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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祖宗来全文阅读

作者:冉阿冉     忽如一夜祖宗来txt下载     忽如一夜祖宗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不痛快谁也别痛快

    顾鑫带着书童住在国子监,每五天回来住一日。今儿属于突然回来,所以孟氏面对老祖宗的询问什么也不知。

    片刻功夫,身着国子监学服的顾鑫便来了,向着顾青初和孟氏行礼问候。

    “鑫儿的同窗呢?”顾青初见进来的只有顾鑫一人开口问道。

    顾鑫不是个冒失的性子,他让同窗在外稍等,自己来将事情说一遍看老祖宗要不要见,然后再选择是否把人带进来。

    今日国子监有赛马比赛,在国子监内不仅学习背书,还会上一些关于君子六艺的课,不一定要学精,但要懂得一些。

    顾鑫虽说生长在边境,但因种种原因从未骑过马,这次赛马比赛他不参加,和其余不会骑马的同窗坐在马背上行马慢走,先从最开始学起。

    意外发生在瞬间,两个学子打闹不小心摔落马下,其中一名手中的辫子因惯性往下栽时甩了出去,打到了顾鑫的马,他的马惊了。

    “……是晏大哥救了我,他来自临水城,过些时日便要回去……”

    顾鑫口中讲述,他的这位同窗并未通过国子监的考试,是个旁听生。

    对方十分崇拜宁良候,本来他能够在国子监旁听一个月,但因家中有事,过几日要离开了,他希望能在离开盛京时,见到从小到大敬仰的人。

    若没有被搭救,马蹄之下的顾鑫必然会受伤,这是恩情顾鑫要还,听闻对方想见老祖宗,便将人领了回来。

    晏大哥,临水城……

    听顾鑫的描述,顾青初越听越耳熟。

    “让他进来吧。”

    随着纯白衣袍映入眼帘,顾青初确定了,这人就是晏召。在考场上偷吃东西不认真的态度,最后果然当了旁听生。

    “晚辈晏召,来自临水城晏家,见过宁良候。”晏召非常正式且规矩的行着礼。

    “晏公子不必多礼,承蒙晏公子出手帮助,鑫儿方能安然无恙。”顾青初压低了嗓子,听着便是上了年纪的女子。

    孟氏和顾鑫俩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老祖宗既然选择变声自然有她的道理,在母子二人心里,老祖宗做什么都是对的。

    晏召是个自来熟的性格,除了前几句稳得住后面便恢复了本性,话痨一般滔滔不绝讲着他小时候所听宁良候的英勇事迹,心中对其的崇拜之情等等。

    孟氏听到一半便和老祖宗说退下了,府中还有账本要看,顾鑫则是硬着头皮听着,谁让人是他带来的。

    没想到在国子监成熟稳重的晏大哥,面对老祖宗是这么个性子。

    顾青初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甚至非常配合晏召的话,到关键之处还会嗯地应答着。

    “……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宁良候可否给在下赐幅墨宝,我一定拿回去当传家宝供起来……”

    顾青初的字画如今在盛京中卖得价格很高,一是她昏迷三十年,被炒成了绝迹,越转手越贵,第二则是因为她创造了独有的字体,秀气又不是庄重,许多闺秀都会临摹,近些年十分流行。

    所以顾青初的字画,在文人墨客中非常受欢迎。

    晏召提的要求很有分寸,没有捏着人情想要做什么,只是求副字画,这样一来算是将救命之恩不轻不重的划了去,让宁良候府不必对他多顾忌什么。

    顾青初透过帷帽纱布仔细打量着晏召,对方言行与举止相互吻合,没有什么破绽的地方。

    但顾青初的直觉告诉自己,晏召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她的直觉很准,在战场上凭借直觉躲过了好几次致命袭击。

    慢着,有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

    如晏召所说,自己是他这么多年来心中一直崇拜的英雄,若感情真如此充沛,他反应不该如此镇定,即便对方好像很激动的模样,实则不然。

    激动的人思绪会有些乱,而晏召从头到尾的叙述没有一处不流利的地方。

    如果她遇见多年来崇拜的人,第一面定然是紧张的,说话间做足了多少准备,也会有一句两句说不好的情况。

    而晏召,对她说的话,就像是在心里演练千百次背过一样。

    这个没有实质证据的主观猜测,可能是她想错了,但顾青初为此还是有了警惕之心。

    “没问题,玉镯,将文房四宝拿来,本候现场给晏公子题字。”顾青初勾勾嘴角,真有阴谋她奉陪就是了。

    “多谢宁良候。”

    晏召再次行礼,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顾青初没问晏召是否想要什么字,直接提笔写了个“福”,然后收到了晏召一连串的夸赞。

    人见了,字也求来了,晏召离开宁良候府回了国子监。

    顾青初眯了眯眼,临水城这个地界是入东域必经之路,晏召来盛京到底是真的游山玩水,还是有备而来,别有目的?

    看来得让周然去谈谈虚实了。

    还没等顾青初安排周然动手,第二日一早晏召便离开盛京了,据说是家中有急事,八百里加急信件追回去的。

    人走了,顾青初也没派人继续追查,她早晚要去一趟临水城,直觉告诉她,和晏召还会再见。

    在众人眼中急匆匆离开的晏召,此刻坐在马车里仔细欣赏着顾青初写的字,啧啧称叹。

    “不错,真不错。”小心的合上字画,对外面吩咐道:“红枝,不急着回,去趟松荔县,听说那里果子好吃。”

    赶车的男子苦着脸道:“主子,大姑娘让您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你到底是谁的手下?”晏召斜眼瞪着说道。

    红柳认命叹息一声,甩了甩鞭子拐了路线,晏召手杵着下巴瞧着马车外的景色,心思又飘回了盛京城。

    宁良候,有点意思。

    自从上次说了两点惩罚,太后便未召见过元锦沛,因为她在思考到底该如何对待这件事情。

    到了今日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所以将侄儿召进了永宁宫。

    “姑母。”元锦沛进来老老实实唤着姑母,他知道姑母要说的事是和顾青初有关。

    “沛儿,你喜欢顾姑娘我不拦着。”

    顾姑娘那般好,被人喜欢很正常,让太后这几日过于纠结的是因为喜欢顾姑娘的人是她侄儿,不过现在也想开了。

    “但你要答应姑母一件事,不许伤害她。”

    太后让元锦沛去宁良候府修房顶,便是希望俩人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以后有隔阂,无论是朝堂上的纯臣一派,亦或是君子枯之毒。

    她的侄儿都不能和顾姑娘关系闹僵。

    若不是俩人牵连的地方太多,就冲侄儿的心思,她一定想办法隔开俩人,让顾姑娘离远些,省得被满是心眼的侄儿“算计”到。

    可眼下不成。

    左思右想,她左右不了俩人的心思和人生,索性放开手什么都不管了。

    但还是难免忍不住叮嘱一声,让自家侄子别做蠢事伤害了宁良候,顾姑娘是极为聪慧的女子,便是处于逆势,也能让她的对手得不到好。

    在太后的心里,只想她重视的俩个人都好好的。

    离开皇宫后,一路思索着的元锦沛径直来到了宋思明的院子里。

    彼时宋思明已经找好了工匠,过几日准备要回边境了,今晚和王三斗等人喝了酒,等找个日子再和顾青初告别,他便离开了。

    “元大人有事?”刚喝完酒回来的宋思明看到门口的元锦沛问道。

    院内凉亭,元锦沛问道:“宋将军离开盛京,可是放弃追求宁良候了?”

    没想到元锦沛话说的如此直白,宋思明被呛到咳嗽几声涨红了脸,平复了呼吸后,犹如炸毛的公鸡般,腾地坐起拍桌子扯嗓子喊道:“我何时追求主上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宋思明去告白了?!

    元锦沛展开太极扇挡于鼻前,嫌弃地往后退,躲开因宋思明拍着石桌掀起的灰尘,而后道“宋将军来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宋思明视线一怔,他听说宁良候送给元大人一把太极扇。

    元锦沛的生辰宋思明并没有去,他出城了,盛京临城有一水利大师,他三顾茅庐让对方跟他回边境。

    边境苦寒,百姓用水困难,此大师擅长引水灌溉,当年先祖皇帝南水北调,大事的祖先便参与其中,世代精于此道。

    这些天他都在临城磨那位大师,因此盛京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今天和王三斗委傀等人喝酒方听说。

    “一把扇子能代表什么?”宋思明呵了一声,觉得元锦沛的动作是在显摆。

    元锦沛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宋思明,缓缓道:“宋将军急了?”

    宋思明深深吸吸口气,那是太极扇,又是主上送的,他承认自己有些嫉妒。别看宋思明现在活得糙,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倜傥,手拿折扇的贵公子。

    大夏朝有句俗语,夏送凉,秋送暖。女子送情郎大多会选择送扇子或帽子,正应了前面那两句。

    当然好友同僚等其余关系也有送扇子的,但宋思明想到元锦沛有那样的心思,收到了扇子指不定开心成什么样。

    即便主上没那么想,元锦沛那么想了,宋思明便觉得讨厌。

    “宋将军看样子收到过不少扇子。”宋思明挑衅似的问话,好似打在了棉花上,元锦沛不急不恼。

    “方姑娘与宋将军一同去边境,也不知你府中的华姑娘会不会伤心?”宋思明太阳穴跳了跳,就知道元锦沛嘴上不会是个吃亏的,果然上句是软乎话,下句就开始回刺他了。

    “元大人管好自己莫操无用的心。”宋思明不接茬,他没必要和元锦沛解释这些。

    “宋将军,祝你一路顺风。”

    元锦沛这句话说得真诚,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真会以为至交好友在道别,元锦沛这般气定神闲,宋思明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盯着元锦沛渐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说了句:“元大人,你们真的不合适。”

    元锦沛脚步顿住,回过头勾了勾嘴角,收起手中的扇子揣在怀里,眼神带着蔑视和嘲讽:“宋将军,我不是你。”

    宋思明呆立不动,目光发散,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少了元锦沛那份决然的勇气。

    新月如钩,树影婆娑,低头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子,宋思明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元锦沛从皇宫出来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姑母笃定他与宁良候不会有结果的态度,让他有些心发堵,回府中便来找宋思明。

    他想看看那个因为没勇气,所以黯淡离场的失败者。

    告诫自己不要当这样愚蠢的人,瞧着对方眼热自己的扇子又无可奈何时,元锦沛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也和他没关系。

    从小他便知道,想要什么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如果等着顺其自然,更大的可能是得不到。

    无论是人或事皆是如此,宋思明便是例子,他不要当成为那个懦夫。

    事实证明,失败者就是难看,来了一趟宋思明院子的元锦沛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结果世事难料,有因就有果,元锦沛也是没有料到昨晚的心血来潮给自己带来了不痛快。

    因为他的刺激,宋思明去和顾青初袒露心意去了!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元锦沛写字的手一顿,话语问的平静,但宣纸上污了一片的墨迹表明内心的不平静。

    影五在正门口站得远,低头汇报看不清楚元锦沛的表情,心中突然有点慌张,想自己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情。

    之前元锦沛让影卫盯着宋思明的令已经撤回了,这是影五自发盯人,发现了苗头立马回来告诉自家大人。

    后知后觉想起大人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下属,额头冒出冷汗,影五内心忐忑,他不想去戒律堂了……

    但大人问话,他不可有隐瞒。

    “属下跟踪宋将军发现的。”

    元锦沛没问影五为何跟踪宋思明,放下笔道:“你听到他说的话了?宁良候是何反应

    ?”

