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不痛快谁也别痛快
顾鑫带着书童住在国子监,每五天回来住一日。今儿属于突然回来,所以孟氏面对老祖宗的询问什么也不知。
片刻功夫,身着国子监学服的顾鑫便来了,向着顾青初和孟氏行礼问候。
“鑫儿的同窗呢?”顾青初见进来的只有顾鑫一人开口问道。
顾鑫不是个冒失的性子,他让同窗在外稍等,自己来将事情说一遍看老祖宗要不要见,然后再选择是否把人带进来。
今日国子监有赛马比赛,在国子监内不仅学习背书,还会上一些关于君子六艺的课,不一定要学精,但要懂得一些。
顾鑫虽说生长在边境,但因种种原因从未骑过马,这次赛马比赛他不参加,和其余不会骑马的同窗坐在马背上行马慢走,先从最开始学起。
意外发生在瞬间,两个学子打闹不小心摔落马下,其中一名手中的辫子因惯性往下栽时甩了出去,打到了顾鑫的马,他的马惊了。
“……是晏大哥救了我,他来自临水城,过些时日便要回去……”
顾鑫口中讲述,他的这位同窗并未通过国子监的考试,是个旁听生。
对方十分崇拜宁良候,本来他能够在国子监旁听一个月,但因家中有事,过几日要离开了,他希望能在离开盛京时,见到从小到大敬仰的人。
若没有被搭救,马蹄之下的顾鑫必然会受伤,这是恩情顾鑫要还,听闻对方想见老祖宗,便将人领了回来。
晏大哥,临水城……
听顾鑫的描述,顾青初越听越耳熟。
“让他进来吧。”
随着纯白衣袍映入眼帘,顾青初确定了,这人就是晏召。在考场上偷吃东西不认真的态度,最后果然当了旁听生。
“晚辈晏召,来自临水城晏家,见过宁良候。”晏召非常正式且规矩的行着礼。
“晏公子不必多礼,承蒙晏公子出手帮助,鑫儿方能安然无恙。”顾青初压低了嗓子,听着便是上了年纪的女子。
孟氏和顾鑫俩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老祖宗既然选择变声自然有她的道理,在母子二人心里,老祖宗做什么都是对的。
晏召是个自来熟的性格,除了前几句稳得住后面便恢复了本性,话痨一般滔滔不绝讲着他小时候所听宁良候的英勇事迹,心中对其的崇拜之情等等。
孟氏听到一半便和老祖宗说退下了,府中还有账本要看,顾鑫则是硬着头皮听着,谁让人是他带来的。
没想到在国子监成熟稳重的晏大哥,面对老祖宗是这么个性子。
顾青初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甚至非常配合晏召的话,到关键之处还会嗯地应答着。
“……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宁良候可否给在下赐幅墨宝,我一定拿回去当传家宝供起来……”
顾青初的字画如今在盛京中卖得价格很高,一是她昏迷三十年,被炒成了绝迹,越转手越贵,第二则是因为她创造了独有的字体,秀气又不是庄重,许多闺秀都会临摹,近些年十分流行。
所以顾青初的字画,在文人墨客中非常受欢迎。
晏召提的要求很有分寸,没有捏着人情想要做什么,只是求副字画,这样一来算是将救命之恩不轻不重的划了去,让宁良候府不必对他多顾忌什么。
顾青初透过帷帽纱布仔细打量着晏召,对方言行与举止相互吻合,没有什么破绽的地方。
但顾青初的直觉告诉自己,晏召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她的直觉很准,在战场上凭借直觉躲过了好几次致命袭击。
慢着,有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
如晏召所说,自己是他这么多年来心中一直崇拜的英雄,若感情真如此充沛,他反应不该如此镇定,即便对方好像很激动的模样,实则不然。
激动的人思绪会有些乱,而晏召从头到尾的叙述没有一处不流利的地方。
如果她遇见多年来崇拜的人,第一面定然是紧张的,说话间做足了多少准备,也会有一句两句说不好的情况。
而晏召,对她说的话,就像是在心里演练千百次背过一样。
这个没有实质证据的主观猜测,可能是她想错了,但顾青初为此还是有了警惕之心。
“没问题,玉镯,将文房四宝拿来,本候现场给晏公子题字。”顾青初勾勾嘴角,真有阴谋她奉陪就是了。
“多谢宁良候。”
晏召再次行礼,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顾青初没问晏召是否想要什么字,直接提笔写了个“福”,然后收到了晏召一连串的夸赞。
人见了,字也求来了,晏召离开宁良候府回了国子监。
顾青初眯了眯眼,临水城这个地界是入东域必经之路,晏召来盛京到底是真的游山玩水,还是有备而来,别有目的?
