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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全文阅读

作者:慕容梓婧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txt下载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6章 血灵

    *

    安歌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因为她自知道曹炟重病,就一直在想着,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请到名医替曹炟诊病,又有谁能够治曹炟的病?因为关注着,是以曹炟入宫后并且病倒宫中的消息,安歌几乎是当时就知道了。

    当秦越人从齐王府里走出来的时候,她马上迎了上去,“秦神医!”

    秦越人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原来是你这丫头。”

    原来他还认得她!这让安歌很是惊喜,连忙再深深地拜下去,“秦神医,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好了!霰”

    说着话,已经不由分说,将他扯到附近一个酒楼里,要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请神医吃饭。

    秦越人看着这桌子酒菜,一点也没表现出高兴的模样,指着那些大鱼大肉道:“这些东西,都是有毒的呀,吃了就会被毒死。询”

    安歌忙道:“没毒,没毒啊!我哪敢投毒。”

    秦越人又指着那坛酒道:“这也是个要命的东西,喝多了,也会死。”

    安歌吓得脸都白了,郑重地道:“秦神医,我安歌正是有求于您,哪会害您!若您不相信,我先来好了!”她说着便抓起筷子,迅速地将每个盘子里的菜都夹了点放入口中大嚼,又将那坛酒也抱起来喝了两大口,像有人跟她抢似的,直噎得伸脖子,打酒隔才罢休。

    “秦神医,您放心吃,放心喝!全部都,没毒!”

    秦越人拿起筷子夹菜,露出一抹鄙视的笑容,“原本以为你这丫头有几分小聪明,没想到也是笨得很。我是谁,我是秦越人,你这酒菜里若是下了毒,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和嘴巴?老儿我的意思是,这些酒菜是好东西没错,不过吃多了就是毒物,想必你也不懂这道理,跟你多说也没用。

    只是,我老儿被关在牢中半个月有余,肚子里的油水早就没了,出来后又被人带去瞧病,不但没诊金,连口水都没给我老儿喝,你这丫头倒还有些良心,出来的正及时,这些酒菜就算真的有毒,老儿我此时也吃得下,喝得下。”

    安歌一听,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当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秦神医,只要您高兴就好,要是不够,我再点几个菜。”

    秦越人却不理她了,埋头专心吃东西。

    “秦神医……”安歌刚张了口,秦越人已经道:“食不言,寝不语。”

    安歌只好硬生生地刹住了话头儿,直到他吃得差不多了,满足地放下了筷子,安歌才忙道:“秦神医,不知那位潘姑娘,病情如何?”

    秦越人皱皱眉头,道:“死不了。”

    安歌哦了声,点点头,“那她是什么病?”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这丫头鬼鬼祟祟的,窥探别人的事儿,准没安好心,告诉你,我是神医,不是你的秘探,你问的那些劳什子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安歌连忙给他道歉。

    见老头脸色稍好些,又问:“那我与齐王是好朋友,他的病情我总有权力知道些吧?上次也是齐王帮忙,我才能顺利地找到您老人家去救夏爵爷呢!”

    “哼,就知道是他出卖的我。”

    秦越人站了起来,打了个饱隔,向她摆摆手,“不过,他是没得救了,我早就叮嘱过他,这病情是不能再反复的了,若再反复定会要了他的命,他就是不听话,我也没有办法呀!”

    秦越人说完,又道:“我吃饱了,走了。”

    安歌怔然嗯了声,却在秦越人真的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蓦然颤声唤道:“秦神医!”

    秦越人转过身来,便见安歌扑通跪了下去,“秦神医,这世上若连你都救不了他,想必已经没人能救得了他了。请您再想想办法吧!”安歌说着,咚咚咚向秦越人嗑了几个响头。

    “唉,你这丫头——”秦越人连忙将她扶起来。

    然而却是拧着眉不说话。

    安歌见他神色犹疑,当下心头升起一抹希望,“原来您真的是有办法的,不管那是什么办法,请您就这样做吧,请您救救他吧。”

    秦越人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好一会儿,才向安歌道:“刚才府内那女子,也曾问了老夫,用什么办法才可以救得齐王爷。老夫说了这个办法,这女子却退缩了,并未答应。安歌,你自问会比那女子更在乎齐王的生死吗?若答案是否定的,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告诉你那个办法了。”

    安歌坚定地道:“我自是比潘玉儿更在乎齐王的生死,秦神医,想必救人的法子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但是不管多么艰难,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去做,只要能救齐王一命,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秦越人又叹了口气,不再逼迫安歌,只道:“齐王之病,却是自胎里就落下的,当年他的娘亲怀他到七个月的时候,曾误服大量红花,而且还中砒霜之毒,齐王差点被毒死胎中,亦导致齐王之母早产,齐王长到这么大,殊为不容易。

    后来

    母子二人身体都不好,但齐王之母为保齐王,曾跟随老夫精研医术,齐王在她的照顾下,才得已顺利成长。”

    原来秦越人与齐王之母相识,这便是他们之间的渊缘,安歌想到齐王自小受那样多的苦,便不由感到心酸。

    秦越人继续说:“积毒在内腑,原本也只能以药物压制,本来一切尚好,只要他好好保重身体,也会将那毒一直压在内腑。只是一年多前,不知为何,他却忽然大病一场,一病数月,经久不愈,就算老夫亲自诊治,也是费了九头牛的力气,才将他的命保住,然而却再也没办法恢复到从前那样。

    我虽是用药物压制住他的病情,然而不巧的是,就在他的病情刚有好转之时,突闻敬和皇妃故去,他从那时候起,便疯了。”

    安歌听到这里,眸中却已经含满了泪水。

    她大概能推测出他为谁而病,又为谁而疯,都是她——曾经的沈婥!她入宫伴驾,虽未封妃却亦是曹炟的女人了,他便是自那时生病。后来他又突闻她的死迅,因此绝了最后一分生机。

    他真傻,真傻……

    他才是真正的不值得!

    “秦神医,现在怎么办?”安歌哽咽地问道。

    “他为了抢出敬和皇妃的尸体,将她安葬,根本未按照老夫所说的方子好好吃药,再加上连番的奔波打斗,原本已经虚弱的元气又是大损。但是几个月前,我替他把脉的时候,却觉得他虽然损耗厉害,然而心气很足,似乎说是有了救敬和皇妃的办法,恐怕这次潘姑娘一病,使他又焦心,因此引发旧疾,这一次,却真的是没得救了。”

    安歌却不这样认为,他知道,他在潘玉儿生病前就已经病发了,只怕是潘玉儿让他失望了。

    潘玉儿根本就不是他爱着的沈婥,他自是要失望的。

    安歌又痛又悔,早知道,就早点告诉他真相,便是他不信又如何?便是他把她当成怪物或者是疯子又如何?

    总归好过现在……

    “秦神医,你一定有办法,请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秦越人见她目光坚定,终是道:“想要救他,只有一个法子,先是要找到返魂钵,然后需以自己的血养殖血灵,喂满它三个月之后,以返魂钵和数十种珍贵药材煎之,使他服下,才有可能救他。

    以他现在的病情,恐怕要如此反复三次,才能彻底的除去病根,否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安歌还是不太懂……

    “如何以血养虫呢?”

    “血灵其实是一种吸血虫,因略通人性,有灵,因此又叫血灵,除非是心甘情愿接受它,否则它会死在你的体内化成血水,终究是没法子养成成虫。

    此虫还怕冷,对温度要求极高,因此绝不能暴露在空气里,否则也会化为一滩血水。也就是说,此虫是养在你的血管里,它还会在你的体内上下游走……当它游走的时候,你会很痛苦。并且它吸你的血,你必然日渐肖瘦,最后不成人样,就算救活了曹炟,只怕你也没有机会再见他了。”

    安歌却只问,“时间够用吗?”

    “由我入宫替他诊治,能够维持一些日子,等到第一次的血灵长成。”

    安歌点点头道:“秦神医,何时开始?”

    “你,你同意了?”

    “这世上,若有一个人应该救他,那便是我,我欠他良多,不能欠了上世,又欠了这世。秦神医,我是一定会救他的。”

第217章 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好

    秦神医虽然听不明白她说的什么上世,下世,但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决心,但想到那种养虫的过程极痛苦,又再次提醒道:“你若是有一点点坚持不下去,或者对此虫生出厌恶之情,你就会前功尽弃,它会死在你的体内,过程会很痛苦,你真的能坚持下去吗?值得吗?”

    “他报我以深情,我愿报他以性命,没有值得不值得,秦神医,我一定能行的。800”安歌像是在向神医表决心,又像是在进一步给自己勇气。

    为他,她愿意任性一次。

    安歌回到静园,看到夏炚正在门口等她掇。

    “歌儿,我等你很久了。”

    安歌抬起眸子看向他,原本阴郁的神情掩去,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能在这时候看到你太好了,正好有事要请你帮忙。”

    夏炚反而有点奇怪了,暗想她是不是不知道齐王重病在宫中的事情?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或者是怎样告诉她。

    二人也不进入静园,就站在门口说话匀。

    “什么事?只要是能够帮得上忙的,我一定都不会拒绝的。”夏炚的眼睛亮亮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似乎是安歌第一次主动求他帮忙呢!

    “我想你能帮我将返魂钵带回来。”

    “返魂钵?”夏炚不由地微怔了下,其实关于返魂钵的事情,夏炚也早就听说了,那是西蛮族的圣物,这些西蛮人虽然也属于邾国人,然而他们有自己的规矩和生活习惯,是非常独立的一族人。

    “是的,想必你也听说过,这返魂钵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事实上,并不是它真的有魔力,秦神医说,它是由西蛮一族的长老,耗时一百多年,每年每月每日每时,用各种珍贵的草药熬煮钵胎,一百年始得这一只返魂钵,用此钵煎药,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是以,我现在很需要用它来……”

    夏炚这才明白,原来安歌已经知道齐王病重的事情,她没有伤心难过,只因为她正在寻找办法救他。

    心中一股莫明浑气升腾,“你现在需要用它来救齐王的命,是不是?”

    安歌见他似乎有些生气,也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但还是厚着脸皮点点头,“那方济兄妹,我认识他们,若是你带了我的信去,他们或许会把返魂钵借给你。( 800)我,我信不过别人,事到如今,只能求你,返魂钵对于齐王的性命至关重要,我只能拜托你了……”

    她这样反复强调,只有他一人能够帮她时,夏炚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道:“要我去拿返魂钵倒是不难,但是你需得知道,我帮你,并不是为了救齐王,而是为了你,你是我的八夫人,是我的女人,这生,你不可以再爱别的男子,你要明白这件事才好。”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霸道了?”安歌故意笑得很灿烂自在,“你别这样了,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早已经不是你的——”

    她的话未说完,夏炚忽然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她受到惊吓,咚咚咚往后退了两步,身子抵在静园的大门之上,夏炚双手亦是抚在门上,将她圈在中间,使她无处可逃。

    不顾一切地,吻上安歌的唇,那热烈与霸道,使安歌喘不过气来。

    她奋力想要推开他,然而她的反抗却更激得他干脆用力抱住了她,将她死死地禁锢在他的怀中。

    直到他的唇上狠狠一痛,他嘶地一声,终于放开了她。

    一抹鲜血自他的唇角流下,他盯着她,缓缓地抹去。

    “歌儿,我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这样好。”

    安歌满眼惊慌失措,脑子混乱,嘴里还有他的血的腥味……

    “夏,夏炚,你可是忘了?当时你娶我,乃是别有目的……你自己亦说,让我不要爱上你。所以,我从未对你起念,将来亦不可能再爱上你,你别这样好吗?”

    “歌儿,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在我醒来后,应该立刻再将你娶进府的。”

    “休书一出,岂有反复?再说皇上颁布新令,母可代子休妻,那封休书可是有效的。”

    “那只不过是曹煜在故意欺负我!”夏炚说到这里,眸光里忽然迸发出滔天的冰冷,那冰冷让安歌忍不住浑身都在打寒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夏炚,但或许,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歌儿,那休书算得什么?总有一天,它会变成一个没有意义的东西,只有我与你的婚礼,那才是真实的。”

    夏炚说完,伸手想擦去安歌脸上默默流下的泪水。

    安歌却本能地一躲,夏炚的眸中闪过一抹痛,终是道:“对不起,是我吓着你了。”

    这时,大门忽然打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姬宝禄,见到二人的情况,他大为讶异,又见安歌状极痛苦,还在流泪。

    他赶紧一步上前,张开双臂挡在安歌的面前,“夏爵爷,我不许你欺负我姐姐!”

    夏炚又抹了抹唇边的血迹,缓声道:“宝禄,你长大了,替我好好照顾你姐,

    tang我先走了。”

    他说完,真的就转身离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缓过神来,发现姬宝禄正担忧地瞧着她,她尴尬地强笑了下,“宝禄,我没事。”

    姐弟二人缓缓地回到了静园内,大门关闭。

    ……

    傍晚时分,门口来了一位素衣年青人。

    说自己叫史英杰,求见安歌。

    安歌让人请他进来,他一进来便推金山倒玉柱地跪在安歌的面前,“安姑娘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因此想要以身相许,这世甘为安姑娘鞍前马后,请安姑娘收留!”

    他如此大礼,安歌如何能够受得了,连忙将他扶起来,“史公子,你即死里逃生,该知现在不宜到处走动。再说,这次救你的人乃是齐王,你该谢的亦是他。”

    说着话,安歌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大约二十岁左右年龄,剑眉星目,模样清俊,可能是生于商人之家,因此气质中多少带了些商人之子才会有的狡猾意味。不过他此时的目光却是坚定而诚恳的,听得安歌如此说,他又道:“安姑娘有所不知,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我爹已经不在了,家里的生意我已交给可靠之人打理。

    而我,即是不能回家,便只能流荡四方,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爹为救我,固然绑架了安姑娘,可他亦是死得冤枉,我莫名关进牢中,却害死了我爹,如果我不能将事情的真相查清楚,我是一世不能够安心的。

    如今齐王病重,我是不能伺候在他的跟前,但我愿意伺候在安姑娘的跟前,除了要报答救命之恩,亦是有所私心,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借跟在安姑娘身边之便,查清我爹被杀的真相。”

    安歌倒是听曹炟说过,杀死史恒之人,是梅花杀手。

    这个案子是注定会被埋没真相的,因为没人敢深入的查下去,史英杰不过一个小小商人之子,卷入这件事,只怕是……

    “史公子,您是饱读诗书之人,又是如此聪明,想必应该想到了些什么,你若卷入这件事,只怕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又会送掉自己的性命。你死了倒没什么,只是若是连累了我静园,静园这上下十几口人,只怕也……”

    安歌的话说的无情,若是一般的人,定会与她翻脸。

    然而史英杰却是真的聪明,这时立刻向安歌保证,“英杰心里确实已经知道此事水深,一时无法查清。英杰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就算心头有任何的怀疑也会先与安姑娘及齐王商议。英杰幸得习书几年,会理财,请安姑娘收留,让英杰替安姑娘打理静园事宜。”

    安歌的唇角终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你倒聪明的紧。”

    再没有过多的犹豫,安歌收留了史英杰,从此后,静园多了一位颇会理财又心细嘴碎的史管家。

    其实史英杰来的正是时候,安歌正是需要人帮助打理静园,又能够照顾到姬宝禄的人。

    特别是这个人,必须要忠心耿耿。

    史英杰的经历,使他与安歌的目标基本一致,他历过了死劫人亦会变得稳重,关键他对齐王曹炟,还有对她都含着感激之情。她相信他就算不是那么的忠心,也断然不会故意害她,事到如今,只希望一切都顺利。

    史英杰得了管家的职务,进入角色很快,第二日他早早地起来,给丫头小厮们安排事务,仅仅有条,安歌一睁眼,静园似乎比平日更干净了些,也更有秩序了些,心头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留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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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西蛮一族遭劫难

    安歌想进宫去,探望曹炟,可是姬烨妤自上次离开,好些日子没有回来静园,也不曾召她进宫,一时使她非常焦急,前所未有地盼望着姬烨妤能够回静园瞧瞧匀。( 800)

    另一方面,曹炟其实已经醒了。

    而照顾他的,确实也是秦越人。

    原来秦越人虽然被皇帝放了出来,之后却又自请入宫,说是愿意为罗芊芊郡主调理身体,事实上却是能够就近照顾曹炟。曹煜自是知道罗芊芊因何而病,也知道秦越人为何入宫,于是顺手推舟,让秦越人先行救治曹炟,却让罗芊芊郡主也暂时居到泰安殿来,就住在曹炟隔壁的房间里。

    罗芊芊见了曹炟,病也自是好了一大半,每日里倒是要给曹炟端汤送水。曹炟却始终对她冷淡,持之以礼,使罗芊芊没有办法再近他半分。

    后曹炟奏请出宫,却被曹煜拒绝,要求他“养好病才能出宫”,因为“五弟你是在朕的面前突然病重的,若是不能将你治好,不知道这闲言碎语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又万一五弟在宫外病情更严重,出了什么事,朕恐无法向天下人交待,这生要背负‘弑弟’的罪名了。”

    曹炟被变相软禁了起来。

    曹炟出不了宫,潘玉儿亦是焦急。

    偷偷叫人找了淳于光来出谋划策,淳于光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听了,先是疑虑,后来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师父说的有道理!”

    淳于光道:“你始终要记得,没有人会怪一个女子太痴情。掇”

    ……

    与此同时,安歌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西蛮一族全体迁移,下落不明。

    之后又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西蛮族人并不是下落不明,而是遭遇杀害,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还有另外一些人被关进了牢中。

    再一次得到消息,是夏炚亲自来到静园告诉她的。

    二人见了面,只是目光交换的刹那,已经暂时找到了合适的相处方式,很默契地不再提那日发生的事,就好像它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这样使二人都自在些。

    夏炚将一封信交给安歌,“这封信是放在一个盒子中,我在西蛮人所居的山洞中找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安歌只看了一眼,就道:“这信是我写给他们的。”

    夏炚点点头道:“信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你是告诉他们,因为返魂钵已经被有些不善良的人得知,恐怕他们因此钵而引来祸端,因此让他们收到信后能够离开所居之地,或者是将返魂钵妥善处理。”

    安歌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难道他们是因为这封信,而离开了居住地?”她一时有些心烦意乱,他们若是真的躲了起来,要找到他们何其难?没有返魂钵,如何为曹炟煎药呢?

    夏炚却又道:“他们并没有离开居住地,或许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我再三调查确定,他们族中人多数已经被杀害,而有少数人的确是被关在天牢里,至于杀人者是谁,想必你心里应该是有些自己的猜测的。而这封信之所以端放盒中,没有被毁,乃是杀人之人要告诉你,正是这封信,将他们引至西族一族的居住之地。”

    安歌闻言,只觉得心仿佛被谁狠狠地扔在地上,无情地践踏!世上如有一人如此恶毒,那么这人必是曹煜!

    他是那样,不动声色地残忍着,对任何一个可能会损害他利益的人。

    然而安歌并没有哭,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她知道,眼泪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是软弱和妥协。

    特别是,这生再不能为曹煜流一滴泪。

    不管是愤怒的,恨的,还是爱的,忧的,从现在开始,她再不能也不愿因为任何原因为他流一滴泪。

    夏炚说到这里,又道:“返魂钵若不是被西蛮人藏起,那么必然是落在凶手的手中。”

    “夏炚,能不能把他们从天牢里救出来?”

    夏炚摇摇头,“他们被皇上看得很紧。灭族之祸,是绝不能传出去的,否则恐怕有损天威。”

    “天威……”安歌忽然嘲讽地笑了一声。

    当年若不是她倾力帮他,恐怕他现在就不是皇帝。

    若他不是皇帝,西蛮一族不会遭遇灭族之祸!

    “他为何,不干脆杀了他们?难道他突发善心?”安歌又问。

    其实夏炚心里头也有这个疑问,既然是要灭族,为何还要留几个在牢中呢?一起杀了岂不更好?

    夏炚没有回答安歌的问题,安歌也不再问。

    “我想进宫。”安歌道。

    “去探望齐王?”夏炚道。

    “去找返魂钵。”安歌道。

    “不可以去。”夏炚断然否定。

    气氛再次严肃到令人窒息,安歌忽然弱弱向夏炚一笑,“若有一日,因我的任性而搅起什么,对你亦是有利。夏炚,你便帮我这次忙,那么在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自也会

    tang与你站在一处。”

    她其实是在提醒他,她手中可拿着先皇遗召。

    夏炚脸色微变,语气变得冰冷,“歌儿,你学会威胁别人了。而且你第一个要威胁的人,居然是我吗?”

