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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全文阅读

作者:慕容梓婧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txt下载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7.杀机重重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忽然道:“你是夏爵爷?”

    夏炚点点头,“正是。”

    又上下打量着他们的打扮,“看各位兄台这般打扮,莫不是都是杀手职业,进入此阵杀人的?”

    黑衣人首领点点头,“正是。”

    夏炚不得不提高紧惕了,他与他们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这时又道:“你们是来杀谁的?斛”

    黑衣人道:“那位装神弄鬼的安歌在哪里?”

    原来安歌是他们的目标。夏炚心里有数了,一时倒也不太担心,他在四象阵里呆了整天,此时对此阵也有些了解了,安歌不在这个秋季涩泽的幻境里,所以她暂时应该没有危险餐。

    夏炚折了支麦子在口中咬了下,“我劝你们啊,快点打消这个念头。你们想杀她,等她出阵后怎么杀都可以,你们偏生跑到阵里来,你们可知这阵是什么阵?据说只能进,不能出,你们夏爵爷我,已经在这里逛了一整天了,如果能够遇到安歌姑娘,我就是抱着她的腿哭,我也得求她把我带出阵去。”

    这几个黑衣人并不怎么相信夏炚的话,领头的黑衣人道:“夏爵爷您是与安姑娘一伙的,此时这样说,便是想让我们放安姑娘一马。可是您想过没有,既然你和我们在此相遇,证明此刻也正是夏爵爷您的劫数,因为您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我们不在阵中杀了你,等出阵后,您便会杀了我们。”

    夏炚挑挑眉,觉得这些家伙说的颇有道理,又道:“这也不能怪我,我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分明就是想杀人了吧?”

    黑衣人首领此时不多说什么,一吹哨子,众黑衣人都举起了鬼头刀,“兄弟们,先解决了他再说!”

    随着呼喝声,黑衣人们往夏炚冲去。

    夏炚忙喊,“小心脚下!”

    然而他提醒的还是太晚了,这些猛冲过来的黑衣人,刹那间已经有两三个抢在地上,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摔倒也就算了,下半身却马上就陷入到了沼泽里,其他黑衣人见状也顾不得往夏炚的面前冲了,纷纷往旁边跳开,却又有几个人陷入进去。

    剩余的七八个人惊魂不定,都在确定自己安全后,才向同伴伸出手想要拉他们上来,却哪里还能,一会功夫,就算这些陷进去的黑衣人从麦田里消失,麦子还是那些麦子,风景还是那个风景,美到不得了,静到不得了,也令人恐惧到不得了。

    原来这是一片吃人的麦田。

    剩余的黑衣人都傻了眼,其中有一个结结巴巴地向首领说,“莫,莫不是此阵真的是只能进,不能出?姑娘是在骗我们?”

    黑衣人首领此时也明白了什么,当下道:“夏爵爷,您刚说才,安姑娘能够破了此阵,带我们出去?”

    夏炚懒洋洋的不想理他们,但还是无所谓地嗯了声。

    “好,恩恩怨怨,等出去再解决!”

    “你们想怎么决定,与我无关。”

    黑衣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向夏炚这个方向而来,夏炚也很耐心地等他们走过来,然后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是个出口。但是我又很犹豫,不如兄弟们一同去看看,说不定就能出去呢。”

    黑衣人听闻,道:“头前带路。”

    “好。”

    夏炚在前面带路,黑衣人跟在他的后面,果然很顺利,没有再陷入沼泽,黑衣人渐渐地放松紧惕,“夏爵爷,您能告诉我们,那位安姑娘在何处吗?”

    “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是想杀安姑娘?”

    “接了此任务,不得不做。”黑衣人倒也诚实。

    夏炚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道:“其实我也正在找她,再往前走一点儿,出了阵自然就能看到她了。”

    他此时已经暗暗提气,看似每个脚步都落到实处,实际上却并未狠狠地踩下去,这样走路还要装做轻松的模样,若不是他武功高强也实在做不到,他走过一段后,便回头闲闲地看着这些黑衣人,道:“你们不能杀安姑娘,他是本爵爷的人,若让你们杀了她,本爵多没面子。”

    “夏爵爷,我们以为您是聪明人,在这样的阵中,你一个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是吗?”夏炚不以为然。

    就在这时,黑衣人们忽然觉得脚下不对劲儿,黑衣人首领首先反应了过来,猛地一提气,带出一脚泥,飞身落在夏炚的身边,二人立刻便如尖针对麦芒,突然就出手过起了招。

    而其他的黑衣人可没有黑衣首领这么幸运,想要飞身起来的时候已经被胶在沼泽内,在一阵惊叫声纷纷陷入金黄的麦地,眨眼间就不见了。

    黑衣人回眸一看,眼睛里立刻充了血,大刀舞的虎虎生威,疯狂地向夏炚打来。

    夏炚看起来两手空空,但是武功极好,潇洒自如地在他的大刀中穿来穿去,大刀伤不了他分毫。

    这边夏炚与这个黑衣人战斗正酣,姬小蝶那边却也出了问题。

    另一路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进入,居

    然到了姬小蝶所在的冬季丘陵大山之幻境,姬小蝶因为缩在雪窝子里,并没有被他们立刻查觉。只听见他们说:“这是什么鬼地方!老五,你说要杀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很容易,看样子这地方很诡异,并不似你说的那般容易啊。”

    “大哥,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杀人的事当然简单,不简单的是过程,你不会被这劳什子阵给吓住了?”

    “害怕他个求!关键是这种境况很容易迷路,却怎么找到那个姓安的女子!”

    “也不难,雇主不是给了这个吗?”

    说着,这黑衣人拿出一只罗盘,“她说,只要按照这个方向走,必能找到那个女子。”

    姬小蝶缩在雪窝子里半晌,这时候不得不跳出来。

    “唉,你们要杀的那个女子,她可是皇后眼前的红人儿,若杀了她,你们都得陪命!”

    这些黑衣人倒不是完全没见识,竟然认得姬小蝶,此时道:“小蝶姑娘,劝你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且莫要冲动给自己惹上麻烦。”

    姬小蝶哼了声,“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很好,我现在命令你们,在原地好好呆着,不许乱跑!”

    “小蝶姑娘,这可不行。”

    姬小蝶道:“如何不行?”

    “我们都是有信誉的人,只能听一个主子的命令。”

    “那你们的主子是谁?”

    “恕我们无可奉告。”

    姬小蝶拍拍身上的雪,“那好,本姑奶奶今儿气可大着呢,正愁着没地儿出,你们既然送上门来,我不打白不打!”说着,她一阵摩拳擦掌,然后握起粉拳大喊着向这些黑衣人冲去,结果还没有挨到人家的衣角儿,就不知道怎么被人握住了手腕,一用力,她已经像一只风筝般,飞上半空,然后从半向跌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将雪地上砸出一个人形痕迹。

    她干脆爬着没起来,实力悬殊太大,没有必要鸡蛋碰石头,丢掉性命。

    众人见这姑娘很没形象的趴在那里半晌没动静,以为她晕了,都哈地一笑,根据罗盘上所指示的方向,往前行去。

    待他们走出一段儿,姬小蝶才像只大蛆般爬了起来,抹抹脸上的雪沫子,做贼似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而另外一伙人,则出现在春季森林中,从阵外看,黑衣人离安歌仅一个院落,而因为这条路上的机会及幻数,都已经被安歌一路走过时破坏,其中包括飞石阵、蚊虫阵和毒箭阵、钉扒等,所以这路人一路行进的很迅速也很顺利,看样子再有一柱香的功夫,肯定能追到安歌,看他们行动极为敏捷,刀剑出鞘,很明险,是奔着取安歌的性命之目的而去的。

    姬烨妤的心提了起来,“这,这——齐王爷,此阵已然是很不公平了,这些黑衣人却是怎么回事?难道你齐王府的守卫竟然如此松懈,任这些宵小任意来往吗?”

    其实这时候,齐王曹炟的脸色也已经是极度不好看了。

    沉闷地道:“来人呀,去把潘姑娘请来。”

    须臾,潘玉儿盈盈走了过来,“王爷,这么晚了唤我前来何事?”

    “玉儿,撤了此阵。”

    潘玉儿微感错愕,“为何?”

    “那些黑衣人,难道也是此阵的一部分?”

    曹炟的语气已经压抑不住的冰冷。

    “这——并不是。”潘玉儿答道。

    “那就赶快撤了此阵,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敢明张目胆的来我府中杀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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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齐王入阵

    曹炟气得不轻,潘玉儿当然也看得出来,这时候连忙跪了下去,缓声道:“王爷,玉儿无法撤了此阵。之前况先生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此阵只能进,不能出,就算是布阵之人,也无法中途撤消此阵或者是破了此阵。”

    “他说的,竟是真的?”曹炟似乎有些不相信。

    “况先生乃是风水术数大家,所说自然是真的。”潘玉儿道。

    “这怎么可能?”曹炟终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不过是想要回那个千年龟壳罢了,居然设了这样一个死阵?你是想杀了她?本王明明叮嘱过你,可以设阵但不可伤人!你居然没有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而执意想要杀人!这怎么可能,我爱的人,她不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一句,已然爆怒。

    潘玉儿没有再分辩,只是用错愕而受伤的目光看着曹炟,看着这张脸,曹炟的心狠狠一痛,他千辛万苦使她重新活过来,不是为了伤害她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实在抑制不住心中那种愤怒和失望,终是道:“阵中之人,没有一个是可以被你所杀而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玉儿,本王要把他们救出来。”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在她的脸上,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涩声道:“对不起,但是请你等着我出来,我不信,这世上还有破不了的阵。”

    曹炟说完转身就走,潘玉儿蓦然站了起来,含泪喊了声,“王爷,不要去!”

    曹炟的脚步微微一顿,终是没有回身,继续往里头走去。潘玉儿又冲着他大喊了一声,“王爷,你是为了安歌姑娘去的吗?你喜欢她!?”

    曹炟这次却是不屑于再解释,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潘玉儿不由得暗暗咬唇,虽然是伤心欲绝的模样,眸子里却更出来了一抹狠毒佞色。

    再说曹炟下了楼,冷冷地道:“把本王的剑拿来。”

    这时候,皇帝曹煜也过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况离和庞鹰,他见曹炟将腰间带子束紧,一幅要出战的模样,眸子里迸发出一点点笑意,“五弟,你这是要做什么?斛”

    “皇上,此阵是设在我的府中,我不能让有些不好的事发生在这里。”

    “原来五弟是要入阵,可是入阵是非常的凶险,可知五弟有可能进得,出不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朕怎么能允许五弟入阵呢?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朕该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呢?”

    刚说到这里,便有人来报,“宰相傅林、郎中傅辛同求见。”

    曹炟的眼角迸出一点讥诮,已经这么晚了,傅林这个上了八十岁的老人怎么会携子深夜求见?根本不必想,也知道定是皇帝传唤过来的,而目的吗,无非就是让傅林父子做个见证,证明这曹炟是自己要进入阵中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与皇帝无关啊。

    既然如此,曹炟只能等待,须臾,傅林在傅辛同的掺扶下已经到了,这二人皆是一幅文士风的打扮,一样地留着长须,气质都偏温和,此时二人已经跪了下去,参见皇帝和齐王。

    “傅大人,这么晚了,还前来此处,实在是……”

    “皇上见笑了。”傅林站了起来,关于齐王府发生的事情,他在路上已经听其子傅辛同仔细地转达过了,这时向齐王道:“齐王爷,您可一定不能入阵,须知此事凶险,又何止是阵的本身,齐王要三思而后行。”

    他话里有话,曹煜和曹炟都听得明白,也只有这个八十岁不怕死的老傅林,才会无所顾忌地说出此话。

    曹煜却是装做听不懂,只是也缓声劝道:“此事五弟要好好考虑,如今阵中已经闯入歹人,不知是何来路,五弟进入阵中,万一被他们误伤,可就不好了。”

    曹炟淡淡地看他们一眼,向傅林道:“傅大人,曹炟进入阵中,乃是个人意愿,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与他人无尤,还请傅大人做个见证。不过皇上,微臣想向皇上借一个人,我希望况离能与我一起入阵,毕竟他才是这方面的人才。”

    曹煜看了眼况离,笑道:“况离虽然是跟在朕的身边,但他依然有自由选择的权力,况离,你愿意随着齐王入阵吗?”

    “既然齐王让在下跟随,在下怎敢不跟随?在下亦想去见识下这四象术阵。”

    “既然如此,你去吧。”

    曹炟亦向况离道:“走吧。”

    说完后不再耽误,一甩袖子,径直往后门而去。

    他在阵外看得很清楚,只要延着安歌走过的路线走,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只想能够快一点追上那群黑衣人。

    当然,除了况离,跟在他身后的,是齐王府的十个侍卫。

    姬烨妤一直在楼阁之上,将这一切看得很清楚,此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任由姬小蝶在阵中挣扎却不去救她了,因为此阵根本就是别有用途,说不定会成为齐王曹炟的葬身之阵,如此的话,别说陪上姬小蝶的性命,就是阵中所有人都死去,曹煜也不会有一丝的犹豫的。

    姬烨妤记得很清楚,在敬和皇妃出事的前一日,曹煜与

    众臣饮宴,最后却是喝得醉熏熏的回来了。那是姬烨妤第一次见到曹煜喝醉,也是最后一次。自那以后,曹煜即使饮酒,也极度控制量,从来不把自己喝醉。

    然而有幸的是,他只醉了那一次,醉话却偏偏被姬烨妤听去,那时候他把姬烨妤当成了沈婥,他亲昵地把她抱在怀里,问道:“婥儿,你告诉朕,什么是强者?”

    姬烨妤明知道他认错人,却很配合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认为,强者就是,有博大的胸怀,不怕失败,不会被打倒,会让身边的人都爱他……”

    曹煜竖起一根指头摆了摆,“你错了……歌儿,你大错特错了!在强者的世界里,不会有谁在乎爱是什么。不是因为真的不在乎,而是没有权力去在乎。歌儿,让我告诉你,强者是什么!”

    “那么,强者到底是什么呢?”姬烨妤实在好奇曹煜将如何理解这个词儿。

    “强者,就是站在所有人的尸体上,触摸到太阳,而可以藐视天下的人。”曹煜这样说着的时候,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在矮几下睡着了,眼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滴泪珠。

    姬烨妤看到这样的他,只觉得心里有股寒气升腾起来。

    第二日夜晚,传出敬和皇妃逝世的消息。

    姬烨妤想到这里,更加为安歌等人捏了把汗,就在这时,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人,虽然先后进入阵中的几拨人都是满身黑衣,但还是有微妙的区别的,反正谁派去的,谁应该能认得出来哪拨是自己人。

    他们正在接近安歌,但是姬烨妤渐渐看出不对,他们停了下来,似乎是走不动了,而且开始扯开衣领,有些人则原地躺了下去。

    姬烨妤忽然明白,他们是误入了之前夏炚误入过的夏季沙漠幻境。

    如果没有人给他们送水,他们会像夏炚那般幸运地从这个幻境里冲出来吗?

    ……

    而夏炚此时在秋季的麦田中,依旧与黑衣首领斗在一处,二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夏炚道:“老兄,你武功不错,何必一条道走到黑?不如我们合好,从这里出去后我会想办法救你,以后你便跟在我夏爵爷的身边,吃香的,喝辣的,绝对比现在过得强啊!”

    “夏爵爷,若是从前,您说了这样的话,证明您是慧眼识金,是我的伯乐,我自是对您马首是瞻,以我命筹知已。但是现在,您说您会想办法救我,我就不信您。就算有命出去,您第一个要杀的可能就是我。”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信我?我们这样打下去,彼此一点好处都没有。那个派你们来此的人,定是没有说清楚你们将要面对的困境吧?你看你的兄弟们都为了此事送命,哪里又值得?真正害死你那些兄弟们的,不是我,我伤害他们只是自保而已。真正害死他们的,乃是雇佣你们的人。”

    “那又怎么样?”

    “难道你不想给你的兄弟们报仇?他是诓你们来送死呢,你现在活下来,可能就是上天给你机会出去报仇的,你与我在此纠缠,却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你去了地下的那些兄弟也不会原谅你。”

    “你——”

    这黑衣人说不过夏炚,便有些犹豫起来,夏炚趁此机会,一手拂在黑衣人的后颈上,黑衣人只觉得全身都不能动弹,僵在了那里。

    夏炚抹了把额上的汗,也坐了下来。

    黑衣人吼骂道:“夏爵爷,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小人!”

    “老兄,我是看在你武功不错的份上,才会对你网开一面的,我要真是小人,我现在就杀了你,你能耐我何?”

169.府内风水破

    “要杀就杀,我不怕死!”

    此人一根筋的可爱,夏炚笑了笑,懒得与他多说,趁此机会躺在地上微闭双目,休息一阵。

    另一方面,姬小蝶跟在那群闯入冬季雪岭的黑衣人后面,只见他们看着罗盘,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了没一会儿,他们的脚下忽然出现两个圆形的洞,三个黑衣人啊地惨叫一声,跌入了洞中,洞口又迅速地闭合。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剩余的众人惊惶不已,问拿罗盘的黑衣人。

    “这是四象阵,自然是机关重重,我们虽然有罗盘,不过是有个正常的方向而已,机关还是要我们自己防犯的。兄弟们,大家要提高紧惕,以免再触动机关。”

    “是!斛”

    这群黑衣人继续往前走去,姬小蝶猫着腰,跟在他们的后面。又希望他们赶紧带自己离开这冬季雪岭,又希望他们不要找到安歌,心中矛盾不已。

    此时的安歌,已经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

    虽然休息的时间短,她的精神却恢复了很多,此进又低头开始算时间,一手在地上迅速地画着什么。

    就在这时,她忽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从阵外看,她此时是站在一座拱桥前,桥下流水潺潺,乃是通往荷塘的明渠,此渠惯穿整个齐王府。

    做为沈婥的时候,就此渠,她曾经这样向曹煜说过,“此渠乃是整个齐王府府内风水的精华所在,清水明如镜,有将一切煞气挡在府外之功效,又如玉带缠身,乃是加官进爵之倾向,而且引用的是地下山泉水,长年流转,生气昂然,可将秽气带出,使府内主人安康。”

    当时曹煜就笑她,说她说的不准,因为,“齐王已经是王爷,还要加官进爵?那得加到什么程度呢?难道要去做皇帝吗?而且,齐王的身体不好,众所周知,是以对于这个明渠的看法,是错误的。”

    然而见到她说的很认真,二人的想法还是想到了一处,论实力,齐王的确是有可能当皇帝的。至于他的身体,虽然时好时不好,可是也并不是一个感觉上会马上死的人。

    最后曹煜问她,“此渠风水,如何破?”

