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顾媚落难
曹煜这时忽然觉得头晕,没等顾贵嫔回答,已经松了手,整个人站立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幸好宫人连忙扶住了他。( 800)小说/
顾贵嫔连忙拿出药,往曹煜的嘴里送去,曹煜固执地闭着嘴,“你想毒死朕?”
顾贵嫔哭道:“这么多人看着,若是皇上死了,臣妾自当是赔命的。糌”
曹煜犹豫了下,张口吃了药,才不过片刻,便觉得好多了。
又盯了眼顾贵嫔,终是道:“让明公主吃下此药。”
姬静姝还想要说什么,已经被曹煜阻止,顾贵嫔于是将药又拿出一粒,喂给了明公主,众人就这样看着明公主,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明公主停止了哭声,一双乌黑黑的眼睛看着众人,明显的好多了。
直到这时,曹煜才道:“来人呀,将顾媚这贱人送到暴室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将她从暴室里出来。”
顾贵嫔简直不敢盯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皇上饶命!臣妾冤枉啊!臣妾不是故意的!”
然而曹煜根本不听她解释,她便被人强行拉走了楮。
姬静姝却有些不依不饶,“皇上,刚才顾贵嫔说,恐怕是有人动了她的蔻丹才至如此,此事应该深查,恐怕还有幕后黑手。”
“静妃,你是不是想说,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恐怕这深宫里便只有安大人一人而已。”曹煜语气微冷。
姬静姝听着不对,忙道:“皇上,臣妾不敢做此想。”
曹煜道:“朕会亲自看着安大人,她是好,是坏都不必你操心。静妃,做好你身份内该做的事,安大人的事,不必你管。”
姬静姝微微施礼,“是。”
曹煜又看了眼明公主,道:“把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怎样保护自己的女儿这件事上吧!如果下次朕的女儿再出了什么事,朕不会再问原因,只会怪是你这个娘亲没当好!朕将你剥夺你做为她的娘亲的事情,你好自为之。”
姬静姝又说了声是,声音黯淡,如同被抽了魂。
曹煜说完后,就离开了。
他匆匆赶到清幽阁的时候,阁内灯火已经全部熄灭,安歌已经睡了。
他呆呆地站在外面,喃喃自语道:“若说我要提什么要求,我的要求只是,活在这深宫,能得一人信任,足矣。”
良久,他又道:“安歌,朕若信了你,你又能信朕吗?”
……
其实安歌并没有睡,她盘腿坐在榻上,将手中的卦一次次的洒下去,再收起来,再洒下去,每次都是极凶、卜死之卦象。意思是所卜之人已经死亡。安歌每晚都会这样卜卦,然后在绝望的心情中睡去,有时候又希望自己卜错一次,或者是出现奇迹,但从来没有卜错,奇迹也未出现。【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记得在曹炟出事之前,她也有卜过卦,预示他将陷入陷井凶情,然而她总归是没有想到,他会跑来她的身边,会因她而死去。
如今每每想起拒婚的事情,都觉得心脏无比疼痛。
早知如此,当时便干脆应了他又如何?就算曹煜要杀,也是两个人一起杀了,倒好过她此时在这里后悔痛苦,绝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卜卦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
而曹煜,也终于离开,往建章殿而去。
宫里来了个慧圆大师,不光是因为祈福,也是因为宫里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有关罗太后的事情。最近两年,罗太后的身体大不如前,虽然每日里吃斋念佛,然而每每还是要被噩梦侵扰,在几年前,她也因为噩梦侵拢的问题,而每晚难以入眠,当时况离还在宫中,况离与安歌共同出力,解决了这个问题。
然而现如今,罗太后依然睡不安枕,渐渐地容颜衰老了很多,常年疾病缠身。于是静妃请来了慧圆大师,来给罗太后祈福,祈福的同时也是想要找到事情的根源,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慧圆大师是高僧,对于佛理甚是精通,与罗太后说禅几日,罗太后已经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每日里都要说几个时辰的禅才可以。
这一日,罗太后提起了些往事,颇为感叹地说:“大师,想当年,先皇才刚刚登基,而哀家亦是豆蔻年华,可是由于后宫的特殊情况,日子过的相当辛苦,那时候哀家有个好姐妹,名字很好听,叫永夜,她长得很漂亮,人又机灵,所以没多久,就因为一次意外而获得了先皇的青睐,虽然如此,她却没忘了我这个好姐妹,常常把先皇赏赐给她的东西,与我分享。”
慧圆大师道:“永夜心地善良,想必最后也获得了良好的归宿。”
罗太后却摇摇头,“不,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死了。”
慧圆大师道了声佛号,“人即已去,想必天命如此,施主莫过于为往事悲伤。”
罗太后又继续摇摇头,“最近,哀家觉得她又回来了,她这次是要带哀家走了。”
慧圆大师道:“施主莫作此想,只要好好调理身体,至少还有三十年
tang好活呢。”
罗太后算了算,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三十年,哀家都快一百岁了。”
慧圆大师笑道:“施主乃千岁之身,活百岁又有什么问题?”
“大师啊,你真会说话。”
二人又如此谈了一阵,慧圆大师道:“宫内有邪祟之人,想必这一阵是怪事比较多,施主放心,老和尚我既然来了宫中,必定会让宫中太平,届时施主也不会再遇到怪事了。”
慧圆大师因为之前安歌对他的反驳,并且最后顾贵嫔承认了自己是凶手,直接证明了他的错误,让他在皇帝的面前没面子,心中便想着要如何扳回一局才好,这时便隐隐将放题引到了安歌的身上。
这话却是深得罗太后的心思,她对安歌此女子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宫中有这样神通的女子让她感到很不安。
当下道:“那么拜托大师了,将宫中的邪祟彻底除去。”
这边罗太后与慧圆大师在此谈话,而安歌却不动声色地来了暴室。
这时候,顾媚已经被关在暴室三天了,已经被暴室里的各种刑罚折腾的遍体凌伤,看到安歌过来,先是狠狠地道:“现在你满意了!若不是你逼我,我何至于落到此地步?你当静妃是好人?你现在帮她,说不定她下一个要害的就是你!”
安歌挑挑眉,“顾媚,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你落到现在的地步是纠由自取,若你没有害人之心,又如何会被我拿住把柄?第二,对于你现在的结果,我没有满意或者不满意,因为你是什么结果都与我无关,但是你现在倒是有个可以自救的机会,就看你愿意不愿意把握。”
顾媚的眼睛微微一亮,忽然跪行到安歌的面前,姿态低薇地握住她的裙角,“安大人,以前是我错了,请你救救我,救救我……”
安歌蹲下来,抬起她的脸细细地看着,这女子长得很漂亮,很妩媚,但是眉宇间隐隐竟有当初敬和皇妃的影子。只是当年的沈婥在外人面前不敬言笑,脸上没有她这样的媚态而已,也是因为这妩媚,才使安歌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与沈婥的相似之处。
再联想到与沈婥的声音有几分相似的肖婥,安歌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让我救你,凭什么呢?你即不是我的朋友,亦不是我的盟友——”她特意在此处停顿了下,将盟友两个字说的比较重,果然顾媚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或许,我们是盟友呢?”
顾媚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亮在她的面前。
却是一只鹰型戒子,虽然同是鹰型,但与曾经乌弋山送给安歌的外观完全不同,安歌本来以为,她会拿出一只金蟾的,没想到她拿出一只鹰形戒子,这却是怎么回事呢?
看来后宫里,不止是小郡王夏炚这一路人。
她拿在手里看了半晌,脸上却不动任何的声色。
顾媚见状,果然认为安歌是认得这戒子的,忙道:“主上说了,这宫里有能够救我的人,想必定是安大人了。安大人,我可是主上重要的棋子,若是你能救了我,并且让我重回到皇上的身边,主上一定会感激你的。”
安歌把戒子收入到怀里,皱了皱眉头,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宫里不需要一个总用邪术害人的人。你活着,将连累我良多,你还是走吧。”
顾媚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直到安歌转身,真的要离去的样子,她才尖声喊道:“你——你骗了我!你骗了我的信物!安歌,你不得好死!”
见安歌连头也不回,她又哀求道:“这信物可能是我最后的希望,求你把它还给我,还给我,让我等来能救我的人,安大人,救命啊,不要绝了我的最后一丝希望……”
安歌充耳不闻,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又过了三天,安歌着人打听,顾媚已经被生生的折磨至死,尸体秘密抬出宫去,扔在乱葬岗了。
安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永阁的肖婥,肖婥哈哈哈大声笑着,“这个贱人,死得好!死得好!她明明知道女人最重视的是什么,偏偏要毁了我的容,她太恶毒了,死得活该!”
安歌手中把玩着从顾媚那里得来的鹰型戒子,看着肖婥道:“你的皮肤看起来好多了,再过些日子有可能完全恢复。但是我想着,是要你在恢复之前,替我办件事。”
“安大人,肖婥的命都是你给的,肖婥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但凡有所差遣,在所不辞。”
“你且过来。”
肖婥于是过来,安歌便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肖婥点头,安歌又把一枚腰牌放在她的手里,“有了这块腰牌,这宫里你哪里也去得,只需稍稍避着人便可。”
“肖婥明白。”
肖婥以前就是做丫头的,对皇宫内的规矩都熟得很。
当天晚上,未央宫里忽然暴发出一声惨叫……
第二日同样如此,第三日同样如此……
整个未央宫里人心惶惶,然而派了再
多人过来,也依旧没有办法找出那个使静妃娘娘受到惊吓的人。
曹煜亲自过来探望,静妃抖抖索索的躲在床角,一幅惊吓过度的样子。
“静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皇上——那肖婥,她变成鬼了,天天来臣妾的宫里——”
“肖婥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啊,没,没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即没有害她,为何会如此怕她?你若不说实话,朕也是没有办法救你的。”
“皇,皇上——那肖婥,已然死了,难道皇上此刻要为一个死人讨公道吗?”
“朕只是想知道根源罢了,有了根源,才好治你的病啊?”
“臣妾没有,没有害过她。”
“那朕帮不了你了。”曹煜说着便要走。
姬静姝又连忙道:“皇上,虽然肖婥并非我害死,可是当初她出事时,臣妾也是有些责任的。臣妾见她甚得皇宠,一时嫉妒,于是去顾媚那里煽风点火,使顾媚对肖婥下了手,但是我当时只是想借顾媚的手对肖婥稍做惩戒而已,并没有想到她会下狠手害死了肖婥。”姬静姝说着,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曹煜道:“倒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妒妇。”
之后,又道:“最近慧圆大师不还在宫里吗?朕会让他过来替你抓鬼。”
“皇上,臣妾信不过慧圆大师,臣妾希望安大人能够出手。”
第325章 决斗
“噢?你该不是又动什么歪心思,想害她吧?”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觉得,安大人确实有些真本事。”
“你的意思是,慧圆大师没有真本事了?可是那天,就是你请来的这位慧圆大师,害朕差点冤枉了安大人呢!”
姬静姝蓦然跪下去,向曹煜嗑了两个头,“皇上,之前都是臣妾错了!皇上既然喜欢安大人,不如由臣妾来劝说她,嫁给皇上。毕竟我与她是姐妹,有些话好说些。”
“你是说真的吗?你这个善妒的女人,会容忍她嫁给我?”
“皇上,从来女儿的终身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她即是我的七妹,我的父母自当能够为她做主,这一切,臣妾会好好安排的。鲺”
曹煜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然而当天夜晚,便安排安歌来抓鬼,同时一道圣旨下来,静妃不再是静妃,而降为了贵嫔。
这样一来,静妃反而比安歌的品级还低了,不能对安歌指手画脚。
安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四处逛了一圈,便说此间无鬼。
静妃抬手让众人出去,房间里只留下她们两个人,她这才道:“七妹,我也知只要你来了,此间定无鬼。”
安歌哦了声,并不以为然。
静妃又道:“我知道,是你捣得鬼。”
安歌又哦了声,道:“那到贵嫔娘娘,既然你这么认为了,你是否想要对付我?”
静妃摇摇头,“不,皇上喜欢你,护着你,而你又有些邪门手段,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我知道你这样对我,是因为上次太子宫的事情而怪我,不错,当时我早已经知道太子宫出了事,我害了那木拉的女儿,便知道那木拉想要报仇,不害死我不会罢休。
皇子宫是何等的重要?我为何指定那木位过来?不过是想让他自投罗网罢了,之后我利用你杀了他全家,斩草除根,以求自保,原本没有什么错,若说有错,也是错在不该借你的手去害人,现在你报复回来,我原本也觉得是应该。”
安歌淡淡地道:“是,你为救自保,原本是没错。可是因为那木拉之事,邾国最懂建筑的家族就这么完了。是以去沙漠中盗墓,便得不到中肯的意见,是以皇上才会不顾一切的闯墓!”
静妃只静静地听着,不说话,又听得安歌道:“而且,在皇子宫之时,皇上已经决定去沙漠中盗天烬墓,那木拉听闻后上书劝戒皇上不要去,并且用建筑学方面的很多问题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可是这份重要的东西,当初却被你授意,姬刚将它扣了下来,并没有逞上。”
“我听出来了,七妹,你还是放不下有关齐王的事情吧?你总觉得,若是皇上看到了那木拉的折子,或者是那木拉不死,以他在建筑学方面的地位,定是会被皇上带去沙漠中盗墓的,或者那木拉家族里有人活着,也有可能阻止皇上盗墓对不对?”
“正是。”
“七妹,你太天真了,那墓皇上是一定会盗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当初你不也阻止他了吗?连你都没有阻住他,别人的话他又能听进去吗?害了齐王的是皇上,不是我,七妹要报复,也该报复皇上,而不是我。”
“可是由此可见,那木拉是忠臣,是你为了一已之私,害了他们,再说,你又安知,那木拉无法阻止皇上?”
“七妹,你要与我算旧帐,我本该认帐,可是难道我们姐妹二人就不能好好的吗?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吗?”
“你从未放过我,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你。”
“七妹,你到底想怎么样?”姬静妃露出一点受伤的表情。
“我要见小郡王夏炚。”安歌冷冷地道。
姬静姝眼睛微微一睁,好一会儿才道:“七妹,你在玩火。”
“你若不答应,便等着夜夜噩梦缠身吧。”
“好,我答应你,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姬静姝笑道。
自从姬静姝当上皇妃之后,便与姬刚走的非常近,甚至比她的亲父姬成还要近,主要原因是姬静姝需要一个靠山,而姬刚需要在宫里有一个内线。总之二人各取所需,关系还算是牢固,而姬刚恰又是曹煜的信臣,因此安歌断定姬静姝其实是知道夏炚被关在哪里,或者是,她能想办法打听到地点。
结果被安歌赌对了,只是姬静姝并不是省油的灯,这时候又问安歌,“七妹,那肖婥,到底是——”
“只要我见到了夏炚,无论那肖婥是人是鬼,不会再出现在未央宫了。”
姬静姝眼珠微微一转,似乎确定了什么事,这时道:“希望七妹说话算数。”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夏炚?”
“明晚的这个时候。”
安歌从未央宫出来后不久,未央宫内就一阵混乱,原来是说宫内出了刺客,居然有人想杀明公主,幸好被发现,饶是如此,姬静姝的胳膊上也被划了一剑,鲜血淋淋。事情闹得比较大,等到皇上赶来,姬静姝已经
面色苍白,泪水涟涟地跪下,“皇上,臣妾这次没有让他们伤到公主,臣妾护住她了。”
曹煜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不似作假,将她扶起来道:“你没事就好。”
姬静姝道:“求皇上开恩,不要把小公主从臣妾的身边带走,无论如何,我就地拼了命,也会护住她的,她是我生出来的,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爱她疼她。”
曹煜终是叹了声,“朕那日只是在说气话罢了。”
“皇上,臣妾相信那刺客仍在宫中,请皇上派人搜查每个宫苑。”姬静姝道。
“好,就按你说的来。”
曹煜于是颁下令去,让人挨个搜查每个宫苑,发现可疑人物便带出来。安歌得到桃子带来的消息时,搜宫的人马上就到长信宫了,接下来就是清幽阁,连没有住人的长信宫都要搜,那么永阁应该也是要搜的,安歌反而笑了起来,果然姬静姝是绝不会吃亏的,好在她早有准备。
大约两个时辰后,所有的宫苑都搜过了,并没有搜到什么刺客,当然也没有搜出肖婥,姬静姝很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之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将未央宫加墙了防卫。
而肖婥此时却在安歌的清幽阁内。
在事情发生之前,安歌从盒子里拿出一小条虫子,向肖婥道:“你想再得盛宠吗?如果你想的话,只要改变了你的面容,自然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肖婥看着那条虫子,有些害怕,“这,这是什么?”
安歌笑道:“这是人面虫,我曾经因为好奇,捉了一条来研究,自它很小的时候就精心的饲喂它,你知道吗?它可是要吸食人的灵魂才能够活下去,好在阿火的灵力够强大,才养得住它。不过从现在开始,它属于你了,它会把你变成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一定能够让皇上喜欢的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肖婥显然有些害怕。
安歌道:“你若是不肯,恐怕就只能等着姬静姝来杀你。”
肖婥知道自己已经是别无选择,这时怔怔地看着安歌,道:“安大人,我不会死吧?”