    安歌其实最不希望这样的情形出现,可事到如今,不伤也只能伤了。

    夏炚哈哈地笑了两声,“好,好!做得很好!歌儿,你果真长大了,你果真让我刮目相看。”

    又过了两日,这次科考的最终结果公布。

    柳溢毫无疑问进入三甲,中了榜眼。而状元一栏,所写的名字赫然是“代弘文”三字。

    但是在三甲面君的时候,代弘文没有出现。

    这件事在朝内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猜测,这个代弘文与当年那位代弘文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并不是同一个人。

    也有人怀疑,此代弘文便是当初的那位代弘文,想必当年失踪,不过是弃官而去,如今又想当官了,于是再参加一次科考,再考一个状元,再弄个官当当。

    也有人议论,既然他没有参加面君,想必只是溜达出来玩玩而已。

    但不管是那种情况,都是对天威的极度亵渎和挑战。

    然而皇帝函养极好,并没有发怒,状元之位依然保留。

    安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这个代弘文实在是好奇得很。他既然两番参加科考都能够考中状元,可见其人是真的很有才华,只是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却莫名失踪又莫名出现,这份大胆和潇洒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当然这也有赖于他手的龙行令。

    这龙行令权大滔天,可在宫内自由行走,甚至于,与天子同权。

    当初夏炚执先皇所赐的金书铁券,已经不能为曹煜所容忍,最终宣布先皇所发金书铁券全部收回,剩余的已然无效。做废了夏炚的金书铁券,如今代弘文所持龙行令应该更令他焦心吧?他一定想将龙行令收回,作废……

    可惜的是,想要收回这龙行令,需得持令人自愿献出,这亦是龙行令的特点之一。

    若这人即不想献出,又偏不能为君所容,那么便是一山难容二虎,除非其中一人死去。

    代弘文虽然神出鬼没,但安歌却不认为,他可以斗得过曹煜。

    不过他这次出现,一定使曹煜坐卧不安,想到这里,安歌的心里暗爽,倒是希望代弘文能够平安。

    三甲面君后,三甲才子绕安阳闹市三天,整个安阳城都在为邾国又选拔出一批新的人才而大肆庆祝,可谓风光无限。

    第四天,便是才子佳人们的见面日。

    这一日,被称为“金风玉露日”,取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安歌诗词造诣浅,却亦觉得这金风玉露所流露出来的并非是很好的意义。经过夏炚的解释才知,在这些才子佳人的理解中,这句金风玉露却含着双重的意义,若是真的“金风玉露一相逢”,那自是好的,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皇帝当场赐下婚约,可比什么都强。

    但若“金风玉露虽相逢”,却只有一方被吸引,另一方并没有看中对方,便可在当时不伤和气的礼貌分手,是以就算被拒绝,亦不会引来嘲笑,就算拒绝了别人,也没有必要自责,这“金风玉露”便成了一种高雅的礼貌。

    安歌听了这解释,依然不觉得好,不过好不好都没有关系,夏炚认为,这时候只有借着这“金风玉露日”,她才能够理所当然的进宫。

    安歌一拍自己的脑袋,发挥自己有时候真笨。

    她怎么能忘了,她可是姬成的女儿,她亦是官家贵女,完全有资格参加这金风玉露宴啊!

第219章 一瓶香

    所以,第二日,安歌早早地等在宫门口。

    待姬成过来,她连忙上前请安,“安歌见过父亲大人。”

    姬成冷冷地哼了声,“这会儿,怎地又要认我这个父亲了?”

    安歌脸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笑道:“当然要认了,安歌是父亲大人的骨血,这个是怎么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如今三位姐姐被禁足家中,歌儿若不进宫,三位姐姐恐怕又不知道何时才能解除禁足,歌儿完全是为了父亲大人和三位姐姐着想呢,毕竟这种机会也不是时时都有的。”

    姬成听出了点门道,冷哧道:“你这小丫头,小小年龄敢跟你爹玩心眼子,倒真也有你爹的风范。走吧,进去吧。询”

    安歌恬脸一笑,“是,父亲大人。”

    就这样,安歌跟在姬成的身后,以姬成之女的身份光明正大入了宫,姬成又道:“向来听说你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好,这金风玉露宴虽然只设一日,却是到深夜才结束,若是你能够在皇后娘娘面前替你的姐姐们说个情,你的姐姐们还是能够赶过来的。霰”

    安歌嗯了声,“父亲大人放心,三位姐姐一定能够及时参加金风玉露宴。”

    安歌进入宫里后,便径直来到了长信宫求见。

    皇后姬烨妤听说是她,连忙叫人唤她进来。

    安歌进入后,便给她行了大礼,“安歌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姬烨妤连忙将她扶起来,却见她神色严肃,眸中微有怨懑,不由好笑地说:“你这丫头,这架势却是兴师问罪来了,哪里像是请安?”

    她笑语嫣嫣,安歌的神色却始终难以和缓,道:“皇后娘娘,安歌最近都一直在等您的传唤。”

    以姬烨妤的聪明,她是一定能够猜到安歌在等她的。但是她……

    姬烨妤笑了笑,牵了她的手坐在垫子上,“本宫知道,你想见齐王,但是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不会让你见到他的。你可知,那芊芊郡主如今就住在齐王隔壁的房间,她每日里亲自照顾齐王,你就算是入宫了,也无法见到他,就算见到他,难免要给自己招来祸端,本宫这都是为你好呀。”

    安歌听了她的解释,神色终是和缓了些,有些忧郁地看着姬烨妤道:“罢了,其实我早已经想到,就算进宫也难以见到他了。我没有怪责皇后娘娘,只是有些心焦罢了,不知他病情如何?”

    姬烨妤理解兼怜惜地点点头,“你放心,是秦越人秦神医在亲自照顾他。”

    安歌听了,终是点了点头。

    姬烨妤见她目光中愁绪重重,自认识她,倒少见她如此,不由心痛,探身轻轻拥住她,“歌儿,你对齐王的感情,本宫是明白些的。不过……”她用一声微微的叹息,结束了这句话。

    二人没再多说什么,沉默了一阵,安歌道:“皇后娘娘,今日入宫,其实还有些旁的事要求你帮忙。”

    或许知道姬烨妤对小安歌似乎存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安歌此时也不管那感情到底能让她在她的面前有多放肆,她只是必须试一试。

    “是要为你那些姐姐们说情吗?”姬烨妤马上猜到什么。

    安歌点点头,“正是。”

    姬烨妤笑道:“本宫倒也怕她们错过这样的日子而怨恨上本宫,是以刚才已经打发人去姬府通传了,想必此刻已经打扮上了,一会就会来。”

    “谢谢皇后娘娘,但是还有件事……”

    安歌四处看看,显然害怕有人听壁角。

    姬烨妤挥挥手,将所有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

    安歌这才又跪下,各她叩头道:“皇后娘娘,此事怕是,只有您能帮我了……”

    “到底何事?”见她如此,姬烨妤也是吓了一跳。

    安歌倒也不加隐瞒,将西蛮人及返魂钵的事都说了出来,姬烨妤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却反而犹豫起来,“歌儿,且不论那西蛮人如何落到这样的地步,若真的是在天牢中,那么就算是本宫,也没有权力随便入天牢见他们,就算是见了,你又知他们便会给你返魂钵?况且不知返魂钵是否还在他们的手中。”

    安歌道:“返魂钵一定还在他们的手中,否则他们会被直接杀死而不是关在牢中,我只是要尽力的试试,是否能救齐王,关键就在于这返魂钵。”

    姬烨妤目光闪烁,“这返魂钵当真如此神奇?”

    “若说神奇倒不见得,只是它用各种草药浸煮百年,殊为难得,已经成为一味难得的药引。”

    姬烨妤又道:“那它,应该是不会被让人死而复生吧?一味药而已。”

    安歌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点点头肯定地道:“死而复生之事,概率极低,只怕返魂钵并无此能力。”

    姬烨妤嗯了声,又道:“这潘玉儿出现的的确是诡异……”

    “不知皇后娘娘有更多有关她的身世的消息吗?”

    姬烨妤摇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派出去的探

    子回来,皆说无法查出潘玉儿的任何来历,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想必齐王,还有歌儿你,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吧?是以有人说她是沈婥复活,倒也算说得过去了。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的身份来历,除非她真的是死人复活。”

    二人正在说着话,忽然外头传出三呼万岁的声音。

    安歌一下子紧张起来,在姬烨妤的示意下,安歌躲进了内屋。

    这时,曹煜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姬烨妤连忙向他福下身去,“臣妾参见皇上。”

    曹煜嗯了声,目光却往屋子四周扫着,并未见到其他人,他似乎略有不甘心,然而却只是向姬烨妤虚扶一把,“皇后,不必多礼。”

    “皇上,今儿可是金风玉露宴的日子,您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

    “正因为是这样的日子,才过来接皇后一起去宴席之上。”

    姬烨妤笑得有几分妩媚,“皇上,可是臣妾尚未准备好。”说着手指从自己的头发上抚过,又低头扯了下自己的袖子,“这衣裳倒也难选,一时也不知道穿什么衣裳好呢。”

    “那容易得很,今日由朕亲自给你选衣裳吧。”

    姬烨妤的面色微变,这意味着要当着皇帝的面换衣裳?

    “皇,皇上,臣妾还是,还是自己选好了。”

    “怎么,你觉得朕眼光差?”曹煜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姬烨妤的面前,忽然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鼻端闻到她身上的幽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推开了她,“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

    姬烨妤微怔了下,眼眸里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缓声道:“这是木犀香,在木犀花开的时候,整株采下,晒在清晨的阳光之下,当阳光略微热烈时便要收起,放置在特制的檀香木盒中,第二日继续在清晨的阳光之下晒,那阳光不可太淡,不可太浓,一定是清透温暖却不热烈的……如此反复之下,十天之后,木犀花株前端才会滴下一滴株脂。

    将株脂收集于特制的瓷瓶中,收满半瓷瓶可能要三五年的时间,之后再添加别的香料一起炼之,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得十滴木犀香。此香一滴可保半年香,香味虽然不烈,却是任何别的香都无法掩盖住的。”

    姬烨妤说到这里,又道:“整个后宫,亦只臣妾才有机会用此香。”

    不知为何,曹煜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这香,取自哪里?”

    “难道不是皇上赏给臣妾的吗?一年多前,这香出现在臣妾的妆台上,因得此香,才觉得皇上是真心想要娶臣妾,臣妾方才答应嫁入宫中。”

    “你胡说!朕怎会赏你此香?”

    “原来,竟不是皇上赏的吗?那倒教臣妾失望得很。即不是皇上所赏,那此香再珍贵,于臣妾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说着,忽然抓起妆台上的一瓶香,就要扔在地上。

    “不要!”曹煜喊了声。

    然而已经晚了,瓷瓶被狠狠地摔落在地上,刹时一股淡淡的幽香弥漫整个长信宫。

    曹煜错愕惊讶地看着皇后,咬咬牙,忽然抬手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姬烨妤被打得跌在地上,唇角流血,然而却是低着头,唇角有一抹嘲讽的淡笑。

    曹煜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大踏入往内室走来。

    却见屋中空空如也,却真的没有别人。

    曹煜再走出来,发现皇后爬在地上,以袖遮面,悄无声息。

    他也不理会,直接走了出去。

    听得他脚步声走远,她方才慢慢地爬起来,抹去了唇角的血迹,向门外唤道:“来人呀,将这里给本宫整理干净。给本宫换衣裳,本宫要去参加金风玉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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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今日还有一更

第220章 金风玉露宴

    而安歌,当然已经从内室的窗户逃走了。( 800)

    姬烨妤与曹煜的争执她全部都听到了。

    其实她进入屋中后,就闻到了那木犀香。

    当时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既然他是个薄情人,他曾经为沈婥特制的香,再送给别人使用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似乎不是这样呢?

    那瓶香,似乎并不是他赠予皇后的掇。

    可那又怎么样?或许他只是个很小气的人,并不是因为此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她吸了口气,将这淡淡的疑惑摒弃在外,她今日入宫,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这样走着走着,就到了泰安殿附近。

    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望着泰安殿所在的方向发呆。

    这时候,忽然有人道:“前面之人是谁?怎么见到皇上到来,也不请安施礼?”

    安歌蓦然转过身来,只见果然是曹煜,他正背着手站在那里,身后跟着数名侍卫和宫人。

    此时,他淡淡地笑着,仿佛刚才在长信宫发怒的人不是他。

    安歌连忙请下安去,“安歌参见皇上。”

    “起来吧。”曹煜走过来,和声问道:“你也是来参加金风玉露宴的吗?”

    “只是进入凑凑热闹吧,毕竟这种机会也不是很多。能够一下子见好多的才子佳人,实在难得。”

    “光是凑热闹可不成,今日来到宫中的,莫不都是才高八斗的才子,将来也必成为国家栋梁,你若是看中了哪位才子,看在你皇后姐姐的份上,朕一定会成全你的。”

    “皇上说笑了。”安歌道。

    曹煜微微一笑,“朕是皇帝,金口玉言,绝不说笑。”

    安歌微怔了下,却是尴尬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曹煜忽然执了她的衣袖闻了闻,将安歌吓了一大跳,正要后退,曹煜却已经放开了她的衣袖,“安姑娘,在这安阳,最忌的便是站错队。朕知道,你刚才便在皇后那里,你身上沾染上了那里的香味,不过没有关系,对于安姑娘,朕可以多给几次机会让安姑娘选择,毕竟安姑娘是与众不同的,现如今我邾国唯一的女风水师。”

    安歌慌张地福下身去,“皇上,安歌之前没有出来请安,乃是安歌之错,请皇上惩罚。”

    曹煜见她诚惶诚恐的模样,神色稍微缓和了些,“罢了,宴会就要开始了,你也过去吧。”

    安歌又应了声,曹煜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她却并没有跟着走,而是保持着施礼的姿势,直到曹煜拐过路口,她才站起身来,抹抹额上的汗珠。这时候,一个小宫人端着盘子从她身边走过,轻音极轻地说:“请姑娘照常参加宴会,关键时候请想办法拖延时间,返魂钵自会向姑娘奉上。”

    安歌想要问问这小宫人,她是谁派来的?但见她一幅木然的模样,端着盘子径直走了。

    宫中耳目众多,安歌当然不会傻到追上去追问再三。

    她猜测着,这事定是姬烨妤安排的,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关键的时候,又如何拖延时间?

    不过既然这样安排了,安歌打算还是稍安勿躁,看看情况再说。她也来到了金风玉露宴,只见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官家贵女,环肥燕瘦,各色美女齐集。而才子们也都到了,此时在视线较的地方僻出一地,科考前二十名的才子坐成一排,观察着内里的美女们。

    安歌现在自是比安平镇的时候长高了些,也更漂亮了,但因为打扮的并不出众,一身素色衣裳,因此她的到来并未引起过多人的注意。

    偶尔有几个才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又淡淡地挪开。

    安歌不喜欢这种情形,这些才子们正在用挑剔苛刻的目光观察着女子们,这种机会于他们来说一生大概也只有这一次。他们自是会好好把握,把女子们都当成他们盘中的菜,色香味俱全的自是多看几眼,朴素的便吸引不了他们的目光。

    安歌一眼看到了柳溢,柳溢的目光却正看向别处。

    安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看着的人,竟是何嬛之,何嬛之应该是感觉到他的注视,羞涩地低着头,红着脸紧握面前的杯子,不敢看他。

    安歌暗想这柳溢的眼光不错,又想到上次在酒楼里听到何嬛之说话,似乎亦是很想找个才子托付一生,顿时觉得这对儿其实颇相配。800就是柳溢年龄大了些,不晓得这何小姐会不会同意嫁给一个快要四十岁的探花郎。

    又见姬小蝶独处一处,百无聊赖地拨着眼前的水果,对才子和佳人们并不感兴趣。

    安歌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小蝶。”

    姬小蝶转过头,眸中出现一抹惊喜,“歌儿,倒是好久不见了。”

    “是呀。”

    姬小蝶又道:“听说你回了安平郡一趟?”

    安歌点点头,“是呀,为了我娘迁坟之事。”

    “那事情办好

    tang了吗?”

    “办好了。”

    安歌说着,又笑道:“倒是不知你一向可好?最近也不去静园玩儿,教我很是想念。”

    姬小蝶道:“我不是不想去,是皇后娘娘不让我去。你知道我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唯独她的话不能不听。歌儿,你不会怪我吧?”

    安歌知道皇后不让姬小蝶去静园,亦是害怕姬小蝶去了后,安歌会央她带她入宫,说到底亦是为了她好,当下摇摇头,“不怪。”

    又加了句,“能够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实感到三生有幸。”

    姬小蝶白了她一眼,“少说甜言蜜语,对我不起作用,不若留着向那些才子们说。”

    她的下巴抬了抬指向才子席,“这二十个人,可以预见他们的将来,必是高官厚禄,可是皇上登基后所选的第一批人才,当然会受到皇上的重视。而且除了那位探花郎年龄大了些,其他的皆是年青有为呢!歌儿,你可得好好挑,你若挑中谁,我必求了皇后娘娘替你做主。”

    安歌笑笑,“先顾好你自己吧。”

    “我?”姬小蝶撇撇嘴,“我这生都不会嫁人了。”

    “为何?”这实在让安歌诧异。

    “我已经有了所爱的人,并且自很久很久之前,就决定非他不嫁。然而,他这生都不可能娶我,所以我也决定终身不嫁。歌儿,请你不要劝我,我当你是朋友才告诉你的,虽然我知道你也会觉得我很傻,但我真的想这样做,我想一辈子都守着他。”姬小蝶目光盯盯地看着安歌,“就算不能嫁给他,我亦想一直在他的身边。这些才子虽也是人才中的人才,但在我的心中,却不及我所爱之人的万分之一。”

    “他为什么不能娶你呢?”

    姬小蝶却又道:“以后或许你会有机会知道的,但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说着,她端起酒杯,喝干杯中酒。

    安歌心头挂着有关返魂钵的事情,便也再没有深问下去。

    曹煜先于安歌往这个方向行来,然不知中途去了何处,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他刚到,皇后便也到了,他于是刻意等待了她一下,待她到近前,微笑牵起她的手,“皇后,在这样特殊的日子,你能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与朕举案齐眉,做为邾国女子的表率,实在令朕欣慰。”

    姬烨妤的脸上扑了很重的粉,指曹煜留在她脸上的指痕盖了下去,因为是浓妆,反而更添了几分华丽与庄重,令人不禁惊叹于皇后的华贵之风。

    “臣妾是皇后,自是应该有皇后的模样。”

    二人皆微笑着,如同世上最恩爱有礼的夫妻般。

    安歌远远地瞧着,只觉得脊背阵阵地发冷,原本反目,甚至到了动手伤害对方的地步,到了这时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她忽然明白,姬烨妤能当皇后而她却只能被曹煜杀害的原因,因为从前的她,从来都不会演戏,从来不明白,爱情与生活,其实是两码事。

    她或许永远做不到能够像姬烨妤这样,随时可以配合他的游戏。

    皇上和皇后牵手走到近前,宫人尖着嗓子喊,“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立刻纷纷起身,跪了下去,“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万岁之后,听得曹煜轻越的声音道:“都起身吧!”

    众人起身,回到各自的位置坐下,刚才还有些嘈杂的环境,立时变得很安静,刚才那些神情倨傲,把官家贵女当菜挑的才子们,此时立时换上极度恭敬的神情,那坐立行,都是完全按照规矩,有些甚至身子微微前倾,即使盘腿坐在那里,亦是表现出微施礼状态。

    这类才子的行为被官家贵女们看在眼里,自是失望,反而年龄最大的柳溢,始终保持着才子的高贵,同时又不会逾越,坐在那里也自生贵气。

    何嬛之见如此情状,自也对柳溢生了几分好感。

    另一方面,柳溢也终于看见了安歌。

    他应该也是听说了一些安歌的事,所以对她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惊讶,二人目光对视,均默契点头了事。

    之后,便是曹煜说几句有关甄选才子的感慨及鼓励之言,之后,就是各官家贵女为贺各位才子高中的助兴表演,安歌对这些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女子的地位如此低下,男子一旦得志,便可随意挑选喜欢的女子,实在令人无语。

    姬小蝶则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心情亦是不好。

    果然,罗芊芊没有出现……

    想到她就近照顾着曹炟,安歌的情绪复杂极了。

    又想到之前那小宫女在她耳边说的话,让她很是忐忑不安,什么才是关键的时刻?几次对上皇后的目光,然而却没有从皇后那里得到任何的示意。

    至最后,只能抓了面前的食物吃,不管出现何事,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儿。

    就在这时,一阵漫漫轻歌声传来……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首轻歌结束,一个女子自小路进入众人的视线。

    只见其全身着白色的衣裳,却并不觉得朴素,有华光隐隐而出,反有艳丽之感,然脸上却又未施多少脂粉。全身上下只有手中持着一串怪异的串珠是为饰品,乌黑的头发梳成流云髻,额头却有几缕柔柔的发丝随风轻舞,整个人如从云端走下的仙子,说不出的出尘脱俗,端方美丽。

    她的出现,惊艳了各位才子的眼睛,也让在场女子都感到自卑,连姬小蝶都不得不承认,潘玉儿至少是个美人,不管她人品如何。

    只有安歌,看着她,便觉得心头异常愤怒。

    若不是她有心欺骗,却又令曹炟失望,说不定曹炟的病情不至于如此恶化。

    此时只见潘玉儿缓行到皇帝和皇后的面前,拜了下去,“玉儿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又转身向各位才子道:“恭贺各位才子高中,恭贺皇上喜得一批人才。”

    曹煜淡然道:“潘玉儿,你即名花有主,今日的金风玉露宴你却不适合参加的,却不知是谁允你进入的?”

