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顾宛然正危险
见元锦沛十分自然地落座在她身边,顾青初嘴角抽了抽,她发现元锦沛最近在自己这里愈发的有些随意了。
转念一想也是好事,总比被万般防备强,天卫司总指挥使的针对,她现在暂时不想要。
“元大人有事?”顾青初侧脸询问,她还没套出什么消息,元锦沛一来给打断了。
顾青初看出朝阳郡主对元锦沛有些女儿家的小心思,朝阳公主在三年前太后寿宴来过一次,待了十来日离了盛京,自然无从听知元锦沛的事。
这次第二回来盛京,朝阳郡主不知元锦沛的事,只是一眼便羞了意。情窦初开的少女,把对方当成了性子清冷的男子心动了。
“是有些事情要说,不过也不急,顾姑娘先忙,我去书房等你。”说着元锦沛起身离开了。
顾青初:……
所以过来坐一下图什么?
“宁良候您与元大人谈事,朝阳便先行离开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您。”朝阳郡主起身俯了俯腰,行礼告退。
对方已经这么说,顾青初再强留,意图就有些明显了,心中无奈道:“好,朝阳郡主慢走。”
元锦沛真会挑时候来打扰!送走了顾青初心中腹诽着。
最近顾青初虽然不用上朝,但也没闲着,着手标注着之前未注释好的医书,做好了也算能够造福百姓。
元锦沛在顾青初的书房等着,他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医书。抬手捏了捏手腕,过几日他又要进行药浴了。
从一开始对顾青初的触碰浑身僵硬不自在的元锦沛,到现在竟然也习惯了,眼下回想起背间似乎还残留着指尖的温度。
元锦沛手指摩挲着两下,眸光微动。
“元大人。”顾青初从屋外进来,元锦沛拿起茶杯想喝口水,发现茶杯是空的,遂又放下。
顾青初没注意元锦沛的小动作,直言问起了对方来所谓何事,元锦沛话不委婉,说了林廉的问题。
“若林廉和廉郡王是同一个人,淮安河到盛京的距离,即便日夜赶路,十日也是来不及的。”
顾青初眼中闪过深思,然后开口道:“其实这点我想过。”
“当知道林廉便是廉王后,我便猜测过,当年坠入淮安河的或许是个替身,当时顾家军的铠甲带着护喉,遮挡大半的脸若找相同身形的人,他人不一定会发现。”这是顾青初想到最合理的可能性。
“今日朝阳郡主前来,我从她那里得知,廉郡王在顾家军当过副将击退南蛮一事,外人并不知道,当年在宫宴若不是对方故意让我看到,我也不会知道。”
知道的越多,顾青初便越认为廉郡王身上有秘密,很大的秘密。
元锦沛甩着扇子的手一顿,抿抿嘴道:“你问我我也知。”
——何必让劳什子郡主来府中。
“嗯?”顾青初没听清,想问他在说什么,结果元锦沛说起别的把话题转移开了。
“因中秋宫宴,周围依附大夏的四小国和南蛮国都会派人来大夏参加宴会,这些人已经陆续到达盛京,作为礼仪之邦,大夏放宽了入城政策,借由此次中秋国宴混进盛京的三教九流之人不少,顾姑娘要小心。”
先是嘱咐了一番,然后紧接着问:“听影五说,顾姑娘明日要出门?”
“明日打算领着顾家军去拉练。”许久不曾亲自带兵,上次去后院见了士兵们说了此事,大家兴致都很高,近日一直闷在书房注释医书,顾青初也想活动下筋骨。
元锦沛问出这话的本意是想提出来要跟着一起,结果顾青初说操练顾家军,他跟着就不合适了。
元锦沛认为,顾青初绝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安静温顺,无论是见廉郡王亦或是朝阳郡主,肯定有所图!
他要仔细观察着,不能放松警惕。元锦沛如此想着,给自己的过度关注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顾青初领着顾家军去附近的山林分两队进行对抗练习,王三斗和委傀各自带一个阵营,其中周然跟随王三斗一边。
周然进步了很多,一刀一式瞧得出最近时日在扎实努力的练功。一共两场,双方各胜了一次,再准备第三次对抗练时,玉镯骑马额头满是汗水一脸焦急的过来了。
“小姐,不好了,宛然姑娘出事了!”玉镯从马上跳下来,粗喘着气。
今儿顾宛然到达盛京,经顾青初吩咐玉镯领着两名顾家护卫在城门口接人,正在等待着,不远处骑马赶来一名年轻男子,脸上的满是青肿,跑过来跪下求着:“官爷,求您让我进去吧,我的户籍不在身上被人拿走了,实在不行我给您钱,您帮我给宁良候送个信儿。”
“我们遇到坏人被困住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我是朝歌女学山长家的小厮,我……”
玉镯听了立马上前,问道:“你说什么?!我是宁良候府的下人,可是宛然小姐出了什么事情?”
在玉镯询问的时候,守城官兵要阻拦,两名侍卫出示了宁良候的令牌,他们这才退了去,心中庆幸,按照正常流程,在此各国使臣来夏的重要日子,这人儿该是按嫌犯身份先压入大牢,确定身份没问题了上头批了才能放。
这期间此人言语都不会听的,且听这人话中意思拦人的不是盗匪山贼,而是不知哪家的贵人,官衙也不好出面。
好在有个宁良候府的下人在城门这边,免了他们为难。
“我们在盛安城外二十里处的河边歇脚,结果来了一群身穿华服的公子,身后带着一大批的护卫,朝歌附近城镇的女学学子一同来盛京,同行的十余人被他们的人马围住了,说要邀请玩游戏,我是趁乱跑出来的……”
什么玩游戏,一个个都是司马昭之心,同行的女学学子各个是大家闺秀,文采斐然,周身气质和一般小姐不同。
那帮人显然是见色起意!
随行的武夫被他们身边的带刀侍卫制服,他也被打了一顿,被困在一团时,是顾宛然悄悄给小厮说来盛京求助宁良候,小厮偷了匹马跑来的。
玉镯一听立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赶紧骑马直奔顾青初练兵的地方汇报此事,玉镯跟着顾青初曾上过战场,马术非常好,一路上落了小厮很远。
“对方多少人?”听了玉镯的话,顾青初准备着马匹,向小厮问了句,随后也不管小厮回答,上马大声道:“顾家军听令,所有人上马,目标二十里外行进。”
“是!”
整齐又有气势的应答声让小厮身子抖了抖,这就是顾家军?眼眸目光越来越亮,大家有救了!
第六十二章 是顾家军来了
淮安河,有五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在河边,他们身边随行的侍卫将穿着女学学服的闺秀们团团围住。
顾宛然便是被围住的人其中之一。
从朝歌来到盛京,一路上的人看到她们是女学的学子都给予一份尊敬。
能上女学,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结果没想到眼看着到了盛京,在河边歇一歇脚之际,竟然碰到了一群纨绔子弟。
“你们不是女学的学生么?让你们表演个节目推三阻四,怎么看不起我们哥几个?”为首戴着玉冠的男子拿着手中的马鞭甩了下,啪得一道响,吓得顾宛然身边女子发出一声尖叫。
害怕的叫声仿佛取悦了这些人,进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想让跑了的小厮求救,别做梦了,知道我们几个人是谁吗?这位是水俪国大王子,青天国宰相之子,大夏大理寺公子,南蛮太子,我是户部尚书之子。”
说话的男子满脸傲然,接着道:“你们觉得哪个官敢管我们?”
女学学子听着他们自报家门,神色更加凝重了,不仅是本朝大员的儿子,其中还有友邦的王子,若真追究起来,估计只能是大而化小,小儿化了。
山长意识到了现在情况不是轻易能离开,向前一步拱手道:“见过诸位公子,我乃朝歌女学山长。”
山长话没说完,便被为首的户部尚书之子刘子晔挥鞭子呵退道一旁道:“我管你什么山长,我听说女学的学子能歌善舞,文采斐然,我今日就要看看你们的琴棋书画,表演一番才艺,让我看看比不比怡翠阁的娇儿更加好。”
怡翠阁一听这个名字便知道是烟花之地。
这人拿她们与花楼女子相比!这是侮辱。
女学学子们各个义愤填膺,手握成拳头恨不得和对方鱼死网破。
可眼下形式即便她们会些防身功夫也没办法,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太多了。
“哎哎哎,你们几个跑那么快,我去趟茅房的功夫就给落下了。”不远处又一名华服公子骑马而来。
“范兄,你快来,我们看到好玩的了!”其中一名公子招呼着,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范魁。
“什么好玩的,呦,这么些美人儿在哪里找的?”范魁骑马过来,说话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打量着一群姑娘。
看到顾宛然后脸色猛地一变道:“艹!她怎么在这里?”
顾宛然瞪了范魁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范兄,老相好?”刘子晔开口调侃着,来回打量顾宛然和范魁。
“狗嘴吐不出象牙。”顾宛然说了一句话,得到所有同学的认同。
刘子晔没想到这女子敢如此嘴硬,拿起鞭子便要挥去,被范魁拦下了,表情为难道:“刘兄住手,你可知道她是谁?”
刘子晔见范魁有些忌惮的样子,动作迟疑了些,平日他们哥们几个一起玩,何曾看过范魁这幅模样,他可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如今又有外邦的几个贵公子在,面子不能丢但也要计较后果,范魁的态度让刘子晔手顿住了,问着:“她是谁?小地方女学来的能有什么背景?”
“她是宁良候府的小姐。”范魁说着。
“宁良候府?”率先叫出声的是南蛮小太子,他还不到年龄,这次来大夏是为了参加中秋宫宴,等再过了一年,他就要被送到大夏当质子了。
提起宁良候,是所有南蛮百姓恨得牙痒痒的人,同时也是怕到心底里去的人。
“刘兄,要不算了。”南蛮小太子劝阻,宁良候的个性他们南蛮太知道了,睚眦必报,南蛮的败绩告诉他,不要再试图去招惹宁良候了。
刘子晔一听是宁良候,轻哼了一声道:“那又怎么样,宁良候现在什么职位都没有,我听说她闲赋在盛京,咱们这么多人,何必怕她?”
是啊,一个人害怕宁良候,但他们这么多人呢,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合在一起可不会怕她。
范魁听着心动,他心中一直记恨着宁良候,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丢脸便是宁良候给的,他想报复回来,这次不就是机会?
“是啊,刘兄说的不无道理。”范魁附和。
有一个这么说了,其余人心思也活泛了,眼下人已经得罪了,也不怕得罪个彻底,往后说出去也是胆气足的一件事。
见大家都点头,刘子晔挑眉兴奋道:“就你,宁良候府的小姐,给我们哥几个跳个舞,要是不听话,就把你丢到河里去。”
丢到河里到时候衣服都贴在身上,身形毕露于众人面前,女儿家的清誉便毁了。
刘子晔随意说着一句话的事,却能毁了顾宛然一辈子。
顾宛然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这是老祖宗送给她的。
她不会给他们跳舞,如果那些人要给自己丢进河里,她就自刎,断不会堕了顾家人的骨气。
如此想着顾宛然抽出匕首,刀刃处冲着不远处骑马的几人。
哈哈哈哈,几人又是一阵大笑,嘲讽着顾宛然的不自量力。
“我是宁良候府的人,我有着顾家人的骨气,你们一帮狼狈为奸的乌合之众想看我跳舞,你们不配,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给你几个卑劣小人跳舞看!”