安歌笑道:“你会活得很好。”
肖婥于是闭上了眼睛,安歌将自己的纤手伸到肖婥的面颊前,只见那条虫子便往肖婥的耳朵里钻去,肖婥皱了两下眉头,身子微微萎顿,好在桃子立刻扶住了她,于是她便软软地躺在榻上休息。
等到官兵进入清幽阁搜索刺客的时候,她已经醒来了,镜子里的她完全变了幅面孔,看到这幅面孔,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她及时换上了安歌为她准备好的衣裳,官兵进来后,发现安歌正在与静妃娘娘谈话,二人神情都很平静。
静妃说:“这里没事,你们可以去别处搜了。”
待官兵走了,静妃忽然跪了下来,“安大人,这,这——我的脸——”
安歌笑道:“肖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静妃娘娘。你放心,不会有人揭穿你的,我这虫儿观察静妃良久,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它学来了,所以没有人能看出你真实的身份,你不是一直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吗?静妃现在虽然被降为贵嫔,但是因为明公主,她依旧还是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呢。你做她,是你赚了。”
肖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最后,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道:“安大人,您,您真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女人,以后您说什么,我便做什么,绝对不会和您作对的,只求您莫要再用别的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安歌轻轻地抚了下她的脸蛋儿,“我用你处良多,不会伤害你的。”
第二日傍晚,安歌来到了未央宫,姬静姝此时已经准备好了,对于昨晚发生的刺客事件,姬静姝没有说,安歌也没有问。看起来似乎二人没输没赢,但事实上姬静姝又输了一局,毕竟安歌毫发无伤,本来如果她能找到肖婥,那么安歌便难逃干系,以曹煜多疑的性格,为绝后患杀了安歌也有可能。
但是如今,姬静姝也只能暗暗地可惜了,只不知这安歌到底把肖婥藏到了哪里。
因为要去探夏炚,姬静姝和安歌二人天一黑,便一起出了未央宫。在离开的时候,姬静姝忽然觉得心头忐忑,不由回头看了眼明公主,只见明公主正咂巴着小嘴巴睡得很香。
一路之上,二人都不说话,只在园子里闲庭看花般地逛着。
而姬静姝却不知道,在她走到幽静处时,未央宫内已经出现了另外一个静妃娘娘,此时她正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慢幽幽地喝着茶,目光亦是好奇地盯在小公主的身上,时不时地逗一下她。
“贵嫔娘娘,这不是去探郡王爷的路。”安歌顿住了脚步。
“噢——你即不信我,又何必要我带路?”姬静姝道。
“我其实知道郡王爷大概是在哪个位置,只是一时看不穿而已。看来贵嫔娘娘根本就是有心想要骗我,没想着让我和郡王爷见面。”
话音刚落
,忽然从周围跳出几个黑衣人,姬静姝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七妹,你即知道我是绝不会甘心合作的,又为何对我如此信任呢?我早已经受够了被你压制,被你摆弄,你只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外室之女,凭什么到了安阳后,处处压我一头?今日,我便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安歌此人!”
“你果真如此恨我?其实之前,有件事我一直都很奇怪。我的确是个外室之女,对于宝禄从来不敢轻易招惹,为何宝禄那时见了我,居然将我往死里打?那时候宝禄最听你的话,想必便是你挑索的吧?”
“七妹,你现在跟我算这笔旧帐,不嫌太晚了吗?不错,是我告诉宝禄,你丢尽了姬府的脸,连累我和他都被人小看,所以他才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唯一遗撼的便是,为何当年那个臭小子,居然没把你打死!?”
“贵嫔娘娘,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当年,宝禄真的把安歌打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安歌,并不是当初你认识的那个外室之女安歌。你在那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杀人凶手,你现在还想要杀我,我知道你我不能共存,没想到你狠绝到如此地步,这也是你自绝生路,不要怪我了。”
第326章 替身
“你什么意思?你可知你已经死到临头,却还在这里危言耸听?”姬静姝根本不信她的话,不过看到她笑得有些危异,忽然想到安歌在安平郡的时候,从一个总受欺负的外室之女,摇身一变成为懂风水的郡王妃的过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难道,眼前的女子,真的不是当初的那个安歌?
那么安歌呢?!
她恐惧地盯着她看,失声叫道:“快!快把这个贱人杀了!快点把她杀了!”
这几个黑衣人围了过来,姬静姝得意地看着安歌,眼睛里有一种即将泄恨的疯狂喜悦,然而她的笑容渐渐凝在脸上,因为这几个黑衣人并没有围住安歌,反而到了她的周围,有人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冰冷氛围。
“你,你们——”她结巴着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明白,今日恐怕是自掘坟墓,比安歌又输了一筹。
安歌走到她的面前,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现在,带我们去找郡王爷。”
姬静姝冷冷地道:“我可以带你找到他,但是你会饶我一命吗?”
“我没有杀人的嗜好,要了你的命对我没有什么意义,我要留着你,让你也体会一下无助的感觉。”
姬静姝也稍微冷静了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她转身道:“跟我来吧,我会让你见到小郡王夏炚。”
一行人尽捡着僻静的小路前行,安歌默默地看向周围,都是熟悉的路,建章殿、长信宫、菊雅轩、未央殿等等,似乎姬静姝在带着他们兜圈子,但是安歌知道这条路是对的,因为方向是对的,最后他们建章殿后面的一个长巷中,此巷平时没有人过来,只是一道风口,冬天的时候很冷逖。
经过此巷之后,却发现外面景色大异,居然又到了长信宫某处,再经过长信宫的长长走廊,到了长信宫内的一间藏宝阁,不过现在里头的珍宝都被挪了出去,是空屋子一间。一行人穿过藏宝阁,出来后却到了一座假山处,姬静姝按了某个机关,假山整个的移开,露出一扇躺在地上的大红门,站在那里看着这红门是躺在地上的,但是等他们从上面走下来,这个门却是立起起来的,门上挂着个大铜锁,姬静姝拿出钥匙开门。( )
至此,安歌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算准了方位,却找不到地方,原来是这里的建筑很特异,这一处别苑到了这里,原来方向是与上面的方向不一样的,倒了个个儿,只是人站在上面时完全感觉不出改变了方向,只有走到门口,才能发现方向不对了。
而且这座门藏在假山下,的确敢是废了些心思。三人进入院子里,院子其实是半埋在地下的,这样就显得院墙特别高,再加上周围植了很多树,安歌忽然想起来这是哪里了,长信宫后院原本有一片很茂密的树林,此树林从外观看起来遮天蔽日,常年阴潮,但是夏天的时候很能给长信宫内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凉意,当时便知道这树林植得很有些水平,是刻意植成如此的,却没想到树林里半藏着一个别苑。
想必姬静姝当初住在长信宫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到这里了,甚至后来她搬出长信宫,都有可能是她不愿卷入这件事中,故意搬出去的,可以这么说,皇帝想让她搬出去,而她自己也想搬出去,于是借了那木拉之事,全了心意。
门打开后,几个黑衣人依旧护送二人到了别苑内。
只听得不远处似乎有袅袅琴音,二人寻着琴音过去,只见在一角长廊下,一个白衣男子正在弹琴,衣袂随风而起,长眉入鬓,眼眸如星,俊逸不凡,正是久已不见的小郡王夏炚。
夏炚抬眸看到了安歌,便怔住了,好半晌才唤出声来,“歌儿……”
安歌应了声,二人向彼此走近,接着便扑向对方,紧紧地拥住。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姬静姝转过了身,不看二人。
她是极聪明的,这时候并不逞那口舌之快,只是唇角带着些许苦涩的笑意。脑海里却忽然出现曾经夏炚如天神般从金蟾口中救下她的情景。那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呢?如今的她,剩余的只是算计,冰冷,曾经那个虽然很坏但好歹存了些天真的小丫头,终究不见了。
夏炚携着安歌坐在桌前,“歌儿,我知道有朝一日,你定会找到这里来,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快。”
安歌笑着道:“郡王爷独自在这里,倒也是逍遥快活,这里环境清幽,不受人打扰,这两年怕是过得不错呢。”
夏炚噗嗤笑了起来,“平生能够偷此两年闲,也当真是福气,我总是在想,若有一日我出去了,定会怀念此间的一切。”
夏炚抬眼向姬静姝看了眼,道:“静妃娘娘也来了。”
姬静姝向夏炚微微施了一礼,“好久不见,郡王爷一向可好。”
夏炚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你们姐妹二人倒是合好了。”
姬静姝面色微显难看,并不说什么,安歌却笑了下,“我之前就看过我们姐妹俩的八字,天生冥金犯冲,二人不是你
tang死,就是我亡,却哪里有和好的可能?不过郡王爷,以后就是她住在这里了,你自由了。”
姬静姝听闻,面色突变,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安歌却并不多做解释,只看着夏炚,夏炚俊眉微蹙,“歌儿,这里守卫森严,虽然现在他们都没有出来干涉,只不过是因为我还在这里面,只要我敢踏出去一步,定会引来上百杀手,在这两年间,我已经试过多次了。”
安歌淡漠地道:“怕什么,你即是自由了,自会有人代替你在这里受罪。”
她说着话,目光已经看向姬静姝,姬静姝只得背心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而看到安歌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这次是难脱魔掌了,气急反笑,“七妹,不管你想怎样对我,你都要想想后果,我是明公主的娘亲,就算皇上再不喜欢我,终归不会看着我这么死去,他一定会查到底的!”
安歌笑得有些冷,“就怕他不查。”
之后,安歌拿出一条小虫子,道:“这条小虫子,原本是大巫师巫灵逸养的,当初我见这虫子模样凶悍可怕,然而却是有趣得很,便暗中留了两条养着,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说着,她的手一扬,那虫子发出孩童嘶叫的恐怖声音,直冲着姬静姝的耳内扑去,姬静姝痛得尖叫起来,一会儿便委顿在地,昏了过去。夏炚疑惑地看着,“歌儿,她是死了吗?”
安歌走过去,将姬静姝的身子扳过来,只见她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夏炚的脸,夏炚见此情景,简直惊异。
虽然知道安歌手段厉害,但如此诡异,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歌儿,这是——”
“这是人面虫,这虫子在姬静姝的体内,从此以后,她就是你,代替你在这里做牢。而你自由了。”
夏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过了一个时辰,安歌给姬静姝换上了夏炚的衣服,夏炚却穿上了安歌带来的婢女的衣裳,又一番打扮,竟然真的掩去了本来的面目,极像是个女子了。
这时候,姬静姝也醒了,她先是惊讶地看着他们,之后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然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七妹,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换了衣裳就——呃,我的声音——”
姬静姝话未说完,就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对,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见安歌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地跑到房间里找了面铜镜,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一个白衣公子,眉目如画,正是夏炚的模样,这画面很美丽,却将姬静姝吓得心胆都要裂了。
她抱着自己的头,疯狂地尖叫起来……
这一生中,她从未有这一刻,这样的恐惧过。
安歌和夏炚就在她的尖叫声中缓缓走了出去,大门关上,锁住铜锁,将钥匙丢到一边的荒草沟里。
就这样,被关了两年的夏炚,于这普通的春日里,自由了。
因为暂时无法出宫而去,所以夏炚被安排在肖婥那里当了个近侍,肖婥是安歌的人,可是曹煜并不知道,在曹煜的心里,姬静姝与安歌是绝不可能合作的,而他当然更不知道他眼前的姬静姝其实是肖婥。
所以当他发现肖婥身边有个陌生的宫人时,也并未引起他的注意。反而那晚倒来到了安歌的房间,二人抹去俗礼,他直接问安歌:“你去了卧龙苑?”
安歌倒不知道长信宫关着夏炚的别苑是有名字的,不由怔了下。
听得曹煜又道:“夏炚还好吗?”---题外话---感谢黄丽娟58、xueronghua_2007、amy911、13971915388、跳跳071203、ritalon、m5907000、lanrx、13912211365、倩tracy等亲赠送鲜花、荷包和月票,感谢黄丽娟58妹纸一次性赠送六张月票,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谢谢大家!爱你们。
第327章 燕氏后人
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寻问当日的事情,当下跪了下去,“没有经过皇上的同意,私自去探望了他,微臣有罪,请皇上惩罚。[txt全集下载]”
曹煜却将她扶了起来,“朕知道,那卧龙苑你迟早能找到的,你是风水堪舆的行家,又有哪里又瞒得住你。不过你知道吗?自从见到你后,他崩溃了,像个疯子似的每天都在砸那扇门,想必一定是你拒绝了营救他吧?或者你做了什么让他绝望的事情。晨”
“我只是告诉他,或许在两年前,的确有一种乱世出蛟龙的局面,但是两年后的今天,一切都趋于平静,大势已成,国基稳健,再不可能出现当年的局面。我已经看清局面,是以这一生将为邾国服务。”
曹煜听了,良久问道:“安大人,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是为了故意说给夏炚听,还是邾国的国运真的稳定了?”
安歌抬眸,镇定地看着曹煜,“皇上,自八王爷逃出,至今没有下落,若说国运稳定确实也为时过早。但是我相信皇上雄图大略,一定会给邾国一个美好的未来,作为山中高士杨筠松的弟子,微臣一直秉承着一切以百姓为主的信条,只要不打仗,对百姓就是好,谁当皇帝又有什么重要呢?所以,在微臣的心里,宁愿皇上您,永远都是邾国的皇,而不希望再因为争夺皇位,而生出新的血雨腥风。”
“安大人,你,真的这么想吗?”
安歌点点头。
曹煜忍不住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来,“歌儿,忘了从前的不愉快好不好?让我们重新来过。你一直都知道朕对你的心思,朕不想再失去你。”
安歌没有拒绝他,反而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神色淡漠语气却略有些撒娇的味道,“虽然说,儿女姻缘由父母做主,可是在民间,若是一个男子真的爱这个女子,也会以各种方法去讨好这个女子,直到这个女子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他才会光明正大的来娶。我曾经听闻,有男子为了搏得女子的欢心,甚至去悬崖上采摘最难采摘的火绒花。这样的男子更加可爱,可敬。”
“歌儿,为了你,朕早已经站在悬崖边,你还感觉不出来吗?”曹煜如此道副。txt小说下载
安歌又道:“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娶我吗?”
“是的,朕要娶你。”
“可是,微臣要嫁,就嫁给这天下最强的男子。皇上若真的想娶微臣,不如就设下擂台,叫天下英豪都来比武,若是最后皇上胜了,微臣自是会好好考虑的,但即使皇上胜了,也要皇上能够倾尽后宫,微臣才会嫁。”
“倾尽后宫?”曹煜愣住了,便感觉安歌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一双美目沉静如水地看着他,“皇上,沈婥已死,预言未死。作为杨筠松的弟子,我愿意完成她未尽之事。若皇上愿意为微臣做这些,那么微臣必将辅佐皇上至死。”
以前的预言,虽然是手心握有朱砂痣者得天下,而事实上,谁都知道,若是得了沈婥的支持,便等于得到了杨筠松这个民间皇帝的支持,得沈婥者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安歌真的继承了那预言,又是如何呢?
况且,数种传言,说安歌有可能就是沈婥。
见曹煜犹豫,安歌淡然道:“就知道皇上不愿,即是如此,皇上又何苦如此待安歌,安歌这生只愿与一人白头到老,不愿与她人霸争春秋。”
曹煜终究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有些吱唔地说:“后宫诸妃嫔,虽然朕不是都看在眼里,有些甚至一两年都见不着面,但是那这些妃嫔都是诸位官员的亲眷甚至是女儿,倾尽后宫,朕何尝不想?只怕办起来艰难,后宫乱,则朝堂乱,到时候……”
安歌冷冷地道:“微臣本也没有打算为难皇上,即是如此,皇上以后莫要在在微臣面前说些莫明其妙的话吧,就算皇上不说这些话,微臣也职责所在,定不会对皇上有所违逆,一生效忠邾国。”
曹煜欲言又止,安歌已经道:“皇上请吧,微臣累了。”
曹煜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又回头看向安歌,然而安歌背对着他,冰冷纤瘦的背影让他觉得她离他即远又近,似乎能抓住,又似乎完全抓不住,自他登位,从未有任何一个女人,给他这种挑战的感觉。
终究微叹了声,离开了清幽阁。
夏炚是出来后,才得知齐王殿下遇难的各中细节,再次在未央宫见到安歌,便心痛地道:“齐王的事……”
话尚未说完,安歌却微微一摆手,“人即已去,再说些什么也于事无补。安歌今日来此,是有些重要的事情与郡王爷说。”
肖婥听闻,主动地退出里间,至外间给二人把风。
夏炚道:“这静妃又是谁?”
安歌道:“只是一个本该死的人,现在苟且偷生而已。”
以前的安歌,说话不会如此冷冰冰的,夏炚道:“歌儿,我觉得你似乎有点变了。”
安歌嗯了声,忽然用轻松的语气道:“人总是会变的,郡王爷以后若变了,我也不会奇怪。”
夏炚笑了起来,“我
tang不会变的,至少我对你是不会变的。”
安歌嘻嘻一笑,却不说话了。
夏炚看到她的笑,却越发的心疼了,若说以前,安歌不太爱笑,但是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明媚灿烂的,现在她的笑显得勉强和飘忽。他心里也猜到,恐怕是齐王的事情让她产生了变化,可是她自己不愿提,他实在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唯希望安歌能早日从悲伤中走出来。
之后,安歌道:“郡王爷,曾经瞒着我的事,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你想知道什么?”夏炚微笑地看着安歌,虽然还没有表态,但已经摆出了一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安歌道:“郡王爷的出生,一直是很多人都疑惑的,相信皇上也曾调查过,大家有诸多猜测,终究都只是猜测,没有坐实。若承蒙郡王爷能够信任一二,安歌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夏炚似乎知道安歌会问这个问题,他也打算好说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却略显紧张地端起茶喝了口。
“歌儿,若答案不是你能接受的,会怎么样?”
