小船,不远不近地跟着,曹炟将温好的酒给二人斟了杯,安歌也不客气,接过酒就喝干了。

    结果还是曹炟提醒她,“莫要喝醉,你喝醉的样子真是不敢恭维。”

    安歌放下酒杯,道了声,“小气鬼!就是怕我喝完了你的陈酿,这酒是二十年以上的女儿红吧!”

    曹炟有点意外地说:“没想到你还有这辩酒的本事。”

    安歌一点不谦虚地说:“小意思!”

    曹炟让安歌别喝醉了,他自个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做为沈婥,对他还是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的,便想着只要他开心,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吧。曹炟的酒量却又并非安歌想象的那么不好,喝了好半晌,竟然越喝越清醒似的,一双眼睛亮亮的,倒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暖。

    安歌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问道:“……那个奇案,到底是什么……”

    曹炟放下酒杯,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鬼”字。

    安歌看得心怦跳一下。其实跟着师父杨筠松住在山里久了,是相信有些动物是具有灵性的,因为太聪明而修练的如同精怪般令人感到害怕,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鬼。师父也曾说过,他认为世上有精怪存在,乃是因为相

    信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只要努力,修出灵性并不成为难事。

    可是人死如灯灭,他不相信鬼魂存在。

    安歌以前也不相信,可是自从她借尸还魂后,她从前的一些认知被癫复了,因为她自己就是鬼,只不过借了另外一人的皮饻活着。

    “鬼?”安歌用颇为诡异的声音问出来。

    曹炟蹙了下眉头,一把抹掉桌上的字,“不要摆出一幅小神婆的样子,你要知道你是风水师,要有大师风范才好。若那人还在世上,这时必定是一声冷笑!”

    安歌知道他说的那人就是沈婥,而且他也的确了解沈婥,以前的沈婥,放在此情此景的话,肯定是他所说的那个反应。

    这是安歌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与从前的沈婥是不同的。

    沈婥是沈婥,安歌是安歌,或许在沈婥死亡的那一刻,她身上一些特殊的特质也随之消亡,留下来的安歌则是与大多数女子一样,世俗的世间人。

    不过她还是听从曹炟的话,收起了那诡秘的神情,正襟危坐。

    曹炟继续道:“事情颇为诡异。”他似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又喝了杯酒才道:“我父皇去世前,没有依例要求后宫妃嫔陪葬,他是个仁慈之人,因此特意在临死之前颁旨,不需要任何人陪葬,是以后宫妃嫔得以赦免。在皇上登基后,有一部分位置比较高的,依旧住在原来的宫苑里,不曾变化。

    有些妃位比较低的,很大一部分被打发出宫,有些不愿出宫的则集中在同一个宫苑,此宫苑就是宣室殿,内有六进院落约十九阁,每个阁中分别居住一至二位妃嫔。宣室殿内最后一进院子,叫做翠羽阁,乃是此宫苑中最大也最美的阁室,居住的便是曾太妃。”

    曹炟目前所说的这些,安歌大致是了解的。当初先皇颁旨不必陪葬,其实亦是当时的沈婥以自己的观点说服了他,认为陪葬是造大孽业,于后辈子孙并不宜,于是先皇打消了陪葬的念头。

    当时除了位尊的妃子,大部分都被打发出宫,然而也有那些死也不想出宫的妃子留了下来,她们已经过惯了宫中的生活,感觉出去后会无法生活,或者预料出宫后不一定比现在过得好。留下来的所有妃子中,以罗妃和曾贵妃为尊。

    罗氏是曹煜的亲生娘亲,在曹煜登基后不久便被尊为皇太后。而曾经比罗氏高出一品的曾贵妃,却因为一生无儿无女,没有什么靠山,而成为曾太妃。

    据安歌所知,曾氏与罗氏在先皇还在世时,就一直明争暗斗,如今先皇离世,她们也终于斗出了高下。

    罗氏为皇帝之母,高高在上,后宫之主。

    曾太妃却只能居住在最里进院子的翠羽阁,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曹炟继续道:“一个月前,曾太妃失踪了。”

    安歌点点头,知道必有后文。宫中失踪一个两个人,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是太妃,落到这样的处境,失踪后也只会按死亡论,给其家人有点补偿也就算了,断然不会成为奇案,成为奇案的,就必有出奇之处。

    曹炟又继续说:“她虽然是失踪了,可是她还是常常出现在宣室殿。前几天,她甚至到了太后的永寿宫,扰得后宫不安宁。”

    安歌这下明白了,人即失踪,人踪却又在,人踪虽在,却能在那么多侍卫宫人眼皮底下随意来去穿梭,似乎除了“鬼”之一字,无法解释了。

    安歌衡量了下,终于说:“我想皇上肯定搞错了,我也好,况离也好,我们都是风水师,而不是捉鬼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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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山中高士杨筠松最得意的弟子,擅卜算、观人面、风水堪舆之技。邾国皇帝曹项三顾茅芦请高士出山阻止三子...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