说着顾宛然将匕首比在喉间,目光坚定。
范魁傻眼了,想起当日顾宛然因为他几句调戏,宁良候便把他打成那样,如果真出了一条命,这件事情谁也别想收场,范魁怕了,连忙说道:“别,你别冲动啊你。”
刘子晔轻蔑的看着顾宛然,伸手拍了拍范魁的肩膀道:“范兄,不必惊慌,她一个女人家,有那胆量?咱们只不过是看个跳舞而已,谁会为了这个而自杀呢。”
这话说给范魁,也是说给顾宛然。
刘子晔当然知道出了人命事情就大了,其实他也怕,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顾宛然匕首没有放下,狠狠地盯着那几人,不管不顾的模样让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准顾宛然的性子会不会自杀。
南蛮太子年纪最小,胆子也不大,闹到这个地步他有些害怕了,开口又劝说道:要不,别了吧……”
话音刚落,只听整齐的马蹄声传来,抬眼看去不远处尘土阵阵飞扬。
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骑马而来,为首骑马男子举止一面军旗,一个“顾”的大字赫然写在上面。
顾宛然看到那面旗子,眼眶一红,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松了口气,对着身旁不明所以的女同学道:“我家老祖宗来”
第六十三章 收拾嚣张公子
浩浩荡荡的兵马里里外外将刘子晔的人围了个密不透风,他们刚才围住女学算什么,被拿着长刀护盾的士兵围住才叫恐怖。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杀气,仿佛他们一个轻举妄动便会被这些刀穿过胸口而死,充满了战场上的窒息感。
王三斗骑马走到刘子晔等人跟前,眼神不善的从几人面上量过,冷哼一声后对着被围住的护卫说:“所有人,放下兵器不杀。”
被围住的护卫都是几家公子的随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特别是跟在南蛮太子的护卫,见到顾家军最怕的是他们,那是一种噩梦。
他们先把兵器丢下,其余人见状也扔了武器。
立场调换了过来,刚才还嚣张的人成了案板上的小绵羊。
这时围住的士兵们散开一条路,顾青初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
轻飘飘的视线扫了眼范魁等人,被最先注视的范魁嘴唇不住的颤抖,宁良候亲自带兵过来,怕是难以收场了。
“见过老祖宗。”顾宛然整理着装后,走出向着老祖宗请安,她没给顾家丢脸。
顾青初神情缓了缓道:“宛然,可有碍?”
“谢老祖宗关心,宛然无事。”顾宛然眸间满是清亮,刚才她根本不害怕,因为知道即便她死了,老祖宗也会给她自己回公道。
“在下户部尚书之子,刘子晔见过宁良候。”
“南蛮太子罗列,见过宁良候”
……
……
刚才在马上吆五喝六的贵公子们,纷纷下马行礼问候没了刚才的张狂劲,举止风度有佳。
女学子们怒目,都是人面兽心的家伙!
顾青初没有搭理他们,转而去和山长说话,山长年纪大了经不折腾,宁良候来了心这才放下,回过神来陡然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多亏宁良候来得及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山长从怀中拿出素巾擦着汗水,手掌微颤回答着。
顾青初应了声,和顾宛然低语几句,这才将视线放在另一边的几人身上。
“南蛮太子?被我大夏士兵打得如同丧家之犬的蛮夷小国,也敢在我大夏的朝土上耀武扬威,谁给你的勇气?”
顾青初第一个矛头直指南蛮小太子。
“我我我我……”小太子被顾青初富有杀气的眼神吓得话都不会说,我个没完。
“宁良候,这里面有些误会。”水俪国大王子向前一步插话,接着猛然对上顾青初的眼神,被吓住了。
“水俪国大王子,青天国的宰相之子……”顾青初从俩人身前走过,然后停住脚步面对面说道:“边陲小国来大夏欺压我国百姓,好大的胆子。当年本候率兵曾亲自去过你们两国的主城,若不是你们国主投降的快,世界上已没有两国,怎么?仗着你们的身份欺人,很尊贵吗?”
顾青初的话不仅是斥责了两人,更是贬低了两国。
一席话让二人脸色骤变,但他们不敢反驳,这是事实,如今收到的侮辱也是他们先招惹的。
他们虽然不曾经历过,但有所耳闻,三十年前宁良候击败南蛮后,并没有立刻回京。反而领兵直达东水俪,西青天。
两国兵力匮乏无抵抗之能,被大夏军队直捣黄龙,若不是因为两个国家地理偏,打下来大夏也不会驻兵于此无甚用处,那两个小国早就不存在了。
据说宁良候领兵攻打两国的起源就是,当时两国国主曾给南蛮运送一些物资帮助。
想着若是南蛮击败大夏他们可以分得一杯羹,没成想转头差点被大夏的兵将老家都给端了。
从那以后这两个小国老实了,当然这件事情也仅限于几个上位人知道,对外宣称皆是宁良候领兵来和两国签订和平协议。
如果宁良候不提,他们都要忘了这段屈辱的历史。两国也在极力忘记,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良候,你不要太过分,他们皆是友邦使臣,你这番言论能代表当今圣上吗?你是想引起战争纷乱?”
刘子晔脸色端不住了,他就不信这么多人怕她一个中毒三十年才醒来宁良候,时代变了,先皇都仙逝了,宁良候还想呼风唤雨?
砰!
几乎是刘子晔话落的瞬间,他整个人被一脚踹翻在地,接着便是刀出哨的声音.
再抬眼看去,那刀插入地面半米,就在刘子晔的脖颈间,他的脖子被划出了血痕,再深一点便是割喉而亡。
刘子晔颤抖地摸着喉间伤口然后放至眼前,是血!他刚刚、他刚刚差点死了。
目光惊恐地看向宁良候,刘子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朝户部之子,带领外邦使臣戏辱大夏女学学子,你这种行为,在战场就是叛徒,要受五马分尸车裂之邢。”
顾青初没有任何感情说着,仿佛刘子晔是个将死之人。
“大夏乃礼仪之邦,但这是建立在对方值得我们尊重,若是给脸不要,上一秒是天溃皇胄,谁知道下一刻是不是丧国流民。”
顾青初这话说的大王子、南蛮太子,宰相之子三人心下一沉,宁良候是个好战的人,她若真有这个心,当今圣上会拦?
三人内心无比后悔答应和刘子晔出来,游玩不成反而惹了一身腥,若是真让大夏皇帝因此不满,他们就是国家的罪人。
“今日之事是我等莽撞,求宁良候见谅,向各位小姐道歉,待回到盛京,定然厚礼上门赔罪……”青天国宰相之子率先开口赔礼道歉。
另外两人也连忙道歉,态度诚恳,弯下的腰低了又低。
大理寺的公子和范魁俩人傻站在一旁,他们没想到宁良候会这么横。
先是伤了刘子晔,不对,当时刘子晔但凡错动一点,他现在已经死了。
宁良候根本不怕杀人!
意识到这点,俩人心中更加害怕,范魁大气都不敢喘,原来那日在朝歌,宁良候已经手下留情了。
“大理寺公子,礼部尚书公子,户部尚书公子。”每念一个人,顾青初便顿一下。
“真是好大的背景。京城的官没人敢管你们?”明明顾青初是带着笑意说的,但三人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在和山长说完话后,顾宛然和宁良候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得知几人的言论,顾青初才如此生气。
三人谁也不敢再吱声,捂着喉间的刘子晔垂眸眼中满是阴翳,他愤怒但他不敢说话,他怕死。
在京城平日无法无天惯了的三个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同学,你家老祖宗真的好厉害。”顾宛然身边的女孩子小声说着。
她们十一二岁的年纪,许多都是近些日子才听说宁良候的故事,心里觉得就像话本子一样,关于宁良候的事情可能存在一些虚构。
今日一见,不同凡响,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
顾宛然嘴角弯了弯轻嗯了一声,心中骄傲极了。
第六十四章 吓破胆的几人
“明日早朝我会向皇上禀明此事。”冷冷说了一句,顾青初领着顾家军离开,女学等人随后。
随行的顾家军有序的撤离,几人松口气之际,嗖嗖嗖几声箭羽发射的声音,弓箭从他们的头上擦过,几人回不过神,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
那是和死亡擦身而过,后知后觉的恐惧。
紧接着一名顾家军骑马回来,从后面树木干上收回箭道:”诸位对不住,主上手滑,告辞。“
哪有什么手滑,这是在给他们警告,宁良候太过嚣张!
河边刚才高高在上的几位贵公子,发冠因为宁良候的那几箭,要么落在地上,要么歪在一侧,发丝凌乱,看起来狼狈又落魄。
每个人气的脸色发青,随即意识到事情闹大了,神色开始凝重不安,如果汇报到皇上面前,那便不是轻拿轻放了。
以往他们闹事根本到不了皇帝跟前,家里就能拦下来了,然后他们继续玩乐丝毫不影响。
正因如此,范魁这些纨绔子弟越来越有恃无恐。
直到今日做出了拦截女学学子言语调戏的事情,他们心想这些女学学子小地方来的,没什么权势,到时候几句话压一压就能够平掉,无伤大雅。
万万没想到碰到了宁良候,对方半分情面不留。
“诸位,今日这事……我先回去,容后咱们再议。”南蛮小太子拱手说着,然后叫着自己的人马火急火燎回城了。
他要回去和幕僚大臣商量该怎么办!宁良候此事不提过去就算了,如果她在大殿上提起,届时升级成为国与国之间的摩擦就完了。
他很害怕,如今的南蛮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战争了。
南蛮太子离开后,另外两国的大王子和丞相之子也相继离开,他们来大夏身边都带着幕僚,此事需要回去从长计议。
留在原地的三人中,刘子晔拔起身边侍卫的剑一阵乱舞发泄情绪,他的太阳穴间青筋暴起,双目猩红。
范魁见刘子晔发疯翻了个白眼,刚才宁良候在怎么不见你厉害?
“咱们回去和家里人说说此事,然后商议看看怎么办。”大理寺的公子长叹一口气,这次他死定了。
犹记得在昨日吃晚饭时,父亲曾对母亲说,宁良候醒来崛起之势不可挡,能避则避,最好两方都不要站边。
转眼他就把人得罪了,捅了大篓子,父亲怕是要打死他了。
范魁点头同意,翻身上马。
这时刘子晔停下了挥剑动作,咬牙切齿说:“既然已经和宁良候为敌了,那么不如借此机会直接将人除之。”
刘子晔话语中带着杀气,这些一起玩的人中,平日行事刘子晔也是最心狠的一个,有时候刘子晔的手段他们见了都受不了。
范魁和大理寺公子对视一眼,没有接话,还是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说,他们不想和他一起发疯。
回去的路上,女学子们分别都坐在几辆马车上,随着顾家军一路进了盛京城内。
女学的学子们有专门的学舍,参与此次中秋后文赛四面八方来的学子,都会住在这里。
顾青初给了顾宛然一枚令牌,交代她有事凭借此令牌随时可以去景王府找她。
言语间像是普通家中长辈一般的嘱咐着,询问准备如何银子够不够用等,身上收敛了属于宁良候的肃杀之气。
顾青初离开后,周围的女学子都围上来,羡慕道“宛然,宁良候对你好好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原来有些傲气因为顾宛然庶出身份而不愿搭理她的人,都过来主动说话了。
顾宛然带着和以前一样的笑容,没有因此自得。
她心中很开心,顾宛然知道老祖宗是特意在这些人面前关心自己,想让她能在女学中过得更好,自从老祖宗醒了后,她对家终于了归属感。
她是顾家的人。
顾宛然自豪的同时还有些担忧,不知道此事会不会给老祖宗带来麻烦,那几位的背景都不一般。顾宛然眼底蒙些许黯然,如果她能帮到老祖宗就好了,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
来大夏的外邦人都住在驿站旁的客栈,里面都是各国来参加中秋宴会的人。
南蛮太子等人刚回来和幕僚说了事情始末,大家思考着对策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侍卫慌乱的说:“太子,不好了,客栈外面被围住了!”
“围住?什么人围住的?”南蛮太子抿着嘴,心里猜测是顾家军紧追着围上来,待听到侍卫说是天卫司后,整个人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抖着手问:“天、天卫司?”
派往大夏的外邦使臣来时都被交代过,在大夏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惹天卫司,若是真被天卫司盯上了,外邦使臣的身份保不住安全。
轮到天卫司出手必是大案,所裁决的人也跑不掉。
天卫司的人将他们住的客栈团团围住是什么意思,皇帝恼怒与他们的放肆,所以要撕破脸?