    潘玉儿忙道:“并不是谁让我进入,而是我私自拿了齐王爷的府内腰牌,强行入宫。”

    曹煜冷哼了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可知你这行为乃是死罪一条!”

    “玉儿思念齐王爷得紧,是他给了玉儿新生,如今他病重宫中,我却无法亲自照顾他,我心里实在难过。今日之所以冒了如此大不讳进宫,原也只是为了见王爷一面而已,若皇上因此要责罚玉儿,玉儿甘愿受罚。”

    “好,好,你的一片痴情倒真是动人!”曹煜的语气冰冷。

    众人都少见曹煜如此生气的模样,因此都噤声,不敢说话。

    潘玉儿也跪了下去,“只求皇上让我再见一次王爷,只要见了王爷,皇上要杀要刮,玉儿绝无怨言。”

    曹煜冷冷地道:“齐王是什么身份,你一介民女,有何资格见他?”

    曹煜冷漠的拒绝,让潘玉儿脸色微变,然而她谨记着师父淳于光的话,强自镇定下来又道:“皇上,我虽是一介民女,然而一直以来,居住在齐王府中,得齐王万般照顾,齐王也曾向皇上陈情,要娶民女为妻,只是皇上拒绝了他的请求而已,玉儿与齐王乃是真心相爱,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愿意,只是不明白,为何皇上定要拆撒玉儿与齐王?”

    潘玉儿如此大胆的说出这番话,令众人都感到惊讶错愕,而在席的才子们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就在这时,一位叫做江行的才子站起来道:“皇上即未允你二人成亲,你这女子却大胆住进王府中,与齐王私定终身,是为无耻!有辱国风!”

    江行的话音刚落,便又有一才子站了起来,道:“江兄此话差诶,玉儿姑娘即与齐王殿下真心相爱,一个要娶,一个要嫁,若不是身份地位相差过大,想必早已经成亲,而玉儿姑娘为见齐王殿下,宁愿冒险闯宫,犯下死罪,其情可悯,其情动天,若真为此付出性命,为免过于没有人情。”

    后来安歌才知道,这说话的才子名叫阮名仁,后来以为人耿直,敢做敢说而出名。

    江行道:“阮名仁,你敢违逆圣命?”

    “天子以民为尊,天子代行律法,而律法不外乎人情,皇上棒打鸳鸯,可见皇上并为以民为尊,否则为何认为玉儿姑娘与齐王殿下不般配呢?”

    阮名仁的话,这次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

    这时,皇帝身边的宫人喊了声,“你们大胆,才刚刚有幸参加宫宴,就已经对皇上大不敬了!”

    曹煜却微微一摆手,阻止宫人再说下去。

    目光落在柳溢的身上,“不知探花郎认为这件事应该怎样?”

    柳溢站了起来,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见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他的身上。皇上即着意问他的意见,可见他是受到皇上重视的,有心人不得不把这个柳溢放在心上。

    他先恭敬向皇上微福一礼,才道:“皇上当然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事,想来今日玉儿姑娘出现在此处,乃是为了替皇上试试我们这些新中的才子们对于此事的态度与判断。

    阮兄说的对,法律不外乎人情,但这句话只是走律法的漏洞罢了,不宜倡行,律法乃是治国之本,律法不存,国将不国。若潘姑娘今日是真的闯宫,自是应该被抓起来治罪;若潘姑娘只是演戏,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这等于是第二次的殿试吗?”

    曹煜听闻,终于一笑,“柳溢,你果然善体朕心。朕自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事。这样吧,潘姑娘,你先行跟着宫人去侧殿等待,朕会安排你和齐王见面。”

    潘玉儿连忙谢恩,“谢皇上隆恩。”

    末了,又转身向柳溢道谢,“谢谢柳先生。”

    柳溢向她微微一福,并不多说什么。

    其实自陈

    名仁说出那段话,曹煜已知今日之事,若是自己硬把潘玉儿斩了,会引起才子们的反感,自古以来,才子们的语言和笔头,都是能建国也能毁国的利器,他不会犯这样的傻,只是君子为天,一时没有台阶可下。

    柳溢的话却是适时给了他台阶,他也就就阶而下,毕竟他本也没有杀潘玉儿的心思。

    只是几天之后,整个安阳城内,忽然传出一首诗,来赞扬潘玉儿为见自己的心上人齐王而冒死闯宫的感天撼地之事,惹得好多民众在庙里上香的时候,都要替潘玉儿和齐王祈祷,希望上天保佑他们在一起好好的,希望他们能够早日成亲,在百姓的心里,齐王与潘玉儿,已然是天造地设一对,若分开他们,那人便有罪。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只说此时,潘玉儿得了赦令,刚刚要走,却忽然见到不远处一阵鸟雀飞起。

    安歌顺着她的目光,也是发现了那群鸟雀,忽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潘玉儿又回身向曹煜道:“玉儿忽然心生不祥之感,不知可否让玉儿为皇上卜上一卦?”

    安歌心道不好,她从鸟雀飞起的方向,判断出那里是天牢的方向,很可能是皇后的人在救出被关的西蛮人。

    若被潘玉儿卜出来,岂不是要功亏一馈?

    当下便也拿出铜钱和龟壳,朗声道:“皇上,上次安歌与潘姑娘之战,其实是未分胜负。安歌心中一直不服,借着今日各位才子与皇上皆在,可否让安歌与潘姑娘继续再战一次以分胜负?也可当成给大家助兴了。”

    潘玉儿的瞳孔微缩,回身看着安歌,脸上寒意一闪而没。

    曹煜却仿佛觉得很有趣,又道:“既然如此,你们便一起卜一卦好了,朕倒想看看,你们都能卜出些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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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与他是一伙的?

    两张案几被搬到了中间。热门

    二人面对面,手中的卦尚未摇起。

    若是目光能够杀人,二人的目光已经撕杀许多回。

    周围的众人甚至都能感觉到她们的杀气。

    潘玉儿似乎一点不惧安歌,道:“开始吧。掇”

    她刚要持卦,听得安歌道:“慢着。”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匀”

    “上次,是你输了。”安歌道。

    潘玉儿知道她指的是那次在静园二人就出卖潘玉儿之人所卜的卦,当时潘玉儿卜出那人尚有一线生机,而安歌却卜出那人必死无疑。最后那人随着潘玉儿出门不久,便真的被潘玉儿所杀害。

    这样一来,自是安歌卜出的结果正确。

    潘玉儿听到这里,却是抿嘴轻笑,“他是生,还是死,由我控制罢了。我杀了他,你赢一局,不过是我想让你赢一局而已。”

    “你话说得太大,恐怕你本来的确是打算放他一马的,只是越想越生气,才控制不住杀了他,你想控制结果,最后却让结果控制了你。潘玉儿,很多事就是如此,自作聪明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不如及早回头,对你,对其他人,都是件好事。”

    “废话少说,我们此刻见真章。”

    她似看出安歌是故意拖延时间,有些不耐烦地直接进入了主题。

    当然,她们二人说话的时候始终面带微笑,众人只见她们似乎在说话,但因为说话的声音太低,并未听到二人之间的唇枪舌战。

    因为安歌要回了自己的小龟,所以这次潘玉儿所执的,却是一只翠绿色的卦钵,看起来莹润清透,绝非凡品。

    潘玉儿似也对此卦钵很满意,边摇卦边得意地道:“这是齐王爷专门为我找来的,比你那破龟壳不知道强多少倍。”

    安歌轻笑,“即是齐王找来的,自是比我这破龟壳强。”

    二人说着话,已经将钵齐齐扣下。

    一个如散发着艳光的白牡丹,一个如山野幽兰,特别是安歌在摇卦的时候,那种独特的风范和魅力,令众人不由地吸了口气。二人都是颇具特色的美女,令在场众人大饱眼福,有些才子一时开始暗道自己眼拙,这位安姑娘原也这样的漂亮,之前居然没有看到。

    之后,见二女将卦钵齐齐拿开。

    潘玉儿看了眼,便道:“君子出征失宝刀,凶险!皇上,请移驾建章前殿,此处马上就会有血光之灾!”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今日是金风玉露宴,却说什么血光之灾,难道是有人要在这里闹事,血溅当场吗?还是有刺客要冲入到宫中来了?

    曹煜的目光落在安歌的身上,安歌也正在看着自己的卦,她此卦显示,田园耕牛失,为护耕牛而血光至,乃是大不吉祥的流血之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只是方位却并不在此处,安歌抬眸,不由自主地看了皇后姬烨妤,发现她神色淡然,并未给她任何示意,她实不能确定那血光是否因皇后答应她救人而引起?

    若不是,难道当真是有歹人闯入宫内?但是田园耕牛失,指向分明又是说,可能会有人将宫中的人或者物带出去。

    她犹豫了下,终于向皇帝道:“我掷出空卦。这局,潘姑娘胜了。”

    潘玉儿向安歌面前的卦看去,安歌已经及时将铜钱拢为一处,是无法得知她刚才到底卜了什么出来了。

    不过她掷出空卦,令众人感到失望并且好笑。

    这样看起来,似乎的确是潘姑娘更胜一筹。

    既然如此,皇帝向身边的侍卫点了点头,侍卫立刻下去安排,不过须臾功夫,此处外围已经护了很多的侍卫。

    今日是才子们第一次领略皇宫气势,不管是会发生什么,曹煜都不能让这些才子们感觉到皇宫内侍的无能,这样才是真的有损天威。

    第二卦开始,潘玉儿得出的结果与第一次一样。

    而安歌再次掷出了空卦。

    除了柳溢和姬小蝶,众人都笑了起来,做为一个精于卜算之人,两次掷出空卦是多么令人耻笑的事情。就算是路边的卜算师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安歌在众人的笑声中,依旧镇定地坐在那里,神情淡然,向潘玉儿道:“这次你赢了。”

    潘玉儿冷哧道:“自是我要赢的,就算我不是沈婥,我毕竟是她的同门,你却是个什么东西!”

    “那么还需要再掷第三次吗?”安歌问。

    “应该不必了吧。”潘玉儿得意地笑。

    就在这时,皇帝曹煜却忽然向身边的近卫庞鹰道:“去天牢!同时将宫门封起来,从现在开始,若是从宫里跑出了一只蚊子,朕就拿你是问!”

    庞鹰闻言,立刻走出场外,往天牢方向而去。

    安歌见状,一颗心更是提了起来。

    伸手便要将面前的卦收入钵中,却听得曹煜道:“安姑娘慢着!”

    安歌只好停止了动作,曹煜道:“潘姑娘,请你

    tang替朕看看,安姑娘所掷的,是否真的空卦?”

    潘玉儿微怔了下,若掷出的不是空卦,有谁愿意承认呢?

    她起身,走到安歌这桌来,目光落在卦上,立刻发现此卦乃是无妄卦第二十五,六三局,乃是失物、流血之预兆,大大的不利家人,而且方位乃是西南方,并非此处。

    潘玉儿曾经也在天牢里呆过,自是知道那是天牢所在的方向,而刚才皇帝派出庞鹰亦是分明往天牢方向而去,难道皇帝亦是个懂卦的?然而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他懂卦,却是坐得太远,根本不可能看清沈婥的卦,那么,到底是为何?

    潘玉儿却不知,皇帝曹煜虽然不懂卦,但却善察人心,他认识安歌这女子时限是短,而且相处的也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曾经与安歌的每一次相处,每一句说话都让他印象深刻,他比安歌想象中的要更加了解她。

    她今日进宫,已然让他怀疑。

    这时让庞鹰去天牢查看布置,不过是他向来小心翼翼,猜测最近齐王病重,定有人要寻找据说能够起死回生的返魂钵救齐王,因此推测若是出事,也是出在天牢。

    这时,安歌向潘玉儿笑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潘玉儿,今番皇上和各位才子都在,你不是想取代曾经沈婥的地位吗?今日便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时机,你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吧?”

    潘玉儿的眼睛里如同长了钉,只问:“明明不是空卦,为何却说是?可知欺君之罪可是会要命的,而扬名立万的机会错过这次,还是会有下次的。”

    “可若是我所卜的卦是正确的,而你所卜的却是错误的,又当如何?”

    潘玉儿一时微怔,是啊,若是自己卜出的结果是错的,那么岂非又让安歌赢一次?而以安歌与皇后间的关系,就算安歌犯了欺君之罪,却也未必就能任由皇帝把安歌杀了。

    “潘姑娘,你对自己的卦如此不自信,可以预见你所卜出的结果绝对是错的,你师父没有教你吗?卜卦之人若对自己产生怀疑,便会卦相大乱。”安歌笑得深沉,令潘玉儿感觉到深深的危险。

    最终,她咬咬牙,回着向皇帝道:“回皇上,安歌所掷出的,的确是笑卦。”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都议论纷纷。

    忽然有才子大声道:“这么说是潘姑娘赢了,潘姑娘人美技高,令人折服!”

    “是呀是呀。”在场才子不少人都附和起来。

    就在这时,忽有一个宫人匆匆而来,跪下向皇帝道:“皇上,平王院内走火了。”

    “皇子恪有没有事?”皇帝淡然问道。

    “皇子恪及时逃出,幸得无人伤亡。”

    “既然无人伤亡,这等小事不必来禀告朕,还不快去救火!”

    “是。”宫人忙应了声,退出场外。

    这时,皇后终于主动对上安歌的目光,并且微微地点了下头。

    安歌于是明白,皇子恪的平王院走水,才是与皇后有关的,平王院与天牢离得不是太远,但却一东一西,皇后明显玩儿的是声东击西,在众人救火的时候,恐怕已经有人去天牢里救人了。

    安歌却又马上想到,刚才皇帝派人往天牢而去,这下不是要撞上了?顿时觉得这次救人恐怕有些渺茫,脑海里立刻打开了别的主意。

    却听得潘玉儿一声轻笑,“你这卦也没多准,现在我们所卜出的出事地点都没有出事,却是平王院走水了,可见你我都错了。”

    安歌点点头,“或许吧。”

    安歌收了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姬小蝶道:“我不信你会输给潘玉儿,到底怎么回事?”

    安歌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今日身体不大好,掷出空卦也是正常。”

    姬小蝶显然还是不信,“我总觉得,你一定在玩什么把戏了,连皇上都看出来了,安歌,劝你一句,千万别玩命啊,皇上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安歌点点头,“知道了。”

    其实安歌的确很担心,在她第二次卜出空卦之后,曹煜却直接派人去了天牢,他的确是个极度可怕的人。

    这时,庞鹰匆匆而来。

    附在曹煜的耳旁说了几句什么,曹煜脸色未变,眸子里却忽然染上重重怒意。再往场中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目光忽然落在安歌的脸上,安歌心内虽惊,却努力镇定,向着他微笑。

    这时众人也发现,皇帝盯着安歌看了,安歌无奈,只好起身施礼,“皇上,有事吗?”

    曹煜道:“安歌,有事请你帮忙,你跟朕走一趟吧。”

    安歌只好道:“是。”

    曹煜又向众位才子道:“金风玉露宴继续。”

    众位才子与佳人皆道:“恭送皇上。”

    离开金风玉露宴,曹煜一行人直接到了天牢,只见天牢前一切如常,侍卫把守,极度安静有序,不像是出过事的样子。

    这时狱官也赶紧出来,给曹煜施礼。

    曹煜一挥手,“且起来回话。”

    狱官站了起来,听得曹煜道:“那几个西蛮人还在牢里吗?”

    那狱官忙道:“遵照圣意,七个西蛮人在一柱香之前已经被提走。”

    “圣意?是何样的圣意?”曹煜的声音冰冷,狱官意识到什么,扑通地跪了下去,“皇上,来人所持的乃是龙行令,自称代弘文代大人,说是遵照圣意来提人。”

    曹煜只觉得自己瞳孔收缩,“龙行令?”

    安歌看他神情,似乎非常意外龙行令的出现,想必之前史恒父子的冤情,并不为曹煜所知。

    这也让安歌感到意外。

    “这么说,就算是重重的侍卫把守,也根本拦不住他了?他可长驱直入,也可自由离开。”

    曹煜向是喃喃自语,但是说完后,内心就一阵发凉。

    这是邾国的皇宫,这是他的皇宫,居然忽然出现一个除了他以外,另外一个能够随意进出并且有权力调动所有资源及军队的人出现了。他这做得什么破皇帝?!曹煜如此想着的时候,忽然看向安歌,道:“安姑娘所掷出的两次卦,皆不是空卦吧?安姑娘已经知道天牢会出事,却故意隐瞒不说,你与那代弘文,是一伙的?”

第222章 到底是谁的人

    安歌连忙跪下,“安歌从不识得代弘文,不知他是谁,安歌来自于一个小小安平郡,实不曾听说过这样的人物。”

    曹煜道:“真的吗?那刚才,为何要隐瞒你卜出的卦意?”

    “我——件”

    “你不用否定,你们这些风水师,卜算师,朕早已经看透了。仗着别人不懂这方面,你们就为所欲为,你们连撒谎的时候,手势都一样,因为害怕别人看穿你们撒谎,看穿你们的卦象,所以会本能地将手放在桌上,遮住离手比较近的两枚或者三枚铜钱,就算别人能看到也会看不全,你们都是一个伎俩,以为朕不知道吗?”

    安歌知道曹煜善察人心,观察别人细致入微,但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的细致,一时间愣住了。

    曹煜却又摆摆手,将身边的随从都打发了,冷冷地盯着安歌。

    “现在,你倒是要如何解释?”

    安歌只觉得喉咙有些干,脑子迅速地转着,最后讷讷地道:“其实,其实是因为,我所卜之卦相中,与潘姑娘的一样,与其让大家说我无能,只是照搬潘姑娘的话而已,还不如说掷出空卦,我只是为了保存我自己的颜面,只是为了,不会输得太难看而已。”

    “你又撒慌!”曹煜气急,双唇紧崩,极度失望地看着安歌龊。

    “这样说来,你是一定要站在曹炟那边了!你根本不可能成为朕这边的人对吗?”

    以安歌所了解的曹煜,他此时这样问,便是已经动了杀心。

    若她回答错一句,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指尖微颤了下,她蓦然跪了下去,“皇上,安歌只是安平郡走出来的一个小小外室之女,虽然有些卜算寻穴的技能,终究也只限于此,对于皇上与齐王爷之争实在不太了解,安歌只是得皇后庇佑,相安一隅罢了,求皇上饶过安歌这次,以后安歌再不敢妄为胡来。”

    “哼哼,饶过你?”曹煜神情阴晴不定,饶着安歌踱步一圈,似乎在仔细打量着什么。

    最后却微微一笑,“你放心,朕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而且朕还会如你意愿,让你见到齐王爷。”

    安歌不知他是试探还是另有别的什么目的,只好违心地说:“皇上,安歌今日进宫,乃是因为想参加金风玉露宴而已,别无他意。安歌并不想见齐王,也没有理由去见他,真正想见齐王的人,是潘玉儿。”

    “真的吗?朕可是给了你机会,你这次若错过,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你应该知道吧?他病体沉重,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安歌默然握紧了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安歌所说,句句属实。”

    看着眼前神情淡漠冷静的女子,曹煜的神思却回到昨天深夜时分。

    曹煜批完折子,信步来到泰安殿,本来是想与曹炟说上几句话的,最近他喜欢上了这种方式,有事没事来曹炟这里与曹炟斗嘴,二人有时候争锋相对,有时候曹炟沉默,被气得懒得与他说话,有时候则是他被讥讽的体无完肤。

    曹煜总觉得,曹炟是他的镜子。

    在曹炟的映照下,他曹煜变得恶毒,丑陋,没有人性,令人恐惧和恶心。然而即使如此又如何,这么丑陋的他,将那么完美的曹炟的命运死死掌握在手中,他还不是要听他的摆布?他喜欢这种感觉,更喜欢曹炟被他束缚却无能为力的模样,他还要亲眼看着他一点点的失去生命,死在他的面前。

    但是昨夜他还没有进入房间,却看到罗芊芊坐在阶下抹眼泪,他很是奇怪,便坐在罗芊芊的身边。

    罗芊芊刚想要请安,已经被他制止,“芊芊,现在已经如你所愿,让你与他天天在一起了,你还在哭什么呢?”