看来得让周然去谈谈虚实了。
还没等顾青初安排周然动手,第二日一早晏召便离开盛京了,据说是家中有急事,八百里加急信件追回去的。
人走了,顾青初也没派人继续追查,她早晚要去一趟临水城,直觉告诉她,和晏召还会再见。
在众人眼中急匆匆离开的晏召,此刻坐在马车里仔细欣赏着顾青初写的字,啧啧称叹。
“不错,真不错。”小心的合上字画,对外面吩咐道:“红枝,不急着回,去趟松荔县,听说那里果子好吃。”
赶车的男子苦着脸道:“主子,大姑娘让您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你到底是谁的手下?”晏召斜眼瞪着说道。
红柳认命叹息一声,甩了甩鞭子拐了路线,晏召手杵着下巴瞧着马车外的景色,心思又飘回了盛京城。
宁良候,有点意思。
自从上次说了两点惩罚,太后便未召见过元锦沛,因为她在思考到底该如何对待这件事情。
到了今日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所以将侄儿召进了永宁宫。
“姑母。”元锦沛进来老老实实唤着姑母,他知道姑母要说的事是和顾青初有关。
“沛儿,你喜欢顾姑娘我不拦着。”
顾姑娘那般好,被人喜欢很正常,让太后这几日过于纠结的是因为喜欢顾姑娘的人是她侄儿,不过现在也想开了。
“但你要答应姑母一件事,不许伤害她。”
太后让元锦沛去宁良候府修房顶,便是希望俩人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以后有隔阂,无论是朝堂上的纯臣一派,亦或是君子枯之毒。
她的侄儿都不能和顾姑娘关系闹僵。
若不是俩人牵连的地方太多,就冲侄儿的心思,她一定想办法隔开俩人,让顾姑娘离远些,省得被满是心眼的侄儿“算计”到。
可眼下不成。
左思右想,她左右不了俩人的心思和人生,索性放开手什么都不管了。
但还是难免忍不住叮嘱一声,让自家侄子别做蠢事伤害了宁良候,顾姑娘是极为聪慧的女子,便是处于逆势,也能让她的对手得不到好。
在太后的心里,只想她重视的俩个人都好好的。
离开皇宫后,一路思索着的元锦沛径直来到了宋思明的院子里。
彼时宋思明已经找好了工匠,过几日准备要回边境了,今晚和王三斗等人喝了酒,等找个日子再和顾青初告别,他便离开了。
“元大人有事?”刚喝完酒回来的宋思明看到门口的元锦沛问道。
院内凉亭,元锦沛问道:“宋将军离开盛京,可是放弃追求宁良候了?”
没想到元锦沛话说的如此直白,宋思明被呛到咳嗽几声涨红了脸,平复了呼吸后,犹如炸毛的公鸡般,腾地坐起拍桌子扯嗓子喊道:“我何时追求主上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宋思明去告白了?!
元锦沛展开太极扇挡于鼻前,嫌弃地往后退,躲开因宋思明拍着石桌掀起的灰尘,而后道“宋将军来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宋思明视线一怔,他听说宁良候送给元大人一把太极扇。
元锦沛的生辰宋思明并没有去,他出城了,盛京临城有一水利大师,他三顾茅庐让对方跟他回边境。
边境苦寒,百姓用水困难,此大师擅长引水灌溉,当年先祖皇帝南水北调,大事的祖先便参与其中,世代精于此道。
这些天他都在临城磨那位大师,因此盛京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今天和王三斗委傀等人喝酒方听说。
“一把扇子能代表什么?”宋思明呵了一声,觉得元锦沛的动作是在显摆。
元锦沛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宋思明,缓缓道:“宋将军急了?”