“太傅,怎么办,怎么办?”南蛮太子心中极恐,他不想死。
“女学是大夏开国帝后共同所创,大夏朝存在多少年,女学便有多少年。若是调戏了普通女子还好,可偏偏对方数十名皆是女学学子,还让宁良候撞上,这可如何是好!”
太傅本就心急,听闻天卫司围了客栈,心思更乱了。
国主让他一路随行照顾太子,太傅深知太子胆小,觉得不会惹什么乱子,结果今日一眼没照看到,便把天给捅漏了。
客栈内使臣有去打听的,被天卫司呵退回来了,有的人不服气,觉得自家主子被轻待了,拔刀怒道:“放肆,我家公子乃水俪国……”
话还没说完,便被天卫司一刀抹了脖子。
“天卫司办案,持刀抗者,皆斩。”
毫无感情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听得身体发冷,这就是天卫司。
动手的人是影一,这个拔刀侍卫他在排查邪教人员时曾遇到过,仗着使臣随从身份没少在大夏胡作非为,要不是当时有任务在身,他早收拾他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有了这个侍卫的前车之鉴,那些出来想要个说法的使臣们,都灰溜溜的回了屋子。
众人心中忐忑,参与了调戏女学学子的三人更是寝食难安,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天卫司拧了脖子,心中万分后悔为什么要跟着刘子晔出去。
调戏那帮女学子,也是刘子晔先让人围住的!他们当时根本没有想,三人不约而同心中怨怼起了刘子晔。
天卫司为什么会围住使臣的客栈?
顾青初回府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元锦沛,一般练兵不可能回来的这么早,元锦沛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顾青初便把此时说了。
接着元锦沛同仇敌忾的模样,说他派人将客栈围了去。
此事顾青初打算明日拿到大殿上去说,但现在拿不出什么罪名来安给那些人,到时候主要看皇上是什么态度了。
眼下元锦沛把人围了,得有个说法才行。
第六十五章 不带范尚书玩
“天卫司发现客栈内有邪教踪迹,故此围住。”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元锦沛从来没为这种事情而发愁过。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顾青初勾起嘴角,元锦沛行事真是合极了她的心思。
这几位活该心惊胆战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好好尝尝被围困的滋味。
这才有了天卫司兵围外邦使臣的客栈这一幕,被围住理亏心虚的几人,胆子都要吓破了。
不仅是客栈里被围的人,盛京旁人得了信也跟着提心吊胆,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天卫司这一围,大半个盛京都被惊动了,人心惶惶的想着元锦沛又要作什么妖,会不会波及自身。
皇帝更是下了口谕连夜唤元锦沛进宫。
相比外面的兵荒马乱,始作俑者顾青初在自己书房看着书,一派闲适。
天色渐黑,房门被轻敲几下,顾青初敲了两下桌子,发出清脆的哒哒两声后,收到信号的周然从窗户一跃而进。
“主上,周然前来复命。”
顾青初回了盛京城后,便吩咐周然去范尚书的府邸盯着,在范魁回了府宅后,大约一刻钟左右范尚书出府,先后去了户部尚书和李大人的府邸,各自待了好一阵才离开。
顾青初心中有了数,和她预想的一样,此事最先慌了的便是范尚书。
今日的事情,解围是一方面,在路上行至一半的时候,顾青初心中有了别的打算,她要借此机会彻底和朝廷几大派系进行分割。
大夏朝周围的邻邦小国,水俪,天青两个国家,在皇上眼中是最有可能和宁良候‘沆瀣一气’的人选。
眼下顾青初和周邻使臣闹僵,又和大理寺李大人,户部尚书有了摩擦,在朝中可谓是哪派都得罪个干净。别提联手,没有结怨都不错了。
顾青初乐得看到他们抱团,这些人联系越密切,才能更加证明自己和他们没关系。
盛京官场复杂,顾家不可能靠她一个人支撑,若是她有事,顾家又成了以前那样是顾青初不愿意看到的。
她得快些想办法将顾文调回来才行。
第二日早朝,几位大人经过昨日的商量做足了准备,结果到了大殿门前他们没有看到宁良候的身影,找了几次确定人不在,难不成还有些蹊跷?几人心思微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直到大太监宣布皇上驾到,早朝开始宁良候也没有来。在早朝上,有官员向皇上禀告了天卫司兵围客栈的事情。
“此事元大人昨日已经进宫向我汇报了,无需商议。”皇帝一声令下,大臣们心里有数,说起了别的事,没有人再提起。
范尚书内心愤恨,这就是皇帝对天卫司的偏宠!
同样是臣子,天卫司处处都有着特权,兵围外邦使者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在早朝之上不用任何交代。
范大人眼神阴翳不平,心中对元锦沛的厌恶又深了一分。
一场早朝,和预想完全不同的平静下结束了,众大臣离开大殿,户部尚书,范尚书和大理寺李大人一同到御书房求见。
他们想和圣上解释昨日之事,没想到得到的回应居然是皇上不见。
几人心底突然没了底,他们完全摸不准宁良候的行事做派,又因为皇上的态度,心里发慌。离开皇宫时,几人心事重重,眉头难以舒缓开。
至于顾青初为什么没来上早朝,原因很简单,她生病了。
昨晚半夜元锦沛从皇宫回来后,顾青初给他进行了药浴,再有一个月就是元锦沛毒发的日子,到时可以从中看出,这个药浴到底是有用还是无用。
这次药浴进行的时间久一些,用了好几个时辰,天蒙蒙亮的时候要到早朝的时间,顾青初才针灸结束。
元锦沛起初觉得针灸之处瘙痒难忍,过了一刻钟后,渐渐舒适起来,在针灸治疗时甚至不自觉睡了去,再度醒来的时候便是听到顾青初唤他,说针灸结束可以回房了。
然后他眼看着顾青初手中汗巾一松落地,人往后晕去,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顾青初额头怕是要磕在桌角受伤了。
叫了府中大夫诊治,大夫说是气虚不足,好好养几日就好了。
顾青初白日练兵劳累,夜晚针灸有没有好好休息,加上女儿家月事来了,综合之下一时气血虚而晕了过去。
元锦沛听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他想起自己刚从皇宫回府过来顾青初这边时,问了句:“可是受了伤?”
当时顾青初神色不自然说了句没有,岔了句话安排他药浴去了。
元锦沛以为顾青初隐瞒了什么秘密,想着明日让影一调查是不是有外人受伤流血的人进了顾青初的院子。
现在想想,原来是来了月事,差点闹了笑话。
元锦沛轻咳两声,嘱咐玉镯道:“让你家小姐好好休息,明日早朝我替他向皇上请假。”
说罢,走到外面又吩咐管家做些补身体的膳食,在屋子里的玉镯听得一清二楚,心想元大人真是个贴心的人。
元锦沛上朝前拿令牌提前入宫和皇帝说了此事,然后便去天卫司办事,所以那几位大人既没见到顾青初,也没见到元锦沛。
这样一来,反倒让那几个人阴谋论了。
宁良候没有上早朝,皇上态度不明确,这下不仅是那几个惹事的公子们心中忐忑,原本胸有成竹的几位大人心里也有些拿不准慌乱了起来。
这事,皇上难不成要大办?
暴风雨前的宁静最为可怕,范尚书下朝之后还想和两位大人商量商量,结果管家带回的消息让他气得砸了茶杯。
“李大人/户部尚书不在府中,好像是领着公子去景王府了。”
去景王府能干什么,肯定是赔礼道歉去了。
真是混账,昨天说好了不承认,咬死是误会,今日他们去景王府道歉岂不就是坐实了,范尚书胸膛剧烈起伏,抬脚踹了身前跪着的管家道:“还不派人去景王府门口守着,有任何情况回来速报!”
如范尚书所想,户部尚书和李大人领着各自的儿子来给宁良候赔罪了。
刘子晔跟在父亲身后,目光阴鸷的盯着牌匾上景王府三个大字,想到接下来要给宁良候道歉心中甚是不服,他始终想不通父亲为何如此胆小怕事。
眼珠四处打量着周遭,心中歹念起,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打破父亲想要维和的平稳假象。他想让父亲强硬起来,就像范魁的父亲,同样的官职,人家就能呼风唤雨,他父亲为什么不可以?
向来有主见的刘子晔心里有了计划,父亲太过谨慎,不然按照他的能力和功绩,风头绝对压过范尚书,索性就那宁良候来当那块踏脚石。
他们刘家也该往上走一走了,无毒不丈夫,父亲太过瞻前顾后他做不到那就自己来。
第六十六章 顾青初的提点
户部尚书和李大人他们回去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和宁良候对上,皇上明显有意要提拔宁良候,内心自是偏向她。
通过天卫司围了外邦使臣客栈就能看出来,皇上默许元锦沛的行为。说明这事儿已经在他心中有数了,今日下朝后他们求见不得,眼瞅着是要坏事。
俩人思付再三出了府,领着儿子来亲自赔罪,没想到竟然在宁良候府的门口遇见了,双方想到一块去了。
礼部尚书平日在盛京上蹿下跳哪都有他,他们明显不是一路人。
昨日是一时情急应了范尚书,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儿,果然还是走不到一起去,他们和宁良候没有旧怨范尚书有,他是最想宁良候下马的人。
本来互相没什么交集,在这之前和宁良候更没有交恶,他们没必要上了范尚书的船,被默认为是一派的可就糟了。
“两位大人这边请,我们侯爷马上就来。”通传完话的管家领着俩人往客堂走。
一路上李大人和户部尚书有些拘谨,他们第一次进到景王府内,若不是出了今日这事,他们对有元锦沛在的景王府,是避之唯恐不及。
世事无常,未曾想今日主动过来了。
李大人家的公子本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自然是父亲让干嘛就干嘛,道歉也不会少块肉,刘子晔就不同了,眼神四处飘忽他心里撺掇着大事呢。
由管家领着,几人到了客堂坐下,刘子晔和李公子站在一旁心中是有些忐忑,特别是刘子晔,他心中再不服气,也是怕的。
那一刀,他当时只要是乱动一点,就划破了他的喉咙,今日也站不在这里了。
宁良候不是普通的女子,是从战场上下来,杀过千万敌人的将军,刘子晔心中突然有些没底,今日宁良候会不会对他动手?
“刘尚书,李大人。”
这时,顾青初走进,对俩人拱手问候了一句,依旧带着面巾,但就是仅仅露在外的那一双眼睛,刘子晔看了让他心下一紧,不敢再度直视。
“宁良候,今日突然上门叨扰,还清见谅。”两位大人拱手回礼,态度谦和。
从一个照面来看倒是其乐融融,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说起正事会是什么样。
“今日前来,是让家中不成器的孩子来赔罪的,还不过来!”李大人话音落下,他家公子便走向前双膝跪地。
李公子虽纨绔,却很识时务,他知道自己这次犯了错,若是解决不好很有可能连累家里,所以父亲说什么他便做什么。这次事情结束,父亲要送他进军营历练,以后没有长街纵马的肆意了。不过他认,这次的确是他惹了大/麻烦。
李公子或许不了解宁良候,但他知道天卫司的难缠,因为这事天卫司都将外邦使臣围了,他就知道不会善了。
刘子晔抿了抿嘴,跟着李公子走向前一同跪下。
顾青初一眼便看清了两人的心思,她调查过范魁那一帮纨绔,其中刘子晔为首,许多恶毒之事都是他起头,这一帮是盛京的败类,顾青初走自己计划,有意顺便把这一害给除掉。
“此事本候说了不算,明日早朝自由圣上定夺。”顾青初神在在地说了一句,让两位大人脸色一僵。
他们想的便是让宁良候明日不要早朝上告状,可以私下在御书房去说,这样便不是朝事,更加好解决一些。
谁知宁良候半分不松口。
“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顾青初话锋一转,放下茶杯笑意盈盈地看向二位大人。
刘大人心下一动,想到事情有了转机,连忙问道:“宁良候此话何意?”
