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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全文阅读

作者:慕容梓婧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txt下载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9章 最后的决定

        “这个人有本事救你,会给你重生,但是你要替我带句话给夏候爷,就说三日后我与皇帝的大婚只不过是皇帝为他设下的陷井,大婚当日即生异变,情势非常,煞气齐聚,生路断绝,唯有午时三刻以东而来,才能够直捣黄龙。”

    阿火向来知道安歌有些本事,特别对于整治她这件事特别拿手,当下虽然不喜欢安歌的语气,却只好点头,“真的能重生吗?你可不要骗我。”

    安歌不理会她,只是继续卜卦。

    之后向她道:“这个能够救你的人,可能会是夏候爷,也可能会是别人,但只要你留在夏候爷的身边,必能等到他的出现。鞅”

    阿火听完,郑重地重复了一遍,道:“我记住了,我这就去找夏候爷。”

    安歌手一挥,光珠已经往窗外飞去,阿火的身影越来越小,听得她焦急问道:“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安歌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将窗户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之后的两天,异常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是表面的,七月流火间,本该渐凉的天气却忽然异常闷热,城里的百姓似乎都预感到什么,街上行人很少,或者坐于阴凉处低声讨论着什么,而有些百姓提前得到了风声,已经收拾了包裹,离开安阳,一时间城内气氛怪异,颇有风雨欲来,惶惶不安之象旎。

    一辆马车缓缓行于街道的中央,厚重的帘幕遮住车内的景象,车内之内面色苍白,却是黑眸墨发,一张如雕如琢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寒意。

    他掀开帘幕往外看了几眼,又放下。

    “尹白玉,汾城两天来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吗?”

    “是的,不过听说他们装不卸甲,饭不坐食,分明是随时准备出城的样子。”

    “恐怕夏炚是有什么软胁被曹煜拿住。”曹炟说到这里,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握住。

    尹白玉点点头,“恐怕是的。”

    “明儿就是皇帝大婚的日子,不知道他是否在等这个时机?”

    马车往前到了城门前,尹白玉拿出一个名刺,交于城卫,城卫上下打量了马车一眼,道:“原来是尹将军的人。”

    尹铉虽然久未回京,可是邾国之人,又有哪个不知尹铉呢?

    尹白玉道:“那还不赶紧打开门,耽误了皇上的事儿,有你好看!”

    城卫却面无表情,“来人呀,把这辆马车挡住,无论如何不许他们进去!”

    尹白玉气得跳起来,“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城卫道:“皇上已经亲自颁下通行令,朝官一百三十八人,武将七十四位,除非见到皇上亲写的通行书才能够放行。尹将军虽然带来名刺,却依旧不合规矩,因为不能够进入皇城之内。”

    尹白玉待还要争论些什么,远远地看见姬刚的马车过来,他一把夺过名刺塞入到怀里,“不让进就不让进,以为我们姓尹的愿意管这档子事。”之后立刻打马掉转车头,迅速离开了城门口。

    待到了安全的地方,马车才停了下来。

    ”爷,您可看见了,不是我没有想办法,我冒险出动尹府的名刺,依旧没用呢。而且现在大战在即,曹煜肯定防备的很厉害,我觉得您还是别在这事儿上费心了,没用的,而且现在您可千万不能有所闪失,万一您出了什么事,尹府的人可就完全陷入被动,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不能出这样的岔子。”

    尹白玉说的有道理,曹炟当然是明白的,他掀开帘幕看着远处皇城的方向,眸里染上浓浓的担忧。

    之后他平静地道:“回百福楼。”

    尹白玉以为劝到了曹炟,高兴地道:“我叔父这次也是亲自来了,您的计策可真好,化整为零分批入城,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化成百姓进入安阳,大部分还停留在广驿,不过只要这边一有所异动,广驿会立刻也冲入城里来。”

    “广驿的位置与汾城正好形成对恃形式,如今大部队进行广驿,皇上肯定已经知道了。而汾城……”

    曹炟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皇上已经知道广驿部队的事情,却没有任何的行动,这也是不正常的。”

    尹白玉拿出一只鸣笛,吹了片刻,一只鸽子落在他的肩头。

    从鸽子脚上取下一只短签,递给曹炟,“是我叔父的信。”

    曹炟展开看了一下,才道:“原来皇上已经与尹将军取得了联系,说可以不问他私自带军入广驿的事情,但是要他配合他打一场胜仗,设计明日在汾城入安阳的要道伏击夏炚,因为他确定明日夏炚必须要带军入城。”

    尹白玉道:“我叔父绝不会与狗皇帝合作。”

    “尹将军已经决定与皇帝合作。”

    尹白玉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这狗皇帝分明是两面夹击式,我叔父这是要上当了!”

    尹白玉说到这里,将马鞭打得震天响,“我还是先把您送回百福楼,亲自去见叔父。”

    “我赞成

    尹将军的想法,无论如何,这片江山都姓曹,而不是姓夏。况且夏炚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足见比曹煜难以对付得多。我也好,尹将军也好,要的都只是家国安稳、和平。一旦夏炚成事,只怕……”

    “那不是便宜了曹煜?”

    “但是我不赞成尹将军的做法。你说的对,曹煜此人不可靠,我们在汾城通往安阳的路上设伏,他坐享其成,待尹将军与夏炚两败俱伤后,恐怕便是皇上对付尹氏一门的时候。只怕那时候,尹氏一门没有还手之力,若被扣上反判的帽子,则一门都必须无幸。”

    尹白玉立刻道:“还是王爷您聪明,比我叔父聪明多了。”

    曹炟道:“你能想到的,尹将军自然也想到了,只是现在除此之后,居然没有别的办法能够阻止夏炚。”

    说到这里,曹炟的思绪似乎也有些胶着。

    尹白玉道:“那怎么办?”

    曹炟深吸了口气,终是道:“此局已无解,天下两分是必然。”

    见尹白玉不明白,又继续道:“广驿与汾城一样,乃是重要关隘,与其僵硬拦截,不如前后包抄,可进可退。待明日夏炚的大军往安阳进军,便请尹将军攻入汾城,他的任务便是守住广驿,攻入汾城,使这两地不能够再有军队进入或者通过,同时截断夏炚的退路。我想,应该将选择的权力交到皇上的手上。”

    尹白玉虽然觉得这个决定很好,但却没有完全明白曹炟的意思,曹炟道:“若皇上能够摒弃前嫌,自会与尹将军配合,形成夹击之势,一举使夏炚失败。若是皇上不能够信任尹氏,不能够信任我这个兄弟,那么他会选择以一人之力,对恃尹氏和夏炚,则夏炚定占安阳,自立为王。”

    尹白玉立刻明白了,反正以现在的形势,三王之间必有一个炮灰,若是尹氏当了炮灰,那么夏炚与曹煜依旧可以对恃,各立山头。

    若是夏炚当了炮灰,则有可能剩余曹煜曹炟两兄弟双赢,以曹炟的性格,会带尹氏回到原驻扎地,曹煜依旧是皇帝。但若是曹煜反目,则尹氏做为臣子,要么井水不犯河水,恢复原状,要么背上反判罪名,要么被全门杀死。目前看来,曹煜恐怕不会再愿意选择第一个。因此此事风险太大,曹炟把“信任”和“选择”的机会,留给了曹煜自己。而使尹氏一脉可进可退。

    若曹煜失败,曹炟至少保住了广驿和汾城两个关隘。

    事到如今,出现了先皇遗旨,曹炟总觉得与君山大阵中,燕氏与曹氏划分的江山图也有关系,或许那个图会在此时出现。而江山图中,广驿便是关键一站。事到如今,曹炟算来算去,都觉得邾国河山是否碎破两分,只看曹煜一念之间,也或许,破碎两分,势成必然。

    三虎相争,必有其伤。只看你选择当其中一个虎,还是选择当炮灰。

    没有人愿意当炮灰,就算是曹炟心系百姓,也不会愿意当炮灰。

    尹白玉明白不明白没关系,反正他极不赞成叔父的意见,于是在曹炟写好了信后,乐癫癫的飞骑去给尹铉送信。

    深夜,百福楼内,谢流云端了亲自端了好菜好酒进来。

    曹炟一见,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并不拒绝,笑笑地坐下。

    谢流云给二人杯中倒满酒,“齐王殿下,天下将大乱,或许今夜是最后一个完整的邾国之夜,也是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来,让我们好好的享受这个夜晚,不醉不休!”

    曹炟接过酒却并没有喝,只淡声道:“这样特殊的夜,本王怎敢醉?谢兄的好意心领。不过想必尹白玉那个臭小子定是向谢兄叮嘱了什么,他一定说,无论如何都要谢兄灌醉本王,那么今夜到明日,本王便哪里都去不得,等一醉醒来,天下已然变了。”

第340章 朕不愿如此

    谢流云面色有些难看,终是僵硬地笑道:“这,这——大家也是为了王爷好,如今局势如此紧张,若是王爷因为安姑娘,冲动之下自投了罗网,有个三长两短,尹氏一门岂不是非常被动?”

    “若本王今日不愿醉,谢兄会如何做?”

    谢流云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只端着酒杯呵呵笑,然后一口把酒喝干,脸被酒一熏,浮上了一层红。

    曹炟从袖中取出一个封信,缓缓推到谢流云的面前。

    “若我真的被俘虏,请将这封信交给尹将军,他不会怪你的。”

    谢流云知道今夜想把曹炟强留在这里的主意,是不可能成功的,当下只得收了信,又道:“既然王爷已经有了决定,那么需要老谢的地方,老谢一定不推辞,百福楼虽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地方,倒也曾养了些武功高强的护卫,若是王爷需要,他们随时可供调用。”

    曹炟却摇摇头,“不必了,若此去必定被俘虏,多一个人也不过是白白牺牲掉罢了。”

    “王爷,为了那个女子,你甘愿冒此大险?”

    曹炟一笑,这是他已经决定的事情,不欲再多作解释。

    “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谢流云有些吞吞吐吐。

    “还有几个时辰才天亮,我是要在那个时候随着侍卫换防进宫去的。既然还有时间,谢兄有话不防直说。”

    谢流云道:“听说这安大人,是曾经的沈姑娘?鞅”

    曹炟微微一怔,终于笑着点头,肯定地回答,“正是。”

    “哦,这真是神奇,虽然我不知道过程是怎样的,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王爷说话向来不会无地放矢,想必沈姑娘是有奇遇,因此才……”

    曹炟想着之前种种,心中略微苦涩,听到窗口飒飒,原本是夜风变大,一股凉意吹进室内,倒真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谢流云又道:“尹老弟对沈姑娘有意见,其实是事出有因。”

    曹炟一直没有细问这件事,听谢流云问起,便哦了声,期待他下文。

    谢流云道:“当年,曹煜要对尹白玉动手,尹白玉何尝不知?在沈姑娘进宫那日,他还曾向沈姑娘当面求援,但是据他说,沈姑娘为了近到眼前的荣华富贵,根本没有把他的命看在眼里,而是选择了站在曹煜那边,见死不救。后来,是我得到了消息,想尽办法,才在刑场上用李代桃僵之计,将他换了出来,否则尹老弟早在那次,便死去了。”

    谢流云虽然说得很清楚了,但因为曹炟非当事人,听了此话还是很是疑惑与不信,道:“皇帝为人狡猾多变,此间关切外人难以看清,恐怕中间还有内情。”

    谢流云见他不信,当下便也不多做解释了,只是笑笑,又举起了酒杯。

    *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这一夜到底还是下了雨,雨打芭蕉滴漏响,安歌心却寂然。一袭红装淡扫眉,镜子里的她美的如同一朵刚刚绽开的牡丹花。回忆起在烟雨桥下护城河,雾夜茫茫,二人于冰湖之上的情景,唇角便不由微微上扬,那时他的模样,她看不清然而却想起来便心欢喜。

    “曹炟,明日,我便能与你相见,你是否还在原处等我?”

    “是的,你一定在等我。”

    想到二人很快便能相见,于烟雨桥下再续隔世缘,她竟一点儿都不害怕了,只愿那刻早点儿到来。

    天很快就亮了。

    曹煜手抚额头,忽然由一场短梦中惊醒,就见宫婢们早已经排成一排,要他换上大婚的服饰。想到刚才那个令人可怕的梦,只觉得血雨漫天飞,曹煜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刚想叫人把姬刚、柳溢等唤来,却听闻唐环来求见,立刻叫他进来,只见唐环进来便跪下,急声道:“皇上,夏炚已经攻到城门之下!”

    “什么?!”曹煜震惊站起。

    当下来不及换什么大婚的服饰,匆匆来到朝堂之上,姬刚等重臣也都已经赶到,正在议论纷纷。

    曹煜冷脸坐在龙位之上,道:“姬刚,你不是说,只要写了那封信给尹将军,他定会想办法拦截夏炚吗?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姬刚战战兢兢道:“那尹铉为人,向来刚正威严,忠正不二,臣没想到这一次他却……”

    众臣纷纷议论,“这尹将军很明显已经判国了!”

    正在这时,柳溢也进来了。

    向皇帝施礼之后,他道:“皇上,尹将军依旧是忠臣良将,他没有判国,他的军队趁着夏炚的军队往安阳而来,汾城空虚之时,已经占领了汾城,断了夏炚的后路,也有围魏救赵之效,现在只需要皇上与尹交军配合,就能把夏炚打退,使他成为丧家之权。”

    柳溢说着,呈上贴子,“这是尹将军的计策。”

    曹煜拿着呈着的贴子看了看,忽然将贴子狠狠拍在龙案上,

    “他想让朕摆下空城计!任由夏炚入城,然后等待他到来与朕会合,将夏炚围死于皇城之中!”

    柳溢道:“微臣认为这个计策不错,夏炚来势凶凶,为今之计,只有先退一步,待夏炚入城,来个关门打狗!”

    柳溢的话音刚落,便听得曹煜道:“来人呀!”

    立刻有刑卫进来,曹煜指着柳溢道:“将柳溢抓起来,关入天牢严刑拷打!”

    姬刚尚未反应过来,问道:“皇上这是何意?”

    “这尹将军的计策,连朕都没有得到消息,他却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分明是和那尹氏串通一气!让朕弃城而逃,休想!朕的大婚还要继续,朕的大军可以为朕守住城门!”

    柳溢再未发一言,任由刑卫将他带走。

    众臣多数觉得,留在城内抵抗比在外面安全些,也都赞成皇帝的决定。当下居然不顾外面的战火,真个为皇帝举行起大婚来。

    要么说,人在遇到绝境的时候,一是选择奋力抵抗,二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曹煜将姬刚单独叫起来,“姬卿,如今朕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了。”

    姬刚受宠若惊,“臣惶恐。”

    曹煜道:“其实对于柳溢所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姬刚吸了口气道:“微臣认为,皇上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们得死守皇城,皇城在,皇上在,则邾国在。”

    曹煜听微愣了下,接着却呵呵冷笑起来,“邾国在?”

    又接着道:“邾国还安在?姬刚,你真会开玩笑。”

    姬刚不明所以,听得曹煜道:“尹铉代表的不是尹铉,他尹氏虽然为邾国立过很多军功,但还不足以单独成事,他们必有其正当名目。所以,曹炟便是他们的名目,只要是曹家的人,拥立谁为帝不是拥呢?其实曹炟的为人,朕也明白,若是与他们合作,邾国的确还在,而朕也还会是皇帝。”

    姬刚似乎有点明白了,“那,皇上——”

    “可是,朕不服,为什么到最后,朕都要靠着他曹炟才行?朕已经宣布他死了!朕不能被百姓笑话!尹铉以此战事胁朕,就算此次战事赢了,朕却一辈子都要被曹炟和尹氏一族踩在脚下,朕不愿如此!况且,若他们执意要拥立曹炟,朕与他们合作,不过是给他们做嫁衣罢了。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别好过,死战到底,看到底谁赢好了!”

    姬刚听闻,对皇帝是有些理解的,然而又鼓励道:“皇上放心,皇上之前所调集的北军就要到了,只要他们到了,无论是尹铉也好,夏炚也好,都是死路一条。”

    “哈哈哈,是的,是的!”

    曹煜不由得意地大笑起来。

    姬刚见状,也心情开怀,又道:“当年皇上没有紧追曹煣不放,还悄悄设立了北军让他打理,果然是有先见之明。这次北军必能在战事中,取得重大的作用。”

    曹煜点点头,“这是,朕唯一朕过曹炟的一件事情。”

    曹煜一边安排人守住皇城,一边却换上了大婚的服饰。

    一个时辰后,天光大亮。

    雨后新晴,阳光万丈。

    曹煜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如此明媚的阳光,不由笑道:“这便是个好兆头。”

    就在这时,有官兵来报,“皇上,南城门被破!”