    罗芊芊道:“谢谢皇上的成全,然而在一起又如何呢?他心里始终有别人。”

    “哦,你是说那位潘姑娘吗?你放心,这样来历不明的女子,是绝不会嫁入皇族的,朕会为你做主。”

    “若是官家贵女呢?皇上就没有理由再阻止了吧?”罗芊芊如是说。

    “官家贵女?谁?朕还未听说,有哪家的贵女入得了齐王的法眼。当然,咱们的芊芊除外。”

    罗芊芊的眸光却越发黯淡,“这些日子,我每日每夜照顾在他的身边,从小到大,我从未有过这样辛苦的日子,同样也是最幸福的日子。可是当他睡着后,我却总是听到他呼唤两个名字。”

    “哪两个名字?”曹煜问。

    “一个是,沈婥——他总是在睡梦中质问沈婥,问她为何那么傻?”

    曹煜眸光微暗,这倒是在他预料之中的。

    他早知道曹炟对沈婥用情至深,但直到他突然入宫抢走沈婥的尸体,才知道他已经爱她至骨头里。

    “那,另外一个名字是——”

    罗芊芊看着他的眼睛,“皇上,他唤的另外一个名字,不是潘玉儿,而是那位叫做安歌的风水师。他在睡梦中,十次中倒有九次唤的是安歌的名字!皇上,他爱的人,根

    本就是那个劳什子外室之女安歌!”

    曹煜听闻这个答案后,实在是很奇怪。

    若说在为沈婥寻墓时,他觉得安歌会成为曹炟的软胁,乃是当时没有出现潘玉儿,而安歌的某些特质与沈婥实在是像。但是潘玉儿出现后,曹炟的心思不应该完全放在潘玉儿的身上吗?潘玉儿不就是复活的沈婥吗?当时在沙漠幻境,他亲耳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

    可是曹炟为什么……

    曹煜想了一整夜,没想出什么头绪。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既然是入得了曹炟的梦的,自然是他心底重要之人,而凡是曹炟想要的,他曹煜从来不想给!

    想到这里,曹煜安慰罗芊芊,“你放心,安歌不能与你抢,任何时候,她都没有资格与你抢。”

    罗芊芊怀着莫大的希望看着曹煜,“真的吗?”

    “朕金口玉言,什么时候随便说过话?”

    ……

    曹煜收回思绪,打量着安歌,安歌如一株植物,站在那里任他打量。

    这不是一个女子对待一个男子打量时的正常反应,任何女子,在他曹煜的目光下,坚持不了几秒,就会面红耳赤,浮想联翩,因为他们皆以被天子打量为荣,天子多看两眼她们就会幻想美好的未来,她们都想当天子的女人。

    而安歌,显然不是和她们一样的女人,这样反而让曹煜有些生气,记得初见她时,她不过是一个身穿红嫁衣,然却独自被扔在后院的被夫家冷落的小妾,是从何时开始,她竟如此高傲了?

    然而他心里如此想着,脸上却渐渐地露出笑容。

    “安姑娘,朕记得,你已然被夏爵爷休了,此进倒也是待嫁之身。”

    安歌道:“是。那封休书还被皇上夺去,不知现下是否已经毁了?”

    “你不必如此诈朕,休书自然是好好地保存着,它已经生效了,你不再是郡府的人。”

    安歌哦了声。

    曹煜又道:“皇后最近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今日你不必回静园去了,就留在长信宫陪伴皇后一段日子。”

    安歌正要留在宫中,让秦越人为自己种植血灵,当下微微一福,“是。”

    见安歌没有异议,他反而有点失望,他倒有些怀念刚与她见面时,她时时处处总是反抗他反驳他的模样。

    “还有,也要好好的参加金风玉露宴,若是看上哪个才子,定要告诉朕。”

    “是。”

    到这里,曹煜总算放过了安歌。

    曹煜因为挂心着那枚龙行令,终于还是匆匆离开了,安歌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感觉整个人都汗湿透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这时,有个小宫人从她的身边经过,道:“今天夜里三更,在敬和皇妃曾住过的永阁见面。”

    安歌知道扯住小宫人,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是牢牢地记住时间与地点。

    地点选在永阁,令她意外。

    之后,她又回到了金风玉露宴。

    皇后还在坐,而姬如情、姬如雪和姬静姝也都来了,三人一见安歌,都情绪复杂,安歌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便回到了自己先前的位置。

    今日姬如情打扮的非常漂亮出挑,也因为年龄稍大,别具一番其他女子没有的独特美丽,姬静姝则如常,似乎对今日的才子们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而姬如雪则频频看向皇帝的位置,她的目标很清晰,想必非高位之人不嫁。

第224章 约见

    这实在太令安歌意外了,她虽然知道师父除了她之外,其实还收了许多其他的弟子,但是除了她,其他的弟子皆为挂名,也少有入世之人。【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安歌本以为,自己是师父所有弟子中,唯一一个入世的,没想到还有一位代弘文。

    然而人心诡诈,所有的事不能听信他一人之言。

    当下安歌道:“你说你是杨公之弟子,要如何证明?你又说我是杨公的弟子,又如何证明?世人只知道,杨公之弟子为沈婥,如今她已经死了。”

    “要证明这件事,又有何难?”

    代弘文起身,从内间里拿出纸笔放在桌上。

    “师父他老人家,教给你的第一个术阵是什么?你我便在这纸上将阵图画出来如何?”

    经这一提醒,安歌忽然记起这件事,她所学习的第一个术数是点阵,师父说,这个术阵是最基础的阵式,只是用来记方位和要义,并不能用于实战,因此让她学会这个阵后,不可用于实战。而且此术阵只有门内弟子才知。

    代弘文将自己的面前和安歌的面前皆铺了纸,“开始吧。”

    安歌执笔,用点画式迅速地在纸上画了起来,若非门内弟子,就算看到这张纸,也不知上面画的是什么。

    代弘文用的亦是同样的方法。

    不消片刻,二人已经画完,彼此将画的图往中间一推,安歌的目光落在纸上,只见二人所画点阵一般无二,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听得代弘文缓声笑道:“你果然是师妹,我没看错。想必你与我一样,是师父在山下收的挂名弟子,一直以来并未入世,因此世人并不知杨公之弟子除了沈婥,还有你我。”

    “可,可点阵图,还是会,会泄露的,或许你……”安歌心里虽然明白,眼前的代弘文绝对就是她的师兄,但是人心诡诈,她不能不多防着一点掇。

    代弘文不但不生气,反而又笑了笑,“安师妹能够如此紧慎行事,令我颇为欣慰,毕竟我们皆身负重任,不得不每走一步都小心。”他说着话,取下腰间卦钵,将里头的铜钱摇的笃笃响,然后将它扣在桌上,“安师妹,看出什么来了吗?”

    安歌见状,终是忍不住道:“你真的是师父的弟子,代,代师兄!”

    原来天下间摇卦方式看似一样,但每家皆有其微妙的区别,就算杨筠松与淳于光是同门师兄弟,也有其不同之处,摇卦习惯的形成,与其性格及所学术卦皆有关系,比如安歌摇卦习惯三长一短,七长一短,五长三短,五长一短,如此的单数交替。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的师父是杨筠松,杨公此人不管是摇卦也好,平时做事也好,都喜单数,这怪癖除了门内弟子恐怕鲜有人知,门内弟子若不是安歌这样无聊细心的,也不会研究此事,门外之人更是看不出来。( )

    很显然,代弘文也曾无聊过,因此他知道了这微小的不同。

    “你果然能看得明白,证明我也没有看错你,你定与我一样,是师父的挂名弟子,不枉我观察你很久确定了此事。”代弘文道。

    而安歌也确认,代弘文与她就是同门,一时情绪复杂,“代师兄,你有没有回燕苍山,师父他……”

    代弘文却微微抬手,阻止她说下去,“燕苍山之事,我已经知道了,只是凶手是谁,尚不能确定。”

    “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替师父报仇!”

    “安师妹,你既然是在宫中,想必亦是身负使命而来,只要你好好的完成了师父交待于你的事,便也足令师父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欣慰了。”

    安歌对于这个第一见见面的师兄,还是感到陌生,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道:“那龙行令,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不过此时并不宜告诉你此事细节。安师妹,这次找你来,是有事请你帮忙。”

    安歌提高了紧惕,“何事?”

    “五月半,君山之战,请安师妹一定要参与,并且夺得头筹。”

    安歌忽然想起来,况离曾说过,“五月半,君山再见”之语,当下疑惑地道:“君山乃是历代天子陵寝之处,当初传说你也是因为要为先帝建陵而至君山,自此失踪。却不知这里头到底有何玄机?”

    “君山之战,干系到邾国的未来,请师妹一定要尽力而为。而我会暗中助安师妹。至于原因,届时安师妹自会明白。还有一件事,便是最近,我在寻找龙形图残片,如今到手十一片,尚有八片落在别处,我打听到,另外的八片有可能在皇后姬烨妤的手中,剩余的两片则有可能在史英杰手中,这两个人现在对你都很信任,我要你想办法取得这十片残片。”

    安歌盯着眼前的男子,终是道:“本来代师兄请我帮忙,我理该尽量帮忙,然而我并不能确定代师兄所为之事,到底是何种性质的事情,若不说清楚,恐安歌无法帮忙。”

    代弘文道:“当年,师父说过,凡是入世弟子,都将各负其重要使命,我不会问你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使命是什么

    tang,只是安师妹若是不肯帮我,那么这一次我们也只是相互认识而已,再见是敌是友都很难分得清楚,而那返魂钵之事,恐怕很快就会被曹煜发现。”

    “你——”想到代弘文持有龙行令,神出鬼没,若是被他当成敌人,恐怕是件不大舒服的事情。

    安歌沉吟片刻,终于道:“代师兄放心,那十个残片,我会想办法弄来。不过这龙形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它上面所绘的,是邾国龙脉所在。”

    这次代弘文倒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她。

    安歌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曹煜、曹炟都被龙形图所牵涉,原来却是因为龙脉之事。

    代弘文忽然道:“安师妹,我可否在这里休息片刻。”

    安歌嗯了声,“你只管休息好了。”

    代弘文又道:“麻烦安师妹帮我守门。”

    借着烛火,安歌发现代弘文果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眼睛底下有一层淡淡的阴影。

    “代师兄睡吧,我愿意为你守门。”

    代弘文于是走到榻前,躺了下去。

    其实安歌心中还有许多许多的疑问,但是因此彼此都很小心,因此很多问题都不能问,有时候问题就等于答案,一个问题可以让对方反推出许多事。二人自进入屋内到现在,只谈到了寻找龙形图之事,似乎是达成了某种交易,但是这种交易和信任都非常薄弱。

    薄弱到,再不能够多说一句话。

    安歌走出来,将门关上,站在门口。

    夜风很凉,安歌不由地抱了抱膀子,又想到来时所卜的卦,代表着今夜此处将产生异变,于她及另外一些人的命运都有所影响,她想果然是如此呢,她这个师兄的出现,必将改变些什么,一些她本来认为不会改变的事情。

    又过了须臾,安歌忽然听到门外似乎有脚步声。

    那脚步声至门口,有所犹豫,并未立刻进来。

    安歌的心提了起来,连忙轻手轻脚打开门,到了榻前,却见代弘文已经醒了,他立刻将她抓到榻上,二人迅速往榻的一头而去,利用榻上帐帘遮住了身形,与此同时,房门已经被打开。

    一人走了进来,一身淡紫色的常服,袖口包金,腰带也以金线绣成,黝黑的头发却只是以一只简单的发箍箍起来,面容英俊,却面色苍白,正是许久未见的齐王曹炟。

    他进来后,发现烛火亮着,似乎刚刚还有人坐在这里,便缓缓地往四周看着,“谁在这里?”他声音清越好听,但不知为何让人心惊了下。

    因为代弘文的存在,安歌自不会走出去与他见面。

    安歌还不知道代弘文这次入宫,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是谁的人。她不想把完全的自己暴露在代弘文的面前。

    曹炟等了半晌无人回答,便在屋内缓缓走动,目光落在屋子里的陈设之上,手指轻轻地抚过靠墙的柜子,想象着当初沈婥住在这里时的模样,似乎这时还能触摸到沈婥的气息。

    之后,他便坐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自想得入神。

    又过片刻,只听一个人在门口,瑟索地喊道:“齐王爷?”

    曹炟这才抬眸,应了声,“玉儿吗?”

    潘玉儿听闻,从外面裹夹着一股夜风冲进来,冲进齐王曹炟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王爷,我终于见到你了……”

    曹炟也轻拥着她,却道:“玉儿,听说你今日闯宫,何必这样傻?”

    “为了见你,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曹炟觉得她身体发抖得很是厉害,不由怜惜道:“让你受苦了,没想到皇上竟安排我们在这里见面,这烛火恐怕亦是他提前叫人点上的。玉儿,踏进这个地方,你害怕吗?”

    因为潘玉儿正巧是面对着安歌这个方向的,安歌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只见她目光闪烁,道:“本来看到这里如此萧瑟,的确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因为有齐王爷在这里,便也没那么怕了。”

    曹炟略微疑惑地道:“只是因为这里萧瑟,所以害怕吗?”

    潘玉儿一时疑惑,“那还能因为什么呢?”

    曹炟想了想,终是道:“想来你失去记忆也是件好事,你已经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

    潘玉儿一时不敢说话了,茫然看着曹炟。

    曹炟忽然痛苦地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

    潘玉儿和安歌都被吓了一跳,潘玉儿慌张叫道:“王爷,你怎么了?”

    曹炟抹去唇角的血迹,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玉儿,这是你还是沈婥的时候,所住过的地方。你亦是在这里,死去的……皇上是故意,将我们安排在这里见面的,只不知他是何意?”

    潘玉儿蓦然记起来,沈婥在去世前,的确是住在一个叫永阁的地方。暗恼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当下道:“王爷,是玉儿不好

    ,玉儿居然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辜负了王爷一片深情,玉儿该死。”

    “这也没什么不好,你忘记了从前,便也忘记了从前的痛苦。或许你反而能过得幸福些。”

    他的说法极为矛盾,当潘玉儿想不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他很生气,但心里又希望她真的能够忘记从前的痛苦,活得幸福些。

    安歌想起她等待在永阁里的时候,总是一边痛恨曹煜将她扔在这里不管,一边又替他找各种借口来欺骗自己。

    安歌这时,尽颇能体会他的心情,一时间只觉得泪雾蒙住了双眼。

    “玉儿,我想尽办法使你复活,如今你活了,我却要离去了,你会怪我吗?”

    “王爷,你不会有事的,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玉儿,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这次是无法好的了。对于将来,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打算,我都会尽力而为去安排的。若你不想留在安阳,我会派人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不,我要留在安阳,我要留在王爷的身边!”潘玉儿紧紧地抱住曹炟哭道。

第225章 恭喜安姑娘得遇良主

    曹炟轻轻地拥住她,却不再言语了。(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好一会儿,曹炟说:“玉儿,你回去吧。”

    “我要留在这里陪着王爷。”潘玉儿道。

    “你回府中等着我。”曹炟接着道:“你知道,你不能留下来。”

    潘玉儿还是不想走,曹炟已经轻轻地将她手中的串珠再握拢些,“去府外等我吧,我会尽快养好病出宫的,若你留在宫中我反而要挂心,不利养病了。”

    “好吧,我听王爷的。”潘玉儿泪水涟涟,在曹炟的再三催促,她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永阁溽。

    曹炟送走潘玉儿,又回到屋内,坐在椅子上,好半晌,听他喃喃唤道:“沈婥,沈婥……”

    他唤着她的名字,仿佛她就在屋内一样。

    安歌听着这呼唤,心中莫名悲恸。

    “沈婥,我失去你了。”曹炟如是说。

    他说的轻缓,然而听者无不动容,只觉得夜澜苍茫,万古同悲。

    曹炟忽然又吐出一口血,这次却是痛得颇为厉害,脸上完全失去血色,他艰难地站了起来,如同喝醉酒般往榻前走来,最后蓦然倒在榻上,安歌和代弘文都吃了一惊,然而曹炟倒在榻上后却并未看到他们,因为他晕了过去。

    “曹炟!曹炟!”安歌连忙将他扶起,晃着他的身子。

    代弘文迅速地在他后背点了几处穴道,才向安歌道:“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心血将要耗尽,终是难逃一死。”

    看到安歌想说什么,代弘文道:“能救他的人只有秦越人,但恐怕这次秦越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安歌一听,知道只能用秦越人的办法了,当下也不多嘴求师兄救他了。

    代弘文却已经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犹豫了下还是道:“安师妹,你是不是喜欢曹炟?”

    安歌这次没有否定,她不想再隐瞒自己的感情。

    “是的,我喜欢他,他对沈婥的痴情,让我没法忽视他的感情。”

    代弘文点点头,“沈婥,沈师妹……是,他对沈师妹似乎的确是痴情。你们女子,多数都是喜欢感情用事。”

    安歌只是默默地盯着昏死过去的曹炟,心里只想着,明天就找秦越人,种植血灵。

    却听得代弘文又道:“安师妹,齐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就算是死,也会拉几个垫背的,你别忘了,他始终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他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然而他的双手早已经染满鲜血,他间接和直接杀死的人,都能组成一支庞大的军队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安师妹,且勿让感情迷惑了你的双眼。”

    安歌想到曾经,皇帝曹煜对自己的欺骗……

    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然而脑海里又闪过自以安歌的身份再见齐王曹炟的点点滴滴,她坚信那不是演戏,曹炟对沈婥的感情是真的。

    这时候的安歌,却忘了一件事。

    就算曹炟对沈婥的感情是真的,但她却不是沈婥。

    她永远,再变不成曾经的沈婥。

    ……

    代弘文道:“我话已至此,先走了。我会在君山等你,届时无论你有没有找到龙形图的十个残片,都一定要到君山。”

    安歌忽然道:“史英杰是被你抓进牢里的,你可知他的父亲为救他,被梅花杀手所杀?”

    代弘文只是淡漠一笑,“史英杰想要讨回公道,便去找那个布下龙形图此局之人。”

    “那些西蛮人呢?”

    “我已经给他们安排了新的身份,等你出宫后,就能见到他们。”

    说完,他再回头看了眼安歌,“安师妹,你要保重。”

    安歌点点头,“代师兄也要保重。”

    代弘文走了出去,房内只剩余安歌与曹炟。

    因为曹炟昏迷,安歌决定留下来照顾他。

    对于永阁,她其实是相当熟悉的,虽然那个雨夜让她感到恐惧,然而在这里她还是有一种悲哀的亲切感的,她在这里种下了太多的相思与怨恨,以至于现在想要忽视都不可能。

    她拿了盆子去厨房,生了火,烧了热水,打算端进来给曹炟擦擦脸。

    灶下燃起熊熊的火焰,将这阴深的永阁染出些温暖和生机来。安歌站起来,用一只水瓢将热水舀出来,又掺了些凉水,觉得温度合适,正准备端出去,忽然有一个人自门口扑过来,猛地抱住了她,受到惊吓的她手中的盆子哗地落在地上,水泼出来,裙裾都湿了。

    耳边听得一人道:“婥儿,婥儿你回来了!婥儿!”

    他的声音颤抖,却仍然让安歌一下子就分辩出他是谁了。

    她猛地推开他,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那人也借着微光看清了安歌的脸。

    一时间他的神情由激动变成茫然,又变成愤怒,忽然走过来,一把抓起安歌的衣领,将她狠狠地扔在门外。

    这一摔,安

    tang歌直接喷了口血出来。

    “皇上!你要杀了我吗?”安歌嘴里满是腥甜,艰难地问道。

    “是谁让你来这里的?”曹煜的声音里充满着危险的意味。

    “我,我是跟着齐王来到这里的,齐王病了,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我……”

    她这么一说,曹煜倒是信了,因为是他告诉曹炟,来永阁与潘玉儿见面的。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甚至悄悄尾随着他到了这里来?那你有没有看到他和潘玉儿在一起的情形,想必在这样的地方,更令他们动情,必是你侬我侬,痴缠不已。安歌,你爱的这个男人,他一点都不爱你。话又说回来,他随时都可能病死,朕不知道你到底爱他什么?”