    “没来得及听宁良候回话,宋将军起身关窗户,下属怕被发现便离开回府汇报给您了。”

    “退下吧。”

    听到这三个字影五松了口气,那瞬间气氛的凝固他还以为自己完蛋了,还好还好,大人没有追究他。

    大人这般冷静想必心里有数足够自信,是他多事了,准备离开的影五右脚踏出去,左脚还没走出屋里就听元锦沛道:“去备马。”

    去备马,而不是去备车,说明大人要骑马赶过去,可见之心急。大人远不如表现的那样冷静,影五连忙应是,不用走的直接轻功飞到后院马房,牵着马到门口。

    元锦沛早以在门口等着,接过影五手中马绳,翻身上马冲宣南街飞驰而去,那是云喜楼的方向。

    元锦沛急吗?他很急。

    向来做事稳妥的元锦沛,没想到在阴沟里翻船,昨晚只是为了平衡下心情,结果反倒弄巧成拙。

    顾青初对宋思明是何心思?元锦沛觉得她不喜欢他,但男男女女在一起从不来不是只有喜欢才行的。

    万一顾青初考虑其余原因答应了怎么办?他知道顾青初一直想带兵,重新培养出一批顾家军,宋思明在边境的大军就是最好的苗子。

    想得越多越觉得顾青初很有可能一时感性,或者别的因素答应宋思明,他就恨不得长双翅膀,能够直接飞到云喜楼。

    便是如何快马加鞭,宋思明到云喜楼的时候,看到的是空包厢已经人去楼空。

    小二说这桌客人走了大约一刻钟了。

    “包厢的男子可有给你赏银?”元锦沛沉着脸问。

    小二被吓到了,磕磕绊绊道:“给了、给了十两……”

    十两?对宋思明的性子这属于出手阔绰了,他心情非常好?是成功了?想到这个可能,元锦沛的心思跌倒谷底。

    “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好像是、是那位姑娘要去看猴戏。”小二吞了吞口水,目光盯着元锦沛的手,那可是刚刚一掌拍裂他们松木门的手,若是捏在他的脖子上,一秒钟估计就断了。

    俩人开始游玩了?元锦沛冷哼一声,对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二道:“和你们掌柜说,损失挂到最里包厢账上。”

    然后大步流星离开了。

    盛京有猴戏的地方只有朱雀街,他要去看看猴儿有何好看!

    元锦沛眼中闪过杀意,只要想到宋思明和顾青初在一起了,他心里消退已久的嗜血情绪重新上了来,鼻尖仿佛又萦绕起了那股甜腥血味儿。

    双眸猩红,眉宇间尽是凛然寒气,一路上众人见到元锦沛,不认识对方身份都会下意识避开,这人身上煞气好重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是抓奸是断官司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不然越想心里越恼火,去朱雀街的一路,元锦沛脑子里全是顾青初和宋思明嬉笑打闹的场景。

    ——内心烦躁的想杀人。

    就像是捡到了一颗鸟蛋,日日放在怀里捂着,小心珍视,还没等破壳,突然被人抢走并且当天孵出小鸟他们愉快玩耍了。

    元锦沛活这么大,第一次如此呕得慌。

    朱雀街的杂耍猴戏不管是否有大市集都在那里表演,花一两个铜板占个位置不走便能一直看,元锦沛到了这里,却发现杂耍摊不见了。

    路人说是刚才这里发生了打斗,人都到官府去了,现在官府正在判案,大家都去围观了。

    府衙离朱雀大街不远,元锦沛牵着马几步路走到,在朝堂之上他看见了带着帷帽的顾青初身板挺直站在堂中,旁边跪地一名矮胖男子。

    环视一圈,元锦沛并未发现宋思明的身影。

    展开扇子遮挡着脸,元锦沛进了人群里,挤到第二排位置能够听清看清朝堂上的内容,立定站好侧侧身子半躲在前面百姓的身后。

    “堂下何人,这里可是顺天府,还不下跪?!”堂上大人一拍醒目,大声呵斥。

    “大人,此人极为嚣张,大庭广众要打杀了草民,求大人主持公道啊。”一旁身材矮胖留着两撇胡须的男子跪地叩首,额头磕在地面哐哐作响。

    那大人见顾青初连帷帽都不摘,藐视公堂的样子大为光火,今儿审问是公开的,众多百姓看着不能丢了面子。

    正欲发火之时,元锦沛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顾,盛京顾姓只有一家,而拿着此令牌的女子……

    “下官见过宁良候!”

    见顾青初理所当然应着他的行礼,便知面前的人是宁良候无疑了。

    顺天府的孙大人不敢在上面坐着了,行完礼站在一旁,额头狂冒冷汗。

    他们顺天府尹原本由礼部尚书兼由,后来礼部尚书被皇上训斥停职在家,手中的公务便被四处分了干净。

    如他们顺天府现在已经被侍郎大人暂管,虽说礼部尚书是被元指挥使搞掉的,但眼前的宁良候和元指挥使交好,他们自是惹不起。

    顶头上司都被按死了,他们这些小角色更加不经事了。

    “这一切定然是误会!”孙大人额头汗珠滚落却是不敢擦,他想起刚才自己言语不敬让宁良候下跪,心里就怕的很。

    “来人,快给宁良候上座。”

    跪在地上的矮胖男子大笑三声,喊了句宁良候了不起,官官相护!便奔着柱子撞去,理所当然被两旁的官差拦住了。

    真以为在公堂上那么容易就能自杀?官差们都不是吃干饭的。

    “本候为何没有对别人动手,偏偏对你?”顾青初压着嗓子,故意发出沧桑年老的声音。这符合平常百姓的想象,说出的话也更加让他们信服。

    顾青初故意亮出身份是因为她发现了此人的不对劲儿,在刚才看猴戏时,故意凑到她身边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宁良候,我要杀了你。’

    接着抬手做出要拔刀的动作,顾青初自然回手反击,结果此人到了公堂变了一副嘴脸,开始混淆视听博取同情。

    顾青初立刻露出真实身份,她一直观察着男子,对方显然预料到了这点,或许自杀也是他的下一步计划,只是没有成功。

    那用力撞得一下肯定会死,男子被官差拦住的错愕不作假,他是要寻死的。

    顾青初轻笑出声,盛京最近出了不少新话本子,很多是江湖侠客劫富济贫的故事,其中将顺天府官差形容的极其无用。

    在加上在盛京天卫司和大理寺禁军等出风头的次数比较多,对比的大理寺官差有些平庸了。

    这个男子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大理寺官差都是废物,没成想居然能够拦下他。

    被官兵控制住的男子跪在地上,顾青初看到男子衣襟处露出纸角,对方撞之前特意往外抻了抻那纸,顾青初走向前捏着露出来的角抽了出来。

    那是一封状纸,状告她在朝歌任由顾氏族人为所欲为,领来的二百余名顾家军一路上欺男霸女等罪名。

    顾青初不得不承认这招虽然低级,却很奏效,围观的人中定然有他的同伙。等到男子撞死在引领百姓情绪,从而发现状纸借此往她身上泼脏水。

    人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日后顺天府调查出了真相,更多百姓会认为是她从中运作,如男子死之前喊得那句——官官相护。

    一串下来达到毁掉她名声的目的。

    此计谋全是破绽,但若是成功了,那便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么多围观的百姓只会相信他们亲眼所见,坚定心里所想,传播出去日后她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视线扫视着堂外百姓,顾青初目光猛地一滞,元锦沛怎么在这里?

    被按在地上的矮胖男子发出一阵呜呜声,不过没人同情。

    矮胖男子有寻思的念头,所以官差将人按倒在地后,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直接卸了下巴。

    若是按照顾青初所想,矮胖男子此刻应该高喊自己的冤情,往她身上泼脏水,引百姓们的好奇将流言传出去。

    计划的很好,只是眼下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孙大人”

    “是,您请吩咐。”

    顾青初低声交代两句,孙大人立马应是,然后扬声道:“来人,将所有围观的人一一做记录……”

    孙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在最外围的一名瘦高男子转身就跑,顾青初眯眯眼睛还没等出手,只见一把扇子飞了出去,砸到了男子的头上随即回旋到元锦沛的手里。

    男子应声晕倒在地。

    看来元锦沛这几日将太极扇练的得心应手,顾青初瞧着晕倒在地无外伤的男子,元锦沛这力度掌握的炉火纯青。

    “大家不用慌,因发现有犯人易容混入人群中,所以排查一下。”顾青初见众人慌乱,随口扯个理由,稳定百姓的情绪。

    听宁良候如此说,众人放心了,他们不是犯人就不会有事。

    “这人和罪犯有勾结,今日案子暂停审理。”孙大人对着百姓交代了一句。

    百姓心里自是更加相信宁良候,再说宁良候要对这人下手,有的是机会,何必大庭广众闹起来,还来到了官府。

    估计是发现了这人有问题,所以才将计就计。

    百姓将顾青初的行为想得合理了,随即跟着官差到偏院去做记录,心里想着待会出去可要好好吹嘘一番,他们见到宁良候了!

    孙大人掏出汗巾擦着额头,心想宁良候应当不会怪罪于他,抬眼看到外面人群都跟着官差走了,只有一个手拿扇子的男子还傻愣愣站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往情敌身上扣黑锅

    为了对之前宁良候的无礼将功补过,孙大人想自己表现殷勤些来讨好,故此将汗巾一甩,大步跨过去厉声道:“站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做……”

    笔录两个字硬生生吓得孙大人吞了回去,他没看见仗义出手打晕男子的人是谁,眼下走近了对方转过来他看清了。

    我的老天爷啊!元阎王!

    “元元元、元大人!”

    孙大人见过元锦沛,曾经在一次三司会审联合执法他旁听时看到过,所以一打照面他就认出来了。

    “不知元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原本只需弯腰行礼即可,孙大人腿一软竟然跪了去。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一尊两尊大佛全来了顺天府,孙大人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他只想把这两位好好送走。

    “不必行此大礼,我来找宁良候的。”元锦沛说着走向顾青初道:“顾姑娘可有空,咱们说说话?”

    “急事?我现在要审问那俩人。”顾青初有些犹豫,她想先将二人的嘴巴撬开,针对她而来的阴谋,顾青初觉得尽早将幕后人探出来为好。

    元锦沛打了个响指,影五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对着元锦沛拱手道:“大人您请吩咐。”

    “顾姑娘,影五审讯是把好手,不如交给他,附近有个茶楼咱们边喝茶边说?”

    顾青初看了看影五,天卫司的人审讯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手段比她只会多不会少。

    “好,劳烦影五侍卫了。”顾青初欣然应允。

    孙大人望着俩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发出羡慕的感叹,宁良候跟元大人交情真好啊。若是自己能巴结上元大人多好,在盛京他就能横着走了。

    什么何中堂派系,大将军派系,若是元指挥使拉拢派系,那两位都不是对手,他如果当了元大人跟前第一人,那自己……

    孙大人陷入了展望未来美好的幻想中。

    仙聆茶馆

    顾青初和元锦沛坐在二楼包厢里,楼下表演着杂技,时不时传来众人轰堂的叫好声,顾青初饮了口热茶,身子暖和了,见元锦沛一直不开口不知想着什么,她主动问道:“元大人有何事要谈?”

    她和元锦沛现在能有什么要事?

    “顾姑娘可见到宋将军了?”元锦沛眉头紧锁,叹息一声道:“昨日与宋将军发生了口角,一早找他不见,不知人去了哪里。”

    “他刚才和我在一起,然后收到一封信件便有事离开了。”顾青初面色如常,元锦沛看不出一点异样。

    手指摩挲两下茶杯,元锦沛心思一转道:“顾姑娘可知道我和宋将军发生争吵的原因?”

    顾青初摇头:“宋将军并未对我提起。”

    元锦沛低垂着眼眸,闪过一抹精光道:“宋将军可能听到了一些风声,让我离你远些。”

    “所以我们有些龌龊,且我怀疑宋将军有二心,我与姑母的谈话时在后宫中无外人,甚至皇上都不知,宋将军却知道,看来他在宫中埋了不少眼线。”

    趁着宋思明不在,元锦沛黑锅一顶又一顶的往他头上扣。

    顾青初蹙眉,思量片刻道:“元大人这里或许有误会,可能是宋将军对你我关系有所误解了,他并未是一定在宫中安插了人手。”

    “哦?为什么别人不误会,他会误会?”元锦沛将信将疑。

    顾青初犹豫片刻说道:“宋大人心悦于我,所以想得多了才会误会。”

    最终元锦沛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内容,不枉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的套。

    说出这些顾青初是无奈之举,元锦沛就是皇上的眼睛,他怀疑的人,皇上也会怀疑。

    到时候宋思明处境就堪忧了,她知道宋思明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守护好边境,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自古帝王多疑,宋思明好不容易交了虎符获得了一丝信任,再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元锦沛怀疑他,顾青初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他心悦于你,顾姑娘可喜欢他?你们在一起了?”元锦沛随口一问的态度,殊不知桌子下面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没有。”顾青初否认。

    元锦沛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缓缓松开手,呵地笑了一声,他就知道顾青初看不上宋思明那个老家伙。

    “元大人笑什么?”