“只要是真实的答案,我都能接受。况且自救你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还害怕什么呢?”
夏炚想了想,终是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人虽然在卧龙苑,然而消息并未完全断绝。关于你的事,我知道些。我相信,你不是真的要留在皇上的身边,想为他做什么,歌儿,我信你,就算你真的将此事泄露出去,我立刻被杀,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愿意赌一把。”
安歌只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半晌,眼帘微动,终是道:“你说你信我,其实你也不信我。在你们所有人的眼里,我并不是安全的。”
夏炚的心蓦然狠狠地痛着,紧张地唤了声,“歌儿!”
安歌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继而又恢复淡然的神色,说:“没关系,你知道女子,有时候就是喜欢伤春悲秋,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夏炚道:“歌儿,这是因为你的确不是能给人安全感的女子,因为你在某种程度上,强过男子。也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依旧选择信你,你该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歌儿,我希望我的做法没有伤害你,我不是故意的。”
安歌抬眸真诚一笑,“我懂了,没关系。”
夏炚这才道:“人人都传说,我可能是皇上的私生子,但是事实上,我并非是曹氏之子。我之所以叫夏炚,乃是取如日东升,焚尽一切以复再兴的意思。我是燕氏后人,我之所以曾经被杨公照顾,并且得到另一个龟壳,亦是这个原因,你我之间,是杨公早有的安排,亦是缘分。”
安歌倒真的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不过经历过了这么多的风浪,虽然心内惊讶,神情倒依旧平静。
“这么说来,其实我亦是师父早就安排好的棋子,其实你也早知道我是谁,或者是已经有猜测到。”安歌淡然道。
夏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安歌又道:“棋子也罢,或许我应该认命。”
夏炚一时怔忡,呆呆地看着她,拳头慢慢地握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歌亦不深究,只道:“那么,你手心里曾经真的有朱砂痣吗?”---题外话---亲爱的们,从明天开始加更~:)么么哒,发力了
第328章 计划与承诺
夏炚点点头,“是真的有。”
“那么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师父才会说,手握朱砂者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夏炚再次点点头,“杨公的一切,皆是为我。”
安歌又道:“可是我一下山,遭遇曹煜,已然认错人。是以师父让代弘文入宫想办法通知我,然而事情超过了师父的预期,代弘文无法抵抗君山大阵的诱惑,去了君山,而没有及时的通知我。”
夏炚又点点头,“可能是这样。”
安歌却忽然笑了起来,“不,不是这样,师父若想通知我,又何须代师兄来走一趟?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自会想办法通知我。师父是故意让这些事发生的,他是旁观者,因为师父必定算出来,那不是好的时机,因为那时候,齐王还在,他活着,无论是谁,这江山依旧不稳当。鲺”
夏炚终于明白安歌在说什么了,又见安歌的眸子内寒光迸射,有种难言的冷意:“师父定是早知道,齐王会死!虽然齐王的八字福禄长寿,高贵异常,但是他命中有劫,而且是情劫。而我,便是全了他劫的那个人。”
若早知道是如此,当初又何必用引魂铃去求复活?她只恨自己优柔寡断,为了什么天下大义百姓福祉没有立刻对付曹煜,导致曹炟最后惨死于他手。
安歌心里的仇,眼里的恨,那么明显的流露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歌儿,你别钻牛角尖!”夏炚连忙道:“齐王之事只是个意外,你别把责任怪在自己的身上。”
安歌却淡然道:“我没有怪自己,命运的齿轮无法逆转,我虽现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实。郡王爷,那我师父他现在可安好?”
夏炚终是摇摇头,“不知。”
又接着道:“本来约定好,十年后于安阳相见,然而等我来到安阳,燕苍山早已经出事了,一切都不在计划之内,是以……”
安歌道:“你蛰伏许久,是因为你身负夺回燕氏江山的责任吗?”
夏炚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的确从小被教导有这方面的责任,可是……”
安歌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一种索要八字命盘的意思,夏炚曾经见过安歌给人看八字,因此马上明白了,犹豫了下便把自已的八字给了安歌,安歌再次卜算推演之后,道:“当初我推演曹煜的八字,乃是君临天下之问鼎之格,因此我断定他是真龙天子。”
说到这里收了卦,又道:“后来卜算推演齐王曹炟的八字,发现他乃是九五至尊之身,我曾经怀疑肯定有人在八字上做了假,如今看来不是,因我两次替你卜算推演,都确定你乃是龙行天涯,届时必定直捣黄龙。这天下,只有这一个天下,却出了三位命格如此尊贵的人,有争斗在所难免,有争斗,就有牺牲,有牺牲,就有异变,你们三位命运交错,此消彼长,相互影响,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八字推演就能看出前程的了。”
夏炚很明白安歌在说什么,又道:“想必歌儿你心中必有重大的决定,只不知推演之后,歌儿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安歌轻笑,“你此去,只消做两件事,等待有利时机,便可扭转乾坤。”
夏炚道:“哪两件?”
安歌道:“你即是燕氏后人,想必宫中也有你燕氏一脉的人,这事倒不必我~操心。你需要的只是那一纸先皇遗旨而已。那东西我知道在哪里,第一件事,便是将那遗旨取出来,顺应曾经的传闻,以曹氏第七子的身份,逼宫反曹煜。”
夏炚很认真地道:“这件事,是我从小就计划的事,甚至这一遗旨的出现,都是付出了很大的心力,才能够让曹项写出这么一封遗旨,只是后来阴差阳错,遗旨并未出现。然而当初燕氏一脉被诛杀殆尽,后来虽然有一小股留下来,无奈曹氏防范严密,人手严重不足,是以多年来都选择蛰伏,歌儿你说的这件事,我是有心,但是若失败恐怕再无机会。”
安歌微微一笑,拿出一只鹰型戒子,放在夏炚的手里,“这是乌弋山的信物,只要你拿着这信物去,东且弥的国王定会接待你。关于乌弋山与邾国的大战想必你都已经知道了,相信你知道怎么用的。”
夏炚微微吃惊,“借兵,攻打邾国?”
安歌道:“东且弥需要的只是土地而已,他们有强大的军队,却没有能够繁衍生息的土地。我早已经查过地图,我邾国西北地区,人烟罕至,毒虫遍布,沼泽处处,然而那一片阔地却占据了邾国六分之一的面积。只是此片阔地在邾国立国及立国之前的所有日子里,大约存在了几千年,却一直都没有人去将这片土地征服。”
夏炚仍然有些不能接受,“可这毕竟都是邾国的土地,曾经燕氏一族打下来的天下,我作为后世子孙,与他人合作,出卖自己的土地,实在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错了,不是出卖,而是租赁。”安歌说到这里,不再接着说下去,端起茶喝了口。
夏炚的眼睛微微一亮,“我明
白了。”
夏炚忽然兴奋起来,霍然开朗的样子,“大概只有东且弥这样彪悍的人民,才能够征服这片土地。我们只要与他们达成百年合约,他们可以在此居住,不用再去抢占别人的地盘,只需付出与这片土地相应的价值给我们,我们又有何理由不租给他们呢?”
安歌道:“什么是国,什么是家?荒芜的土地变成家园,文化的入侵融合各族,百年之后的情形谁又能得知?说不定东且弥会变成你燕氏一族的一份子,只是你们燕氏皇族麾下的一支族别而已,那时不存在租赁或者收回,只需要日子自然的继续下去而已。”
夏炚听闻后,胸中澎湃不已,多年的死结,一朝开明,与安歌的一席话,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方向。
夏炚道:“沈婥,你是沈婥,一定是沈婥!”
“是与不是又重要吗?”
“杨公曾经说过,沈婥可祸国,可兴国,是天生的天降奇星,可以改变局势的女子,现如今看果然不错。曹煜果然是个笨蛋,他笨在第一,不该失去沈婥;笨在第二,不该得罪安歌。”
安歌道:“我恨他入骨,每见他一次,都是对我的煎熬,我要你两月之内打进来。你与东且弥之间,只需一旨合约,大军到时,自有人带着他们去打仗。”
“你是说,乌弋山?”
安歌笑而不语,夏炚已经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夏炚知道,此时,分离在即。
即有计划,就要行动。
夏炚道:“歌儿,还记得我以前说过,我即娶了你,你便是我的妻子,这一辈子都是。你要好好的,等我来娶你。”
安歌笑着点点头,“好。”
夏炚试着握住了她的手,她只是抬眸向他微微地笑了下。
夏炚道:“歌儿,我知道你很苦,但是你还有我。”
安歌又点点头。
“歌儿,你等着我,我必按照计划,两月内打入这里。胜也好,败也好,生也好,死也好,这生只赌这一次。”
安歌再次点了点头,夏炚很想吻吻她,但觉得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皎莲,清冷神圣不可侵犯。
最后只得放弃了,安歌道:“我已经安排好,让人送你出去。你等会就走吧。”
“是。”
二人再没有多说什么,就在夏炚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觉得安歌从后面抱住了他。
夏炚脊背微微僵硬,想回身拥着她,又怕他一个动作惊到了她,因此只是站在那里,听得安歌道:“你一定要遵守诺言,一定要赢。两月之后,你若没来,我便死在这皇城内,再也不会见你了。”
“歌儿,你放心,我定会来。”
“我直捣黄龙的那日,便也是我娶你的日子。”
“好,我等你。”
……
一个时辰后,夏炚出了皇宫。
他以为,这是他与安歌的约定,是彼此这一生最重大的承诺。
却不知,这是安歌与他的决别。
一生,最绝望的决别。
……
大约三四天后,宫里忽然出现一个传言。
先是明公主日夜啼哭,之后忽然天降暴雨,宫里原本有救火的大缸,里头原本盛满了水,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数百大缸破裂,再加上暴雨,整个皇宫湿漉漉的一片。很多青蛙跳了出来,成群结队的往阴潮的地方而去。
还有些蛇,不知为何闯入宫里,闯到了各妃嫔的澡盆里,常引起尖叫,甚至有妃嫔害怕之下裸身跑出浴房,惹得众人议论纷纷,亦有妃嫔因为过于失态,因身体暴露出外人眼中,为全名节而选择自杀。
第329章 相认
之前肖婥的死和顾媚的死,本来就已经为后宫蒙上了阴影,此时此刻这阴影愈加浓重,而且都是些无法处理的小事,曹煜有些头疼。【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朝堂之上,群臣议论纷纷。
“皇上,宫内出现异象,恐怕是上仙有所示,请皇上至天坛祈福以保国运昌平。”傅林如此道晨。
最近傅林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曹煜赏了座儿,允他坐着上朝。
柳溢道:“皇上,可能是与天气有关,根据微臣查阅历代异象记载,似乎与地动有关。”
柳溢的话让朝臣们大吃一惊,所谓地动,便是地震山摇毁损民居的大灾难,有时候伴有洪水有瘟疫,历朝历代的记载中,有数次发生地动的情形,其后果都让人简直不忍睹闻。
曹煜也不由地吃了一惊,这时却故意冷声道:“柳大人,不须如此危言耸听,惑乱民心。”
柳溢忙道:“是。”
“姬大人,你有什么说法?副”
姬刚道:“有此异象,必有妖物。皇上,微臣仔细一想,其实这异象可不是由今时今日开始的。自从那位安大人回到皇宫后,先是肖贵嫔的宅居无故着火,肖贵人被烧得尸体不存。最后又是顾贵嫔的事情,后宫之乱,乃是从那时候开始出现征兆,微臣觉得此异象乃是来源于人。”
曹煜对姬刚的说法不赞成也不滞定,只淡声问:“还有别的说法吗?”
众臣都不言语,听得老傅林又道:“微臣以为姬大人说得很有道理,只怕是因为后宫无主,才至根基浮动,频生异象。”
这两人难得的意见一致,曹煜不动声色。
听得姬刚接着道:“傅老说的对,微臣建议应该立刻开始选妃封后仪式,以皇族之喜冲去这秽污之象。”
曹煜又问柳溢,“柳大人觉得如何?”
柳溢道:“充盈后宫,绵延子嗣,乃是皇上应做之事,也是皇上的家事。微臣实在不好发生意见。”
傅林道:“柳大人,此言差矣,皇上的家世,亦是国事。后宫乃是皇上之后院,后院平稳,前朝才能一切顺利。如今皇上战败东且弥,与大月氏修好,周边国家皆感谢邾国,有消息说明年诸国将集体朝拜我朝,百姓过上了好日子,正是四海升平,国运昌隆之时,后宫也是时候该有一主,国家也该有一国之母。”
柳溢忽然道:“傅老,听说您的孙女傅晚晴美貌无双,又自小有才女之称,如今还是待字闺中,这次是否会成为皇后的有力人选呢?”
原本以为这样堂而惶之的问,傅林必定会谦虚几句,没想到傅林道:“不错,晚晴确如柳大人描术的这般,自小就受老夫训戒,于三从四德,四书五经及妇德都倒背如流,若皇上看得上眼,为后当之无愧!”
柳溢呵呵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傅老极力提议立后之事了。txt电子书下载/”
姬刚道:“柳大人,其实傅老的提议也甚好,若你有那么样优秀的女儿,也尽可带到皇上的面前来吗!我姬刚没有可以匹配皇上的女儿,但是我那兄弟的两个女儿,如雪和如情,都知书达礼,美貌清秀,身世清白,我倒认为,他们也可入主后宫呢!”
见三人如此争执,曹煜狠拍了下龙案,冷冷地哼了声。
三人都连忙住了嘴,众人皆低了头,不敢再说话。
曹煜知道,什么选妃,什么立后,只是这些朝臣们又开始拉拢势力的借口和手段而已,要平衡这个中的关系,并不容易。
最后冷冷地道了声,“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罢也不等朝臣山呼万岁,就自行先下殿而去了。
来到了清幽阁,安歌的面前正烹着一壶好茶,她的目光盯着那些袅袅的雾气,有那么一瞬间,曹煜忽然觉得她很不真实,她和茶壶上喷的热气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消息。她来到他的身边坐下来,轻轻地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似笑非笑地说:“安歌,朕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寂寥,朕把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你,你本该很忙的,为什么反而无所事事在这发呆呢?”
安歌抬起美眸,微微一笑,“可能是我太严厉了,她们都不敢来找我。再加上有桃子替我分担事物,我现在可不就是每天都无所事事。”
“看来朕得安排点事给你做了。”
“皇上请吩咐。”安歌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曹煜忍不住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要这么紧张,朕倒是希望你能开心轻松些。”
安歌吸了口气,淡淡地笑了起来。
曹煜道:“大臣们都说,宫中这么多怪事,是因为中宫空虚的原因,他们让朕选妃立后呢。可是朕却觉得,这后宫宫苑里出了这些事,与中宫空虚无关,歌儿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说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安歌道:“一个地方出异象,无非有这么几个原因,一是有人做怪;二是下了天谴;三是自然异变,恐出灾祸;最后一点,就是杀戮太重导致血腥重重,唤起了某种很阴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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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认为是哪种原因呢?”曹煜问。
“这几天的事,微臣也都看在眼里,恐怕是最后一条的原因。”安歌语气淡淡,曹煜却有些心惊。
“朕觉得可能是有人做怪,有没有可能是况离回来了?”
“况离再也不会来皇宫里了,再说这种宵小手段,他不屑使用。”安歌说得很肯定,曹煜只好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又问:“那么,如果是最后一条的原因,该如何化解呢?”
安歌明媚一笑,“恐怕大臣们说的对,皇上要大婚冲喜才好。”
曹煜站了起来,“胡闹!怎地你也跟他们那些人一样迂腐了!”
“反正成亲不成亲,也是皇上的私事,皇上自已决定吧。”
曹煜默默地走过来,将她整个的抱在怀里,“你明知道朕的心,朕满心里只有你,当初为了你,甚至将郡王府给你的休书在朕这里存了很久,还下令,当娘的可代子休妻,这些年,民间的女子们都怨死朕了,朕便想着,要把这个令禁止,可是风气一开,律令又算什么呢?倒造成了民间不少冤屈。”
安歌淡声道:“这也是皇上自已要这样做的,安歌恐怕要为皇上的行为,而背负一定的罪恶感,安歌才是无辜。皇上是纠由自取,谁叫你那时候非要下这个什么娘亲代子休妻的令来着?千年来,婆媳的关系本就紧张,这样一来,让当媳妇的如何活下去?”
曹煜在她的后面,只觉得她说话时唇角微翘,带着娇嗔,不由自主地又气又笑地敲了她一个栗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直要这么气朕是不?”
安歌的脑袋被敲得有点痛,也不去抚一下,只低了头道:“茶好了,喝茶吧。”
曹煜却拥着她不肯起身,她便悠悠地叹了声道:“皇上对每个女子都是如此吗?”
“只对你如此而已。”
不过还是念念不舍地起身了,向安歌道:“你身上的味道真是好闻。”
安歌替他斟了杯茶,“这味道虽然好闻,但是男子闻了只会觉得嗑睡而已,皇上这时一定很困了。”
“是有点空。”曹煜赶紧端了茶,趁热喝了,发了一身汗,那种困劲儿又过去了。
安歌捂着嘴巴轻笑,“看皇上下次还敢随便抱微臣吗?”