    “我爱他,对沈婥的深情。”

    “你说,他对沈婥深情?”曹煜的瞳孔蓦然收缩,一把将她提了起来,“你说他对沈婥深情?可你知道沈婥是谁的女人吗?她是朕的,是朕的!”

    两人吵成这样,安歌反而不害怕了,冷笑道:“那又如何?她是你的女人没错,可是你给她的,也不外乎如此,只是这样一个孤寂小院罢了,想必她死的时候,定是怀着对你深深的恨意!”

    “住口!”曹煜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凶神恶煞般将她擒起,再次狠狠地扔了出去。

    安歌被摔得头晕目眩,眼见着曹煜怒气不消,又向她走来,安歌暗忖,这次完了,没想到自己要再次死在同一个地方,还要被同一个人所杀!

    然而曹煜却只是蹲下身子,盯着安歌道:“安歌,为什么你会为了他而冒这么大的险,若是朕需要你,你又当如何?”

    安歌只觉得自己的五脏都快要被摔碎了,抬起面色苍白的小脸,口角处还往外涌着血,“皇上……身边能人众多,安歌一介小小民女,怎么会被皇上需要?”

    “安歌,朕问你一个问题。你若回答好了,这次就饶了你。”

    “何事?”安歌抹去唇角的血,却越抹越多。

    “朕问你,你是否与沈婥一样,都是杨筠松的弟子?”

    “皇上希望我是,还是希望我不是?”安歌反问道。

    “朕一直都知道,杨筠松此人极不简单,他门下弟子绝不止沈婥一人,只是入世者极少。第一次在安平郡遇到你,朕便侧猜,你有可能是杨公之弟子。安歌你可知,沈婥奉师命下山助朕,直到油尽灯枯,你若是杨公之弟子,理该如沈婥一样助朕,而不是去帮助别人来与朕做对!”

    安歌也想着这个问题,身为安平郡一个小小外室之女,顷刻之间有了一身的风水卜算技艺,的确令人生疑。

    反正她本来就是杨公之弟子,如今不如顺水推舟,承认了吧,也解了众人心头的诸多疑问。

    当下点点头道:“没错,我的确是杨公的弟子之一,皇上不会因此而杀了我吧?”

    却见曹煜笑得有些冷,“那除了你,这宫中还有别的杨公弟子吗?”

    安歌摇摇头,“不知。”

    “那你来到安阳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听说沈婥在安阳做出一番令男子们都汗颜的事业,安歌徒有一身技艺,自然也不甘平淡。况且当初在安平郡的时候,皇上也非常希望安歌能来到安阳,安歌只是遵从自己的心,来到此处而已。”

    “你师父,没有交待你特殊的任务吗?”

    “任务,什么任务?”安歌做茫然状,“我只是师父的挂名弟子,除了每年特定的几个日子跟着师父学艺外,其他的时候都是靠着师父留下来的口决自已修习,直到前段时间才知道我的师父已然不在人世,我没有得到他的任何遗言,想必我学艺不精,又不似沈师姐那般得师父宠爱与重视,师父就算有事,也不会交待与我。”

    “说的有道理。”曹煜点点头,又道:“你说,你想向沈婥一样,做一番事业出来?”

    安歌只觉得心口疼痛不已,只怕这两下摔的,要将旧疾引发,当下心里不由沉了沉。

    然而此刻生死交关,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是的,正是此想法。”

    “你跟着曹炟,是没有任何前途可言的,他是个随时都会死去的人。只有跟着朕,你才会得到你想要的。安歌,五月半,君山一战,朕要你胜了况离,你若是杨公之弟子,该知道况离是淳于光弟子,你们其实是同门不同系,淳于光在你师父生前,总是喜欢找他比试,现在你该代替你师父,胜了那淳于光才是。”

    没想到曹炟也让她去赢了况离,她略微茫然了下,便想着正好代弘文也是如此叮嘱,当下艰难地爬起来,向曹煜拜倒,“安歌愿意替皇上出战。”

    “替朕?”曹煜微怔了下,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安歌,你果然识时务,很好,这样很好。”

    安歌也勉强地露出一抹笑容,“安歌早前就想要投靠皇上,只怕皇上不信安歌,再加上皇上身边已经有了况离,因此才退而求其次,想要投靠齐

    王爷。如今即知皇上看中安歌,安歌自是要择良木而栖。”

    曹煜再次笑了笑,“安歌,你虽然愿意投靠朕,但是朕却不信你,这却如何是好?”

    “那么,如何才能让皇上信?”

    “朕要你,为朕办一件事……”

    接着他将安歌扶起来,低首在她的耳边道:“安歌,明日此时,你还到这里来,朕再与你谈如何?”

    安歌点点头,“安歌明白了。”

    却听得曹煜又是哈哈一笑,“好,爽快!只要他死了,从此后,你就是朕最信任的女子!”

    安歌愣了下,这似乎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吧?若去掉他的耳语,上下语句关联,似乎她已经答应他,替他杀了某人似的。

    刚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便见曹煜看向她身后的某处,“五弟,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什么叫做晴天霹雳?安歌这时候就感觉到了晴天霹雳!

    她不知道曹炟已经躲在那里多久了,刚才的情形又看到了多少?曹煜故意那样说话,自是因为已经知道曹炟来了,这下安歌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在曹炟的心中,她已经是皇帝的人!

    曹炟由廊檐下走出来,因为刚刚醒来不久,他的动作有些缓慢,然而脊背却挺得笔直。

    “微臣参见皇上。”听声音便知他中气不足。

    “五弟,你出来的过久了,让芊芊等得很辛苦。”

    “微臣知道了,这就回去。”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因为太过惶然,又必须掩饰这惶然因而变得有些木然的安歌身上,“恭喜安姑娘得遇良主。”

第226章 血灵

    安歌知道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有什么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实呢?

    她居然还能礼貌地微福一下,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冷静淡漠语气道:“谢谢齐王殿下。[ 超多好看小说]”

    曹炟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安歌,你既然决定为朕办事,朕是不会亏待你的。”曹煜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得意与戏谑。

    安歌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口中再次泛起腥甜。

    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幸得曹煜及时将她拥入怀里,才没有使她嗑着碰着溽。

    “安歌!你怎么样?”曹煜唤了两声,终是匆匆抱起她,往外面行去。

    安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首先对上皇后和姬小蝶担忧的眸子,安歌微微一笑,“我没事……”

    “歌儿,你醒了就好了,昨晚真是吓死本宫了。”

    “安歌,你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偷溜出去,重伤回来?”姬小蝶迫不急待地问道。

    安歌不知怎么回事,干脆闭上了眼睛装晕。

    听到皇后对姬小蝶道:“歌儿才刚刚醒来,你便问这种问题,她身子虚弱,需要的是休息。小蝶,这几天你别来长信宫了,免得扰到她休息。”

    姬小蝶很是不服气地说:“你总关心她!”

    皇后于是沉默了,姬小蝶却又撒娇道:“伟大的皇后娘娘,大不了我不问她好了,我还替你好好照顾她。”

    皇后这才轻笑了声,“你昨晚的醉态太难看,想住在长信宫,以后不许喝醉。”

    “遵命!”姬小蝶道。

    安歌身子弱,听着听着真的便又睡了过去。

    做了很多梦,不知道为何,所有的梦境最后都被齐王曹炟那略带嘲讽的目光所代替,还有那句,“恭喜安姑娘得遇良主”,反复地响在她的耳边。

    再次醒来时,又是深夜,身边便只有秦越人。

    “秦神医……”安歌昏睡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嗓音干哑。

    “安姑娘,你醒了。”

    “秦神医,我是否旧疾发了?”

    “正是。”

    安歌叹了声,“这却正好,我本来在发愁,要如何才能够与你见面但却不被别人怀疑,现在我病了,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今晚就种植血灵吧。”

    “安姑娘,本来种植血灵对人的身体损耗便大,如今你身子如此虚弱,要如何种植血灵呢?万一扛不住,却是前功尽弃,不如找找别人吧。”

    “可是血灵能够探知人心,找一个能够种植血灵的人很容易,只是要心甘情愿,它才不会在血液里化成血水,秦神医,这样的人却去哪里找呢?”

    秦越人也摇摇头,“可是为了救齐王殿下,要牺牲你,我于心何忍?”

    “我只是旧疾发作罢了,有秦神医在我又不会死去。”

    秦越人犹豫再三,又问,“你真的愿意?”

    “自是愿意。”心中却又暗忖,如今齐王殿下对她误会颇深,只怕就算种植了血灵在体内,救他性命,却也无法取得他的信任。

    继而内心里却又升腾起一股愤懑,为何他会轻易相信她投靠了曹煜?为何他会用那种嘲讽的目光看她?想必若得知她为他种植血灵,只会以为她是为了脚踏两只船,刻意讨好他。

    她是想救他,或许并非是爱,毕竟他从未说过他爱她,而她亦早已经不是沈婥。只是她也不想让他以为她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讨好他,若他因为感激而变得矛盾,那他们之间相爱的可能,却永远也没有了,因她不会要这不纯粹的爱情,而他,大概也会用爱情之外的方式偿还她。

    想到这里,她对秦越人道:“我种植血灵的事情,不要告诉齐王殿下。”因为对彼此过于了解,她选择隐瞒。

    秦越人也担忧血灵种植不成功,给人带去虚幻的希望后再破灭,也是相当的残忍,于是点点头道:“此事不至成功之时,的确不易说与病人得知,毕竟病人的情绪也会影响病情。若是得到希望再一朝破灭,反而病情恶化越快,越发的挺不住了。”

    灯影下,秦越人的手中捏了一条细长而正在扭动的丑陋的滑皮吸血虫,那模样实在令人恐惧。

    安歌的目光却死死地盯在虫子之上,它是能够救曹炟的。

    也是要进入她体内的,她至少要看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模样。

    秦越人以银针,将她的胳膊刺破一处,血珠缓缓地渗了出来,虫子扭动的更加厉害。

    秦越人盯着安歌的眼睛道:“安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而齐王也永远不会得知你此刻的退却,我会替你保密的。”

    安歌目光坚定,语气淡然:“秦神医,开始吧。”

    秦越人再次得了肯定的答案,将此虫放至在她的胳膊上,皮肤起了一阵颤栗,虫子滑腻的身体往前移动,寻着血液的气息,直到吸到了安歌的第一滴血,

    tang虫体些微透出些红,虫子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激动了,一头扎进安歌的皮肤,用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挤进她的皮肤之下。

    安歌只觉得麻痒刺痛,忍不住便要叫出声来,又害怕引来不相关的人,于是紧咬牙关,额上冷汗淋淋。

    片刻功夫,虫子终于滑进她的血液,如同鱼儿入了大海。

    她能感觉到它在她的皮肤下游走的感觉,她想,种植血灵恐怕并非rou体上有多么的痛苦,而是这种体内存在异物的感觉实在难以忍受。她撸起袖子,看到皮肤下面一处凸起,随着这吸血虫的游走,这凸起也改变着自己的位置。

    眼见安歌面色苍白如死,秦越人道:“若是你惧怕极了,想让它死去,它就会死去。”

    安歌强笑道,“这小东西好大的气性儿。”

    “你还能笑得出来,倒也教老夫佩服。就是因为它好大的气性儿,容不得别人有一点儿不容它,因此血灵才会难以种植成功。说句实话,老夫我从医数十年,也曾遇到过两三次需要血灵才能救命的大病,也曾有人愿意种植血灵,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安歌心里恐惧这血灵,然而不能够厌恶它,不能够希望它死去,安歌还得想象它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宠物,她得完全接受它。

    好吧,安歌其实是接受的,它再丑陋,它再可怕,想到它最终能够救曹炟性命,她便觉得它可爱些了。

    第二日,安歌就下床走动了。

    气色红润,看不出丝毫病态,皇后见状,笑道:“秦神医的医术果然高明,昨儿皇上初送你到这里,本宫倒以为你是死定了。”

    安歌也笑道:“若是那么容易死,我还是安歌吗?”

    又道:“最近我很倒霉,只可惜我们这行与秦神医他们是一个德性,所谓医者不自医,我居然卜不出我的命运来,也是令人相当郁闷。”

    “那有何郁闷?命运始终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都是天定,还活个什么劲儿?那被算定会发财的人,是不是不必做事只需在屋子里等待到发财的那一日?反正所有人到最后的结局,都是逃不了一个死字,是否要因为这个原因,干脆让自己早早死了去?或者就不要出生?”

    “皇后娘娘,没想到你也会如此强词夺理,我即说不过你,又没有你的权力大,这下可不就得认输?”

    “你即输了,便罚你陪着本宫去见一见贵客吧。”说着把一张写有八字的红签递给她,“便是这女子的八字,她是大月氏人,可能是要做皇上的新妃,因此需要合婚。皇上倒是特意叮嘱,要你替他们二人合婚。”

    安歌拿了八字看了一眼,捏着指头算了半晌,才道:“此八字之人,定是美女。”

    皇后道:“你竟能靠八字算出那人是美是丑?倒真的才发现你有这样的本事,本宫今儿便去验证一下。”

    其实安歌并不知对方是美是丑,只是单从八字看,她命定为红颜祸水,能当红颜祸水的定然都是美人儿,安歌倒是想象着,这样的祸水若嫁给皇上曹煜,不知道能不能将曹煜也祸害一番。

    当然这只是她心里想的,不可能告诉皇后。

    到了地方,安歌才知道来的地方是平王院,她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贵客,不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倒让皇后娘娘反过来探她呢?

    平王院是皇子恪所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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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这么说,我们只能为敌了

    当初,皇子恪从大月氏返国,引出巩素衣之案,令安歌的印象很深刻。800只是后来得知皇子恪居然是个智障儿,令她大为意外。

    离上次见到皇子恪,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再见他,安歌发现他似乎长大了不少,整个人也算是英气勃勃,只是一双眸子里布满茫然,如顽童般一直逗弄着旁边一女子的头发,这女子大约十七八岁模样,比皇子恪大上二三岁,一张华丽的大月氏贵族打扮,面色娇好,眉毛浓烈细长,五观深刻。

    皮肤倒似羊脂般白嫩,对于皇子恪一直在弄她的头发之事,似乎习以为常,也并不拒绝,只冷冷地看着皇后与安歌添。

    甚至也并不起身行礼。

    倒是皇后身边的丫头有些儿忍受不了,道:“赫赫公主,见到皇后娘娘还不下跪请安!”

    这女子这才站起来,向着皇后略微一弯腰,“赫赫公主见过皇后娘娘。”

    她的声音颇为婉转好听,只是带着一股子倔强。

    “公主不必多礼,请坐吧。”皇后轻描淡写反客为主。

    她身为皇后自是先在主位坐了,看到皇子恪依旧玩弄着赫赫公主的头发,于是笑道:“想来公主与平王殿下很熟。屋”

    “我们不但很熟,而且感情还很好。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赫赫对此一点都不讳言。

    “如此来说倒也好,一入宫便有个能谈得来的朋友,也不至于太想念家乡有朋友。”

    “不必与我虚伪客套,本来这次和亲不需要本公主出马,但是本公主不放心恪儿,因此才自主和亲来邾国。反正过些日子,我与皇后娘娘便共同拥有同一个男人,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好客套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皇帝不来,却让皇后来?难道不是皇帝亲自来见我吗?”

    赫赫拧着眉头,对于自己来到皇宫几日,一直没有见到皇帝感到郁闷。

    “大概公主还不了解邾国的习俗,寻常家里的主母,是有权力替自己的丈夫挑选姨娘和小妾的,而且一个女子想要嫁给这个男子,必也要征得主母的同意才好。本宫身为皇后,更是负责打理后宫一应事务,因此赫赫公主与皇上的婚事,便由本宫全权处理。”

    “你?你能处理得了吗?”赫赫显然看不起这位皇后,语言神情皆是轻挑。

    皇后向安歌看了眼,安歌默默地点了下头,意思已经观察过了赫赫的面容。

    皇后站了起来,“今日本宫只是来见见公主,之后的事再另行安排。本宫也乏了,先走了。”

    “你这样就走?”赫赫公主似乎难以置信。

    皇后又道:“公主需要什么,有什么要求,自可派人告诉本宫,本宫会尽量安排,既然公主与平王的关系好,那么本宫暂时就不给公主安排别苑了,公主暂居平王院与平王好好叙叙思乡之情亦是很好。”

    皇后说完,便带着安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问安歌道:“如何?”

    安歌见此女眉目凌厉,浓眉大眼,的确是颇为贵气的相貌,只是眼角眉稍略带煞气,面色砣红,好床笫之欢,再结合八字所示,示意此女必因桃花而危及性命。

    安歌再次依八字合卦,终向皇后道:“此女喜风月,恐怕并不适合这邾国后宫。”

    皇后嗯了声,“反正最近都很忙,她与皇上的婚事只能拖后一段日子了。”

    之后皇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帝曹煜,曹煜并没有反对,只道:“皇后安排就好了。 [800]”

    又问,“安姑娘的确是这样说的吗?”

    “千真万确。”

    曹煜拍拍手,便见况离走了出来,“况离,安姑娘说的对吗?”

    况离微微施礼,“回皇上,她说的对。”

    曹煜点点头,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曹煜又笑道:“此次大月氏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要求和亲,恐怕是因为乌弋山败给邾国,他居然掉转枪头,从另外的方向往大月氏攻去。大月氏与乌弋山的仇结大了,偏乌弋山又是个凶横的家伙,大月氏怕了他,因此想要我邾国再次出手。”

    皇后眉峰轻拢,“那皇上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为了一个女子,耗费兵力去帮助大月氏吗?”

    况离亦道:“一个国家若靠邻国才能立之,只怕是个无底洞,皇上三思。”

    曹煜却笑道:“况离,你不是风水师吗?你觉得我邾国风水如何?”

    “邾国风水自是好的。”

    “朕却觉得不好,若是能再大一些,那才叫好风水。”

    “皇上是想……”况离没有说出来,因为若皇上真这么打算,对于邾国和大月氏来说,都不是好事。野心可以崔毁很多东西。

    姬烨妤也只微微笑笑,并不多说。

    深夜,安阳小巷内的梆子声敲过了三下。

    一个全身黑色衣裳,连头都被包在斗蓬里的男子,站在一间没有放任何家具的房间里,从

    tang这里看出去,苍穹无限延伸,没有尽头。

    “曹煜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想要把大月氏拿下?”

    “正是,主上,这正是他的野心。”一个光头胖子回道,正是淳于光。

    “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几乎要笑到打跌,“他想拿下大月氏!如今国库早已经空虚,这次刘将军出征,尚在民间广征纳税,有些地方早已经不堪重负,他还要继续吗?大月氏之人真是太了解他了,正是抓住他的野心,方才能够一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大月氏绝不会轻易落在邾国的手中,成为邾国的版图。”

    “主上,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继续静待时机,只要曹炟死了,就是我们的机会。”这人的声音极是阴沉。

    “曹炟近日被留宫中休养,想必皇上与主上一样,都希望他死。”

    “哈哈哈——”这黑衣人又是一阵长笑,“曹炟便是邾国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各种力量勉强趋于平衡,若他亡了,邾国必乱。不过曹煜一定不懂这个道理,他竟然真的以为,是因为他太强了,是以成为了邾国的皇!”

    “难道不是吗?”淳于光笑笑地问道。

    “自然不是!若非曹炟的放弃,若非他改变主意要助曹煜,我哪会等到现在!都怪他!都怪他!”黑衣人说到这里情绪激动,一拳狠狠地砸在墙壁之上。

    “主上莫生气,现在机会不是要到了吗?曹炟今次必亡!要不然,由在下去替主上杀了他?”

    黑衣人却一摆手,“不必!我已经等了这么久,再等些日子又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君山一战。淳于光,你们师徒二人,是当真没有引起皇帝的怀疑吗?为何我从宫中得到消息,说皇帝对那位女风水师安歌颇为礼遇,还让她住在皇后的寝宫里?”