    一会又来两个,“皇上,西城门被破!”

    “皇上,北城门被破!”

    曹煜的笑容僵在脸上,又问:“朕的北军呢?怎么到现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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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城破

    回答他的,是另外一个消息,“皇上,皇后娘娘在东城门之上!东城门已经打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贼尚未进入城中。”

    这么说来,四城门皆已经大开。

    这一刻,曹煜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却是疯了似的往东城门而去,经过朝堂之时,只见朝堂之内空荡荡的,两个惊慌失措的宫婢正跪在地上捡拾散落的事物,看到他过来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眼,就自顾忙自己的了颏。

    此时,安歌身披嫁衣,绝色容颜在初晴的阳光中,显出如天女般圣洁的光芒,她迎着晨风而立,站在城墙之上,衣袂随风轻摆,只要她稍微一倾身子,整个人就会摔下几十米高的城墙。

    夏炚的军队停驻在城下,众人都抬眼看着墙楼上的女子。

    一个小将军来报,“皇上,如今城门大开,正是入城的最好时机,我们还在耽误什么,赶紧入城吧!”

    夏炚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向身后道众军官道:“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异动,就地处决!”

    夏炚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紧盯着城墙之上的安歌。

    他不是不想立刻冲入城里去,只是不敢夥。

    他看得出,安歌站在那里并不是要迎他们入城,她只是要以城破的事实祭谁的灵魂。

    那个谁,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是谁。

    城楼太高,他知道喊话什么的,都是多余。

    只是喃喃自语地道:“安歌,你不能这样,我是应了你之约才来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

    曹炟也已经在城中,皇城之中混乱不堪,四处都是混杂的打斗,曹炟在这打斗中艰难前行,身边没有跟随一个护卫。不过他只是径直前行,不管遇到谁挡路,都是将他们扔出去或者打倒,他虽然身有重伤,但武艺高强,是以走了一段,居然没人再敢挡他的路。

    他对皇宫还是比较熟悉的,直接来到长信宫偏殿,然而这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只余一些太监宫婢们像没头的苍蝇般乱跑。

    曹炟抓住一人问道:“安大人呢?”

    那宫婢竟认得曹炟,一时颤声道:“齐,齐王爷——您不是,不是已经——鬼啊——”

    那宫婢惊慌大喊,被曹炟一掌拍在后颈,昏倒在地。

    倒是有那胆大的宫人看到这一幕,躲在树后对曹炟道:“安大人,一清早就去了城楼之上。”

    曹炟向那宫人道了声多谢,立刻往城楼寻去。

    经过一处僻静的园子时,忽然听到呵呵的冷笑。

    曹炟警觉停步,便见左前方处,出来一个人。却正是很久没见的乌弋山,他的面容没什么变化,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满脸邪气。

    “乌弋山,现在皇城大乱,你不还趁机逃回你的东且弥去。”曹炟暗中握紧了拳。

    乌弋山哈哈哈长笑,“齐王爷,你在找人吧?”

    “正是。”

    “我知道了,你肯定在找安大人。”

    曹炟冷冷问道:“不知道乌兄有何指教。”

    乌弋山道:“你不用去找了,安大人以为齐王爷您已经死了,所以今日打算以城破祭你英灵。此时大概是想着要殉情呢!”

    曹炟闻之,便大步往前走去。

    乌弋山身形移去,手中匕首毫不犹豫地往曹炟腰腹间袭去,逼得曹炟往后退了好几步。

    “乌弋山,你拦住本爷,到底所为何事?”

    “齐王爷,当初听说你掉落在天烬大墓中,按当时的情形,你定是被墓中的食金蚁吃了才对。为何你最后居然逃了出来,那个墓中,是否还有些什么人,什么东西?”

    曹炟想起那时的经历,道:“乌兄原是想知道墓中情形,其实以乌兄的本事,何不亲自去一探?或者我们也可以另外找个时间,好好聊聊。现在这样的时候,可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曹炟说着又往前走去,“还请乌兄莫要纠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乌弋山阴郁地笑着,一声不响地冲上来,就往曹炟的后背击去,曹炟只得返身与他打在一处。二人皆招数凌厉,刚过了三招便乍然分开,曹炟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好,之前与那些士兵打斗倒也无防,但与乌弋山虽然仅过了三招,却是牵动了内里的病伤,一时间面色难看,手捂胸口。

    乌弋山看得很是开心,“若是齐王爷您没有伤在身,今日还有点担心留不住王爷,但是现在吗?”

    曹炟吸了口气,知道力闯是过不去了,当下问道:“乌兄到底有何要求,只要本王能办到,一定会答应你。”

    乌弋山道:“乌某就只想知道,天烬大墓中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天烬大墓中是否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曹炟道:“是不是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就可以让我走?”

    乌弋山点头,“正是。”

    曹炟道:“墓中,还生活着燕王和天烬王,他们都没死。是他们救了

    tang我。”

    “呵呵,是霓兮和燕王这两个老家伙,可都不是好惹的主,一定会提出交换条件,才会救你。他们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

    曹炟微怔了下,没想到乌弋山居然能够知道这么多事情。

    乌弋山道:“说呀,他们到底让你做什么?”

    曹炟冷冷地道:“恕不能告之。”

    乌弋山伸了个懒腰,“反正你不急,我更不急了。现在安大人随时都有可能从城墙之下跳下去,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你这么幸运,被奇人给救了?”

    曹炟反问道:“你到底是谁?乌弋山是不可能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乌弋山抚着自己的脸,“其实,你我已经很熟悉,就算面容不同了,但你一定还是认得出我的吧?”

    曹炟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震动,然而语气却依旧平静,“你是巫灵逸!”

    乌弋山点点头,“其实巫灵逸也是乌弋山,乌弋山也是巫灵逸,他的身体,我的灵魂,合二为一,这不是很好吗?再说,我很喜欢现在这身皮囊,看起来比当初的巫灵逸要受欢迎多了。”

    既然是巫灵逸,曹炟便觉得,实在与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他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一切,他还是不会放他过去的,目前看来,只能力拼。

    袖中缓缓划出两柄短刀,如手掌般长,蓦然向乌弋山刺去。

    曹炟虽然身有旧疾,然而刀出如风,手刀合一,变幻莫测,巫灵逸招式也蛮奇异,但是在速度上完全不及曹炟,只觉得手指间曹炟的衣袂频频滑过,他却没办法沾得曹炟一点衣角。只是他练得一身硬功夫,曹炟也没法伤他,最多是他的胳膊上划出几道浅浅的口子。

    二人这样来往了数十招,曹炟一脚忽然踩在乌弋山的胳膊上,乌弋山一抬胳膊,反而将他送出数十米之外,曹炟轻功本就很好,这时向乌弋山喊了声,“改日再战!”便飞身往前而去,几个起落便不见了。

    乌弋山甩甩衣袖,冷冷地哼了声,缓步往前而去。

    曹炟甩掉了乌弋山,蓦然落在地上,因为气力不汲,跪倒在地,呕出一口血。

    眼前阵阵而来的黑暗,使他的身体摇摇欲倒。

    就在这时,听得有人匆匆道:“皇后跳下城楼了!连皇后都跳下城楼了,我们还在这里打什么,走吧!”

    “是啊,走吧,兄弟们,邾国完了,我们走!”

    曹炟勉强支撑着没倒,只觉得身边脚步匆匆,似乎有很多人跑过,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口吐鲜血眼见着要死的人。

    好一会儿,他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走,想到刚才那些人喊的话。

    皇后跳城楼了,皇后是谁?

    他脑子里有一点迷糊,歌儿,你在哪里?

    ……

    一柱香之前……

    曹煜赶到了东城楼之上,大喊了声,“歌儿,你在那做什么?”

    安歌转过了头,看向他,穿着嫁衣的她容颜绝美。

    曹煜愣了下,颤声道:“歌儿,皇城破了,朕还活着,朕带你走,有朕在一天,总归还能够东山再起,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歌儿,你快下来,朕现在就带你走。”

    他边说着边往安歌的面前缓行,安歌道:“你别过来,否则我立刻跳下去!”声音清冷,仿若冬季里最冷的风。

    曹煜只好停住脚步,“歌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曹煜,在你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最令你心痛的,会是什么事?”

    “歌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请你回答我。”( )

第342章 我们谁都没赢!

    曹煜见她身子摇摇欲坠,他的心也跟着摇摇摆摆,颤声道:“歌儿,事到如今,你以为你瞒着朕做的那些事,朕真的不知道吗?只是你说,上一次,朕选择了江山没选你,所以这一次,朕一定要选你。为了你,朕甘愿陪上江山,这难道还不够吗?”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我相信你后来的确知道了我所做的事,可是你当时再次允我入宫,却是有别的目的。而且夏炚带军入城,已经是势不可挽,城破是因为你无能,你总觉得你将玩弄所有人在股掌之中,却不知这次被一个女人戏耍,曹煜,输了就是输了,何必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情可以牺牲一切的痴人,把国破责任推到一个女子的身上呢?难道你所谓的爱,就是让她去替你承受你所有的失败吗?”

    安歌的语气里充满嘲讽,曹煜的俊脸变得有些狰狞,忽然道:“果然傅老说的对,安歌,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捂不热的冰块,无论朕对你怎么样,你也不会领情!”

    安歌冷冷一笑,“怪只怪你高估了女人的心胸,你曾对我绝情无义,我又怎么可能第二次沦陷在你的陷阱中。”

    “安歌,你太让朕失望了!”

    曹煜说到这里,却似乎并没有放弃安歌的意思,又道:“好,以前都是朕错了,朕向你道歉,但是请你不要跳下去,跟朕一起走吧。不是有人说,有多深的恨,曾经便是有多深的爱,朕相信你还是爱朕的,从此以后,你想怎么过都行,朕听你的。夥”

    “你此时骗我回到你的身边,不过是为了将来好好的惩罚我。让我收回今日所说的每一个字。曹煜,我太了解你了。但有件事你算错了,曾经的确因爱而恨你,恨你那样负我。如今却是为了恨而恨你,因为你杀了我最爱的男人。”

    曹煜阴郁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歌又道:“我知道,在你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是皇权,而你最大的胜利,就是曾经搞定了杨筠松的徒弟沈婥,曹煜,今天,你将不但失去你的皇权,做为沈婥,我要告诉你,你输了,输得很惨,你永远也没有办法获得沈婥的心,她宁愿去为一个已经死去的男子殉情,也不愿和你在一起!今日,便用你的国破,祭他英灵!而我,要亲自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安歌说到这里,哈哈哈地长笑起来,然而脸上却满是泪痕。她像一躲在风中摆摇的花朵,马上就会离枝而去。

    那绝美的容颜,随风而荡的嫁衣,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曹煜大声道:“安歌,你疯了!”

    城楼之下的夏炚,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安歌的脸,此时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马缰。

    身边的将士又在说:“王爷,曹煜正在城楼之上,我们为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攻上,拿下曹煜?”

    此时夏炚的心头纷乱,一记眼锋过去,那人已经不敢再说话,立刻退下。

    安歌其实并未注意到楼下的情景,自夏炚到了城楼之下,她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她只是看着远处,有时候面前会浮过当时在沙漠中所见的海市蜃楼,看到曹炟骑着马朝她奔过来的模样。

    曹煜看到她的脚又微微地往城墙之外移动了下,不由自主往前跑了一步,“歌儿,别这样!”

    安歌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安氏是不是为皇上所杀?”

    曹煜愣了下,不知道她为何扯到这上面来,终于道:“安氏,不是朕杀的,她一个普通的女子,能有什么用?朕没有必要去杀她!总之歌儿,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我可以带着你去报仇,也可以让你杀了我报仇,但请你不要做傻事,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安歌有些悲哀,“我本想给我娘亲报仇,可是自曹炟死,我内心极度痛苦,便是呼吸一下也觉得痛苦,曹煜,你我的恩恩怨怨便在这一刻结束吧,不管谁欠谁的,都结束吧。若真的可以灵魂不灭,但愿下一世,我不会再遇见你。”

    曹煜听到曹炟的名字,只觉得心头被狠狠刺了一支毒箭。

    而安歌说完这句,已经毫不犹豫地跃下城楼,如一只火红的蝴蝶,飘然而下。曹煜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扑到城墙边上大喊:“安歌,曹炟没死,没死!”

    然而安歌的耳中只有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而城楼下,夏炚的身体直接由马上飞跃而起,往安歌而去,在半空里截到安歌的身体,紧紧地抱住她,二人最终一齐滚倒在地上,夏炚只觉得全身酸痛,再看安歌,已经双目紧闭,人事不省了。

    ……

    夏炚抬头看向城墙,正好与曹炟的目光对上,夏炚一挥手,向身后的军队道:“冲入城里,拿下皇城!”

    曹煜立刻往城楼下跑去,边跑边脱掉了身上的龙袍,在一个角落里趁乱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扯下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又戴了盔甲,之后便混在一众士兵之中,也往皇城内冲去,打算由另外的三门中任何一门冲出去……

    因为双方士兵处于混战中,曹煜也跑得极为艰难

    tang,边跑边打,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与几个士兵打斗着,却正是许久未见的曹炟。正在这时,发现乌弋山从侧面,悄无声息的冲上来,想要偷袭曹炟,曹煜忙喊了声,“小心后面!”

    曹炟立刻返身,挡住了乌弋山的偷袭。

    乌弋山大概没有想到,曹煜会在这时出现,愣了一下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居然就此退下,混入士兵中,一会儿就不见了。

    曹炟站立不稳,被曹煜扯到一边的花坛边坐下。

    “你是来找歌儿的吗?”曹煜问。

    “是的,她现在在哪里?”曹炟也不讳言。

    “曹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歌儿那么爱你?就算我为她赌上江山,她亦还是恨我入骨呢?”曹煜又问。

    “她曾经也为你赌上一切的爱过你,不过你没有珍惜罢了。”

    曹煜听了,哈哈地长笑两声,然而笑声里却全部是苦涩。

    “曹炟,你以为你赢了,可是你知道吗?刚才,就在刚才,歌儿已经从城楼跳了下去,那么楼的城楼,你想啊,你想啊,她还能活着吗?我亲眼看到她被摔成了肉饼,你知道美丽是如何变成恐怖的吗?就是像她那样,把自己摔下去……我们谁都没赢!谁都没赢!”他故意将情形说的更严重些,果然曹炟听到这里,已经呕出一口血。

    待要起身,却眼前发黑。

    曹煜见状,想了想,忽然在曹炟的颈上拍了一掌,曹炟闷哼一声,彻底昏了过去。

    曹煜负起他的身体,将他送到建章殿的龙椅之上。

    夏炚还没有进来,为避瓜田李下,惹夏炚误会他们中的谁想抢皇位,众人都刻意避开了建章殿。所以曹煜进来的时候,整个大殿空荡荡的。

    他把曹炟放在龙椅上之后,又哈哈长笑几声,便走了出去。

    *

    国历三百二十一年,敬恒五年。

    邾国被一分为二,以安阳城为界,安阳以北,成为天烬国,新帝夏炚不愿恢复旧历,因此以国号为自号,自称为天烬帝,新历始于邾国城破之日。

    而安阳城以南,则被尹氏军队占领,诸人拥立齐王曹炟为主,于天烬帝立国当日,邾国新的都城建于汾城,齐王曹炟在汾城登基,自号和帝。

    同年八月,天烬帝广纳安阳旧臣,娶傅老的千金傅婉晴,并于大婚之日立为皇后。而天烬帝夏炚的原配妻子苏静清则只得贵嫔之位。此举令安阳旧臣纷纷投靠,而天烬帝夏炚也乐于接纳,唯将姬家之官员,从上到下驱赶殆尽。而柳溢、唐环等,则投奔了和帝。

    安阳做为天烬都城,与邾国都城汾城之间,只有三城之隔,三城之间的百姓生活受此事影响,产生了许多曾经不曾预料到的变化。这为后话,只说邾国由曹炟继续继位立国之事,夏炚知道,这一切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因为和帝曹炟,实际上正在他天烬帝的地牢里。

    那一日,尹白玉、柳溢做为邾国使者,进入天烬国皇宫,要求释放和帝。

    天烬帝夏炚居然爽快答应,令二人感到意外。

    夏炚热情招待了尹白玉和柳溢,之后要他们再等半日,至夜晚时,方可放和帝走,原因就是,做为天烬帝的皇帝,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放走自己的敌人,同时也是为了给邾国留面子。

    尹白玉与柳溢只好耐心等待。( )