曹煜见她笑得明媚,几缕发丝随意散在额前,多了几分柔美和如轻雾般的暖意,曹煜再也忍耐不住,忽然一个饿虎扑食,扑到近前来扶住安歌的小脸,热烈密集的吻如雨点般的落下来,安歌居然没有反抗,就这么被他推倒在榻上,他心中悸动,立刻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就待今日占有安歌。
低首间,却见安歌眸清神正地看着他,他心中的那股情念立刻压下去了些,尴尬地将她扶起来,“安歌,对不起。”
“皇上,你说你愿意娶我,是真的吗?”
“自是真的。”
“那你娶我吧,我便做你后宫的中宫,替你管理好后宫一切。只是有一点,皇上须得倾尽后宫,只留我一人而已。”
曹煜如同遭遇一盆凉水浇下来,身体是热的,心却冷了。
他不能如此,不可以如此!
蓦然站起来,将有裳穿好,再回身时,目光已经趋于平静。
安歌也很平静,四目相对,仍然是曹煜禁不住安歌的目光,主动地偏了过去,看着窗上一束花道:“朕不是不想这样做,而是做不到。如今国家昌隆,各方朝臣都太闲了,又开始拉拢势力,若想一直和平下去,必须平衡各方势力,而他们认为,只要成了皇亲国戚,优势便会大些,至少也是一种保障。”
“若是沈婥活着,如果是沈婥现在对你说,你还会这样说吗?”安歌忽然问道。
曹煜愣住了,好半晌才道:“她,她已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安歌已道:“如果她活着,你还是会杀她吗?还是不杀她,好好的待她?”
“不要再说了,安歌,不要这样逼朕!”
“我是沈婥,我要你把欠我的都还回来。”安歌忽然道。
“你,你——”曹煜结巴着说不出话来,其实他不止一次怀疑安歌就是沈婥了,甚至他内心里其实有些确定安歌就是沈婥,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她的模样变成这般,但是他其实能够确定。
但是这与亲自听到她承认,是两回事。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沈婥?”曹煜如此问道。
安歌站了起来,拿了本书放在曹煜的面前,用一种淡漠的声音念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曹煜不动声色,安歌念完后,指着书道:“只不知,这‘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是何意?”
曹煜脸色微变,又道:“这的确是一件只有朕与沈婥可能才记得的事情,但是朕当时有念到另外一首,你又能知道那是什么吗?”
安歌微微一笑,又念道
:“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癫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
安歌念完,静静地看着曹煜,半晌才道:“皇上,那时候的我不解其意,如今我懂了。我长大了,我懂得了什么是爱。”
曹煜难以置信地盯了她半晌,忽然激动地单膝跪到了她的面前,双臂捧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婥儿,之前,是朕错了,若是重新来一次,朕绝不会杀你,还会待你如珠如宝。”
安歌淡然道:“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没忘了她,你后悔了。”
曹煜点点头,“婥儿,你要原谅朕。”
安歌道:“你还是叫我安歌吧,沈婥在被你杀死的那一刻,也是真的死,现在的安歌,虽然拥有沈婥的灵魂,却不再是以前的沈婥。沈婥很傻,为了你愿意无偿为你付出一切。但是我不可以,如果你想完完全全的得到我,除非你娶了我,这一生也只有我这样一个女人。”
“朕愿意!朕愿意为你而倾尽后宫!”曹煜这次几乎没有犹豫。
安歌却淡笑地轻抚过他俊逸的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若没有杀死我,你我的爱情将会多么的完美?”
“都是朕的错,朕愿意用一切去弥补。”
第330章 试探和确定
安歌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他的肩上,“皇上,你这一生,已经得到了天下,得到了一切,甚至连死去的女人又复活了,回到了你的身边。 [800]你即可以随便喜欢别的人,也有别的人死心踏地的爱你,人生如此完美,想必你一定害怕失去很多东西,但安歌就是想知道,失去什么,你才会最痛。江山和美人,你会选择哪个?”
曹煜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朕要江山,朕也要美人。你说的对,朕现如今还能怕谁?这些老臣朕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朕也讨厌他们拉帮结派,自拥势力,朕偏不随了他们的心,明日,朕就向他们宣布,朕要倾尽后宫,封你为后!”
安歌道:“真的吗?”
曹煜豪气笑道:“得沈婥者得天下,你即是沈婥,朕自是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晨”
“你还信这句话?”
“信,如何不信?”
“那你当初为何要杀我?”
“沈婥生,当为天下生,沈婥死,当为天下死。那时候,沈婥不死,老八就要造反,国基不稳实在没有办法。但是现在,没有老八了,也没有老五了,只有你和我,你不必为邾国生,更不必为邾国死,现在的你,只为你自己而生,而朕,必要将从前欠你的,一并还你。副”
“皇上如此说,微臣真是感动。”安歌的眼神冷冷,语气却略有娇柔,又道:“只怕朝臣们是不愿意的。”
“朕会说服他们的。”其实有朝臣,才有朝政,曹煜虽然这么说,却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皇上,我有个办法,叫他们都会答应我们成亲的事情。”
“什么办法?”
“这个,皇上就不必问了,微臣不但会让朝臣们答应你立我为后的事情,而且微臣还能趁这个机会揪出一批朝廷的蛀虫。介时让我们邾国更家的稳定,你我二人才可活得逍遥自在。”
“安歌,你真的这样想吗?”
“你我之间早该如此生活,只因外因阻力而已。以前你是独自面对这些,是以酿成从前的悲剧,但是现在你我二人共同努力,微臣要做你的贤内助,微臣要让皇上实现曾经的诺言,你说你愿与我共拥江山,共看云起云落,我灵魂不死,历尽艰难回到您的身边,为的就是让皇上实际这些诺言呢。”
“安歌,你能这么想,朕真是太开心了。朕向来都相信你的能力,既然如此,这件事朕便先交付于你,若是你不能说服大臣,朕再来想办法。”
安歌笑笑地道:“好。”
之后,曹煜便告辞了。
回到建章殿,曹煜端着茶杯的水在微微地发抖,旁边伺候的奴才不由担忧地问,“皇上,您是否不太舒服?奴才请太医过来帮皇上诊下脉吧。”
曹煜放下茶杯,冷着脸道:“去把姬刚请来。”
“是。”
然而等到姬刚匆匆赶来建章殿求见的时候,曹煜又说不想见他,让他先回去。
那晚,曹煜整夜未睡。
第二日朝堂之上,曹煜一直在等消息,可是过了很久也没有任何消息到来,之后是庞鹰走了进来,悄声在他耳旁道:“皇上,安大人并未出宫,出未任何动静。”
曹煜想了想,对庞鹰道:“安排一下,今日下午,朕要去齐王府慰问,要安大人随行。”
庞鹰道了声是。
这时,各位文武大臣已经在议论纷纷,一大早曹煜便这么坐在这里,看着他们,但又不许他们说什么,也没有开展例行的上奏,这时候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到曹煜的身上。
曹煜终于道:“各位臣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起舞电子书”
柳溢犹豫了下上前一步,“皇上,最近安阳城外来了一支女子组成的队伍,名为‘弃妇军团’,她们多数都是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娘家又不容,于是聚集一处到处做工以策安全及生存,但是最近因为人数的增多,这支队伍居然聚集了两三千人数,而且还有各地被休弃的女子听闻消息往这边赶,现在她们占领了城南破庙一带的地方,只怕久了,要造成大事。”
这件事其实是曹煜造成的,谁都知道,但谁都不说,这时候柳溢说出来后,众人都有些担忧地看了他几眼。
其实关于那条律令一下,各地弃妇一下子增多的情况,曹煜是知道的,只是自己亲自颁下的律令,如今再修改,又太儿戏。
曹煜想了想道:“派人将她们驱散。”
好一会儿,才听得柳溢道:“是。”
显然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只是皇命难违而已。
曹煜有点头疼地道:“这样吧,且让她们再逍遥几日,待朕想出法子再说。”
“皇上英明。”
又道:“还有事吗?”
老傅林道:“皇上,最近霍城发生水患,需要拨款救灾。”
曹煜皱了下眉头,上次去天烬墓,至最后几乎是一无所获。而国库早已经空虚经年,救灾恐怕是有心无力,想到这里,他道:
tang“这件事交给地方官员,让他们募捐赈灾。”
老傅林:“是。”
众人似乎也不想把这位皇位逼得太紧,倒没有人再主动提立后之事。
晌午,曹煜和安歌一起用膳。
安歌把鱼夹在自己的盘子里,将鱼刺仔细挑干净,这才又送到曹煜的面前,曹煜笑了下,道:“谢谢。”
又道:“真是没有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可以像从前那样,一起用膳。”
安歌笑笑,并不多说。
曹煜道:“人生总是没有十全十美,朕这几日心情不错,可惜又遇到了难事。”
安歌对于曹煜今日并没有宣布立后之事也不问,只道:“不知皇上遇到什么难事,不防说出来,看看安歌是否能够帮助皇上排忧解难。”
“是那些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她们聚众闹事。”
曹煜说到这里似有些头疼地说:“朕之前也有想过办法,将她们安排在工坊做事,至少可以头有瓦片遮顶,勉强能饱五脏庙,但是她们后来都拒绝了。朕不明白这些女人,既然被休弃,定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为何就不能坦然接受,开始新的生活呢?”
“皇上,因为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要求过多,她们即是弃妇,再寻夫家也难了,一生就这么毁了,哪还有新生活?”安歌说到这里,又道:“毕竟不是每个女子都可以有机会与自己所爱的再续前缘。”
曹煜微怔了下,终是道:“又想到往事了吧?”
安歌却道:“要安置这些女子也不难,只需要皇上能放下个人的面子,撤消当年颁下的律令,让他们各自回家或者遣送回他们的家即可。”
曹煜却冷冷地道:“天下颜面,怎可说放下就放下。”
安歌唇角弯起一抹笑,并不多言。
用完膳之后,在曹煜的安排下,安歌果然有机会出宫。
直到了齐王府门口,掀开车帘的那一刻,曹煜紧紧地盯着安歌的脸,只见安歌看了眼门上的牌扁,神色非常平静,只有些唏嘘地说:“当年齐王殿下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然而如今门前冷落,果然人走茶凉。世事变迁,实在难料,便是我自负能堪透天机,却也没想到齐王殿下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听她如此平静地讨论齐王之死,曹煜的神色缓和了些,道:“当初你与他亲近,朕只觉得难过和混乱,还以为你真的爱上他。”
安歌却捂唇轻笑,眼眸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灿烂。
“我只是喜欢看皇上吃醋的样子罢了。当初,你对我那样的绝情,我爱你之深,自是责你之切,难道要我不惩罚皇上一下,就回到你的身边吗?那样岂不是显得我太没有骨气了。”
曹煜很少见她笑得这般风情,不由地痴了,做梦似的道:“真的只是因为,要惩罚朕吗?”
安歌娇嗔地道:“爱信不信。”
这时,齐王府门打开。
齐王原本就不是爱热闹的人,家中亲人亦都是皇族,自多年前便各种争斗,实在没有能够交心的。是以王府中总是留着些家奴打扫,一般情况下有些冷清,自他离世,齐王府更加冷清了,只有几个扫洒家人子和粗奴,之前的暗卫全部散去,不见踪影了。
安歌进入府中,目光清冷地注视着园中的一切,又道:“本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这里却一片萧瑟。”
曹煜嗯了声,听得安歌又道:“其实,微臣一直不希望沈婥的灵位放在齐王府中。这里即不热闹,也没有我所爱的男人。”
又向粗奴道:“沈婥的灵位在哪里?”
粗奴于是道:“请皇上和安大人随奴才来。”
二人到了祠堂,只见沈婥的灵位被郑重安置于祠堂重要的位置,旁边还空出一位,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空出来的那个灵位便是齐王给自己留的,他已然将沈婥当成了他的妻。
曹煜道:“果然还没有安置灵位,朕今日带来了灵位,是朕亲自刻的,现在摆上去吧。”
就有人过来,将齐王的灵位摆在沈婥灵位的旁边。
却见安歌走过去,将沈婥的灵位端了下来,接着道:“好女不二嫁,无论是生是死。她活着的时候是皇上的女人,死了之后更是。摆在这里实在不像话,况我不认为她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她将手里的灵位狠狠地摔在地上,只见上好的灵牌被摔成两截。
“皇上,这里即没有齐王殿下,实在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安歌如此说。
曹煜笑着牵住了她的手,“好,我们走。”
就在这时,忽然从侧面冲出了一个黑衣人,手中的长剑锋刃闪烁,晃着人的眼睛,长剑直直刺向曹煜,安歌没有丝毫的犹豫,猛地扑在曹煜的身上。
这时,长剑已经抵到他的背心,却是蓦然停住。
而安歌也没有丝毫的躲避。
曹煜低头看了看扑在自己怀里的安歌,目光与那黑衣人对视了下,终于出手捏住了安
歌背后的长剑剑峰,微微用力,黑衣人的剑已经偏向一边,曹煜将安歌半抱在怀中,与黑衣人又过了几招,黑衣人似乎觉得事情有点麻烦,虚晃两下,飞身上了院墙,往外面冲去。
“安歌,你没事吧?”曹煜紧张地问。
“皇上,有事的不是我,是你。”安歌说着,立刻从怀里掏出帕子,按在曹煜的伤手上。原来曹煜在捏住剑峰的时候伤了手,伤口虽然不大,可是也一直在流血,看起来有些严重。
安歌一边替他将伤手裹好,一边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恐怕还有齐王的余党在此,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曹煜想说什么,却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
忽然将安歌紧紧地抱在怀里,“刚才你真傻,可知那杀手万一真的杀了你,该怎么办?”
好一会儿,安歌才答道:“上世,沈婥为皇上付出一切,直至连生命也失去。这一世,安歌希望也能做到这样。安歌用两世命赌一世情,若这次再失败,安歌宁愿魂飞魄散,化为轻烟,再也不会留恋人世间的三千红尘了。”
“两世命,赌一世情?”曹煜轻念着这句话,眸子深处的冰冷,终于有些微的融化。
“安歌,你比朕勇敢太多。你还敢赌,朕却一直在犹豫。”他喃喃地道。
“皇上在犹豫什么?”安歌也不抬头,只淡声道:“皇上今日没有宣布立后之事,微臣并不怪皇上。所以皇上不必自责。”
“不止如此,安歌,你即是愿用两世命赌一世情,朕实在欠你良多,朕也愿意赌一下,用江山赌美人,朕愿意努力试试,看上天是否愿意让朕获得两全其美。”
“皇上为了百姓鞠躬尽瘁,如此辛苦,上天必是看在眼内的,一定会给皇上安排一个两全其美的局面。”
“好,朕也赌一把。否则便显得朕太没用了!”
……
二人回到宫里后,曹煜去安排大婚事宜。
不管怎么样,想倾尽后宫也需得做些安排,不是说能倾就倾的。
书房内,曹煜与庞鹰面对面,“庞鹰,你今日伤到了朕。”
“皇上,属下该死!”
“不,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够试出她对朕是否真心。庞鹰,你怎么看这件事?”
“皇上,若不是她爱皇上之深,因此毫不犹豫以命相护;便是已经恨皇上已极,才会连性命也不顾。”
“庞鹰,你果然不懂感情,若是恨之已极,又怎么会不顾性命。人们总是希望自己比仇人晚死一点,而不是自己先扑上去死。”
“皇上,您真的要立安大人为后?”
“安歌,她有能力,又是杨筠松之弟子,而且朕坚信君山之藏宝依旧还在君山,还要靠她去寻找。她一个人,足以抵上这后宫几百乌合之众,朕为何不立她为后呢?再说这整个的后宫,又有谁能像她一样,为护朕性命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呢?”
庞鹰低首道了声是。
又道:“最近卧龙苑的那位好像不太行了。”
“他怎么了?”