    她道:“只需鱼线将此风水阻断,自然一切偏离轨道。”

    曹煜又详细问了方法,但是她当时并不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在王府内实行,毕竟齐王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可是等她再一次来到齐王府,却发现了异样。

    当她走上拱桥的时候,忽然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在扑凌,接着有一只鸟儿掉了几根毛,差点儿就落在地上,然而挣扎几下,却又飞走了。

    似乎是半空中有什么东西袭击了它,或者它遇到了什么东西。

    她拿出特制的镜子往空中看,只见半空中有两条细细的线交叉在明渠之上,这两条线形成一把大剪刀的形状,就好像一把剪刀就在剪一条细润华美的布料,而此两条线因为过于透明纤细,再加上高度非常高,很难用肉眼发现。

    有些在飞行中的鸟儿就会撞在线上,受伤甚至是死亡,死亡的鸟儿就会掉入到明渠中,就好像原本华美清润的布料上,染上了死亡阴暗的气息,这条明渠的风水,已经被破坏大半。

    她还记得,进入府中后,听到府中管家向曹炟汇报此事,说明渠中偶尔出现死鸟浮于其上,不知是怎么回事。

    曹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世间万物生死有规,鸟儿也会死,死在哪里又有什么重要的?

    说不定明渠旁边宿有食鸟蛛。

    倒是叮嘱府中人去清理明渠附近的环境,以防食鸟蛛伤到人,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似乎并无人发现明渠上方有两根细线的事情。

    此时,安歌走上拱桥,抬头往上看着。

    这个动静,让身在楼台之上,正在观看此情景的皇帝曹煜忽然握紧了拳,嘴唇抿得很紧,眸光幽幽地盯在安歌身上。

    安歌从袖中取出一只特制铜镜,使它照着天空,果然,隐约看到两条交叉的铜线,因为两条线有个交叉点,而且它们的长度也几乎惯穿整个齐王府,按照安歌的猜测,当初能够将这两条细线神不知鬼不觉弄到府中来,曹煜是想了很多的办法,最终将它们分别固定在府外的建筑或者是树上。

    不管怎么样,只要根据线的走向走,绝不会迷失方向,最终会走出四象术阵,破此阵。

    除了曹煜,没人知道安歌在看什么。

    只见安歌下了拱桥,凭着曾经对齐王府的记忆,她知道拱桥左边,乃有许多的风亭和假山,小路崎岖,不怎么好走,并且因为这些地理条件定是被用来设置了很多机关。

    拱桥的另外一边,却是延渠设置了一条很宽阔的青石路,用以清晨散步。当然是右边的好走,所以安歌到了拱桥的另一边,踏在了青石路上。

    众人看得很清楚,若安歌真的能够辩清方向不迷失,那么她的确有可能走出四象术阵。

    然而总是好事多磨,忽

    然之前进入春季森林的那伙黑衣人已经赶了上来,冲过拱桥,将安歌团团围在中间。

    “安歌!你受死吧!”

    “你们是什么人?”安歌冷冷地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是你的死期!”

    说着他们就要动手,却听得安歌道:“慢着!你们可知此阵进得出不得,如今唯一有可能将你们带出此阵的便是我,若是你们将我杀了,你们也必将死于阵中。”

    “我们若是怕死,就不会进入阵中。”

    安歌忽然明白,这群人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有可能是死士。只有死士,面对生死决择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即使死也要达成目标的决心。

    眼见着黑衣人团团冲过来,安歌的脚步与方向忽然改变,以奇异的姿势往旁边挪了三步,她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众黑衣人的眼前,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安歌却觉得炙烈的热浪扑面,原来是到了夏季沙漠中,只见入眼皆是黄亮无际的沙漠,头顶艳阳高照,热气仿若是从地上升腾而起,整个人似乎立刻就会被烤成人干。安歌连忙拿起铜镜,往半空搜寻,却不再见半空中的那两根鱼线,之前已经找到的路,此时再次消失,一切都前功尽弃。

    安歌并没有气妥,而是算出方位,先往井口而去。

    之前她已经算过方位,并且往井边去了一趟,所以幻境虽然不同,事实地段当然是有所重叠,她依然得去那个小天井找水。

    正想往井边走,忽然听得有人喊,“安姑娘,是你吗?”

    安歌回眸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沙丘前,出现一个黑衣人。

    安歌正想开溜,听得那黑衣人道:“我们是来救你的,但是我们迷路了,现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能够看到安姑娘真是太好了,请安姑娘带我们一起出去,我们将誓死护卫在安姑娘左右。”

    安歌闻言,疑惑地站住了脚,“你们是——”

    “我们是皇后娘娘的人。”

    原来是姬烨妤,安歌放心了不少,她倒是早就猜到,姬烨妤绝不会袖手旁观。安歌见蒙在他脸上的黑布,在唇部地方隐隐有血渗出,可见这些人已经渴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这时忙道:“那么,请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有水的地方。”

    在此幻境中,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水。

    黑衣人一挥手,只见沙丘前出现了大约十几个黑衣人,他们大概觉出安歌虽然表示接触了他们的话但是并不完全信任他们虽然方位有所重合,但是每个幻境中的陷井还是不同的,沙漠里尤其凶险,而沙漠因为方位感的缺失,也是最不易找到了正确方位,寻找到出路的幻境,是以安歌之前一直留在春季森林中,虽然看似环境恶劣,其实却是四象术阵中最薄虚弱的一环,因此才能看到半空的鱼线。

    若她能够从春季森林中走出去,此阵一破,夏炚的幻境自然解除。

    然而此时此刻,回到春季森林中显然是不明智的,而去别的幻境,也未必比沙漠中好多少,因此她决定还是先找到水再说。

    只是这一路却过于难走,算出正确方位后,却每走一步都需要卜算吉位,这是个相当大的工程,也很耗心神,在炙烈的阳光下,心神更易流失,况且安歌本已经劳累了整日,这时候便有些支撑不住,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而且眼睛有些发花。

    如此这般再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往沙子里陷去。

    她吃了一惊,再想出来时已经不可能,便见后头那黑衣人凌空而起,似乎是想要过来救她,但是有人比他提前一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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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以血相救

    其实安歌并没有看见这人,因为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沙子中,只是手腕被那人扯住,一用力,像拔萝卜似的,将她从沙子中拔了出来。

    安歌已经半昏迷,感觉有人拿帕子急急忙忙地擦试着她的脸,又轻轻地吹着她脸上的沙子,同时扳开她的唇,将她嘴里的沙子掏出来…餐…

    没错,虽然只是刹那间,沙子却似乎把她的肺都塞满了。

    这时候终于咳咳两声,喘过一口气来。

    安歌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眸深如寂,侧帽风~流的俊颜,只是神色一如继往的冰冷,不是曹炟又是谁呢?她连忙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问,“齐王爷怎地来了?”

    “嘘——”齐王向她示意悄声,他神色淡然,整个人却是状态极度紧惕。

    安歌看向了他的身后,一群持刀的黑衣人。

    安歌道:“他们是好人。”

    曹炟道:“抱紧我。”

    安歌不知他是何意,但见他说的凝重,犹豫了下,还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又听得他在她耳边道:“我刚刚进入此幻境的时候,在一处地方发现了十几个黑衣人的尸体,他们死状极惨,皆是因为干渴过度疲累无力挣扎,被人在身上狠狠地刺了多刀而死。斛”

    安歌马上明白了曹炟的用意,若这些是好人,就不会在别人临危时,趁虚而入下那样的狠手。

    这样的一群人,不值得信任。

    而且此时曹炟和安歌所在的方位很不好,一旦起身,恐怕黑衣人立刻冲上来,所以曹炟说完后,并没有回身,而是抱起安歌,猛地纵身前跃,果然黑衣人乍起,一齐大喊,“杀呀!”便向安歌和曹炟冲来。

    曹炟轻功极好,但武功只是一般,所以逃跑是个比硬拼更好的选择,他边跑边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甩掉他们?”

    安歌此时又缓过点劲儿,迅速地算了起来,“往左,十步之处。”

    曹炟连忙往左十步,耳边忽然清静了。

    只是二人眼前仍然是无尽的沙漠和炙烈的阳光。

    曹炟道:“我们可以回到之前的幻境里吗?”

    安歌道:“除非喝到水,喝到水之后才有可能出此沙漠幻境,否则,我们只能被困在沙漠幻境里。只是如今,我已力竭,只怕是……齐王爷,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你真的,不该进来。”

    “不就是找水,我知道在哪里。你只需要告诉我,哪边是东就行了。”

    曹炟自然知道井是在哪个方向的,只是有点后悔,刚才因为那些黑衣人快要追到安歌,他因此急着进阵,居然忘了之前夏炚差点因缺水而死的事,没有备好水再进来。

    “可是,不能去。”安歌摇摇头,“很是凶险的陷井,我们只怕是冲不过去。”

    “你这是承认,自己输了吗?”曹炟道。

    安歌知道他在激她,她心里清楚,自己一旦落入陷井,又进入到沙漠幻境中更深一层,再出去谈何容易?况且时间也不允许,再过得一时半刻,只怕她要干渴而死,而如果不能及时破阵,曹炟必将也……

    想到自己如果输了,不只是自己的性命面子及小龟之事,还有阵中其他人有可能失去性命,安歌的心里忽然又产生一股力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拿着小龟和罗盘,一边卜算方位,一边卜算吉位。

    终于,卜出一个可能走的位置。

    安歌道:“齐王爷,这边是东,这个方位可走。”

    “那我们走吧。”

    安歌道:“齐王爷,在前面带路。”

    “好。”

    曹炟听她这样讲,以为是前面还是有什么凶险,需要他探路,当下没有推辞,往前走去。安歌脚步沉重地跟在后面,曹炟走了一段,回过头,却发现安歌已经扑倒在地。

    曹炟只觉得心里一空,连忙奔了回来,“安姑娘,你怎么样?”

    将她扳起来,发觉她的唇干渴出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如果再得不到水,她肯定会死去。

    安歌其实并未完全失去意识,这时道:“——王爷,对自己,好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且莫要为了自己的执念,断送一世的幸福。”

    “都这时候了,说这些做什么。”曹炟皱了皱眉头,想要将她抱起来往前走。

    安歌却又道:“别,这时候,保存体力很重要……王爷,沈婥若是知道你这世对她如此情深,想必会感动,并且爱上你的。但她若真的爱上你,说不定希望此时你能忘记他,好好的生活,因为爱,就是让对方过得好。”

    “你真是啰嗦,我已经找到她了,我们会过得很好,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安歌苦笑一下,“……我又,要死了,这次,没想到,却是放不下,放不下……”

    她想说,这世要死了,没想到最放不下的人居然是齐王爷,只是向来齐王爷从未说过爱她安

    歌,因此这句话终究还是说不出来。齐王曹炟本是低首听她喃喃的在说什么,一会儿没声息了,再看时,却见安歌已经彻底地晕死过去,人事不知了。

    曹炟盯盯地看着她的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痛的仿佛拧了起来,脑海里居然满是与安歌相遇后的种种情景。

    他默默地从怀里拿出匕首,阳光下匕首的刀锋亮得刺眼,将楼台上众位看客都吓了一跳,“齐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他是想杀了安姑娘,给她来个痛快吗?”傅辛同首先猜测起来。

    姬烨妤听闻后,也显得愈加紧张起来。

    曹煜却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而另外一方面,潘玉儿却是极希望曹炟能够杀了安歌的。

    可是下一刻,众人看到曹炟用这匕首猛地往自己的手腕之上一割,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他将自己的手腕放在安歌的唇上,使血液流到他的嘴里去。安歌感觉到唇边的湿润,本能地吸吮起来,过了片刻,便觉得那强烈的干渴感消失,而炙烈的阳光似乎也没有那么炙烈了,安歌缓缓地清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她醒来后,嘴里犹自有鲜血的味道,看到曹炟正用帕子替自己裹伤,她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在她知道潘玉儿来者不善,是以她来的时候也是备了些伤药什么的,连忙拿出伤药酒在他的伤口上,又抢过帕子替他包扎。

    曹炟因为失血,面色有些苍白,而且他也已经出现了过度干渴之状,唇上裂开了细小的血口子。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安歌饮了曹炟的血,已经完全没有干渴的感觉,毕竟这只是幻境,幻境制造出来能够杀死人是因为给人的心理上造成了巨大的没有办法打败的压力,但只要打败这种不适,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这就是为什么一小龟壳水,能够使夏炚恢复神采奕奕的状态的原因。

    安歌认真地算起正确的方位,但是因为已经到了幻境深处,离井实在是有些距离,在他们走到一半儿路程的时候,曹炟忽然腿发软,差点儿跌倒在地,若不是手中长剑及时撑在地上,他就会倒下去。

    安歌见状,连忙扶起他,就要用剑割自己的手腕,却听得曹炟道:“当初为使沈婥复活,已经让你割了一次手腕,若这次你为了我,还是割一次手腕,我便不算是人了,我是绝不会用你的血的。”

    齐王说话做事从来掷地有声,不会轻易改变。

    她扶起齐王,使他的大部分力气都压在她的身上,然后继续往井口走去,这一路上,的确也遇到过几次机关,但是因为安歌的紧慎小心,二人都轻易地闯了过来,现在就剩余最后一程路,她不信到不了。

    再后来,安歌干脆背起了齐王曹炟。

    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离井口已经是越来越近……

    楼台上的众人看到此情景,各自都有不同的想法,姬烨妤的心却放下大半儿,安歌和齐王都不是普通的人,若他们二人肯合作相扶,破此阵大有希望。

    而傅林则叹道:“齐王割血救人,义薄云天。安姑娘坚忍不拔,亦非普通女子可比,他们定能冲破障碍,从此阵里出来。”

    说到这里,忽然又瞥了眼潘玉儿,“不过此阵布置的过于凶悍,如今已经多人折在此阵中,先不论他们该不该死,只是有一点,潘姑娘虽然闲坐此处看风景,双手却已然沾满鲜血,连老夫也不由地要惧怕潘姑娘如此的手段啊!”

171.她不是沈婥

    潘玉儿心头恨极这死老头,可是如今齐王不在,皇帝性情难辩,她只能任由这老头胡说八道,而不敢反驳。

    再说阵中另外一众人。

    姬烨妤派出阵中的人,居然全部折于夏季沙漠中,在他们因干渴而躺在地上的时候,被后来的一群黑衣人残忍刺死。刺死姬烨妤派去的这些黑衣人的人,姬烨妤大概能猜到是谁派去的,他们初见安歌并未对她下杀手,后来却忽然对其下杀手,并不是要杀安歌,而是要杀曹炟餐。

    想杀曹炟之人,虽然也很多,可是就楼台上之人来说,以曹煜想杀他之心最烈。

    不过这种事姬烨妤也就是心里想想,并不点破。

    而姬小蝶此时终于跟着那些闯入冬季雪岭的进入了春季森林幻境。从寒冷的冬到阴冷潮湿的春,从冻得上下牙齿打颤到了毛毛细雨几乎浸透骨头的森林,姬小蝶直骂潘玉儿过于狠毒,她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种罪,更让她害怕的却是,带着罗盘进入这里的黑衣人,从开始的十几个,减少到只有两个人。

    他们其实也发现了姬小蝶跟在后面,此刻却并不去管她,似乎也终于意识到,现在他们的敌人不是姬小蝶,而是这个四象术阵。

    也不是他们杀不杀人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够活得下去的问题。

    一路之上,他们的兄弟们都死得很惨,两个被钉扒在身上弄出十几个窟窿,另外几个不是跌入陷井被尖刺穿透而死就是被空中飞石击破脑袋,还有几个则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缝,总之,能够走入到下着毛毛雨的森林中,实在费了好大的力气,牺牲了好多的性命斛。

    但是噩梦并没有结束,森林里的环境亦是非常难以让人接受的恶劣,而这两个黑衣人干脆找了个树洞藏了起来,不再前进。

    姬小蝶心急安歌,安歌之前可能就是在此幻境中,是以她开始缓缓的前进。

    就在这时,听到打斗声,她连忙向着打斗声走去,才刚刚几步,就看到十几个黑衣人正与齐王府护卫战在一处。

    黑衣人的武功并不是多么的高强,护卫们已经明显占了上风。

    况离在旁观战,听到动静,拔剑就向姬小蝶而来,剑锋逼在了姬小蝶的脖颈上,始发现原来是她。

    况离连忙撤了剑道:“原来是姬姑娘,在下冒犯了。”

    姬小蝶向来不怎么喜欢况离,这时候冷冷地哼了声,“你怎么进来了?”

    “在下是跟随齐王一起来救你们出阵的。”

    “就凭你?”姬小蝶很表示怀疑,若是能轻易被救出阵去,安歌早就出阵了,还能等到现在?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黑衣人,冲破了王府护卫的包围圈,目光凶狠地向姬小蝶冲来,况离猛地牵住了姬小蝶的手,二人迅速后退,躲过了那雷霆一击,接着他手中的钵猛地出手,正好砸在那人的额头上,那人惨叫一声,跌入了树丛中,就此不见。

    姬小蝶惊魂未定,“他人呢?”