第343章 这片江山,原本就是我的

    傍晚时分,地牢。

    一具尸体被秘密抬进地牢中,送到了曹炟的面前。地牢中光线晦暗,小窗外有只鸟儿在乱叫。抬进尸体的小喽罗立刻就出去了,身穿淡金色龙袍着紫带,头戴九龙冠的夏炚缓步走了进来,他的服制完全是按照曾经天烬国习惯所制成,虽然曹炟并没有到过三百多年前的天烬国,但是在天烬大墓中曾经看到过他们的壁画,那种颜色鲜丽,极尽奢侈的模样,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曹炟面色苍白,额前有几缕头发垂下来,然而衣饰干净,坐在地牢中,也好像坐在明堂般自然。夏炚看到他如此,心里不由自主地想,怪不得能够让安歌一心扑在他的身上,他实也有些过人之处。

    二人面对面坐下,曹炟的目光落在身边的担架上,那具尸体上盖着白布,连面部都盖了进去。

    夏炚并不急着说那具尸体的事情,只道;“曹炟,尹氏一族是外人,并不是当年曹燕二族中人。与他斗,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我决定让你回到汾城去,我们二人之间可以展开公平的斗争,我要让世人看看,我与你,到底谁才是,真正强大的人。”

    曹炟却不会相信他这番鬼话,只道:“我早知道夏兄非我曹氏一族之人,却没有想到你是天烬国后裔,想必你也不姓夏,而是姓霓?旖”

    夏炚微怔了下,“这个倒不劳曹兄关心了。”

    “听闻天烬国之所以灭亡,一是因为国王与皇后极尽奢侈,残无人道,二是因为天烬命数如此,没有可挽回的可能。天命本不可违,只因天烬皇族的男人,皆活不过三十岁,这也是霓兮最后需吃小儿心达到长百命岁的原因。而之所以造成这个原因,是因为当年你的先祖驱逐燕氏后人及巫族人,被巫族人下了死咒,原本是说,此咒无解,直到忽然有一日,传闻尹氏后人中,藏着巫族最古老的解咒法,此物或许是一把剑,或许是一本书,你肯放过我,怕是为了此物。”

    夏炚道:“我若想要此物,只需派人去取便罢了,却用不着你。”

    “夏炚,这只是传闻,尹氏一族内,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不过,你想用歌儿的姓命威胁我,要些别的东西,还是可以的。”他说着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夏炚微怔了下,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曹炟,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可怜你而已。”

    曹炟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在一起,“夏炚,若你好好保住歌儿的性命,别说扭转天烬国运,便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也知道歌儿,她向来亦是神通广大的,或许她也能帮你。”

    “是吗?”夏炚紧盯着曹炟,“看来安歌在你的心里,果然重要。若是她活着,我倒要好好的多加利用一番,可惜……”

    夏炚说着,走到担架旁,忽然揭起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只见一个毫无血色的女子躺在那里,双目紧闭,睫毛微嗑在脸上,划出浅浅的阴影,一身红色的嫁衣还是那么的打眼,不是安歌又是谁呢?其实在尸体初抬进来的时候,曹炟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也想到这个担架上可能是安歌,却抱了一抹侥幸之心。

    如今却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好一会儿,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曹炟,我说了,我只是可怜你。你我之间总是需要一场大战的,没有别的原因,只为向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子证明,我夏炚,比你更强,比你更值得她依靠!”

    夏炚满意地看着曹炟的面色越来越灰败,满意地笑了笑,走出了牢房,道:“你带着你的歌儿走吧,她自城楼跳下为你殉情,虽然当时未死,我总归却也救不了她。曹炟,请你记得这一刻,你这是第二次,抱着这个女人的尸体出城,你要记得你的失败,千万不要来一个第三次。”

    曹炟来到尸体旁,握住了她的手,那冰凉的感觉忽然就传到了他的骨头里,她的手边,还放着她常用的卦钵,那只千年龟壳……

    她的身体因为缺血,而似乎更小了一圈。

    曹炟看了好半晌,都不能够相信安歌竟已死了。

    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此时却不知道从何开始。

    谁又能证明这不是安歌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炚走了。

    牢房的门大开着,曹炟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管这尸体是不是安歌的,安歌总归是回不到他的身边了。

    他把她抱了起来,站起来的那一刻,双鬓竟有了一丝白发。

    待他抱着她走出牢房,头发居然有几分花白。

    躲在不远处看着的夏炚,眼眸微微一睁,极为震动。

    ……

    尹白玉和柳溢在城门口备好了马车,等待着曹炟。

    直到天已经黑尽,才看到一个人影,在夜风中缓缓走来,手里还抱着一具尸体,衣裳随着夜风而飞起,同样飞扬在夜风里的,还有那银丝般的长发,给一张俊颜不知道平添了多少邪虐,然而眼眸里,却又有那么深的绝望。

    路

    tang没多么长,但至此刻,曹炟一头青丝皆成白发。

    尹白玉的声音都颤了,“是,是他没错,他,他——”

    柳溢此时已经想到了什么,眼圈蓦地红了。

    二人一起迎上去,一边一个扶住曹炟,曹炟被人一扶,方才脚步有些踉跄,似乎从一个深远而悲伤的梦中醒来。看到是他们二人,他道:“我没事,走吧。”

    尹白玉要接过尸体,曹炟摇摇头道:“我要亲自送她。”

    之后,三人加一具尸体,上了马车。

    马车在清冷的夜里辘轳而去。

    站在城楼之上的夏炚,目光马车消失在暗影之中,终是轻叹了一声道:“曹炟,输给你我不服,你别怪我,我们总该给歌儿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

    ……

    深夜,夏炚来到一处幽静园林,上书雅轩二字。

    宫人们见了他皆要行礼,被他阻止,宫人们退下,夏炚径直进入房间,只见一个少女斜卧在贵妃榻上,手中还握着一支之前采的木棉花,双目微嗑,小嘴微张,居然是睡得很熟。

    她只有睡得这样熟的时候,似乎才会现出本来的模样,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罢了。

    夏炚取来一条薄毯替她盖上,动作已经很轻,但还是惊动了她,她睁开了眼睛,之后便蓦然坐了起来,眸子里充满紧惕,立刻下榻向夏炚拜下去,“参见圣上,不知圣上深夜驾临,是有何事?”

    夏炚神情一窒,他不喜欢她与他如此生分,但是又毫无办法。

    只能虚扶一把,“起来吧。”

    她站了起来,“我去叫丫头端些热茶过来。”

    “不必了,朕有些重要的事情跟你谈。”

    “是。”

    “你现在还清楚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记得。”少女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里有幽幽的冷意。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尉迟靖,是陈留王遗孤。”

    “你的仇人是谁?”

    “是曹项父子!”

    “可是现在曹项已经死去,是由曹炟在汾城为皇,你该如何?”

    “父债子还,自然是杀了曹炟,替父报仇。”

    安歌说到这里,目光坚定,双唇紧抿,似乎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仇人给杀了。

    “很好,靖儿,你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好。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想必你已经知道如何轻易杀死一个人。明天,朕就送你出宫,当然朕会派人保护你的,你要想办法进入汾城,找到曹炟,你知道对他最好的报复是什么吗?”

    “是!蔚迟靖明白!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夺走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夏炚满意地点点头,却又忧心忡忡地说:“靖儿,因你长得很像曾经被曹炟深爱过的安歌,所以你可以利用你容貌的优势潜入到他的身边。但是他也有可能把他对安歌的感情转介到你的身上,到时候,朕只怕你无法把恃自己……”

    “圣上请放心,靖儿定会时时提醒自己的身份,不会被他蛊惑!”

    夏炚拿出一只鸣笛,交到她的手上,“危急时刻,可以吹响此笛,无论你在哪里,朕都会派人护你周全。靖儿,你知朕对你的心意。”

    少女微顿一下道:“靖儿明白。”

    ……夏炚似乎很满意,从屋子里走出来,便见到了乌弋山,“乌弋山,谢谢你,给了她一个全新的人生。只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乌弋山道:“她现在的身世才是她真正的身世,她会感谢您的皇上,至少她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再说,当日催眠重塑她的记忆,完全是为了救她性命,她当时为了追随曹炟而去,生意已绝,身体又受重伤,若不重塑记忆,她恐怕永远沉睡在那个悲伤的梦里,不会醒来。只是——”

    夏炚见他吞吞吐吐,于是道:“有话直说。”

    “只是当时,圣上为何不愿去她的梦里?若是那样的话,如今倒省却了很多事,她定会对圣上您忠心耿耿,一生追随。”

    夏炚望着冷清的月光,“乌弋山,你小瞧了朕了。朕说过,会给她一个公平的机会,不会强求谁的感情。她现在虽视曹炟为仇人,但毕竟是我,把她送回了他的身边,之后要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选择吧。”

    乌弋山点点头,显然无法理解,但也不深究,又道:“只是,况离始终是个危胁,若他知道那一日,他在外屋救治安姑娘,我却在内屋催眠重塑安姑娘的记忆,他一定会发怒。而且以他对安姑娘的感情,说不定会再来探望她,到时候恐怕有些事情就瞒不住了。”

    “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就像你说的,蔚迟靖才是她真正的身份,近年来,陈留王族人一直在寻找他们的主子,而曹煜也应该猜到了姬烨妤的身份,坏就坏在,他虽然亦是认可陈留王对已有恩,却始终惧于朝臣与曹氏一族的声名,没有正式给陈留王一族翻案。

    上官夜扮成

    姬烨妤潜伏在曹煜身旁很久,为的不过是翻案及寻找陈留王真正的遗孤一事,现在案子没有翻,曹煜却已经不是皇帝,陈留王之事总归需要个说法,所以做为陈留王唯一的女儿,靖儿去找曹炟报仇,本就应该。乌弋山,朕已经通知了拘着上官夜的人,让他们放了上官夜,现在他们就住在广驿附近的客栈内,你代朕去通知他们,就说朕已经替他们找到了主子,从此以后,他可以为她的主子效劳了,此次靖儿入汾城,他应该能够出大力气。”

    乌弋山道:“圣上想得周到。”

    乌弋山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圣上,为何要这样做?”

    夏炚哧笑道:“乌弋山,可惜你只是顶着乌弋山的皮囊而已,若你是真正的乌弋山便会明白,这片江山,原本就是我天烬国的江山,不但包括安阳以南,更包括安阳以北。本来今次可以一举拿下邾国,让邾国灭亡,可惜,曹炟居然成了最大的异变,不过,不过他的就不是他的,这片江山,朕要定了。”

    乌弋山又道:“尉迟靖的身世很是复杂,若不是从根源上知道的,根本不可能查出来,圣上您又是如何……”

    “你忘了,朕与她,可是同一个师傅呢。杨筠松此人,门下从来没有身份普通的人。我早知道沈婥的身份,也知道安歌其实就是沈婥,所以,根本不必查,我本就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这时候,忽然有个声音道:“那么,安歌的娘亲一定也是你杀的了?因为你了解她,知道她应该去哪里,你杀了安氏,就是为了让她走一条你想让她走的路。夏炚,你可真可怕,你快点放了我!”

    夏炚笑着从袖中取出光球,只见里头的火公怀正瞪着眼睛看他,他不由笑道:“没想到阿火这样的聪明,可这是一个大秘密,你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更加不能离开我了,你放心,你即是她拜托给我的,我必会好好照顾于你。”

    “夏炚,你是个坏人!”火公主又叫又跳,可惜始终,她逃不出那个光球。( )

第344章 杀人不眨眼之辈

    ……

    十月的清晨,已经有些许凉意。

    一个少女坐在窗前,展开手中的地图,细细地看着。

    汾城与广驿之间共经一郡三县,这个郡,便是绥郡。但实际上也不过相隔两个小城及十数个小村子而已,其中一个小城就叫绥城。

    汾城与安阳之间,相隔三城,三城中有两城是附于安阳,距离极近,还有一城便是离汾城较近的绥城辂。

    广驿与安阳之间,则有四城之多,四城分别是宛城,临绥,番隅和小邺城,每个城市都不大,但因为广驿之前就被尹军占领,是以这四城基本都归了如今曹炟所辖的邾国,只是小邺城离安阳太近,时时发生冲突。

    少女看地图正看得认真,便见一个少年仆人匆匆跑进来,行的却是非常标准的军礼,“主子,外面又闹起来了。颅”

    少女抬眸,澄明的眼睛里有隐隐的怒意。

    问那少年:“上官呢?”

    少年答道:“清晨的时候说是出城有事,现在还没有回来。”

    少女丢下地图,站了起来,已经有人替她拿了披风过来给她披上,随着少年走出院子,就见正有许多人百姓打扮的人被凶神恶煞的官兵追打,看官兵的打扮,却是邾国官兵的模样,每个官兵的腰间都绑着一根杏黄带子,这也是曹炟登基后,为了证明邾国官兵才是这片土地的正统,因此都得赐予杏黄带子。

    只见那些百姓奔走忽号,狼狈不堪,稍走慢些的,就要挨上几鞭子甚至被杀害,少女自知拦不住这些人,只得跟着这群人一起奔走,一边向仆人道:“把他们带进院子,快点!”

    可是百姓都吓疯了,根本听不到别人说什么,少女眼见那一鞭要落在一个年老妇人的身上,急忙上前挡了一下,那鞭子便打在她的身上,火辣辣的痛感,只是让她微微地僵硬了下,便干脆站在那官兵的马前。

    好在那骑马之人马术极好,见状将马扯的人立起来,总算没有直接踏着少女的身子过去。

    那人指着少女骂道:“你不想活了!看你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识相的快躲开!”

    少女哧笑一声,“原本想着,大人追打这些百姓,定是这些百姓犯了什么错,大人刚正不阿,处事定也公平,却没想到大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错只错在他们身份低微,所以活该被打被杀。”

    “你懂什么,走开!”

    又一鞭子抽了过来,少女没躲,然而鞭子却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少女抬眸一看,只见另一队官兵走来,领头的人气宇宣昂,英姿不凡,一双眸子里满是桀骜不驯。

    他的手狠狠地握住那鞭子,微微用力,已经把那人从马上扯了下来,那人见状,竟没再反抗,连忙跪下道:“原来是尹大人,既然尹大人来了就好办,属下怀疑这群人聚众闹事,企图挑起两国争端,因此追他们至此。既然尹大人来了正好,属下正在烦恼,此事如何处理。”

    马上之人正是尹白玉。

    他冷着脸看向那群战战兢兢瑟索一团的百姓,目光又落在少女的脸上,不由面色剧变。

    少女倒是神色如常,昂着头对那些人道:“每天都说百姓聚众闹事,我看真正闹事的就是你们!百姓每日被追逐、打杀才是真的无辜,就算是想好好过日子也没有办法做到,如果有一日真的有人聚众闹事,那也是官逼民反,正当得很。”

    尹白玉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答道:“尉迟靖。”

    尹白玉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你退后一旁。此事由本大人处理。”

    少女这次倒是听话,站到了一旁。

    尹白玉问跪在马上的那人,“你说你是我的属下,请问你的上官是谁?你是属于哪个营的?是哪个队的?你的名字是什么?兵号是什么?”

    这一连串的话问出来,此人头上便青筋暴露,显得异常紧张。

    “尹大人,属下,属下——”

    他的手慢慢地伸进袖子里,忽然跳了起来,冲向尹白玉,手中寒光闪烁,已然是锋利的匕首。尹白玉冷哼了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众人眼前一花,他已经由马上跃下,单膝压住那人的胸膛,“你们根本不是我邾国人,而是当了天烬的走狗吧!来人呀,把这些人都绑起来!”

    其他剩余的官兵见状,就打算逃走,可惜尹白玉的手下个个训练有素,很快就将他们都擒了起来。

    之后,尹白玉向那些百姓说:“我尹白玉再次在这里重申,你们是小邺城之人,而小邺城是属于邾国保护范围之内。你们有任何事,都可以及时去我所在的专设衙门东大街将军衙门去报案,我们一定会保护百姓的利益,当然这不代表百姓就可以为非做歹,只是如同今日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百姓的一边,因为这些人,只是冒充我邾国官兵的天烬国人,他们有什么样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这里就不多说了,好了,散了吧!”

    tang这群百姓只要无人追打,便已经是得了大赦了,哪敢再惹上什么事,连忙向尹白玉掬了几躬,便离开了。

    尹白玉的目光又落在尉迟靖的身上,二人目光对视,却都是冰冷的。尉迟靖刚想说些什么,尹白玉已经将马一打,“走!”