    “无事,我只是笑自己多疑了。”

    顾青初瞧着元锦沛神情缓和了,知道自己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心下松口气,朝廷若对边境出手,乱起来是她不愿看到的。

    即便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但她更想领兵对抗外敌,而不是内斗。

    元锦沛没再追问,他只要确定这点就好。顾青初没答应宋思明的告白,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看来其中的确有误会,多谢顾姑娘帮我解惑。”顾青初以茶代酒似的敬着。

    顾青初眉眼弯弯,举杯相碰,心里想着找机会叮嘱宋思明尽早离开盛京,他的身份留在这里太敏感了。

    二人杯子刚挨到一起,包厢的门被敲响。

    影五审讯完毕回来了。

    经过顺天府官差一一核对身份,排除完毕后,剩下有问题的只有被抓起那两人,瘦高的男子叫张礼,矮胖的男子叫宋?。

    他们二人是一同长大的发小,住在北门胡同里,俩人家中亲戚都死光了,平日偷鸡摸狗,周围邻居人人喊打。

    将其余人放走后,影五重点审讯这两个人。

    这二人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平日游手好闲,欺软怕硬,影五那天卫司的手段还没用到两招,他们便全说了。

    “那个宋?连死都不怕,就这么简单招了?”顾青初疑惑,她怕这俩人耍诈。

    “宋?撞柱自杀凭着一股冲劲,被拦住劲儿泄了,又成了贪生怕死之辈,严刑拷问最先受不住的便是他。”影五遇到很多硬茬子,宋?显然不是那类人。

    如果不是他率先招了,这次审讯还不会那么快结束,见宋?松了口,张礼便也不顾及的都说了。

    “通过审讯所得,张礼和宋?二人的确是受人指使……”

第一百七十章 顾家军集合?他们要做什么!?

    宋?身材肥胖的原因是自小得了疑难杂症,今年入秋时病情加重,药石罔效,大夫说活不过这个冬天。

    张礼是宋?唯一当亲人般的好兄弟,他想临死前给张礼留下些钱娶妻生子,便找赌坊的张麻子要接黑活。

    张麻子出了一百两,让宋?陷害顾青初。

    今日他在家休息,正睡着被张麻子叫醒带他去了朱雀街猴戏那里,吩咐他如何做,只要他按着做便能得一百两。

    宋?只想要钱,早死晚死都是死,故此有了县衙发生的一幕。

    然宋?此人不怕死,他怕折磨疼痛,有在县衙撞柱而死的勇气,却在审讯时因挨打撑不住,三言两语便把所有都交代了。

    “张麻子?”顾青初听到这个称呼竟然有些熟悉感。

    “张麻子是三冬赌坊的打手,其余的关系还需调查。”影五审讯完便急忙赶来了,来不及再去调查张麻子。

    听影五提到三冬赌坊顾青初想起来了,三冬赌坊背后东家正是庞若兰,庞父不在,庞家母女俩什么都敢沾染。

    这是她暗藏的产业,每每科举考试各个赌坊都会设立赌局押榜,赌坊从中抽成赚取良多。

    庞若兰更是利用祭酒夫人的身份,打听一些内部消息,看哪位更加有中举的可能,从中投机取巧。

    之前让人调查庞若兰背后关系,顾青初看到过这条。后来听孟氏讲述,张麻子便是当年受庞若兰指示将花嬷嬷扔下山崖之人。

    这事和庞若兰有关?自己若是名声败坏,庞若兰想着从中洗白自己?因为这对她动手,那还真是敢想。

    顾青初不知该笑庞若兰胆子大,还是悲哀自己睡了三十年,让太多人忘了宁良候不是泥捏的性子。

    在前往东域之前,她还真得让一些人长些记性,让众人知道,她是有脾气的。

    “元大人可知刘祭酒这人?”顾青初问了句。

    关于刘祭酒顾青初觉得此人升官之路有些蹊跷,却又查不出来,许多事情当时不知道过后人家扫尾干净,也很难查到了。

    昏迷三十年对顾青初来说缺了许多信息。

    影五见大人要谈事,便悄无声息退了出去,走出包厢前还在想,宁良候真是把自家大人吃得死死的,来时还气势汹汹,现在眉眼舒展,竟看不出一丝怒意了。

    确定了顾青初没答应宋思明,元锦沛的心情已然转好。

    “刘祭酒原名刘烝,祖籍漠安,原本外派为官,后调任翰林院,次年入了国子监,两年后升任国子监祭酒。”

    元锦沛的一席话让顾青初双眸微张有些惊讶,别人的生平履历张口就来……

    “最近他们一家在盛京较为出名,所以查了下。”元锦沛解释了句。

    “刘祭酒升官之路很顺遂啊。”几乎是一路往上升,许多官员在原位三年五年可能都不会升一品,这刘祭酒不到五年时间,从七品升为四品,速度相当快了。

    “运气占了一部分,许多时候升迁该别人,但到了节骨眼那人要么身上有问题要么犯了事,这才轮到了刘祭酒身上。”

    巧合多了就是猫腻,朝廷风气再正,官与官之间总有点道不明的东西,这种是管不过来的。

    顾青初懂了元锦沛话里隐晦的意思,刘祭酒背后有人。显然刘祭酒不是何中堂的人,官场之上还有谁呢?

    “刘祭酒的父亲曾和罗昕文罗将军是拜把兄弟。”元锦沛见顾青初皱眉思索,又告诉了她一条信息。

    “之前珍妃降为珍贵人向外求助时,刘祭酒有所动作,天卫司才查到这层关系。”

    顾青初恍然,珍妃失势是她一手造成的,今日这事儿还真说不准刘祭酒也参合其中了。

    “庞若兰那件案子结果出了。”元锦沛话语一转讲起了庞若兰。

    因年代久远,且没有任何证据,凭借花嬷嬷一张嘴官府无法断定庞若兰的罪,最后结果便是不了了之。

    官府因花嬷嬷年事以高,在加上庞若兰想显示自己宽容来求情,故此诬告之罪只象征性的打了一个板子。

    不过经由此事后,庞若兰在盛京的名声彻底臭了,因为花嬷嬷在放出官府后,喊着老天不公一路出城随即投入湍急河流,尸骨无存。

    花嬷嬷以死明鉴的态度,让盛景城内百姓间传得更加风言风语,矛头指向的全是庞若兰。

    “府上大夫人手段可以。”元锦沛讲完了后,如此评价了一句。

    明眼人看颇不说破,花嬷嬷击鼓鸣冤乃至后面投河的行为,都是计谋,不过百姓不看这些,他们只知道庞若兰是个毒妇。

    “她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孟氏的计划顾青初都听她说了,最后跳河让花嬷嬷死盾离开盛京生活。

    这些年花嬷嬷怕庞家发现她,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多年的仇报了,执念消退,拿着孟氏给的银子继续回边境足够快活了。

    元锦沛不予置否,正欲给顾青初倒茶,便听她提起了宋思明,倒茶的动作顿住了。

    “花嬷嬷选择继续回边境,可见边境当真稳定了,这些年边境外蛮不敢来犯,宋将军驻守的很好。”顾青初感叹一句。

    “以前盛京也乱得很,权贵勾结江湖人,三皇子余党邪教等猖狂,乱作一团。”元锦沛话到这停了,眯眼喝了口茶等待着顾青初的夸奖赞赏。

    皆说天卫司行事雷厉狠辣,殊不知他们名头没打出去,盛京怎会如此安稳。

    不管是哪路人马,背后有什么人,只要你来了盛京,是虎也得老实趴着,因为天卫司不吃那套。

    “的确,九门提督也是个有能力的。”顾青初说着还点点头,充满了对自己话的肯定。

    元锦沛气结,猛喝了一大口茶。

    顾青初茶碗抵唇嘴角偷笑,有时候发现元锦沛的攀比心真的很幼稚。

    她不过是想在他面前提提宋思明的好话,希望元锦沛不要针对宋思明,边境好不容易得来平静,不能再乱了。

    谁知他关注点居然在别处。

    到最后俩人从茶楼离开,顾青初也没提天卫司的功劳,难得让元锦沛生闷气,那就多气一会儿。

    盛京已经传开了,宁良候被人暗算还闹上了公堂,有人对宁良候动手了!

    其实从顾青初回到盛京,明里暗里出手的人不少,但这是第一次闹到明面上,众人都在看着宁良候会是什么反应。

    大家正打探到底是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宁良候时,突闻宁良候将二百余名顾家军全都集合到了门口,众人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宁良候要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他竟然要杀她?!

    自从顾家军入了公侯府的后院营寨处,那里足够他们演练便极少外出,更别提这样堂而皇之手拿兵器,一身肃穆之气的整装待发。

    当年带兵抗南蛮也就是这般阵势了。

    大家都观望着宁良候要带兵围了哪个府邸,这事旁人不敢做,但宁良候应当是不怕的。

    甚至有些心虚的还找了手下来问近日有没有对宁良候动手,生怕这声势浩大的行为是冲着他们来的。

    在所有人惴惴不安的时候,宁良候领着顾家军出城了。

    和平常出城演练的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这回挂了帅旗,这代表着是宁良候亲征。

    “是皇上允许的?”

    皇宫内,元锦沛落下黑子,听皇上提起顾家军出城一事问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昨晚宁良候来信说明我便允了,造福百姓何乐不为?”小皇帝摇头晃脑拿起块糕点,颇为高兴的模样。

    “怎么,有新任祭酒人选了?”元锦沛睨了一眼小皇帝,然后把对方刚下的棋扔出去一颗,偷偷下两颗棋人干事?

    “他若老实多做几年无妨,但现在还是下来比较好。”国子监祭酒的位置换个更让他放心的人来做。

    刘祭酒如今已经不能胜任这个职位了。

    元锦沛和小皇帝都知道,顾青初此次出城便是为了对付刘祭酒,宁良候出手刘祭酒得不到好,最主要的是皇上也想换个人当国子监祭酒。

    如此局势,刘祭酒长出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

    “如此便是助长了宁良候的气焰。”元锦沛神在在地说道。

    小皇帝觉得今日糕点甚是好吃,抬手又拿了一块,到嘴里软糯适口唇齿留香,眯眯眼满足道:“表哥,我觉得我可以做到父皇那样。”

    元锦沛下棋的动作顿了下,随即落子抬眼看向小皇帝,对方双眸发亮,直直瞧着元锦沛道:“当年父皇信任她,我看得出来表哥你对她印象也很好,还有母后,你们三个是我最信任的人,与其说我相信宁良候,倒不如说是相信你们。”

    “她为重振顾家往日之风,没反心。”元锦沛说着,垂下眼眸又从棋盘剔除出去一颗棋子,眉头动动终是忍不住道:“你若再下两个,便不要下了。”

    小皇帝憋憋嘴,刚才明明和他四目相对的,表哥是怎么发现自己偷偷放了个棋子的。

    登基八年,从稚嫩少年到如今的青年,以前逆贼提起他或许会轻蔑地叫着小皇帝,到如今谨慎地唤做文极帝。

    说明这些年皇上的政绩已经让所有人不可小觑。

    大夏朝每个登基的皇帝都会寻从祖书定下称号,文是祖书所排字,极则是他自己选的,坐在? 最高处的位置,他会当个好皇帝。

    小皇帝将丢掉的棋子收回来,手指点着桌面极为随性的道:“宁良候要权利与荣耀,我要的是忠心与追随,互相之间没有矛盾,自是万般好。”

    “父皇能让宁良候甘心追随,我会向父皇看齐,无论是御下亦或是利民,表哥,你会陪我一起对不对?”小皇帝眼里冒着炎炎火光,一席话说得雄心壮志。

    元锦沛听了面无表情,一把捏住了小皇帝的手腕。

    文极帝会兵法擅算数,剑法马术书画等皆可,唯独棋艺差到没边,这人是个臭棋篓子偏偏又爱玩,特别是对上元锦沛,悔棋偷棋等小手段层出不穷。

    下棋那无赖的模样俨然让人无法和皇上联想到一起。

    每每皇上提起下一盘元锦沛都是拒绝,这次说到顾青初的事情上,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应下。

    从开局这棋就一直下在元锦沛的忍耐临界点,小皇帝在底线来回反复横跳的行为终于让人忍不住了。

    元锦沛划了棋局。

    小皇帝苦了脸,说元锦沛没有棋德。

    对于小皇帝倒打一耙的行为元锦沛不想搭理,事说完了直接走出御书房。

    小皇帝生着闷气,念叨说一局都没下完,怨念破重。

    走到门口的元锦沛回过头,看了眼捏着棋子复原棋局的小皇帝,叹息一声道:“等我从东域回来,你我好好下一盘。”

    说完,元锦沛走了,小皇帝嘟囔着谁稀罕,但脸上的笑意却是遮挡不住。

    大家都在想宁良候出城干什么去了,到了晚上,终于得到了消息,剿匪!