    “皇帝的确是想让那安歌为他所用,不过他不信任安歌,还在暗中考验她,本来只需要让况离说几句,那么她就不会再为皇帝所信任,只是况离性子紧慎,只怕有些事会适得其反,皇帝多疑,会再三验证,轻此况离不敢轻举妄动。”

    “此女我与她有过接触,于风水方面颇有些本事。若她参与君山一战,到时说不定会扰乱局面。”

    “主上,恐怕她是一定会参与的了。”淳于光如是道。

    黑衣人缓步踱回,“那么,在君山之战开展前,杀了她!”

    “是。”淳于光答道。

    铜钱落在桌上,安歌的目光盯在上面。

    “歌儿,卜出什么来了?”

    “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只能替周围众人卜算,却又并没有卜出什么。”安歌淡淡地说着,收起了卦钵。

    皇后又道:“那你给我卜一卦。”

    安歌摇摇头,“今日安歌定是什么也卜不出来了。”

    安歌一直没告诉皇后,其实她的八字与她的身世也颇为不符。

    皇后见她满面忧愁,终是道:“歌儿,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安歌将耳附在她的唇边,听到皇后说了句什么,安歌的眼睛微微一亮。

    “谢皇后娘娘安排。”安歌拜了下去。

    “怎跟我如何客气?快去吧。”

    安歌爬起来,往宫外跑去。

    这几日,安歌虽然能够从秦越人那里得到齐王曹炟的消息,但是毕竟没有见面,况且她需要一个与曹炟好好谈谈的机会。

    而皇后,终于找到一个空子,安排曹炟与她见面。

    此时此刻,曹炟正在长信宫附近的一个地方等着她。

    好在她对皇宫也算熟悉的,没一会功夫就来到了这地方,这是一处花园,但是因为有心人的布置,这里由花儿组成了一个小空间,从外观看很难看出花丛中有一个小小风亭,风亭周围亦被花树覆盖。

    曹炟负手站在亭中,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目光与安歌相对,淡然道:“安姑娘,怎么是你?”

    安歌心里很快乐,脸上也掩饰不住地笑了出来,“皇后她不来了,是我要和齐王殿下谈谈。”

    曹炟眉头微蹙,“但是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

    曹炟说着,竟想立刻就走。

    安歌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曹炟,给我一个机会,有些事我必须说清楚。”

    曹炟低眸看着自己被扯住的衣袖,微微用力,冷冷地将衣袖从她的手中扯脱,“那你说吧。”

    “那天晚上,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只是我为了活命,说的违心话,我不是皇上的人,亦不想投靠于他,我——”

    “安歌!”曹炟的语气非常凝重,打断了她的话,“你要考虑清楚,很多话说出去,就无法收回来了。你即已经向皇上表了衷心,又何苦再来我这里说这些话?你是想要一脚踩两船,无论谁输谁赢,你都可以自保吗?”

    “我——”

    “安歌,你不必解释,你知

    道,我即是亲眼看到了那情形,无论你怎么解释,也无法让我信任你,因为我不能保证,你在我这里表了你的忠心后,会不会又回过头去向皇上再表忠心。一仆二主,是为大忌!”

    “不,不是这样的……”

    安歌惶然道:“曹炟,你知道我不可能忠于他的,因为我才是真正的……”

    “安歌,不要让本王看不起你。你要知道,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尊重你,但是如果你一心二用,妄想左右摇摆但求自保,那本王就真的对你太失望了。况且,你与玉儿不和,而我,早已经做了选择,我们之间的战斗已经开始了,你还不明白吗?”

    “你,你已经做了选择?那是什么样的选择?”不知道为什么,安歌的心只是不断地往下沉。

    “呵,你还真是迟钝。”

    “我真的,不明白。”安歌接着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你在考验我?曹炟,我愿意为你所用,只要你开口,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做!”

    “为什么?”曹炟问道。

    “因为——”安歌本想说,“因为我爱你!”然而看到曹炟冰冷的目光,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曹炟见她回答不出,又道:“你没有要帮我的理由,如果硬要找一个理由,那便是因为你答应了皇上,你要为他除掉我,所以不得不接近我。安歌,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我活不久了,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会死去。所以,你不要费尽心机来接近我,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就会完成他交待给你的任务了。”

    “不,不是这样的。”安歌很想解释,可是一时间只觉得千头万绪,居然无从解释。

    曹炟又道:“皇上一直怀疑玉儿就是沈婥,在玉儿做牢期间,他常常夜探天牢。你我都清楚,玉儿就是沈婥,她是我爱的女人,是我的责任。我即让她复活,便要对她负责,无论如何我会保她,因此我已经将你供了出去,让皇上怀疑你才是我所爱的人,所以现在你已经麻烦缠身了,安歌,你现在所做的应该是想办法自救,而不是想办法杀我。”

    “什么,你——”安歌忽然想到,从皇后处得来的消息,皇后说,齐王爷在泰安殿内,睡梦中唤的最多的名字,竟然是“安歌”。

    皇后说,真没有想到,歌儿你竟真的能够俘虏齐王的心。

    安歌的脑海满是皇后当时的轻言笑语和自己开心的情绪,然而此刻却明白了,这一切只是曹炟为了保住潘玉儿而已。

    “原来你在泰安殿内,在梦中唤出的名字,根本就是故意。”安歌道。

    “你这女子,居心叵测,原是夏炚的人,却又向皇上表忠心。此时却又来我这里胡言乱语,为人不忠不信,实在令人失望。我如此对你,只为保玉儿,本有些愧疚,如今却只觉得自己做得正确。所以你我之间,战斗已然开始,或许皇上信你,夏炚信你,但我曹炟,绝不信你。”

    安歌深吸口气,不但不退,反而前进两步,尽量将身子挺得很直,仰起小脸深深地盯着曹炟的脸,“那么,就算我告诉你,我才是真正的沈婥,你也不会信了?”

    曹炟微怔了下,接着冷嗤一声,“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沈婥,原没有谁可以冒充她。”

    安歌只觉得腿有些发软,然而眸子里的热度却渐渐地退去了。

    “你之前问我,为何想要投靠于你?其实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那是因为,因为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被曹煜当成对手的,只有你,曹炟,你可以选择信任我一次。就这一次。”安歌做着最后的努力。

    曹炟盯着她看了须臾,默默地摇头,“安歌,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若是沈婥活着,绝不会像你这么没骨气。她便是宁愿死,也不会向我低头的。”

    安歌愣了下,忽然哈地笑了起来,虽然笑着,眼眸里却有一抹泪花一闪而过,是的,她舍弃了自己的尊严来求他,可若是从前,她何偿做过这样的事呢?

    “这么说,我们之间,只能为敌了?”安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第228章 一扇开启巨大宝藏的大门

    “正是。( )”曹炟回答的亦是干脆。

    “曹炟,你爱人的方式可真是奇怪。这世上,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那个爱自己的男人把她当成敌人。我想沈婥也不愿。沈婥选择曹煜,固然是错了,但若可以重来,她又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吗?”

    没等曹炟回答,她已经替他回答,“这世上原没有如果二字,或许你们之间,注定为敌。曹炟,若不能爱你,与你为敌也不错。”

    她开始理解,当初曹炟为什么与沈婥为敌了,想来曾经的沈婥,也如曹炟此刻拒绝她一样,拒曹炟于千里之外,无法接近。

    曹炟沉默片刻,静静地看着眼前淡漠的女子,忽道:“这倒有些像我当初认识的那位安姑娘了。屋”

    安歌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充满悲哀。

    看来她与他,无论是前世今生,注定成不了恋人,只能是敌人。就算她知晓,他对她有深情。就算她已然,深深的爱上他添。

    可是这份爱情,却终究要与他们擦肩而过。既然是敌人,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吧?安歌向曹炟行了一个标准的告退礼,就缓缓地退出了风亭。

    ……

    之后的日子里,安歌在宫里,一边打听有关君山的更多的事,一边找寻剩余的十个龙形图残片,只是这两件事都没有什么进度。倒是听说曹炟的病情在秦越人的调理下,似乎有所好转,然而他依旧在被软禁中,二人自那日风亭中一别,再没有见过面。

    倒是皇帝曹煜,来皇后宫里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后连皇后都不得不承认,曹煜对安歌用上了心思。他来到长信宫,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安歌知道曹煜是有目的的,是被曹炟误导,他误以为曹炟喜欢的是安歌,所以才对安歌用上了心思。安歌忽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曹煜给她说过的一件事,那时候,曹煜还只是个八岁左右的小孩,与他年纪相仿的曹炟,因为天生体弱多病,其母虽然偏居皇宫一隅,却是被皇帝放在心头的女子。

    曹炟之母因在怀孕期间屡遭迫害,而不敢再与皇帝亲近,宁愿独居一隅,这样反而让皇帝将宫里的好东西源源不断地送到她住的地方去。而曹炟做为她唯一的孩子,也受到皇帝的照顾。

    八岁那年,西域进供了一批马,这批有着高贵血统的汗血宝马里头,独独有一匹极袖珍的小矮马。

    这匹小矮只有成年人的一半儿高,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极是可爱,年龄稍小的皇子皆把目光对着这匹小矮马,因为不够年龄,他们不能骑上高头大马,这小矮马却正好能够载他们。

    可是小矮马只一匹,谁能得到呢?

    当时正值曹项的寿辰,往年这个时候,众小皇子多数只是随便准备一点小礼物送给曹项以表心意就行了,那一年却都很慎重地准备了礼物,当然多数都是由其母代办的,向来孤僻的曹煜,竟也缠着娘亲为他准备一份大礼,这份大礼几乎耗近了罗氏宫里所有的财产。

    那是一只用玉雕成的寿桃,大约有一个盘子那么大,碧翠的玉,通体莹润,的确也算是在众皇子的礼物中极出挑,并且获得了曹项的欢心。

    看到曹项收到这份礼物开心,曹煜也不由暗暗地露出笑容,以为那匹小矮马必属于自己了。

    谁知他却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第二天,众小皇子都去了曹炟与其母所居住的偏远院落,原来曹项到底把那匹小矮马赐给了曹炟。曹炟七岁就画出布阵图,固然也是才华高人一等,但是在曹煜的心里,那也是因为他得遇良师的缘故,若他也有这样的师父,必不会比曹炟差。

    所以后来,他就偷偷地跑到马厩里,给那匹小矮马喂了浸过砒霜的草料,第二日清晨小矮马就死了。

    结果曹炟因为心爱的小矮马死去,悲伤过度又病倒了。

    曹煜向沈婥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沈婥并没有觉得曹炟是受害者,反而觉得曹项在这件事上有失公允,曹煜这样做,完全是正常的反应。

    但是如今想来,他的做法其实非常可怕,他可以这样对待一匹小矮马,当然也可以这样对待一个人。

    按照曹炟的说法,是他让曹煜误会,她安歌才是他齐王所爱的女子,因此曹煜现在对她紧追不舍,也是极好理解的。起舞电子书但是他追她,贴近她,并不是为了爱她,只是为了夺得曹炟所拥有的罢了。只要是曹炟的,他就都想夺来,夺不来就毁了。

    曹炟说的对,此时她惹上大麻烦了。

    不过她仔细想了几天之后,想明白了,退是不可能的,上天从来就没有留给她退路。无论前路如何,她就只能往前走。

    在这样的日子里,渐渐地到了五月初,离君山之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在此期间,曹炟被暗杀数次,暗杀者皆没有成功,曹炟人虽然被软禁,依旧有暗卫在保护着他,周围的防卫也是相当严密。

    代弘文再没有出现过,这令曹煜极度郁闷,本来他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他出现马上就将他拿住,没想到他却又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般蛰伏了。曹

    tang煜派人查了一大圈,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代弘文下落的线索,因为这件事,曹煜每天都要摔好几次茶碗、笔墨还有折子,若是哪天不摔,倒不正常了。

    在出发去君山的头一晚,一直被软禁的曹炟,居然顺利离宫。惹得曹煜把自己屋子里的东西差不多全砸了。

    曹煜没有理由再将他抓回来。况且曹炟对外宣布,是皇帝治好了他的病,又让他回府准备去君山事宜。曹煜还能说什么呢?他这样的“仁君”自不能再把已经病体痊愈的曹炟抓回来,硬让他“养病”吧?

    只是曹炟一出宫,就好像鱼游大海,再想让他进宫,除非他自愿,若只有一个人能牵制他,便只有安歌。

    当然这是皇帝曹煜的想法,安歌却知道,这宫里真正能够牵制曹炟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与潘玉儿终于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在一起了。他也绝不会为了她安歌,而对曹煜有所妥协。

    君山一行,亦是有所名头的,并非是无地放矢。

    首先将会在那里举行武举选拔,选出武状元,选出的人则直接官至廷卫,负责皇城安危。

    接下来,便是关于寻找君山之门的事情。

    所谓君山之门到底是什么,它的意义又是什么,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安歌也不知道。

    倒是在出宫的前一晚,安歌意外得知了龙形图残片的消息。

    说起来,那只是一个巧合。

    因为第二天要离宫,安歌心里想的事情太多,并没有睡得太踏实,而在半夜的时候,又因为血灵在体内乱窜,扰得她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便觉得腰腹部疼痛,撩起衣裳一看,腰部起了个大包,把皮肤都崩的发亮几乎要透明,她甚至看到那只吸血虫的模样了。

    它长大了很多,然而这才半个月,一个月的时候不知道它要长到多大。

    安歌再也睡不着,起身披衣,忽然想起来明早出发与皇后并非是一路,他们这些风水师要提前走的,可白天里一直太忙都没有向皇后告辞,明早恐怕没时间告辞,当下便往皇后所住的房间里走去。

    安歌与皇后情如姐妹,长信宫里的奴婢们都知道,安歌一路走进来也未受到阻挠,直到进入到皇后的寝宫,刚想要进入,便透过垂下的帘幕看到里头似乎有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安歌心思微动,放缓了脚步,走过两重帘幕,顿住了脚,这时候她已经完全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小蝶,还记得上次我让你保存的那个盒子吗?”

    “记得,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明早,你把那个盒子取来,我要用。”姬烨妤道。

    “让我去取也行,你亲我一下。”姬小蝶把自己的小脸凑到姬烨妤的跟前。

    姬烨妤却没有亲她,只在她脑袋上轻轻地弹了下,“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不要这样明白吗?”

    姬小蝶不甘心地嘟嚷了声,“你不亲我,我不就取那只盒子。”

    姬烨妤无奈,“小蝶——”

    姬小蝶道:“那你亲亲我又怎么了?”

    这一幕实在让安歌感到奇怪,就算知道姬烨妤与姬小蝶是姐妹,关系亲密,可是这样要求亲亲,到底还是有些不对劲吧?

    姬烨妤拗不过姬小蝶,终究在她的颊上吻了下。

    姬小蝶得了个吻,高兴到不行,又反扑过去,在姬烨妤脸上连续吻了多下,直到姬烨妤求饶不已,“小蝶,别这样啊……”

    姬小蝶亲够了,才爬起来,看到姬烨妤半躺在榻上,已经被她整的衣冠不整,面红耳赤,眸子里都是愤愤不平,姬小蝶捂着嘴哈哈哈地笑起来,“下次让你亲我,你就亲我,否则我吃了你!”

    姬烨妤也坐了起来,整整衣冠,“你再这样,夜里就对长信宫宵禁,不让你再随便出入这里。你这样大胆,以后万一找不到男子愿意娶你可怎么办?有你发愁的时候。”

    “我不嫁,我要一直陪着你。”姬小蝶干脆利落地说。

    姬烨妤又在她脑袋上弹了下,“少来,我可不敢耽误你宝贵的青春。”

    在他们玩亲亲的时候,安歌一直都不敢稍有动作,虽然双方都是女子,但这样逾越,若传出去也算是一阵风波。她们定不愿别人知道的,于是打算再悄悄地退出去,听说偷看人家玩亲亲会长钉眼的,她现在有点担心,偷看女子和女子玩亲亲,会不会长针眼?

    就在这时候,又听得姬小蝶道:“那个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着紧?还有,还有,为什么这一次爹不带我去?”

    “是我叮嘱他不要带你的,这次君山之行,势必有大的风波与凶险,你好好的留在家里有什么不好?”

    “你——没想到你这么讨厌!”姬小蝶赌气地说。

    “不管怎么样,明天出发后,你一定要把盒子递给我,就在宫门口。早一步不行,晚一步也不行。”

    “好,不过你必须告诉我,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是龙行图残片。”姬烨妤见她那么固执的眼神,害怕不告诉她,她会想办法偷偷地打开盒子查看,反而要出事,因此叹了口气,以实相告。

    “龙形图是个什么东西?”姬小蝶问。

    “它是一扇门。”姬烨妤如此答道,“一扇开启巨大宝藏的大门。”

    ……

    安歌正打算悄悄地退回去,不料有个半夜起身的丫头发现帘帐内似有人影,不由问了声,“谁在那里?”

    安歌知道躲不掉了,只好答道:“是我,安歌,来找皇后娘娘的。”

    “皇后娘娘已经睡了。”丫头道。

    安歌眼珠转了转,“可我明明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皇后忙道:“歌儿,进来吧。”

    安歌走了进来,看到姬小蝶也在,忙作高兴状道:“小蝶,你也在真是太好了,我刚才果然没有听错,你们果然在悄悄地聊天儿哈哈!小蝶,我刚才正想着,明早天不亮就要出发,却无法与你辞别了,没想到你倒自个跑宫里来了。”

    姬小蝶和姬烨妤互视了眼,不能确定安歌刚才到底听到了些什么,想必她应该是没有听清,否则不会大声告诉他们,她听到他们在聊天儿。

    安歌又问了句,“对了,你们在聊什么?我们三姐妹这次一分手,下次再见得在半月之后了,你们不会瞒着我说我的坏话吧?”

    “就是在说你的坏话!”姬烨妤笑了起来,同时轻轻地拧了下安歌的脸蛋。

    安歌亦是笑得脸发红,“就知道,你们在一起准是埋汰我。”

    姬小蝶想到这一分手,的确得半月之久,又道:“要我说,还是皇后娘娘最坏了,这次居然不让我去君山。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君山一定很好玩,错过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遗撼。”说着不断地向安歌使眼色,意思让她给皇后再说说情,同意让姬小蝶也去。

    安歌却只是笑笑地说:“皇后娘娘还是为了你好啊,这次我倒是不想去,可是不去不行,万一我死在那里,小蝶你每逢过年过节,别忘了给我烧纸。”

    这下姬小蝶和皇后一同拧住了她的脸,“再说这么丧气的话,就撕了你的嘴!”二人异口同声,倒真把安歌给吓住了,连忙求饶,“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三人笑笑闹闹,玩闹到天也快亮了。

    安歌终于告辞,回屋收拾东西。

    之后,她先行出宫。

    回到静园之后,果然齐济兄妹和小宝、小吉居然都在静园,扮成静园的种花匠和小厮、守卫,生活在静园中。

    不过她回来的事,只有方济兄妹知道,她示意他们悄悄,让他们不要打扰别人。

    关于他们从牢里出来的事情也只字不提,代弘文说能安排好,那必然是安排好的。

    安歌交待方济兄妹去做一件事,方济兄妹立刻就出发了。

    另一方面,安歌找到了史英杰。

    见到她回来,史英杰也很高兴,“这段时间在下真是很担心安小姐,害怕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儿。”

    安歌客套了一下,直接道:“英杰,我相信你已经猜到,你家之所以遇到这些事,是与什么东西有关。”

    “他们一直在问我,有关龙形图的事儿,我想肯定是与龙形图有关。”

    “这东西或许有其重大意义,但于你并非是个好东西,你愿意把它交给我吗?”

    “那,你能帮我查出真相吗?”

    “从君山回来后,必给你一个交待。”

    “那我愿意。”史英杰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条链子,链子的末端是一个荷花型金锁,这锁扣却是活的,轻轻一抠就嚓地轻响,打开,里头是中空的,里头两个旧旧的陈皮小卷露了出来,史英杰把这东西交给安歌,“其实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龙形图,只是我爹说这东西是个好东西,是个地图,可以找到宝藏,因此一直藏在我的身上。”

    史英杰想起自己当初任性妄为,将残片内容印在书卷上出~售,原本是想得到有关宝藏的消息,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其实他根本也没有想到,这残片与他们所问的龙形图是什么关系,否则说不定早就招供了。他是后来再细想这件事,才觉得这残片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龙形图。

    安歌得了这残片,道:“你放心,回来后我一定将前因后果告诉你。”

    又道:“家里就靠你照顾了,这一去吉凶难卜,万一我若出了什么事,请看在我曾经救你的份上,帮我好好照顾宝禄。”

    史英杰听她说的郑重,也很凝重地点点头,“放心,我既然是管家,必然要把这个家管得好好的,等你回来。”

    安歌又道:“方济兄妹,是我的朋友,可信任。”

    史英杰又点点头,“你在信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知道的,会好好安排他们的。”

    安歌本想问,什么信?