“这事虽然还未禀告给皇上,但皇上肯定是知道了。”两位大人听了连忙点头,他们怕的就是这个,皇上御书房不见是恼了他们的。
当臣子的,就怕失了圣心。
“两位就没想过,为什么天卫司围了使臣的客栈,却没有围几位大人的府邸?”
按照天卫司的行事作风,要围了他们的府邸也就围了,根本不会顾及别的。李大人心中戚戚然的想,哪里像他们大理寺办案,碰上了对方是朝廷命官,做事束手束脚。
李大人和刘大人不禁对视一眼,对呀,为什么没有围了他们的府邸?
“二位可知皇上气的是什么?气得是他边陲小国,竟然有胆子在大夏欺负大夏百姓,而他们的胆子是谁给的呢?”顾青初话语掷地有声,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
现在两位大人看向自己儿子的身上,只有四个大字:吃里扒外。
是啊,那些使臣说好听点是友邦,现实点说他们就是附属国,大夏愿意接受他们的供奉,他们存在有意义,若是不愿意了,随时可以派兵踏平。
就这样依附于大夏的国家,居然在大夏耀武扬威,这不是打圣上的脸,让大夏蒙羞是什么?
想明白的两个人脸色一白,这是彻底得罪皇上了!
“不知轻重!”暴脾气的李大人,没忍住踹了一脚自家儿子。
同时心中有些佩服,圣心最难揣摩,当今圣上别看年轻,但心思深沉,处事他们向来捉摸不透。而今日宁良候却将皇帝的内心琢磨地透透的,简直可怕。
这样的人,他们要与之为敌?绝对不要。
两个一直保持中立姿态,就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们安于现状,只想做好本职不想其他。
否则也不会有今日来宁良候府之行,他们说到底是不信任范尚书,对方在朝中的行事作风他们看在眼里,此人不可深交。
此时俩人万分庆幸,下朝便来了宁良候府,让事情有所转机。
三十年前俩人还没坐到如今的官位,在外地为官时只是听说过宁良候,没有共事过所以不了解,今日仅是几句话的功夫,佩服心起。
难怪当年先帝为宁良候破例多次,宁良候心思剔透非寻常人。
见自家父亲被说服的模样,刘子晔垂眸,心中冷笑,宁良候能为他们着想?父亲还是那么天真,他是不会让她打响算盘的,宁良候想两头得好,门都没有。
第六十七章 朝堂上的宣判
次日,顾青初上了早朝,昨日元锦沛并未回府,俩人在皇宫内碰到了。
“我已经和皇上说了此事,你只需把这事在朝堂上提出即可。”元锦沛低声对顾青初说着。
顾青初应是,又询问着元锦沛药浴之后现在感觉如何。
俩人在一旁窃窃私语的样子,让其余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万分悲愤,宁良候到底和元阎王站在一起了!他们不应该观望,要早些拉拢的!
他们已经预见这两个人一起将朝廷搅得腥风血雨的未来了。
刘尚书和李大人面上平和,昨日见了宁良候后被提点两句,俩人想到了办法,二人从景王府到家后,范尚书派人来请,俩人早有交代,所以范大人的人管家拦住了,说主人家休息了,一切事宜明日再议。
明日?等到明日什么晚了。
范尚书心中愤怒,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叛变了,郭太守的父亲郭大人倒是热络的过来说会在朝堂之上帮忙说话,奈何范尚书看不上。
早朝之前,站在殿外的官员们心思各异。
——皇上驾到,早朝开始了。
朝堂上,顾青初汇报了在淮安河边发生的事情,言语没有多加个人看法,仅是平淡的讲述事实便听得其余官员都皱紧了眉头。
无他,因为这件事情发生的就让人不愉快。
大夏女学自本朝建立之初便存在,拥有圣祖的肯定和支持。大夏朝女子皆为入女学为荣,大夏的百姓也非常看重这点,对女学子多份钦佩尊重。
而这几位纨绔公子,居然将女学的学子比作烟花戏子,言语无状让人生气。
顾青初说完后,户部尚书站出来,说他自己教子无方,愿受皇帝怪罪,并且表明要将儿子送至北郡宁古塔,在那里当普通官兵,不到三年兵期不回。
宁古塔是大夏最苦寒之地,通常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流放之地,天气极寒经常有冻死的人。
那里山林茂密,伤人的野兽众多,每年都有被野兽咬死的人,不仅如此,因地势山头原因土匪横行,在那里当兵极为危险。
户部尚书把儿子送到那里,不可谓不心狠,在那里驻守的孟将军,从来不是个畏强权的主,无论是什么身份背景的人,全部一视同仁,不存在多加照顾。
户部尚书说完后,李大人也站出来表达了同样的意愿。
今日之事让他们二人意识到,不能够再放任儿子这样下去,宁良候回京,接下来盛京风起云涌,每个人都要小心翼翼。
他们的儿子留下来也是惹事,以前不是没有因为一个人连累了全族的例子,思虑再三,决定送儿子去宁古塔,三年归来,人总应该成熟起来了。
其实只是听着严重,经过户部尚书的运作,安排两个人去守城门,苦是苦了些,但命能够保得住,也算是一场历练。
范大人脸色发青,他没想到这俩人能够如此狠心,李大人和户部尚书都有嫡幼子,但他们范家只有范魁一个人。
绝对不能送到宁古塔,范尚书瞧了瞧站在前面对此事不发一言的丞相,眼色暗了暗,丞相近些年越来越不管事了。
两位大人说完后,皇上并未表态,而是让元锦沛去把那些外邦使臣请过来。
不多时,水俪,青天,南蛮三国使臣全来了,不仅是三个当事人,还有他们身边的官员们。
元锦沛特意通知所有人都过来。
入了大殿的外邦使臣行礼参见后,便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直面圣上,他们理亏。
“水俪,青天,南蛮。你们三国是在向大夏宣战吗?”小皇帝语气轻轻的一句问话,惊得朝堂上一行人噗通跪在地上,说着误会求饶的话语。
在场的外邦使臣们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们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宁良候的话不代表皇上的话,或许其中还有一丝余地。
他们早就想进宫告罪了,但是客栈被天卫司围住控制了行动根本就出不去。
眼下听了皇上的问话,他们想哭都流不出眼泪,心慌地很,若因此真的使国家覆灭,他们就算死都不足以赎罪。
“误会?哪里误会说来听听。”
顾青初偷瞄了一眼皇上,别看小皇帝年纪轻轻,身上带着几分不输先皇的气势,如今大夏国情来看,这位皇帝做的很称职。
太多少年皇帝被大臣“挟持”,做事束手束脚,小皇帝仅用了几年的时间,便找到朝臣之间的平衡,拥有了话语权,小皇帝是个很聪明的人。
大殿上的外邦使臣已经眼泪鼻涕一脸了,他们痛哭求饶,说是误会却又解释不明白什么,最后说到了以后愿意多几成贡奉等等。
“希望你们记住,你们贡奉的是大夏国,知道自己身份敏感,就不要接近不该亲近的人,生出不必要的野心,从而做出蠢事。”
小皇帝敲打的话一出,这下不仅是外邦人流汗,一些官员也心里打颤颤。
他们很多人确实存了和外邦使臣交好的心,以此获利。
范魁之所以能和这几个人玩到一起,是范尚书放任的结果,外邦的几位使臣乐得让自己的主子接近一些权贵。双方各自存了什么心思,心照不宣。
如今却被皇上点破了,这些事皇上都看在眼里?有额外心思的人背后沁出了一身冷汗。
“记住你们的话,再有下次,莫怪朕没给过你们机会。”
面对大夏臣子和外邦使臣走得过近这点,小皇帝早就看不过眼了,昨日元锦沛进宫说起了这事,他心中有了借此机会敲打的想法。
外邦使臣跪地叩首,心中庆幸大夏皇帝手下留情,此事的影响是深深远的,因为从这以后,外邦使臣再来大夏,都会消停待在客栈,不敢和朝臣们有过多的接触。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时不提。
“至于户部尚书和李大人,念在其悔改的诚心,不追究过多,便如你们所言让其子去宁古塔反省。”
“范尚书对此可有话说?”小皇帝出言提醒,这事可还有你儿子呢。
范尚书平复心绪,无奈咬了咬牙道:“回皇上,犬子亦然,随行宁古塔受罚。”
外邦的几位回国后自有他们的国主处置,这事闹得这样大,三国的国主不敢做样子,回到各自国家后,那三人同样有得受,不会好过。
事情尘埃落定,在场的大臣们不自觉看向站在前头的顾青初,身上有着独有的自傲矜贵,身为女子在大殿之上没有一丝不自在,讲述事情发展时候条理清晰,思维准确。
遣词用句看似客观,实际上挑拨着众人的精神线,让人不自觉心生起同感愤怒。
宁良候不可小觑。
一场早朝结束,众臣心中有了数,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来看,宁良候仍简在帝心。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没成想刘子晔居然失踪了,且根据痕迹各方面来看,矛头直指宁良候。
第六十八章 举办斗才比赛
刘子晔的失踪暂缓了几人前往宁古塔的行程,因没抓到真凶,害怕另外俩人遭遇到不测。
大理寺迅速立案,成立调查组寻找刘子晔的踪迹,是宁良候动手只是一方面的猜测,无实质证据没人敢去寻宁良候的不是。
户部尚书专门来到大理寺,要求低调办案,和大理寺官员所怀疑的不同,户部尚书认为是有人故意出手让他和宁良候对上,多事之秋隐秘的调查为上,儿子的安全他担忧,但也要保障全族人的命。
有了户部尚书的交代,刘子晔的失踪一事,没有在盛京掀起一丝的风浪,甚至连他失踪的消息,都没有贴告示寻找。
宁良候和范尚书的第一场斗法,显然是范尚书败了。
众人心知范尚书和宁良候两个人不对付,他们对上是迟早的事情,但没想到宁良候这么迅速出手了,要怪就怪范尚书家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将把柄递到了宁良候手里。
宁良候这一手,足以让范尚书心里难受许久,盛京谁不知道范魁跋扈都是范尚书宠爱出来的,他非常宝贝这个独子。
大家也有些惊讶,范尚书出事宰相居然没有站出来求情,今日早朝何中堂作壁上观,丝毫没有任何表态。
难道宰相范尚书一脉内部出现了问题?