    盛京城一日路程外有个山头,那里有个东风寨,位于狼牙峰顶,地势艰险易守难攻。

    朝廷多次派人围剿都没有剿灭干净,到后来东风寨名声渐渐熄了,他们不下山抢劫,好似在山上种地耕田,过起了田园生活。

    既然他们不做坏事,朝廷便也睁只眼闭只眼。

    近两年来,人们谈论关于东风寨的事情越来越少,今日宁良候不去剿,人们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寨子。

    宁良候是抽哪门子邪风,怎么突然要剿匪,还是一个要金盆洗手的匪窝?

    盛京内其余人不解,同时也为和自己无关松了口气。

    反之刘祭酒坐不住了,听到小厮报着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提到狼牙寨的时候,他整个人脸色唰地变得煞白。

    挥退了小厮后,他猛地将桌上书籍砚台等推落在地,喘着粗气又摔碎了两只花瓶,这时庞若兰进来了。

    她端着自己亲自熬得汤,一进书房便见狼藉的地面,心跳快了两下,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最近几日庞若兰十分殷勤地讨好着刘祭酒,她想让夫君保她,眼看年末父亲要回来了,原本巴结她的族中人发生了那样的事后,一个个都变了嘴脸。

    嚷嚷着等父亲回来要把她赶出族谱,说她辱没家风,害得庞家其余姑娘不好说亲。

    庞若兰知道自己若是被赶出庞家,到时候在刘府也没了地位,所以想着过来说说好话,让丈夫冲庞氏一族人周旋一二,他们到底顾忌着祭酒的身份。

    说辞庞若兰都想好了,自己若还是庞家大小姐,以后对丈夫做事也有利,但如果被赶出庞家,再用庞家的势力便难了。

    特意去厨房花了两个时辰炖汤,门口没有守着的小厮她直接进来了。

    庞若兰见刘祭酒心情不好,不等她开口安慰,喉间便被掐住了,瞬间的窒息让她呼吸不得,对上丈夫那冷漠的表情,对方眼中的杀意甚显。

    庞若兰清晰的认识到他要杀了自己!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夭寿!瞧瞧这通天的手段!

    “唔唔唔……”庞若兰挣扎着,手胡乱拍打碰到一旁桌上的热汤,砰地一声瓷器碎裂,庞若兰已经感受不到热气灼肤的疼痛,她只盼外面门口守着的丫鬟能听到动静来救自己。

    视线定在门口的庞若兰发现丫鬟影子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却未动,渐渐绝望之际,喉间的手掌渐渐泄了力气。

    刘祭酒松开了手,庞若兰靠在一旁椅子不停地咳嗽,嗓子火辣辣的痛。

    “滚!”刘祭酒一声厉呵,庞若兰抿抿嘴巴,踉跄的离开了书房。

    坐回椅子,刘祭酒仰着头闭眼假寐,他知道自己要完了,从顾青初知道东风寨那一刻便完了。

    众人皆知罗昕文将军草寇出身,却无人知道他来自东风寨,他和东风寨的寨主是拜把子的兄弟,这位寨主便是刘祭酒的父亲。

    刘祭酒将他父亲身份隐藏的很好,众人以为刘祭酒是父母双亡参加科举一步步爬上来的,殊不知他的父亲健在,并且在狼牙山占地为王。

    东风寨的匪徒手中鲜血无数,当年朝廷招安罗昕文入了军,刘父则不喜欢军营的规矩,选择留在东风寨。

    压寨夫人是抢来的,本是大家闺秀的刘夫人无奈委身于土匪头子,刘祭酒小时候的启蒙全是母亲所教,父母之间无爱,母亲有家归不得,教导的儿子也厌烦其父,看不起那些土匪。

    刘祭酒不止一次怨怼自己的父亲,若是当年也跟着入军,他会是将军之子,哪里还用得着遮遮掩掩提心吊胆。

    在朝廷用得着时选择招安,土匪身份可以抹去,将功补过,如今大夏朝无战事,兵强马壮根本不用招兵了。

    近几年大夏朝中重点是安内,军队开始进行剿匪,刘祭酒看破了局势劝父亲金盆洗手,故此东风寨一点点消失在大众视野。

    而今,顾青初又把它拿出来了。

    刘祭酒知道,顾青初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那么多匪窝草寇,为何单拎东风寨去攻打。

    若他是土匪之子身份暴露出来,别说当不得国子监祭酒,甚至还会入狱!

    向远在边境的罗昕文求助根本来不及,据说顾家军在山脚下已经布防了。顾家军布得防守别说送信人,就是信鸽都飞不过去。

    刘祭酒眉头紧锁,再度睁开眼已经天亮了,眼中遍布着红血丝,双鬓间多了几丝白发。

    “老爷,宁良候大胜而归了。”

    管家过来敲门,刘祭酒吩咐他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故此前来报事。

    一早的盛京城门口十分热闹,顾家军将东风寨上百名匪徒们都给抓回来了,按照一日路程来看,顾家军是到了地方立马就将人给逮了!不愧是顾家军。

    百姓们津津乐道着,冲着东风寨的匪徒扔臭鸡蛋烂菜叶,东风寨虽然近两年不再打家劫舍,但他们以前凶狠极了。

    东风寨在盛京附近,**年前当今圣上未登基先皇病重时,盛京乱得很,城里的百姓没少被东风寨打劫,舍些银钱算是好的,喜怒无常的土匪们心情不好砍个过路人胳膊,奸淫百姓妻女比比皆是。

    盛京百姓提起匪盗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他们深受其害。

    顾家军将东风寨匪徒押送到顺天府,然后回了营寨休息,顾青初则留在了顺天府,她要亲自审问东风寨的匪徒。

    顾青初能查到东风寨,还多亏了元锦沛的提醒,如果刘祭酒的父亲是一名文人,和罗昕文曾经落草为寇的人如何结为兄弟的?

    刘府的人不好下手,但宫里还有个珍贵人不是吗?

    顾青初给顾宛然去了信,让她帮忙试试看珍贵人身边有没有突破口,没成想顾宛然真从珍贵人身边的宫女嘴里套出了话。

    珍贵人身边的宫女要了好处,希望能得一笔银子出宫,顾宛然答应了,对方便什么都说了。

    信中顾宛然也说宫女之所以痛快答应,是因为珍妃降为珍贵人心里落差大,本就跋扈的性子更加刻薄起来。

    她不敢对旁的宫女下手,害怕宣扬出去,便对带进宫里来的贴身丫鬟体罚,顾宛然看那丫鬟全身竟没有一处好地方。

    再磋磨一阵估计就活不下去了。

    通过小宫女的讲述,顾青初得知了刘祭酒的出身,当机立断向着东风寨出手了,正好最近王三斗和委傀俩人训练到突击攻营的战术,愁着没有合适地方演练。

    东风寨成了顾家军练手的第一个地方。

    东风寨寨主也就是刘祭酒的父亲是个嘴硬的,可惜他身边的手下不是,特别如今一个个娶妻生子退隐江湖,他们更看重家人安全,兄弟道义放在了两边。

    在顾青初允诺坦白从宽,不会伤及他们性命之后,知情的二把手三把手几人争先恐后的说了。

    人证物证具在,刘祭酒无力回天,不止是身份问题,顾青初还找到了刘祭酒害她的证据,三冬赌坊的掌柜与刘祭酒的书信被周然寻到了。

    种种罪状加在一起,刘祭酒被撸了官职和东风寨众人一同入狱,流放千里之外的宁古塔。

    庞若兰成了罪臣之妻,跟着一同流放,她回家请求庞氏一族相救,结果被拒之门外,还被除了族谱,庞若兰的母亲怒急攻心,晕倒过去半瘫在床。

    孤立无援的庞若兰踏上了宁古塔之路,刘祭酒心中有恨,不是对自己不是对父亲,而是对庞若兰,若不是她一开始招惹宁良候府的大夫人,便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可想而知到了宁古塔的庞若兰,得了丈夫厌恶的她过得会如何。

    百姓讨论刘祭酒一家的下场,官员们透过此事看到的是宁良候雷霆手段。

    从她被陷害入官府到剿了东风寨爆出刘祭酒身世,一共用了不到五天。

    国子监祭酒在大夏朝是四品官员,能够当上四品官的人,身边不可能没有人脉,不会没有保命的手段和退路,更别提是祭酒这个官位了。

    多少学子从国子监考科举入仕出人头地,定然有记着刘祭酒人情的,结果呢,刘祭酒被抓后,甚至连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元阎王能够跟宁良候俩人玩得好,他们是一类人!

    瞧瞧这通天的手段!不拖泥带水直捣黄龙的行事作风极其相似。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元锦沛他对你别有心思

    四品大员啊!短短几天说倒就倒了,无数人为之唏嘘,同时心中警醒,之前那些小手段不能再用了。

    谁也不想得了刘祭酒的下场。

    在宁良候没威胁到自身利益之前,尽量躲着些,现在他们是看出来了,盛京又多了一个惹不得的阎王。

    解决完刘祭酒的事,带玉镯出门的顾青初在大街上看到了影五,猛地发现这几日竟然没有见到过元锦沛。

    玉镯见了想去打声招呼,随之行驶过一辆马车,不远处的影五人不知去了哪里。

    “咦,人呢?”玉镯眨眨眼,瞬间人就不见了。

    顾青初左右看了眼也没看见,便说:“可能有公务忙,咱们先去赴约。”

    说罢,顾青初和玉镯往云喜楼走去。

    今儿一早顾青初收到了宋思明的帖子,说他明日要离开了,约着见面喝杯酒,回了边境北再见不知要多久了。

    到了酒楼,小二早就在等待,直接领着顾青初往二楼走去,到楼梯拐角顾青初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回头楼下看去,只见一片衣袍闪过,好似是天卫司的飞鱼服。

    顾青初想再瞧确认一下时,楼梯口已经没人了,心里泛着嘀咕可能是天卫司侍卫在此办案,没有多想上楼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楼梯柱子后面的影五松了口气。

    这几日他听从大人的命令,跟在宁良候身边,说是监视也算不上,因为他不用把顾青初的一言一行都汇报上去。

    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宁良候若和宋将军在一起,一定要想尽办法打乱俩人的谈话。

    影五在云喜楼对面楼顶靠背处坐着,心里思考该如何出手,才能即完成了任务,又不得罪宁良候。

    这是个难题。

    包厢内,宋思明已经等候多时,他早早就到了。

    今日宋思明难得穿了一身白色行服,顾青初看了想起俩人第一次遇见的场景,那时的宋思明活脱脱纨绔子弟一个。

    “你这身让我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把你当成小偷差点闹到官府去。”

    宋思明大笑两声道:“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是哪家姑娘胆子这么大,头一回有人敢拎着衣领要教训我。”

    提起初遇,二人皆是忍俊不禁。

    一般人告白失败俩人再度相见会尴尬,会不知所措等别扭的情绪,但顾青初和宋思明没有。

    宋思明把心里话说开,了却一道执念后,心里恍然开朗,没了扭捏剩下的都是大大方方。他的内心深处仍然装着一个人,但却不会遗憾了。

    顾青初更没有任何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和宋思明那点男女相关朦胧的感情,早就埋在岁月里,陈年旧事提起来更多的是感慨,多余便没有了

    与其说那日是告白,不如说是画一个句号。

    饭桌上,宋思明很开心,说他找到了很多巧匠,会改善边北城那边的生活,早知道交了兵符能让皇帝如此信任,他早来盛京了。

    权利对宋思明来说他并不看重,之所以捏着兵符不回盛京,他不是为了自己,更多是为了信任他跟随他来到边北的那些顾家军们。

    其实这些年他也在观察,这次来盛京和皇上的谈话更让宋思明放了心,皇上是贤君,他可以放心的交虎符。

    从来盛京第一天和顾青初谈话,宋思明毫不保留说了他在边北的生活,顾青初当时就感受到,三十年过去了,宋思明还是那个有着赤诚之心的人。

    俩人提起兵力部署,宋思明直接将边北布防图拿给顾青初看,丝毫没有任何防备心,顾青初自是尽心帮他改善,哪些地方薄弱,哪里可放陷阱替代等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主上不愧是主上。”宋思明佩服的拱手行礼,他自诩学了主上的兵法八成,但头脑灵活度是真比不上。