“之前每天都疯狂的大喊想要出去,这几日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喊了,整日介地躺在房间里,送膳的人说他已经好几日水米未尽,再这样下去,恐怕他要不行了。”
“哼哼,他终于抵不住了吗?想必邾国打败东且弥,大局已定,他眼见扭转乾坤无望,因此疯狂了。好,太好了。不过朕不想让他这么快死,朕还要他来参加朕的大婚,亲眼看着他曾经的八夫人,成为了朕的女人。庞鹰,吩咐下去,让他们看紧他,即不许饿死了他,也不许他自寻短见,一定要让他活着。”
庞鹰:“是。”
入夜,安阳城内因为白日里官兵驱散弃妇军团的情况,使得民心有些慌乱,是以街道上安静异常,除了巡逻兵,家家户户窗门紧闭,只有客栈的高灯在风中摇曳。
一条人影出现在街道之上,身后还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七八个杀手。---题外话---感谢倩tracy、一号小丸子、临风飘影、shdchenjie、jinqiurong、meinvcoco、anglem、杜鹃不来、用一场烟火、换一世迷离等要赠送荷包、鲜花和钻石,么么哒谢谢你们。中秋佳节即将到来,今天明天继续加更~祝亲们中秋快乐,万事如意。因为节日期间忙碌,是以节日后会再搞赠币活动,有兴趣的亲们关注chunyivsmurong(或者直接搜索公众号名称慕容梓婧),介时有可能获得五百红袖币哦。
第330章 两世命,赌一世情
一条人影出现在街道之上,身后还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七八个杀手。
这一行人出现,本来萧瑟的街道更加阴风阵阵。
他们手里有几十份名单,此时便按照这个名单,一户一户的闯。
领头之人面色阴郁,容貌却是英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眉心出现了一点红色,眸子里戾气乍现。却正是久未出现的乌弋山。乌弋山被软禁宫内做为质子后,行动一直受到皇帝的亲自监管,若没有特定的腰牌,绝不能让他从那个院落里出来,今日之所以他能出来,是因为安歌。
安歌在替曹煜挡剑的时候,紧紧地扑在曹煜的身上,当曹煜在试探她对他是否忠诚的时候,她正趁那个机会摘去了曹煜的贴身腰牌。
她拿了这腰牌,到了关押乌弋山的地方,与他做了一笔交易鲺。
之后,乌弋山从宫里溜了出来,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他曾经的得力属下,是安歌把鹰型戒子交给夏炚之前,用以戒子为信,找回了这几个人,在宫外等待着他。
今夜,乌弋山要做件大事。
苍茫的夜色中,乌弋山等人的身影如幽灵,又如黑色的剑峰,于安阳城中奔跑……
而在这个时候,皇帝终于发现自己丢了腰牌。
连忙派人去到乌弋山所居的荷院,没有见到乌弋山,却是安歌拿着曾经他发给她的铁卷丹书等在院子里。见他进来,她目光盈盈地看向他,曹煜似乎有点明白什么了,仍然不解地问:“是你,放了他?”
“我没有放了他,我只是让他去替我办一件事,他会回来的。”
“办什么事?”
“皇上明天就会知道了。”安歌说的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些狡洁的语气,然而曹煜的脸却仿佛千年的冰山,寒寒的冷意令在场其他人都打了个寒战。
他猛地扶住了安歌的双肩,低吼道:“你太大胆了!你可知你放走的是什么人?若他如猛虎归山,不再回来,又该如何?”
安歌笃定地道:“他一定会回来。”
“你太放肆了!朕把你惯坏了!”
安歌的眼眸里蓦然染上一层薄泪,“皇上,你弄疼我了。”
曹煜额角的青筋都气出来了,这时候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深吸了口气,放过了安歌,下令道:“去,把乌弋山给我抓回来。”
“皇上,若今夜你抓了他回来,那明日立后之事,群臣必将反对,你我便永远不能真正的在一起了!”
“你放他出去,与此事有关?”
安歌郑重地点点头,又道:“请皇上信微臣一次,就好似当年信沈婥一样。”
“你让朕信你,可你——”
“他明早一定会回来,而且会带给皇上礼物。”
其实曹煜心里清楚,如果乌弋山真的跑了,以乌弋山的功夫,就像鱼入大海,再想找回来简直不可能。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如就卖了安歌这个面子,当下气呼呼地坐下来,“朕今夜就在这里等着他。”
安歌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皇上,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和你。”
曹煜见她难得温柔,又想到自认识她开始,她很少做那种没头没脑的事情,当下决定还是相信她一次。但是又暗暗地给庞鹰使了个眼色,庞鹰立刻明白了,这次只要乌弋山敢回来,立刻将他杀了。
然而安歌已经看到主仆二人之间的交流,此时拿出那丹书铁券,“皇上,求您饶乌弋山一命。”
“你——”曹煜真的有些生气了。
安歌不再多说什么,只将丹书铁券举过头顶。
曹煜收了丹书铁券,终是道:“好,饶他一命!”
“安歌,你知道朕不舍得对你怎么样,你这是欺负朕。”
安歌妩媚一笑,“皇上,若此时安歌是欺负皇上,乃是因为安歌还不是皇上的女人。等我们成亲后,皇上可是要欺负安歌一辈子的。”
曹煜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安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他说着忽然抬起安歌的下巴,发泄似地吻住了安歌的唇,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儿才放开,却是曹煜的唇被安歌咬破了,曹煜并不介意,只是尝着这血的味道,目光复杂地看着安歌。
“皇上,微臣说过,微臣要是嫁给皇上时,也是皇上只有微臣这一个女人的时候。”
曹煜抹了抹唇上的血迹,正襟危坐,抬眸看着天上的月亮。
“安歌,你知道朕这些年,多么的寂寞吗?”
“皇上身边有这么多人陪,怎么会寂寞。”
“只有婥儿,她才知道朕当年为了登上皇位,用了多少的聪胆才智,只有她目睹了朕最具风采的几年,也只有她才会与朕有共同的话题。若想身居高位,这条路不好走,她与朕一路走来,很多事只有她知,我知。”
“皇上,我现在就陪在您的身边。我即知道你曾经的事,也知道您现在的事,您现在是
不是不觉得寂寞了?”
“那你给朕说说,当初你为何会一眼看到我?”
“只为安静。你那样的安静。却那样的与众不同。你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如同遗世独立的谪仙。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一种真正强大的野心,我以为这种野心是我所需要的,因为师父说过,只有有野心的男人,才能成就一番事业。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为了成全你的野心,你可以选择牺牲我。”
“你果然是婥儿,你的说法与她一模一样呢,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你却知道了。”
“没错,我即知做为沈婥这个人的结局,也已经推测出做为安歌这个人的结局,这是我比她强的一点。”
“安歌,那你说,朕将会有什么结局?”
“皇上即选择了安歌,安歌的命运便与皇上为一体,皇上的结局,便是安歌的结局。”
……
二人便这样靠坐在一起,其实安歌明白,若明早乌弋山不能回来,为了给众位大臣一个交待,安歌必定会被曹煜交出去,甚至他干脆再度杀了安歌。曹煜也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很大程序上,将今晚看成是与安歌相处的最后一晚。
二人皆抬眸看着天上的月,每每月儿高挂的时候,似乎星星便少了,整个天空显得干净深沉。
安歌似乎看到了曹炟,他在半空对着她笑。
她记得,他在最后落入墓中的时刻,还在向曹煜企求,希望曹煜能够放她自由。在最后一刻,他想的仍然是她,他仍然希望她有幸福和自由的可能。他一定没有想到,他死了后,她自投罗网,她不再需要自由,也不再需要幸福,她要的只是一泄心中之恨。
若命运真的如此安排,她不服。
她要反抗,她要嘲笑命运,而不是让命运来嘲笑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曹煜将自己的脑袋枕在安歌的腿上,“安歌,若你想杀朕,这会就杀吧,朕不反抗,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安歌笑了起来,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抚过,“真的吗?”
曹煜道:“真的。”
曹煜又道:“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朕一定会输给你,朕可以赢天下人,却赢不了你。安歌,你若真的恨朕,便在此刻杀了朕,朕实在不想在明天,后天,或者更以后的日子里,忽然有一天发现你我已经反目,那时候,朕怕朕输不起,朕也怕,朕会再度失去你,朕更怕,需要亲手杀了你。”
“那好吧,我是真的恨皇上呢。”说着,纤纤的细指握住了曹煜的脖颈,他果然没有反抗,双眸只是盯着半空的月亮。
这一刻,安歌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
手中越来越用力,曹煜的脸颊因为充血而变得很红,再过片刻,又变得苍白,双唇因为缺氧而变成深紫色,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眸子里的月亮渐渐不再明亮,安歌只觉得曹煜的身子蓦然软下去,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下,再看曹煜,果然已经昏了。
安歌咬着唇,忍了很久,才没有继续再伤害曹煜。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曹煜醒了。
睁开眼睛,便见安歌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他想开口,便觉得喉有些痛,干脆只是深情地看着安歌。
安歌清冷的脸终于浮上一层僵硬的笑,“你真的想死吗?居然不反抗。”
“可是你没有杀朕,朕可是真的给了你机会。朕还命给你,你不要,那么朕就当一切的云烟都这去了,我们要重新开始。”
安歌低头,用自己冰凉的唇吻了下他的唇,算是回答。
曹煜一时忍耐不住,一下子坐了起来,将安歌搂在怀里一阵亲吻,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乌弋山走了进来。
安歌一眼看到乌弋山的眉心,像泪滴一样的红色越来越浓烈。
安歌知道,恐怕现在的乌弋山,已经不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乌弋山,不过那也没关系,不妨碍他们彼此做交易。她推开曹煜,坐起来整整头发和衣服,“乌弋山,你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吗?”
乌弋山目光淡然地扫过二人,将一叠书简放在曹煜的面前。
安歌随便拿了一张出来,看了眼便道:“很好。”
又向曹煜道:“乌弋山果真送了礼物给你呢。”
曹煜疑惑地将这些书简拿出来,发现原来全部都是认罪书,比如老傅林的儿子傅辛同的认罪书上有写:两年前君山大阵时有里通八王爷,送消息给八王爷并且想办法让他避过皇帝耳目而入君山大阵中。
比如苏合的认罪书中有说,那木拉之女那宝儿出事乃是姬成之子造成,然而因为姬刚之前有打招呼,因为苏合将此案压下,直接导致了后来那木拉为报仇而制造了皇子宫一案,而那木拉一家因此全家抄斩。
又比如太常巴清海,收受贿赂,居然将各地方郡县交付的税银扣下了六分之一,所以他一个小
小太常的仓库都比国库要丰满。
又有吏部侍郎李智,曾经买官卖官。
还有姬成,曾为了得到金书铁券而误杀很多人,此时全部都承认,姬成的认罪书中居然还有这么一条,说是他现在手握金书铁券,就算犯了罪也理该被饶恕一次。
还有——还有——
这些人里头,多数都是朝廷重臣,然而他们的认罪书里的罪行,简直让人无法接受,特别还有曾经与东且弥通信的,甚至还被追讨了信件出来与认罪书放在一起。
越看曹煜的脸色越苍白,他心里清楚,历朝历代朝堂之上都是黑白参半,有忠臣就有奸臣,有有用的,就有没用的,这完全要看皇帝的驭臣之术。然而此时此刻,他感到了空前的失败和愤怒,因为这里的认罪书有几十张,而乌弋山道:“还有很多人,没有去问他们,不过这些大概也够了。只要皇上有这些认罪书在手上,所有这些人都会听从皇上的话,也不会再把女儿塞到皇上的面前来了。”
“你是怎么搞到这些的?”曹煜脸色难看地问。
“我只是受安大人之托,想办法让他们说出实话而已。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要皇上挨个找他们谈话便可知。并且他们之后一定会赞成皇上的任何决定。”
乌弋山说到这里,往屋内走去,“我整晚未睡,我去休息了,你们出去的时候麻烦帮我关好门。”
第332章 难道她真的是克星
安歌其实很想问一句,“乌弋山,你没事吧?”
因为他额心的那一点红,简直太明显。
这便是巫灵逸的灵识要占取乌弋山的灵魂的重要标质。但是她没有问他,如果他真的已经被巫灵逸的灵魂占领,她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她没有办法解救他。
安歌又向曹煜道:“皇上,手段虽然狠了点,但却是最有效的。乌弋山为人严谨,绝对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还有,请皇上遵守承诺,不要杀害乌弋山。”
曹煜道:“铁券丹书既然已经收回,朕会遵守诺言,饶他一命。但是安歌,乌弋山是只猛虎,他的失败,不但是因为齐王所设的那个兵阵所向无敌,更是因为当时我们冲进他们的营地时,乌弋山因为某种病症,而在帐蓬里胡乱冲撞如同废人。囡”
安歌在心里道了声原来如此,恐怕那时候乌弋山正在与巫灵逸的灵识战斗,或许那是他最后的机会,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曹煜带兵冲过巫阵,到了他的面前,他因此而最后失守,败了这场战争,也败给了巫灵逸。
心中也不由地觉得曹煜的运气未免太好,不但冒领了曹炟的军功,还在乌弋山病发最脆弱的时候打败了他鲺。
难道真的连上天都在帮助他吗?
安歌想了想道:“总之他现在回来了,若是下次你还想杀他,我也已经没有金书铁券可以救他了。”
安歌伸了个懒腰,“昨晚你可是睡好了,那么剩余的事情就交给皇上吧,我去休息了。”
“朕送你。”
安歌道:“不必了,已经是上朝的时候了。”
……
安歌回到清幽阁休息,而曹煜回到建章殿,洗漱完毕之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抚过脖颈,那里很明显还有安歌的手指印。最后不得不换了冬天才会穿的高领龙袍,之后,他来到了偏殿之处,没有先上朝,而是让人按照认罪书名单,将那些写了认罪书的人,一一的请到了偏殿之内。
若说令他比较痛心的是傅辛同,老傅林的儿子,忠诚的老傅林怎么会培养出一个生反骨的儿子呢?
当曹煜将手中的认罪书拿出来,拍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子瘫倒在地,面色铁青,心脏病发的模样。
曹煜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傅辛同道:“微臣,对不起皇上,请皇上责罚。”
曹煜道:“这封认罪书,朕替你收着了,后面,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傅辛同有些疑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只要皇上不杀,已经是万幸了,当下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般,“是,微臣一定誓死效忠皇上。”
有傅辛同开了头,之后那些官员,几乎与傅辛同同样的模样,到最后曹煜甚至懒得与他们浪费口舌,直接把认罪书往他们面前一摔,他们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所以见这些人,统共用了两个时辰,之后,照常上朝。
这些人回到殿中后,也有朝臣问出了什么事,皆尴尬地笑说无事。
可是这么反常的情况,依旧使朝臣们议论纷纷,曹煜坐在龙位上之后,看着这些人,按照乌弋山的说法,不是剩余的这些人就有多么的忠诚与干净,只是他一晚之间能得五十几份认罪书已经算是速度很快了,而且所到之处皆有认罪书,一个没跑。
否则现在只需有一个人将此事揭露出来,那么也不必议论了,而是直接论罪了,那一定是轩然大波。
曹煜看着朝堂之上的这些人,忽然产生异样的孤独,他原本以为自己一直以来并不是独自战斗,就算朝堂之上的人也是因为各种目的才会站在下面,每日对他山呼万岁,但毕竟在利益上也是绑在一起的蚂蚱。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个模样呢。
他们各自的利益分划,他们在瓜分他的国家,他的财产。
更让他生气的是,一个小小的乌弋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叫他们个个都认了罪,在认罪书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原本以为是乌弋山以强硬的手段逼迫他们,其中或许会有被冤枉的,但是他们大抵是觉得,昨晚让他们写认罪书的人是皇帝,是以看到认罪书后居然都没有否认。
也就是说,认罪书上所写的都是真的。
曹煜狠狠地拍了下龙案,本来想大声说:“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长了狗胆!该死!”
然而说出口的却是:“大家是否想知道,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
众人停止了纷纷的讨论,皆看向皇帝。
“你们要朕立后,如今朕就很认真的做这件事,朕已经选定好了皇后的人选,决定立她为后,今日便来讨论此事。”
傅林还不知情况,这时问:“皇上选定的人选是哪家的贵女?”
曹煜道:“她不是贵女,因为她已经不认自己的父亲了。但她也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她是安歌。”
老傅林听完,不由冷哼了声,“一个装神弄鬼的小丫头而已,如何能够堪当国母之责?”
曹煜并不说话,目光落在傅辛同的身上,傅辛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道:“父亲大人,您此言差异。安大人虽然不认父亲,但她身上却流着姬家的血,姬家如今在邾国的地位,安大人又如何算不得是贵女呢?这只是皇上的谦词而已。另外,安大人并不是装神弄鬼的小丫头,她大破君山之阵,又陪着皇上南征此战,此次大败乌弋山,相信若不是安姑娘,恐怕还没有这样的顺利。”
老傅林道:“无论如何,她没有资格为后。”
之前见过皇帝手中认罪书的人,此时都知道如何为皇帝效力了,纷纷反驳老傅林,就算也有些人还在帮助老傅林说话,但声息低微,被这些人的声音盖过,连姬刚都同意让安歌为后了。而有些大臣虽然没有认罪书,当然这只能说他们运气好,乌弋山没找上他们,而他们中不乏见风使舵之辈,有人转而支持安歌,有人保持中立。
总之,最后以老傅林大哭,“邾国危矣!”结束。
老傅林没有参加完朝会,便以身体不舒服自请退殿,皇帝也同意了。
之后的结果果然如安歌所料,本来重重的阻隔,如今都不再成为阻隔,皇帝将大婚的日子设于一个半月以后的八月中旬。
期间要大家好好准备立后之事。
众臣也都纷纷下了朝。
老傅林见着自己的孙女,不由地红了红眼睛,这孙女傅晚晴是他最得意的孙女,老了以后喜欢弄孙,这傅晚晴几乎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说起来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到了应该出嫁的时候,只是他自私,想让她侍奉皇帝,因此耽误到现在,如今这女子越发沉稳和美丽了,然而皇后之位却已经是别人的了。
傅晚晴听闻后,却并不觉得如何,只道:“能不能成为皇后,晚晴并不在乎,我只觉得这位安大人实在是我的克星。我爱的男子,深爱着她。我要嫁的男子,亦是娶了她。我这生想要的都没得到,似乎都是被她夺去了。爷爷,我心中不服,然而又觉得此生都不能是她的对手,只觉得这一生,过日子再不会快活了。”
老傅林轻轻地抚了下孙女的头发,“此事容后再说,爷爷不会让你平白受这种罪的,反而是你那父亲,真正的要气死我了!”