    带着这一队人,从尉迟靖的身边走过。

    尉迟靖也缓步跟在后面,道:“你说他们是冒充的,他们便是冒充的?我瞧着那天烬皇帝为人正直,倒不似会想出这种龌龊办法的人。说不定是你想开脱他们的罪则,到了无人处再将这些人放了。”

    尹白玉装作没听见,并不理会她,加快了速度。

    尉迟靖总归还是想要将事情的真相看个清楚,于是遥遥跟着,少年仆人追上来,“主子,此事算了。”

    尉迟靖道:“我有分寸。”

    尹白玉和尉迟靖一前一后出了此巷,到达中心街道,就在这时,远远地又过来一行人。

    尹白玉勒停了马,退到道旁静候。

    尉迟靖也停住了脚步,只见那行人之头的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头白发在阳光之下很是扎眼,身着黑色大氅,却是眉目如画,清洌绝艳,冷面俊逸的青年男子,一双寒目扫过来便令人心畏,然而周身却有一种气息将他与众人隔开过来,那是与生俱来的尊贵,让人看一眼便知此人身份绝非寻常。

    而他身后数十个威风禀禀的侍卫和柳溢大人的陪护,也都彰显了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尉迟靖身边的仆人道:“定是和帝。”

    尉迟靖想到这就是自己将要接近之人,顿时有些紧张,同时双拳也握紧了,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回忆。

    熊熊的大火中,曹炟率人将数个妙龄女子杀死,只因为他奉命寻找陈留王之女,于是发下大话,宁愿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多少少女因为他,而没有了性命。

    这一段,不过是通过乌弋山的嘴,口述出来的一段莫须有的故事,然而此刻却成了深植尉迟靖心中的记忆。

    看向曹炟的目光,便更多了愤恨与不平。

    这时,曹炟已经到了近前,尹白玉连忙上前行礼,曹炟微微颔首,尹白玉站了起来,接着向他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在说绑住这些人的原因。

    曹炟的目光淡淡地扫了那群人一眼,冰冷的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在场所有人,“不管他们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视百姓的性命为儿性就该死。将他们带下去,就地斩首。”

    尹白玉大声道:“遵命!”

    尉迟靖身后的仆人道:“这曹炟果然是杀人不眨眼之辈。”

    他倒是忘了,刚才这些人追捕砍杀百姓时候的恶劣样子。

    这时,尹白玉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尉迟靖看了一眼,尉迟靖发现后,立刻转身道:“我们走。”

    现在还没有到与曹炟相见的时候。

    尹白玉道:“皇上,臣还有事启奏。”

    曹炟道:“说。”

    尹白玉刚准备说,眼角余光却瞅到尉迟靖主仆二人已经闪身入了巷子,当下又道:“臣忽然觉得是件小事,臣自己可以处理。”

    曹炟对尹白玉还比较信任,当下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而去。

    其实曹炟也几乎要看到了尉迟靖,可是他只看到她的背影。

    他觉得那背影与安歌的背影有几分相似,然而他只是提醒自己,安歌已经死去了,这世上,再没有安歌。

    硬生生地忍下心中那突如其来的强烈痛楚,打马继续前行。

    尉迟靖主仆躲在小巷一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过去。

    那仆人道:“这和帝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那一番相貌便是我这个男子见了也不得不赞叹,只可惜为人却是冷血得很。如今为帝,与那天烬帝一争朝夕,倒霉的是百姓罢了。”( )

第345章 绝不做这样的傻女人

    仆人并不知道尉迟靖与天烬帝之间的关系,这些话说出来,使她听得好奇,问道:“阿牛,在你的心中,天烬帝与和帝之间,到底谁会正统些?趟”

    阿牛呵呵一笑,“百姓只知有米吃,有屋住是最重要的,谁当皇帝又有什么重要?像现在这样,两虎相争,才是最可怕的,百姓没好日子过。”

    尉迟靖想了想,内心里又坚定了一些信念,道:“两虎相争,伤的是百姓,那若天下归一呢?我与曹炟势不两立,那天烬帝为人正派,只看貌相便也觉得似明君,我便不由助他一臂之力,去了曹炟这个毒瘤。”

    仆人知道尉迟靖与和帝之间的恩怨,附合着道:“那是,谁当皇帝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姓曹的都不是好人,否则陈留王又怎会遭受莫名冤屈。所谓忠臣良将择主而侍,这片江山要追根朔源,当真还就是天烬正统些。”

    仆人的见风使舵,换来她一个白眼。

    不过这个决定倒是真心的,就算没有这个决定,她这次来不就是要祸害曹炟来的吗?

    回到小院中,就见一个白衣男子正在那里训责侍女,“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若主子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别想活。”

    “上官,我回来了。”尉迟靖及时唤了声。

    这白衣男子转身,只见他俊朗非凡,一脸方正,只是莫名带着些去不掉的脂粉气。

    此时看到尉迟靖安全回来,神色马上缓和下来。

    走到她的面前道:“靖小姐,你下次要出门,先行给在下打声招呼行吗?夂”

    尉迟靖先是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咳了两声,挺起胸膛仰起小脸道:“上官,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主子出门,需要给属下打招呼吗?”

    “好好好,你是主子好不好?”

    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了他的痛处,他一黑脸,甩了甩袖子,往自己的房间而去,还大力地将门砰地关上。

    尉迟靖挑挑眉,向阿牛说:“上官的脾气越来越大了,看来得调教一下了。”

    阿牛连声符和。

    再说回到屋子里的上官,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意,来到一幅花鸟图前,轻轻地拉扯卷轴上的细绳,花鸟图自动往上卷去,露出底下的一张画来。却是一个小女孩,在树下的画面。

    “歌儿——”他轻轻地唤了声,“你再也回不来了吗?”

    ……没错,这位上官,就是当年的皇后姬烨妤,他男扮女装进入宫中,成为皇后,一是为了寻找结集陈留王旧部,特别是找到陈留王遗孤,二则是为了为陈留王翻案。可惜直到最后,这两样也没成功一样。

    最后于君山大阵中失踪。其实他并非失踪,只是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抓起来了而已,此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都被拘在某处,虽然生活的地方也算花团锦簇,但他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也没有办法与外面的人联系,他被软禁起来,完全与外界隔绝。

    他本也是豁达之人,原本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就是常常想念和担忧安歌,不知道那个丫头如何了。

    直到一个多月前他才获得自由,蒙着眼睛被送到这座小院来,让他等待自己的主子尉迟靖。

    他也算是个不错的青年,却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软禁自己的人是谁。这个跟头栽的太惨烈,他简直就不能接受,特别是知道安歌已经为曹炟殉情而死,使他着实消沉了几日。

    而等来的主子,就是尉迟靖,她与安歌有着同样的样貌,甚至是同样的笑容,这令他又惊又喜,只是相处久了,反而使他越来越难过。

    因为安歌就算背负着那么大的委屈的时候,也不曾真正的仇恨过谁。而这个尉迟靖,却明显背负一身仇恨而来,他本来以为这个女子,定是失忆的安歌,但后来数次拭探,才确定此女并非安歌,她没有失去记忆,只是她的记忆里,并没有他,也没有安歌,没有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任何事。

    曹煜已经不再是皇帝,曾经的姬烨妤当然也早就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上官夜——陈留王侍卫的儿子。做为上官夜,扶持旧主报仇,本该情理之中,但他总觉得这件事疑点太多,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曾侧面说过自己在曹煜皇宫里的遭遇,也说当年曹煜其实已经有心为陈留王翻案,而且满朝文武,大部分都知道他姬烨妤就是陈留王遗孤,但他们容下了她,可见陈留王之案,在众人的心中已然翻案,而曹氏一族也有所悔误,不必如此执着于报仇之事。

    然而,尉迟靖却说,这些都是表面的。如果他知道,这些年她为了逃命,经历过了多少风霜雪雨,好几次差点命丧曹煜和曹炟之手,就不会如此说了。

    在尉迟靖的心里,曹氏一族对陈留王灭族的心思,从未断过。

    上官夜并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如今也只有听之,而无法反驳,他一方面得为尉迟靖效劳,一方面暗中调查着一些事,又问尉迟靖,为何之前倒一直隐姓埋名,如今却大张旗鼓的出现?

    尉迟

    tang靖是这样解释的,曹煜倒了,曹炟虽然依旧在位,但邾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邾国。现在的邾国极需装作仁慈,做为陈留王之女,如今怕曹炟不但不敢杀她,还当礼遇她,以表现邾国有错改之发,有大国之气度,可以让更多人为邾国效力。所以,与其隐姓埋名,哪日被杀手悄无声息的杀之,不如大张旗鼓的出现,他反而不敢就此杀了她。

    上官夜觉得尉迟靖说得有道理,再说现在很多事没有理清,既然找到了旧主,理当跟随旧主,刀山也好,火海也罢,总归是没有回头路。

    只是,若是歌儿,会如何呢?

    可惜,尉迟靖是尉迟靖,安歌是安歌,虽然相貌一样,二人处事行为及其记忆气度,已经完全不同了。

    在上官夜看来,这尉迟靖比安歌多了一份说不出的冷漠和狡猾。

    这令他痛苦,以前的安歌虽然也有很多秘密,但她是温暖的甚至是透明的,令人不忍心逼迫她说出她不想说的话。

    为什么她们要有一样的容貌呢?

    上官夜派人去天烬皇宫内打听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得出的结论是,安歌的确跳了城楼,安歌的确死了,曹炟抱着安歌的尸体出城,这个好多人都是亲眼看到。

    为什么她们要有一样的容貌呢?

    上官夜不停地问,没有答案,只后只归结为,造化弄人。

    上官夜却不知道,正是他们这些旧部的归属,正是他与所有忠诚于陈留王的所有人,正是他们这些将她称为靖小姐或者是郡主的人,才坚定了尉迟靖的记忆,至少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没错的,是真的,她是尉迟靖,而陈留王蒙冤之事,稍微调查一下,便也能确认。

    所以她至此刻,从未怀疑自己的记忆。

    至于安歌,却成了一个与她无关,近乎传说的傻女人。

    她在心里发誓,这一生,绝不做安歌这样的傻女人。

    傍晚的时候,尉迟靖亲自端着一托盘酒菜敲开了上官夜的门,上官夜打开门,就见到她一脸笑嫣的模样,“上官,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给你赔罪来了。”

    “哪里敢生靖小姐的气。”上官夜说着,接过了酒菜放在桌子上。

    “上官,其实有件事,我听说后,心里一直很不舒服,现在我想过来求证一下。”

    看到她的神情,目光犀利,分明是兴师问罪来的,哪里有一点点道歉的意思?上官夜也带着点气性,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靖小姐要问什么便问好了,用不着拐弯末角。”

    “上官,我还没有开口呢,你就又生气了呢!”尉迟靖笑着说。

    “靖小姐,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吧,上官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真的说喽?”尉迟靖咬着嘴唇,似乎还是有些许的犹豫,然而最终还是继续道:“其实那时候,我父亲出事,我年龄还小,根本也还不到记事的年龄,只是有件事却依旧隐约记得。我记得有一次,官兵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们,而你娘亲带着我和你……”

    她刚说到这里,上官夜已经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事了,手微微用力,酒杯已经被捏碎在手中,手心里的血滴落在桌上,将尉迟靖吓得惊叫了声,“你真是的,这么激动干什么啊?”

    说着便拿出帕子要给上官夜包扎,上官夜却固执地缩回手,拒绝她的帮助,只道:“当时,两个孩子必要交出一个,也就是说我与你之间只能活一个。可是我娘亲,却将我藏了起来,把你交了出去。这就是我们失散的原因。”

    “原来这件事是真的,我还当我记错了呢。”尉迟靖并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又道:“上官你这模样,定是一直为此事愧疚吧?我将此事说出来的原因,也是要告诉你,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莫要为些旧事影响感情,我也会原谅你娘亲的,毕竟你才是她的孩子,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护着自己的孩子,我完全能够理解。”

    ————《第十一卷:乱红纷飞》完结( )

第346章 仙女之舞

        上官夜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终于明白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在她说完这些话,微笑着注视他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酒杯,郑重地单膝跪地,然后向她行了大礼道:“感谢靖小姐如此大度不计较,肯原谅我娘亲一次,想必我娘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谢您的。”

    原来上官夜的娘亲,便是曾经他身边的嬷嬷,只是在君山大阵中,为了保护上官夜已经死去了。

    上官夜又继续道:“上官夜在此发誓,从今而后,上官夜对靖小姐必会忠心耿耿,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若有违此誓,便遭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尉迟靖眯着眼睛微微一笑,连忙将他扶起来,“上官,你何必如此郑重其事的,我知道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会站在我这边的,不过以后你可不能随便给我发脾气了,知道吗?”

    “上官明白!鞅”

    尉迟靖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满意地道:“这些酒菜都是你最喜欢吃的,继续吃吧。”

    尉迟靖说完,又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上官夜愣了会儿,失神地坐在桌前。她这是给他敲警钟来了,当年他和他的娘亲为了此事,而愧疚了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弥补她了,当然要全力以付的。只是,其实她不必如此来提醒他旎。

    尉迟靖回到屋子里后,就见到阿牛跟了进来。

    “郡主,阿牛在屋外都听到了,这就是郡主所说的调教吗?郡主真棒,很厉害!”

    “阿牛,你都听到了?”尉迟靖问道。

    “嗯嗯,我全部都听到了呢!”阿牛得意地说。

    尉迟靖站了起来,走到阿牛的面前,“阿牛,真是没有看出来,你还这么机灵,都学会听壁角了。你觉着,这是件很好的事情是吧,可是本郡主怎么觉着,这件事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阿牛脸色微变了下,“郡,郡主……”

    尉迟靖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坐下,“阿牛,你犯了如此大错,还不撑嘴!”

    阿牛只好跪了下来,自己撑自己的嘴巴子,刚开始还投机取巧,但见尉迟靖眼睛一瞪,立刻实打实的打了起来,直打到自己的嘴巴子都红肿渗血,尉迟靖才道:“好了,听得这啪啪的声音烦死了,阿牛,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能明确自己的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能够明白。今天就到这了,滚吧。”

    阿牛连声说着是是是,就慌忙地退了出来。

    ……当晚,阿牛出了小邺城,来到安阳皇宫,拿出随身所带的名刺,接着由人领路,直接带到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夏炚正坐在案前看折子,阿牛请礼后,他头也没抬。

    “你不好好的呆在靖丫头身边,跑回来做什么?”

    “皇上——”阿牛拖长着哭音,“您要是真的心疼云飞,就不要把我安排在那丫头的身边吧!”

    “噢,发生何事?”皇帝夏炚依旧没有抬头。

    “第一,我叫牛云飞,姓虽然土了点,但是尊重我的人至少都叫我云飞对不对?可是那丫头,偏偏要叫我阿牛!”

    “嗯。还有呢?”

    “第二,再怎么说,我云飞也曾是皇上您身边的近侍,云飞从安平郡跟随皇上您打天下,直跟到这皇城安阳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云飞不敢说自己多么的尊贵,但是就算看在您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这么——打我——啊呜呜呜——”他说着居然大声地哭了起来。

    夏炚哦了声,“她打你?你平时这么机灵,她怎么打到你?”

    夏炚放下了手中的笔,终于抬起头看向这个属下兼兄弟,然后有些惊讶地道:“你,你的脸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牛云飞简直是哭天喊地,连滚带爬地来到夏炚的脚下,紧紧地抱住他的腿,“这丫头太可恶了,云飞跟在她的身边,总有一天会被她玩死的,皇上您就看在以前的情份上,不要让我回去了,派另外的人去看着她吧,否则,下一次,云飞可能不能再活着回来见您了。”

    他鼻涕眼泪都抹在夏炚的龙袍上,夏炚也有些哭笑不得,低喝道:“停!”

    他还在哭。

    夏炚又道:“朕让你停!要不然立刻把你轰出去!”

    他这才终于强行忍住哭声,还是有些抽抽答答的,听得夏炚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阿牛于是把这日遭遇的事情,带着哭腔,细细地向夏炚说了一遍。

    夏炚听完,居然是笑了好一会儿。

    阿牛绝望地看着这位主子,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之后,夏炚有些同情地拍拍阿牛的肩膀,“阿牛啊,其实名字就是个代号,阿牛也好,云飞也好,其实都是你,这个又不会改变。再说朕觉得,阿牛这个名字更加亲切,以后朕也叫你阿牛了,那你不会觉得这个名字土气了吧?”

    “啊?皇,皇上,能不能,能不能——”

    “就这么定了,阿牛啊,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你蠢,你要讨好她,你要做她最信任的人,就得要付出代价,但是你呢?居然将自己听壁角的事儿,当成光彩的事告诉她,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奴才就是奴才,你倒是问问天下当主子的,有哪个主子会喜欢听壁角的奴才?”

    阿牛低着头嘟嚷道:“那,那也不能这么打我……”

    “主子惩罚下人,那是应该的。再说你本来就做错了事,还不兴人家惩罚一下?若是在朕这里,指不定让人打断你的腿再缝了你的嘴,让你再听壁角!”