    况离道:“跌入了另外一个幻境。”

    姬小蝶听到这里,主动将况离的手握了握紧,“我再也不要独自一人进入某个幻境了,况离,既然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的,你就得负责到底,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丢下本姑娘!”

    况离似乎想将手抽开,姬小蝶一咬牙,瞪着他,“若你丢下我,出阵后我让我姐杀了你!”

    况离无奈,只好任由她继续牵着他的手了。

    这时候,王府侍卫已经将黑衣人全部诛杀,蹲下搜黑衣人的身,却并没有什么收获。况离蹲下去,扯一个黑衣人的身体,姬小蝶见这人死得极惨,脸上被剑破了个大洞非常恐怖,啊地叫了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况离的那只手却是自由了,将这人的衣服划开,终于在肩头看到一个梅花记号。

    他只看一了眼,就将衣裳重新盖上,待姬小蝶睁开眼睛,他已经站了起来,因为实在不好意思再继续牵他的手,她干脆扯住了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跟在他的身后。

    况离这次倒没有将她拂开,王府护卫在这场战斗中也消耗了大部分力气,此时都坐在地上喘息,有几个受伤的开始包括伤口。

    “况先生,王爷真的会没事吗?”有人开口问。

    况离道:“我不能保证。”

    王府护卫一听,都纷纷站了起来,“我们要去找王爷!”

    原来之前在安歌跨入沙漠幻境的刹那间,齐王曹炟与况离也赶到了,护卫是与黑衣人马上战于一处,而曹炟则向安歌失踪的地方冲去,并说:“况先生,送我过去!”

    况离及时施术,使曹煜也进入了沙漠幻境,也幸好他进入的及时,否则安歌的后果真是很难预料。

    也正是他如此的不犹豫,使曹煜更加确定,安歌的确有可能成为曹炟的软胁,也让潘玉儿确定,安歌的确是她最大的对手和敌人。

    况离面对这些忠心的护卫,只道:“就算此时将你们送到另外一个幻境,只怕王爷早已经到了别的幻境,你们是不可能遇

    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等待他回来。”

    护卫们觉得他说的并没有多少道理,道:“此事不必你管,我们能不能与王爷遇到是我们的事,你只消把我们送过去。”

    况离又道:“此四象术阵乃是一种致命的迷术,其中包括很多机关,万一迷失在其内,很难出来,你们真的想好了吗?”

    “自然是想好了!”

    “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们过去。”

    ……这时候,阵外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天色,天亮了。

    安歌和夏炚进入此阵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此时真的已经是筋疲力尽。好在安歌终于将曹炟带到了目的地,连忙用小龟舀了一龟壳清水,递到曹炟的唇边,曹炟喝了水后,渐渐地缓了过来,睁开双眸,便撞见安歌担忧的目光,他的脸上忽然出现愧色,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此阵如此凶悍。”

    安歌不想说没关系,所以她低下了头,道:“你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一定要得到我手中的千年龟壳,我能够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曹炟点点头,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安歌却道:“她不是沈婥。”

    曹炟用手掬了把水,扑在脸上,道:“她是。”

    “你如何确定她就是?”

    “我亲眼看到她复活。”

    “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的情况,但是,人的灵魂或许真的能不死,但是人的肉体,一具冰冻数月已经毫无生机的肉~ti,不可能会忽然恢复到普通人的状态,齐王爷,我不想你上当受骗,我……”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她是沈婥,她就是沈婥!这辈子,本王再也不要失去她!所以你不必在多说什么,我不会听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安歌亦觉得再说下去,只是自讨没趣。

    停了会儿道:“等我出了阵,定会将她的身世查清楚!”

    “跟你没关系,不需你来添乱!安歌,你要明白你的位置,不要让我对你失望!”曹炟冷冷地道。

    安歌只好沉默了,心又闷痛起来。

    眼前这个男子,为了她沈婥,做了很多傻事,现在变得更傻了,他甚至差点失去性命,可是他所做的这些,她只能旁观。

    他说的对,他爱沈婥,可是他做的这些,与她安歌无关。

    二人又在井边休息了片刻,安歌忽然道:“只怕最危险的地方,才隐藏着生的机会,我想继续留在沙漠幻境寻找出路。”

    “既然你这样决定了,就这样做吧。只是,这个水……”

    安歌道:“你现在还觉得渴吗?”

    “不渴。”

    “你心理上已经不渴了,那么这沙漠幻境与别处无异,除了需要避开机关术数,短时间内并不会使人再觉得热和干渴。”

    “你有办法吗?”

    安歌想了想,忽然道:“你真的一直没发现吗,府内明渠的上空……”

    “你怎么知道?”曹炟显出几分疑惑。

    “我是风水师,自然能够看出来。我只是疑惑,你既然知道它的存在,那你为何不将它撤去?可知它会影响府内风水大局?”

    “这是她给我的礼物,若是她想撤去,自然会撤去。”

    “你,你是在与沈婥赌气吗?你真是,唉……可是,你的这位潘玉儿号称失去了记忆,她能想起来这件事吗?”

    “她总会想起来的,有一天,她会恢复从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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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淳于光出现

    曹炟说得很自信,安歌实在不想再触到他的底线,于是开始认真的想办法。拿出铜镜,看不到那两根鱼线,她还得继续走到那座拱桥的位置去。因为曹炟的护卫,这次顺利许多,安歌很快就到到了拱桥的位置,然而再拿出铜镜,依旧看不到明渠上方的两根鱼线。

    她想了须臾,又道:“有一个办法,但是很考验人的轻功,而且要很长的带子。”

    曹炟其实是知道鱼线的高度的,这时候点头道:“我勉强可以达到。”

    二人不再犹豫,分别解下自己的衣带,但是不够,又脱掉上衣,撕成布条,接了很长的一条绳索,然后在绳索的一头挽了只匕首,曹炟凝神静气蕴酿片刻,猛地往上飞去,同时手中的匕首和绳索了往上甩去,可因为是盲甩,不知道鱼线的具体位置,连续三次都失败了。

    楼台上之人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傅林道:“谁能告诉老夫,他二人这是在做什么?”

    傅辛同道:“看起来像是在做无用功。”

    潘玉儿其实并不知道鱼线的存在,这时候也道:“大概是那里风景太好,他们玩得太开心吧。”

    只有曹煜,猜到他们在做什么,淡然道:“齐王从来不会做无用功。”

    这时候他的面色郁加深沉了,那两根鱼线是特制鱼线,细而透明,结实,当时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到齐王府的明渠上方,按照沈婥的说法,如此可以破坏掉此明渠的风水,可是此事说起来,也便只有他与沈婥知道,另外的相关人士,在布完鱼线之后,就已经被他暗中杀害了。

    真是没想到,这两根鱼线的存在,居然是被安歌堪透了吗?

    *

    在第五次的时候,匕首终于被什么东西挂住,耷拉下来,曹炟与安歌相视一笑,安歌道:“就牵着这根绳索,冲着鱼线所在的方向,一直走下去,必能走出此阵。”

    二人于是就在明渠旁边的青石路上,往前走着斛。

    于安歌和曹炟,是走在茫茫沙漠中,这种体验倒也是难得的,安歌时不时地看向旁边的曹炟,终于问出来,“你是在得知此阵凶悍,得知我有危险的时候,进来救我的吗?”

    曹炟看也不看她,冷若冰霜地道:“你想多了,府内门户出了问题,是以阵中来了许多不该来的人,而且夏爵爷也在阵中,还有小蝶,他们中任何人若在玉儿布的阵中出事,在我齐王府出事,我都没有办法向天下人交待,我只是来救他们的。”

    “可是,你找到的只是我。”

    “巧合而已,而且只有你懂风水数术,找到你才有可能破了此阵,破了此阵他们的安全自然也无虞了。”

    安歌挑挑眉,终于道:“曹炟,你就不能说句实话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曹炟终于把目光转向安歌。

    然而安歌却又立刻避开了他的目光,结巴答道:“没,没什么啦。”

    ……二人这样边走边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阵外众人看来,却是一幅绝美的和谐画面,清晨的阳光照进府内,风景幽美的明渠岸边,二人闲庭漫步,女才男貌,当真是非常非常容易令人想歪了。

    况且之前他们为了救彼此,都曾拼尽全力。

    ……

    他们越走越接近大阵的边缘,潘玉儿的面色也愈加的难看,安歌竟真的要破了此阵吗?

    她心中亦是矛盾的,即希望此阵破了,齐王能够安全出阵。又希望阵没有破,可以让安歌及那个姬小蝶都死在里头。

    然而事与愿违,再过得片刻,安歌与齐王居然已经到达阵眼之处。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淳于光到了。

    曹煜缓声道:“让他进来。”

    淳于光进来后,与潘玉儿交换了个眼色,才向曹煜请安,“皇上,听说此处有大阵比试,我淳于老儿没事可做,来看热闹,希望皇上能允许我在这里见识见识。”

    曹煜轻笑道,“淳于光,说起这风水数术,除了杨公,你就是第一,这四象术阵于你来说,恐怕只是寻常小阵罢了。”

    “唉,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况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小辈们令人生畏啊!”淳于光的目光已然投向阵中,一幅感叹的模样。接着却嘶地吸了口气,“唉呀,这位安姑娘和齐王当真不简单,居然即将到达阵眼之处。”

    姬烨妤忙问道:“怎么?此阵要破了吗?”

    淳于光道:“非也,到达阵眼之处,一般来说便是破阵之时。然而四象术阵之所以无人能破,是在于人心之不能破。皇上,此刻若是您至阵眼之处,向到达阵眼之处的人寻问些什么,保管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绝无隐瞒。”

    “竟有此事?”曹煜很是意外。

    淳于光道:“正是,是以很多人陷入阵中,并不是真的冲不出阵来,而是恰恰陷在最后的阵眼之处,这才是此阵最厉害的地方呀。”

    淳于光如此一说,曹煜倒显得很感兴趣。

    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朕去试试,朕想替潘姑娘问一声,五弟最喜欢的女子,到底是谁?”

    潘玉儿连忙跪下嗑头,“玉儿惶恐。”

    心中却是恨极,皇帝这语气明明就是有所讥讽。

    曹煜哈哈一笑,与淳于光下楼去了。

    经过淳于光的引路,二人到达一处假山前,此假山原本是很普通的,但是经过了特殊的设置,此时假山一侧挂了好几面大镜子,镜子的光芒进行折射后,居然能够清晰地看到曹炟和安歌已经到了假山前,二人又被什么东西难处,脸上皆出现茫然之色。

    “淳于光,他们遇到什么了?”

    “他们此刻遇到是最让他们意志变得薄弱之事,皇上,人在心痛时是防备最脆弱的时候,这时候最容易问出实话。”

    曹煜点点头,觉得淳于光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安歌对于四象术阵,并不是完全的了解,因为杨筠松当初的阻止,她并没有完全看完此阵要义。到了此处,只见眼前出现的是天海一色的大海。虽然他们早已经饮了水,并不觉得此沙漠幻象过于干渴,然而见到这样的大海还是一阵激动,不过安歌马上就明白,这只是幻象。

    大海这样宽,在风的作用下,浪花层层推进。

    没有船,没有别人,这要如何通过这个大海呢?

    曹炟看了看半空,鱼线正好是经过大海上方的,再走下去,肯定会被卷入到大海深处。

    就在这时,安歌忽然看到海上出现了一个人……

    先出现的是头顶,渐渐地是肩膀,再是上半身……她从海的中央来,缓缓地走近他们……

    曹炟当然也看到了,二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在那个从海中央走来的人身上,近了,近了……

    安歌忽然握住了曹炟的手,“齐王!”

    她的声音有点大,使齐王本能地转身看着她,她面色凝重,眸光里却全然都是坚定,“我有个办法,可以走出这个幻境,你愿意陪着我一起走出去吗?”

    “可是,可是她好像是——”

    “她谁也不是,她是幻象。”

    曹炟闭了闭眼睛,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要怎么做?”

    “闭起眼睛,跟着我,一起往前走。”

    曹炟点了点头,二人的手牵在了一起。

    安歌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先把眼睛闭起来。

    曹炟果然闭起了眼睛,然而却又问,“可她若真的是玉儿呢?玉儿来阵中找我了。”

    安歌道:“她不是玉儿,也不是沈婥,只是一个与沈婥相似的幻影。”

    “你怎么能够确定?”

    “因为,因为——总之,请齐王信我一次。”

    曹炟点点头,听得安歌又叮嘱道:“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请一定要告诉你自己,这是幻象,所有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

    这时候的安歌,其实正看着这个向自己走来的“沈婥”,沈婥的头发湿漉漉的,她的眼睛里都是委屈和茫然,她忧伤地向他们看来,她的面色苍白,她穿着的衣裳,分明就是那夜,她被曹煜杀死时所穿的那一件,她如同逃入幽冥的灵魂,此时诡异地出现在这个四象术阵中。

    这时,安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问她,“安歌,你是谁?”

    这声音说得轻缓,却又是震耳欲聋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耳内嗡地一响,神智几乎都要被击得溃散,她连忙闭上了眼睛,凝神静气,提醒自己,“假的,这是假的,万万不可以上当。”

173.阵破

    她终于迈开脚步,二人不退反进,往大海的中央而去,他们能感觉到水已经没过他们的小腿,大腿,腰部,不知道这样一直走下去会是如何状况,彼此都能感觉到双方的紧张。

    而那个虚幻的沈婥,离他们也越来越近,而且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安歌,你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是谁?”

    安歌只觉得自己精神溃散发晕,然她只是努力地使自己继续往前走。

    此与同时,曹炟看到的情形,却是不同的,虽然他看到的,也只是沈婥的幻象而已,然而却是与安歌所听到的不同的,他听到她在呼救,一声声,一遍遍,声声凄惨,遍遍绝望……

    “齐王殿下,救我,救我……”

    “齐王殿下,我是沈婥,我是沈婥啊,求你救救我……”

    曹炟忽然停住了脚步,安歌的手一松。

    是曹炟放开了她的手,安歌连忙睁开眼睛看着曹炟,只见曹炟也正在凝望着她,“安姑娘,她在呼救,让我救她。我已经失去过一次救她的机会,我不能够再失去一次。”

    安歌睁开眼睛的刹那,就看到曹炟的身后,及自己二人的周围,到处都是沈婥的影子,她们个个都在问她,“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安歌相信曹炟所见的,必也是如此,有这么多的沈婥的影子向他求救,他的确是不能不救的。

    她努力忍住心中的恐惧,只将目光集中在曹炟的脸,“齐王,你忘了吗?沈婥就是潘玉儿,潘玉儿就是沈婥,她现在在阵外等着你呢。”

    “不,她进阵来了,她来找我了。”曹炟肯定地说斛。

    安歌见他目光坚定,并且开始后退。

    他要离开她,去救沈婥,她连忙往前走两步,想要抓住他的手,“齐王,不可以!”

    然而曹炟已经转身,迅速地往一个方向而去。

    那里,沈婥的影子在水中扑腾,眼见就要被淹没了。

    安歌水性不好,就算水性好,在这样的幻海里,又有什么作用呢?见曹炟越行越远,偏离正确的路线,安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手中掐决,试图将此幻海破坏掉,然而并没有那么容易,试了好几次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而在这时,曹炟已经陷入到不远处的深海中,沉沉浮浮,似乎马上就会沉入海底了……

    安歌耳边眼里,依旧处处都是沈婥的影子,他们不断地问她,“你到底是谁?”

    安歌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昏馈的精神集中起来,“……我是,安平郡的……安歌……我是安歌……”

    回答了这个问题后,耳边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依旧在不断地问相同的问题。

    安歌知道,如果再让这个声音继续下去,她迟早会被问出真实的答案,而曹炟那边,不知又会如何?她既然被这样问问题,曹炟那边肯定也免不也要被问的。此时她很担心,不知道此幻境,到底是起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她取出自己的特制铜镜,一手掐决,一手以铜镜寻找正确的方位,终于,在她转了一圈之后,看到镜子里头出现了曹煜和淳于光的影子。

    此时,曹煜正在向着曹炟的方向,问道:“曹炟,你是否想为沈婥报仇?你想当皇帝吗?你是不是想杀了皇帝?潘玉儿到底是什么人?沈婥真的复活了吗?”

    曹煜问的问题太多,不知道曹炟都听到了没有。

    其实此时曹炟已经被那影子带到水底,只觉得水底的沈婥,眸中那忧凄之色尽去,反而向他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来,水波纹带起她的头发,衣裙,使她如梦如幻,又像一缕将要逝去的轻烟,曹炟心中大恸,脑中便只有一个念头,沈婥,只要是能与你在一起,哪怕只有几分钟,我也愿意付出一切!

    曹炟不顾一切地像那幻影拥抱,感觉到触及她的身体,那么的真实,曹炟再也忍不住,将她狠狠地揉在自己的怀里,“不要走,不要走……”

    沈婥的幻影笑着看着他,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水草,将曹炟紧紧地缠绕在水底,然而曹炟并不挣扎,只如痴如醉地看着沈婥虚幻的笑容,直到她的面容在他的视线里,渐渐地模糊……

    而他的耳边,依旧不断地响着那个问题,“沈婥,真的复活了吗?她是谁,是谁……”

    曹炟的声音如同梦臆,终于答道:“是的,她复活了。”

    “她永远,活着……”

    ……

    在阵外假山前,听到他回答的曹煜,指间微微颤动,显然这个答案,实在令他匪夷所思。

    他又问,“是潘玉儿吗?是她吗?”