    “思明,一路顺风。”顾青初没有叫宋将军,这个称呼是俩人最开始行军时叫的,到后来开始叫宋思明的军职。

    “主上,边北的兵一直都是顾家军。”宋思明到底没忍住说了如此一句算是大逆不道的话。

    大夏朝的兵听皇上调遣,当年的顾家军四散,顾家军不在便是不在了,宋思明如此说,就是抗了皇上的意思,心里主子的地位将顾青初比皇上高。

    即便先皇让解散了,但顾家军仍旧是顾家军。

    “不管是顾家军亦或是宋家军,他们的职责是守卫大夏这片土地,宋思明,这些年你做到了,我当年没有看错你。”

    入了军营,所有人都说此纨绔子弟不可成事,不能信,唯有顾青初愿意给宋思明机会。

    宋思明的心里,对顾青初感情太过复杂,爱慕尊敬崇拜……听着顾青初对自己的肯定,他这么多年的坚持真得值了。

    举杯换盏,俩人不再多言,一切都在酒中。

    “主上,有一事我不得不说。”宋思明放下酒杯,神色严肃,顾青初见此,也坐直了身子,听他要说何事。

    “元大人对你别有想法。”

    顾青初:……

    话题转得太快,让她有些跟不上。

    “元锦沛?”顾青初想到元锦沛说宋思明让他离远些的话,果然是误会了。

    “思明,元锦沛行事不拘小节,言行举止很容易让人误会,你不要多想了。”顾青初头疼,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元锦沛在男女大防上不注重,甚至还暗想说不定有别的女子利用这点,从而赖上元锦沛。

    结果他身边没有女子敢靠近不说,现在连累的她成了被误会的那个。

    “他亲口承认的。”宋思明这么多年看人也算是有些准头,元锦沛当时说话口气可不是开玩笑。

    顾青初不以为然,元锦沛的性子太能够做出为了气宋思明,故意说出让他误会的话了。

    宋思明有些着急,主上这没有防备的样子很容易被那家伙上套啊!

    “元锦沛这人没有底线,主上与他共事要小心。”宋思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元锦沛的危险,这是个就连他都忍不住忌惮的人。

    见宋思明忧心忡忡的神色,顾青初开口道:“思明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人要离开盛京了,顾青初想让宋思明少忧心点事情,便做出听进去的样子,宋思明见此终是安心了一些,主上有了防备便好。

    “走水了,走水了!”突然外面发出哄闹声,窗口传来了烟味,窗口火苗隐隐冒出,几息之间火势窜起。

    顾青初神色一凝,用水打湿手帕捂鼻,玉镯搀扶着她,三人从包厢往外走。

    宋思走在前推开门的他面容凝重,拉着顾青初往后退了一步躲开窜进来的火舌。

    走廊竟是一片火海。

    这火势怎么如此之大!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竟然偷看我洗澡

    浓烟滚滚,火势凶猛,云喜楼的火势急又快,位于繁华地段的云喜楼周围全是商铺,大家喊着云喜楼走水了,众人纷纷帮忙灭火。

    好在附近人多又有衙门,里面官兵听了消息立马过来帮忙,这里是主街,旁边许多住户都自打了水井,用水能够方便些,人多力量大,很快火被灭了。

    曾经辉煌大气的云喜楼被烟熏的发黑烧毁了大半,若不是当初建造的时候用得上好物料,存了土袋以防火灾,现在怕生整个楼都塌了。

    眼下房梁框架等还在,火灾着得虽快,但也发现扑灭的及时,没有坍塌造成二次伤亡已然是万幸。

    “快!快去找!”

    在众人庆幸松口气时,突然跑来一列军队,是顾家军。

    为首的王三斗进了包厢,不一会用担架抬出两个人,上面盖着防布不知死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担架上的俩人分别是宁良候和宋将军,他们在包厢谈事情,跟随担架出来的嬷嬷,是宁良候贴身丫鬟,在宁良候府中地位很高。

    事情传得有鼻子有眼,一时之间盛京城内风声鹤唳,若真是这两位,那这可是大事!

    天卫司内

    听完属下汇报,元锦沛的书便没有再翻动一页。

    云喜楼走水,顾青初受困其中命丧于此,真是以讹传讹越说越邪乎,中了红颜醉都不死的人,岂会这般容易便没命了。

    心里是这么想,但元锦沛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来。

    “影五呢。”

    “报告大人,影五没有回信,不知去了哪里。”影一放了联络信号,影五看到必然会回复,但他这边一点信息都没有接收到。

    话音刚落,外面侍卫来报,说影五回来求见。

    “让他进来。”元锦沛话语中多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急切。

    进到书房的影五衣袍上有火星灼坏的痕迹,额间手背被烟熏得发黑,整个一火场死里逃生的模样。

    “回禀大人,宁良候无事。”影五率先禀告重要的事,然后才细细道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看顾青初进了包厢和宋思明在一起,影五便开始想办法捣乱,灵光一闪有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让景王府两个丫鬟故意在汪芷跟前偷嚼舌根,说看见宋将军与一名女子进了云喜楼,听闻宋将军最近多了位红颜知己,可能要带回边北成亲等。

    此话一出汪芷定然坐不住,她来了那谈话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影五眼看着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他先于汪芷到达云喜楼,在酒楼外不明显的地方候着,等待汪芷到来期间,火便着起来了。

    “大人,这火着得蹊跷,正常火苗不可能窜的那么快,属下闻着燃烧过墙面的味道,怀疑有人撒了灰石粉。”灰石粉遇火即燃,此种灰石由朝廷开采掌控,一般外面是弄不到的。

    元锦沛点头示意影五继续说。

    在发现着火的瞬间,影五便知道宁良候危险了,宁良候所在的包厢在中间部分,她四周的火势极大。

    影五拿起一旁的晾衣杆,踩着房檐边用力将窗户捅开,拿着码在墙角成袋的土撒向窗口,好在顾青初所在的包厢有个阳台,土有落点,将火势压小了一些。

    外面有影五帮忙,屋内几人当机立断,从一个火势较小的缺口跳了下来,除了玉镯崴了脚,其余无大碍。

    “宁良候也发现火灾有问题,在快扑灭的时候他们又返回包厢要将计就计,我则去通知王三斗等人过来接应。”

    他们逃出的窗口位于后院旁侧胡同,这里不常来人,所以没人看到。做完了一系列事情的影五便立刻赶回天卫司汇报了。

    元锦沛若有所思,这次的火灾究竟针对的宋思明还是顾青初?

    因为一场火灾,盛京百姓人心惶惶,一位是他们歌颂爱戴的宁良候,另一位是驻守边北稳定一方安稳的大将军。

    这两位国之栋梁哪个倒了对大夏朝都是损失。

    到了晚间百姓们都确定担架上抬着的两人是宁良候和宋将军了,因为他们看到从宫里来了四五名御医进了公侯府。

    除了这两位谁还能惊动数名御医亲自前来?

    白日大家亲眼所见,云喜楼的火势极大,浓烟冲天,火灾上真正被火烧死的人很少,大多是被浓烟呛死的。

    当时宁良候所在的包厢火势最大!一楼的客人嗓子都被熏哑了,可想而知困在二楼包厢的情景如何。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宁良候和宋将军的安危,却也无人真正知道二人的伤势到底如何。

    是夜,宁良候府内灯火通明。

    进进出出的丫鬟,来来回回的大夫,宁良候院落的下人忙不停,过了子时才安静下来。

    夜晚寂静,一道黑色的身影趁着夜色从围墙跃过,一路小心躲避着到了顾青初院落,确定了顾青初住的房间,小心推开房间翻身而入。

    全程没有一人发现。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元锦沛。

    天卫司总指挥使的武功进皇宫都溜得进去,更别宁良候府了,他若想来,无人能发现,也无人能拦得住。

    顾青初独自住一个院子,更加方便了元锦沛,走过客堂绕着书房最终来到了顾青初卧房。

    小心翻窗进了屋子后,耳边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下意识抬眼望去,发现屏风后面的顾青初在洗澡,元锦沛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住了。

    从云喜楼回来的顾青初为了做戏做全套,敬业的扮演着昏迷者的身份,虽然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但顾青初仍觉得满身满头都是呛人的烟土味。

    待夜深了,顾青初忍不住偷偷让玉镯烧水她泡了澡。

    顾青初练过武耳朵灵,元锦沛进来的声响她听到了,不过她误以为是玉镯在收拾东西,吩咐道:“玉镯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屋子明儿让丫鬟再收拾,头发我自己绞干。”

    元锦沛秉着呼吸,玉镯的确也在屋子里,她在收拾顾青初换下的里衣,没有武功的玉镯根本没发现柱子后躲着的元锦沛。

    到底是上了年纪,玉镯折腾一天的确疲惫了,今儿休息好了明天才能更好的伺候主子,故此没推辞,简单规整下玉镯退了去。

    见玉镯离开,元锦沛想他该怎么办的时候,又听到哗啦的水声,顾青初从浴盆里站起来了!

    透过薄纱绣锦的屏风,在烛光照亮下曼妙的身姿曲线映入眼中,脑子轰的一声变空白,元锦沛眼睛直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元大人被抓了个正着

    澡盆腾腾冒着热气,屋子里布满了顾青初泡澡的花香味,湿漉漉的潮气像无根的线缠绕着元锦沛的思绪。

    他眼下是进退两难,本意过来探讨白日云喜楼起火一事,若是白日大张旗鼓来探望,俩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故此元锦沛谁都没吩咐,趁夜独自来了宁良候府。

    好巧不巧,翻窗而进撞到了顾青初洗澡的场景。

    一开始没找准机会现身,现在更不方便说话了。

    屏风后的纤纤玉手扬起,拿起了挂在上面的朱砂色肚兜,元锦沛目光扫过,视力极好的他清晰看到顾青初倒影在屏风上的身体曲线,让人心口有些发热。

    太多人打着各种旗号送他各色女子,身材面容姣好的比比皆是,他一个都没收,那些在他面前或搔首弄姿、或气质清冷的女子所带来的感觉,不如他去杀个人来得爽利,在他心里掀不起一点波澜。

    而今,只是顾青初一方倩影,便让他这般反常。

    元锦沛抬手覆上胸口,这里跳得厉害。

    非礼勿视,他不该看,但他从未承认自己是个君子,且也移不开视线。

    天气虽然转凉,但因顾青初畏寒,玉镯点了暖炉,屋子里温度高些,所以顾青初身着肚兜,外身只披了一层薄蚕纱衣。

    这还是当年顾青初立功先后赏赐的,此衣贴肤冬暖夏凉,顾青初爱极。

    她从屏风后走出坐到梳妆镜前,女子皆爱美,顾青初先是涂了自制的珠露,然后拿着绵巾一点点擦着湿发。

    薄如蝉翼的蚕纱下,隐隐约约能看得到里面朱砂色的小衣和肤如凝脂的玉肌,背对元锦沛方向而坐的顾青初腰间盈盈一握,臀部挺翘浑圆……

    元锦沛闭上了眼,整个人如坠入火炉一般燥热,忍着不去看,脑中却自动回放着刚看到的“景色”。

    额间沁出薄汗,口干舌燥,他的呼吸乱了。

    ——嗖!

    突然一根发簪飞来,元锦沛反应敏锐,迅速闪开,银簪入木一寸深,若不是躲得及时,这根银簪入得便是元锦沛的咽喉。

    另一边顾青初已经闪身到屏风后,她套上外衣手中持着软剑,做足了防备杀敌的架势。

    在顾青初走出屏风后,元锦沛便清缓了呼吸归纳,防止对方发现他,奈何美人出浴的画面太具有冲击性,饶是不近女色的元锦沛也粗了呼吸。

    几息之间被顾青初捕捉到,发现房中有人的顾青初并没有声张,她对外还是病重昏迷的人。

    出其不意的甩出簪子,被对方躲了过去,显然来人武功不低,顾青初心下忌惮,一手拿着软剑,另一只手缓缓拿起旁边的银针暗器准备随时出手。

    来的时候元锦沛是抱着和顾青初谈话的态度来的,压根没想要隐瞒身份,什么夜行服蒙面之类的半分没做。

    他仅换了身黑色的便装就来了。

    这般被发现了身份,若是做了乔装直接跑了即可,可现在只要他露出面,不管背面侧面,顾青初绝对能够认出他来。

    元锦沛突然发现理亏心虚这种情绪,总能出现在顾青初面前。

    “是我。”嗓音低沉暗哑,元锦沛的眸色幽深的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顾青初一愣,眉头蹙起深吸口气厉色道:“元大人当我宁良候府是自己府邸,说来便来?”