之后老傅林将自己关在书房内,随后回到家的傅辛同敲开了书房的门,进入后将书房门关上,便双膝一弯跪在了老父亲的面前。
老傅林狠狠地敲着桌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带头说可以立安歌那丫头为后?你把晚晴又放在哪里?”
“父亲大人,儿子对不起您!”傅辛同道。
“你快点给我说出个道道来,否则以后你不要叫我父亲!”
傅辛同哇哇哭了两声,就把认罪书之事一五一实的说了出来。原来昨晚他正睡着觉,就一伙黑衣人闯了进来,不知道为何居然能够历数他曾经做过的错事,并且让他立刻写下认罪书,否则马上杀了他!
傅辛同说到这里,把自己的衣领往下拉拉,“您瞧,您瞧,父亲大人啊,儿子昨晚差点没命了。”
老傅林纵横朝堂几十年,算是侍候过三代郡主,这时候看了傅辛同脖子上的一道伤口,忽然嘶地吸了口气,“我说今天朝堂上怎么那么多反水的,莫不是都与你一样的遭遇?”
傅辛同道:“很可能是。”
老傅林又吸了口气,“若真是这样,皇上他——”
“不不不,皇上不可能为了立后之事,就这样做的。这太可怕了,皇上是在自毁江山!”
“此话如何说?”傅辛同不明白。
第333章 门口的擦肩而过
“人在自保之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皇上为了立安歌为后,出此下策,分明就是在与众臣为敌。如今他手中捏着不知道多少份认罪书,而这些认罪书或许能控制群臣一时,却控制不了一世。需知,若想摆脱这些罪名,最好的办法便是换新帝,没有人愿意一直生活在威胁之下。”
傅辛同也倒吸了口凉气,“父亲大人您是说,我们——”
“嘘——”老傅林沮丧地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儿子啊儿子,你太不争气了,你这是毁了咱们老傅家的忠良之名呀!”
傅辛同道:“现如今怎么办?”
老傅林道:“等。”
傅辛同道:“这主意多半是安歌那个女子出的。”
老傅林忽然想起自己孙女的话,道:“难道她不但是晚晴的克星,更是我们傅家的克星?”
……
到了这样的地步,老傅林并没有再继续责怪自己的儿子,因为这种时候已经于事无补了,这位辅佐过三代君王的老臣子,开始考虑起邾国的国运,其后的日子里,他很少出府门,向皇帝请了病假,留在府中休养。只是门前却是骆驿不绝的,当时被皇帝单独叫到偏殿的人,纷纷上门求教。
因为他们都敏锐地发觉,傅辛同也曾被叫到偏殿过。让他们失望的是,老傅林闭门不出,也不见客,所来的客人都失望而归。
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子匆匆而过,大约半个月后的一日,曹煜一时兴起,要亲自带着安歌去皇城外买首饰,安歌自是答应了。
为了方便,二人常服出宫,身边也只带着庞鹰等几个暗卫。
出了宫,安歌道:“皇上,你我也快要成亲了,向来我将静园的众人当成是亲人,我应该回去向他们交待一声。鲺”
曹煜一口答应,“这是应该的,都怪朕疏忽,这么久没有让你回静园。”
安歌又道:“只是静园的众人都比较怕皇上,想必是很拘谨,不知道可不可以给微臣半个时辰的时间,让微臣单独去见他们。”
曹煜道:“好。”
之后,曹煜在静园不远处的一处茶楼坐了下来,点了壶茶,就要在这里等待安歌。
眼见安歌进入了进园,庞鹰道:“皇上,您真的放心安大人?”
曹煜默默地喝了口茶,道:“她说,她用两世命赌一世情。朕其实也愿意赌一次。”
庞鹰道:“风险太大。安大人可不是普通的女子。”
曹煜道:“她的确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具有挑战的。朕到现在,坐拥天下,然而好玩的游戏却越来越少了,朕喜欢玩。庞鹰,朕喜欢挑战,而且朕绝对不会输。”
“是,皇上智谋无双,洪福齐天,绝对不会输。”
……
静园众人得知安歌回来,纷纷出迎。
然而他们也皆知齐王已逝的事情,所以虽然很开心安歌能够回来,但见安歌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他们便也显得严肃起来。甚至连姬宝禄也只是默默地陪在安歌的身边,安歌淡笑着站在他的面前比了比个头,道:“宝禄已经比我高这么多了,真好,长成真正的男子汉了。”
姬宝禄嗯了声,方济道:“他练武很用功,明年可考武状元。”
这的确是令安歌意外,虽然姬宝禄的身体好了,但是在安歌的心里他一直还是比较孱弱的,现下听方济的意思居然变成武林高手了?
于是安慰地点头,“很好,很好,以后我若是不在了,至少静园还有宝禄。”
姬宝禄觉得这话不太吉利,然终是没多说什么,只道:“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可是马上做皇后的人了。”
安歌嗯了声,“是啊,想必你们也是听说了,那我正好也不必多说了。”
又问,“史英杰在吗?”
方济道:“他说是有事要出门一趟,尚未回来。”
安歌想了想道:“无防,有些事跟方大哥说也是一样的。”
之后,众人自动退出,只留下方济,安歌道:“方大哥,西蛮一族当年遭逢劫难,众人死得死,逃得逃,想必聚居地已经变得很荒芜了吧?”
想起当年的惨案,方济一脸沉痛,“从巫咸国回来后,我曾经回去过,那里的确已经没有什么人烟了,村子变成了鬼村,周围的田地也都荒芜了。”
“那里可是你的家园,有没有想过重建家园?”
方济蓦然瞪大了眼睛,“安姑娘,您这是何意?”
“再过一个月,我就是皇后了,可是这样一来,反而不好照拂静园了,俗语说,伴君如伴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想让你带着静园诸人往曾经西蛮一族的聚居地而去,在那里重建家园,静园的东西,能带走的尽可带走,这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包括金银财宝,做为重建家园所用。只有一个条件,好好照顾你们自己,好好照顾宝禄。无论如何,不要再回来了。”
方济向来沉稳
,听了安歌的话,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道:“感谢安姑娘为我西蛮一族所做的努力。我们将永远视你为恩人。”
说着向安歌施重礼,安歌连忙也反施礼过去,“总之,一切拜托了,希望你们能赶在我与皇上大婚之前离开。”
方济道:“是,只怕是宝禄他们……”
“谁若不走,便想办法带他们走。”
方济道:“是!”
安歌又道:“等史英杰回来,替我告诉他,他做得很好,他一直想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他马上就做到了。因为这几年你们到处搜索各位官员的罪证,现在派上了用场,用不了多久,这些人都会完蛋,包括他的仇人也都会完蛋,而且史英杰在本地有生意,他想继续留在这里也行,或者是跟着你去西蛮也行,这个交给他自行选择。”
方济又道了声:“是,我一定将这些事办妥。”
……
在安歌和方济说话的时候,曹煜正无聊地掂了只糕点,想要吃,又放下去,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庞鹰忽然低声道:“皇上您看!”
曹煜往庞鹰所指的方向看了眼,身体立刻僵住了。在一棵树下,有个穿着黑色锦衣的男子,他似乎受了伤,正往安歌的静园而去,此时扶着树在喘吸,他的身后还跟着个背剑的男子,此时担忧地看着他。
这黑色锦衣男子面色俊逸非凡,苍白的面色越发显得他双眸如海,而紧抿的唇则显示出了他的倔强与坚强。眉飞入鬓,身资修长,虽然面有病态,然而那芝兰玉树的模样,那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还是让曹煜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是曹炟又是谁呢?
此时,背剑的男子要去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曹煜双眉紧蹙,向庞鹰道:“是他回来了!他居然没死!”他语气怪异冰冷,还微微地发着颤,庞鹰知道曹煜即恨他,又怕他,此刻看到活着的他,有无尽的失望。
“庞鹰,他不应该再出现的,如今邾国天下太平,再不需要一个功高盖主的王爷了!庞鹰,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朕要你拦住他,杀了他,不要让他出现在安大人或者朕的面前,一次都不要!”
庞鹰坚定地道:“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办事!”
在曹炟此时并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他扶着树休息了片刻,这才又继续往前走去,看到静园两个字,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向背剑之人道:“尹白玉,你确定今日安歌会来到静园吗?”
背剑男子道:“确定。”
曹炟嗯了声,“本王要见她,本王一定要见她,她是不会想要嫁给皇上的,她定是被逼的。”
尹白玉却是不以为然,“王爷,人是会变的。”
曹炟听到此言,也不发怒,只道:“尹白玉,我知道你对歌儿是有意见的,但是当时一定有误会。你若是不想见她,本王不会勉强,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你不必再保护我了,静园里有许多高手,他们会保护我的。”
尹白玉犹豫了下,还是道:“不行,叔父说,一定要时时不离你左右。”
曹炟的手扶着自己的胸口,才走了几步,却又有些犹豫,“尹白玉,本王的病真的能好吗?”
尹白玉道:“一定能好。”
曹炟又道:“若歌儿见我如此,定是要担心极了。我本想养好伤再来找她,只怕那时候她又被皇上逼迫……”
尹白玉沉默了。
曹炟也知此时多说无益,都已经到了这儿,不见安歌是不可能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第334章 百福楼故人相见
就在二人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忽然一辆马车飞快驶来,在经过二人的时候一股白烟从车里冒出,尹白玉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并且扯着曹炟的胳膊往后跳了一步,无奈曹炟却有些昏沉,另一条胳膊便被车里的人扯住,而且从车里砍出一把长剑,直砍向曹炟的胳膊,若是尹白玉不放手,曹炟必将失去一条手臂。
尹白玉只好放了手,曹炟刹那间被扯入到马车里去,尹白玉喊了声:“站住!”便往马车后面追去。
一辆马车,一个人,就这样前后追出巷道,往旁边的路上拐去。
这时候,安歌正好也出来了,她倒是看见了一辆马车往侧面的路上拐去,有些好奇的多瞅了两眼。追在马车后面的人她也看到了,只是没看到那人的正面,因此也只是微微疑惑地瞥了眼而已,淡然向方济等人道别,之后往茶楼而来鲺。
曹煜看到此情景,不由自主地长出了口气,现在抓到了曹炟,只要他不想放开他,他必将没有办法脱离他的魔掌。
而安歌,也必将永远都见不到他。
到了茶楼之上,曹煜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笑地道:“安大人,你可是第一个敢让朕等这么久的女子。”
“让皇上久等了,安歌惶惑,请皇上责罚。囡”
“诶,朕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说着一把扶起正在施礼的安歌,牵着他的手道:“我们走吧,不要忘了今天主要的任务。”
“好。”
曹煜害怕追着马车跑掉的尹白玉最终会回来,因此还是决定尽快带着安歌离开这里比较好。原本是步行的,下楼后却已经有人准备好了马车,曹煜拉着安歌坐进了马车,安歌想要推辞,听得曹煜道:“我知道,你要说你不累,想要走走,可是朕累了,你总归不能逼着朕陪你一起走吧。”
安歌也只好随他了,上了马车后,当真也就对街上的事情没那么好奇了,靠在矮柜上,任由马车往前走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安歌下来一瞧,不由地有些失望,原来已经远离了闹市,此时到了一处官坊。所谓官坊,就是专门为宫里制作金银器的地方,这里的执掌者也不是真正的商人,而是官员,内里的交易也以官府为主,鲜有百姓。
不过安歌自觉得大事已经完成,买首饰也不过是个由头,在哪里买或者买不买都行,所以也不在意了。
在官员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一个大的房间,里头果然有很多的金银器具,还有头面首饰,安歌随意挑了几样,便也没有什么兴致了。
曹煜于是提议回宫,安歌再看了看头顶的天空,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看外面的天空了。
二人回宫后,曹煜兴致不减,在安歌的清幽阁里不走,把买的首饰在她发上试来试去,最后赞道:“安大人好眼光,挑的这些都漂亮。”
安歌笑了笑,又道:“只我一人独得也是不好意思得很,宫中还有些姐妹,应该也分他们些。”
曹煜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之前他虽然已经确定了立后之事,可是尚未倾尽后宫,而安歌这句话明显是在提醒他呢。
他想了想道:“不,朕的后宫里,只有你这一个女人。这些东西自是你独得。”
说着他吻了下安歌的额头,“你先休息,朕走了。”
曹煜回到建章殿后,只见庞鹰已经等在书房门外,他好去后庞鹰也跟着进去了,曹煜一眼看到庞鹰手臂上隐隐有血迹染透衣裳,冷冷地道:“你受伤了?那么曹炟怎么样了?”
庞鹰蓦然跪下,“属下该死,让他跑了。”
曹煜走过来,狠狠打了庞鹰一个耳光,又继续打了一个耳光,之后道:“你可知放虎归山问题多大!现在该怎么办?”
“属下会想办法抓住他!”
“你以为朕会信你吗?”曹煜抚额,忽然有种崩溃的感觉。
“还有尹白玉!朕可是记得,几年前他就被执行了死刑,他怎么会又出现在朕的面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鹰只瑟瑟发抖,“皇上,属下亲眼看到尹白玉被执行绞刑身亡,他的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经过属下的再三验证,他确实已经死了。皇上,他为何再次出现属下也不知道啊!也或许,也或许人有相似,他们只是长得一样罢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朕可不会存如此的侥幸的之心,他定是尹白玉无疑!”
庞鹰低首道:“是!”
其实庞鹰也觉得对方是尹白玉,当年尹白玉作为沈婥的好友兼自封护卫,总是护在沈婥的身旁。自皇帝登基,已经知道沈婥必死,若想要杀了沈婥,只能先杀了尹白玉,可是当年已经认定的尹白玉被杀事实,如今却被癫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庞鹰虽然武功高强,可到底是一介武夫,而曹煜却已然想通其中的关节。
这时候向庞鹰道:“尹白玉即活着,想必此间发生一切,尹铉都已经
知道了,朕当年杀他,便是因为他知悉的内情太多,而这些内情不能为外人所知,没想到……朕早就怀疑尹铉与齐王之间有什么秘密,如今看来,被朕猜中了。甚至当年尹白玉之所以出现在沈婥的身边,也是奉了曹炟的命令而已。”
话说到此处,似乎曹炟与尹铉沆瀣一气已经是事实,尹铉向来独守边疆,至今已经二十几年,曹项活着的时候甚至不需他年年回来述职,自曹煜登基,倒是委婉表达过希望他回来述职的事情,但是尹铉拒绝了。
庞鹰听闻,又道:“那尹白玉依旧悍将一个,若他死护着曹炟,只怕要抓他们不易。”
接着又道:“今日他居然一直追着马车,马车跑出十里外,他竟然就这样徒步追了十里,至最后依旧能够从属下手中抢出曹炟。不过皇上,看曹炟的样子,似乎身受重伤,要不然就是旧疾复发,甚至比以前更严重,命不久矣的模样,说不定不等皇上动手,他就已然亡了。”
曹煜却冷笑,“从小他更是这样体弱的样子,可他跌到了满是食金蚁的墓穴里依然可以活着出来,庞鹰,我们不能存有侥幸之心,曹炟此人,必须死!而且朕要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朕还要在他的各处要害之处,刺他个十刀八刀,让他的灵魂都怕了朕。”
庞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却是坚定地道:“是,微臣明白了,微臣会尽快寻找曹炟出来!”
“此事要秘密进行,特别是不能被安大人听到任何的风声。”
“是!”
曹煜又道:“将齐王府收回,赐给老十七。”
第二日,曹煜颁下圣旨,老十七赐封福王,迁居原齐王府,齐王府更名为福王府。十七殿下如今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当年曹项过世的时候,他似乎还不到一岁。他几乎是曹煜看着长大的,这小家伙对曹煜似乎也有几分依赖,曹煜把齐王府赐给小十七。
接着又给各处职要发布密令,最近有个长得与齐王曹炟相似的人,企图蒙混入宫行刺皇上,让各处职要凡是发现此人者,当斩不赦。
如此一来,曹炟无法再回到宫里,就算回来,也不会被承认。
况且,曹炟其实也没有办法赶出来。
尹白玉将曹炟救出后,背着他秘密回到安阳城内,入住谢流云的百福楼,谢流云见着二人如同见了鬼,但依旧将他们带到百福楼的密室内安顿起来,并且请来大夫殷勤侍候曹炟。
曹炟睡下后,尹白玉被谢流云请到外间,谢流云很是激动地抱了下尹白玉,“尹老弟,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想死哥哥了!”