    这时候的曹炟,几乎要失去意识了,最后的精神防线已经完全崩溃,唇间溢出一个简单的答案,“是。”

    ……曹煜愣了下,然后哈哈哈地长笑起来,笑声中却含着旁人决计听不懂的复杂情绪。

    另一方面,安歌始终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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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了师父杨筠松曾经给告诉她的四个字,若要破此阵,唯有心静之。

    原来此阵之前的所有,不过是小儿科,真正的厉害之处便在阵眼之处,唯心不破,是以很多人栽在此处。

    安歌闭起眼睛,努力地将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摒弃在自身之外,脑海里闪过很多曾经的回忆,与曹煜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和曹炟的隔世相遇及最近的很多事,然而至最后,却只有当初自己在燕苍山之癫,与师父杨筠松坐在奇石旁静坐的情景。

    师父问,“婥儿,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很多大山,还有云,那边的树林上方,有一只鹰在盘旋。”

    “婥儿,你回答得很好,所有的事情,本质都不会逃掉,它就在你的身边,你的眼皮子底下,你现在所看的,其实并不是这些,但是你知道,你只能看到这些,你像熟悉自己一样熟悉燕苍山,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幻术,都不能使你改变你对燕苍山的‘看法’,为师便是要你明白,只要坚持一件事的本质,任何幻术都不会迷惑了你的眼睛。”

    安歌当时松了口气,其实当时她静坐之时,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她以为是练功时胡思乱想导致走火入魔,不敢如实回答,才有了以上那个回答,后来才知道这是师父杨筠松暗中考了她一下,那个答案,却得到了师父的赞扬,也实属侥幸。

    但是此刻,师父的话却那么清晰地响在脑海里。

    她干脆盘腿坐了下去,任海水没过她的头顶,她只是盘腿坐在那里,脑海里回忆起当初她与曹煜来到齐王府的情景。海水亲吻着她的皮肤,却没有使她呼吸急促,反而盖去了那些令人烦燥的,一遍遍问问题的声音,此刻她的耳边清静得很。

    她脑海里也再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就齐王府本身,在脑海里迅速地画出了一张地图出来。

    一道道线路,那么清楚地突显出来。

    好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就在水下,利用罗盘找出正确的方位,然后站了起来,往西南方横跨三步,往左拐了一下,再横跨三步,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似乎摸到一颗硬硬的石头,她便摸着那石头,往上爬了两爬,忽然,幻海退去,而她自己是在假山附近的台阶之上。

    此时夕阳西下,一天又快要过去了。

    放眼放去,再没有什么幻境的存在。

    不远处是一处假山,此时曹煜和淳于光正站在那里看着她。好在她其实并没有被幻境中的水气沾染,虽然有些狼狈仍然是一身傲骨,她站了起来,淡然地看向曹煜,就那么远远地给曹煜请了个安。

    而在明渠旁的风亭内,曹炟正在那里,他只是爬在亭内的桌子上,似乎因为风太好令人舒服,而静静地睡着了。

    幻海是能杀死人的,她不知曹炟是生是死,这时急忙走过去查看,到了跟前发现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探了下他的鼻息,感觉到已然没有呼吸,她只觉得心往下一沉,整个人就软倒在地上,目光木然。

    须臾,却感觉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安姑娘,你还好吗?”

    安歌听到这声音,惊喜抬头,只见曹炟已经醒了,正向她伸出手,要将她拉起来。

    她真想哭。

    刚要把自己的手搭在曹炟的手上,便见一个人娇呼了声,“王爷!”

    随着呼声,一条纤细人影冲入到曹炟的怀里,她紧抱着他啜泣不已,齐王修长的手很自然地收了回去,轻轻地拥住扑到他怀里的潘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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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入牢

    这时,夏炚也赶来了。

    幻境忽然解除,他反而有点儿不适应,被他制住的黑衣人更是吓了一大跳,夏炚连忙提醒他,“你再不跑,就要被抓住了。”

    说着他拂开了黑衣人的穴道,那黑衣人深深看了眼夏炚,终是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他赶到这里的时候,刚好看到安歌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

    他微怔了下,便很激动地走过来将安歌一把拥入自己的怀里,“歌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可真的要担心死了!都怪我,不该随便打开火折子,弄得我俩在阵中迷失……”

    他充自自责的一长串话,惹得众人都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他却浑不在乎,直到安歌低吟了声,“我好饿……斛”

    他才放过她,柔声对她道:“我们不要管他们任何人了,我带你去吃饭!”

    安歌很是赞成,点了点头,便想要起来,却因为两天没吃饭脚软腿软,其实夏炚也好久没吃饭了,不过一来他不用无休止的计算术数耗费精神,二来把黑衣人拂倒后他睡了一觉,所以此时精神居然不错,二话不说抱起安歌,就在众人的注目下往府外而去。

    潘玉儿见状,忙道:“安姑娘,此时胜负如何分?”

    她对那只千年龟壳还是不死心,又向傅林道:“傅老先生,您是最公平的了,您说这次是谁胜谁负?若不是齐王爷进入阵中,安姑娘根本就出了不阵。”

    傅林在内心里觉得潘玉儿狠毒,可是凡是比赛都有胜负,这个胜负准则却是不能乱的,一时他摸着胡子沉吟起来。

    这时,姬小蝶忽然大喊一声,“抓住他们!就是他们,是刺客!”

    况离和府中侍卫,将那两个黑衣人团团围住,正是之前在冬季雪岭幻境中,剩余的那两个黑衣人。

    众人的目光被这两个黑衣人吸引,曹煜和傅林不再胜负之事发表意见,都往那边的包围圈而去。

    潘玉儿还想要说什么,但眼见着夏炚抱着安歌越走越远,知道是拦不住了,当下只能沮丧地甩了下手。

    曹炟见状,不自禁地微蹙了下眉头。

    目光却也向夏炚和安歌离去的方向看去。

    再说姬小蝶,在这两个黑衣人束手就擒后,她立刻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伸掌便给了这两个人一个耳光,打得她手都发疼,这口气算是出来了些!一把扯下他们脸上的黑巾,对着他们那两张丑陋粗糙的脸喊道:“你们这两个坏蛋,居然那样对我!你们不是想杀安歌吗?姑娘我先杀了你们!”

    说着拿出匕首就在二人的面前比划,还是傅林忙道:“姬姑娘,此事万万不可。”

    姬小蝶这才转过身来,走到傅林面前,“傅老,您也来了,想必之前阵中的情景您都看到了,这群刺客太可恶了……”

    傅林道:“就是因为这样,才必须得查清他们的来历,敢在齐王府杀人,又知皇上在观战,他们胆子可是不小,一定要好好的查问一下才可以。”

    姬小蝶道:“傅老说的对,就把他们送到刑部去,让他们把那十八般酷刑都尝上一遍再说!”

    这两个黑衣人原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否则也不会在出了雪岭幻境之后,藏在树洞里,后来幻境消失,他们发现自己其实是躲在风亭内的石桌下,非常狼狈而没有面子,此时听闻姬小蝶如此恶狠狠地说话,已然吓得腿有些发抖,扑通一声二人都跪了地,向皇帝嗑头道:“皇上饶命!我等只是授命于人,请看在我们毕竟没有造成伤害的份上,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曹煜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问庞鹰,“阵中还有幸存的其他黑衣人吗?”

    庞鹰道:“陷入阵中的黑衣人大部已经死亡,幸存的就只有这两个人及与夏爵爷在一起的那个黑衣人,但是阵刚破,那人就不见影子了。”

    曹煜紧崩的神色不知为何,竟稍微缓和了些。

    这时语气冷冷地道:“此事干系重大,朕要亲自审问。”

    一时间,众人刚刚缓和下来的神经又紧崩起来,而潘玉儿则有些紧张地抱着曹炟的胳膊,她的手指正好压在曹炟手腕上的伤口,伤口崩裂开始出血,她犹自不知,曹炟也极是隐忍,看着潘玉儿的表情也知道出了何事,这时道:“皇上,此事乃出在我府内,不知可否将这二人交给微臣处理?”

    “五弟,就是因为出在你的府内,朕才不能不重视。朕怎么能允许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底下伤害五弟你呢?”

    他说着话,目光已然冷冷地瞥过潘玉儿。

    其实有些事,齐王曹炟和皇帝曹煜,已然心知肚明。

    不放过潘玉儿就是不放过曹炟,曹炟很明白这点,也不愿再继续企求,当下只是道:“微臣,谢谢皇上做主。”

    就在这时,庞鹰已经从这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身上搜出罗盘。

    “皇上,此人从入阵时,即拿着罗盘辩方向,并且顺利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可见入阵前就已经得到内行的指点。”

    曹

    煜点点头,向两个黑衣人问道:“你们是打算自己坦白,还是让朕,用些刑逼你们说出来。”

    曹煜说话的声音很缓和,但是给人的心理压力很大。

    两个黑衣人刚才已然在求饶了,这时皆望向淳于光,淳于光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僵了,却依旧呵呵呵尴尬地笑着,手却微微地比了个狠毒的手势,只被两个黑衣人看见,他们皆神色微变,二人交换了一下神色,忽然齐齐地用手指向潘玉儿,“是她!是她让我们入阵杀了安姑娘的!”

    潘玉儿啊地惊呼了声,恐惧地道:“你们,你们乱说!”

    那二人却道:“这罗盘,就是你给我们的!”

    潘玉儿还想要喊声冤枉,但见淳于光暗暗地向她点头,她硬生生将嗓子眼里的话给咽了下去,再对上皇帝冷冷的目光,她的腿不由一软,跪了下去,“求皇上饶命,我只是,只是恨她……她,她……”

    潘玉儿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皇帝似乎也并不打算让她说下去,只道:“那么,想必阵中其他的黑衣人,都是你派去的了?”

    “啊,我——”她刚想说,“我没有派其他人入阵!”但是却见淳于光再次向她点头示意。

    她愣了片刻,终于无奈地点点头,“是,都是我派去的。”

    她的答应,令在场众人都有些讶异,姬烨妤却是不得不佩服淳于光这个老狐狸,皇帝之所以问出这样的问题,便是有心让潘玉儿负上所有的罪名,使入阵黑衣人之事不能再追查细究下去,淳于光让潘玉儿迎合了皇上的想法,只有忍辱负重担了所有的罪名,才有可能获得生机。

    曹炟当然也明白皇帝的用意,当下并未多说什么。

    皇帝曹煜道:“既然你承认了,那此事也算有个答案了。不过你可知你所犯之罪颇重,朕要把你关入天牢,等刑部量刑下来,再做宣布。”

    “来人呀,把她带走。”

    潘玉儿连忙回头看曹炟,曹炟也正看着她。

    潘玉儿眼中含泪,“王爷,玉儿让您失望了,您不必再管我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就这样,潘玉儿被带出了王府,送入天牢。

    姬小蝶见此情况,来到了姬烨妤的身边,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姬烨妤很是心疼地抚抚她的头发,姬小蝶再也忍耐不住,爬在姬烨妤的肩头哭了起来,“我,我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

    ……淳于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况离,师徒二人也不动声色地离了府。

    傅林和傅辛同随着皇帝,一起出了府。

    刚才还生死交战的王府,蓦然冷清了下来,只有些善后的家丁还在忙碌,在幻境中死亡的尸体多数集中在明渠附近的空地上,有一部分是掉入了明渠,另有少部分是陷入了各种机关,多数却都是死于刀剑之下,说起来,人心到底还是比任何阵法都要恶毒和厉害。

    ……

    夜已深,齐王曹炟坐在昏灯下,自己替自己上药,包扎。

    忽然想起沉在幻海之时,似乎一直有人问她,“沈婥真的复活了吗?”

    他的模糊的记忆告诉他,他一定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

    至此时,方觉出此阵厉害,看似此阵已破,实际上,由此阵带来的各种问题依然存在,而且绝对不比陷入阵中时来得轻松。

    安歌的脑海里,也满是在幻境中时的种种。

175.离灭国不远了

    曹炟割血救她的情景,还有二人利用鱼线引导方向走在幻境沙漠中时,都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以至于吃饭吃着吃着就有些愣住了,夏炚倒是一直在跟她讲自己在阵中遇到黑衣人之事,可惜安歌都没有听进去,反正在她看来,夏炚已经安全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至最后,夏炚无奈独自饮酒吃东西,同时不停地为安歌布菜,安歌也来者不拒,一直吃个不停。

    吃累了,就倒在桌下,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看到夏炚的身边堆了好几个包裹,有一个包裹尚未系好,露出里头的衣物,仿若是安歌自己的。

    她揉揉眼睛问道:“夏爵爷,这些是什么啊?”

    “是我刚刚从静园拿出来的你的行礼,马车我已经备好了,这就回安平郡吧。你父亲他们可是提前一日就出发了,为了你娘亲的迁坟事宜,这次在安阳的你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被勒令回到安平郡,看来你父亲对于皇上赏给你的金书铁券,是志在必得,你得有心理准备。”

    安歌哦了声,有些怔然。

    “我还是想回静园看一眼。”安歌道。

    “你是想着,齐王说不定会去静园探你吧?你还真傻啊,他现在只忙着想办法去救潘玉儿,又怎么会有空理你呢?他今天早早的就进宫了。”夏炚很无情地将实情告知。

    安歌神色不自然地道:“我哪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去跟宝禄道个别而已,再说,我有点好奇那个结果,这只千年龟壳……”

    “宝禄你就不用担心他了,你走了他就是静园的主人,谁敢欺负他呢?至于那个结果,早已经出来了,这局歌儿你大获全胜,潘玉儿输了,因为她居然派人入阵中杀你,她已经承认了这一点,所以傅老说这次的赌局,是歌儿你赢了,所以千年龟壳还是属于歌儿你的。”

    “没有输家吗?”安歌如此问着,心中却觉得,自己还是输了,从她答应入阵与潘玉儿比试的那一刻,已然输了。

    潘玉儿被齐王爱着,自是有理由去拼去搏,她却是为了什么呢斛?

    不管心里如何的胡思乱想,她还是被夏炚扯上了马车。

    夏炚似乎是魄不急待的想要离开安阳城,只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居然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的仅仅有条,马车里更是设置了很多的小柜子,柜子里装满了各种吃食,还专门弄了些书卷放在车内,好让安歌解闷儿。

    二人在清晨的清辉中上路,两面都是青砖高墙,只有马车的辘轳声。

    安歌掀开车帘往外看,终是道:“夏爵爷,你还会来这里吗?”

    夏炚坐在车辕上,悠闲地扬鞭打马,“你呢?”

    见安歌不回答,他又道:“若你还来,我便来。”

    安歌不敢再接话了,这段儿夏炚总是跟她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她已经两世为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夏炚话里头的情义。只是,她心里已然有两个人扎根进去,一个恨极深之人,一个爱极深之人,却没有夏炚的多少位置。

    是以她抓了一把蜜饯吃,“好甜哦!”

    眯着眼睛笑,同时探头出来,往夏炚的嘴里也塞了一只蜜饯。

    夏炚的眸中闪过微微的失望,但须臾,尝到蜜饯的甜,却又释然地笑了起来。

    ……

    清晨的阳光像一把把利剑,那么堂而惶之,毫无愧疚地照亮安阳城的每个角落。

    一座普通的二层小楼上,窗户打开着,因为地势的原因,虽然只有二层,站在窗前却可能俯瞰半个安阳城。窗前之人的脸大部分被黑色的斗篷遮盖住,目光却注意着巷中孤独的马车,半晌,才道:“他们这就要走了?这夏炚可真是个胆小鬼,这跟逃兵有什么区别呢?”

    后面一个光头胖子忙道:“是呀,他自然是没有主上这般的雄才大略,不过主上,他们一走,这安阳城就没那么好玩了。”却正是淳于光。

    “总有办法让他回来,特别是这位安姑娘,有意思极了。”

    “主上说的是。”

    “淳于光,你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想必现在皇上已经把齐王列为头号敌人了,这可好得紧,咱们可坐观龙虎斗,坐收渔翁利,想想都觉得爽快。”

    “他们掉入主上的陷井尚不自知,主上才智过人,才是真正应该龙御九天之人。”

    “好了,别拍我的马屁了,办正事要紧。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只要潘玉儿被关进天牢,始终不放出来,这龙虎之斗就不会结束。”

    “好,好!太好了!”

    “哈哈哈……”

    “哈哈哈……”

    二人因为即将要得逞的阴谋狂笑起来。

    ……

    ————————————————————————

    ————————————第六卷《争锋绝命阵》完

    晌午时分,曹煜刚准备下早朝,宫人

    来报,说是曹炟已经在建章殿外等候多时,曹煜闻言,反而又不着急下朝了。对众臣道:“乌弋山的粮草既然缺失,定会从附近村寨抢夺,有什么办法,使他能够抢不到粮草?”

    宰相傅林沉吟着道:“乌弋山此贼极度残忍,一旦真逼得他从周边抢夺粮草,恐怕便是新一轮的烧杀抢掠,粮草倒在其次,恐百姓受灾严重,更甚者要血流成河。”

    曹煜点点头,“傅老说的很对,如何避免此情景呢?”

    众人一时都沉吟不语,曹煣道:“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困难的,只需要早早的去通知周边村寨及郡城,让他们早做准备,将粮草藏起来,而人则可以暂时离开居住之地,等战争过后再回去。”

    姬刚道:“八王爷此言差矣,乍然一听,似乎这样做的确可行。可是乌弋山是什么样的人?无论你粮食藏在哪里只怕也要被他挖出来。况且此人做事向来不留余地,郡城村寨的人都走光,他也定要烧了他们的房子及养的牲口,只怕百姓走的容易回来难,况且战事胶着,实不知何时能够结束,难道这些百姓要在别处流浪寄住几年吗?”