早朝之上看似只是简单解决了一桩事情,但从中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在官场上傻子都会精一些,大家心里明白,随着宁良候的归来,盛京要变天了。
早朝结束,顾青初应宣前往太后宫殿,随行的还有元锦沛。
进到永宁宫时,朝阳郡主和乐安公主都在殿内。
“快来快来,这是新来江南厨子做的糕点,味道不错。”太后对顾青初招手,态度像自家人一样熟稔,和平日见那些诰命夫人端着气派完全不同。
乐安见怪不怪,那日之后,她就已经看透了,在母后面前不可说一分宁良候不好,母后和宁良候有旧交情,她不能去惹。
所以对待外人向来高傲的乐安公主,见到宁良候就算心里不服气也要乖乖问好,她不想再被母后关禁闭了。
朝阳不知其中内情,但下意识的跟着乐安起身问好,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在她看来宁良候是长辈,她们问候是应该的。
两人坐下后,第二眼双双不由自主的看向元锦沛,互相察觉到眼神后,俩人视线交锋心里暗哼一声。
朝阳和乐安两个人从小便不对付,如今喜欢上同一个人,更加水火不容了。
“你们两个去御花园逛一逛,哀家有事和宁良候与元大人说。”
太后直言不讳的把两个人支开。
平日乐安或许会撒娇说留下,但有宁良候在,乐安公主不敢了,母后在宁良候面前,会变成说一不二的严母。
乐安公主是个长记性的人,应声退下了。
宫女太监都出去,宫殿内只剩下了太后,顾青初和元锦沛三人。
“顾姑娘,现在锦沛的毒如何了?”这是太后近些年来最挂心的事情。
顾青初先是瞄了一眼元锦沛,不待顾青初说话,元锦沛接过了话道:“顾姑娘在为我做药浴,有些效果。”
“暂不知君子枯的具体毒素来源,只能选择温和一些的治疗方式……”顾青初给太后尽量用她能听懂的遣词用句来讲述。
元锦沛还有一点没有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的烦躁渐渐小了许多。
中了君子枯后,他发现自己内心越来越容易暴怒,有时候只有鲜血才能让他平复那股躁意。而近日来,元锦沛猛地察觉到自己心中情绪好似平稳了许多。
那种杀人的念头,很久没有了。
元锦沛眉眼轻敛,眸中幽深闪过暗芒,看了顾青初一眼,满是意味深长,他身上毒所有的改变,都是从遇见顾青初开始的。
“那就好,一定会好的,会好的。”太后念了念佛珠,虽没有肯定说治好,最起码她心里有了安慰。
在顾青初没出现之前,她看着侄儿的生命在流逝却毫无办法,这是最残忍的事情。
如今顾青初用针灸的方法来尝试,是以往那些大夫连提都不敢提的事,能够针灸治疗有了希望就好。
“我一直派人在东域进行调查,但凡月神教再露出一丝风声马脚,都不会错过。”太后说起这番话的时候,眼中闪过威严。
若有必要,朝廷会派兵前剿。
如果不是月神教销声匿迹,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应该被围剿了个干净,虽然月神教的人都消失了,但他们在寒山顶的月神阁被夷为了平地。
太后在东域从数年前便留了心腹在那里,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消息,最近有些风声,她吩咐他们仔细调查,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顾青初默默点头,她之前去了书信让在东域边界的旧部帮忙留意,自从醒来后,看似毒素解除了,但她一直有些畏寒,比常人更加怕冷。
一开始以为是上辈子自己的毛病带过来了,后来她想或许身体仍有余毒。
顾青初给元锦沛配药的时候,也一直在给自己调理身体,正因如此她才确定自己身上有红颜醉的余毒。
自己配置调养身体的药方按理来说,用了这些时日,该有些疗效的,可她一点感受不到。仿佛石填大海一般,一点用都没有,她的身体看似好了,其实还有问题。
不过这些都急不得,顾青初看得很开,就算救不了,在自己毒发之前,也要给顾家铺好路。
可能是前世今生的关系,在加上脑中无比真实亲身经历似的记忆,顾青初对顾家有着很大的归属感。
她让顾家重新回到盛京的权力中心是一方面,另一面则是要让顾家的子孙立起来,不然她再度打下家底,也迟早被败光。
“大后日的中秋宫宴前一天,女学学子们会和邻邦学子斗才。”太后刚刚接见了女学山长,允许了此事。
女学开朝之初便存在,女学坚韧的精神一代传一代,得知邻国公子的言语侮辱,自是不忍,既然你们如此小看女子,敢不敢比试一场?
不只是文斗,还有武斗。
她们要让无理之人堂堂正正的闭上嘴巴,心服口服,不仅是因为大夏的强国压力而道歉。
本来因为这事儿已经让自己的国家受辱了,若是连战帖都不敢接,那就彻底沦为笑柄了。
经过之前的事,不敢轻易下决定的邻邦使臣,接了战帖后入了宫秉名皇帝,得了允许后定了比试,就在宫中中秋宴会的前一天。
太后和皇上有意让顾青初和元锦沛当监考官之一。
第六十九章 元大人是猛虎
意思是她作为大夏的代表?顾青初歪了歪头,在文人心中,何中堂当监考,比她这个突然醒来的宁良候或者是元锦沛更加有说服力吧?
“太后,何中堂比我更能胜任此职位。”顾青初单纯说出自己的想法。
太后摇了摇头道:“不瞒你说,一开始哀家和皇帝也有此打算,是何中堂表明自己身体不适,所以举荐的你们二人。”
外人只知元指挥使武力超群,殊不知他文采方面更是厉害,当年先皇曾经拿试题让元锦沛去做,看了他的文章后,先皇感叹其有状元之才。
若不是世子身份不能参加科举,她的侄儿早就是状元了,当年先皇考问时,元锦沛才十二岁。
而顾青初,太后脑海中还记得顾青初对瑾妃不卑不亢的十问,句句引经据典,滴水不漏,从那以后瑾妃再也不敢找茬顾青初了。
外人只看到宁良候的将才,文学方面,宁良候不输常人。
这次斗才不仅是考验诗词歌赋,更有马上功夫,所以俩人当考官更合适。
从太后寝宫出来,顾青初和元锦沛走在宫道上,顾青初先开口问道:“元大人,可对何中堂有所了解?”
当主考官这事宰相让给了他们,顾青初越想何中堂的性格越是捉摸不透,按理来说,何中堂不该如此平静,对方好似在刻意避开她的锋芒。
隐隐有些让路的意思。
可范尚书上蹦下跳他没有管,范尚书事败后他更没有帮忙,顾青初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了。
“何中堂在朝堂上是文官之首,行事向来稳健,许多事情不用他出面手下的人便已经做好了。文官最擅揣摩人心。”
元锦沛似是而非的回答,顾青初听明白了。
羽翼越大越是难以保证每根羽毛都是滑顺的,何中堂做到今日的位置,他背后的人太多又太杂。
他的年纪愈发的大,精力难以保证每一个人每一处都是规整的。在加上一些欺下媚上的人,何中堂如今也是身在其中有些不由己了。
例如范尚书,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表面上范尚书听从,那么私下里做什么谁知道呢?但不管范尚书做什么,在大家眼里,都是他听命于何中堂,是何中堂默认的。
何中堂手下又岂止一个范尚书。顾青初心里有了数,或许和这位何中堂,他们还真不一定是敌人。
“表哥,表哥!”
顾青初元锦沛眼看着要走出正午宫门可以乘轿子了,身后传来了乐安公主的声音。
乐安公主身后没有宫女,自己一个人小碎步跑着到了俩人面前,轻喘着气来回顺着自己胸口。
“表哥,明日斗才比赛我也会到场,我会为你加油的。”乐安公主跑过来就为了说这样一句。
元锦沛眉头皱起道:“我不参赛。”
“手中事务繁多,臣先告退,公主请回。”元锦沛实打实的官腔,让乐安公主气的直跺脚。
自从那日在城门口和宁良候发生冲突后,表哥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不冷不热的把俩人划开了好大的距离,明明之前他们关系很好的。
乐安公主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随即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回了寝宫的乐安心神不宁,人有了怀疑,内心就像是长了种子,不自觉一点点生长,传说中的顾五小姐她一直没有看到,是不是就没有这个人,是宁良候假扮的?打听的消息说顾五小姐和元大人举止亲密……
乐安公主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唤着厢房的丫鬟道:“素竹,去将李侍卫叫来。”
有些事情她要搞清楚。
正午宫门外只有一顶轿子,是顾青初来时坐的那顶,元锦沛并没有通知自己的轿子过来。
见此,元锦沛不待顾青初邀请便踏入轿子内,坐在旁侧。
顾青初瞧着元锦沛自然流畅的动作,眉尾轻抬,哈了一声道:“元大人倒是不客气。”
“谢顾姑娘捎带在下一乘,正好有一事要和顾姑娘说。”元锦沛拱手道谢,没脸没皮的样子让顾青初语凝。
轿子抬起,一路向着宫外走去。
路上,元锦沛对顾青初说了刘子晔失踪的事情,刘子晔是在昨日从景王府后失踪的,下了朝的户部尚书回去找儿子不见,这才发现人昨晚就不在府中,现在已经有风声猜测是宁良候暗下黑手了。
“刘子晔失踪?”顾青初失笑,她若是下黑手,这手段也太拙劣了。
相比这点,她更加惊讶元锦沛的消息网,和她一同在宫里出来,户部尚书也是下朝后才发现刘子晔消失不见,几乎是同时,元锦沛就收到了消息。
天卫司对盛京内百官的府内事无一不知。
这话真不是瞎传。
元锦沛只是提了一句这个事,没有多说,好像意思是我不白坐你轿子一样,顾青初心里有数,刘子晔这边她得让周然再盯一盯了。
顾家的轿子很好认,上面带着顾字图腾,一眼看得出这是宁良候乘坐的轿子,走到高文街眼看要到景王府时,顾青初的轿子被拦下了。
“见过宁良候,我乃翰林院柳苑,有一重要的事情和您相谈。”轿子门口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顾青初皱了皱眉头道:“有事下帖子,贸然拦本候轿子作甚。”
柳翰林赔笑道:“宁良候您见谅,实在是景王府门槛太高,下官帖子递不过去,您不知道景王府的下人见人下菜碟,有的帖子他根本不收,自然呈不到你面前。”
听了这话顾青初视线看向元锦沛,果然身旁的人脸已经黑了。
“侯爷,今儿下官和您说的事很重要,是关于元大人的,下官也是为了您着想,元大人喜怒无常,心思叵测。你在他跟前、”
柳翰林声音猛地顿住,因为元锦沛撩开帘子把脸伸出去了,眼神轻蔑的先是看向柳翰林鞋子,都说穷翰林,柳翰林脚尖上镶嵌的玉石,当真是耀眼极了。
视线慢慢往上扫看到柳翰林腰间的玉佩,最后再落在他的脸上。
仅是几息之间的功夫,柳翰林额头冷汗便下来了,刚才几瞬间他仿佛在被凌迟。
现在的他腿已经软了。
“柳翰林看人倒是精准。”
简单评价了一句,元锦沛坐回位置撩下帘子,吩咐着轿子继续走。
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响,顾青初不用过多猜想,估计是柳翰林瘫坐在地上了。
顾青初突然笑出声来,犹如一串银铃悦耳,对元锦沛打趣道“柳翰林今晚怕是要做整晚的噩梦了。”
顾青初没笑别的,她笑得是刚才柳翰林在元锦沛说完那句话后,下意识抖抖嗖嗖回了句是。
大夏朝小孩子哭闹不听话,大人们会吓唬说再不老实,晚上会被吊额大虫抓走吃掉,而元锦沛恐怕就是成年人心中的猛虎。
半夜梦到能够吓醒的那种。
“停一下。”笑着的顾青初突然看到了什么,猛地叫停了轿子,撩开帘子仔细看了眼外面,扭头对元锦沛道:“元大人你先回府,我有些事情。"
话落,人神色匆匆下了轿子。
第七十章 《南蛮植物志》
“元大人,咱们回府吗?”轿夫询问着。
元锦沛从帘子缝隙看着顾青初几个闪身消失不见,蹙了蹙眉,放下帘子道:“回府。”
顾青初跑哪也跑不出盛京,只要是盛京内发生的事情,他自会知道,所以不必跟上去。
顾青初下轿子是因为她看见了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侧脸看起来和哥哥一模一样,她很确定顾明华死了,是她亲自收尸火化。
她看到的又是谁呢?若仅是相似,顾青初不会冲动的追出来,她还看到了男子腰间挂着的吊坠,那是母亲给他们兄妹俩的信物。
当时她带哥哥尸首回来时,没有发现信物,就是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那枚玉佩绝对是哥哥的鱼环玉佩,和她身上的是一对儿。
下了轿子顾青初便找不到那人的身影了,对方的行走路线好像是小胡同里,没多想顾青初走了进去。
小胡同只有一条路,左拐右拐后视线豁然开朗,胡同后面是一片荷塘。
水面上建造几座小亭子,垂钓人坐在其中,有的人带着帷帽,有的人依靠着手掌打盹。
顾青初视线一一扫过,并未发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人,转身离开之际,她发现了其中不对劲儿,离她最近的垂钓者有问题。
水面浮动,鱼竿更是轻微晃动,有鱼上钩了,但垂钓者好似没有反应,待旁边人提醒,拿起鱼竿的动作也像个生手。
就连不钓鱼的顾青初都知道,鱼儿上钩是不能拽着鱼竿往前推的,这人手忙脚乱的看起来很是慌乱,细皮嫩肉的手掌更加不像其余晒得黝黑的垂钓者。
顾青初收回脚步,缓缓往那名垂钓者身边走去,还未走近只见那人猛地一跃,跳进水中。
在对方下水的瞬间,顾青初认出来这不是别人,而是刘子晔。
顺着荷塘往下游,对面一堵墙底下有洞,刘子晔顺着那个洞跑走了。
见对方仓皇逃走的样子,顾青初无言,她也没有要追……
找失踪的刘子晔是大理寺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这刘子晔做出被别人抓走失踪的样子,是故意让别人觉得是她动的手?