    “那,就算我这件事做错了,那要听壁角,还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你——云飞啊云飞,以前觉得你是最机灵的人,现在怎么笨得跟猪一样!朕让你听壁角是让你悄悄的听了来告诉朕,不是让你去告诉她。你再这么笨的话,下次不要回来了,死在外面得了!”

    牛云飞低着头,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见他神情沮丧,夏炚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牛云飞,你是不是天烬帝夏炚的好兄弟?”

    “只要皇上肯当我是兄弟,我当然是,万分荣耀,求之不得。”牛云飞道。

    “那就行了!朕是因为信任你,而你也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所以才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你是不是打算放弃?如果你真的打算放弃,冲着我们的兄弟情,我也会好好考虑一下,把任务交给别人的。”

    “不不不!不用了!这么荣耀的任务,当属我牛云飞!怎么能让给别人!”

    “那好,那你还不赶紧滚!要让她发现你半夜不在屋里睡觉,偷偷跑来皇宫,你不想活了!”

    “是是是,阿牛马上就滚!”

    就这样,牛云飞缓缓退出大殿,快要出宫门的时候,又有一个太监追上来,给他一个荷包说是皇上赏的,里头装了上百个金叶子。

    他的心情转好,一路摸着肿痛的腮邦子,回到了小院略下不表。

    三天后的某日,上官夜得到消息,说是因为小邺城与安阳发起了一次小冲突,两城百姓因为一道水的原因而混战,虽然只是一道水,说的却是护城河的水,乃是非常重要的生存之基。因为小邺城的用水都来自于护城河,而安阳百姓因为上游,因此把护城河的水给挡了。

    虽然只是两城百姓的事情,但关系到百姓生存问题,两国的君主都出面了,具体是怎样谈判的已经不太清楚,只知道安阳百姓拉起了闸门,将水重新放到下游来,解决了小邺城的用水问题。

    可是,曹炟在回城的路上却遭遇到伏击,之后曹炟与两三侍卫失踪,而尹白玉现在正调动人手到底寻找曹炟。

    上官夜觉得这个机会很好,立刻着人暗中调查,最后有人说,在小邺城附近的土丘村发现了曹炟的踪迹。

    他马上将这件事告诉了尉迟靖。

    尉迟靖犹豫了下,终究点头,“好,我们现在立刻前往土丘村。”

    另一方面,曹炟的确与两个侍卫是在土丘村,此时他站在村子最高的土丘之上,极力往远处眺望,似乎是想要看到什么,却又总看不到。另外两个侍卫也都学着他的模样往远处看,其中一个道:“皇上,我们来到土丘村,看这个什么仙女之舞,尹将军知道了定要发怒。”

    曹炟不理会他,继续盯着远处,那是一片芦苇荡,在夕阳下,随风摇摆,渐渐地似乎真的出现一个女子,在芦苇荡中跳舞,舞姿轻柔如同仙迹,曹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往那个方向,“仙子,曹炟以帝王之名,企求于您,请您让安歌的灵魂,再次回到朕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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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再相遇

    他态度笃诚而郑重,两个卫侍也跪了下去,向远处行大礼。

    一阵风刮过,曹炟再抬头时,那芦苇荡中的仙女已经不见了,只见苇蓄随风而起,像下雪一样,漫布整个天空。

    曹炟不知道仙女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心声。

    常言道,君子不信鬼神,然而在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曹炟开始相信鬼神的存在,或者说这只是他自己的希望,他希望鬼神的存在。他从小邺城出来时,的确是遭遇到了伏击,但是那些人低估了曹炟的实力,根本没把他们怎么样,曹炟则趁机来到了这土丘村,只是听人传说,土丘村有个可以实现人类各种愿望的仙女,藏在芦苇荡里,一旦看到她的身影,即向她许愿,愿望就可以实现。

    曹炟于是向她许下,让安歌的灵魂再次来到自己身边的愿望魍。

    回到土丘村,发现所有的门户都紧闭,却有人从窗户和门缝里偷看他们,当然像曹炟这样面目英俊却满头白发的后生也是相当的扎眼,而两个侍卫腰别大刀,威风禀禀,百姓们害怕他们,紧闭门户也是情有可原的。

    眼见夕阳渐下,今晚是不可能离开土丘村了,一侍卫忽道:“先前过来时,看到南头有一个土庙,实在不行住在那里吧。”

    另一侍卫道:“乱说什么,皇上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住那样的地方。只要挑看起来还行的房子,亮出名刺,看谁敢不让我们留一夜?檎”

    两人如此争执,曹炟却淡淡地道:“土庙甚好。”

    既然主子都发话了,三人便往土庙行去。

    这座土庙里原本供的是哪尊神,已经很难看出来了,外观斑驳,穹顶破旧,若说它能挡风遮雨,要求似乎还高了些。不过天气看起来还是很晴朗,应该不会下雨。土庙中原本还有些供品,此时滚落在地,已经*生霉,依然有小老鼠在偷食。

    处处都是一幅破败景象,地面也比较潮湿,两个侍卫这样观察了片刻,都摇头觉得曹炟不应该住在这里。但是曹炟似乎一点都不计较,看到一处略微干净的地方,大袖稍微拂了下灰尘,便坐了下去。

    “今夜便在这里吧。”

    他是不想打扰任何的百姓。

    两个侍卫也无耐了,只好跟着坐了下来,一个生了火,另一个拿出干粮在火上烤了。

    天色渐暗,四周俱寂,两个侍卫无聊之下,吃了东西后有些昏昏欲睡,反而是曹炟越发的警醒,这种安静他并不陌生,曾经数次都经历过,每次这种安静的后面,都藏着巨大的危险。

    借着一点火光,他静静地向外面看去,庙门口似是刮过一阵风,扬起一片尘土。

    透过破烂的穹顶,他发现月儿被云雾遮住了大半,已经是若隐若现的状态,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

    不一会儿,风更大,然而除了风声,周围却更加的安静了。

    曹炟轻轻地拍拍两个侍卫的肩膀,他们也忽然警醒,都打起精神盯着庙门外面,果然,一会儿功夫,忽然冲进来一群黑衣人,手持大刀暗器,直奔而来,他们很是安静,并不喊打喊杀,然而眼神里却有一种必杀之意,令人望而生畏。其中一个侍卫大喊:“皇上您先走!”

    但其实这样的时刻,想走也是来不及了。

    曹炟两指夹住一把向他砍来的大刀,微微用力,铮地一声,刀折断,持刀之人忍不住往前跌了一步,正好被曹炟扼住了脖子,只听得嚓嚓一声,这人便双眼一闷,倒在地上不动了。

    两个侍卫的武功也很好,与那些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一时倒没人敢来围攻曹炟。他蹲下去,摸着倒地之人的衣服,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以确定来犯之人的身份。

    然而这群人是很紧慎,衣服里根本没有他们可证明身份的东西,曹炟略微有些失望,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人,蓦然睁开了眼睛,并且双手成爪,向曹炟袭来,因为事出突然,曹炟毫无防备,居然被那人扼住了脖子,二人脸对脸,距离非常近,曹炟发现那人双眼凶戾,眼眸是一种令人可怖的不正常的灰白色,如野兽的眼睛。

    曹炟抓住那人的手,想把他的手扳开来,但那人的劲力非常大,一时之间居然难以摆脱。

    曹炟被扼得眼冒金星,袖间滑出一把短刀,准备将这人的双手砍下。

    就在这时,忽然又闯入一群人,听得一声娇笑,有个少女道:“呵!倒是有趣得很,遇鬼了,这些儿人竟然能够死而复生!”

    曹炟尚未看清来者何人,就有人挥出长剑,刷地砍断了扼住曹炟咽喉的双手,没有双手的那人吼叫着往持长剑的人扑去,只见那人机灵一旋身,躲过了那个可怖的人,道:“上官,交给你了,太恶心了!”

    接着她走到曹炟的面前来,此时那两只被砍下的手已经松劲儿了,但是曹炟觉得自己依然窒息,目光怔怔地看着那少女,嘴里只喃喃地唤了声,“歌,歌儿……”

    少女却如没听见,自顾自地从他颈上取下那两只怪手研究着,“奇怪,这两只手被砍下来,怎地不出血?”那认真的模样,竟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曹炟一样。

    所以少女的问题还没有答案,就被一股力量扯入了曹炟的怀中,他不顾一切将持着断手的少女拥入怀里,“歌儿,歌儿你还活着!仙女显灵了,她果然有信,居然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少女被他拥入怀里,倒也没有慌乱。

    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只觉得他心跳狂急,而且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极激动的状态下才会这样。又感觉到颈子里有温热,是这个男人的泪吗?他哭了。

    “你定是爱极她,可惜我不是她。”

    少女说着,猛地将曹炟推开,曹炟促不急防之下,退了两步,震惊地看着她。

    少女看看场内情景,那些打不死的玩意儿此时都被引到土庙外去了,庙内就只有他们二人。

    她看着曹炟的眼睛道:“我是陈留王之女,尉迟靖。”

    曹炟张口欲言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猛地沉下去,有些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根本不必分辩。这女子的语气,他当然能分辩出来她是认真这样说的,是真话。但是曹炟不甘心,又往前走了两步企图将她拥入怀里,却被尉迟靖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请你自重!”

    巨大的狂喜之后,却是巨大的失望,还有震惊,曹炟只觉得喉头一甜,眼冒金星,噗地呕出一口鲜血,几乎要倒下去,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

    尉迟靖冷眼瞧着他,问道:“你还好吗?”

    曹炟好不容易将胸腔里翻滚着悲伤给咽下去,这时静静地看了少女一眼,她们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

    “你说,你是陈留王之女,尉迟靖?”

    尉迟靖点点头,“正是。”

    曹炟拿了帕子,不动声色拭去唇角的一点血迹。

    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淡然道;“刚才曹某失态了。”

    “你是邾国现在的皇帝,不必如此自谦称呼。”

    尉迟靖说了这句,“本来我见了你,该行大礼,只是我父蒙冤,直到现在未有平反,是以我绝不会向昏君行礼。”

    曹炟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倒颇有些当年初识沈婥时的样子。

    心头狠狠一痛,唇角却露出一抹笑意,道:“好,以后你在朕的面前,都不用施礼。”

    又道:“朕也知陈留王冤屈,他的案子朕一定找时间召告天下,为他平冤。”

    尉迟靖冷笑,“希望你说话算数!”

    二人往土庙外走去,刚到门口,就被一个侍卫拦住,“皇上,您还是在庙里休息片刻才好,待我们收拾干净了您再出来。”

    尉迟靖继续往前走去,又有一人拦住她,“靖小姐,还请稍等片刻。”

    “上官,你好多事!”

    尉迟靖直接推开他,硬走了出去。

    只见处眼处皆是残肢断臂,现场异常血腥。

    尉迟靖道:“杀人就杀人,怎么杀成这样?”

    有人答道:“靖小姐,这些人非如此,杀不死。”

    在尉迟靖捂着鼻子观察这些尸体的时候,曹炟已经一下拦在了上官夜的面前,“姬烨妤!”

    上官夜冷淡地道:“我是上官夜。”( )

第348章 傻瓜一样的外地人

    上官夜很冷静肯定地答道:“曹炟,靖小姐就是靖小姐,不是什么安歌!”

    曹炟还是不死心,“当真?”

    “曹炟,听说你把那位安歌姑娘的尸体葬于汾城郊外,还令专人守墓。你是亲眼看着她的尸体入坟的吧?你对安歌姑娘的情深义重,听者无人感动动容,不过,难道这些都是假象?你不过是制造了一个故事,来铺垫你的下次艳遇而已。”上官夜的语气里充满嘲讽。

    “那你承认你是姬烨妤吗?”

    上官夜犹豫了一下,终是道:“当年混入宫中,也是别有隐情,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魍”

    “谢谢。”

    他终于说了句实话,曹炟道了谢后,便知道再多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只是上官夜与尉迟靖一同出现,这种巧合还是让他疑惑檎。

    之后,众人没有再回土庙中,两个侍卫建议曹炟速速离开凶地,不宜多留。因为谁知道会不会再有这种打不死的怪物来袭,不过尉迟靖在检查过那些人的头颇和躯体后,已经得到了答案。

    “上官,你听说过不死神兵吗?”

    借着月色,曹炟看到尉迟靖的眸子里闪着一抹狡黠。

    上官夜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因此有些疑惑和茫然。

    曹炟道:“据说天烬国当初打天下时,曾经出现过一支不死神兵,这支神兵战无不胜,勇往直前,天烬国的半个天下,直接为此支神兵所取。但是在天烬立国后,这支神兵却忽然消失。”

    尉迟靖看向曹炟,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尉迟靖接着道:“这支神兵并不是消失了,据我推测,肯定是被杀害或者最终被累极身亡了。因为他们并不是真的不死神兵,而是吃了某种丹药,激发体内潜力,可以极超极限的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战斗,他们并不是傻的,他们的脑子很清楚,只是那种战斗的***,使他们不能够停下来。”

    尉迟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下,冷冷地向曹炟道:“原本以为,这种惨无人道的丹药,不会再出现在人间,没想到——曹炟,你即是邾国的皇帝,又深知不死神兵的来历,而土丘村也是在你邾国的范围之内,想必这件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曹炟做为堂堂帝王,当然不能人家说什么,他就反驳,那不是帝王之姿,况且事情发生在土丘村,他的确有权力也有责任管这件事。

    尉迟靖又道:“就算你想打胜仗,也不该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曹炟,我看不起你。”

    曹炟只是淡然道:“这件事,朕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尉迟靖只是冷笑一声,不多说什么了。

    上官夜问:“靖小姐,这里危险,要不然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尉迟靖音量不低地道;“若是曹炟这个皇帝都逃了,咱们自然要逃。若曹炟不逃,当真以他自己所说,查个水落石出,那么我们就干脆自荐当个见证人好了。我也好奇得紧,这小小土丘村,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支持下,居然能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炼药。”

    意思是若没有曹炟的支持,恐怕是不会有人这样的大胆。看来若不真相大白,这黑锅曹炟是背定了。

    “尉迟姑娘放心,朕不会逃。”曹炟声音不高,语气却甚为坚定。

    耽误了这些时候,天色已经渐亮。

    一行人再次来到土丘村内,原本已经晨起忙碌的村人们看到他们,不知道为何都匆匆躲回屋中,有些人甚至连半框子玉米豆都扔掉了,豆子滚了一地。

    众人看得疑惑,上官夜道:“难道我们的衣裳上沾了血?”

    其实他们在进村之前就已经检查过个人的衣裳,确定没有血迹才来的。

    曹炟向侍卫道:“去敲门。”

    侍卫应声便去敲离得最近的一扇门,结果敲了后,门不但没开,还听到你们有拉动重物的声音,似乎是要把门堵得更结实些,俩侍卫也有些生气了,更加大力的敲门,“喂,开门,开门!我们不是强盗,你们怕什么?”

    这样一来,便听得靠近窗口的地方,两个小孩子哇地大哭起来,似乎被他们吓得够呛。

    尉迟靖道:“真粗鲁,吓哭小孩子。”

    两个侍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曹炟,曹炟示意他们不必再敲,然后走到窗口,发现两个大约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孩子正在透过窄窄的窗缝往外看,脸上都挂着泪水。曹炟语气淡淡地道:“两位小兄弟,你们的父母呢?”

    两个小孩瞪大着眼睛,不敢说话。

    曹炟又道:“我们不是坏人。”

    他语气并不是哄小孩的柔和语气,只是淡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可以稳定人心。

    其中一个稍大些的道:“你的头发很白,你也是土丘后面的怪物吗?”

    孩子的话惹得尉迟靖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长得俊又如何?一头白发在孩子的眼里,那也是怪物。

    曹炟面色坦然,继续道:“土丘后面有怪物吗?那是什么样的怪物?”

    那孩子又说:“他们会吃人。”

    小点的孩子见他们说话,恐惧心似乎被压下去些,大声道:“他们吃了我爹和我娘!”