    虽然众人都觉得,这仗若是打上几年,代价实在太大了。本来这场战争只是大月氏与东且弥国的战争而已,就因为送回了那一个皇子恪,就使得整个邾国都陷入战乱,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当初曹煜决定遵守先皇与大月氏的约定,出兵东且弥时,傅林就很反对,说先皇在世时,最反对的就是打仗,先皇若在世,说不定真的履行当初的约定。话说为了不打仗,先皇其实做过很多次的“缩头乌龟”,可这又怎么样,他的忍辱负重换来了邾国现今的繁荣与稳定。

    曹煜虽然觉得傅林说得有些道理,也觉得先皇的确有可能毁约,但他却依然坚持以遵守先皇遗旨而出兵东且弥,原来以为,乌弋山再厉害,着刘将军带数倍于他的人马,一两个月之内便可大胜而回。

    却没想到刘将军带兵出发,尚未到达目的地,在路上就已经数次遭遇袭击,短短的时间里居然两次粮草被毁,曹煜气得想骂娘,却又不得不顾全大局,继续给刘将军送粮,可是按照现今的状况,就算源源不断地给刘将军送粮,使他能够全心全意投入战斗,想胜东且弥的大将军乌弋山,却也难得很。

    曹煜微蹙眉头,“各位爱卿,难道这么点事,居然将各位都给难住了?”

    曹煣见无人说话,终踏前一步道:“皇上,自古战争,无不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堆。胜利总是建立在一定的牺牲之上。乌弋山缺少粮草,却为何不直接去烧杀抢掠,而是要发来信函告之皇上呢?”

    曹煜道:“八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此信函,皇上只当做不存在便可。”

    众大臣不由地议论纷纷起来。

    太常巴清海道:“其实八王爷所言极是,彼此对战,对方绝对没有理由把没有粮草之事透露于我方,既然透露过来,恐怕是别有用心,挠乱我方视线而已,皇上大可当作没有看到这封信,那么此问题便不成为问题,根本没有必要去考虑了。”

    傅林听闻,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知而装不知,即是不顾百姓生死,皇上若是听了你们这馋言,邾国离灭亡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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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八马驿

    所谓天牢,乃是天子之牢,由朝廷或者是皇帝直接掌管的牢房,专门关押重犯,没有皇命,不可探视,没有皇命也不能够出牢。天牢环境恶劣,并且常有严刑逼供拷打之事,因此进了天牢,能够完完整整出去的人极少。

    可是当曹炟见到了潘玉儿所居的牢房时,倒有些放心了。

    原来潘玉儿并没有与其他犯人关押在一起,而是在里头单独僻出一间房,里头设有桌子、笔墨纸砚、软榻,甚至还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满了些书册,都是星相、风水之类的,而潘玉儿似乎也觉得这待遇不错,不哭不闹,正在认真地看书。

    直到牢卒打开牢房的门,曹炟走了进去,她才抬起头来,看到他,她的眸中迸发一抹惊喜,放下书便扑到他的怀里来斛。

    “王爷,我真是害怕极了,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曹炟轻轻地拥住她,道:“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二人相拥片刻后,曹炟便在牢房里走来走去查看,发现连床铺上的棉被都是新的,这可是真正的特殊待遇,房里也非常干净,却没发现扫洒工具,可见有专人进来打扫,而在书桌一侧,有个烛台,烛台上有三枝未燃完的红烛,这房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间牢房。

    “玉儿,皇上有来过吗?餐”

    潘玉儿摇摇头,想起皇帝那冷漠的眼睛,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并没有来过,但是他到底还是给齐王您面子的,我在这里并没有受苦,只是被关起来不得自由,心情也是很郁闷。”

    说到这里,她走到曹煜的身后,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他,“王爷,我错了,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王爷,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她软语相求,曹炟怎能无动于衷?

    转过身来道:“事已至此,你也勿须自责,只是那只千年龟壳始终没有为你要回,我是愧对于你。”

    “我不要了,我也不想要了,或许,从我将它丢失的那一刻起,它就不再属于我了。”她惶恐的模样,反而使曹炟令曹炟产生些许心疼。然而此刻,他也不能强行将那龟壳拿来给她,二人默默地坐了半晌,曹炟道:“玉儿,皇帝如此布置,只怕是别有用心,我现在要出远门,真是不放心你。”

    潘玉儿却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荆州一段日子,等我回来,你便自由了。”

    潘玉儿猛地扑入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我不让你去,我不要你离开我。”

    “我若不去,你又如何能得自由?玉儿,等我回来。”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玉钗,轻轻地插在潘玉儿的发上,“这是我之前就买好的,想要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只是你的生日一直没到,才耽误到现在。”

    “生日?”潘玉儿微怔了下,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王爷不说,我自己都忘了,再过七天,便是我的生日了。”

    “我不能留下来陪你过,你会怪我吗?”曹炟问。

    潘玉儿摇摇头,“王爷,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舍不得你。”

    说着她又撒娇地将自己赖在齐王的怀里。

    二人再腻了片刻,齐王便打算告辞了。

    在这样分别的时刻,潘玉儿情不能自禁,在曹炟就要走出牢房的时候,她蓦然挡到他的面前,迅速地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曹炟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他神色尴尬,没有一点被偷亲后的喜悦,而潘玉儿亲完他后,脸蛋红红的,见曹炟没有任何动作地看着她,她微微地仰起了小脸,闭起了眼睛,等待他亲她。

    然而等了半晌,曹炟却只是轻轻地拧了拧她的脸蛋,“等我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潘玉儿抚着被齐王曹炟拧过的地方,满目的失望和茫然,最后却化为隐隐的愤怒和悲伤。

    他为什么不亲她?

    这是她在后来的几天里,一直在冥思苦想的问题。

    而曹炟其实也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去亲潘玉儿?

    ……

    曹炟回到府中,管家便来见他,将一个小木盒交给曹炟,“王爷,这个木盒是安姑娘送过来的,说是里头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微感意外,连忙打开盒子,只见那只千年龟壳静静地躺在里头。

    “她人呢?”曹炟问。

    “清晨的时候,她坐着夏爵爷的马车来此,听夏爵爷的意思,他们应该是要结伴回安平郡去,此时早已经出了城走远了。”

    曹炟的心里蓦然一空,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居然比刚才与潘玉儿告别时,还要令他难受。

    他拿着那龟壳看了半晌,想到要再去探潘玉儿已是不可,明日清晨就要出发送粮草给乌弋山,而且皇帝定不会让他在同一天探望潘玉儿两次的。只能回来后,再给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将龟壳装到

    盒子里,放到一边去,而是贴身放在了自己的怀里随身带着。

    第二日清晨,曹炟带着送粮草的队伍出城,略过不表。

    只说安歌,自从经历了破阵之事后,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好在路上夏炚一直逗她笑,不让她感到寂寞,倒也走的没那么难受。只是有一日,正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忽然刮起大风,下起了雨……

    算起来已经是春天了,这应该是春天的第一场雨,还夹杂着雪花,又阴冷,又潮湿。

    安歌想起自己在幻境森林中所经历的那阴冷潮湿的一日,便不由自主地更加冷,因为没有地方宿营,二人只好宿在车中,夏炚把自己的厚衣裳和被子都尽量压在安歌的身上,结果第二日安歌还是病了,额头热得很厉害,整个人无精打采,也吃不下东西了。

    夏炚赶紧加快速度将马车赶到一处小驿站处停了下来,将安歌送往客栈安顿好,立刻请来了大夫。

    大夫说病得并不算严重,只是需要静养几日,可方再次上路。

    二人无奈,只好在这个小驿站中暂留几日。

    此驿站叫八马驿,据说最初是朝廷派人带了八匹千里马养在此处,是一处八百里加急信函的换马之处。后来因主道路改道等多方原因,此小驿便形同虚设了,但却并没有撤去此驿,而驻守驿站的两个驿官不得不长年在此居住,再后来,朝廷似乎遗忘了此处,不再发给饷银,两个驿官只得自力更生。

    在此处修建了八马客栈,迎来送往客,生意渐红火,慢慢成为江湖客喜欢的一处竭脚处,如今除了客栈更有马栈、筹剑、卖水、饭店、卖酒的地方,比之前不知道繁华了多少。

    安歌就住在八马客栈天字号房,休息了两日,身体好多了,便爬在窗上看远处青山绿水,出于风水师的本能,不免地又将八马驿观察了一顿,发现这里乍然看起来环境不错,但是因来人马踩出来的两条道路皆于此驿背道而驰,再加上不远处一片山涯路段,常有人马跌下山涯而亡,造成戾气和阴气皆过重,因此此地实属最易发生杀戮的地方。

    恐怕这里早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械斗了,想到这里,她便打算明天,便让夏炚带自己上路。

    女子须得与君子一样,不立危墙之下。

    就在这时候,楼下忽然来了一队人,个个都神情凶悍,手持木棍或者是杀猪刀,气势汹汹地来到八马客栈,将客栈大厅里的食客都赶了出去,领头之人大约二十几岁出头,原本也算是面目周正,只是因为左脸上斜着一道刀疤,破坏了整体的和谐,扳起脸时,看着特别吓人。

    他一脚踩在桌上,手中刀一挥,“黄仁你给我听着,你这个狡猾的胆小鬼,今天你躲起来也没用,今日若不解决用水问题,我就把你这八马客栈给拆了,以后这八马驿有我李英雄,就没有你黄仁!”

    从柜台后头走出一个亦是二十几岁,却已经留上了小胡子,穿着文士衫,手提一把描金扇的男子走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唇上的小胡子,使他显出几分油滑和老~江湖的模样,这时和声道:“李兄,你又在闹些什么啊?前面不是已经谈好了,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的八马客栈与您的八马酒栈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好好的在这里过日子啊,你倒是又闹些什么啊?”

    “你还装糊涂!你就会满嘴的和稀泥!我问你,都三天了,为何我那里供不进水了?我是开酒栈的,没水我怎么造酒?你这是成心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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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wendyyi0830、黄丽娟58、m5907000等亲赠送荷包月票,么么哒爱你们。

178.客栈内的青衣客

    “没水?不可能吧?怎么会呢?”

    看到黄仁那一幅“我真的不知道”的神情,李英雄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几步到了黄仁的面前,一把拧起他的耳朵,“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走,亲自跟我去看!”

    黄仁被捏得哇哇大叫,“李兄,李兄,注意形象,我的面子唉……”

    “你这为富不仁的小人,你还要什么面子!”

    说着,黄仁真的就被李英雄给提溜了出去斛。

    安歌在楼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楚,倒觉得这黄仁与李英雄平时的关系应该极好才对,虽然闹得气势汹汹的,但明显没有打算伤害对方。这种小打小闹很见兄弟情义。

    这会,夏炚正好提着药包上来了,看安歌望着黄二和李英雄的背影若有所思,他笑道:“这二人原是八马驿两位驿官的后代,黄李二家自邾国建国起便在此处,说起来也有一百多年了,两家应是世交,不过自这二人的父辈开始,两家开始交恶,原因就是山上那口泉眼。餐”

    原来这八马驿地处偏僻,周围又没有河泊溪流什么的,唯一的水源便是从山缝里出来的一股手指粗线的山泉水。好在是终年的长流不息,特别干旱时还是会忽然不再流水。因此两家合力在山泉处修建了一个储水池,再从储水池上开一口子,将水分流,整个八马驿用水都靠这细细的一股山泉。

    这水自然是不够的,但是因为泉水分流线是先经过八马客栈,是以有时候黄仁为了保证自己客栈的用水,而刻意截断供往下面的水,致使在下游的李英雄常因为缺水,而来找黄仁的麻烦。

    但是黄仁可谓是屡教不改,这种情况简直就是频频发生,渐渐地李英雄纠集了一些下游的受害者,阻成一队凶悍的讨水队伍,隔三差五来找黄仁的麻烦。

    安歌倒有些奇怪,向夏炚道:“我看这里林木兴荣,远处雾气升腾,绝不是缺水的模样。这八马驿附近水源定是很丰富,只是可能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而已。”

    “也有可能,毕竟是山里,有时候站在这个山头不知道那个山头上有什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夏炚到后堂亲自替安歌熬药,安歌则又回到窗子前往街道上看着。这时有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兴奋地来到一个卖珠花的摊子前,“哥哥,你说今日是我的寿诞,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买,这是真的吗?”

    “自是真的,小妹,你挑吧,你今儿挑了,哥哥肯定给你买。”女孩身后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二人皆是很纯仆的山里娃,穿着粗布衣裳,肤色泛着健康的小麦色。

    那少女认真地挑起珠花,安歌忽然想起什么,之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今日可也是她的寿诞呢!

    一会儿,待那少年和少女走了之后,她也下楼去,在珠花摊子前仔细地挑了起来。

    女子爱花,安歌亦是不例外。

    这些珠花制作的很粗糙,质地也极差,但在这八马驿内依然是抹亮色,而且价格极便宜,安歌仔细地挑了三四支,拿在手中看呀看,这就是今日给自己的礼物了。

    正在这时,有人从安歌的身边经过,大概是因为路有些窄,也有可能正好前方来了辆马车,总之有人撞了她一下,她身子一歪,珠花又重新落回到珠花框子里,回眸看时,正见几个拿剑的青衣人经过,他们目光冰冷,沉默不语,撞到安歌的人虽然也向安歌看了眼,却并没有要道歉的打算

    直觉告诉安歌,这些人不好惹,而她出门在外,不予多惹麻烦,只能忍气吞声地继续把目光落在珠花上。

    听得一人道:“站住!”

    安歌再次回首,却见到一身白衣的夏炚已经拦住了这群青衣人,神色亦是冰冷,向他们缓声道:“给这位姑娘道歉。”

    其中一个青衣人见夏炚只有一人,而且看起来眉目俊逸,肤白唇红,并不似练刀剑之人,因此没将他放在心上,伸手就推他,“你小子敢管爷们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吧!”

    夏炚侧身僻开这人推开的手,眨眼间反而更向前欺了几步,二人个头差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青衣人只觉得夏炚此时居高临下,目光慑人,“我再说一遍,给她道歉!”

    眼见双方要扛上了,安歌连忙放下了珠花走过来道:“不必了不必了,没关系的,夏炚,我没事的,放他们走吧。”因为称呼夏爵爷或者是小郡王,恐给二人带来麻烦,安歌直呼夏炚名讳。

    几个青衣人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领头那人更道:“这女子虽然相貌一般,这男子却俊得很,没得今晚可以好好陪陪爷们。”他的话引得众青衣人哈哈哈狂笑了起来,形容极是猥琐。

    夏炚不再犹豫,一把抓起自己面前的男子,将他狠狠地扔到一边去,同时一个旋身进入青衣人圈中,尚未等他们刀剑出鞘,已经听得啪啪声不绝于耳,各人脸上身上都挨了夏炚的好几掌,齐齐受惊退开,惊疑不定地看着夏炚。

    被扔出圈外的男子更是觉得骨头都要断了,这时候艰难地爬了起来,和自己的兄弟们站于一处,抹了

    抹唇角的血,紧惕地看着夏炚。

    大概终于发现自己等人遇到了硬爪子,青衣人虽然极不服气,在衡量片刻之后,之前撞了安歌之人忽然转身向安歌单膝跪下,“对不起姑娘,刚才不该撞你,在下诚心给姑娘道歉。”

    安歌连忙将他们扶起来,“没事的,你们快走吧。”

    青衣人站了起来,那头领拍拍这道歉的青衣人的肩膀以示安慰,众人便越过夏炚,往八马客栈内而去。

    夏炚担忧问道:“歌儿,你没事吧?”

    安歌摇摇头道,“没事,倒是你,为了这一点小事跟人家起冲突,若是这些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你刚才要怎么办呢?岂不是要吃亏?”

    “他们即便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又怎样?做错了事就应该认错,况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夏爵爷,你——”

    “歌儿,以后就称我的名字吧,我喜欢你直呼我名字的感觉。”

    说着已经走到珠花框子前,准确地捡出刚才掉入框子里的几只珠花放在安歌的手中,“既然喜欢就拿着吧。”说着取出碎银给了摊主,带着安歌回八马客栈,客栈内的伙计已经招呼那群青衣人坐下,虽然客栈老板黄仁被李英雄抓去还没有回来,但是伙计也算是训练有素,做事依旧仅仅有条。

    众青衣人看到安歌和夏炚进来,目光都盯着他们,却终究也没再多说什么,安歌和夏炚径直上楼去了。

    进入了房间,安歌道:“我们吃过午饭就走吧。”

    “你怕了他们?还是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是——”

    “歌儿,大夫说你必须服完今日的三幅药,否则病气再上来会很严重的。总之你听我的没错,我们明日一定离开八马驿。”

    见他神色坚定,她没办法了,只好点点头。

    喝完药,夏炚出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安歌趁机给夏炚卜了一卦,竟仍然是被禁锢之预示。

    安歌一时间有些忧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机,居然使夏炚逃不了这个禁锢之预示呢?

    是谁?是谁要对夏炚不利?

    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她自病后精神不大好,就又倒头睡了。

    此时夏炚正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看似闲庭漫步,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等了一会儿,有两个背剑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七殿下急唤我二人何事?”

    夏炚道:“白天来的那伙青衣人,不像江湖人士,倒像是兵勇,你们替我查清楚他们的来历。还有,我虽不惧他们,但恐他们会下黑手伤害安姑娘,你们要保护好安姑娘。”

    两个青年男子齐齐说了声是,夏炚又道:“那边有传来消息吗?关于那位潘玉儿。”

    “暂时还没有打听到任何的消息。”

    “这件事要更加上心些,无论是我,还是安姑娘,我们都想尽快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与目的。”

    “是,属下会尽力而为!”