    又想左右不过是代

    弘文为了更好的安排他们,以她的语气写了信给史英杰,看看时间已然不早,只能告辞先行离开了静园。

    安歌本以为,宫中是危险,出了宫反而会好些。

    没想到就在她快到到达宫门口时,忽然从岔路口冲出几个持剑的蒙面人,二话不说冲着她就来了。安歌大吃一惊,当下就翻滚在地,躲开他们的第一袭,此刻除了连滚带爬的逃命,就是大喊救命,惊慌失措之下,根本就没有看清路面,直接冲过去,结果一辆马车也直奔而来。

    眼见着马车就要撞上她,她眼睛本能一闭,就剩下等死了。

    蓦然觉得身子一轻,眼睛一睁世界已然癫倒,她被扔到半空,再落下来时稳稳地站在一匹马的旁边,马上之人依旧揪着她的衣领,以使她不至于跌倒。

    安歌抬头看了眼这个人,一颗心儿就湿了。

    却是固执地往前走了一步,摆脱开他的钳制。

    又见那些人冲上来,曹炟周围的护卫已经冲过去,没几招就把那几个刺客给制住了。

    曹炟冷冷地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些人没回答,口角忽然流出血来,接着都瘫倒在地,原来是咬毒自尽了。

    不必说,必是谁养的死士了!

    曹炟冷冷地看了安歌一眼,“看来你的名气果然越来越大了,居然还引来了死士。能被死士追杀的,都是让人放在心上的,有本事的人。”

    安歌也不谦虚,冷冷地道:“谢谢齐王夸奖。”

    这时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漂亮的女子的脸,担忧地道:“王爷,发生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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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君山之门

    “玉儿,没事。”曹炟答。

    原来刚刚差点撞到安歌的马车,就是潘玉儿所乘坐的马车。

    潘玉儿冲着安歌露出笑容,“原来是安姑娘。”

    安歌懒得理她,又向曹炟道:“谢谢你救了我。”

    曹炟道:“我不是救你,我只是怕玉儿惹上麻烦。毕竟现在你是皇上的红人,又是代表皇上出战君山,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虽然不是玉儿之过,却也是玉儿的马车之过,皇上必要找她的麻烦。”

    安歌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杀手就是王爷你派来的呢!毕竟这次的君山之战,我亦是玉儿姑娘的对手之一。龊”

    潘玉儿却笑道:“安姑娘,你说这话可有点高抬自己了,谁不知道你差点死在四象术阵中?最后还是王爷亲入阵中救你,只这一个阵,你已经败给我了,我怎会将你这样的人当成是对手?在我心里,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

    安歌道:“我能够理解潘姑娘为何如此自负,想必齐王爷这次去君山,对于想要的东西志在必得。那你我到时再见真章吧。”

    “如此甚好。”潘玉儿道。

    曹炟一打马,当先行去,潘玉儿的马车跟在后头,也渐渐走远。

    安歌独自走在后头,忽然有个人快步追上来,“歌儿。”

    随着呼唤声夏炚已经到了安歌的面前,一段日子没有见他,他似乎有些许的变化,比以前少了一点柔和,更多了些沉稳,再加上身上银色软甲,手中还拿着一把剑,整个人也如一把剑般,凌厉了不少。

    “夏炚?”安歌意外地道:“你是来送我的吗?”

    夏炚点点头,“是的。”

    “那你呢?看起来也是一幅要出远门的模样?”安歌笑了起来,“你看起来越来越像一个——王者了。”安歌刻意将“王者”二字压得很重,不知道夏炚到底知道不知道先皇遗旨的内容,再加上君山一行,感觉上应该事关重要,夏炚会留在安阳无所作为吗?

    “歌儿,我要送你一个东西。”

    说着从自己的脖子上取出一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饰品,似乎是一颗动物的牙齿,用古朴的黄铜镶嵌起来,有些年头的模样。

    “这是一只狼牙,若你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拿出狼牙,或许就会有人救你。”

    安歌知道夏炚的身世不简单,背后的势力更不简单,这狼牙必是意义重大的,当下轻轻地推开,“我不要。俗话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上天如果让我活着,我必能安全归来,上天如果要我死,就算有这个狼牙,也救不了我。”

    “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夏炚流露些许受伤的神情。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情。”安歌道。

    “你已经欠我很多了,歌儿,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夏炚说着,将那只狼牙硬生生地塞到她的手中,“如果你不想要它,就扔了它!”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歌往前追了两步,也知他是执意要送给她的,只好不再追了,将狼牙细细地收在怀中。

    安歌终于及时赶到宫门口,坐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内还有况离。

    况离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安歌却有些不自在,掀了车帘往外面看。

    再过了片刻,队伍缓缓前进,出发了。

    况离似乎也觉得二人在同一辆马车内有些尴尬,终于向安歌微微一笑,“安姑娘终于抵不过世俗,亦是做了与我同样的人,可喜可贺。”

    既然与况离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可见君山之行,安歌是属于皇帝这边的人了。

    她微微一笑,对于他的嘲讽并不放在心上。

    只问:“潘玉儿与你大概是师兄妹关系吧?只不知你的师父淳于光,这次会帮你,还是会帮她?”

    况离沉吟了下才道:“到时候才能知道。”

    马车走到街道的中心,安歌忽然听到有人喊,“安姑娘!”

    她掀开车帘,就看到方济兄妹正站在道旁,方济很准确地将一只小红盒子向安歌扔来,安歌伸手接住,知道这就是方济兄妹从姬小蝶那里拿来的八个龙形图残片了,心里向姬小蝶和皇后道了声抱歉,又向方济兄妹点点头,“你们在家把我的花园打理好,回来我会检查的。”

    方济兄妹点点头,目送安歌离开。

    安歌将小红盒放入自己的怀中,看到况离依旧盯着她,眸光中都是疑惑。

    安歌道:“只是胭脂罢了,女子出门比男子麻烦些,我虽然并非绝色,但也是非常爱打扮的。”

    况离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二人皆不说话,马车内的气氛很是尴尬安静,同时也很无聊,安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况离见了,忽然笑道:“若是累了就休息会吧,到达君山后可能就没有机会睡觉了。”

    安歌心想,有你在,我如何能安得下

    心睡觉呢?

    当下又道:“这次,我们算是搭档,还是敌人?”

    “你说呢?”

    “我猜,我们这次是搭档。”

    况离笑了下,似乎表示认同。

    至晌午时分,安歌实在已经嗑睡到不行,好在中途休息,众人开始埋灶造饭,安歌趁这个机会赶紧下车,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一眼看到潘玉儿就在不远处,拿着帕子抹着额上的香汗,曹炟也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抹汗,并且把一袋手递给她,潘玉儿微笑接过,目光无意间落在安歌的身上,向她得意一笑。

    安歌心里不愤,面上却是淡然,独自往一处安静些的高坡走去,不一会儿,潘玉儿居然也跟了上来。

    “安歌,心里是不是特别不舒服?齐王爷这样优秀的男子,对我如此好,而你却是形单影只。”

    “你冒名顶替,算得什么本事?若你告诉曹炟,你不是沈婥,你猜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你倒是以为我想当沈婥?你放心,终有一天,我让曹炟的心里只有我潘玉儿,没有沈婥。”

    “我只是好奇,真正的沈婥在哪里?既然世上真的有复活术,不知道真正的沈婥会不会复活?介时若是真正的沈婥站在你的面前,那才叫有好戏看。你猜到时候,齐王爷会不会分得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世上当然没有复活术。”潘玉儿面色微变,却依旧镇定地说。

    “最好你能把沈婥的尸体毁了,否则……”

    安歌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潘玉儿不由眉头紧拧。

    这时,有个小兵过来,向安歌施了个礼,“安姑娘,皇上请你入帐中用膳。”

    安歌应了声,随着小兵下了高坡。

    潘玉儿的眸中却出现一抹忌妒,喃喃自语道:“皇上,之前您在牢里,那样的待我,如今却为何又如此待这个丫头?难道真的是君王情薄,您已然忘记了我吗?”

    潘玉儿从高坡上走下来,便愁眉苦脸,眩然若泣的模样。

    惹得齐王曹炟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潘玉儿扑进他的怀中只是哭,让任何人都以为,刚才在高坡之上,不定安歌是怎么欺负她呢!

    曹炟只拥着她道:“何苦在意别人的说法?”

    潘玉儿道:“王爷,刚才她对我说,我并非真正的沈婥。我自醒来,便已经失去记忆,王爷便是我记忆中的第一个人。我真的不知道在此前,发生过何事?王爷,是否我真的不是沈婥?是否我真的只是一个与沈婥有些相像的人呢?若我不是沈婥,王爷还会爱我吗?”

    曹炟的面色渐冷,“她竟对你说这样的话?”

    “王爷,大概,她只是说出了众人心里的疑惑罢了。”

    曹炟抹去潘玉儿脸上的泪水,“你不必为她开脱,她必是故意伤你。”

    说着话,他往皇帝的帐子看了看,安歌已经猫腰进入了帐中……

    *

    案几上摆着几许精美的菜肴,在这荒山野岭的,的确也只有皇帝才有这种享受了。

    皇帝的身边便是皇后,看到安歌过来,皇后只是勉强地笑了笑,面色颇为不好。

    安歌想到龙形图残片之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不再敢看皇后的眼睛。

    曹煜淡淡笑说:“你们姐妹二人向来关系最好,便因着这点,在这样的时候也要请安姑娘过来一起用膳,安姑娘且看看,有没有合口味的?若是没有,朕再上厨子去做些。”

    安歌忙道:“不必了,我口不挑的。”

    曹煜道:“那么,开始吧。”

    三人举筷,饭吃得亦是很安静。

    曹煜看着安歌与皇后的反应,倒是很满意。

    用完膳后,再次出发前,曹煜说自己想要与况离骑马,由况离指点指点这一路的风水。就由安歌陪着皇后坐在马车内。

    安歌也只好应了。

    进入马车后,安歌更加不敢看皇后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抬起眸子,却见皇后正微笑地看着她,她心里更加的愧疚,只好道:“皇后娘娘,我……”

    却见皇后连忙捂住了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接着她附耳在她的耳边道:“歌儿,我知道,是你夺了小蝶的东西,不过没关系,本来我拿了那东西也是要你帮我看看的,我拿着它没用。此时,车外必然有听壁角的,皇上一定想看你我闹翻后的模样,我们说话因此要小心。”

    安歌经过皇后的提醒,马上意识到什么,于是点点头,低声问道:“皇后娘娘,你不怪我吗?”

    “不怪,正好,让我父亲得知残片被抢,他便会放过了我,以后不会再纠缠着我要残片了。”

    安歌又道:“对不起,我……”

    “歌儿,这龙形图宝藏谁不想得?不管你到底是为谁做事的,我只求你一件事。”

    “皇后娘娘请说。”

    “其实这龙形图,事关国运,而在此之前,这龙形图乃是我蔚迟家在保管,而当年蔚迟家出事,也与此龙形图有关。为了保住龙形图,我父亲陈留王将龙形图分为三十二份,分别由可靠之人保管,在蔚迟家遭遇到屠门事件后,龙形图就遭遇到各方人士的追查,保存龙形图的三十二个人,多数都遭遇劫难,而我也只找回八份残片。”

    二人的声音极低,接近耳语,皇后闻到安歌身上散当的淡淡少女香,不知为何竟有些脸红,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反而是安歌正听得入神,悄声问道:“那么,这龙形图到底是什么呢?”

    “龙形图即是邾国的龙脉,亦是一扇开启宝藏的大门,其中有三样宝,一样是关系到国运的江山令,一样关系能扭转国家经济命脉的巨额财富,另一样,是关系到邾国未来命运的星宿录,这江山令是何东西,我到如今也并不知道,听说是与江山图有关,可是江山图是什么,从未有人见过。

    而财富自不必说了,最近我国为了大月氏与乌戈山战斗,耗财力人力无数,皇上正需要这笔财富来充盈国库。

    而星宿录,却是你们这些风水师,梦寐以求的上古奇书。”

    安歌听到这里,不由大为惊讶,没想到龙形图居然事关如此多的秘密,而一个地方能够聚齐这些东西,可见这里的确是龙脉所在。因为这三样东西中的任何一样,都有可能影响到邾国命脉,一旦有所异动,山河色变,君主异位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后又接着说:“而这三十二个残片,组合起来就是一张地图,凭着这张地图可以找到开启宝藏的大门。但是就算有三十二个残片,但是大门依旧是不好打开的,据说当初藏起宝藏的人,为了使宝藏不易落入他人之手,在整个君山设置了大阵以护宝藏。

    凡是普通人进入君山,感觉不到君山有阵法,进去容易,出来也容易,亦不会被困,但是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宝藏的大门。

    而风水师一旦进入君山腹地,则会陷入大阵,旁人能走出来,他们却走不出来,而会迷失在内。

    但只有迷失在阵内的人,才有可能找到阵眼,破解大阵而找到宝藏的大门。既然是一个阵法,想必危险重重,为了避免全军覆没,介时你、况离、潘玉儿由皇上专门请的一些风水、数术、机关大师辅助,兵分三路前进,只有最后能够开启大门成功走出来的人,才是真正胜利的人。”

    安歌听到这里,方才真正感觉到此事的凶险,渐渐地明白之前所发生的一些事的原因,代弘文失踪三年为何忽然出现?曹炟为何亦在寻找龙形图,并差点因为龙形图遭遇梅花杀手杀害?而史英杰父子为何遭遇到如此这般的事情?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们所有人,都是冲着这君山一战而来。

    “那么,皇后想让安歌做什么?”安歌问道。

    “歌儿,我对这三样东西都不感兴趣,我只要另外一件,那是一个令牌,上面绘有一只猛虎,被称为‘虎符’。这东西于别人并不相关,却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一件遗物,我已经遗失它很久,最近方才打听出来,它原来亦是落在这君山之门之中,我只是想拿回原本就属于蔚迟家的东西。

    似乎害怕安歌拒绝,皇后又道:“此虎符事关一件秘事,可能能够破解当初我父亲被陷害至屠门的秘密,让事情水落石出。”

    安歌终于点了点头,“放心,若是能够找到它,一定带回来交给皇后娘娘。”

    “只是此去凶险至极,你一定要小心。”

    安歌又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而君山离安阳并不是特别远,第二日的下午,众人便到了山角。

    因为入君山腹地于这些风水师来说有所危险,因此武状元的擂台干脆就搭在山下,而在武状元比试开始的时候,安歌、潘玉儿和况离,三人已经做好准备,即将入君山了。

    曹煜亲自为他们送行,多余的话不必说,既然都到了此处,诸人的目的应该都很清晰了。

第230章 阴娃

    与皇后说的一样,安歌、潘玉儿和况离,并非谁与谁是搭档,而是各自带着十个风水、术数及卜算方位方向的行家里手,并且各自都有二十名精卫护卫。潘玉儿看起来最是娇弱,依旧是通体的白色,只有手上拿着一串串珠凡。

    况离还是老样子,一幅青衣寂寂,淡莫疏离的模样。

    安歌也神情冷冷,此去生死难料,数她这一路是最危险的,因为潘玉儿必有齐王暗中护着,况离本身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唯有安歌即没有谁刻意的护着,并且体内种植的血灵,使她体力大减,从各方面来讲,已然比另外两位输了一着。

    看到曹炟与潘玉儿告别,二人语声细细,安歌只是略微苦涩地转过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皇后身上,皇后微笑着向她点点头。

    曹煜亲自授予三人特制的青铜剑,剑柄被做面铜钱剑的模样,可谓一剑两用,之后道:“出发吧。”

    此时,夕阳残血,事实上,一天就要结束了。而他们的行程才刚刚开始。

    三个队伍由共同的地点出发,却分走三条不同的路,为着一个共同的目的。安歌往前走了大约一里路,便停了下来,从二十个精卫中挑出两个男子让他们在前引路,她和十个风水先生却是跟在其后,这也是因为代弘文和皇后都说过,普通人在此山中行路,反而不会迷路。

    因为这一举措,她的队伍行进的不错,两三个时辰后就已经到了半山腰。

    而况离和潘玉儿都采取了差不多的办法,三人虽然不同方向,但此刻都在半山腰,几乎是在一条线上。

    并且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原地休息片刻。

    潘玉儿仔细地观察这十位风水先生,终于轻易地从中找到了自己的胖子师父,立时露出了笑容謦。

    师徒二人走到一边去说话。

    “师父,我以为你会去帮况离师兄。”潘玉儿如是说。

    “你师兄这个人,从来不是真心的要听为师的话,况且他跟随为师学艺多年,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但是你不能出事,你现在就在曹炟的身边,若是你出事,岂不前功尽弃?”

    “反正有师父在,玉儿宽心多了。”

    “嗯,放心吧,这次皇上下了很大的决心,弄出这么大的阵式,必定会有个结果,邾国要变天了。玉儿,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看住齐王,他生,或者他死,或者他有其它的异动,一定要看住他。”

    “是,师父。”

    ……另一方面,况离正拿着八卦镜观察方位,一人到了他的身边,“看出什么来没有?”

    况离听到这声音不由惊了下,转过脸,发现对方居然是曹煜。

    他穿着一身精卫的服饰,腰间挂了把大刀,正看着况离淡笑。

    “皇上!”况离正要跪下行礼,曹煜连忙阻住了他,“不要多礼,这里的二十名精卫及十位风水先生,都是朕极度信任之人,唯有你这一队,全部用了朕的人,况离,朕对你抱着很大的希望,你这次一定要尽全力,要成功。”

    “承蒙皇上如此信任在下,在下定会全力以搏。”

    “很好。”说到这里,又道:“你猜,曹炟现在在做什么?”

    况离道:“莫非他也已经进入三个队伍之中?”

    曹煜点点头,“只不知,他是会进入潘玉儿的队伍,还是进入安歌的队伍。”

    况离道:“或许他留在了山角下,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像皇上这样雄才伟略。”

    “况离,你错了,这样的时候,没有谁愿意留在山角下。该来的一定是来了,不该来的必然也来了,此途凶险,况离,你不要让朕失望。”

    “是。”

    ……

    安歌回忆起之前代弘文所说,他会帮她的,但是从他们到达君山,她并未见到代弘文。

    此时夕阳余晖早已经被夜幕淹没,安歌独自站在高处,极目远瞭,希望能将君山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在山下的时候,就已经打量过君山。

    只觉得此山巍峨,夕阳下,峰峦叠障,轻雾腾起,猛然看去却失了一丝活气,漫山遍野如同荒蛮之地,从未有人踏足般。而据安歌所知,东南方的一片山峦中,则藏着邾国三百年来的帝王的王陵,也因为这些王陵,此山才被称为君山。

    王者,真龙也,真龙聚首之处,有这么多翻天的秘密也算是合理了,然而终究是处死地,虽未上山已经觉得危险重重。

    而她此时再观察,却又觉得此山普通,并无异样。

    也是,真龙死了,就是死龙了,凡是死的东西,只能使这里蒙上阴影,而非带来生机。

    此山与别处较不同的地方是,一路之上少遇各类小动物,甚至是鸟鸣也没有听到过。

    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此山的确布有大阵。

    动物与人是不同的,很多动物拥有慧眼,一般情况下动物少有迷路者,但若此阵真如代弘文和皇后所说的特性,便是只有慧眼

    和懂得风水之人才会迷失其内,这些动物恐怕也迷失在大阵中,要么就是年程太多,动物绝迹,要么就是迷失集中在某处。

    安歌将那些禁卫叫过来,“你们此刻所见,是何景象?”

    众精卫都往四周观察,陆续有七八个人回答,其他人皆都附合,所见之景象经过安歌总结,无非就是黝黑的大山和茂密的森林,及看不到任何的道路,或许本来就没有路。

    安歌点了点头,又道:“那按照你们的想法,此时应该是继续前进,还是不要前进,等天亮再说?”