    “什么时候的事情?”曹炟继续问。

    “十几天前。”大孩子答。

    这时候,这俩孩子大约觉得曹炟并不是怪物了,而且看外面的姐姐和哥哥长得也挺漂亮的,于是打开了窗户,半截身子伸在窗外,曹炟见二人已经饿得皮包骨,在瘦小的脸上眼睛显得特别大,透过窗户往屋里看,屋内非常破败脏乱,一幅连老鼠都能饿死的境象。

    曹炟让侍卫拿出几两碎银,放在大些的那孩子的手里,“快要冬天了,你们可以拿这碎银求某些什么事情做。万不可以在屋内等死。”

    小些的孩子哭了起来,“我们要等爹娘回来。”

    大些的孩子却明白了些什么,虽然也是一幅想哭的样子,却是硬忍着,“您不是怪物,是好人,我也知道我爹娘肯定回不来了。放心吧,我会带着弟弟好好谋生的,不会饿死的。谢谢您帮助我们,您是我们的恩人。”

    大孩子说着,干脆跳出窗口,又像曹炟施了个大礼。

    曹炟将他扶起来,“不必客气,我只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孩子又扫视了一眼与曹炟同行的所有人,这才道:“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们这里每晚都会出没怪物,把人抓走,然后再袅无音迅。不过,你们既然不是怪物,就一定是神仙,来拯救我们的。”

    这话又惹得尉迟靖笑了下,却道:“小孩子非要学得油嘴滑舌,赶紧说正事。”

    这小孩道:“你们跟我来。”

    众人跟在小孩子后头,穿过村子的主干道,径直往前走去,越来越近的时候,曹炟的神情有些异样,一直观察着曹炟的尉迟靖忽然笑道:“怎么?你们之前来过这里?就没被怪物抓走?”

    两个侍卫已经不约而同喝道:“放肆!”

    尉迟靖呵呵冷笑,“你们凶什么?若是你们来过这里,我必定要更加怀疑你们与这件事有关。上官,你可要好好的防着,万一他们对我动手,你得及时救我出去,我可不想变成不死神兵的成员。”

    曹炟像没听见他们说话似的,只是跟着小孩上了土丘,小孩说:“现在是白天,怪物不怎么出没,我们偶尔也会来这里瞧瞧。不过我们都知道,就是这片芦苇荡,怪物就藏在这里头。”

    这次两个侍卫也诧异了,“仙女舞?”

    小孩道:“正是,因为这里有时候会出现像仙女跳舞般的情景,所以有些傻瓜一样的外地人,居然跑到这里来许愿!很多许过愿的人都在当夜失踪,我爹娘是在这附近做事的时候失踪的。”

    “傻瓜一样的外地人?”两侍卫偷眼看了曹炟,都不敢说话了。

    尉迟靖笑道:“我知道了,曹炟,你也是‘那个傻瓜一样的外地人’!你到这里许过愿?莫非昨晚那些不死神兵,其实就是去抓你们的,只因为你们在这里许过愿?”

    曹炟只是淡然地道:“是许过愿,那又怎样。”

    尉迟靖道:“想不到一介堂堂帝王,居然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你当初许了什么愿?这仙女儿是不是会让你的这个愿意实现?”

    两个侍卫道:“这位姑娘,别太过份了!”

    却听得曹炟淡声道;“我许下的愿望,是希望——安歌的灵魂,能够再度回到我的身边。”

    5201小说高速首发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48章 傻瓜一样的外地人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

第349章 应该感谢你救命之恩

    这句话淡然地说出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尉迟靖的身上落了下。

    尉迟靖挑挑眉,道:“装深情。”

    上官夜却忽然怔住了,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过了无数次,然而却久未听别人提起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着剑柄,想着当初在君山大阵中与安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有有时候他们一起保守的秘密及再见后,安歌与他数次喝酒的情景,许多画面蓦然从脑中滑划,让上官夜有些难以自抑。

    他忽尔冷笑道:“安歌死,都是你的错,曹炟,你竟然没有护好她性命,你没有资格爱她!”

    这话像刀子一样***曹炟的心里。

    他也曾这样无数次地对自己说过这话道。

    对于上官夜的话他并不反驳,只是向远处看去,隐约间,似乎看到一股烟雾升腾,一个仙女的模样再次出现,在那里舞动长袖,婀娜多姿,柔婉至极,再想要看得仔细点时,那仙女就又消失了。

    曹炟道:“若不是神迹,当然就是人为的。”

    尉迟靖这次倒没有反驳。

    曹炟拍拍小孩子的肩膀道:“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由我们这些大人处理。”

    小孩叮嘱道:“你们要小心。”

    接着一溜烟的跑了。

    两个侍卫道:“若真是这样,这里不但不是合适的祈福许愿之地,而且还是个凶地,皇上,不如我们回汾城,调来军队把这里踏平。”

    尉迟靖道:“等到你们的军队来,不知道又要死几个人呢?照昨晚的情形看,若是遇到不会武功的百姓,肯定就被抓走了。”

    上官夜说到这里,又看着曹炟道:“莫非你怕了?”

    曹炟仔细地看着烟雾初起之处,道:“此处看似空况,实则因为这些又高又密的芦苇而变得隐密可怖,这片芦苇实乃阴气聚集之地,我们应该卜一卦,找出生门进入,只怕才会事半功倍。”

    他说完目光便落在尉迟靖的身上,上官夜明显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揭穿,也向尉迟靖看去,却见尉迟靖似乎很茫然,根本听不懂曹炟在说什么,当然曹炟本来就是外行人,他说的也并不是内行话,但是如果是安歌的话,一定会立刻拿出卦钵,卜一卦再说。

    尉迟靖见二人都盯着她,不由好笑地向上官夜道:“上官,你不会也信什么凶地生门的说法吧?这世上的事若都能这样解决,岂不是太容易了?”

    曹炟眸子里微露失望,如果是安歌,绝不会这样贬低自己所长的。

    他淡然向身后的侍卫道:“你们,一个跟朕进入芦苇荡,一个去找尹白玉将军。”

    “是!”两侍卫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个便向众人抱拳,“后会有期,大家保重。”

    另一个侍卫道:“你也保重。”

    这样安排了后,便再没有什么犹豫,曹炟和侍卫,尉迟靖和上官夜,一行四人,往前走去。侍卫拿出大刀砍倒前方的芦苇丛开路,因为已经是秋天,苇花在这样的外力下暴起,四人仿若走在大雪纷飞的冬天一样。

    在这样的芦伟荡里,真是什么都有。

    偶尔有那种绿色的俗称“草上飞”的长虫从苇间掠过,几个男人还好,身为女子的尉迟靖却和多数女子一样,很怕这种东西。走在她前面的曹炟偶尔回头间发现她对那些窜梭的小东西露出恐惧厌恶的神情,便干脆抽出袖中短刃,所过之处,那般的长虫都被他杀死,或者将它们震到草丛深处。

    这样一来,尉迟靖的眼前清静了。

    上官夜是断后的,他一直很注意身后的芦苇丛,只怕有人埋伏两侧,突然袭击。

    好在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道路难开,众人走得都有些累。近晌午时,侍卫大刀僻出一圈空地,几个便暂时停下来休息。尉迟靖和上官夜有备而来,身上带着干粮和干肉,上官夜甚至有酒。

    这时都拿了出来,递给尉迟靖,尉迟靖接了肉和干粮,看到酒却皱皱眉头,“上官,告诉你多少次了,莫要随时喝酒。喝了酒后容易糊涂,到时候万一有危险,别指望你救我,便是你都自身难保。”

    上官夜似乎已经习惯被尉迟靖说教了,当下也不理她,自顾自喝了一口。

    侍卫看到对方又吃又喝的,有些愧疚地看向曹炟,曹炟似乎却并不在意,只是折了一枝芦苇把玩,不一会儿手间的芦苇变成了一只蜻蜓,这果然引起了尉迟靖的注意,然而她只是看了眼,便又咬了一口干粮,道:“幼稚!”

    晌午的太阳很暖和,秋天的太阳又不似夏天的太阳那般炙人,晒在身上很是舒服,众人休息了片刻居然都不想起来,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侍卫干脆躺在干芦苇上,翻了个身睡着了,尉迟靖也微张着唇,靠在上官夜的身上,一幅睡得香的样子。

    上官夜也低垂着头,手中的酒喝得差不多了。

    其实曹炟也特别想睡,但天性里的警觉,让他觉得不对劲儿。他努力地站了起来,才发

    tang现自己手脚酸软,心里头明白,这肯定是不对了。

    立刻去叫侍卫,然而侍卫睡得跟死猪一样。

    又去叫上官夜,或许他真的是喝多了酒,居然也是叫不醒。

    他只好又摇晃着尉迟靖,然而她反而睡得越沉。

    曹炟自己亦有种难以支撑的感觉,只想立刻倒下去好好睡一觉。干脆拿出短刃,左手握住刀刃,狠狠划下,手心里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人也马上清醒了些,动作也不似之前那般摇摇晃晃。

    他马上将尉迟靖抱起来,利用轻功踏在苇尖上,往东南的方向飞跃了大约数十米才停了下来,将尉迟靖放在芦苇丛中,他立刻又返回要将上官夜和侍卫都转移地方,然而到了那里,却发现已经迟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七八个黑衣人,脸上皆戴着面具,此刻正要绑了上官夜和侍卫离开。

    曹炟咬了咬牙,还是冲了进去,手中短刃没有刺在那些黑衣人的身上,却在上官夜和侍卫的手上分别来了一刀。

    上官夜胳膊抖了一下,似乎要醒。

    曹炟却已经与那些黑衣人战做一团,上官夜终于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看到这情景,心道不好,便想要起来,无奈黑衣人已经发现他要醒来,立刻在颈后补了一掌,结果上官夜又晕了过去,曹炟见状,知道自己绝对救不出这二人了,当下也不与这些人纠缠,飞身跃起,往苇丛中而去。

    没想到黑衣人里也有轻功特别好的,追紧不舍,为了不使他们发现尉迟靖所在的地方,曹炟只好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这样一追一逃,直到傍晚时分,追他之人才终于放弃。

    芦苇荡里忽然安静下来,然而曹炟也辩不清方向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凭着感觉,在黑暗中艰难地朝着尉迟靖的方向继续前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低低的惊呼,似乎是个女子被什么东西吓到的声音,他惊醒地往那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

    便听到正是尉迟靖的声音,她用压抑的声音喊着,“上官,上官你在哪里?”

    黑暗中曹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追寻的人,只是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尚未说话,就觉得那颤抖的身子扑到了他的怀中,“上官!你怎么才来!我快要被吓死了!”

    “尉迟姑娘,我是曹炟。”

    “和帝?”

    怀里的身子一惊,立刻僵硬地把他推开,“你怎么刚才不说?上官呢?”

    曹炟此时其实已经很累了,找到了尉迟靖,心里一松劲儿,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走一样。他干脆坐了下来,“上官夜和侍卫,都被一伙黑衣人抓走了,想必就是藏在这芦苇荡里的怪物。天这么黑,我们是没有办法找到他们的,不如就在此竭息一下。”

    “怎么他们被抓了,你却逃了出来?定是你自私,胆小鬼。”

    黑暗中,彼此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和容颜,曹炟只是沉默着,尉迟靖毕竟还是有些害怕黑暗中莫要忽然窜出什么来,于是主动坐在曹炟的身边,“喂,你倒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曹炟于是将之前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尉迟靖听完后,道:“这么说,我反而应该感谢你救命之恩了?”

    “不必了,先把你救出来,不过因为你是女子。”

    “我不必你可怜!我可是上官的主子。我陈留一族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可怜了。”

    曹炟懒得争辩,只是微闭了眼睛假寐,他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尉迟靖见他不理人,反而越发生气了,挥起小拳头就往他身上砸去,曹炟终于也有了脾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尉迟姑娘,莫要胡闹了。”( )

第350章 遇见熟人

    尉迟靖微怔了下,默默地把手抽了出来,感觉手腕上沾了层粘热的东西,便放在鼻端闻了下,那血腥味儿令她忽然冷静了些,问道;“你受伤了?”

    “无防。”曹炟淡淡地道。

    尉迟靖又道:“我替你包扎。”

    说着摸出自己怀里的帕子,然而听得曹炟又道:“不必了。”

    说着身子往远处挪了挪。这让尉迟靖觉得他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她冷冷笑了声,“和帝,我真是同情你,身为堂堂帝王,居然会陷在这小小的芦苇荡里,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笑你?说起来,当初曹项为帝,我父亲为陈留王的时候,邾国经济繁荣,疆土阔大,怎地到了你的手里,就减小了一半儿?魍”

    曹炟默默地听着,并不回答。

    尉迟靖道:“你知道你听得见。想必我父亲若在世,看到小辈将他们老一辈打下的江山败成如此模样,必也是心痛。不过我倒为我父亲不值,这江山可姓曹,也可姓夏,与他却是何关系?当年那样的拼命,换来的不过是冤屈而亡罢了。”

    曹炟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低语,“有人来了。檎”

    尉迟靖立刻住了嘴,瞪大眼睛往黑暗中瞅着,可是除了无尽的芦苇在黑暗中晃荡,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刚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簇簇声,果然是有人走近的样子,而且明显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二人顿时都放轻了呼吸,这群人显然是来寻找尉迟靖和曹炟的,他们一片片的摸过来,此刻与二人其实就几步之遥。

    听得其中一人道:“听说居然是和帝。”

    “呵,真没想到,和帝居然会落在我们的手中。”

    “可不是,淳于先生恨和帝入骨,这次还不将他拆骨扒皮?”

    “别废话了,这芦苇荡方圆近五里,这诺大的苇塘里藏一个人,就好像大海里放入了一条小鱼儿,说不定和帝那条小鱼儿,就这么给漏了。”

    “我就说,一把火烧了干脆,这芦苇荡若烧起来,连一只蚂蚁都保管逃不出去。”

    “就你聪明,你聪明怎不敢去淳于先生那里显摆?信不信你这话说出来,他立刻能把你丢丹炉里炼了!”

    “是啊,这芦苇荡若烧掉了,还到哪去找这么个好地方?是不是把我们都要烧死在里头?况且那些药人,都往哪藏?”

    ……这些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尉迟靖狠狠地打开曹炟的手,“原来人家的目标是你,你自动把自己送出去,把上官换出来好了。”

    曹炟道:“你真的这样想吗?”

    尉迟靖却又道:“那你得保证,把上官救出来。”

    “你对上官夜倒是关心。”

    “那当然,我不关心他,来关心你啊?”

    曹炟又坐回原处,“现在他们四处搜寻,我们不宜停在原地,天一亮,我们是藏不住的。不如此时便跟在这群人的后面,回他们的大本营。”

    尉迟靖道:“那还耽误什么,走吧。”

    二人终于达成一致,便悄悄地跟在那群人的后面,好在那群人人比较多,也比较嘈杂,对于后面出来的悉索声没有在意,根本也没有想到和帝和尉迟靖会跟在他们的后面,这样跟着他们走了大半圈后,有人道:“要不然回吧,这样找下去是白费劲儿,晚上什么都瞧不见。”

    “说的对,累死了!”

    好几个人都在符合,于是队伍转过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曹炟和尉迟靖的面前有豁然开朗之感,原来在这个浩望无际的芦苇荡里,还藏着一小片空地,这片空地上有一些矮小的房子,先前那些人就是进入了其中一间矮房子里。

    曹炟仔细地观察着这里,他虽然不像安歌那样,熟知地理风水等,但对机关术数倒是有一定的研究。看到尉迟靖想要走出芦苇荡,他马上拉住了她,“尉迟姑娘,此处有机关,这些低矮的房子恐怕并不是真正的房子,只是入口罢了,若是没有暗号,是进不去的。”

    尉迟靖的目光闪烁,“呵,你倒是懂得多。”

    “那现在怎么办?”尉迟靖又问。

    “等待。”

    ……

    又过了好一会儿,从另一个方向的芦苇荡里走出七八个人,看样子也是搜寻无果,回来休息的。在他们进入小屋子前,曹炟将走的最慢的那个抓进了芦苇丛中,匕首就抵在他的脖颈之上,冷声问道:“暗号什么?”

    那人感觉得到刀峰逼入皮肤的危险,马上道:“寻七八马,走九十里路。”

    “就这样?”

    “就是这样,您放过我吧。”那人求道。

    曹炟却撤刀用手,将那人的脑袋狠狠一拧,只听得嚓嚓两声,那人抽蓄两下便不动了,曹炟将那人往芦苇丛深处拉了一段,这才道:“尉迟姑娘,你穿上他的衣裳。”

    尉迟靖倒也明白他的意思,这时也不避及什么,当真就把曹炟递来的衣裳拿过,躲在芦苇后面换了,再出来时,已经是满身黑衣。曹炟本来就穿着黑色的衣裳,这时将腰间一束,从下摆撕了条布出来将满头白发束起,乍看起来,与那些黑衣人的服饰很相似了。

    曹炟早就记住了那些人进入小矮屋时所走的路和步数,这时候照猫画虎,还当真一切顺利地摸到了小矮屋内,只见小屋内果然什么都没有,仅仅能够让人进入罢了,曹炟道:“寻七八马,走九十里路。”

    只听得隐隐的隆隆声作响,小矮屋的地下青砖缓缓撤去,出现了一条非常宽阔的阶梯,阶梯两旁有人看守,他们粗粗地扫了尉迟靖和曹炟一眼,便又低下了头,毕竟到了这个时候,正是人很疲累的时候。

    尉迟靖和曹炟顺利地进入了这个巨大的地下秘密基地。

    入目是一条很窄的地道,地道两旁可有数间屋子,此时每间屋子都房门紧闭,二人走走停停,实不知上官夜和侍卫到底被关在哪个房间里。内里的光照就靠墙壁上的油灯,若是长年生活在这种光线里,肯定会疯的。

    二人再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见到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从门里走出来,边走边道:“这个人的骨头很硬啊,刑还是有些浅了,先休息片刻,一会儿再继续加刑,要我说,不如干脆杀了他好了,都已经成了这个模样,还能指望他说出什么来呢?”