宋思明深深吸吸口气,那是太极扇,又是主上送的,他承认自己有些嫉妒。别看宋思明现在活得糙,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倜傥,手拿折扇的贵公子。
大夏朝有句俗语,夏送凉,秋送暖。女子送情郎大多会选择送扇子或帽子,正应了前面那两句。
当然好友同僚等其余关系也有送扇子的,但宋思明想到元锦沛有那样的心思,收到了扇子指不定开心成什么样。
即便主上没那么想,元锦沛那么想了,宋思明便觉得讨厌。
“宋将军看样子收到过不少扇子。”宋思明挑衅似的问话,好似打在了棉花上,元锦沛不急不恼。
“方姑娘与宋将军一同去边境,也不知你府中的华姑娘会不会伤心?”宋思明太阳穴跳了跳,就知道元锦沛嘴上不会是个吃亏的,果然上句是软乎话,下句就开始回刺他了。
“元大人管好自己莫操无用的心。”宋思明不接茬,他没必要和元锦沛解释这些。
“宋将军,祝你一路顺风。”
元锦沛这句话说得真诚,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真会以为至交好友在道别,元锦沛这般气定神闲,宋思明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盯着元锦沛渐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说了句:“元大人,你们真的不合适。”
元锦沛脚步顿住,回过头勾了勾嘴角,收起手中的扇子揣在怀里,眼神带着蔑视和嘲讽:“宋将军,我不是你。”
宋思明呆立不动,目光发散,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少了元锦沛那份决然的勇气。
新月如钩,树影婆娑,低头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子,宋思明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元锦沛从皇宫出来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姑母笃定他与宁良候不会有结果的态度,让他有些心发堵,回府中便来找宋思明。
他想看看那个因为没勇气,所以黯淡离场的失败者。
告诫自己不要当这样愚蠢的人,瞧着对方眼热自己的扇子又无可奈何时,元锦沛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也和他没关系。
从小他便知道,想要什么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如果等着顺其自然,更大的可能是得不到。
无论是人或事皆是如此,宋思明便是例子,他不要当成为那个懦夫。
事实证明,失败者就是难看,来了一趟宋思明院子的元锦沛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结果世事难料,有因就有果,元锦沛也是没有料到昨晚的心血来潮给自己带来了不痛快。
因为他的刺激,宋思明去和顾青初袒露心意去了!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元锦沛写字的手一顿,话语问的平静,但宣纸上污了一片的墨迹表明内心的不平静。
影五在正门口站得远,低头汇报看不清楚元锦沛的表情,心中突然有点慌张,想自己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情。
之前元锦沛让影卫盯着宋思明的令已经撤回了,这是影五自发盯人,发现了苗头立马回来告诉自家大人。
后知后觉想起大人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下属,额头冒出冷汗,影五内心忐忑,他不想去戒律堂了……
但大人问话,他不可有隐瞒。
“属下跟踪宋将军发现的。”
元锦沛没问影五为何跟踪宋思明,放下笔道:“你听到他说的话了?宁良候是何反应
?”
“没来得及听宁良候回话,宋将军起身关窗户,下属怕被发现便离开回府汇报给您了。”
“退下吧。”
听到这三个字影五松了口气,那瞬间气氛的凝固他还以为自己完蛋了,还好还好,大人没有追究他。
大人这般冷静想必心里有数足够自信,是他多事了,准备离开的影五右脚踏出去,左脚还没走出屋里就听元锦沛道:“去备马。”
去备马,而不是去备车,说明大人要骑马赶过去,可见之心急。大人远不如表现的那样冷静,影五连忙应是,不用走的直接轻功飞到后院马房,牵着马到门口。
元锦沛早以在门口等着,接过影五手中马绳,翻身上马冲宣南街飞驰而去,那是云喜楼的方向。
元锦沛急吗?他很急。
向来做事稳妥的元锦沛,没想到在阴沟里翻船,昨晚只是为了平衡下心情,结果反倒弄巧成拙。
顾青初对宋思明是何心思?元锦沛觉得她不喜欢他,但男男女女在一起从不来不是只有喜欢才行的。
万一顾青初考虑其余原因答应了怎么办?他知道顾青初一直想带兵,重新培养出一批顾家军,宋思明在边境的大军就是最好的苗子。
想得越多越觉得顾青初很有可能一时感性,或者别的因素答应宋思明,他就恨不得长双翅膀,能够直接飞到云喜楼。
便是如何快马加鞭,宋思明到云喜楼的时候,看到的是空包厢已经人去楼空。
小二说这桌客人走了大约一刻钟了。
“包厢的男子可有给你赏银?”元锦沛沉着脸问。
小二被吓到了,磕磕绊绊道:“给了、给了十两……”
十两?对宋思明的性子这属于出手阔绰了,他心情非常好?是成功了?想到这个可能,元锦沛的心思跌倒谷底。
“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好像是、是那位姑娘要去看猴戏。”小二吞了吞口水,目光盯着元锦沛的手,那可是刚刚一掌拍裂他们松木门的手,若是捏在他的脖子上,一秒钟估计就断了。
俩人开始游玩了?元锦沛冷哼一声,对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二道:“和你们掌柜说,损失挂到最里包厢账上。”
然后大步流星离开了。
盛京有猴戏的地方只有朱雀街,他要去看看猴儿有何好看!