    两个青年男子见夏炚没有别的吩咐,就转身离开了。

    午饭安歌没有出去吃,她不想再见到那群青衣人,夏炚把饭端进来,二人就在安歌的房间里吃。午膳后,天气阴沉沉,再加上是在山里,比外头更易显得天色暗沉,安歌干脆就当是晚上了,早早地睡了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地动山摇的雷声给吵醒。

    安歌连忙爬了起来,打开门往楼下看去,只见楼下聚集了很多人,格外的热闹,客栈内老板和伙计竟是不打算休息,连夜做生意了。

    店内食客也是兴致高昂,大吃大喝之余,有人议论道:“今晚这场雨如此大,明日是没法出山的了,只怕今日有人要倒霉。”

    另一人道:“是啊,每遇大雨,必有两天不能出山,也必有人被水冲下山淹死。”

    这时候,店老板黄仁不由叹道:“这雨水若是都下在储水池里多好?那李英雄也不必总是找我麻烦了。”在青影下,可见他脸上有一处地方青黑,显然这日被李英雄狠狠地教训了。

    关于李英雄和黄仁之间因水而起的争执,常来常往的江湖客多数都知道,有人哈哈一笑道:“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这八马驿若是只有八马客栈没有八马酒栈,岂不是黄掌柜一家独大?到时候把酒栈也一迸纳进来,我们想喝好酒,也不必挪地儿了。”

    “你们什么意思?”黄仁赶紧道:“可别乱来,这李英雄是我兄弟,再说了,你们以为除了他,谁还能酿出那么好的酒?唉,这世上的事,有得就有失,想喝好酒就得忍辱负重,大家想开点吧。”

    众人是怕这黄仁想不开,没想到最后是黄仁劝众人想开点,一时间,安歌倒觉得这黄仁和李英雄当真是很有意思,不由地看看天上的雨水,又想起白日里的情景,以她的眼光来看,这八马驿绝不是缺水之处,为何缺水至此,定是有所原因的。

    心里头有了想帮助他们找到水源的念头。安

    歌刚准备却另一侧,好好的再看看这八马驿的风水,忽然就觉得有人从后面蒙住了她的唇,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客栈内,外面雷声滚滚,大雨倾盆,她被绑在一把破椅子上动弹不得。

    昏黄的灯光下,房内或站或立着白日所见的五个青衣人,这时他们皆面色凝重,并没有发现安歌已经醒了,还在继续讨论之前讨论过的话题。

    “老三,我看那男子来历不凡,你这次是真的冲动了,抓了这女子过来,要怎么收场?”

    “大哥,难道我们就仵在那里,被那小子欺负?”

    “老三,大哥说的对,我们这次来这里,是有要务在身,你如此任性,没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反正人都已经抓来了,你们说怎么办?”

    “要我说,干脆悄悄地将她——”另一青衣人在灯下比了个杀的姿势,“然后将尸体扔到不远处的涯下去,被发现后至多也就是说她自个下山时掉到了涯下,却与我们无关,就算那男子问起来,我们也可以蒙混过去。”

    “杀人放火金腰带,我们杀人都是要有目的的,这次却是为什么?就因为白天那一点冲突,要杀人?”最后那个青衣人也说话了。

    “五弟,你这人就是婆婆妈妈,在东且弥,你我兄弟是受人尊重的英雄,个个都敬重我们,我们走在路上,哪个不是主动让路?今日却来受这鸟气!?我们刀里滚,血里去,手上早沾染了鲜血,杀个把人寻常事,这鸟气却是几时受得?”

    这一番话出来,其他青衣人都不由地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话,一时间,要杀安歌,似乎已经是定论了。

    原来他们是东且弥之人!两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她连忙闭起了眼睛装昏迷,否则被他们发现她醒了并且听到他们的话,只怕他们要立刻下狠手!心头却在不断地想办法,如何才能逃出这伙人的魔爪。

    “可是今夜雨势如此大,我们要如何把她送到涯边去?今夜所有的过客都躲在这八马客栈中,直到现在还有人在厅中喝酒,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一个人,简直不可能。”

    听声音,这应该是那位性子比较犹豫的老五。安歌心里暗暗感激他,感激他又提出一个比较现实的难题,她真的希望这些人能够好好的考虑一下,不要随便杀人,她虽然遇到了很多糟心的事儿,可不想现在就死去。

    众人似乎都被这个问题难住了,隔了片刻,安歌适时地睁开了眼睛,道:“各位大哥,其实你们本无杀我之意,只是我被你们抓来后,你们害怕此时再放了我,我向我的朋友告状,使他找你们的麻烦而已。其实我哪有那么笨?我和我的朋友只是路经此地而已,早上的小冲突根本就是意外啊,你们放了我,我绝不会让他找你们的麻烦的。”

    青衣人们都把目光转向他,早上碰她那位忽然欺身上前,手中的长剑剑柄狠狠地推到她的脸上,“你这女人,以为我怕你那位朋友吗?只是我们不想多生是非而已!都是女人是祸水,你便是真正的祸水,若不是你,我兄弟几人哪有这些烦恼!”

    这分明就是推卸责任啊,安歌还说自个倒霉呢!若那会子买珠花,不是这个不长眼的青衣人撞上了她,她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麻烦。

    这种话她当然不敢说出来,只道:“若你们将我放了,我好好的回到他的身边,自不会告诉他我此时遇到的事,他便会好好的。可是若我不能回去,他立刻就能想到是你们为难于我,因为我们到这八马驿不过两三天功夫,我们从未得罪过其他人。”

    众青衣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有些犹豫起来了。

    老三恨恨地道:“都怪老天,没事下什么雨!”

    众青衣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天不下雨,他们干脆杀了安歌扔在路边,然后他们尽可大摇大摆,快马加鞭跑了,还怕夏炚找什么麻烦?

179.死里逃生

    众青衣人似乎有些犹豫了,没想到最后还是那位比较年长的老大道:“不行,此女看起来狡猾得紧,说话不尽不实,谁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的行踪是一点不能泄露的,此女非杀不可!”

    安歌忙道:“慢着!慢着!餐”

    青衣人又停了下来,“你这女子,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正在这时,却忽然听见门口有人道:“各位客官,今日大雨将我们聚于八马驿,乃是缘分。八马酒栈李英雄特地备了美酒一坛送与各位品尝,请各位客官开开门。”

    青衣人互视一眼,离得近的老三赶紧捂住了安歌的嘴。安歌气得狠狠瞪他,若是她要叫,早在李英雄敲门之机她就叫了,她之所以没叫,是因为一旦她开口,就会引得这些人狗急跳墙,杀了她,再杀了那个李英雄。她不想死,更不想连累别人被杀,所以这位老三捂她的嘴根本是多此一举。

    “我们不喝酒。”老大道。

    “怎么会呢?男子汉大夫哪有不喝酒的?而且我李英雄的酒,可是人人想喝而不得,今日赠酒,各位客官却不给我李英雄面子吗?”

    “啰嗦什么,滚!”老三又喝了声。

    外面稍微静了下,接着却飘进一股浓郁的酒香,老三不由自主地吸吸鼻子,“大哥,这酒闻着还真香。”

    他的话却被外头的李英雄给听见了,此时得意一笑,“就是说啊,酒不香我也不敢赠人!斛”

    安歌听得好笑,这李英雄的脾气还真是执拗,他要赠酒,不管别人想不想要,他非得让别人要。想必是今日被黄仁给打了一顿,心情好,因此忽然大方的要赠大家酒喝。

    老三忽然将安歌连椅子带人,都扔到榻上去,然后把帐帘拉上,低声威胁她道:“若你敢出半点声,立刻杀了你!”虽然这样叮嘱了,还是拿出自己的脏帕子,塞住了安歌的嘴。

    待一切妥当,老五将门打开了,伸手就要接李英雄手里的酒坛,“谢谢李掌柜,这酒我们收了。”

    李英雄却诶地笑了声,将酒坛灵活地换了个手儿,人也一侧身挤进了房间,笑道:“既然接受了我的酒,陪我说几句话又不会死!其实是有个事儿,请大家评评理。”

    他把酒放在桌上,酒坛上的封泥已去,酒香阵阵,引得青衣人肚里馋虫乱拱,李英雄大刺刺地坐了下来,“你们说吧,这算什么事儿,我酒酿的如此好,这可是几代单传的手艺,如果我死了,这酒也就就此失传了,可是我到现在都娶不上娘们,最重要的是,因为黄仁这小子的不仁不义,总是断我的水,我的酒质量已经下降了。”

    他说是请人喝酒,说到这里自己却拿起酒坛就灌了一口。惹得老三狠狠瞪他,从他手中抢过酒坛,也灌了一口,“好酒!”

    大概这酒真的是非常香,他又连续喝了两口,惹得另外两个青衣人也抱了酒坛喝了灌了几口。

    最后才是老五,见老三一张脸被酒烧得通红,正向李英雄道:“你说的这事有什么难解决的?只要你找几个杀手,将他咔嚓——”他比了个杀的手势,“之后这马八驿不就是属于李掌柜你一个人的?”

    这老三定是听到了大厅里众人的议论,并且非常之赞同,因此也如是说。李英雄听了,笑道:“好主意!”

    他站了起来,从刚刚灌了两口酒的老五手里夺过酒坛,走到老三的面前,道:“这主意当真是好得很!可是这位兄弟,若你的兄弟得罪了你,你愿意让人去杀了你的兄弟吗?”

    老三摇摇头,“看是什么样的兄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李英雄忽然举起手中的酒坛,狠狠地砸在这老三的头上,老三啊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头上破了个口子,血流了满脸,其他青衣人立刻拔出了剑,“你找死!”

    然而李英雄一点都不怕他们,他们刺来的剑被他轻易躲过,而且还将他们每人都踢了一脚,将几人都踢得半跪在地上。

    “你们这些家伙,果然不是好人,敢破坏我们兄弟间的情义,简直该死!”李英雄大骂道。

    这时黄仁不知道也从哪里冒了出来,依旧文士的打扮,愁苦着脸道:“唉呀我说李英雄,你又闹啥子啊!他们是我店里的客人,你把他们打了,我该如何交待啊?”

    “不好交待?扔到涯下好了,这些年你扔下去的人还少了?”李英雄如是说着。

    “哪有,李英雄,你别含血喷人。”黄仁虽如此说着,但明显他的确把很多人扔到了涯下。

    掀开帘帐,将绑着安歌的绳子解开,安歌总算获得了自由。黄仁道:“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您住在我们的店里却让您受到这样的惊吓,但我敢担保,绝不会有第二次了,请姑娘多多原谅一次吧。”

    安歌反而不好意思了,又有些担忧地说:“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你们二位得罪了他们,只怕……”

    李英雄一声暴吼,“我们兄弟二人怕过谁来着?八马驿就是我们做主!八马驿在这里多年,遇到的麻烦还少吗?但从来吃亏的

    都不会是我们。谁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我就扔他下涯去喂狼!”

    安歌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向二人道谢。

    然而她出了屋,却又探了半个头进来看动静。

    听见老大道:“栽了,这酒有问题。”

    李英雄狠狠地敲一下他的头,“你的酒才有问题!我这酒不过是特意给你们加了点料,说起来真是可惜了我这坛好酒。”

    “李英雄,现在这样情况,该怎么办?若是被别的客官知道,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不做拉倒,巴不得你的客栈倒闭!”李英雄很干脆地说。

    话虽如此,李英雄却扯起一个青衣人,从窗口就扔了下去,安歌见状是吓了一跳啊,连忙跑去走廊里的窗前查看,却见青衣人被扔下去后,并不是摔在地上,而是有人在下面接,也是客栈伙计的打扮,伙计很熟练地接住这青衣人,将他放在马车上,然后又有青衣人落下来,他就将他们摞成两层放在马车上。

    这动作和态度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五个青衣人都被扔下去了,伙计往他们身上盖些稻草,赶着马车悠哉游哉地走了出去。

    黄仁来到安歌的面前笑道:“姑娘莫要害怕,我们这不是黑店,不害人,也不做人肉包子的,但也是见不得有人害人。他们只是中了软骨散,几个时辰内会动不了,伙计只是把他们送到山那边去,使他们多走点儿弯路受点教训,相信以他们的聪明,不会再返回这里,姑娘你已经安全了。”

    李英雄出了半天力,此时拍拍手走过来,很是不乐意地道:“哼!出力的总是我,装好人的总是你!”

    却也只是说说而已,很快就下楼去了,等安歌谢了黄仁往房间走时,便见李英雄已经在楼下和客人呦五喝六的喝起酒来。

    安歌到了夏炚的房间,发现他仍没有回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觉得今日自己的这个生日过得很精彩啊,心中又感激这黄仁和李英雄,因此更加坚定了她为八马驿找水的念头。因为这些青衣人的原因,安歌一直都没睡着,半夜的时候听到隔壁夏炚的门响动,马上出去看,果然看到夏炚回来了,不知道在哪里喝得酒,已然醉熏熏。

    此时他正靠着墙,想要打开门却一时打不开,安歌连忙走过去替他打开门,将他扶进房间。

    夏炚看清了安歌,道:“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夏炚裂唇一笑,“今儿是个好日子。”

    “什么好日子?”安歌边将他安顿到榻上,边随意地问道。

    “是她的,生辰——”

    安歌的心微微一跳,“你是说,沈婥?”

    夏炚笑笑地躺在榻上,“歌儿,你是真的很聪明。我从小到大,一直在想,如果有一日,我能够再见到她,我一定娶她——可是,我长大了,我没娶她,她嫁给了别人,她还死了,是我,害了她——”

    说到这里,他忽然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前方,“曹煜,你还她的命来!”

    安歌连忙捂住他的唇,“你乱发什么疯啊,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到皇帝那儿去说些什么,你还有命吗?”

    夏炚听了她的话,居然很赞成地点点头,“你说的对,不能乱说话。”

    他又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睡了,你走吧。”

    安歌嗯了声,却没有真的就立刻走,下楼端了热水上来,拧了个毛巾把子,放在他的额头之上。

    “夏炚啊,你为什么会将沈婥放在心上呢?”安歌喃喃地问。

    “她很漂亮——每次看到她独自站在院子里伤心,我就很难过。我知道是她,可是我没办法救她出来——”

    安歌原本只是随意这么一问,没想到夏炚会回答,而且这个答案真是让她太震惊了,夏炚竟然见过长大的沈婥,而且应该是沈婥被禁在宫里的时候,他见过她!

    她努力地回忆当时的情景,实在想不起来小郡王夏炚在那段时间里出现过……

    看来,她曾经忽略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安歌没敢再问下去,又把毛巾把子重新拧上,盖在他的额上。

    原来今日,自己并不孤独,还是有人把她的生辰放在心上的。

    当下便有些幸福感了,虽然今日其实也有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第二日,大雨虽然停了,但是道路淋漓,还是不能下山。安歌却在夏炚的相扶下,艰难地爬上了离八马驿不远的一处山坡,站在坡顶极目远眺。

    夏炚道:“怎么样,真的有另外的水源吗?”

    安歌点点头,“一定有。”

    “可是若是太远的话,远水不救近火,依旧还是不可以的。”

    “一定就在附近。”安歌说得很肯定。

    夏炚看着她极度认真的模样,问道:“为何一定要帮他们?”

    安歌想了下,道

    :“因为他们人其实很好。我也不希望八马驿消失,可是如果长此下去,没有水源,这个地方还是会消失的。”

    “没有别的原因吗?”

    “为什么还要有别的原因?”安歌不知道夏炚在纠结什么。

    夏炚忽然扳过安歌的身子,使她不得不面对他,“昨晚,发生了很多事,你差点就没命了,若不是这两兄弟救你,你可能已经死于那些青衣人之手,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呢?歌儿,难道你真的要与我这么生分吗?”

    安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都知道了?是黄仁告诉你的吧?”

    夏炚点了点头,“我本来以为,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一定会先告诉我的。”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谓再让你担心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这个不是理由,是因为你觉得,我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因为我不是你想依靠的人。”

    安歌眯着眼睛笑起来了,默认了夏炚的话,“你知道就好了。”

    “你——”夏炚没想到安歌居然就这么承认了,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本想立刻掉头下山去,终究还是担心安歌的安危,于是只能气呼呼地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又是画,又是算的,忍不住冷言冷语,“你别当自己是救世主了,这个地方缺水这么多年,若是真的能够找到水,还能等到现在吗?”

    安歌微微抬眸一笑,并不反驳他,却依旧埋头苦干。

    末了,安歌向他道,“找到了。”

    却又指使他,“去带十粒黄豆和十个碗上来。”

    夏炚不明所以,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秘密,你把黄豆拿来就知道了。”

    无奈,夏炚只好下了山坡,迅速地拿了十个碗和十粒黄豆来,只见安歌细细地选定了一个地方,将一粒黄豆扣在碗下。然后往前走了十几步,又以同样的办法将一粒黄豆扣在碗下,而且还爬在地上听好半晌。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好几处山坡,用碗将十粒黄豆扣在不同的地方,然后一幅大功告成的样子,就要下山了。

    夏炚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样就能找到水?是某种阵法吗?难道人类的术法居然真的可以改变山川河流吗?”他实在不能相信,用这样的办法居然就能够找到水。

    *

    夏炚因为安歌的那个回答,郁郁不乐,饭也吃不下去,安歌往他的碗里夹菜,道:“你还在生气啊?”

    “我不是生气,我是绝望。”夏炚将她夹到他碗里的菜,又重新夹到了盘子里,不接受她的示好。

    “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至少我不是骗子,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如果我是个骗子,骗了夏爵爷的感情,那样才是更加恶劣吧?”

    “我宁愿你骗我!”说完这句话,大概觉得自己有点孩子气了,终究还是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这一天,就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过去,第二日清晨,因为商量好是这一天要离开八马驿的,所以夏炚早早地起来收拾马车,然而都已经把马车收拾好了,却依旧没有见安歌下来。

    李英雄拿着坛酒悠哉游哉地走过来,见四处无人,忽然向夏炚施了一礼,“七殿下,祝您一路顺风。”

    夏炚淡漠地嗯了声,又道:“你二人在此守驻辛苦了。”

    “为七殿下做事,我等不觉得辛苦。”

    说完,李英雄站了起来,又一幅痞子样,往客栈里行去。

    而此时,安歌正带着黄仁及店里的几个伙计,依次查看昨日放置的碗和黄豆,碗被一个个的掀开,碗下的黄豆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这样连续掀开了六七个碗,黄仁有点不耐烦了,“安姑娘,你说带我们来找水源,怎地做这些无聊事?这样就能找到水源吗?”