    元锦沛喉咙滚了滚,转过身道:“抱歉,是我唐突,你、你先将衣服穿好。”

    虽然披上了外衣,但当时情急,顾青初胡乱系上的,瞧来有些衣衫不整。

    顾青初气笑了,刚才她便察觉有道视线,还以为是自己杯弓蛇影,如此看来分明是眼前的人,闯入闺房,偷看人洗澡,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贸然进入我的闺房又躲了起来,元大人你的礼节呢?”穿好衣服的顾青初开始算账。

    “形势所迫,无奈之举,若不然……”

    元锦沛前两个词顾青初明白意思,她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他有事谈只能这般行事,但想想心中却仍是恼火。

    再听到若不然三字,顾青初挑眉,等着元锦沛接下来的话。

    然而元锦沛不用说的,他直接动手。

    “元大人你做什么!”顾青初压着声音呵道,随即伸手压住元锦沛的胳膊。

    眼前的人一言不发竟然开始脱衣服,还要脸不要?

    “一切都是意外,索性让顾姑娘看回来。”元锦沛侧过头,细看耳根有些发红。

    顾青初被元锦沛的流氓言行惊到了,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看回来,不仅没心里平衡,反而更吃亏!

    “算了,你来有何事。”顾青初不想和元锦沛争论这些,赶紧谈完正事,她想休息了。

    “顾姑娘原谅我了?”元锦沛得寸进尺,发觉顾青初眼神越来越犀利后,连忙补了句道:“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好,翻篇。”

    再纠缠下去元锦沛这人指不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顾青初自问脸皮厚不过对方,在加上此事也是巧合便不计较了。

    元锦沛闻言将衣服扣子系好,提起了云喜楼火灾墙面上有灰石粉的痕迹。

    “当时火苗窜起时我便发现了,几乎是瞬间火势燎原烧起来,有人故意出手的。刚才委傀来报,他背后的组织给他传了消息,询问我的身体情况,这场火,可能冲我来的。”

    宋思明也在公侯府,外人不知顾青初身体自然也不知道宋思明的,但组织只询问了她,说明宋思明不是目标。

    “顾姑娘还不知,宋思明无碍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傍晚的时候大街小巷已然传开,宋将军无恙,宁良候生死未卜。所以冲谁来得仍旧说不准,组织已经知道宋思明没生命危险,自然着重问宁良候伤势。

    在包厢时,顾青初和宋思明约定好遇事随机应变,看来宋思明是有什么原因,不得不放出自己无事的消息,顾青初暗付。

    “宋思明之所以着急让外人知道他无碍,大概是因为他找得那些个巧匠,本来确定明日回边北,出了此事计划有变,宋思明想要稳住他们的心。”元锦沛说道。

    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被人争着抢,那些个巧匠能手是宋思明“夺”过来的,若不是他,有几位已经离开盛京启程去别处了。

    “这伤,顾姑娘要作何打算?”

    不仅宋思明要回边北,他们再过几日便也要出发去东域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们都要低调些

    “我佯装重伤,麻痹试探幕后黑手是其一,其二是为出发东域做打算。”

    顾青初几乎是从包厢逃出后,脑子就有了想法,所以才重新返回里面待着装作昏迷不醒。

    离开盛京大概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顾青初想以养伤作为借口,待在宁良候府大门不出,对外宣称身体抱恙,实际上是离了盛京。

    这样一来,路上会少很多有心之人的谋害。

    “若是这般,顾大人他们怕是要不好过了。”元锦沛提到了顾家人。

    顾氏举家迁至盛京,顾文之在朝为官,顾武之做起了买卖,家族势头看起来不错,实际这其中都是靠着顾青初在支撑。

    这俩人到现在还不足以挑起顾家的大梁。

    但凡宁良候的名头不在,顾家便随意可动了。

    顾青初自然知道这点,自己回到盛京后虽然各种传闻都有,什么体虚气若,随时一命呜呼等,但她所做之事让人没法低估,所以旁人自然敬着些。

    倘若是自己装病在家,数月不出,不参与朝政,给人传达的信息便准确了,是真正缠绵病榻,身体行至枯木,否则宁良候没理由撒手什么都不管。

    快要死的宁良候大家顾忌便小了许多,私下动作必然多了起来。

    顾家的人行事便要小心了,难免有那胆子大的算计过来,所以元锦沛说顾家人不好过。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时时护在我的羽翼下不是好事,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去历练,自己亲身感受比我说一百句话都要管用。”

    顾家是她的责任不假,但她也不会傻兮兮一昧承担所有,她照拂着哥哥的后代,不代表让他们当蛀虫。

    顾青初想得很简单,顾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元锦沛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自己说了什么深奥使元锦沛沉思的话吗?顾青初没忍住问了出来:“元大人在想什么?”

    “顾姑娘,我在想该怎么和你一样,偷偷离开盛京,我若高调岂不是拖了你的后腿。”元锦沛觉悟非常高的说着。

    顾青初没想到元锦沛如此上道,她为何这般细致和他讲解自家的事,就是为了传达一个信息,咱们这一路上低调点。

    看元锦沛懂了,并且思考要如何去做,顾青初莫名有些孺子可教的欣慰,谁说元阎王不讲理的,这不是很好嘛?

    一连三日,宁良候府宫里来诊脉的御医换着批次来,这是顾青初和皇上沟通好的,这样才能传达出她病情危重的真实性。

    顾青初有办法让自己脉搏紊乱诊断不出,所以她不怕人多口杂,太医就算往外传也是她生病的消息,说不出来别的。

    到了第四日,宁良候的病情终于好转,人醒过来了。

    太医诊言宁良候身子因呼入太多浓烟,在加上之前红颜醉之毒的后遗症造成身体亏损的极为厉害。必须在床休养生息,情绪波动不可过大。

    若是度过这个冬天,身体便是无大碍。

    若是度不过呢?太医没说,市井间却流传开了。

    ——宁良候病重,很有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这一天,盛京城附近的几个寺庙人头攒动,皆是自发为宁良候祈愿的百姓们。

    和顾青初一起被困的宋将军身强体壮,除了嗓子哑了一下,其余无大碍,边北那边他不能离了太久,确定宁良候暂无性命之忧后,他便离开盛京了。

    看宋思明离开盛京,元锦沛开心了,讨厌的人终于走了。

    宁良候和元指挥使关系好,大家是知道的,现如今宁良候府闭门不见客,唯独元指挥使天天都能够去探望,待得不久一炷香左右便回。

    他打着替皇上太后关心宁良候的名义看望,众人也无法说什么。

    皇上下了口谕,宁良候在府中养病,任何人不可去打扰,包括宁良候门口的街道百丈以内,过路之人不可大声喧哗。

    这般口令一下,百姓无人不满,都知道这是为了宁良候好,纷纷表示圣上明君,皇恩浩荡。

    不管是皇上的圣意,还是百姓的态度都很明显,现在的宁良候就像是易碎的宝贝,万万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百官心里有数,不管是谁如果不小心“刮”到了宁良候,导致对方病情恶化那就是大罪人,百姓和皇上都轻饶不了。

    大家心里甚至暗自庆幸,还好皇上下了口谕,否则他们碍于同僚关系不得不去探望,因此发生什么事,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从这开始,宁良候府彻底安静下来,有些人甚至选择绕道走都不会从宁良候府门前的街走过。

    所有人都开始观望,宁良候到底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云喜楼起火一事已经被定性是人为故意纵火,皇上吩咐大理寺彻查此事。

    在盛京内能拿到灰石粉的就那么几处,这东西根本不在市面上流通,所以大理寺很快确定了云喜楼墙面上灰石粉的出处。

    它们来自兵部。

    灰石粉这物最常用于军事,兵部仓库存有一部分,通过账簿记载的数量和仓库里现有的数量对不上。

    再仔细算算,缺少的部分正好适用于云喜楼火灾的量。

    兵部的仓库最为严密,除非里应外合,否则你就算是江湖排名第一的神偷了无痕,也别想从兵部仓库拿走一根针。

    所以问题就出在看守仓库的官员身上,到底他把灰石粉给了谁,可惜刚调查到这里,来了官员家发现他上吊自杀了。

    不仅是他,这位官员的一家老小五口全部自杀!

    经过大理寺官差搜索,发现此官员书房有一张画有三个眼睛的图,这是邪教的图腾。

    说明这个官员被邪教策反了,这次的放火案和邪教有关!倒也合理,邪教兴风作浪,他们最希望大夏朝乱起来。

    宁良候和宋将军同时烧死在酒楼,边北那边瞬间就会乱了,大夏境内自然也不会安生。

    写明云喜楼火灾和邪教有关的公告一出,大夏百姓们对邪教更加咬牙切齿,厌恶非常。

    因扯上邪教,大理寺想到求助天卫司,剿灭邪教这方面天卫司最拿手,大夏朝内十个邪教,最起码得有九个是被天卫司痛打过的。

    有一阵元阎王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专门灭邪教老窝,到了现在那些邪教徒有的提起天卫司元锦沛都为之色变。

    阎王这个称呼不是谁都能叫的,像元锦沛,便是驱得了蛮夷,震慑住朝堂,唬得了民心,灭得掉邪教。

    三教九流提起元阎王都必然是威风赫赫的存在。

    打定主意舍了面子寻求天卫司帮助的大理寺正,陡然发现天卫司最近怎么这般消停,往常遇到这种案子不都是很感兴趣要掺和一手的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什么样的人能伤得了我?

    天卫司为何爱对付邪教,因为邪教徒大多有个扭曲疯狂的性子,被抓时表现得多么嚣张无畏,进了十八狱后忏悔求饶的便有多惨。

    看着他们两极反转的情绪,那是一种审讯的乐趣。

    所以每当出现邪教徒,天卫司抓捕的异常欢快,不为别的,他们新研究的审讯手段有实施对象了。

    所以有邪教徒的案子,天卫司总喜欢掺和一手。

    天卫司的人这回有些反常,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这还是宁良候相关的案子,他们那个阎王老大不是和宁良候关系很好吗?居然没有管。

    心里觉得再怎么蹊跷,大理寺丞还是来了天卫司,案子刻不容缓。

    同在盛京做事,这是大理寺丞第一次踏足天卫司。

    其余指挥使都没在,因此便由唯一在的慎律堂张指挥使来接待,天卫司和顺天府、禁军等向来没什么交际,甚至可以说得上关系不对付。

    所以张指挥使听到大理寺丞来得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匆忙出来相迎。

    大理寺丞得知元锦沛不在,心里松了口气,那人要在,少不得挤兑几句,往重了谈愿不愿意告诉他都两说。

    随心所欲的性子旁人做不出他可做得出。心里腹诽的大理寺丞与张指挥使寒暄几句后,便提起了此行的来意。

    他特意将画满眼睛的图腾拓了下来,让天卫司的人好好看看这到底来自哪个邪教。

    张指挥使接过画作仔细打量,眉眼一挑合上画像道:“寺丞大人来得巧了,我们大人正调查那些邪教呢,瞧着时间也快回来了,不如寺丞大人稍等片刻,我们大人回来给您解惑?”

    大理寺丞硬挤出个笑容说好,心里哀叹自己最终还是没逃过面对那个阎王。

    元锦沛这几日一直在追踪各大邪教的踪迹,月神教复起让一些本来安静下来的邪教们蠢蠢欲动。

    大夏境内有不少月神教的精神追随者,甚至有的邪教创始之初便是为了追随月神教,因朝廷大刀阔斧的改革,以道教佛教等作为障眼法的邪教,被灭了一个又一个。

    到了现在,除了个别较为出名创立时间较早,不易铲草除根的邪教,其余都被灭的七七八八了。

    月神教复起消息传到大夏后,一个个又开始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元锦沛计划着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这几日一直在忙。

    大理寺丞拿过来的图腾便是元锦沛昨日调查到的众多邪教之一。

    不多时元锦沛回来了,进到院中俩人打个照面,寺丞抬手行礼还未问好,元锦沛讽然的话便说出于口:“什么风将寺丞大人吹到我天卫司来了?”

    大理寺丞告诉自己不能甩袖离开,追查到这里大理寺陷入了瓶颈,他有求于人,有求于人!