刘子晔想必恨极了她,可能也是为了逃脱宁古塔之行,到底是被家里惯得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能够掌握全局了。
到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青初不多放心思在刘子晔身上,大理寺不是吃干饭的,刘子晔在盛京一天,迟早就会被找到,到时候下不来台没退路的只会是刘子晔。
有些人总要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不是回回都能侥幸逃脱。
顾青初转身离开,多余一眼都不想看。
在她离开后,水面上冒出一男子,旁边的垂钓者熟稔的打着招呼:“大风,又练憋气呢。”
被叫做大风的男子憨笑着上了岸,拧着带水的上衣,腰间鱼环玉佩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顾青初出了胡同,左手旁便是一家书局。
想起之前未曾看过的《南蛮植物志》,便想着进去买一本。
不愧为盛京最大的书局,顾青初进门问了掌柜一嘴,对方立刻从最里面的书柜拿出来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五六本《南蛮植物志》相同外皮的书。
“姑娘,这本是第一册,另外三本分别是《东域志异》、《水俪花集》和《天青山林志》”掌柜的热情介绍着。
这些书平日来问的人实在太少了,掌柜的想眼前的姑娘既然想买南蛮植物志,或许对别的也会有兴趣,便都拿了出来。
“这本书是讲什么的?”顾青初拿起《东域志异》,红颜醉君子枯皆是来自东域。
“讲的是东域的鬼怪传说,特别有意思,都是民间传说,还有插画。”
顾青初以为是写实书籍,原来是故事话本。
“行,就这两本,”顾青初拿了《南蛮植物志》和《东域志异》,甭管有没有用,关于东域相关的,她总是下意识想收集起来。
“大人,宁良候已经回府了。”影一汇报着。
话落又添了一句:“宁良候手里拿着两本书,其中有一本属下看到封面写着《南蛮植物志》。”
——咔哒
元锦沛手中的毛笔折断了。
“影一,找机会在宁良候看此书之前,把书偷出来或者毁掉。”
话语中的凝重好似吩咐着什么重要滔天的事情,事实上,只是偷书。
“是,属下这就去办。”影一虽然心中不解,但大人的命令只有一点,那就是无条件执行。
唯独这次,影一有些犯了难,怎么样能够又完成了任务,还不得罪宁良候。
元锦沛在影一离开后,没了练书法的心思,在窗边来回走着,顾青初看了书的内容如何?
不怎样,但他就是不想让她看到。
本以为对方都忘记了这事,他也就忽略了,这般想着,元锦沛又唤了影五,吩咐下去让将盛京内所有的《南蛮植物志》都买过来。
这天,盛京内所有书局的老板乐开了花。
那些压箱底眼看着要受潮泛黄的书,一下都卖出去了,真好。
——顾青初的书丢了。
“玉镯,你看到我带回的书了吗?”顾青初来回在书桌上找着,明明吃饭之前自己就放在桌子上了。
玉镯拿了碗冰点递给顾青初道:“书?小姐是您带回来的两本吗?刚才我还瞧见了就在桌面上。”
说着唤了丫鬟进来,询问俩人有没有看到,这两个丫鬟其中便有一个是影十三假扮的丫鬟白梅。
两个丫鬟也摇头没有看到。
“奇怪了,书还能凭空消失了?”顾青初开口嘀咕着,白梅眉头跳了跳,心中暗骂影一不干好事,早知道自己不帮他。
奈何都答应了,只能帮人帮到底。
“咦,那是什么?”白梅装作惊讶的指了指窗边。
顾青初向窗外望去,屋檐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只老鹰。
景王府有个万物院,里面有各种野兽,老鹰大概是从那里飞过来的。
“小姐,书在那里。”玉镯想去将窗户关上,害怕老鹰飞进屋子乱窜,意外看到窗外湖边漂浮着两本书。
顾青初住的房间开窗便是一片池塘,上面有着荷花湖里有着小鱼儿,景色怡人。
“这老鹰是不是来湖边抓小鱼,然后进屋子将书抓走,又丢进湖里了?”玉镯开口猜测着。
对,就是这样!白梅心里默默点头。
顾青初没有回答玉镯的话,这个老鹰不怕人,她走到跟前,一人一鹰视线相对。
鹰隼锋利的视线,看起来带有一丝藐视的气势,倒是和它的主人有些像。
顾青初哂笑,对着老鹰伸出胳膊,它张了张翅膀飞进屋子竟落在顾青初的胳膊上。
“我记得这只老鹰叫擎天,训练有素。”顾青初轻飘飘的话,让旁边白梅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第七十一章 书我都看完了
住在景王府的第一天,顾青初就碰到过擎天,当时影五给她介绍了,万物院的飞禽走兽都关起来,唯独擎天是散着养。
一是得元大人喜欢,第二则是擎天通人性,从来不惹祸乱飞,乖巧极了。
“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嗯?”顾青初抬起手臂,达到和老鹰平视的角度。
做了亏心事心虚的白梅总觉得顾青初是在用话点她。
都怪影一,是他让她把桌子上的书丢进湖中,嫁祸给擎天。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但影一绝对不敢假传大人命令。
他们都是为大人做事,想着能帮就帮了。
可她忘了宁良候是个十分警觉的人,有时候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事,偏偏宁良候能拨开迷雾发现问题所在,例如眼前。
噤若寒蝉的白梅想着自己若是暴露了,这次一定会被大人派到北郡去,她怕冷……
顾青初心中是有所怀疑,不过她怀疑的不是白梅。
手臂轻抬老鹰顺着窗口飞走了,顾青初一脚踩在椅子,另一只脚踏在窗檐边,纵身飞跃,用轻功从窗户追着擎天出去。
万物院在左,擎天却飞向了右,右侧是元锦沛的院子。
擎天落在围墙后,顾青初提身翻过围墙,落地后和蹲在墙角的影一四目相对。
影一手中拿着肉块,正一块块的往擎天嘴巴里送去。
只肖这一眼,顾青初便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
“影一侍卫对我的两本书很有兴趣?”顾青初倚靠在墙边开口问着。
影一人生没有此刻这么尴尬过,向来不苟言笑的他扯了扯嘴角道:“什么书?”
顾青初没说话,只是换了个角度看着影一,笑笑道:“我猜,或许是元大人的吩咐?”
影一面上淡定,后背疯狂流汗,他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被宁良候一下子就揭破了。他现在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尬在那里说不出话。
“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影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刻,元锦沛在楼上看到了墙角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影一嘴角抽了抽,怕什么来什么。
顾青初这下注意力从影一那边移开了,视线放在元锦沛的身上眯了眯眼睛道:“影一侍卫大费周章的从我书案上毁了两本书。”
元锦沛太阳穴一跳,眸光闪了闪道:“影一,怎么回事?”
影一有苦难言,脑子灵光一闪道:“属下喜欢白梅,想让宁良候为此责备白梅,属下就可以安慰接近她了,属下认罚。”
说着,影一跪在地上。
顾青初:……
瞎编能力是真的强。
“去思慎堂领罚。”元锦沛说着,影一应是离开。
顾青初没有为之求情,天卫司有天卫司的规矩,只是她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窃书贼”。
回想起在马车元锦沛的表现,他其实是不想让自己看那本书的。
“其实也没关系,我在书局的时候看到自己想要了解的内容,那日你我中的毒,关于南蛮似梦果描述的很详细。”
顾青初在书局的时候就已经翻看过了,仔细瞧着页面上写的似梦果功效,立马明白了元锦沛当时为何是那样的态度了。
如果自己的梦中是元锦沛,那么元锦沛的梦中只会是她,顾青初想到这个可能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有些怪怪的。
本来打算吃完饭翻翻东域志异,将南蛮植物志压箱底算了,结果她出来发现书没了。
看似是影一为了追求白梅,顾青初总觉得是元锦沛不想让她看到这本书。
元指挥使是个要面子的人。
突然恶趣心起,顾青初就想戳破这层窗户纸看元锦沛变脸。
“嗯,是似梦果之毒。”元锦沛面容不改,点头认同顾青初的话。“我还有事情要议,先行离开,顾姑娘自便。”
顾青初目光一直放在元锦沛的耳垂上,她见证了那从肤白变成了粉嘟嘟的颜色。
——元锦沛害羞了。
脚步明显比往常要快的元锦沛,顾青初看得满眼新奇,向来稳如泰山的元大人,面对这方面问题上,居然不好意思了。
由此顾青初更加怀疑自己书掉湖里是元锦沛所为,他不想让她看到那本书。
元阎王不近女色,这个传闻是最久远又证据确凿的,因为一开始朝堂官员想要突破元锦沛,所做的行动率先便是美人计。
结果美人计数次,没有一次成功。
也就是说,元锦沛很有可能是个……雏儿。
当时在朝歌审问周然,说对方弱点是女色时那肯定的样子,换位思考,他似乎不比周然强多少。顾青初挠了挠脸颊,这是个有用的信息。
看似油盐不进的元大人,其实对男女之情方面是害羞的。
眼下顾青初看得还不算清楚,实际上元锦沛的害羞是有针对性的,但凡换了一个人入他梦,未免心烦的元大人,大概已经挥剑下手了。
回到自己院子的顾青初哼着小曲,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元锦沛有人情味儿了,从最初相遇,对方全身上下看不出一处弱点,甚至连丝烟火气儿都没有。
这样的人才可怕,让你无从下手,现在虽然对方仍戴着一层皮,但今日她窥得几分元锦沛的真实情绪。
突然觉得元锦沛他并非刀枪不入了。
“小姐,您回来了。”屋内玉镯见顾青初心情很好的样子,想着应该不会计较那两本书为之心烦了。
让两个小丫鬟退下,玉镯关上窗户,看了眼外面无人过来,然后靠近顾青初小声道:“小姐,廉郡王今儿上午让我给您捎信,您要看吗?若看我就取来。”
玉镯每日都会出府,今儿在点心铺子遇到了廉郡王,对方手中有封信想过要给顾青初。
得知并非是急信后,玉镯没有收,她要回去问小姐同意了才行,她的一举一动都和宁良候息息相关。
来盛京前,玉镯就告诉自己,做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不能让自己拖了小姐的后腿。
“信?”顾青初有些疑惑。
“嗯,廉郡王的样子也不像有什么急事,和我说话时在牌匾后无人的地方,像在躲着什么。”玉镯仔细回想着当时场景。
顾青初点了点头道:“下次他让你拿,你就给我带回来。”
“小姐我现在去给您取,因为我不接,他就把信放在后门石缝处了。”玉镯拍了拍衣服,准备去后院。
顾青初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主仆俩到了后门,发现元锦沛站在那里,玉镯脸色一白,扯了扯顾青初的袖口道:“小姐,元大人盯着的地方就是放书信的那条缝隙!”