    这二人说着走向另外一个方向的地步,只是略略往曹炟和尉迟靖看了眼而已。

    曹炟和尉迟靖走到那两个人刚才出来的门前,仔细往里头听,似乎是静悄悄的,曹炟推了推门,门居然并没有锁。

    二人闪身入内。

    里头黑洞洞的,曹炟打亮了火折子,尉迟靖轻声问道:“是上官吗?你还好吗?”

    没人回答,这时火折子也终于亮了,入目是一面装着刑架的墙壁,刑架上呈大字刑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从衣饰和身形看,绝不会是上官夜。

    尉迟靖道:“被关到这种地方受折磨,想必是个好人。”

    曹炟可不同意尉迟靖的说法,谁说被坏人欺负的就是好人?说不定是更坏的人。

    所以他只是随手捡起地上的一节松枝,挑开那人的头发。

    借着火光,他觉得这人有几分面熟,心中微微一动,再将他的下巴撑起了些,仔细观察,只见这人双目微睁,然而目中无光,面色发青,唇色发紫,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快要死去的僵尸。

    但是曹炟还是认出了他,不由眉头微蹙。

    尉迟靖一看不是上官夜就已经失望了,见曹炟满脸犹疑,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曹炟点点头,这个人他的确认识,他是安歌的师兄,便是曾经在君山大阵中落入地下之水的代宏文,实在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而且不知怎么地居然落到了淳于光的手中,这实在是令人不解。

    “走吧,先看看这里是做什么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决定先不救代宏文。

    二人尚未从房间里出来,就又有两人走了进来,见到他们笑了笑,“呵,这么晚了,兄弟们倒有兴致来看他,想必今日大家都郁闷得很。”这人说笑着,竟然就拿了一根针钢,狠狠地刺入到代宏文的胳膊上,只见代闷哼了声,微微地擅抖了下,便麻木地低下了头。

    尉迟靖喂了声,“他快死了,你怎么还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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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接驾

    那人笑道:“兄弟新来的吧?这人是扎不死的,天天被淳于先生喂着最名贵的药材,是名符其实的药人呢!淳于先生极讨厌这人,早就发下话来,这里所有的兄弟,如果心情不好,便可来扎他,打他取乐子,不会受到惩罚的,但有一点,就是不能整死他。”

    那人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把刚扎进去的针又拔出来,对另外一个人道:“赶紧地,给他上点伤药。”

    另一人道:“上什么伤药?反正他每天都要被淳于先生泡在药缸里,一泡就什么伤都好了。”二人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另一人道:“活该他今晚倒霉,兄弟们都忙到这会,心里火气自然大。”

    二人说着也不管尉迟靖二人,就走了出去。

    尉迟靖盯着代宏文道:“和帝,你即认得这人,想必一定会救他吧?道”

    “想不到尉迟姑娘如此宅心仁厚。”曹炟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点点微笑。

    尉迟靖冷冷道:“那也是分人的,假如你被吊打在这里,我是多看一眼都不会,定是你们姓曹的报应。度”

    曹炟淡然一笑,“既然你想救他,等我们离开时带着他走好了。不过现在不可以。”

    尉迟靖也不是愚顿之人,没再多说什么。

    二人从里面出来,又走了好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鞭打声。

    探头往里头一看,有人在受刑,但是受刑之人并非二人认识的。这样又往前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尉迟靖有些累了,捂着腰眼处喘吸,“这地下宫殿居然如此之大,若不是有相当的财力,怎么能够做到?和帝,这可是你邾国的地界,你居然允许有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成立一个小王国?你瞧,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地狱。”

    “淳于光乃是敬恒时受皇上信任的风水师,后来我八弟曹煣叛国,这斯便跟着他走了。曾经被全国通缉,但是一直找不到他们。想必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盘踞在这里,曹煣当时亦是受到一些老臣拥戴,曾是先帝最喜欢的儿子之一,有些财力也是情理之中的。”曹炟淡然地说着这些,却仿佛是别人的故事,这简单的几句话里,他曾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又如何起伏,根本未曾提起。

    尉迟靖却已经听明白了,“这么说,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匪窝!”

    “淳于光擅风水,更擅邪术,炼丹之术是他原本就喜欢的,他想替曹煣炼出一支不死神兵,一点不奇怪,一方面是为了帮助曹煣,一方面炼就不死神兵,可能会让他很有成就感。”

    忽然他把她狠狠地扯向一边的巷道,果然刚躲好就有两个人从另外一个出口进入主巷道,“真是没想到,那个叫什么上官夜的,竟然是故主皇后……若是皇帝知道自己的皇后是个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着说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即能在皇宫那么久,自然故主一定知道他是男的。只能说,能当主子的都有些怪僻,有些事儿不是咱们能理解的。”这一个说的更加猥琐。

    尉迟靖虽然听不明白,但曹炟却听明白了。

    待他们过去,他便当先往刚刚那两个人出来的小巷中行去,果然不久,便进入了一个比较大的屋子。

    屋内有黑衣人来来往往,他们的身上都充满暴戾之气。

    屋子中央有一个火盆,有人正在烧烙铁。一群黑衣人站在两个被绑在刑架上的人,仿若在看热闹。曹炟带着尉迟靖,不动声色地混入其中,只见上官夜和侍卫,都已经乱发披面,被折磨得和白天判若两人,而两人身上都已经被烙了好几个印子,此时侍卫已经昏死过去,上官夜却恶狠狠地盯着这群施刑人。

    这时,又有人拿着烙铁,准备再烙一遍,却听得有人来传令,“淳于先生说了,留此二人性命有用。今日到此为止。”

    那人只得意犹未尽地放下刑烙,向上官夜道:“算你好运!”

    之后,曹炟跟着传令之人出去,一回头,却发现尉迟靖并没有跟来,二人目光对视,已经知道这次难以达成默契,尉迟靖要留下来救上官夜,而曹炟还要继续往里面探。

    曹炟犹豫了下,竟然又走了出来。

    尉迟靖低声道:“你怎不去?”

    “朕不能把救人的大任交给一个姑娘家。”

    “呵!”

    可是如何救呢?硬将他们放下来,这诺大的地方,又如何走出去呢?好在尉迟靖的脑子也不慢,在最后一拨人走出去之前,与曹炟双双抓了一个黑衣人,扭断了他们的脖子,之后不动声色地隐在黑暗里,待确定没有什么人再进来,这才将上官夜和侍卫匆匆地解下来,又将死去的这两人挂在刑架上,当然,衣裳也是换过了的。

    上官夜头脑尚清醒,换上衣裳后甚至能够忍痛前行,而侍卫则昏迷着,三人便一起架着这人往外走。

    此时算着时间,该是黎明前夕,一晚上的忙禄所有人都累了,尉迟靖自己都有些支撑不住了,所以小巷里的黑衣人此时都很懈怠。他们顺利到达了之前进来的那个阶梯前,果然出去的

    tang时候也是有暗号的,守卫先说了句,“日月同挂苍穹。”

    三人当然都答不上来。

    结果守卫喊了声,“有外人闯入!”

    只听得地下宫殿中立刻有许多脚步声传来,曹炟和上官夜上前,便把守卫二人放倒,曹炟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了门口的机关,这时候一脚踢在机关上,门洞大开,三人扶着侍卫匆匆走了出去,外面也已经有人围过来,几人慌不择路,再次一头扎进了深深的芦苇丛中。

    这样往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青白,侍卫也终于醒了过来,一见此景大喜,“我们出来了!”

    其他三人却无堪回应,都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尉迟靖忽然道了声,“和帝,你有位朋友还在里头,你不是说救他吗?怎地到了跑路的时候,自顾自地跑了。”

    上官夜知道自己能够出来,也是要感谢曹炟救命之恩的,当下对尉迟靖道:“靖小姐,和帝毕竟是帝王,不要和他这样说话。”

    尉迟靖哧笑一声,“上官,你得明白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你倒认了他当主子了。”

    上官夜气得不再说话。

    曹炟听得旁边并没有什么声音,于是道:“休息片刻吧。天亮了直接走出苇丛。”

    此提意甚好,众人都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四面八方多了簇簇之声,几人又赶紧站了起来,侧耳细听,忽然一条黑红色的毒蛇往尉迟靖扑去,因为所站方向的问题,尉迟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离她比较近的曹炟马上便臂挡了下,便觉得手臂某处狠狠一痛,他也没在乎,将蛇子扯脱,道:“是蛇,上官夜,马上离开这里。”

    这四人中,上官夜和曹炟轻功尚好,侍卫勉强可以,于是上官夜和曹炟二话不说,一边一人,架住尉迟靖,腾空而起。

    尉迟靖低头看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等人被群蛇包围,成千上万条蛇正吐着信子往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而去。

    这样以轻功带人,故然是快了很多,但是极耗体力,好不容易跃到群蛇之外的范围,都已经累得够呛。落下的地方,依旧还是芦苇丛间,离边延似乎还是很远,尉迟靖道:“我是第一次这么讨厌芦苇。”

    曹炟安慰道:“我们很快就能出去的。”

    “我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来哄!”想到这次行动中,最无能的似乎是自己,尉迟靖觉得自尊有些受伤,而且心中总有些让她莫名暴怒的东西,那似乎是从黑暗中伸出来的一只怪手,不停地挠着她心中一团乱麻的地方。

    上官夜注意到曹炟说话中气极为不足,便道:“和帝,没事吧?”

    曹炟手臂上被蛇咬了,但是伤口并不大,再加上衣裳宽大的原因,其实并没有人看到他被蛇咬了。

    但此时,知道与不知道,关系都不大,这种境地的时候,只能想办法尽快走出去再说。

    “没事。”曹炟道。

    正准备再往前走,忽然芦苇丛中再次出现怪异的声音,似乎还带着野兽的低鸣声,众人心中不由自主地一沉。然而就在这时,听得有人大喊,“天烬帝在此,射杀苇中怪物,无辜者请立刻表明身份!”

    尉迟靖听闻,立刻喊道:“尉迟靖在此!”

    话音才落没多久,就听得旁边金鸣交接,已经打了起来,同时有几个威风的侍卫落在他们四人周围,道:“跟我们来!”

    走了大约半柱香功夫,便到了一个阔大的类似海船一样的“马车”上,只见甲板上已经有很多不死神兵正在与天烬帝士兵搏斗。而天烬帝夏炚一派悠闲,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裳,笑望着走过来的几人。

    就在这时候,听得另外一边有人喊:“尹白玉在此!皇上,微臣接驾来了!”( )

第352章 杀了这妖女

    夏炚面色微微一变,然而却没有说话,尉迟靖也愣了下,上官夜则在尉迟靖耳边道:“靖小姐,是上天烬帝的船,还是上尹将军的马车!”原来尹白玉带着马队过来,现在立在不远处是一辆宽大的马车,阵式也极大,金弋铁马,威风禀禀,并且目光坚定。

    尉迟靖当然知道此时应该去哪边,只是刚才分明是往夏炚去的,现在折返很是没有面子和台阶,而曹炟又没有开口邀请她的意思,当下便装做头昏,一歪身子倒在了曹炟的身上。

    曹炟面色一沉,连忙唤了声,“尉迟姑娘!”

    然而尉迟靖只做昏迷状,并不理会,曹炟将她交给侍卫,这才对夏炚道:“请夏兄退去,此乃我邾国地界,此间的事由我们邾国自己解决。”

    夏炚本来是早就在寻找有关曹煣的消息,而且注意到土丘村很久了,此次之所以准备能这么充份,本来就是有备而来渤。

    没想到正遇到曹炟和尉迟靖也在此处,他来的目的,自然是知道淳于光在这里研制什么不死神兵,虽然他不一定会用得到什么不死神兵,但也不能让这种方法流落到别国去,因此根本没向曹炟打招呼,便悄悄地易装来到此处,才以天烬帝名号想要摆平这里,顺便看能不能捞到些想不到的好处。

    但如今正主在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曹兄言之有理,这次却是夏某多事了,不过还望曹兄好好处理此事,这些妖人在此作恶,伤害了太多的人命,夏某也是实在看不过眼了,才冒昧前来,想替曹兄铲除这块凶地。佐”

    “多谢,曹某定会处理好此事。”

    二人遥遥相视,虽然一个穿着干净,神情闲适,一个严肃认真,衣着狼狈,然而众人却觉得,二人帝王之姿不相上下,都是令人不敢逼视。

    终于,夏炚一挥手,勒令军队后撤。

    他其实也可以选择不撤,但是这样的话,免不了两国便在此处打上一仗,而此时,双方都没有做好打仗的心理准备。

    曹炟也在侍卫的掺扶下上了马车,上官夜紧张尉迟靖,紧紧跟随,与曹炟一起上了马车。

    侍随军而来的太医把过脉,证明她只是太累了的原故时,二人才松了口气。

    而曹炟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后倒,上官夜伸手扶了一把,觉得他身体沉重,再看其面色苍白,唇却青紫,分明是中毒的证状。待他发觉自己是被上官夜扶着时,立刻面色赫然,人也随即清醒过来,勉强地坐了起来,向太医道:“太医,刚才朕被蛇咬了,你那有解毒丸什么的,给朕吃一粒。”

    太医被吓了一跳,连忙替他把脉,这时候尹白玉进来了,见状也颇为担心,曹炟见他的样子却笑了笑,“尹将军,你能及时赶来,朕颇为高兴,回去后朕定亲自为你向你叔父请功。”

    若是平时没人的情况下,尹白玉肯定会说,谁稀罕向叔父请功!但这时只是点点头道:“微臣先行谢恩。”

    接着道:“皇上,这女子——”

    “她叫尉迟靖,并非安姑娘。尹将军,由此往东两里处,有一处地宫,地宫中有位叫代宏文的,你要想办法救他出来。还有些百姓,都要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至于这些不死神情,就地斩杀,还有这片芦苇荡,你们救人退出后,将这里烧了吧。”

    伊白玉应了声,又向太医道:“皇上如何?”

    太医从医箱里取了粒解毒丸,“皇上先服下这粒解毒丸。”

    见曹炟服下药,太医才道:“皇上所中之毒并不严重,只是接下来的几天要好好休息,并且不要生气,不要动武,以免气备运行过速,反而不好。”

    尹白玉听闻,放了大半心,这才离开马车,去办正事了。

    曹炟此时也是累极,从昨日到现在,只有他在一直奔波,而且之前见到尉迟靖心神震荡,本就有些伤身。这时再也坚持不住,便靠在马车上睡了过去。车内有两个侍卫,紧紧地盯着上官夜,这时,尉迟靖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她本来就没有昏去,因此将刚才的事情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看了眼曹炟,见他已然沉睡。

    她刚想要坐起来,其中一个侍卫的长剑就已经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姑娘还请不要异动,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她这才知道这两个侍卫可不是普通的侍卫,想来那尹白玉也不可能放心让曹炟和两个陌生人在一起。

    “不动就不动,把剑拿开。”

    “姑娘既然没事了,还请另乘马车。”

    上官夜道;“靖小姐,我们下车吧。”

    尉迟靖只好点点头,与上官夜下了车。

    到了外面,侍卫明显放松,道:“二位请跟我来。”

    须臾,二人被侍卫带到了另一辆较小的马车内,二人其实也都很累了,尉迟靖道:“上官,他为了救我居然被蛇咬了。”

    上官夜嗯了声。

    “他果然把我当成是安歌了。”

    上官夜又嗯了声。

    tang尉迟靖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道:“他若真是痴情,就该陪着安歌去死。”

    上官夜愕然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她为何如此偏激极端。

    尉迟靖却已经背转过身不理他,一会儿竟靠着车壁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晚上。

    他们是在回汾城的路上,此时马车站住休息片刻,见到远处火光熊熊,是芦苇荡被大火烧起来的情形。

    曹炟醒了过来,望着远处的火光,“尹将军,有没有抓住淳于光?”

    “侍末将冲进去,只见一些慌乱的黑衣人和无助的百姓,淳于光及曹煣并未得见,代宏文倒是被带了回来。”

    曹炟道:“他如何了?”