尹白玉也是侧肩与谢流云扛了扛,以示亲热,“是啊谢大哥,今次若不是真正遇到了困难,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尹老弟,你这说得什么话,如此生分?话又说回来,你即没死,为何多年不露面,倒教哥哥我一直替你鸣不平。”
尹白玉道:“以前的事不提也罢。我意外得到高人救助,死里逃生,又恐被敬和皇妃算出我依然在世,不依不饶,因此请那高人将我改运改命,之后干脆躲到了叔父那里帮他,一直再未回到安阳。一是觉得安阳人情凉薄,二是觉得没有回来的必要,说实话,这次若不是齐王殿下,我尹白玉宁愿这辈子都不回安阳。”
谢流云皱眉道:“想必当年那位敬和皇妃,是伤透了老弟的心。”顿了顿又道:“不过她也没有落到好下场,想必她的事你也听说了。”
第335章 来和去
尹白玉点点头,“是听说了,她凉薄至此,落到那个下场是活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但是齐王殿下不知道是否魔怔了,居然说现在宫里的那位安大人,是当初的沈婥。”
谢流云的眼眸蓦然睁大,“齐王亲口说的?晨”
尹白玉点点头,谢流云噢了声,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坊间倒有传言,说敬和皇妃转世复活,成为安大人。原本我也只是以为这定是传闻,但是如果连齐王殿下都信的话,此事便大有可能,因为齐王殿下不是无地放矢之人,而且那敬和皇妃沈婥当年颇有些怪异手段,这如今的安大人亦是如此,细想来,二人相似之处颇多。”
尹白玉闻言,道:“若她真的是曾经的沈婥,那么齐王殿下更不应该与她在一起才对。可是他竟然在身受重伤未愈的情况下,非要赶到安阳来与她见一面,结果刚刚到达她的门前就遭人追杀……”
尹白玉说到这里,担忧地看了眼榻上的齐王曹炟,“在离开军营的时候,我叔父便说,以现在的情形,皇上恐不会让齐王殿下再回来,并且死讯已经宣布,他定是要维持这个结果的。”
谢流云长居安阳,对于此间情势最是了解,这时道:“必是如此,皇上人在宫内,宫外却设有许多耳目,你们一进城便被盯上了。”
又道:“安歌这女子,不日便会成为皇后,这种时候,想必你们要见她不易。”
尹白玉道:“见不着倒还好,便教她与皇上成了亲,我便携关齐王回到我叔父那里便罢。哼哼……”
后面的话尹白玉没有说完,谢流云却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尹铉若是站在齐王这头,势力却不一定比皇帝小,甚至足以与皇帝一搏。现在只看,谁愿意先拉开战争的序幕。
二人谈至此处,尹白玉忽然收住了话头副。
又道:“叔父说,在京城独有谢流云可信。我便听了他的话才会与谢兄说了这么多,谢兄真如我叔父所说,依旧还是以前的谢兄吧?”
谢流云可不是毛头孩子,听闻此言便去赌咒发誓什么的,只是笑着道:“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
另一方面,安歌发现宫里的侍卫忽然加多,特别是她所居的清幽阁附近,侍卫的数量几乎可以用密集来形容。每次她走出清幽阁的时候,便觉得附近有莫名簇簇的声音,那定是暗卫在跟着她,这让她有些不舒服,又想,难道是曹煜终于起了疑心,要盯着她的行动了?
不过要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完了,实也没有她再可以做的事情,现在只需要等待结果而已。
那一日,却听闻得姬刚姬成及姬家二姐妹姬如雪、姬如情及姬欢来宫中接姬静姝回去,在此之前,姬静姝却赶来了清幽阁,一见安歌便焦急地道:“现在怎么办?我不能一直假办姬静姝,你快点把我变回去,我不能跟着他们回去的。”
安歌看着肖婥与姬静姝一样的脸,终道:“你想变回去,容易得很,只消得打破你的头颅,那虫子便会从你的脑子里出来,你也就恢复原样了。”
见肖婥面色惨白,快要昏倒的样子。
安歌又道:“就算你恢复原样了,以为就可以自由了吗?你忘了你原本是谁?那我提醒你一下,你原本就是已经被皇上扔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的女子而已,若不是我你早病死了,现在有一张这样的脸让你继续活下去,你何乐而不为?”
肖婥只觉得腿发软,失神地靠坐在椅子上,“可是,可是难道我真的要回去,与姬成他们一起生活吗?”
“那倒也不必。”
安歌说到这里,脸上出现淡淡的笑容。
“请安大人明示,他们一会可能要赶到这里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请安大人指点一条明路,肖婥感激不尽。”
安歌道:“你知道皇上最缺的是什么吗?”
肖婥摇摇头,“皇上已经是这天下之主,他要什么有什么,便连安大人这样的奇女子不也被他夺了心去,如今他还能缺什么呢?”
“他缺的是真心。这几日,他已经散尽后宫,各位妃嫔都被他直接送出宫去,唯有对你不是如此,我想一来,因为你是明公主的娘亲,明公主还需要你;二是因为,你可能是这后宫中,唯一对他真心的人,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你若不想回姬家,一生被那些小人围绕在身边,自可留在宫内,陪着皇上呀。”
“可是,可是皇上为了安大人你,必要倾尽后宫,我又如何能……”
“那你可以求我啊,我是你的七妹,若是我愿意将你留下来,说不定是皆大欢喜呢。皇上内心里说不定也希望你留下来呢。”
肖婥眸子里有光芒一闪,却又道:“可我终究不是真正的姬静姝,皇上他……”
“你可以自请去清静点的地方住着,你就说你会等待皇上。有一天,皇上终会去接你的。”
其实肖婥对皇上能够那么狠心的抛弃她,也已经有心结了,但她既然是“姬静姝”,明公主的娘亲,当然还是留在皇帝的身边好些。她
tang从小便生活在宫里,实在不知道出了宫以后该如何生活。想到这里,她蓦然跪下,“七妹,姐姐求你,让姐姐留下来继续侍候皇上吧!”
这时候,外面有人道:“安大人,姬府众人求见。”
安歌轻扶了下肖婥,“你便起身吧,我并不打算在众人面前落你面子。”
肖婥却道:“不,之前我便听闻,姬府众人待你并不好,现如今我便帮您一次,让姬府众人也知您的重要。”
安歌轻叹了声,“其实并不需要了,他们对我来说,不过是场云烟。”
然而肖婥执意如此,安歌便也不勉强了。
一会儿,姬府众人走了进来。见到姬静姝跪在安歌的面前,都不由自主地微愣了下。
姬如雪和姬如情连忙跑到姬静姝左右,要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皇上即要倾尽后宫,你的命运是没法改变的了,你不需在此时对她卑躬屈膝。”姬如雪尤其生气,此时气愤地说。
姬静姝却将她一把推开,“你懂得什么?我即嫁给皇上了,这一生都是皇上的人,我绝不能就此放开皇上,放开我的孩儿去宫外生活的。”
姬如雪被她一骂,脸色很是难看。
此时恨恨地盯着安歌道:“安大人,莫说你现在还不是皇后,就算你已经是皇后,可是在场之人,莫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的长辈亲人。这几年,你过好日子的时候未曾带给我们丁点好处,但是你受惩罚的时候却要我们跟着受惩罚,当真不公平得很,如今你有幸得皇帝册封,得个皇位之位便也罢了,偏偏要皇上弄什么倾尽后宫?你这女子,一生自私,当真没有把我们这些亲人们当成是亲人。”
安歌暗忖,真正的安歌早已经死去了,面前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来理论呢?不过她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就见肖婥走上前,狠狠打了姬如雪一个耳光,“闭嘴!七妹是何等样人,我最清楚,要你多什么嘴?你这几年存的什么心思当我不知?你想当皇上的女人,可惜皇上看不上你。”
姬如雪脸被打得生疼,又兼被说到痛处,当下红着眼睛退了两步,略微有些疯狂地笑道:“姬静姝,你当年使得什么手段入的宫,别以为我真的不知!你这一刻还是宫里的娘娘,下一刻就是平民百姓,我且等着看,你要如何的威风和风光!”
“住嘴!”姬成皱着眉头,道:“别吵了!”
姬刚这时却道:“安大人,其实现在静姝已经有了孩子,你便可怜可怜她,留她在宫中好了。”
姬刚到底是老奸巨滑,只看中眼前的利益。无论如何,姬静姝与他之间是曾经达成了协议的,与姬家的利益息息相关。此时倾尽后宫,若是能够独留姬静姝,更显得姬静姝地位不同,那么姬家就可继续逍遥自在一些日子。
姬成也道:“歌儿,当年你娘亲带着你在外面生活,也殊不容易,你不会想让明公主也过这样的日子吧?”
“住嘴!”安歌轻喝道。
她是最不喜欢有人提到当年安氏作为外室的日子,姬成也知自己失言,又被曾经最看不起的女儿以这种语气呵斥,面子上很是过不去,当下只能硬生生地咳了两声,停止了说话。
姬如雪道:“就算当了皇后又如何,不认家人的人,猪狗不如!”
“谁敢说朕的皇后猪狗不如?活得不耐烦了吧!”随着冷俊的声音,身着皇袍的皇帝曹煜大步走了进来。
第336章 只能选一个
姬如雪微微一抖,立刻低首跪了下去,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应。
众人也都跪下去施礼,安歌却并没有施礼,只笑道:“皇上,这只是我们姐妹之间的口角罢了,不值得皇上过问。”
曹煜道:“皇后的事,就值得朕过问。”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人,“刚才,是不是你说的这句话?”他终于锁定了姬如雪。姬如雪抬起头来,委屈地咬着唇看着曹煜,自几年前,她见守曹煜之后便一直想做他的女人,以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误了,到现在尚且待字闺中。
然而眼前的男子,又何曾把她放在眼里呢?事实上若是姬静姝,便会想通此间关节,曹煜即是喜欢安歌,又怎么可能不调查安歌的过去?安歌为外室之女,与姬家姐妹感情一直不好,当初若不是姬静姝突施奇招,演出生死恋一出,也不会得真的就被曹煜放在心上囡。
曹煜就算是为了安歌,也不会将姬如雪放在心上的,可是姬如雪一直没有参透其中的道理,还觉得自己比安歌漂亮十倍,又知书达礼,为何安歌能到皇后这样的地位,而她却连脾气都不能发一发?
这时,亦是倔强地道:“是我说的。鲺”
曹煜的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来人呀,把她给朕拉出去,掌嘴三十。”
姬成一听,连忙要求情,“皇上——”要知道掌嘴乃是用竹片打嘴,三十下的话,搞不好会毁容的呀。
姬成求情的话尚未说完,姬刚已经抢先道:“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理该接受惩罚!”
姬成听姬刚如此说,犹豫了下,终于也道:“是,皇上惩罚的对。”
姬如雪听闻有些震惊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最终还是被拉了出去,一会儿外面传来啪啪啪的打嘴声。
安歌此时无奈地叹了口气,向曹煜道:“难得今日姬欢也在这里呢,想必当初那宝儿之案也该了结了,不是我不念家族亲缘,而是那宝儿实在太惨,如果任由此案埋没尘埃,恐怕人心不服。”
其实那木拉之女那宝儿之案早就清楚了,姬静姝也是承认过的,不过当初念在姬静姝怀孕的份上,并未将此事深究。
安歌此刻提出来,不由地将姬成吓得额头冒冷汗。
“皇上,我儿冤枉!”
安歌向肖婥道:“冤枉不冤枉,姬贵嫔是最清楚的了。要不要把事情重复一遍?”
肖婥听闻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忙道:“只要能留我在宫中,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姬欢一听,面色灰败,“你,你,当初是你——”
姬刚这时候已经知道,今日来此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这未来的皇后娘娘是要跟他们秋后算账来着。姬刚虽然觉得同时一个姬家的,但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与自己的关系也不是很大,当下也不管其他事了,悄悄地退出门外,又低低地说了声,“皇上,微臣先行告退了。”
他的话别人都没听见,不过他反正是说了,也不算失礼,接着不顾一切像一阵风似的离开。
姬欢此时知道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是恨恨盯着安歌。
姬成从怀里拿出一只丹书铁券,举过头顶,“皇上,欢儿犯下大罪,微臣自知难逃责罚。只求皇上能赦欢儿一条命。”
曹煜接过丹书铁券,看了眼,安歌本以为他定驳回,因为这个丹书铁券是假的,真正的丹书铁券已经在她救乌弋山的时候用掉了。但是曹煜接过姬成的丹书铁券之后,居然道:“既然有此券,那么姬欢之罪朕可以赦免,姬成,你们带着姬静姝回去吧。”
安歌大为意外,可也只是淡然地看着,并没有多说什么。姬静姝则跪在了安歌的脚下,“七妹,求您看在明公主的份上,让我留下吧。”
安歌将她扶了起来,道:“若宫中的人儿全部都走了,我的确也会感到寂寞,皇上,请您让姬贵嫔留下来。”
“既然歌儿你都如此说了,便留下来吧。”
就这样,肖婥如愿留在了宫内。
而姬成等人,也被打发了回去,姬欢最终死里逃生,临走之时还不忘狠狠瞪了安歌一眼。
肖婥自然也是有眼色的,见氛围比较严肃,立刻告辞回宫,安歌道:“皇上,你明知道那丹书铁券是假的,为何还要放了姬欢?”
“那木拉一家反正已经死去,惩罚姬欢便是承认了当时朕的错误。”
安歌倒把这事给忘了,任何时候,曹煜首先是要将自己撇清,他从来不承担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想到这里,安歌忽然轻笑了下,“皇上,以后我不会这么任性了,只是他们曾经侍我不好,我现在要做皇后了,难免以为自己已经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人,所以拿他们撒撒气。”
安歌所说的本是人之长情,再加上如此示弱,本来有些怀疑的曹煜心又软了下来,轻轻地拥她入怀,“姬欢那个臭小子,现在朕不过是暂时放过了他,等到有合适的机会,朕会好好的替你惩罚他。”
“谢谢皇上。”
……
安静的大屋子里,就只有安歌。
安歌将光球拿出来,唤了声,“阿火。”
阿火伸着懒腰出现在光球中,气呼呼地问:“什么事?为什么总是在人家睡觉的时候叫人家!”
“阿火,皇上不信我,或者他已经察觉了什么。”
“那又怎么样?他现在还有机会改变大势吗?”
“向来朝政之事,风云变幻莫测,难以把握。我本不是朝堂之人,又是女子,用这些手段只能一击而中,若然不中,再无机会。”
“我信你,你能成功。”
“但愿吧。阿火,我要带你去见乌弋山。”
“为什么要见那个家伙?”
“你帮我瞧瞧,他现在,到底是谁。”
“好吧,帮你这个忙了。”
安歌将阿火藏于袖中,来到乌弋山处。
乌弋山从屋子里走出来,二人便站于院中。
对视片刻,安歌才道:“乌弋山,这质子府似乎关不住你了。”
乌弋山冷冷一笑,“我留下来看好戏。”
“你会帮谁?”
“你说呢?”
“若是从前的乌弋山,定会帮我。”
“呵呵。”
二人话不投机,比从前不知道生分了多少,此时安歌很怀念从前的乌弋山。然而事情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安歌想了想又道:“乌弋山,封后大典前,你可以来找我。”
乌弋山只笑不答,安歌便退了出来。
回到清幽阁,安歌便马上把光珠拿出来,“阿火,他是谁?”
阿火懒洋洋地说:“可惜了,长得那么好看的皮囊之下,居然藏着一个丑陋可怕的和尚,我看着那打扮,倒像是曾经我们天烬国的巫咸。”
听到她如此说,安歌知道,果然乌弋山被巫灵逸打败,如今这个躯体恐怕已经不是听乌弋山的指挥了。
又问:“那原本的他呢?”
“他在沉睡。”
“这么说,他在沉睡,而他的躯体却在听别人的指挥,阿火,有什么界河可以让沉睡的他醒过来呢?”
阿火摇摇头,“只能等他自己醒来,不过那个巫咸一定不会让他醒来的。”
安歌不由握紧了拳,揪着自己的衣角,虽然乌弋山是敌人,是战争疯子,可他本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坏。甚至他对她还不错,当初若不是他自我牺牲,安歌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从巫灵逸的阵中逃出来呢?
又想,若不是巫灵逸,恐怕乌弋山没那么容易被打败,难道冥冥中都是上苍注定,一定便是要发展成如今这模样,就是为了让曹煜做稳帝位?
这太不公平了,他凭什么?!
就在安歌愤愤不平的时候,曹炟也已经清醒过来。
看到尹白玉端到眼前的汤药,他不由自主地皱皱眉头,尹白玉刚要劝他好好喝下去,他已经接过碗将汤药一口气喝尽。尹白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王爷,您这向来不是最讨厌汤药,怎地这会儿忽然变了?”
曹炟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什么时候爷的事轮到你管了。”
他是早看尹白玉不顺眼了,一路之上,就因为他是病人,没办法反抗,他没少欺负他,仗着在关键的时候他需要他的保护,他简直忘了自己就是他齐王的一个护卫而已呢!
尹白玉也不在乎他说什么,又道:“我知道,我看不惯那安大人,你自是看不惯我,念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不会与你计较的。”
“你——”他倨傲的模样果然气着了曹炟。
见曹炟面色苍白,要吐血的样子,尹白玉又忙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你现在跟我生气也没事是不是?今天告示上都已经公布了,再过十几天,就是那位安大人封后的日子。”
曹炟冷冷地道:“想办法让我见到她。”
“你说的倒轻巧,她整天都在皇宫里,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本王要见她,你听见没有。尹白玉,不要给本王油嘴滑舌的,你还记得尹将军怎么叮嘱你的吗?若是你继续这样下去,本王就给尹将军写信,换个人来。”
见他说的认真,尹白玉有点沮丧地道:“你就知道拿我叔父压我。”
曹炟道:“那还不赶紧去想办法。”
尹白玉道了声,“是。”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了。
等他出去,曹炟不由自主地唤了声,“歌儿……”
眸子里无限的担忧。
安歌正在贵妃榻上侧卧休息,似乎忽然听到了这声呼唤,蓦然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喊了声,“曹炟!”