第七十二章 传递的是情诗
顾青初拉着玉镯正欲躲起,元锦沛转了过来,手中还拿着那张纸条,已经被看到了,顾青初挺了挺胸膛向后门走了过去。
“顾姑娘来后门有事?”元锦沛先发制人的问了句,让顾青初想要询问元锦沛手中拿着何物的话语,卡在了喉间。
“玉镯说,廉郡王有信件放在后门,我来看看对方刷什么把戏。”
玉镯听了心下一慌,小姐怎么把实话给说了?万一廉郡王写的内容不对劲儿,小姐岂不是受了连累。
元锦沛看着脸色发白的玉镯,收回视线淡淡道:“原来是廉郡王,我刚看到还以为是哪个宵小所藏。”
听元锦沛的形容词,顾青初眯了眯眼睛,元锦沛身上一副不虞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对方毁了她的书,自己装作不知道给人留了面子,这人怎么还在这给她甩上脸色了。
“顾姑娘若是和廉郡王书信往来,最好找信得过之人传送,如此潦草藏于墙缝之中,太不严谨了。”
丢下这么一句,元锦沛将卷成圆卷的信纸塞放到顾青初的手上,神色严肃的离开了。
只是这背影,怎么瞧着怎么都充满了怨怼和不满。
顾青初展开信纸,上面写的是一首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是一首大夏朝著名的情诗,廉郡王写给顾青初诗词含义昭然若知。
元锦沛来此是因为影五汇报后门有人鬼鬼祟祟,其人和玉镯说过话,并且在他离开之前不知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墙缝。
元锦沛前去拿下查看,上面的情诗让他以为是玉镯或者哪个丫鬟的爱慕者,没等他放回去,顾青初主仆便来了。
过来的顾青初一口承认了墙缝上的信是廉郡王写给她的。
元锦沛腾的起了一股无名火,廉郡王真是一个老不修,女儿都有了还惦念她人,不检点。
本就不虞的元锦沛,对上欣然承认的顾青初更加无言了,心里的火无法对面前的人发,只能甩袖离开,心里暗道一句不知所谓。
顾青初读了信上的内容,知道元锦沛应该是误会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和廉郡王有所勾结?认为她用过去的感情利用廉郡王达成自己的目的。
顾青初想得深了些,元锦沛生气不可怕,可怕的是后面因此造成的结果。
“廉郡王怎么这样不知羞!”玉镯跺了跺脚有些生气。
她没想到廉郡王所谓的书信居然是情诗,若是早知道,她连提都不会对小姐提,她家小姐青春依旧貌美如花,对方年过半百还成婚有了家庭。
廉郡王配不上小姐!
“玉镯,莫急,先跟我回去。”
元锦沛这个院子隔墙有耳,有些话回到自己厢房内说更加安全,顾青初确定自己的院子里不在天卫司监视范围内的。
她说话不必有太多的顾忌。
“这是我们行军打仗时惯用的手段,用一首诗歌或者论语的故事引经据典,看似在抒发心中感情,其实这信纸,里面另有玄机。”
玉镯当年只是照顾顾青初的饮食起居,对于军事方面的问题并不了解。
顾青初说着,将信纸铺平,拿起茶壶水细流的往下倒去,只见原本在纸张上的墨水晕开,姜黄色的信纸竟然变为了黑色,白色的字体跃然纸上。
玉镯张大了嘴巴,原来是这样,她明白廉郡王的良苦用心了。
写这样的诗词就是为了让别人放松警惕,看到仅会一笑置之,认为是府中小丫头和外面情郎通信,不会引发出别的事情来。到时候就算闹起来,也联系不到她家小姐的身上。
“唉,要怪就怪赶得太巧了,谁知元大人竟然会去走后门。”玉镯锤了下手,心想自己当时还不如直接拿来。
顾青初用手对着信纸扇风,让字体更加快的显露出来,对玉镯的话叹息一声道:“你以为是偶然?其实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元锦沛的眼中。”
“府内不光是明面上看到的侍卫,隐藏在暗处的天卫司影卫更多,你以为百官为何会对景王府避之唯恐不及。”
玉镯似懂非懂,虽然她如今已经从小丫头长成了嬷嬷,但在朝歌城她生活顺遂,很久没有经历过所谓的阴谋阳谋。
脑子转不过来很正常,反正她只要记住一点就好,一切以小姐为先。
“小姐,我今儿出去看了咱们公侯府,修葺的进度很快,再有十来日便能入住了。”到时候在自己的府邸,行事就自由多了,也不会有书掉河里的情况,在别人府邸到底是拘束了些,玉镯想。
顾青初轻嗯一声,小心的拿起了桌上的纸张,点燃了一旁的油灯,将纸张照在油灯下看。
上面写了一段话:斗才比试或有变故,恐及性命,万奇阁寻郭掌柜,取金丝软甲护身。
顾青初仔细琢磨这段话,廉郡王是知道斗才比试那天会出事,所以让她去万奇阁找掌柜,穿戴金丝软甲保命?
金丝软甲乃兵器十宝之一,传闻中金丝软甲刀枪不入,入水浮起,遇火不灼,是防身至宝。早在数百年前销声匿迹了。
如今却在万奇阁,并且廉郡王要给她防身用?
顾青初有些好奇廉郡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角色了。
所谓斗才比试有变故,是指有刺客会发生火拼?斗才比试就在皇宫门口,皇上和太后会坐于宫墙上,皇门外盛京百姓可围观。
在布板公告上写明这是中秋前夕皇上与民同乐的一场赛事,小皇帝很会笼络民心,此举不仅让女学满意,达到广而告之的效果,更让百姓认为皇帝看重子民。
一举两得。
——金丝软甲
顾青初将视线放在信纸上这四个字上面,眼神中带着心动,不如取来看看?廉郡王一番好意,她拂了不太好。
这般想着,顾青初将信放在油灯之上,虽然信纸上浸满了水,但因材料本质见了火立马烧作一团。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顾青初起身吩咐玉镯道:“备衣,你和我出门一趟。”
书房内,元锦沛又开始练起了书法。
写着写着板正的字体变成了狂草,越写越用力,到最后的一笔竟然把纸张戳了个窟窿。
元锦沛把笔甩在桌面,他身体上的毒是严重了吗,练习书法竟然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烦躁了。
“大人,宁良候出门了,听影十三所报,宁良候吩咐备马车所去的地方是万奇阁。”影一过来报告。
元锦沛拿着毛巾擦手的动作一顿,面带冰霜冷哼一声道:“廉郡王的产业?”
“是。”
京城内各个铺子背后真正之人是谁,天卫司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元锦沛轻吐一口气,将毛巾挂回架子上道:“备车,出门。”
宁良候小动作频频十分可疑,为了皇帝交给他的任务,所以他要看着盯紧,没有别的原因。
元锦沛如是想。
第七十三章 这可不是跟踪
万奇阁位置很偏,在盛京南街的最里侧。
这个店铺平日接待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亦或是江湖侠客,寻常百姓不知也不会来此处。
万奇阁里面售卖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贵的上万两,便宜的几钱银子。
据说万奇阁背后有人,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万奇阁的门面很小,牌匾更是简单,只是在一块红布上写着万奇阁三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破落的首饰铺子。
大门敞开说明迎客,顾青初直接进了去,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打盹的男子猛地惊醒,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道:“客官想买些什么?”
“你是掌柜的?”
“正是在下。”
顾青初打量几眼后,清了清嗓子靠近掌柜低声道:“我来拿金丝软甲”
听到金丝软甲这个词出来,掌柜一改散漫,人一下精神起来,眼睛都瞪圆了,麻溜的从柜台出来,拿起一旁的茶壶道:“姑娘您坐,这是上好的红袍茶,您请。”
骤然殷勤的态度玉镯看得心生警觉,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屋子内部,生怕有什么威胁自家小姐的人出现。
“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取来。”
掌柜的笑容满面,弓着身子后退道到门帘后,听着里面一阵叮叮咚咚声响,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掌柜端着红木箱子出来了。
将箱子放在顾青初跟前,掌柜的神情肃穆道:“万奇阁第7代掌柜刘万才,于辛丑年九月,将金丝软甲交由贵客,自此金丝软甲归属于您,望君保重。”
顾青初伸手触摸着金丝软甲,薄如蝉翼,料弹绵密,即便屋内没有阳光,软甲仍发着金色的光芒,耀眼灼目。
顾青初问道:“我要你便给我了,不怕弄错人?”
掌柜摇头道:“阁主交代,近日有人来取不必多问直接给即可。这金丝软甲万奇阁保存了三十年,终于得以见天日了。”
掌柜的一直惋惜,如此宝贝不被用在防身上,存在库房甚是浪费。
三十年?顾青初脑中突然回现一段记忆,当年她和林廉在淮南见最后一面的时候,对方说他找到了一个好物,待回到盛京赠与她,以报当时战场的救命之恩。
或许就是这金丝软甲?
“诶,大人您留步,这里面有贵客啊,您……”
外面吵吵攘攘,掌柜将顾青初请进内堂后,便让小二去前厅守着,勿让旁人进来,门口也挂上了今日闭店的牌子。
万奇阁挂了今日关店的牌子,就是天塌了也不会开门,这是他们不成文的规定,各路人马也遵守于此。
唯独一伙人,对方不管你挂不挂牌子,缉拿要犯四处排查的时候,可不看你是不是背后有人。
按照平常百姓家一样,开门搜查,否则按窝藏罪犯处理,这些人便是天卫司。
旁的人不敢坏了万奇阁的规矩,万奇阁也不想触了天卫司的霉头,因此每次对方报上天卫司办事,万奇阁都会给份面子打开店门。
今日来的是天卫司总指挥使,小二不敢拦着,伸手挡一下的动作都不敢,只能跟在后面干叫唤,以此来提醒屋内的人。
待小二话语落下,元锦沛人也进了内堂。
掌柜的有些担忧,想提出他先把金丝软甲收起来,等天卫司的人走了他在拿出来,可惜外面脚步太快,他还未开口,人已经进来了。
再看坐在椅子上的人,面容不慌丝毫不乱的神态,掌柜的擦擦额头的汗,他的胆量总不能比不过一个年轻姑娘。
“元大人驾到,让万奇阁蓬荜生辉,原谅小的有失远迎。”掌柜弯腰行大礼,这个态度,比刚才招待顾青初还要殷勤。
元锦沛手掌微微抬起,示意掌柜的退下。
走到了顾青初身边,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捏起箱子里的金丝软甲来回瞅两眼道:“金丝软甲,你们万奇阁什么时候有这等宝贝了。”
“小的不敢相瞒,这乃别人寄存在万奇阁,我们也只是帮忙保管而已。”
元锦沛没有搭理,看向顾青初挑眉道:“顾姑娘很喜欢?”
顾青初愣住了,她还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猜测来试探她之类的话,结果竟然问了句她是否喜欢。
“稀世珍宝自然喜欢。”顾青初不否认自己对金丝软甲感兴趣,否则也不会今日来这一趟。
元锦沛笑着的脸猛地撂下,手中的扇子唰地展开,目光锐利地看向掌柜道:“廉郡王靠着万奇阁这些年没少赚银子吧?”
掌柜心一跳,外人只知道阁主是个神秘的人,猜测和江湖中几大势力有关,没人想到廉郡王身上,此刻却被元锦沛一语道破。
“这这这,小的不知。”
掌柜面对元锦沛不敢撒谎,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不知。
这话和反应落在顾青初眼中她便确定,万奇阁的幕后之人是廉郡王。
金丝软甲保存三十年,这个万奇阁存在的年头不短,有如此后手的廉郡王,在南郡果然是在装疯卖傻。
“元大人怎会来此处?”
顾青初合上红木箱子,砰的一声显示出她心情不佳。
心里知道自己被监视是一回事,此刻光明正大的跟她过来又是一回事,她不想得罪元锦沛,却也不是泥人秉性,任由捏扁揉搓。
元锦沛目光冷静,视线在顾青初微怒的脸上转了转,话语缓缓解释道:“元某也是担心顾姑娘,廉郡王万一耍什么花样,您要是受伤就不好了,如今你住在我府邸,我便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真是说的好听,顾青初心中吐槽,移开了视线,罢了,还是那句话,暂时维持表面平和为上。
在一旁听着的掌柜冷汗直流,这位元阎王当着他的面说主子,一点顾忌没有,是不是表示他听不听得到都不重要,因为要被灭口了?
掌柜看了眼门口守着的天卫司侍卫,那强壮的身体,绝对不是他跑得过的。
“刘掌柜,替我转告你的主子,南郡是他的地盘,盛京不是,做事小心点,天卫司盯着呢。”
元锦沛语冲不满的样子,让掌柜的不由思索,自家主子才到京城没几日,是怎么得罪元阎王了?