    “黄掌柜,好事多磨,莫急,莫急。”

    黄仁无奈,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向前。

    待揭到第九个碗,安歌的眼睛微微一亮,拿起那颗黄豆仔细看,发现黄豆已经发出了嫩芽。

    “黄掌柜,水源就在这里,现在你们把这里凿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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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人人得而诛之

    黄仁神色狐疑,然而还是让两个伙计用镐头开始凿那里,表面的石头很是坚硬,两个伙计满头大汗,也只将表面砸出两个小坑儿。安歌爬在地上听了听,更加确定了什么,道:“一定要用力砸,一定要想办法把这里砸出个缺口来。”

    黄仁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指挥伙计道:“快点,用力砸!”

    但是这两个人显然还是办不成事,黄仁又让人下山去唤了几个力气大的人上来,夏炚也跟着上来了,发现就算这些人轮番的上去砸,也依旧无济于事,夏炚接过了镐头,让大家都闪开些,手中暗暗地用力,内力集中,拿起镐头跳上半空,然后用力地砸下去。

    等他落地,发现青石块的确被砸出了几条缝隙,但还是没有完全的破裂,安歌却道:“大家闪开!”并且略有些紧张地盯着那里,不一会儿,便见青石块的缝隙里渐渐地泄出水渍,再须臾,石块忽然发出嚓嚓的响声,一股大力将石块冲得四分五裂,水桶粗的一股水从里头流了出来,直入山坡下的一条山沟中。

    “水!有水了!”黄仁激动地叫了起来。

    李英雄这时正在山下,看到那么粗一股水从天而降,他惊得手中的酒坛都落在了地上……

    安歌看着这些水的走向,又道:“现在只需要在这条沟和储水池之间挖一条明渠,水流向储水池,便可自由控制水量。这股水是山上的雪水和雨水聚积而来,藏在山里,只要四季变幻正常,可百年不枯。”

    “太好了!”黄仁开始重新打量这位安歌姑娘,一个小小的女子,不知为何居然能做成这件大事。

    黄仁又道:“那这些黄豆啊,碗啊是怎么回事?”

    安歌笑道:“我虽知水源便储在山中,但是以山的厚度与高度,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出水是很困难,太厚的地方没有办法凿开,太高的地方没法控制水量及水流走向,于是我选中了这几个高坡。黄豆是见了水气便会发芽的,我将黄豆扣在碗下一日,哪颗黄豆发芽了,便说明那里水气最烈,亦是山壁最薄弱之处,人力可开凿并容易控制水量之处。”

    “原来如此。”黄仁恍然大悟,“安姑娘,你可是我们八马驿的大功臣,我们该如何感谢你呢?”

    “感谢不必了,只是下次我们再经过八马驿的时候,免费为我提供客房就行了。斛”

    黄仁哈哈大笑起来,“好,就这么说定了。”

    众人下山后,黄仁和李英雄立刻组织八马驿之人拿着工具去开明渠,距离很短,众人齐心,两三天之内便能弄好。

    八马驿的人及过路客都站在那里围观,安歌则坐上了夏炚的马车,二人再看了眼八马驿前的众人,便赶着马车缓缓上路了。今日是个大晴天,路边的风景很好,鸟儿都在争鸣,暖融融的阳光普照林间,安歌第一次觉得,令人不舒服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脑海里却忽然想起有关那五个青衣人所说的话,他们是东且弥的人,而这次似乎有个颇重要的行动。

    安歌犹豫了好一阵子,把事情告诉了夏炚,夏炚一听也凝重起来,可惜青衣人被李英雄和黄仁扔到山里,此时不知到了何处,又是否与他们同一个方向?最后还是夏炚决定写一封信快马加鞭递到其岳父苏合,让他密切注意进入安阳城的五个青衣人的下落。

    二人再走了半天多,就离开了山道,上了官道。

    山角下就是一个名为“南湖郡”的地方,在好几里外,官道上就有许多巡逻兵,将大部分百姓都赶到小路上去。

    夏炚的马车也被拦住,说是要特殊的通行证,夏炚拿不出来,就被勒令走路下的小道,最后还是夏炚拿出两只元宝才解决了这件事,顺利地进入了南湖郡,郡城内部有专人扫洒街道,所有人都一幅凝重之色,百姓更都被赶到房子里不许出街,他们二人虽然进入了郡城,见此情状也不欲乱闯,先找了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暂时下榻。

    发现客栈内众人也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弄出声音,夏炚终于忍不住问道:“掌柜的,出了什么事?”

    “当然是因为齐王曹炟了!你们没有听说吗?齐王此人极爱干净,不喜嘈杂,每到一处必要求纤尘不染,安静和谐,他今日就要到达南湖郡了,所以大家都早做准备,官府亦是早早地通知了了的。”

    掌柜的说完,却是摇了摇头,“齐王是被称为神战的,不知道倒下了多少人的尸体,才得到这样的称号,客官,你们今日没事不要随便出去,就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免得运气稍不好,惹来杀身之祸。”

    安歌忍不住插了一句,“从前也没听说齐王如此大的架子,想必只是遥传。”

    “姑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有消息传来,齐王一路之上,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因为他害怕遇到杀手,所以草木皆兵。”

    “杀手?什么杀手?”安歌更疑惑了,难道皇上还在继续派杀手追杀他?

    “这事本掌柜却是信的,凡是有些血性的人,哪个不想杀了齐王呢?那乌弋山是何等人?乃是敌国的

    大将军,如今齐王竟然力排众议,去给乌弋山送粮草呢!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们邾国和东且弥正在大战中,可是我们齐国的王爷,巴巴地带着队伍去给东且弥送粮草,以后我都没脸说自己是邾国人了。”

    正巧有个食客从几人身后经过,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地呸了声,“掌柜你说的对,真是丢死了人!”

    “你们——”安歌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夏炚示意她不要多说,当下只能闭了嘴,心里却是疑惑极了。

    正好是找了个靠窗的台子,安歌频频往窗外看。

    夏炚便有点后悔走这条路,其实回安平郡的话不止这一条路,为什么他偏偏挑了这条路呢?

    “夏炚,关于齐王送粮给乌弋山之事,可是真的?”

    夏炚点点头,“看掌柜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想必是真的。”

    “为什么呀?”这下连安歌都不解了。

    夏炚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喝了口茶摇摇头。

    安歌又道:“不知道潘玉儿是不是也跟随着他?”

    “那倒肯定没有,邾国没有女子随军前行的习惯,况且潘玉儿犯了重罪,我们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在天牢里了。”

    这件事安歌是知道的,当时还想着,潘玉儿在牢里,暂时不能够祸害齐王曹炟了,但是现在她反而又有点担心,以曹炟的性子,说不定会想办法救潘玉儿出来,那么却又是另一番情况了。

    不管怎么样,她此时心情很是复杂,居然很是盼望能够快点见到曹炟,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害怕见到他。

    他对沈婥的深情,他对潘玉儿的宠爱,使她在他的面前难以自处,不知道该如何进退。

    饭菜端上来了,她用得三心二意。

    ……

    一顿饭未完,忽然有人喊道:“来了来了!进城了!”

    安歌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就站了起来,“夏炚,我们出去看看!”

    夏炚只好点点头,“好。”

    二人出了门,却见街道上并没有什么队伍,倒是有几个女子开了门往另外的街道跑去。

    安歌很是疑惑,问道:“你们不害怕吗?男子都躲在房里。”

    那几个女子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躲在房里?还不是听说齐王乃是情痴,对女子是不会下狠手的,一路走来,杀的男子都是负心男,这样的人物,我们身为女子,当然是要见一见了。”

    “啊?”安歌的脑海里像揉进了一团浆糊,好半天反应不过来。一直冷眼旁观的夏炚则再也忍耐不住了,扑哧地笑了出来。

    安歌满面疑惑地向夏炚道:“这,这南湖郡的人,都怎么回事?男的,女的都极不靠谱的模样!”

    夏炚嗯嗯两声,点点头道:“我们也跟去吧。”

    说着牵起安歌的手,往那几个女子去的街道而去。

    “歌儿,其实像齐王这样的人,有些传闻出来是很正常的。不过这次他的阵式有点太大了,按道理说押送粮草的队伍应该低调才对,这样才能保证粮草的安全,现在居然放出这么大的风儿来,想必是有什么深层的含意,我们也别想太多了,只要见了齐王便能问清楚了。”

    二人来到另一侧街道,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道路两边站满了各色女子,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但也都是极安静的,此时正眼巴巴地看着一支队伍从路中间走过,当先骑马的那人,一身银甲,内衬黑色氅服,乌黑的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神情淡漠,眸光冰冷,却正是齐王曹炟。

    他本来容貌极为俊逸,此时身穿戒装时,更是俊出了一个新高度。若不是他神色实在过于冰冷,只怕这些女子已经忍耐不住尖叫起来。饶是如此,依旧有人因为激动而狠狠地咬着帕子,生怕忍不住出了声,反而惹来齐王的嫌恶。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齐王的这一刻,安歌先前的担心和犹豫都不存在了,能够在这里见到,她只是高兴,单纯的很高兴。

    所以她只是坦然地站在那里笑着,等待曹煜能够看到她。

    就在这时,却见街道的另一头,来了一个提剑男子,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身材应是个很年轻的男子,而且绝对是练家子,露出的肌肤可见其肌肉结实,只是因为他一头乱毛在风中飞扬,看不清他的五观。

    他就那么缓缓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啃着一只油鸡腿。

    领队之人将手臂一抬,“停。”

    齐王的队伍便缓缓停了下来,先行官向那提剑人喝道:“大胆!没见齐王队伍在此,却为何挡道?”

    提剑人扔了鸡腿,满不在乎地道:“诶这位军爷,您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条路是大家的,齐王能走,我聂玉郎自然也能走,这又有什么不可?”

    这人极是胆大,看起来脏兮兮的,却敢报自己的全名。

    忽然有人将一只香蕉扔向聂玉郎,一女子骂道:“你赶紧走吧,你哪配和齐王爷相提并论!”

    聂玉郎轻松接到香蕉,剥了皮吃了,道:“谢谢这位大姐。看在您送我香蕉的份儿上,我就奉劝您一句,看人不能只看容貌,没错,这位齐王爷长得是不错,可那也不是您的呀!你们涂脂抹粉在这儿花痴别的男子,问过你们家里的男人了吗?这是对男人们的极大不尊重啊!”

    那女子瞪他一眼,张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定是说不过这聂玉郎,只能闭了嘴。

    倒是先行官大吼一声,“你在乱说什么!小心治你个大罪!”

    “呦呵!我自站在这条路上说话,也能被治罪?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公理了?”

    众人总算是听明白这聂玉郎的意思了,他是不会给齐王让路的,这条路是大家的,自可各走各的。

    先行官还想要说什么,齐王曹炟道:“我们走。”

    先行官有些犹豫,“可是——”

    “走!”曹炟又说了声,声音清悦,并不大,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震,觉得只能遵照他的命令。

    先行官一低首,说了声是,挥了挥手,队伍继续往前。

    这队伍整体看来还是很仆素的,没有任何多余的配置,曹炟走在前面亲自带领此队伍,除了五千精兵,就是每个粮车都配备了大约十个兵勇进行护卫,只是因为齐王自带气场,才显得此队伍似乎很是壮大。

    聂玉郎不由地向齐王曹炟竖了竖拇指,“好样的!”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双方都开始往前走,聂玉郎与齐王的队伍越来越近,安歌忽然感到非常的紧张,“夏炚,这聂玉郎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大胆?”

    夏炚神色凝重,道:“他是江湖上人称鬼侠的聂玉郎,据说是因为一手剑法神鬼没测,能胜他者极少。”

    “鬼侠?既然是有一个侠字,想必人还是不错吧?他应该不会胡乱杀人放火吧?”

    “所谓侠者,心中都有一把自己衡量对错黑白的标准,并不完全遵循普通人的标准有国家律法,因此在百姓心目中的侠,有很多都是官府必定追缉的对象,是以如果用单纯的好人或者是坏人这样的字眼来定义,还真的是很难。”

    二人轻声讨论之机,聂玉郎与齐王曹炟的距离已经很近,双方似乎都把对方当空气,反而是先行官经过聂玉郎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聂玉郎则摆出吊儿郎当的模样,手中的剑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抓了抓紧,就在曹炟与聂玉郎即将错身而过的时候,聂玉郎忽然就拔出了自己的剑,往曹炟刺来。

    而曹炟似乎也是早有防备,身子直接从马上斜飞起来,再次落在马背上时,却是站立式的,双脚踩于马背之上,腰间的长剑也已出鞘。

    而曹炟似乎也是早有防备,身子直接从马上斜飞起来,再次落在马背上时,却是站立式的,双脚踩于马背之上,腰间的长剑也已出鞘。

    只是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经相交十几招,而周围的护卫也终于反应过来,通通将聂玉郎围在中间,一直护卫于曹炟左右的四个护卫,在曹炟再一次飞起落地后,及时将他护在身后,另外两个则带着精兵向聂玉郎围攻。

    这一下,吓坏了周围看热闹的,那些女子纷纷奔走,街道上是真的清净了。安歌和夏炚仍然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动静,见曹炟已然被护在后面,她的心始放下了些。

    夏炚正准备上前帮忙,却见那聂玉郎忽然暴起,跳到后面一架粮车上,一个旋身已经将护粮的几个兵勇打倒在地,然后向曹炟喊道:“曹炟!你妄为邾国皇族,你不配流着曹氏一族的血!你倒戈向外,公然背判邾国百姓,给乌弋山送粮草,人人得知诛之!”

181.奸王与暗杀

    原来这聂玉郎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来杀曹炟的。

    果然,所谓侠者,所做的事定是受百姓称颂的,却是国家律法不一定能够容忍的。聂玉郎道:“今日杀不了你,明日再杀你。曹炟,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小心自己的头颅!”

    说完,他居然直飞上一个屋顶,几个起落便不见了。

    安歌连忙走了过来,“齐王爷!”

    齐王听到唤声微微一怔,转目发现是安歌,眸中闪过一抹惊喜,然而这惊喜只是一闪而没,冷声道:“安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斛”

    “我要回安平郡,只是恰巧路过这里。”

    “哦。”齐王淡淡地应了声餐。

    安歌本以为他会邀请她跟他一起,在客栈里小聊片刻,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冷淡,安歌讪讪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队伍已经重新整理好,被杀的几个兵勇就那么放在粮车之上,用布盖住尸体,齐王曹炟也重新上了马,对安歌道:“祝安姑娘一路顺风,听说南湖郡并不太平,安姑娘还是早些离开吧。”

    安歌勉强挤点笑容出来,“谢谢齐王爷关心。”

    曹炟不再理她,轻轻地夹了下马肚子,马儿就得得往前而去,兵勇们都从安歌身边经过,仿若她才是真正变成了空气。

    还是夏炚害怕她被粮车撞着,走进去将她牵了出来。

    “夏炚,你刚才怎么不过来拜见齐王?”安歌讷讷地问。

    “我才不会让你这样自讨没趣,如今他公职在身,怎么可以随便和人聊天儿?如果我猜得不错,一会儿自有郡府的人出来迎接他,他需要接见的人太多,你就是在添乱。”

    “我添乱?”安歌仔细想了想,似乎的确如此。

    无奈地跟着夏炚回到客栈,夏炚又在收拾东西了。

    安歌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们现在就离开南湖郡,刚才齐王不是说了吗?南湖郡不太平。”

    “啊?”安歌愣了下,默默地看着夏炚收拾东西,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南湖郡这个名字怪好听的,想必一定是有一个很美丽的湖吧?现在又是春天,说不定湖里游着很多鸭子呢?想想倒是觉得挺美的。”

    “你别幻想了,这里以前是有个湖,不过在几十年前这湖就干了,现在没变的只是郡名而已。”

    安歌哦了声,又道:“再经过这里不知道要何时,还没有尝过这里的好吃的,这里的人说话的口音满奇特的。”

    “是吗?可是这个小郡城和安平郡完全不能比呢?你不想念安平郡的食物吗?想想八宝楼上的八宝鸭,还有老鬼猪肘子、蹄花等,还有清风楼的竹笙汤鸡汤也很好喝,如果我们一路顺利,半个月后就能回到安平郡呢。”

    安歌噢了声,撑着下巴就着门坎坐了下去,不再说话了,反正说什么也会被夏炚反驳的,她也的确没有充足的理由留在这里。

    夏炚回首看到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微微地软了下,终究又把打包好的行礼重新放回去,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坐在门坎上,“不开心啊?”

    安歌摇摇头,冲着他笑一个,“没有了。”

    “这样吧,我们明天再走,就像你说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经过南湖郡,我们应该吃吃这里的美食,看看这里的风景。”

    安歌眼睛微微一亮,“真的啊?”

    “自是真的,我有理由骗你吗?”