待她看清了眼前的男子,才发现坐在跟前的是曹煜。
此时,他正静静地看着她,唇角有一抹自嘲的笑容。
安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顿时想到刚才定是自己做梦了,而在梦中唤出了曹炟的名字,毫无疑问,曹煜定是听见了。她第一次有一点惊慌失措的感觉,“我,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她本来是想要撒个谎的,后来想到曹煜向来透查人心,便干脆任由自己的眼里浮上一层泪雾……
“我梦见了在天烬大墓里发生的事,都好可怕……”她伸出双臂缓缓地拥住曹煜的腰,“皇上,我再不想那些事发生了,再也不要回到那时候,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去那种可怕的地方好不好?”
感觉到她瑟瑟发抖,曹煜终是叹了声,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像抱孩子似的抱住她,“天烬大墓的事,都是朕的错。朕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弥补这些错误,但是朕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歌儿,你便原谅朕一次吧,看在朕几乎赌上江山也要你的份上。”
“皇上,我的人,我的心,早在上辈子就已经是你的了。”安歌说的口是心非,然而语气甚是娇柔。
曹煜抬起她的小脸,吻了下,“上辈子朕爱你,这辈子朕仍然爱。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歌儿,这世上真的没有两全的事情吗?或者天下和你,只能选一个。”
安歌如同吓了一跳般,“皇上又要抛弃我,选天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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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急报来,真相被发现
曹煜愣了下,之后有点心痛地说,“歌儿,是朕伤你至深,让你现在都——朕在这里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抛下你,无论如何,朕都要和你在一起。”
安歌伏在他的胸前,娇俏的唇角露出一抹冷冷地笑意。
当天晚上,曹煜接到急报,仔细看了一遍之后,他猛地将急报拍在桌上,吓得跪在那里的姬刚抖了一下,柳溢则小心问道:“皇上,发生何事?”
曹煜双止逼视柳溢,“你们二位做为朕最信任的臣子,居然不知道发生何事吗?”
柳溢和姬刚忙道:“皇上恕罪!”
这边厢尚未说话,又有人急匆匆来报,说:“傅晚晴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
只见傅晚晴手捧朝板,一身素衣,双目通红,走过来径直拜倒在皇帝的面前,“皇上,晚晴深夜来扰,还请皇上恕罪。”
曹煜看她模样,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傅姑娘,出了何事?”
傅晚晴又向曹煜嗑下头去,这才哽咽着说:“爷爷他,于两个时辰之前,已经因病逝世了。”
曹煜的心咚地往下沉去,老傅林辅佐邾国三代皇帝,鞠躬尽瘁,曾经曹项活着的时候说过,老傅林乃是邾国之擎天之柱,老傅林在,则邾国屹立不倒。老傅林亡,则邾国缺臣子矣。
曹煜虽然曾经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但如今这种情况下,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句话馒。
他有些失神地说:“你起来吧,朕一定会召告天下,厚葬傅相的。”
傅晚晴却不起身,红着眼睛道:“皇上,晚晴之所以这么晚还来打扰皇上,是因为要替爷爷送他最后写好的朝板。”
想到傅林最死去前,还在担忧国事,曹煜也颇为悲恸,见傅晚晴高举朝板在头顶,曹煜郑重地将朝板接了过来,傅晚晴这才起身,又向曹煜道:“爷爷最后的叮嘱就是要晚晴一定要将朝板送来到皇上的手中,现在晚晴已经完成了任务,还是要赶回去送爷爷最后一程,晚晴告辞。”
曹煜见她异常隐忍,但娇小的身材里却有一些很坚韧的东西,这令他心中恻隐,道:“朕此时另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你向来与皇后交好,朕这就让皇后陪同你回傅府……”
没等他的话说完,傅晚晴却道:“皇上说的皇后,便是安大人吧?我爷爷生前一直反对安大人入朝,现在他不在了但灵魂尚未走远,想必也不想见安大人,所以就不必麻烦安大人了。至于皇上,也不必放下政事去送爷爷,我爷爷一直以来心系家国,倘若皇上为了他的事而耽误了处理政事,他是会自责的,也不会开心,爷爷身后事,自有傅府小辈来完成,皇上还是先看看朝板上爷爷最后的奏章吧。”
傅晚晴这番话说的冷冷清清,不卑不亢,之后又福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曹煜却并没有立刻看朝板上的内容,再没有什么比刚才得到的急报更令他忧心愤怒的了。
姬刚却道:“皇上,傅林必是知道,此朝板如是让其子傅辛同或者是其他任何人来呈给皇上,都有可能根本送不到,所以才派了这弱质纤纤的孙女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孙女一定会不顾一切把朝板送到皇上的面前。他临死前尚且如此殚尽竭虑,想必所述之事极端重要,请皇上先看看朝板上说的什么。”
曹煜听闻后,终是暂时压下那股急怒,拿起了朝板,只见朝板上所说的话非常多,但归纳起来无非就是,安大人安歌此番回朝非凡寻常,想必是要祸国殃民,因此傅林在临死前,泣血要求曹煜处死安歌!
曹煜对傅林的逝去原本是有些可惜的,但是他三番五次如此这般劝戒,完全违逆圣意,这让曹煜很不开心,但到底傅林已经是死去的人,他并没有发火,只是冷笑了声道:“傅林啊傅林,你这一生——何苦如此——”
曹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将朝板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接着却向柳溢和姬刚说:“汾城急报,说是已经兵临城下,由汾城至下的江北一路,所有的城、郡皆已经被收至夏炚麾下。”
姬刚吃了一惊,“汾城?离都城可就只有三个城郡了。”
“用得着你来提醒朕!”傅晚晴带来的朝板,被他扔过去砸在姬刚的头上。
柳溢忙道:“此事如何能够做到?不可能悄无声息打到汾城来,难道说江北一路守城将士竟然全部都向他投诚?”
其实柳溢问的这个问题,很重要,也很不重要,原因是什么,结果已经造成,现在紧要的是如何阻止夏炚。但是曹煜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道:“柳溢,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如何能够悄无声息忽然打到汾城,是因为他根本未动一兵一卒就到了汾城,汾城以下江北一路,原本就是他夏炚的军队,除了这个原因,再没有其他的原因,可笑朕,居然替他养军队多年。”
姬刚道:“就算那是他的军队,可是若让每个将军和士兵诚服也是不可能的,一定有个特别的原因。”
曹煜却将急报在手中握
tang紧,道:“是那张圣旨,那张据说已经消失的圣旨,圣旨上有我父皇的印章,明确指出,夏炚才是邾国的继位皇帝!而夏炚更是我邾国的七皇子。”
这原本只是传言,如今被证实,这下,柳溢和姬刚什么都不问了,全部都明白了。
曹煜向姬刚道:“宣李智,林驷!”
待二人前来,曹煜紧急安排二人调集十万大军,前往汾城守城。
办完了这件事,曹煜却意外地来到了肖婥处,肖婥想起现在自己的身份和外貌皆是姬静姝的模样,于是放松了心情,迎了曹煜进来,并为曹煜奉上香茶。曹煜很满意,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若是从前的肖婥,遇到他这样的目光定是无法自恃的高兴,但是如今,她如何能够忘记,欢娱过后他是如何残忍的对待她,所以她的心里反而只有恐惧和厌恶。
忽尔又想,虽然活了下来,但一辈子要这样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到了。
却正是乌弋山。
乌弋山进入到房里后,径直来到皇帝的面前,“皇上,找在下何事。”
这时候,肖婥忽然意识到什么,两只手紧张地揉着衣角,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说不出话来。听得曹煜道;“乌弋山,或许你现在已经不是乌弋山?关于你与乌弋山之间的事情,朕也是知道些的,朕与那乌弋山不共代天,如今你取代了他,朕只有高兴。”
乌弋山眼睛一亮,微笑了起来,“皇上果然英明,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曹煜道:“你代朕看看,这件事如何处理?”
乌弋山看了眼肖婥,“只怕皇上狠不下心。你爱那个女子,终究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曹煜似乎也颇为为难,端起了热茶,好半晌不说话。
肖婥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这次自己必定无幸,反而冷静了下来,亦是端起了另一杯茶,小指浸在茶杯里片刻,待药粉完全化入杯中,便举杯到了唇间,却见曹煜一伸手,接过了她的杯子,“你现在是她的人,如何能够这么轻易的死去?朕倒是问你,真正的静姝去哪里了?”
肖婥想到自己曾经经历过那样的悲惨,如今大不了再经历一次,但是对眼前这个男子,却再无好感。
当下只裂唇微笑,“她永远也回不来了。”
曹煜放下杯子,冷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朕就会心痛吗?朕并非觉得她死了,朕就会伤心难过,只是有点好奇心而已。”又向乌弋山道:“你定是知道她为何能够变成姬贵嫔的模样,你能助她恢复原样吗?”
乌弋山说:“是人面虫作崇而已,要恢复原样很简单,只要将虫子从她的脑袋里拿出来就好了,但是这样一来,她也就没命了。”
曹煜想了想却又道:“朕却不必用这些手段来对付小女子。”
他语气颇为自负,在他想来,女子毕竟是女子,就如他内心里虽然觉得安歌与众不同,但她的小小伎俩却也被他识破了,所以说女子到底还是不如男子,既然她高兴,他倒乐意她把这小小的游戏玩下去。
又向乌弋山道:“她是恨极发静姝,先前我便知道,如今便随了她的意也罢了,再过几天,她便是朕的皇后,就当是朕送给她的礼物吧。”
却见肖婥忽然跪下,“只要皇上愿意饶奴婢一命,奴婢愿为皇上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曹煜笑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
第338章 还能阻止他的脚步吗
“可惜——”曹煜接着说,“朕猜你现在求活,不过是为了去向朕未来的皇后通知朕已经知道了一切。这样的话,就不太好玩了。”
肖婥绝望地看着他,便见曹煜向乌弋山使了个眼色,乌弋山伸手便往肖婥的头顶劈去,肖婥惨叫一声倒地,乌弋山的手中已经多了个尖叫的虫儿,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那虫儿便被他收入袋中,屋子里的一切都安静了,曹煜唤了人进来,让把屋子清理干脆,并且这里的事不许走漏风声。
之后,曹煜一脸平静地离开了。
乌弋山也跟随出来,道:“皇上,你不再寻找真正的姬静姝了吗?旎”
曹煜立住了脚,似乎乍然有些情绪在心中翻滚,脑海里出现当初在君山大阵时,二人在一起的场景。然而默了半晌,他还是摇摇头,“据说被关在密院里的夏炚最近时时大闹要出来,还说自己不是夏炚,真正的夏炚已经逃了,朕当时是觉得有些疑惑,但是今日终于确定她说的是真的了,因为真正的夏炚已经到了汾城。”
乌弋山道:“皇上英明。”
曹煜又道:“朕知道真正的静姝在哪里,但是要恢复她真实的容貌,须得杀了她,取出人面虫。反正她亦是死路一条了,朕又何苦因为她而惹得朕的皇后不开心呢?没有这个必要。乌弋山,朕不会这样的傻。”
曹煜回到建章前殿,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全部都理了一遍,很多关节都被他想通了,喃喃自语道:“原来,你真的是回来报仇的。安歌,你太让朕失望了。鞅”
之后,他快速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夏炚那里去。
……
不过三个时辰,此信已经到了夏炚的手中。他将信看了一遍,便恨恨地道:“歌儿,曹煜果然还是如当年那样狠,他拿你的命来交换他的家国山河,你可知道?”
虽然气愤不已,夏炚还是立刻叫了几个得力的人过来,商量营救安歌之事。却不知道此时,安歌的周围已经布满了曹煜的暗卫,力求安歌不能逃出皇城。
也因为此信,夏炚的队伍终究停止在了汾城,没有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尹白玉慌里慌张地跑到谢流云的百福楼密室里,曹炟正坐在书桌前,手提毛笔,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下笔。见到尹白玉进来,他淡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尹白玉神情一窒,道:“王爷,您知道外面发生大事了吗?比您找到那位安大人的事,要大几百倍的事!”
曹炟倒也没有焦急,只是哦了声,“何事?”
尹白玉走到桌前,郑重地说:“夏炚手拿先帝遗旨,以七皇子的身份为号召,如今已经打到汾城来。只怕再过几天,这皇城要换主子了。”
曹炟手中的毛笔滴下一滴墨,正好滴到宣纸的中间。
他丢了毛笔,凝神看着尹白玉,“此事当真?”
尹白玉道:“在下如果拿这件事欺骗王爷,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就算王爷你不杀我,我叔父知道了也一定会把我砍成八块!”
曹炟略有些失神,半晌才道:“早知道夏炚的身份不简单,一度也相信他是父皇的第七个儿子。但是——他一定不是。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反了起来,果然邾国的气运要受到大影响了吗?邾国的和平,真的至此为止了?”
其实曹炟只是喃喃自语,并没有真的问谁。
尹白玉却答,“恐怕是的,老百姓的好日子到头了。王爷您和我叔父的苦心是白费了。早说了,反了他娘的,现在倒好,让那夏候爷莫明其妙占了便宜,翻起这么大的风浪。”
见曹炟不说话,尹白玉又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曹炟沉默了很久,才道:“让人通知尹将军,驻守在距汾城三十里之遥的广驿附近,三天之内,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异动。”
尹白玉震惊地看着曹炟,难以置信地喊道:“齐王,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情而误大事!有时候胜与败可能就在于一个时机的问题,三天时间,可以发生太多事,您真的决定要这样吗?”
“那你想办法,让爷见到她!”
曹炟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捂住了胸口,痛苦地轻咳,“如今这样的情势,不知道歌儿如何了。”
尹白玉又是心痛走过来,手足无措地说:“王爷你别急,我想办法还不行吗?”
却又道:“不过王爷,您一定会吃这个女子的亏的。”
对于这一点,他可是过来人。
*
安歌正站在院子里的树上,看着天空。
飒飒的风声吹过,远处树上的花儿落下来几朵,飘飘荡荡掠过她的眼前,她伸手接住了其中的一朵花儿,失神地观察着。
她喃喃自语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若***,酒筵歌席莫辞须。满目河山念空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心里产生很不好的预感,立刻拿着龟壳准备卜一卦,听见曹煜一身龙袍
,玉面英姿在花雨中缓缓走过来,“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原来歌儿也知道这一句,真是令朕惊喜。”
安歌只好收了龟壳,转目笑意盈盈,“听说这几日发生了大事,皇上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管他风云变幻,我自坐看江山。不过是有宵小在小打小闹而已,根本不足为患。”
他知道安歌肯定知道夏炚已经到了汾城,但他故意不提夏炚的名字,而是将他说成宵小之辈。
安歌微怔了下,“皇上如此气定神闲,想必已经有了对策。”
“歌儿,朕决定把你我的婚期提前,三天之后,便是你我成亲的大日子,朕要让邾国所有人都看到,朕依然是邾国的皇,不管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到朕的决定。”
“三天后?”安歌的目光闪烁,颇有意味地瞧着曹煜。
这一刻,曹煜还是觉得自己被看透了,安歌那澄明的目光,令他神色略微尴尬,却强作镇定道:“怎么了,歌儿,你不愿意吗?”
安歌却露出明媚一笑,柔声答道:“我愿意。”
曹煜没有想到安歌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倒难以适应了。
只能将安歌轻轻地揽在怀里,闻着她的发香,此时落花依旧,曹煜叹道:“时间若是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
夜里,安歌的房间里并没有点灯,只借着淡淡的月光,在窗前卜卦,一卦洒下去,向放在窗棂内的光珠说:“肖婥死了。”
光珠内的火公主道:“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本来你若不救她,她也早就是个死人。”
安歌再一卦下去,又道:“果然天下要大变了。可是卦象是很是奇怪,我从未想过邾国会有这样的一天。”安歌说到这里,忽然道:“阿火,当年你父亲为了追求长生,做过很多事,你父亲若是活着,如今还会想着恢复天烬国吗?”
阿火哧声一笑,“他早死了!”
阿火说到这里,调皮地在光珠里扮了个鬼脸,“他现在是鬼。我倒想知道,鬼可以长生吗?”
安歌摇摇头,“心有挂念和怨愤,则灵魂不灭。你我其实都是不甘心的魂魄而已。”
阿火露出白牙笑道:“那个皇帝不笨,已经看透了你所做的一切。”
“那又如何?夏炚已经到了汾城,他以为还能阻止他的脚步吗?”安歌说到这里,又淡声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将你安排好。你年级轻轻就死去,又在古墓中受了三百年的罪,原本生前并无做恶,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反而是我,我无法摆脱爱恨怨嗔,为了替自己和曹炟讨回个公道,造成这场大战,百姓受苦,我定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上天没眼的,否则为何这样对我,这样对你?不过你即知,如此做后,要受惩罚,为何还要这样做?”
安歌唇角微动,眸子里闪过一抹悲沧,“就像你说的,上苍无眼,天地不仁,我又为何要为别人着想?齐王爷,曾经那样的意气风发,杀伐决断,若不是为救我,怎么可能死在天烬大墓中?他那样的一个人,爱人两世,却两世得不到,难以不是上天无德?他不幸福,那我便让他们都赔上自己的幸福,这才公平。”
阿火摇了摇脑袋,“女人啊女人,那你要如何安顿我?”
安歌道:“你想寻找一段真正的爱情吗?你可知你为何遭遇三百年前那样的事情?”
阿火想到往事,眸中愤愤,“你不是说了,上苍无眼,上天无德。”
安歌却笑道:“因为你真正的缘份,是在这三百年后。”
阿火蓦然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