这可棘手了。
离了万奇阁顾青初上了自己的马车,等了一会儿发现马车没走,顾青刚想初掀开帘子问怎么回事,元锦沛撩开帘子沉着个脸进来了。
第七十四章 上头的元大人
“元大人有自己的马车还来我这里作甚。”顾青初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
元锦沛坐过来道:“我不回府,进来是和你说句话等下就走。”
顾青初好整以暇地看向元锦沛,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廉郡王不可轻易相信”说了第一句,元锦沛目光正好落在了顾青初怀中抱着的红木箱子上,话语微哽,话头一转道:“他笼络行为莫要入心,你……”
一段话,元锦沛说的顿顿停停。
他几乎没有过说让谁小心谁之类的关心话语,通常他才是别人所告诫需要小心的对象。
唯独对着顾青初多份耐心说了几次,偏偏对方还不放在心上。
从金丝软甲上移开视线,元锦沛突然有些愠色,不过是一件软甲罢了,有何了不起?
顾青初默然,这人话说一半是又想到什么心情不好了。
接下来元锦沛没说话,顾青初也没有催。
待元锦沛回过神时发现俩人已经安静许久了,轻轻吐了口气:“我有事先走,顾姑娘自己心里有所考量就好。”
说完不待顾青初的反应跳车离开。
他走后玉镯上了车,她在远处被影五拦住了,不然早就过来了,心中明白元大人不会对小姐做出伤害之事,便在不远处等着了。
顾青初撩开窗帘歪头瞧着元锦沛的背影,眼神带着一份深意。
“玉镯,写给顾文的信有几日了。”
“回小姐,大概今日该到了。”
轻嗯了一声,顾青初放下帘子,吩咐马车启动离开。
远在边北的顾文收到了老祖宗的信,信中顾青初直言了顾家如今问题所在,顾家需要出现一个顶梁柱的人。
顾武无心官场,膝下无子,顾青初的想法是顾文回京,他有三个嫡子,一个庶子。
回京带着孩子入学堂,无论是学识或是武功都不落下。
她好好对这几个孩子掌掌眼,大的十岁,最小四岁,各自的性格已经形成了,不过现在操练还不晚。
对顾青初来说,顾家人不怕平庸,怕的是平庸之下变得没有了血性和骨气。
而顾文调来京城一事,若想顺顺利利还需要元锦沛的“帮忙”。
天卫司办事处,元锦沛刚从十八狱回来,拷问了几名犯人,缓解了心里一定程度上的烦躁。
“府里现在如何了?”坐下的元锦沛看了眼身旁的影五,很似随意的开口问道。
影五踌躇片刻,偷瞧了眼自家大人,小心翼翼道:“宁良候在府中找护卫比试,来试金丝软甲的防护能力。”
说到金丝软甲,影五突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说:“金丝软甲不愧为兵器至宝,影六的孤影剑竟然未能刺破,放在金丝软甲里面的木桩没有一丝破损。”
说着说着发现大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影五摸了摸鼻子止住了话。
“属下听宁良候和玉嬷嬷的谈话,明日他们要去郡王府拜访,好像是为了在边境为官的顾文职位调度问题,宁良候想要廉郡王帮忙做推荐。”
每年王爷都可推荐一名官员来盛京中任职,为期三年,得皇上重用留下,反之则调回原籍。
廉郡王虽然被降爵了,但身上流着的皇家骨血没变,他仍然可以推举官员入京,只不过每年廉郡王心思不在这,所以一直没有推举人来。
这么多年廉郡王头一次开口举荐官员,皇帝定然会给了这个面子。
“呵,廉郡王举荐能有什么好职位,在翰林院修书吗?”
这话说的属实有些酸,影五心里默默腹诽,他家大人是在吃廉郡王的醋?干年铁树开花,被他看上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事。
不过对方是宁良候这样的女子,或许也没什么负担。
别看影五平日反应慢做事总出错,但不得不说,他是第一个发现元锦沛对顾青初不同的人。
影六说他脑子进水想多了,但他很肯定自家大人一定喜欢宁良候!他会帮大人盯着的,不让别的男人接近宁良候。
影五心里暗暗发誓,大人的姻缘他来守护。
听完汇报元锦沛看似依旧认真的看书,但眼神明显走神了。
“进宫。”元锦沛起身脚下生风的往皇宫而去。
景王府内,周然来到顾青初的院落,进了书房后双手抱拳禀报道:“主上,元大人入宫了。”
顾青初轻轻吹了吹自己刚画完还没有干的画,笑眯眯道:“很好,你去吃饭吧,今日给你休息一天。”
周然听到顾青初的肯定,心下乐开了花。
他收到哥哥的来信,说他在来盛京的路上,嘱咐他好好跟随宁良候,他家里人知道自己入了顾家军,都为他自豪!
现下又得到了主上的重视,让他做事,周然第一次为自己幼时苦心练轻功而庆幸,当年吃的苦现在变成了甜。
“好嘞,属下告退。”周然脚步轻快退下了。
顾青初瞧着自己的画,眉眼轻敛,这是一幅猛虎下山的图,是她最擅长的画,从小练到大。
这一幅画她仅用半个时辰便能够画出来。
取出自己的私章,按上红泥然后印在画上,一幅画作好了,只差署名。
或者说,只差一个人过来。
“小姐小姐,元大人回府了。”玉镯小跑进屋轻喘说着。
顾青初让玉镯在门口留意些,看元锦沛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通报她一声就好。
结果玉镯当成了大事,一路急匆匆小跑,年纪大了就这点不好,稍微动一动就喘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白梅从外堂走来,眉眼低顺道:“小姐,元大人来了,在客堂等您。”
俩人是玉镯调/教出来的,都跟着一起叫小姐。
“将元大人请到书房。”顾青初吩咐完,绕到桌子后面,用扇子来回悠着,让画作快些干。
元锦沛一进屋对上的就是顾青初布满笑意的脸,身体下意识停顿一下,然后才走了进来。
为何如此热情?
“元大人来得正巧,我刚作了一幅画,这些日子在贵府多有叨扰,感激之情无法言表,此画作为感谢的心意,想要送给你。”
话落,顾青初提起笔在一旁写下落款,辛丑年九月顾青初赠于挚友元锦沛。
砰,这是心底里开花的声音。
心情燥郁一天的元大人,突然觉得情绪好了不少。
第七十五章 好哄的元大人
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元锦沛的愉悦,视线落在顾青初举来的画作上细看起来。
“这幅画猛虎的威猛,我觉得与元大人的气势甚是相符……”顾青初恭维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出冒,说的极为诚恳。
元锦沛向来是对这些话没什么感觉,可今日顾青初的称赞却是让他心下舒坦。
“今日我入了宫听皇上提起大理寺卿官位空缺。”元锦沛没有接着这话往下说,转而提起了顾文。
“顾南的玄孙顾文是不是在边境为官?”
顾青初听了心下一动,道:“元大人的意思是?”
“想我与顾姑娘交情非比他人,故此推荐了顾文返京,大约一个月后,他便会收到调令。”
若是成为大理寺少卿,对顾文来说可谓平步直升,到时候在大理寺李大人手下做事,她也能放心一些,对方因为之前的事,欠她个人情。
那日若不是她朝堂及时禀告,等以后女学闹起来,谏官知晓后再上报,犀利言语绝对让李大人颜面无光,对方下朝时和她合手致谢,他认了人情。
“多谢元大人提携之恩,铭感五内。”
“嗯。”元锦沛冷冷淡淡应了一声,影一过来有事要报,他便离开了,走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拿走顾青初的画作。
“小姐,元大人来时脸色还有些不好,刚才我看他离开时还笑了的。”
玉镯觉得有些神奇,元锦沛大人今儿是怎么了?
顾青初站在窗边看着荷花池塘眸色幽幽道:“玉镯,人再如何心思阴沉可怕,可心底里总归会有一处纯净的地方。”
“嗯?”玉镯不明白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事,突然有感而发。”顾青初笑了笑。
去廉郡王府的事情,是她故意透露给影五听的,她知道对方一定会向元锦沛汇报此事。
元锦沛不想让她和廉郡王走的过近,就会出手阻挠,而按照元锦沛的性子,大概会是找一份比廉郡王能给顾文官职更好的位子。
他有这个能力。
果不其然,元锦沛给顾文得到了大理寺卿的职位。
顾青初通过这些日子对元锦沛的了解,利用了他。
因为君子枯红颜醉这两位毒,让她和元锦沛有了旁人没办法接近的距离,她可以观察元锦沛,偶尔能够看到他真实的一面。
所以设计了这场谋划。
顾青初向来不是个良善的人,她从小便知道想要获得东西,就要靠自己的努力。
前世的她时刻生活在勾心斗角中,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都要隔层心有所防范。
她会找利于自己的角度来做事,同时给自己一个底线。
元锦沛,是一个不定时人物,她利用对方达成自己的目的,随时也可能会被反噬。
顾青初做已经做了,不想思虑太多,一切看天意和命运。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
“乐安公主的贴身侍卫前往徐州、苏州等地,好似在调查着什么事情……”影一说着暗影的来报。
他说的认真,但面前的大人好似并没有往心里去。
他正在专心的欣赏画作。
仔细的看着猛虎的威严,左瞧右瞧都觉得这老虎化得相当不错,视线又落在挚友两个字,这真是个新鲜的词汇。
挚友吗?
小心的卷起来收好,然后丝绸固定住,对影一吩咐道:“去相画阁将这幅画框好,记得不要让影五去做,他毛手毛脚冒失毁了画,唯你是问。”
“是。”影一双手抬起正欲接过来,面前的人突然把画收了回去道:“算了,你让相画阁的匠人来府上。”
元锦沛变了卦,心想还是不拿出府更加安全,谁知道路上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毁了画。
影一:……
他早已习惯了反复无常的主子。
“乐安她派人调查我行走过的路线?”欣赏完画作的元锦沛说起了正事。
“据暗影信中所写,对方好似在打听一个叫顾五姑娘的人。”影一说着。
元锦沛皱了皱眉头,乐安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写了一封信道:“送永宁宫。”
当天下午宫里便传出乐安公主惹怒太后,被禁足一个月的消息。
除了中秋宫宴必须出席可参加,斗才比试都不让来看了。
元锦沛的信上没写别的,短短一句话:乐安在调查宁良候往事,恐翻出君子枯之毒。
担心女儿坏事的太后,连忙把侍卫都召了回来,训斥一番后将乐安关了禁闭。
乐安并不服,她说自己只想想知道顾五姑娘是谁,奈何太后只当她在胡乱找借口,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受不得一丁点委屈。
想必是之前因为宁良候导致她被关了禁闭,所以才想暗中调查下手报复。
先不说侄儿的病还靠着宁良候医治,就冲宁良候为大夏做出的贡献,她也不准女儿去用皇权压人,做出错事。
公主被关了禁闭,顾青初也听说了,晚间她去学舍看顾宛然,遇到了朝阳郡主。
明日便是斗才比试的日子,考核内容非常简单,上午共有三场文斗,分别是诗词,画作,文章。
到了下午武斗则是赛马,射箭两项。
共五局,每场参赛三名,顾宛然代表女学负责出场的比赛分别是诗词和文章。
监考官不仅是她和元锦沛,还有一些外邦使臣,临时组成八名监考官。
其中有两名名家大儒,他们的评价更加公正,不会因为谁是哪一国的而偏心,所以明日的斗才比赛是很公平的。
顾青初认为没必要避嫌,所以她正大光明的在比赛的前一晚来到了学舍。
朝阳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明日斗才比赛了,晚间便特意来学舍带着糕点慰劳大家,恰巧碰到了顾青初,她说了乐安关禁闭的事情。
朝阳郡主眉眼间的幸灾乐祸很是明显,顾青初怀疑宫中如此迅速传出乐安关禁闭的消息,这位郡主功劳最大。
从学舍离开,在回景王府的路上,顾青初又看到了带着那枚鱼环玉佩神似她哥哥的男子。
这次顾青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马车踩着轻功飞出来,追向那人。
这次不能让他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