    “经太医把脉诊治,发现此人神智已失。”

    “神智已失?”曹炟默念了句,不知道为什么,尉迟靖的面容又浮现在脑海里,又道:“去把太医叫来。”

    片刻后,太医过来了。

    曹炟道:“太医,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在活着的时候,失去以前的记忆,但是,又不是完全的失去,似乎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应该有着另外的记忆,可是不再记得真正的自己?”

    太医仔细思索了片刻才道:“回皇上,微臣尚未见过此样病征。”

    曹炟失望地道:“那可能是朕异想天开了。”

    尹白玉在马车外将曹炟与太医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了剑柄,脸上隐隐地出现怒意。接着便到了上官夜和尉迟靖的马车前,一掀开车帘手中长剑便出手,剑锋交着寒光往尉迟靖而去,上官夜伸手格挡了一下,无奈尹白玉是动真格的,上官夜腰中的鱼线出手,将长剑缠住,狠狠一扯,长剑从尉迟靖的头发上掠过,一丝黑发飘然而下。

    总算是救了尉迟靖一命,尹白玉还是没有收手,就此与上官夜在马车中缠斗,车外的侍卫不知道出了何事,皆抽出大刀护卫在两旁。

    二人斗得数十招,听得尉迟靖道:“尹将军,我乃是和帝的客人,你敢伤我,是否得到了你主子的同意?”

    “杀你这样的妖女,不需得到他的同意!”

    尹白玉太直,被尉迟靖试出了底细,她马上找了个机会下了马车,直奔曹炟而去。

    尹白玉见状,弃了上官夜,紧追尉迟靖。

    好在上官夜的鱼线再度出手,绊了下尹白玉的双腿,结果他的长剑堪堪划在尉迟靖背后的虚空里,等他站起再想攻击时,只见尉迟靖已经上了曹炟的马车,此时马车的车帘打开,曹炟正静静地看着他。

    尹白玉依然没有收剑,居然径直往马车追来,尉迟靖惊呼一声,躲在曹炟的身后。

    而曹炟也出手,向长剑抓去,尹白玉害怕曹炟受伤,只得撤剑,却依旧愤怒盯着尉迟靖。

    “皇上,此女来历不明,不管她是谁,都不能留她性命!”尹白玉字字铿锵。

    曹炟道:“他是陈留王之女尉迟靖,找到朕,是为了给陈留一族翻案的。”

    尹白玉冷哼了声,“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末将曾听闻,在安阳的时候,便有个叫潘玉儿的女人,借着自己与那沈婥有几分相似而妄图迷惑您,如今不过是歹人故技重施罢了,皇上千万莫要再上当受骗。”

    “来人呀,将尹将军带下去,仗责三十。”曹炟道。

    尉迟靖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脸,向尹白玉做了个鬼脸。

    尹白玉气得要吐血了,大喊了声,“皇上!”

    然而已经有两个人过来,架住了他。

    不一会儿,外面传出仗责声。

    “和帝,您的属下真粗鲁。”

    “让尉迟姑娘受惊,朕代尹将军说声对不起。”

    “不必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尉迟靖说了这句,又跳下马车,道:“我即是你的客人,你当让人保证我的安全才是。”

    曹炟向身后看了看,便让两个侍卫随她而去,“你们要保护好尉迟姑娘。”

    两个侍卫道:“是。”

    尉迟靖从马车出来后,径直到了尹白玉的面前,尹白玉还在受刑,牙关紧咬,不肯喊出声音来。

    尉迟靖笑嘻嘻地蹲下,看着他的脸。

    “尹将军,疼吗?”

    尹白玉并不理会她。

    “尹将军,我就是有点奇怪,我与尹将军素不相识,为何尹将军却这样的恨我,见了我就要将我致于死地?”

    尹白玉其实也看出来,此女恐怕并非安歌,若是安歌,困在那样的芦苇荡里,肯定有办法出来。想了半晌,尹白玉终于道:“长成你这般模样的,都是妖女,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为何而来,总之你离皇上远些,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放心,我不但不会害你们的皇帝,我还会对他极好。日后,他便只宠爱我一个,不会将你们看在眼里。”

    尹白玉气得几

    乎要吐血,连声骂道:“妖女!妖女!”

    接下来的几天,尹白玉的屁股都在疼,然而终究还是不敢乱来了,而曹炟因为蛇毒的原因,就没有出过马车,同时拒绝别人探视,因此尉迟靖好几日都没有见到他,心情有些郁闷,虽然与曹炟认识时日不久,但看着他生气,不知为何她觉得开心有趣,现在气不着他了,整日介的无聊。

    “上官,他为何要拒绝别人探视?”

    “大概是因为,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那蛇既是有毒,毒又岂是轻易能解得?”

    “呵,你们男人也会在乎这个?”

    上官夜叹了口气,“你不会得到曹炟的心的,你虽然与歌儿有着一样的容貌,但是你和她完全不同。若是她就绝不会问这样的傻问题,她很善解人意,她很聪明,也很有分寸知进退,不似靖小姐你,一味只知道他是你的仇人,你要报仇,却难道忘了,要为陈留王翻案,还要靠他呢。”

    “是吗?”尉迟靖的脑子忽然空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上官夜说的有道理,又没道理,明明是曹家对不起陈留一族,为何现在倒要她去敷衍姓曹的?想来还是夏炚说的有道理,这案子翻不翻又有什么重要?死去的人不能够复活,她要做的只不过是报仇罢了,将曹氏破坏掉,让他们一无所有,才是她最终的目的。---题外话---——亲们,今日还有一更。( )

第353章 见面和气谈话(二更)

    不过这话她不能对上官夜说的,上官夜只知道她是要翻案,却没想着她还存着别的心思。

    “上官,最近我总觉得脑子不够用,很多事记得很清楚,但是又有很多地方似乎是空白的。我记得自己如何眼睁睁看着你娘将我送给敌人,也记得自己如何逃亡……但是除此之外,我居然没有别的任何一点记忆,难道我的人生就仅此而已?”

    她声音太低,上官夜根本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她却已经没有心情说下去,存留在脑海里的记忆,让她愤怒,让她无奈,让她想要挣脱,但挣脱后又如何呢?这已经是她仅存的东西。

    她敲敲自己的额头,故作萧洒地道:“算了,人应该活得简单一点,想那么多做什么。有一个目标,足以让我明白,我应该干什么。”

    这日,终于到了汾城佐。

    在进入这座都城之前,尉迟靖还是稍微地迟疑了下。

    但见曹炟的马车已经进去,不知为何她却忽然打消了退缩的念头,眼睛一闭,任由马车将她载入到哪里渤。

    下了马车时,来接驾的宫人中,忽然有人塞了什么东西在她的手中。

    她将手拢于袖中,向曹炟的马车看去,曹炟也出来了,才几天不见而已,他似乎又清瘦了些许,苍白的面色衬得一双眸子越加黝黑,在那一头白发的相映下,莫明却有种钟奇艳绝,俊美无双,如佳人能倾国的动人心魄的美感。

    她心中震动,目光却有些冷漠且嘲讽。

    曹炟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向身边的宫人说了句什么,接着就有肩辇来接他,他上了辇走了。

    一会儿,那宫人到尉迟靖面前,道:“请尉迟姑娘和上官公子跟随奴才走。”

    尉迟靖和上官夜互视一眼,跟着宫人进入城中。

    他们被安排在一处幽静但豪华的院落中,名为“月苑”。

    而且亦有十数宫人伺候,饭食床铺等一应,都面面俱到。

    之后,更有人搬来很多书册,摆在屋内,多数却是关于陈留一族的遗册,记录的是陈留一族的战功及后来的事情,当然书内并没有提及冤案一事,宫人也只道,是皇上让奴才第人搬来,说不定尉迟姑娘会喜欢。并且从能书册中找到蛛丝马迹,进行翻案。

    尉迟靖虽然觉得翻不翻案都不重要,但是能给父亲还一清白,还是有吸引力的,当夜便在灯下细读这些卷册,只是多数卷册并不是原版,而是后来又有人重新书写,其中也有部分的删改,当年冤案的真相,恐怕无从查起了。

    只是从卷册中看到一幅很久远的画像,那眉目眼神,间惑却有熟悉之感,便叫来上官夜道:“上官,你看这女子,仿若在哪里见过。”

    上官夜仔细地看了看图册旁边的文字,这才道:“便是陈留王的妻子,奇怪,这画像怎地与沈婥有几分相似?”

    他还没有想通其中关窍,见尉迟靖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便又道:“沈婥便是敬恒时曹煜的敬和皇妃。”

    “上官,你知道的可真多。”尉迟靖赞道。

    “你不知道吗?我原本以为,就算靖小姐你四处逃亡,但是像敬和皇妃这样出名的人物的故事,你一定也是听说过些的。”

    “我只顾着逃命,哪有时间听这些呢。”

    尉迟靖这样说着,却是有些失神。

    半晌,从手中拿出一张纸条,展开在上官夜的面前。

    只见上面写一句话,“边关布防图。”

    上官夜忙问,“这是什么?”

    尉迟靖道:“我要这个东西。你能想办法帮我弄来吗?”

    “你若想要,我自是会想办法,只是边关布防图关系到邾国百姓的安危,如今邾国也好,天烬国也好,实际上不过是邾国之内的战争,若是这图防落入敌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尉迟靖道:“反正我要这个,你想办法。”

    上官夜仔细地打量着她,道:“靖小姐,其实我一直都很疑惑,当年我在君山大阵中为人所擒,被软禁起来,直到最后被人放出来,让我等待靖小姐。这一切似乎都有一个巨手在背手操作,靖小姐既然一直在逃亡,又是得到谁的帮助,受谁的指引,终于找到属下等人?”

    “的确有人帮助,但这人是好人。我的命也是他救的。总之,既然你还认我是靖小姐,现在就要听我的命令。”

    上官夜无奈,只好道:“是。”

    尉迟靖这时把纸签放在火烛上烧毁,“上官,我不但是来翻案的,我是来报仇的,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受了多少的委屈和折磨,在我的心中,没有哪怕一丝的甜蜜,这些,都是姓曹的害的。”

    尉迟靖说到这里,眸子里居然溢出一抹泪光。

    这一刻,上官夜再也无法坚强,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并非安歌,可是看到她的泪,他还是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只能再三保证,“靖小姐,上官一定会帮你的。

    tang”

    心里便想,歌儿,这生我们无缘,总是错过,便将所有的情还在这相貌与你一样的人身上好了。大概,这就是天命吧。

    这样又过了好几天,尉迟靖便有些着急了。

    数次问宫人,皇上何时来见她?宫人们都说不知道。

    后来她便想,他不来见她,她却见他好了。

    之后拿药迷昏了一个宫女,换上她的衣裳,自已往曹炟所居的宫殿而去,因为正是晌午时分,她到了厨房,端了杯茶出来,给曹炟送去,到了门口,听见守门的宫人问道:“可是提神茶?”

    尉迟靖点点头,“正是。”

    “快进去吧,皇上都等急了。”

    尉迟靖便顺利地进入到了宫殿内,想必他经常在此召见大臣,只见诺大的宫殿内,除了设了一些矮几,就是曹炟面前摆的如山高的奏折。她进去后,曹炟正和承相柳溢说话,“柳先生,关于迁都之事,您有什么意见?”

    柳溢想了想道:“皇上,最近众大臣关于迁都之事的议论越发高涨,亦是替皇上担忧,此处毕竟离安阳太近,而安阳又是邾国几百年来的都城,汾城虽然亦是不错,但感觉上如同安阳的附属城,在风评上已经落了安阳的下风。所以微臣亦是赞成迁都荆洲,就是曾经的皇帝郡,当年立都之前,皇帝郡亦是帝王之气浓郁之处,而且皇上曾对荆洲有恩,想必那里的百姓很是乐意。”

    之前的荆洲,曾经屡次受到东且弥的乌弋山攻击,后来乌弋山败退三十里,倒真的没有再攻进荆洲,再后来乌弋山被俘虏,东且弥一时没有更能打的将军,现在主动退到三百里之外,荆洲以北的荒芜之地渐渐被百姓开发出来,现出生机,所以荆洲现在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朕一退,会给邾国的百姓和士兵造成心里上的压力,而且小邺城总是受到夏兄的***扰,朕等走了,小邺城的百姓该如何?”

    “所以,皇上现在不能走,再说迁都之事,耗资巨大,行程遥远,一旦开始无法停止,对于现在千疮百孔的邾国来说,不免是雪上加霜。”

    “那柳先生认为何时合适呢?”

    “明年春季之时。”柳溢说到这里,继续道:“所谓一年之季在于春,只要趁着今冬解决了关于水道的问道,介时离开汾城去荆州,绝对是可行的。”

    曹炟的目光无意间落在端来茶水的宫人身上,本拟是想喝茶口的,这时却只道:“柳先生,既然你也赞成暂时不迁为好,那么这件事就不必再讨论了,河道的问题一定要解决,否则小邺城至汾城、广驿的水源问题就很严重。今天就说到这,你先下去吧。”

    柳溢道了声是,就退下了。

    他退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立在不远处的尉迟靖,而尉迟靖的目光也始终没有落在柳溢的身上。曹炟倒是想起来,柳溢与安歌的感情不错,二人称兄道妹的,又及以前安平郡初识二人的情景,感觉像是发生在昨天,又好像不知道经过了几个世纪了。

    这下,房间里只剩余曹炟和端茶水的尉迟靖了。

    曹炟面色不佳,低着头继续看折子,道:“茶放在几上就行了,你退下吧。”

    尉迟靖走过来,将茶放在桌上,忽然行下礼去,“和帝,之前是我不对,不该那样的误会你,你为救我受了伤,我很过意不去,而且毕竟要给我父亲翻案,还需要借助于你的力量,所以,尉迟靖诚心道歉,希望和帝能够原谅我一次。”

    曹炟听了她的话,放下了笔,抬眸看着她,半晌,终于亲自走过来扶起了她,尉迟靖触到他手的皮肤,感觉很是冰凉。

    “朕没有怪你,你身负血海深仇,恨朕是应该的。”

    尉迟靖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真的吗?”

    曹炟点点头,坐回原处,又示意她也坐下。

    尉迟靖犹豫了下,还是坐了下来。

    曹炟端起茶喝了口,眉头微蹙,并不是他要的提神茶。不过还是将那杯茶喝了下去,这才和声道:“关于陈留王,早在很多年前,朝中人士便都知道他是冤枉的,其实当年就有人暗传,说皇后姬烨妤是陈留王的女儿,做为补偿也好,还是有别的原因也好,总之她端坐皇后之位,与这个传言有很大的关系。”

    尉迟靖的小脸上一派认真的模样,曹炟看着这张脸,又有刹那间的晃神,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理智,继续说:“那些年,本该为陈留王翻案,但是因为朝中局势复杂,而且敬恒皇帝亦是怀疑,陈留王旧部恐怕被歹人所利用,翻案已经不足以安慰人心,反而会使歹人利用陈留王旧部而生乱,因此才……”

    “敬恒皇帝?你说的是曹煜吗?”尉迟靖问道。

    曹炟点点头道:“是的。”

    尉迟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说,他明明知道姬烨妤有可能是陈留王遗女,却依然封她做皇后?”

    “是的。”

    “这么说,他人还是很不错的。”

    曹炟微微一笑,便没再

    说什么,尉迟靖又道:“可是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呢?那时候,你定是他的亲信。”

    曹炟想了想,淡声道:“他与我之间,是亲兄弟。当初他的确有找我商量过有关陈留王翻案的事情。可是经过多方考虑之后,还是否定了。”

    尉迟靖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否定了他的想法,而后下令派人追杀我,也是你做的。”

    尉迟靖的记忆是被乌弋山强行灌注,很多事只是通过口述,而由尉迟靖自形想象出的画面组成了现有的记忆。曹炟当然没有办法探知她到底又记得了什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只觉得她眼睛眨巴眨巴,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并未十分的认真,而是带着玩笑的兴致。

    但跟这女子相处时间很短,已然得知她的脾气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被她仇视的人的,所以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敬恒皇帝的确有下令,让我暗中调查陈留旧部的事情,然而并没有下令追杀。尉迟姑娘若是被追杀过,想必是当中有什么误会吧。”

    尉迟靖勉强地笑笑,道:“可能是吧。”

    “不过得知和帝你有心替我父亲翻案,我还是很开心的。刚才无状,不小心听到了有关河道的事情,其实我心中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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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山中高士杨筠松最得意的弟子,擅卜算、观人面、风水堪舆之技。邾国皇帝曹项三顾茅芦请高士出山阻止三子...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