    安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

    南湖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齐王的队伍已经过去,下午的时候一些胆大的小贩就把各种小摊摆了出来,雨后新晴,夕阳特别火红漂亮,照得整个南湖郡也多了些梦幻的色彩。

    安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发现个水果摊子,上面都被夕阳染了一圈红色,备觉可爱,因此买了两只,自己拿了一只,另一只塞到夏炚的手里,“被夕阳晒过的水果特别甜。”

    夏炚问,“真的假的?”也就手大大地咬了一口,却被酸得五观都纠结了,安歌回眸看到他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腰来。

    看到一个卖甜糕的小摊子,又买了甜糕来吃,一路上就这么走走停停,天很快就黑了,安歌的脚步停了下来,出神地盯着前面的红门看。夏炚抬头一看,门牌上写的是郡府二字,既然齐王的队伍经过南湖郡,想必今晚他定是居在郡府的。

    安歌一路走一路不经意地问路,原来就是要找郡府,可是郡府守卫森严,门前寂静,怕打扰到齐王的休息,门内百米以内的地方都不让行人行走。齐王当然也不会没事出来逛街,安歌就这样站在那里,默默地等了很久,夏炚也不去打扰她,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耐心等待。

    门口灯笼里的光芒越来越弱,夜真的已经很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夏炚连忙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撑开,为安歌挡雨,“他不会出来的,我们走吧。”

    安歌看向他,眼睛眨了眨,然而泪雾却越来越重,终于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她却还是强行笑着,边抹眼泪边道:“皇后娘娘说,让我不要爱上齐王,因为我爱不起!夏炚,我觉得也是,我在这儿并不是等他,我只是觉得,觉得南湖郡风景最美之处,莫过于这里了。”

    夏炚将她扯入自己的怀里,雨很快大了起来,将二人身上都淋得潮湿,“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你在乱说什么?你不记得,你已经是我夏炚的八夫人了吗?这辈子你还哪有权力爱别人,你只能爱我呢!”

    安歌扑哧地笑了起来,想提醒他,他当时娶她,可是出于某种目的救她的命而已,并不是出于爱。

    而且她早已经被休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说不出来。

    最终,二人还是在雨中,默默地离去了。

    回到客栈,夏炚害怕安歌被雨淋后再着了凉,让掌柜烧了一桶热水送入到安歌的房间,让安歌好好地泡个热水澡。安歌很是感激地道了谢,果然就脱衣入水。水的温度非常好,有些许的烫却能够忍受,才不过一会儿,便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被这热度灼开,舒服极了。

    她就那么躺在桶中,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歌忽然惊醒,她听到房屋之上传来嚓嚓的声响,那么明显,显然是有夜行人在屋顶。

    刚准备起身穿衣看个究竟,忽然哗啦一声响,窗户被踩破,随着踩破的窗户飞进来一个人,只看一眼,安歌也知道这人是谁了,正是白日里想杀曹炟的那位聂玉郎,他手中的长剑忽然就向她刺来,她还在洗澡桶里,没法躲避,生生被逼得动弹不得。

    窗口闪过一片阴影,又有两个人进来,却并不是曹炟,而是两个护卫打扮的男子。

    “聂玉郎,你身为大侠,居然想要滥杀无辜吗?”

    “她是无辜?她可不算是无辜,今日她与你们的齐王爷看起来可是有些亲密呢,做叛徒的女人,比叛徒更可恶,就算我现在立刻杀了她,她也不冤!”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一时有点犹豫。

    毕竟齐王与安歌的关系,外人虽然难窥全貌,但也看得出比别人似乎亲近些。眼见两个侍卫吃蹩,安歌道:“聂玉郎,今日见你在街道上独自一人拦截整个队伍,且不论你行为是对是错,只说你这份胆识,也足够别人道一声英雄好汉,可是你现在以女子要胁敌人,却是小人所为,白瞎了你鬼侠的名头!”

    “呵,小姑娘还挺伶牙利齿的,那么你一定知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在下就是要利用一下小姑娘,为国为民,我问心无愧。”

    接着又对两个护卫道:“听着,想要这姑娘活命,拿出你们的通关文碟!”

    两护卫齐声道:“休想!”

    原来此时运送粮草兵器,属于特殊运送,就算是普通的商队,运送大批货物也需要通关文喋,否则别说过州走县,便是一个小小的郡城,也有权力将队伍整个拦下,虽然说以齐王的身份,被拦下后再走一道手续倒也简单,只是从此处去安阳办好手续再赶回来,又是十日左右的时间。

    以聂玉郎的想法,这十天说不定就已经饿死了乌弋山的军队。

    安歌也马上想透其中道理,又道:“聂玉郎,有很多事情或许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朝廷既然决定给乌弋山送粮草,定是有其道理。你不问道理,不知内情,只按自己好恶办事,谁知道你是为国为民,还是坏了大事,在害百姓?你这是匹夫之勇,不足称道。”

    “住嘴!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此时,安歌听到隔壁房间也是一阵打斗声。

    两护卫道:“聂玉郎,你还纠结了其他人士来此?”

    “那是自然,齐王号称战神,想必是有两下子,我怎么可能真的逞匹夫之能,单刀赴会?你们既然知道我们是有所准备的,还不赶紧把通关文喋拿出来!”

    安歌听得夏炚在隔壁喊了声,“歌儿,你还好吗?”

    安歌在洗澡桶里,实在是非常的窘迫,但这时依然回了声,“夏炚,我没事!你保护好自己!”

    此时夏炚被好几上江湖人围攻,这些江湖人可不是那些兵勇,兵勇作战只在于在战场上能够杀多少人,杀伤力有多大,若这两点值都很高,那么就有可能变成英雄巴图鲁。然而江湖上这些人,多数习有武术,在战场上或许并没有兵勇的耐力强,然而单打独斗,却强于兵勇。

    夏炚一时无法冲出来,只道:“你们谁敢伤害他,我夏炚饶不了你们!”

    他的话只是惹得聂玉郎笑了下,“小姑娘,你的魅力还不错,有夏公子这样的男子护着你,只可惜,他还是救不了你。”

    就在这时,从对面的屋顶上又传出了打斗声。

    因为此屋窗户破损,众人都可清晰地看到,客栈对面的屋顶上,正有三个黑衣人围攻一个银甲男子。

    银甲男子手持长剑,一头乌发在夜风中飞扬,身上大氅于

    风中冽冽,虽然被三个黑衣人围攻已然落到下风,甚至被其中一人拍了一掌而后退好几步至屋宇边缘,他却依旧神情镇定,眸中寒意深深,气势上不输敌方。

    安歌大吃一惊,银甲人赫然就是齐王曹炟呀!

    聂玉郎笑道:“看来,齐王这是犯了众怒,如今恐怕邾国的黑白两道,凡是有点血性的男儿都想要他的命吧!”

    两个护卫已经干脆地扔下聂玉郎和安歌,去帮曹炟了。

    两个护卫一加入,明显三个黑衣人感到了吃力。

    曹炟这次除了五千精兵,还带了四个府内护卫,曹炟府内的护卫武功非常高强,这从上次入阵与梅花杀手对战,完败梅花杀手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曹炟得已从战圈中退了出来,却听得聂玉郎喊道:“齐王殿下,你来得正好,只要你把通关文喋交出来,我就放了这个女子。”

    因为夜色已深,曹炟并不能看清屋内的情景,只冷冷地道:“休想!”

    虽然如此,他还是从那边的屋顶,利用轻功进入了这边的房间,离得近了,才发现洗澡桶里的女子是安歌,因为窘迫她此时满脸尴尬之色,恨不得将脑袋埋到水里去,而聂玉郎还闲散地站在那里看好戏。

    曹炟二话不说,举剑就往聂玉郎刺来,这让聂玉郎也没有想到,在他想来,曹炟总归会因顾忌着安歌不敢直冲过来。

    就这么迟疑一下,已经被曹炟抢了先机,为了躲避曹炟的剑,聂玉郎只好往旁边跳开,曹炟将自己身上的大氅甩下来,同时把安歌从水里捞起来,大氅就这么恰恰好地裹住了安歌,接着安歌被曹炟护在身后,向聂玉郎道:“你被称为鬼侠,却拿女子来要胁本王,可见你名不符实,你没有资格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来闹,识趣的话,弃剑自首吧。”

    聂玉郎冷笑一声,“奸王,想让我坐以待毙,简直做梦!”

    说着举剑冲上来,立刻与曹炟战于一处。

    安歌连忙躲到榻上去,用帐帘将自己遮挡在后面,虽然这样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聂玉郎的武功果然非常厉害,一把剑使得风雨不透,曹炟的武功虽然也不弱,到底无法和江湖客相比,二人交战十几招,曹炟就被聂玉郎打掉了头上的发箍,顿时暴发飞扬,人也往后退了两步。

    安歌啊地惊叫了声,看到桌上的花瓶,她悄悄地溜过去,将她花瓶抱起来,就向聂玉郎扔过去。倒是准确砸向聂玉郎,可惜下一秒花瓶就被挡了回来,直奔安歌,安歌躲避不及,眼见要被砸到,曹炟已经及时冲过来,挡在安歌的面前。

    聂玉郎的力道可比安歌的力道强多了,花瓶飞过来时用了暗劲儿,这一下砸在曹炟的后心,居然立刻使他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而聂玉郎居然趁此机会欺身过来,曹炟猛地将安歌推开,再次与发他战在一处。

    刚才曹炟为护她而被砸中吐血,安歌已经被吓得魂魄都要散了,这时不敢随便再帮忙了,而是仔细地观察形式,两个护卫被对面屋顶的三个黑衣人缠住,虽然不至落在下风,却一时也难以脱身。

    而夏炚的房屋打斗声始终没断,夏炚的功夫安歌是知道的,但江湖客的功夫也不是盖的,安歌此时真的发愁起来,向来朝廷及官府与江湖客都是尽量井水不犯河水,国家有国家的律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各自遵循各自的路走下去,通常也不会有多大的冲突。

    怕就是怕如此这般的交集,江湖客管起朝廷的事,而朝廷又想控制江湖人,这种冲突几千年来都是死局,无解。直至有一方流血牺牲,方才平息这一轮的血腥对决。

    况且那三个黑衣人,不知道是何来历,今晚的南湖郡果然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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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跳跳071203赠送钻石,终于集齐二十颗钻石了哦,非常感谢,谢谢亲爱的。感谢杜鹃不来等亲赠送鲜花,么么哒爱你。今天依然是加更哦,更新了一万字,齐王曹炟也出现了,夏炚身后的势力将会渐渐显露。希望亲们喜欢并且满意,爱大家。

183.卿是红颜我白发

    “你们都起来吧,不必自责,但是须知吃一堑,长一智,此等事情不可发生第二回。”

    “是!”

    曹炟唤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写了封信交给他,“把信交给逍遥候谢流云。凡”

    侍卫应了声,骑快马当夜出城。

    到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曹炟忽感到胸口闷痛,嘴里略微有些腥甜,心里知道自己这次受伤不轻,不由自主地拿出伤药,从里头倒出一粒丹丸,吃了下去。

    这种伤药曹炟是知道的,这是尹氏一族的独门伤药,因为尹氏一族百年来,上下五六代皆成为战场上的悍将,成为守护邾国的最有力的一支军队。这样的一支军队形成,有这样的名望,却是付出了极多的鲜血,为了使尹氏族人减少伤亡,于是有族内的老人渐渐地制出这伤药,并用特殊的瓷瓶装着。

    若是在军中,只要看一眼这瓷瓶,就知道这是尹氏一族的人,标榜的是在军中的身份和威望。而这伤药,出现在偏远的安平郡的一个小小郡王身上,便显得有些奇怪了,据曹炟所知,从未听说尹氏与夏炚有所来往,关键如今尹氏身份最高的当家人尹铉早已经去洛邑地区驻守边疆,十几年未有回归朝廷,有自已圈地,自立为王的趋势。

    对于尹氏一族,皇帝曹炟也是颇为忌惮的,可是说起来也奇怪,这些年来,尹氏只是老老实实的驻守洛邑,每次会向朝廷申请一定的军费,其他的都是自给自足,倒也没有给朝廷造成很大的负担或者是麻烦謦。

    而尹氏一族也极少与朝廷中人来往,当年那个丰神俊朗,朝气蓬勃又极是聪明的尹白玉,不知为何竟被沈婥收于麾下,为她出生入死,鞍前马后。

    本以为他会有个好结果,没想到在新皇登基之后,他会被秘密处死,然而饶是如此,尹氏那边也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尹铉发来一封信,指摘此侄儿多处不是,说皇帝杀得好!

    众人皆知,尹铉绝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皇帝已经下令,密切监视尹氏一族的所有动向及与朝廷之内官员的来往情况。然而就曹炟所得到的消息,近一年来,尹氏自动断绝了与朝廷的一切官员来往,除了必要的公职来往,无私人来往。

    但是这瓶药——

    却似乎打破了这个结果。

    ……不过曹炟却并没有就此药多做什么研究,服了里头的药,就把药瓶扔在了郡府内的池塘内,沉入水里不见了。

    这药倒的确是有些神奇,服了后立刻有种清凉之意自喉头而下,胸口的闷痛果然减轻了不少。

    *

    两个时辰后,送粮的队伍出城。

    街道上仍然如昨日一样的干净,就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安歌和夏炚站在街道边上,目光送粮的队伍通过。

    队伍中多了量囚车,车内的男子正是聂玉郎,他愤愤不平,然而此刻街道上连百姓都没有,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气嘟嘟地坐在车里。

    曹炟的马终是停在二人的面前,逆着清晨的阳光,安歌看不清他的模样。

    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然而他只是看了看他们,什么都没说,便要打马前行。

    安歌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乌弋山送粮草?要把自己变成邾国的公敌?”

    曹炟像没有听见一样,骑马的身影渐渐远去了。

    最终,整个队伍都消失在视线里。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倒是非常的平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关于曹炟的传闻越来越多,说他不但逾越人伦,抢皇嫂的尸体,并且当了叛徒,给乌弋山送粮草。更有说他一路之上杀戮重重,有很多的百姓都死在他的剑下,还说他一路之上玩弄少女,有许多少女也死在他的手上……

    总之,这样的传闻到后来越演越烈,简直就不堪入耳,而曾经英俊并且痴情的齐王殿下,似乎已经成为了凶恶残忍的“奸王”代名词。

    不,其实百姓们已经直接将他称为“奸王”了。

    消息传到了曹煜的耳里,曹煜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姬刚,你这一招不错,曹炟送粮草之行,已经将他战神之名毁了,如今再加上这些有的没有莫须有的罪名,相信他这些年在民间积累的威望已经完全丧失。”

    “谢谢皇上夸奖。”

    曹煜又道:“但是姬刚,朕并没有说让他现在立刻死。”

    姬刚微怔了下,似乎并不明白曹煜的意思,“微臣惶恐,不知皇上指的是……”

    “听说在南湖郡他遭遇刺杀,刺杀他的人除了江湖客还有一些黑衣人。”

    姬刚连忙跪下去,“此事与微臣无关,刺客并非微臣所派。”

    曹煜的眉宇间闪过一抹疑惑,即不是他,亦不是姬刚,那是谁在暗中派人刺杀曹炟,目的又是什么?

    曹煜摆了摆手,“既然不是你,你也就不必如此惶恐,退下吧。”

    ……

    深夜,曹煜

    来到天牢。

    天牢内的潘玉儿依旧很有耐心地翻着书,就算心里再不喜欢,快要被关疯了,然而她却依然让自己保持最美的姿态。

    曹煜站在暗处观察了她良久,只见她在灯下仔细地看书卷,还拿着毛笔做笔录,让曹煜比较惊讶的是,潘玉儿写得一手好字,却与当年的沈婥不相上下,不,那分明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再次想起曹炟在幻海时回答他的问题,似乎眼前的潘玉儿,果真是沈婥复活?只不过她失去了当初的记忆。

    每每想到她失去了记忆,再不会记起从前的事,他的心就怦地跳一下。

    若是没有从前,若是从现在开始……

    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模样呢?

    其实潘玉儿知道曹煜在暗中观察她,这几日曹煜每晚都来,来了也不直接进来,而是要观察她好一会儿才会进来。潘玉儿耐心地等待着。

    果然,曹煜缓缓抬起了脚步,天牢的门打开。

    潘玉儿抬眸,眸子里刹那间迸发出的光华,令曹煜的心微微一跳。

    “玉儿参见皇上。”

    曹煜点点头道:“起来吧。”

    他故作轻松地将目光落在她刚刚所看的书册上,却不是平常所见的风水堪舆之书,而是诗经。

    赫然入目的是这样的句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曹煜将这句词喃喃地念出来,再回头看潘玉儿微笑的容颜,忽然有种时光倒流,一切都回到了自己登上大位前,有沈婥陪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沈婥闲暇时也会执一卷书,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念着一些让人不太懂的句子。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正在看很重要的公文,沈婥忽然从外头走进来,眼睛亮亮地说:“我看到一句诗词,觉得很美,我念给你听啊。”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堂。”

    曹煜听到这句,只觉得手一抖,笔尖在公文纸上划下一道黑迹,只好抬眸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定是极好的意思,又是梨花,又是海堂的,我就是想问问,这首词是否有什么故事?”沈婥笑嘻嘻地道。

    原来沈婥在山上时,虽然有师父杨筠松教授文字和风水堪舆之技,但是像诗经这类作品几乎是没有出现过的。沈婥下山后接触到这些,方知这世上,文字才是最美好的精灵,居然能够如此变幻多端,组合成意想不到的美。所以有一段时间,她其实对诗作相当的感兴趣,不断地找来这些东西看,然而却是囫囵吞枣,一知半解。

    曹煜看她扑闪着眼睛,露出在旁人面前从不曾露出过的娇憨神色,一时心动,将她扯到怀里道:“这的确是一个很美的故事,在这个先作之前其实还有一首,‘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癫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这首诗是说,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娶了一个十八岁的美娇娘。

    而后后面这一首的全文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堂。’是另外一位诗人用戏谑的语气为这对白发红颜的夫妻的洞花花烛夜做了一个白描,你想想梨花是不是如那苍苍白发?海堂是否如那红颜十八?”

    发现沈婥似乎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他用诡异的语气,在她的耳边吹气般道:“重点是一个‘压’字……”

    沈婥蓦然明白了,脸刹时羞得通红。

    不由地娇嗔道:“这诗人好生流氓!太坏了!”

    曹煜刮了下她的鼻子,“你才坏,害我不能好好看公文了。”

    曹煜的眼睛有种东西在暗暗地涌动,沈婥如何能看不出来,却是越发地红了脸,身子一扭就跑了出去。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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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山中高士杨筠松最得意的弟子,擅卜算、观人面、风水堪舆之技。邾国皇帝曹项三顾茅芦请高士出山阻止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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