    众精卫的意见皆是,听从安姑娘指挥。

    安歌又将十个风水先生叫到近前来,让他们也进行观察。

    这十个风水先生年龄大小不一,有年龄最大的看起来约有五十几岁了,也有刚刚十六七岁左右的,都算是一方里有点名旺的风水先生,他们都是曹煜从民间搜罗来的,对安歌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但对她尚算尊重,此时都拿出手中罗盘和工具,打算卜算方位。

    安歌阻止了他们,“只是观察一下周围,用自己的眼睛。”

    十个风水先生只好收起工具,所说的,却与精卫所说一般无二。

    安歌于是知道,自己这一队,已经到了大阵边缘,将要入阵了。因为她分明看到面前有一条不算太窄的路,通往前方。但是在此地的所有人,包括这十个风水先生,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条路。

    这大概也是其他两个队伍在此停止的原因,此时,况离向皇帝道:“我们可以继续前进,我已经算过方位,根据眼前这条路往前走是对的。”

    皇帝曹煜目光略微闪灼,“前面有路吗?”

    况离闻言,又看看身边其他十个风水先生和精卫,见他们都茫然地看着他,他便明白了什么,道:“看来此处便是入阵之口,虽然知道由此而去,必然进入大阵,而难以出来,但若不进阵又无法达成目的,因此在下建议,还是由在下代路,往前行进。”

    曹煜自也知道这个阵的奇特之处,当下点点头道:“大家都听况先生的。”

    在潘玉儿和淳于光,二人见面后根本没有停留多久,也没有犹豫,由淳于光变身指挥,已经提前往眼前的路上出发了。

    安歌是最后一个出发的。

    出于女性的细腻,她没有带人立刻进入阵中,而是决定由自己先行走入这条路上,往前行进百米探路,之后再行出发。她把一根绳子绑在腰间,然后由精卫扯着绳子的另一端,安歌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那柄青铜剑,拨开面前的草,往前走去。

    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道:“若是我的火把灭了,你们立刻拉扯绳子,将我扯回来。”

    精卫点点头道:“是。”

    这时,安歌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了这些陌生的精卫,面对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任务,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信任一群陌生的人。

    就在她刚刚才出十几步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等等。”

    安歌身躯微微一震,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人站在不远处,虽然因为光线的问题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脸,然而他的声音她是非常熟悉的,这时候情绪复杂地道:“夏炚,你怎么会在这里?”

    “歌儿,这样的盛会,自是不能少了我的。我一直跟着你们而来。”夏炚如此说着,两人之间便多了些什么,于夏炚来说似乎有微微的愧疚,于安歌来说则是防备。

    她心里清楚,夏炚是一定会来的。

    可他真的来了,她亦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之前二人之间的单纯便也不在了,可能从来就没有单纯过,夏炚与她之间,从开始他救她的命至最后他接近她,本质上,已经有了非常微妙却明显的变化。

    然而安歌笑着,夏炚也笑着。

    “我和你一起去。”夏炚道。

    安歌没有拒绝,道:“好啊。”

    安歌就在原地等待,只见夏炚也迅速地在腰间绑上了绳子,然后举着火把,大踏步地走近安歌。

    这时,二人终于看清彼此的容颜,安歌面上带着微笑,对于他的到来似乎一点都不排斥。而夏炚的神情亦是和缓,二人目光对视之间,似乎还是从前那样可以随便的嘻笑怒骂,夏炚道:“歌儿,我看这里根本没有路,你这样前进似乎危险了一点。”

    “如你这样的肉体凡胎,自是看不见这条路了。”安歌轻笑道。

    夏炚不是风水师,既然安歌这样说了,他不认也不行。当下只道:“走吧。”

    说着很是自然地握住了安歌的手。

    安歌微怔了下,没有躲开。

    夏炚扭头看她,她冲着他微微一笑,在火光的渲染下,她的笑看起来明媚灿烂。

    二人的身影在森林里越行越远,大约行出百米之后,二人的身影已然变得非常虚幻,偶尔眨下眼会觉得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众精卫和风水先生都揉起眼睛来,不知道是谁喊了声道:“往后拉!”

    其实这

    时候安歌亦发现到,前方障气腾腾,在月光下,一层青色的雾气弥漫整个森林,走这条路固然是能够进入阵中,只怕过于凶险。这时回头看精卫们,已经不能够发现他们的身影,于是向夏炚道:“我们该回去了。”

    转过身来,眼前的来时路却完全消失,好在这时腰间的绳子一紧,精卫们开始将拉扯绳子。

    二人便顺着这股拉力,原路返回,幸好再无发生其他的事情。

    二人顺利回到原地,却将精卫和其他的风水师都吓得够呛,七嘴八舌地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安歌郑重向众人道:“我们已经到了大阵边缘,今次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不过此行凶险,大家从刚才的事情中已经可见一斑。我需要与我同行的人,绝对听从我的命令,若是你们中有不服气我的,或者是有些害怕此时想要退出的,现在就可以下山去了。”

    精卫都是从宫廷护卫中挑选出来的,对于皇命自是不敢违逆,此时齐声道:“我们绝对遵从安姑娘的命令。”

    十几风水先生却多数有所动摇,这时纷纷嚷着要退出,安歌并不勉强他们,道:“现在你们可以下山。不过如此一来,就是置君命于不顾。我建议你们从小路转还,避开官兵,悄悄的回家去也就算了,否则皇上恐怕要追究你们失责之罪。”

    众风水先生皆点头,转眼间走了八个,只剩余了一老一少,那位老者就是岁数最大的那位,五十几岁,头发胡子皆花白,这时道:“这君山之阵,老儿我是早有耳闻,如今土都埋到胸口了,我一世以风水为生,若死前不能见识此阵,只觉得这一生都白搭了,我是一定要进去的,我也深为明白,江山代有人才出,才华不以岁数论,老儿我会完全听从姑娘的指挥的。”

    安歌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则是刚才这些风水中最年轻的一个,大约十六七岁左右,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脱去。

    “我叫阴娃,因为我是在我娘的尸身被放在棺材里后才出生的,因此从小别人都叫我阴娃,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有着阴阳眼,我能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刚才安姑娘的身影之所以忽然失踪,乃是因为有两个铜人飞过来,用布幔遮住了众人的眼睛。”

    他的话让众人不由的脊背凉嗖嗖的。

    “安姑娘,我看你还没有我大,你有胆子进入阵中,我自然也敢进入阵中。”

    其实安歌做为沈婥死掉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岁了,到现在又过了一年,她算起来应该有二十一岁了。

    不过因为是借安歌的身体还魂,安歌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再加上瘦弱,显得更小。虽然这一年里因为生活质量的改善,她长高长大了不少,平时说话行动也比同年龄的女子显得稍微成熟些,但单从面容上看,依旧还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女模样。

    安歌忽然想到,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看起来年龄小,所以曹炟才数次拒绝自己?

    毕竟他喜欢的类型,应该是沈婥和潘玉儿那种,二十岁左右,已经完全长大的女孩子。

    这念头不过是在心里闪了下,她的思绪继续放在正事上了。又问了这老少二人的名字,老者人称许半仙,真实的名字自己都忘了。而小的因为没有父亲,母亲又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因此就叫阴娃。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便跟着我继续往前走吧。”

    只是现在回头看前方,之前那条路已然看不到,一片黑漆漆的模样,根本无路可走。

    因为安歌的强行退回,此处的入阵口消失了。

    安歌试探着问阴娃,“你现在能看到什么?”

    阴娃指着半空,“我看到有两个铜人在半空,拿大的布遮住了前面。”

    安歌没有阴阳眼,看不到阴娃所看到的,而且风水与卜算,更多的是就着现实的基础,与大自然的磁场做战斗,顺应或者逆反,而达到人类自己的目的,总体来说,一切还是人类在操纵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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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今儿还有一更哦~感谢莫一冰、明宁安、scarlett0001、moran4587、跳跳071203、606724mei、冰淇淋的夏天、河上花图、15810853723、13971915388、moran4587等亲赠送鲜花和钻石及荷包……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爱你们。

第232章 庙中惨死

    她以前甚至并不太相信鬼与神的存在。但是自从自己反魂后,她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冷静沉吟半晌,才道:“恐怕这是结界的一种形式,一般结界都以铜人为守,埋在结界的周围,以术法催之,阴娃,我信你所说的。”

    阴娃听闻,一时间很是感激地看着安歌,“谢谢安姑娘的信任,我本以为,你会说我是胡说八道。”

    安歌又向许半仙道:“不知道老人家认为此刻该如何?”

    许半仙道:“结界这东西以前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的见到过,没想到今日却是有幸见到了,可惜老儿我没有阴娃的阴阳眼,又不如姑娘有本事,是以与精卫们所见之景一样,只觉得已经无路可走。我曾经看到过一部古书,书上说,若要破结界,必须有与布结界之人同样的功夫,甚至是超过那人,否则对自己的身体伤害也很大,此时,应该另外找路。謦”

    其实许半仙所说的,正是众人心里头想的,安歌却道:“若是重新找路,只怕要耽误上整夜的功夫,而且天黑行路,也是很危险。”

    夏炚道:“那么,你认为如何是好呢?”

    安歌道:“此结界其实并非老人家所说的结界,二者有着很微妙的区别,老先生所谓的结界叫做隔离结界,就是将外界与结界内的世界完全隔绝,一般人等无法进入结界。但是此阵结界,却是半开放式结界,只有一部分特定人士能够进入,所以它并非要隔离外界,而是要筛选一定的人选。”

    “难道我们这些人都不能进入吗?”许半仙问道凡。

    “非也,而是有路也好,没路也好,非风水界内人士难以进入,如今我们退出它给的路自己去选路,是要费些精神与功夫的。”

    安歌说着话,让二十个精卫分别站在不同的方位,并且编号,让阴娃居中而坐,“阴娃,你只需要看到铜人落到哪个方位即可。”

    “是。”

    安歌看了眼夏炚,道:“这最重要的一件事,还要拜托王爷,届时只要根据卫待们所指的方位,迅速到那处以长剑掘之,必能掘出东西来。”

    夏炚点点头道:“好。”

    安歌拿出卜钵,迅速地卜了起来,计算好方位,手中拿了一面镜子,镜子映照着火光,又急速闪过半空,同时一面罗盘同时被扔上半空,只听得阴娃大喊,“左边铜人落下!”

    罗盘重新落回到安歌的手中,罗盘在铜剑尾部不断旋转,安歌已经喊道:“十八号卫士,左前方三尺处!”就见编号十八的精卫,立刻将手指向左前方三尺处的位置,为夏炚指出一个非常明确的方向极位置,夏炚飞身而起,迅速将自已的长剑刺入土中,一用力,土中果然蹦出个铜人儿。

    这铜人儿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催动,居然还要跑,被夏炚一剑敲下来,另一只手捏住了铜人的腰部,只见它在它的手中挣扎扭动了下便不动了,身体上灵气顿失,看起来也就是一只大约手掌大小的普通铜人。

    听得阴娃又道:“另一只也落下!”

    就见安歌手指捏决催动罗盘,罗旋继续旋转,“七号卫士,正前方四尺处!”那卫士立刻伸手指着正前方,夏炚及时赶至,第二个铜人也被顺利掘出。

    安歌抹抹头上的汗水,站了起来。

    众人往前面看去,并未看到产生变化,前方依然黑洞洞的。

    只有阴娃道:“铜人消失了,黑布没了。”

    而安歌则看到,面前居然同时出现了三条路。

    安歌向夏炚指了指,“这里,这里,这里……一共有三条路,表面看起来,三条路大致差不多,但我相信这其中还是有些不同的。”

    安歌从怀中拿出一串铃当,戴在手腕之上。

    铃铃铃的声音很是好听,夏炚疑惑问道:“这串铃当有何作用?”

    这串铃当其实就是沈婥死时所戴的返魂铃,当初师父杨筠松叮嘱她,若是到了生死关头,这串铃当或许能够救她一命。在那个雨夜,她戴上了那串铃当,沈婥被杀害后,铃当从沈婥的手碗上消失,到了安歌的手腕之上。

    一直以来,因为害怕被夏煜发现真相,她将这串铃当藏起,并未示于人前。

    今日拿出它来,却是因为返魂铃既然能够使人还魂,自然是有它独特的磁场,能够在大环境中形成一个自己特有的小气场,说不定能够让安歌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更清楚,所以她重新戴起了它。

    好在,夏炚并不知这串铃当的特殊意义,安歌只顺口道:“铃当响起来的声音可以让你们知道我在哪里,这样我们一群人就不会走散。”

    当然,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实际上的重要意义。

    安歌戴好铃当,静了下心,拿起千年龟壳再次卜算,以算出吉位。

    最后她选择了最右侧的那条路,这次众人一起踏上了这条路。

    才走了不过十几分钟,眼前忽然一片明朗。

    抬头看只见艳阳高照,竟似已经到了白天。

    精卫们都抬头看太阳,还用手遮着额头,安歌也算是领略到此阵的厉害,凡是能够癫倒昼与夜的大阵,绝对都是不好对付的。他们如今所看到的一切,有可能是幻象,也有可能是经过某种方式使时光错乱,他们此刻的时辰是完全不对的,世间万物都有其规律,就如早上太阳升起来,晚上月亮升起来。

    若打破了这样的规律,那便什么都不对了。

    安歌问:“阴娃,你看到了什么?”

    阴娃道:“我看到了太阳,一切都很明亮,这里居然没有鬼。”想来这个娃是经常见鬼,此刻这里这样的干净,使他备感舒服和高兴。

    在这样的阳光下,安歌终于看清了阴娃的脸。

    却原来是个颇为清秀的少年,只是因为阴阳眼的缘故,是以两只眼睛颜色似乎不大一样,是以他用头发遮住了自己其中一边的眼睛。但是这时他情不自禁地拨开头发,用两只眼睛去观察这个世界,脸上充满了兴奋。

    他的另外一只眼睛是灰色的,如同死鱼眼。

    其他人都不必问了,看到的情景必然与她看到的一样。

    安歌叮嘱众人:“此时我们已经进入阵中,请大家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此间所见所闻,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是若我们死在这里,就是真的死在这里,所以请大家珍重自己的性命。”

    因为是在“白天”了,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的明朗,而且附近居然有一条像是官道的路,修得又宽又大,极为平整易行。

    众精卫的心情都不由放轻松,“没想到这君山往里,居然别有洞天,真的很像是世外桃园。”

    安歌在阴娃和许半仙的陪同下,上了一处高坡。

    而轻功不错的夏炚则飞身上了一棵树,尽量往树稍处行去,然后站在一枝极纤细的树枝上稳住身形,往远处看着,只见入目之处,居然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林木森森,阡陌交错,而他们来时的路,也已经被林木所掩盖。

    夏炚只觉得自己是在一大片平原森林的中心,此时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走出去。

    他只默默地念叨了一遍,“这不可能。”

    下了树,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另一边,安歌也已经观察完毕,走下高坡。

    见夏炚的面色不大好,于是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是——”夏炚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又向安歌道:“按照我们行去的速度和时间来看,就算我们是在阵内,总归还是在君山吧?说实话,君山我来了不止一次,绝不是我现在眼前所见之景,君山应该是山中有山,山外有山,有此向北,连绵不绝,不管怎么样,绝对不可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安歌点点头,“我们所见也是差不多。”

    她忽然想起来,代弘文曾经说过,他在君山闲逛了三年,照这样看来,恐怕此话为真。

    如此庞大的平原森林,非常容易迷失方向,别说三年,有些人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安歌决定就地休息。

    二十个精卫除了负责保护安歌和风水师,还负责带足够的水和粮食,但是安歌的心里已经产生不好的预感,若真的要在这里逛三年,如何才能不饿死,绝对是个大问题,所以她让精卫们将粮食集中一处,计划出量,然后问夏炚,“依你看,这些干粮能够用几日?”

    夏炚道:“最多五日。”

    “那如果,我们每天只用一半的量呢?”

    “最多八日。”夏炚道。

    众精卫已经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安姑娘,这是何意?”

    安歌道:“各位兄弟,此行恐怕没有我们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关键是林中缺少猎物,即没有陆地上爬的,甚至连天上飞的也不见。这林中静得怪异,若万一缺了粮食,我们只能吃草根了,但是草根说不定有毒,所以兄弟们,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省粮食。”

    众人应了声,各自分得了一些干粮和水,休息进食起来。

    其后,安歌说:“按照正确的时间,此时应该是夜里二更左右,应该是休息时间,现在请大家开始休息。”

    *

    对比安歌的行进速度,淳于光和潘玉儿的速度要快很多。

    他们并没有自己挑选路径,而是就自己看到的路径直接进入,不过他们遇到的危险也比较多。

    首先是在进入后,因为天色太暗,他们误入沼泽。

    等到淳于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精卫落在沼泽坑里出不来,被泥水没了顶。

    这下将潘玉儿也吓得花容有些失色,紧紧地跟在师父的后面。

    好在淳于光到底是个老手,干脆在沼泽地里摆起台子,好一阵忙活,眼前渐渐地开阔,天色转亮,沼泽消失,他们此时是在一处破庙中,庙子看起来已经很多年了,窗棂完全破损,神像掉漆并且手脚俱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凭着感觉,似乎是座关爷庙

    。

    淳于光刚打算松口气,忽然听到簇簇的响声,众人正疑惑发生何事,便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精卫们抬头看去,才见破庙的屋顶黑压压地爬满了指头长的蜈松,并且开始大片大片的往下掉,潘玉儿连忙拿出随声所带的避虫符点燃,饶自己一圈儿,先把自己护了起来。

    蜈蚣还真不往她身上掉了,而精卫和另外十个风水师,则大声呼救,非常惨烈。

    潘玉儿忙道:“师父快救他们!”

    “哼,这些没用的东西,要他们一点用都没有。”

    淳于光说着,却进入庙中,在精卫们的身上都贴了灵符,他们身上的蜈蚣都化成一股青烟不见了。

    精卫们匆匆逃出庙,而在庙内的风水先生,却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一个个叫得声嘶力竭,直到全部都滚倒在地上。

    “玉儿,这些风水师帮不上你的忙,而且他们中说不定有别有用心之人,这些蜈蚣是帮了你的忙呢。”

    潘玉儿虽然觉得此事过于残忍,还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就见十个风水师在蜈蚣的噬咬下,面色发青发黑,渐渐地都不再动了,蜈蚣爬满了他们的身上,皮肤破损流出黑色的毒液,非常吓人。淳于光冷冷地往四周打量了下,冷笑道:“这个时候,天怎么会亮?呵呵,这个阵的确有些门道儿,不过我淳于光怕过什么来着?”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扔进庙里,一会儿功夫,里头窜出火苗儿,沈烟滚滚,蜈蚣奇异的叫声和被烧焦时的噼噼啵啵声让人极度不适。

    淳于光道:“继续往前走。”

    这次精卫们都害了怕,紧惕地注意四周,紧随在淳于光和潘玉儿的身后。

    *

    夏炚在树上,看到远处浓烟滚滚,似乎什么地方着了大火,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时,那浓烟的景象却又不见了。从树下跳下来,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安歌,安歌问清了方向进行卜算,之后向夏炚道:“刚才那个方向死了不少人,而且都死得很冤。由此而去,冤气重重,我们不能往那边走。”

    “那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安歌道:“依旧原地休息,等待。”

    夏炚终于忍不住问道:“歌儿,这是何意?我们不是应该去寻找君山之门吗?为何却停留在原地?”

    “我只怕这下走出去,一辈子走不回来。夏炚,你一定知道,我们进入阵中到底是要做什么?”

    夏炚既然已经进阵了,自不能说一无所知。

    “寻找君山之门。”

    “我听说,寻找君山之门,是需要龙形图的,没有龙形图,别说利用这几天的时间,便是三年,也找不到。既然找不到,不如以逸待劳,若有幸龙形图齐聚,我们自可找到君山之门,若是龙形图不能够完整,我们此去也是白去,留在原地至少知道身在何处,出阵的时候也方便。”

    “歌儿,你退缩了?”

    “并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连代弘文都做不到的事,我估摸着我也做不到。他走了三年的弯路方才能够出了大阵,去寻找龙形图,一定是吃过教训的,我何必再走他走过的老路?”

    夏炚闻言,似乎觉得是有些道理,又讶异道:“你见过代弘文了?那个传说中考中两次状元的家伙?”

    安歌知道自己失言,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向夏炚细说,因此只是点点头,却是继续沉默着。

    夏炚见状,也不多问,只道:“既然如此,便听歌儿的吧。”

    众精卫与另外两个风水师自然也是听安歌的,既然要在这里落脚,水和吃的仍然是第一位。

    他们带着侥幸之心,去附近寻找,按照安歌的说法,活动范围不能超过百米之内。

    见众人被打发走,夏炚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安歌一眼看到里头有几个残片。

    夏炚道:“我这里有五个龙形图残片,歌儿,在这阵中,我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发挥,而且只有这些残片于我也没有什么用处,我现在便将它交给你,我希望歌儿你能成功找到君山之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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