    “的确是有事相求。”大理寺丞微笑着应下了元锦沛的阴阳怪气。

    他手头的案子上至皇上太后,下至百姓走卒都在关注此事,若是办砸了,大理寺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哦?”元锦沛坐到主位,摇了摇扇子。这一声哦,听在大理寺丞耳中是相当刺耳。

    “元大人,是这样的,云喜楼一案调查到现在……”大理寺丞说起了他们所调查到的内容和方向。

    “……关于邪教大理寺不如天卫司所知全面,因此寺正大人吩咐下官来求助于您。”

    大理寺丞的遣词用句十分自谦,诚恳的态度让元锦沛看得很是顺眼,让手下拿过拓画只看一眼便道出了来历。

    “明眼教,是月神教的追随教,成立之初便以侍奉月亮,献吾生命为教宗,行事疯狂不要命,人人为教中立功而死为荣。”

    当初清理这帮人,天卫司破费力气,明眼教的人最爱玉石俱焚,但他们的烂命自然比不得天卫司侍卫的命精贵,所以天卫司对这些人不抱有审讯的想法,能当场射杀便射杀,以绝后患。

    “按照他们教中花名册,当时所有人都被天卫司抓了,没有一个跑掉。”

    现在的情况,应当是有人借用明眼教的壳子来做自己的事情,当年天卫司将许多小邪教消灭的干干净净,如今一个个仿佛没受打击般迅速复起。

    元锦沛怀疑是有人故意打着各个邪教的名号在做事。

    看了大理寺丞送来的图,他更加确定了,元锦沛记性非常好,当年他抓的明眼教图腾,和这个有细微的差别。

    教里最重要的图腾都能弄错,显然前后不是一个教。

    ——有人兴师动众的布一张大网。

    元锦沛双眸微抬,对上大理寺丞带有求知欲的眼睛,眉宇间闪过无耐道:“大理寺丞知道了明眼教的来历,为何还不走?”

    大理寺丞被噎了一下,话说一半好像还有未尽之语,他认真听着,结果对方不说了,问他怎么还不走。

    果然元阎王还是那个讨人厌的性子!

    “就这些?”大理寺丞以为元锦沛会知道一些关于明眼教的秘闻,让大理寺可以突破瓶颈的消息。

    就这么干巴巴解释几句,对案情没什么大影响啊。

    元锦沛挑眉,一副你还要怎样的表情。

    大理寺丞深深呼吸吸气,吸气呼气,拱拱手道:“多谢元大人帮忙,下官告退。”

    白来一趟,没什么进展,大理寺丞的脚步略带沉重,走到门外正要上马车,后面传来了呼唤声:“寺丞大人,寺丞大人留步。”

    大理寺丞回神,瞧见一名天卫司侍卫小跑过来,“寺丞大人,我们大人让我稍一句话给您,邪教的人再疯也是看中利益的人。”

    回去的路上,大理寺丞一直在想着元锦沛这话何意,坐着马车摇摇晃晃晃晃到了大理寺门口,他眼前一亮猛地拍了下手,他明白了!

    大理寺丞离开时正值申时,最近两日元锦沛都是申时去宁良候府看望的顾青初,今日也不例外。

    不过离开前元锦沛问了影五一个问题。

    元锦沛问:“什么样的人能够伤了我?”

    影五答:“皇上或太后?”

    离开前元锦沛意味深长的那一眼让影五摸不到头脑,自己是答对了还是错了?

    等等,大人问自己这个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人这是在碰瓷吗?

    几日下来元锦沛到宁良候府可谓轻车熟路,来了不用通传,直接被丫鬟带入宁良候的院子。

    踏进启元阁,元锦沛和玉镯迎面相遇,玉镯看到元锦沛后猛地背过身,用绢帕擦了擦眼角,然后才转过来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见过元大人。”

    说完,不等元锦沛说话脚步匆匆离开。

    不知怎么回事的元锦沛,进了书房对顾青初道:“我刚碰到了玉嬷嬷,她眼眶发红,好像是哭了。”

    玉镯是个忠仆,跟在宁良候身边几十年,府中的人谁能给她气受?

    顾青初叹息一声,“这次的东域之行我不打算带玉镯去,刚和她说了此事,所以她情绪有些不好。”

    元锦沛有些惊讶:“顾姑娘去东域准备带何人?”

    眸光微沉,顾青初放下笔,将写好的字拿起晾了两下道:“我决定谁都不带。”

    “那我呢?”

    “……除了同行的元大人。”

    没成想元锦沛问了这么个问题,是自己话语不严谨了吗,顾青初抬手挠了挠微痒的脸颊。

    元锦沛呼口气,他还以为顾青初又有什么新的计划,要将自己撇下,他可是很期待这次他们的东域同行。

    “盛京中我的人一个都不动。”顾青初不想要泄露行踪,玉镯在宁良候府就是对外最大的障眼法。

    玉镯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担心顾青初安危,所以听顾青初不带她,才会红了眼,这趟行程很凶险,玉镯心里十分担忧。

    “半路可能会有人同行,也可能没有。”顾青初想起送出去的那几封信,端看这些年的人心变化几何了。

    “顾姑娘低调行事,我自然配合。”元锦沛突然冒出一句,顾青初侧目:“嗯?”

    “大理寺已经调查出了云喜楼火灾的犯人是出自邪教明眼教……”元锦沛将刚刚大理寺丞说过的案件分析又给顾青初讲了一遍。

    “所以大理寺他们无从入手了?”能求到天卫司来,也看得出是实在没什么办法了。

    元锦沛鼻子发出一声轻哼道:“他们大理寺审一审平常案件还成,遇到这种邪教相关的特案便没法子了,这么多年无丝毫长进。”

    只会中规中矩的破案,半分手段都没有。

    顾青初不予置否,盛京谁不知道天卫司和同行没一个关系好的。禁军,大理寺府衙官差,天卫司几者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互相看不上眼。

    “这次案子抓不到幕后黑手,挑出最后获益人来也一样,我让手下给大理寺丞提了醒,明天大理寺就会有行动了。”

    向来对旁人不愿意费口舌的元锦沛,现在每每和顾青初说事情,总是会解释的清清楚楚。

    平日对皇上的问话,元锦沛有时候都不爱搭理,嗯啊敷衍过去,对顾青初却从未这样,这大概是来自元大人另类的偏爱。

    顾青初听了勾了勾嘴角,大理寺调查的线索走到了邪教徒的身上,那就相当于陷入了死胡同,而有了元锦沛的提醒,大理寺便会重点放在顾青初和宋思明死了,朝中谁会更加获利的角度去查。

    这下有几个人消停不了了。

    单纯邪教作祟还好,若是被大理寺查出平日和邪教有些牵扯,那这口锅大概要扣上了。

    ——这招借刀杀人当真是妙啊。

    “佩服佩服,元大人真乃神人也。”顾青初作揖笑道。

    元锦沛弯了弯眼睛,甩甩扇子接着道:“东域之行若想低调,我自是配合顾姑娘的计划,这几日我便一直为此忙碌。”

    听闻此言顾青初讶然,元锦沛竟是要配合自己?

    今日顾青初打算和元锦沛说一说俩人一前一后离开盛京,届时省得引人注意,没想到元锦沛早就有了成算。

    “元大人计划要如何?”顾青初连忙问着。

    元锦沛却卖上了关系,悠哉踱步到门口:“顾姑娘很快便知,今日就不多叨扰了。”

    说完,元锦沛走了,故意吊着顾青初的胃口。

    仅仅是从宁良候府到天卫司的距离,元锦沛的耳朵便有些发热,摸了摸耳朵元锦沛垂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有人背后骂他呢。

    背后骂元锦沛的人很多,但能让他耳朵发红,且不恼带笑的只有一个。

    公侯府内顾青初在写满元锦沛名字的宣纸上,重重画了个x,嘴里念念有词:话说一半倒霉一天!

    影五很苦恼,他觉得自己不经意间的回答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

    大人为什么突然想谁能够伤害他,当时自己脑子一热说了皇上和太后,是因为这两位是大人内心没多大防备又很亲近的人。

    现在想想不会是谁在大人跟前嚼舌根,离间皇上太后和大人的感情,大人心有怀疑问了信任的属下,属下不经意的言语,彻底让其确定了心中的怀疑……

    影五的脑子里剧情无限展开,平日爱听说书先生讲各类民间故事的影五,有一颗爱多想的大脑。

    而且这次大人去宁良候没有让他们跟着,难道是密谋着什么,影五越想越不对,忍不住去找元锦沛和其解释,急匆匆往外跑差点撞上了回来的元锦沛。

    一个闪身躲开如蛮牛冲过来的影五,元锦沛训了句:“毛毛躁躁作甚!”

    “大人,你之前问属下的问题,当时属下是随口答得,没别的意思,您可不要因为这个回答而……”

    “而什么?”元锦沛合上扇子,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影五哭天抹泪。

    影五嘴巴紧闭,平常性子再跳脱,也知道谋反两个字说不得。

    心中暗悔,早知道不去听说书先生讲了水俪国王爷谋反的故事,不然他也不会联想到这里。

    “来安化堂。”元锦沛撂了一句话,往左边走去。

    影五垮了脸,安华堂是暗卫们练功的地方,平日同僚之间的切磋也会在此,之前他们影卫排名便是在哪里打斗比出来的。

    平日没事他会去那儿和其余人练练武,但他不想和大人一起练!

    那比慎律堂打板子还难捱,影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嚎。

    一炷香的时间,不多不少,元锦沛最后一个踢腿收回,不远处影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去皇宫请太医。”元锦沛坐到椅子上悠哉拿起一杯茶。

    “回大人,嘶,不用,多谢大人好意,属下皮糙肉厚抹点药就好了。”影五起身,心中感动,大人还是关心他的。

    如一炷香之前俊朗外貌的相比,现在影五的脸,大约可以用猪头来形容。

    元锦沛嫌弃的收回视线,缓缓道:“是给本大人请太医,不是给你。”

    影五眼睛瞪圆满是不可置信,大人你这样好吗,全程他被压着打毫无反手之力,清楚自己斤两的影五很确定,从头到尾他倒是想回手,奈何连大人衣服边都摸不到。

    这请什么太医?! 看哪门子病?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中了要卧床三年的毒

    太医院最近压力很大。

    先是宁良候,宋将军俩人受伤昏迷,他们轮番诊治,宋将军无事宁良候病情却严重了,那紊乱的脉象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一众太医天天围坐着探讨病情,谈论如何开药方,根据哪个医书记载方法诊治,你不同意我,我不认同你,许久找不出个结果。

    好在宁良候后来醒了过来,不然太医们真是急的头发都要掉没了,自宁良候醒来后,盛京内治脱发的药材何首乌销售突然紧俏了起来。

    好不容易这边稳定了,又接到圣谕让他们去景王府,说是元大人有恙。

    询问过来的天卫司侍卫,结果对方一问三不知,病情不知,病因不知,想到即将要医治的对象,几人额头冷汗直冒。

    来之前宫里都闹起来了,太后哭着要来看望,皇上说先让太医过去再说,否则景王府突迎圣架会乱了套,反倒给添乱等等。

    劝好了太后的皇帝,前脚离了永宁宫,后脚就和太医一同来了景王府。

    宁良候生病的时候皇上和太后都没有来!

    当时皇上和太后知道宁良候是假病,顾青初和皇宫通过气了,但这几位太医不知道,所以心里压力更大。

    皇上这是有多看重元大人!他们要是诊治不好,这脑袋怕是保不住啊!

    一路上,几个太医不约而同的都在内心祈祷一件事,希望老天保佑元大人无大碍。

    近年来元大人未曾招过太医诊脉,所以太医院没有元锦沛的病诊,眼下几位太医俩眼一抹黑,就连为首的院正大人心里都发着慌。

    他想得结果更坏,这元大人会不会只剩一口气吊着呢?不然皇上为什么要一同来,如果说边北少不了宋将军,那么盛京就缺不得元锦沛。

    若是元锦沛有了意外,好不容保持的朝廷平衡怕是又要乱了。

    让大家忧心忡忡的当事人此刻在躺椅眯眼假寐,好不悠哉。

    影一走近道:“大人,再有一条街皇上和太医便到了。”

    “将桌上白瓶拿来。”元锦沛缓缓睁眼吩咐着。

    影一小心拿起瓶子,元锦沛接过倒出两粒药丸扔进嘴里,然后随手往影一怀里一丢道:“待会直接将他们带卧房来。”

    说罢,元锦沛走到床上躺着,距离吃了药丸到现在不过几息功夫,他的脸便已经毫无血色。

    “表哥!”与众太医一同下马车的皇上,快步走入府中,踏进房间后急切的唤了一声。

    四位太医听了心中微凛,路上皇上的焦虑担忧不作假,以后再有皇上忌惮元大人的流言,他们是绝对不会信的。

    “皇上,我……”元锦沛说着要起身,小皇帝连忙拦住道:“表哥不必多礼!还看什么,快些上前诊脉!”

    皇上对着太医吼着,言语忍不住焦躁起来,君子枯毒发时多么痛苦他想象不到,但光听上一个毒发身亡的人形容,便知道不亚于凌迟剥骨。

    每到毒发时表哥便会躲在府中,不许他和母后来探望,从小皇帝有记忆起元锦沛便没有过这般虚弱状态。

    院正率先诊脉,本就严肃的脸庞越来越凝重,随即让元锦沛张嘴,后又仔细听了他的胸腔跳动,而后拿着纸笔在桌上写了起来。

    院正走开,下一个接着诊脉……

    小皇帝知道这是正常流程,四名太医写下各自的诊断,然后共同交流病情,得到最准确的病情信息。

    想要张嘴催促的小皇帝,突然被元锦沛用手碰了下胳膊,好似是随意动了动手,但皇上知道这是他们俩人之间的暗号。

    看向元锦沛的眼睛,一下两下三下,共眨了三下然后扭了下头,小皇帝内心松了口气,知道没有大事。

    但面上仍做出担忧的模样。

    片刻后,院正过来向皇上行礼,说了元锦沛的病情。

    初步诊断元锦沛中了柳叶毒,暂无性命之忧,端看反应仅是头晕,无其余不良症状,建议静养,开些温补解毒的药喝着。

    听到元锦沛无大碍,皇上放了心,“柳叶毒?”

    “回皇上,柳叶毒是方艾草的汁液所炼,因外表酷似柳叶得名,此为慢/性/毒药,用久了无力回天,好在元大人及时发现,服用几贴药便无大碍了,不过柳叶毒后遗症极强,需要卧床休息,直到觉得头不晕了才可下床,而后与常人无异。”

    “卧床多久?”元锦沛压着嗓子无力地硬挤出几个字。

    “此毒因人而异,有人卧床几日,有人则需要数月,最久的是瑞安一男子,整整卧床半年。”

    “行了,你们退下吧,让外面下人手脚轻些,莫要打扰元大人休息。”皇上让所有人退下,屋内只剩下了他和元锦沛。

    待人都离开了,皇上严肃着脸:“表哥,到底怎么回事!”

    表哥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何时到了需要演戏的地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小皇上心里担忧未消。

    次日,盛京内小道消息又流传起来了。

    元指挥使中了柳叶毒,此毒毒性诡异,需要卧床半年方可痊愈。

    “不对,是一年。”

    “什么啊,我听说是三个月。”

    “不是,就是半年,我三姑她二姨的舅舅在景王府门口那条街卖烧饼,他听说的还能有假?”

    ……

    ……

    有人辩论着元锦沛到底需要卧床多久,有人则一副世人皆浑我独清般感叹,这是个多事之秋。

    城门口百姓围着告示牌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对着上面贴着的告示指指点点,满脸的义愤填膺。

    大理寺将伤害宁良候和宋将军的犯罪嫌疑人抓到了,张贴了告示说明日开堂审理,此次事件牵扯重大,故三司会审,百姓可旁听。

    宁良候府内

    申时已过,顾青初看了眼门口,有些好奇元锦沛今日竟然没来。

    昨晚顾青初奋笔疾书,将她之前写了解毒方子的医书都注解好了,待拿去加印成册是个大夫就能读懂的程度。

    接下来有得忙,顾青初连夜将书完善好,到了天亮将睡,未时才醒。

    “小姐!我听说……”买了糕点的玉镯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昨儿晚饭时经过顾青初的开导,她已经明白顾青初的良苦用心。

    “咦?周然你也在”玉镯看见周然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太沉稳,连忙稳住脚整理了下衣摆。

    “你在外面听说什么了?”顾青初问着。

    周然和玉镯二人前后脚进屋,在府中顾青初的消息来源,平日皆是周然负责传递,通常晚饭后周然会过来,今日周然提前来刚要说事情,玉镯便回来了。

    “外面都在传元大人中毒,需要卧病在床三年!还有害您和大将军的犯人抓到了!”玉镯喘了口气,手捂着右边腹下,一路小跑有些岔气。

    顾青初听了皱眉,卧床三年?视线移到周然身上,玉镯道听途说到底不如周然调查来的靠谱。

    ——元锦沛

    ——中毒

    ——卧床三年

    这三个词顾青初就没法儿联系在一起。

第一百八十章 宁良候出来咱们比试比试

    “昨日皇上去了景王府……”

    皇上去景王府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大家猜测元锦沛的病情很严重,所以皇上才会亲自前去。

    听周然讲后顾青初明白了,元锦沛所谓的卧床养病实际是看情况而为,再想到之前元锦沛说的什么不拖后腿,顾青初有理由怀疑这是他的计策。

    外面传言三年都出来了,元锦沛一趟东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掩人耳目的在府中休养。

    这人并未随便说说,是很认真的在配合她。

    “小姐,元大人受伤这般严重,你怎,怎还笑了?”这话别人说来可能是指责,但玉镯单纯的疑惑。

    “难道元大人是坏人?”玉镯猜测道。

    在玉镯心里,和自家小姐站在相反阵营,关系不好的都是坏人。

    “只是觉得传言太夸张,你还听到了什么?”顾青初心情很好,本以为同行的元锦沛会是个刺头,但眼下这样的配合,让顾青初舒心极了。

    “对了,我听他们提到了一个传说,据说大夏朝的东边有龙脉,不过前些日子龙脉意外断了,所以大夏朝的栋梁之才接二连三的出事情。”

    即便在宁良候府无外人,提起龙脉玉镯仍是压低声音小心说,这是个敏感的话题。

    顾青初凝眉,就连玉镯出去买个糕点都能打听道,说明已经传得很开了。

    昨日元锦沛才传出受伤的消息,今日这样的流言便传遍盛京上下,可见背后有人在推动。

    “属下也听说了,虽然明面上没人讨论这样的问题,但百姓之间讳莫如深未尽之语的意思就是这样。”

    传来传去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大夏的龙脉断了,至于后果大家自行想象。

    能想到什么呢?无非就是大夏气数尽了。

    “朝廷会有动作的。”顾青初到不担心这个,若是随便散播点谣言便能动摇了大夏的根本,那这个皇帝也没法安安稳稳坐了皇位这么多年。

    “对了,你们说放火之人抓到了,是谁?”

    周然和玉镯对视一眼,共同开口道:“郭珅德郭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顾青初立马对上了身份,这位郭大人就是郭子君的父亲,她刚回盛京与范尚书交手时,他在里面浑水摸鱼。

    到最后也没得了好,在范尚书那里被踢出他们党派,前些日子又因差事得了皇上训斥,官场前途低迷。

    他的儿子,原本是苏州太守的郭子君被贬至南郡当州牧,听说惹上了人命案子,被微服私访的钦差抓了个正着。

    被押回盛京审理,人在路上,郭家正想尽办法救人,郭家如今一团乱,结果郭珅德又沾上了邪教的事。

    本就没落的郭家,更加在风雨里飘摇。

    “据说大理寺的人在郭家发现了郭珅德与邪教人员的书信往来,信的内容证明郭家早就为邪教做事从中牟利,明日在大理寺三司会审,郭家已经被禁卫军围住了,就算放火不是他也跑不了。”

    周然有个老乡在大理寺当差,所以打听到了这些。

    在朝堂上,顾青初的“敌人”不少,不说深仇大恨,但过节是有的,就像是范尚书,这位和宁良候指定结仇了,另外户部侍郎,他的儿子因宁良候原因间接送到宁古塔,这便是过节。

    可能是大理寺调查来去,发现郭大人最好拿捏,先从他入手查起,有了开头,别的人也不好意思不配合调查。

    大理寺万万没想到,一开始便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郭珅德这下不是他放的火也得是了”郭珅德就是送上门来的,本身问题还很大,大理寺当然要抓住了。

    顾青初眯了眯眼睛,待此事结束,就得出发去东域了。

    如顾青初所料,大理寺的案子审得极为顺利,一项又一项的铁证呈上,证明了郭珅德是邪教中的一员,他为了自身利益为邪教办事。

    那看守仓库的官员也和郭珅德有书信往来,俩人有勾结。

    最后郭珅德在百姓异口同声呼喊斩立决的民意下,被判秋后处斩,而他的儿子郭子君今日也到了盛京,身上背负了整整八条人命,为了抢个美人灭人满门,此等畜生行为同样被判秋后处斩。

    到如今,郭家能顶事的只有郭子君的祖父,他进宫求见被拒之宫外,无人敢再和郭家沾关系,最后在一个夜里永远的睡了过去,郭家剩下一大家子女眷,搬离盛京回了老家过活。

    郭家便这样消失在盛京的世家阶层,彻底没落了。

    这郭家,也成了其余人家教育小辈最好的例子。

    “即便没有郭珅德的事,那郭子君所作所为也会连累到郭家,所以你们平日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可莽撞,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每七日,顾家便会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晚饭,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顾青初提起了郭珅德的事情,以此来警醒顾家小辈们。

    “武之你酒楼开得如何了?”

    顾武之酒楼最近干得热火朝天,朝歌的产业他暂时没有挪过来,有大掌柜在看着朝歌铺子一切照常营业。

    考察完盛京后,顾武之的心思活泛了,他想不靠家里,自己大刀阔斧的干一番,拿着这段日子攒的钱,盘下来一个酒楼。

    如今顾家的产业外人以为是他们顾家主嫡的,殊不知其实都老祖宗名下匀给他们的,早在多年前他的祖父入狱,家中产业便用于运作求人帮忙花光了。

    顾武之知道老祖宗不在乎这些,但他不能装糊涂。

    没有用宁良候的名声行事,靠得全是自己,这也是顾武之一直想做的。

    顾五之前虽混,但心性是好的,顾青初正因为最初看到这点可教之处,所以给了他机会。

    顾青初不是掌控欲强的长辈,顾五之提出了这个想法,她没多想就同意了。无论失败还是成功都是一种锻炼。

    “不知道是不是云喜楼暂停开业的关系,最近我的酒楼可好了,每天客人爆满。”顾五憨笑两声,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完全靠自己的双手去经营一座酒楼。

    像是想到什么,顾五笑容一顿,挠了挠头道:“对了老祖宗差点忘了说,昨日我在酒楼接待了一位姑娘,自称是元大人的女人,那姑娘是个练家子,能看出来是位江湖儿女。”

    顾武哪里知道元锦沛的私生活,想来盛京没人敢冒充元大人的女人,所以他好言好语的招待了一番。

    “未婚妻?”反应最大的是顾文之,见弟弟头来疑惑的目光,顾文之解释道:“没听说元大人有未婚妻,前些日子那个宴会便是太后为元大人相看女眷用的。”

    顾武这才反应过来,对啊,那个宴会不就是给元大人相看用的吗?顾武脸色有些难看。

    才吹嘘完自己的酒楼经营很好,想让老祖宗见到自己的成长,结果转头便让人给忽悠了,他还当趣事拿出来说。

    老祖宗不会对他失望吧?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越想越惶恐的顾五偷偷瞧着自家老祖宗。

    这时管家从外面小跑过来:“侯爷!外面有个女子手提着剑过来找您说要比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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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祖宗来介绍:
一朝重生,她成了大夏唯一女侯爷,顾氏族人的老祖宗。如今家道中落,子孙无状,族人各怀心思……顾青初不是个好性子,惹她的人十倍百倍还之。唯独从盛京来的那个元阎王,顾青初友好相待,想拉拢为同伴,谁知对方居然贪图她的美色,有颗禽兽的心!天卫司元大人是个让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人物,嚣张跋扈,嗜血阴狠,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直到遇到了顾青初,千年的铁树开花了。元大人第一次表白:“顾姑娘,吾心悦之。”顾青初睨了一眼,摇头叹息道:“抱歉,你太过年轻,咱们不合适。”后来,看着顾青初身边围绕的一堆小白脸,元大人咬牙切齿,这怎么不嫌年轻了?忽如一夜祖宗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忽如一夜祖宗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忽如一夜祖宗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