元锦沛眼中闪过杀意,只要想到宋思明和顾青初在一起了,他心里消退已久的嗜血情绪重新上了来,鼻尖仿佛又萦绕起了那股甜腥血味儿。
双眸猩红,眉宇间尽是凛然寒气,一路上众人见到元锦沛,不认识对方身份都会下意识避开,这人身上煞气好重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是抓奸是断官司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不然越想心里越恼火,去朱雀街的一路,元锦沛脑子里全是顾青初和宋思明嬉笑打闹的场景。
——内心烦躁的想杀人。
就像是捡到了一颗鸟蛋,日日放在怀里捂着,小心珍视,还没等破壳,突然被人抢走并且当天孵出小鸟他们愉快玩耍了。
元锦沛活这么大,第一次如此呕得慌。
朱雀街的杂耍猴戏不管是否有大市集都在那里表演,花一两个铜板占个位置不走便能一直看,元锦沛到了这里,却发现杂耍摊不见了。
路人说是刚才这里发生了打斗,人都到官府去了,现在官府正在判案,大家都去围观了。
府衙离朱雀大街不远,元锦沛牵着马几步路走到,在朝堂之上他看见了带着帷帽的顾青初身板挺直站在堂中,旁边跪地一名矮胖男子。
环视一圈,元锦沛并未发现宋思明的身影。
展开扇子遮挡着脸,元锦沛进了人群里,挤到第二排位置能够听清看清朝堂上的内容,立定站好侧侧身子半躲在前面百姓的身后。
“堂下何人,这里可是顺天府,还不下跪?!”堂上大人一拍醒目,大声呵斥。
“大人,此人极为嚣张,大庭广众要打杀了草民,求大人主持公道啊。”一旁身材矮胖留着两撇胡须的男子跪地叩首,额头磕在地面哐哐作响。
那大人见顾青初连帷帽都不摘,藐视公堂的样子大为光火,今儿审问是公开的,众多百姓看着不能丢了面子。
正欲发火之时,元锦沛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顾,盛京顾姓只有一家,而拿着此令牌的女子……
“下官见过宁良候!”
见顾青初理所当然应着他的行礼,便知面前的人是宁良候无疑了。
顺天府的孙大人不敢在上面坐着了,行完礼站在一旁,额头狂冒冷汗。
他们顺天府尹原本由礼部尚书兼由,后来礼部尚书被皇上训斥停职在家,手中的公务便被四处分了干净。
如他们顺天府现在已经被侍郎大人暂管,虽说礼部尚书是被元指挥使搞掉的,但眼前的宁良候和元指挥使交好,他们自是惹不起。
顶头上司都被按死了,他们这些小角色更加不经事了。
“这一切定然是误会!”孙大人额头汗珠滚落却是不敢擦,他想起刚才自己言语不敬让宁良候下跪,心里就怕的很。
“来人,快给宁良候上座。”
跪在地上的矮胖男子大笑三声,喊了句宁良候了不起,官官相护!便奔着柱子撞去,理所当然被两旁的官差拦住了。
真以为在公堂上那么容易就能自杀?官差们都不是吃干饭的。
“本候为何没有对别人动手,偏偏对你?”顾青初压着嗓子,故意发出沧桑年老的声音。这符合平常百姓的想象,说出的话也更加让他们信服。
顾青初故意亮出身份是因为她发现了此人的不对劲儿,在刚才看猴戏时,故意凑到她身边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宁良候,我要杀了你。’
接着抬手做出要拔刀的动作,顾青初自然回手反击,结果此人到了公堂变了一副嘴脸,开始混淆视听博取同情。
顾青初立刻露出真实身份,她一直观察着男子,对方显然预料到了这点,或许自杀也是他的下一步计划,只是没有成功。
那用力撞得一下肯定会死,男子被官差拦住的错愕不作假,他是要寻死的。
顾青初轻笑出声,盛京最近出了不少新话本子,很多是江湖侠客劫富济贫的故事,其中将顺天府官差形容的极其无用。
在加上在盛京天卫司和大理寺禁军等出风头的次数比较多,对比的大理寺官差有些平庸了。
这个男子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大理寺官差都是废物,没成想居然能够拦下他。
被官兵控制住的男子跪在地上,顾青初看到男子衣襟处露出纸角,对方撞之前特意往外抻了抻那纸,顾青初走向前捏着露出来的角抽了出来。
那是一封状纸,状告她在朝歌任由顾氏族人为所欲为,领来的二百余名顾家军一路上欺男霸女等罪名。
顾青初不得不承认这招虽然低级,却很奏效,围观的人中定然有他的同伙。等到男子撞死在引领百姓情绪,从而发现状纸借此往她身上泼脏水。
人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日后顺天府调查出了真相,更多百姓会认为是她从中运作,如男子死之前喊得那句——官官相护。
一串下来达到毁掉她名声的目的。
此计谋全是破绽,但若是成功了,那便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么多围观的百姓只会相信他们亲眼所见,坚定心里所想,传播出去日后她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视线扫视着堂外百姓,顾青初目光猛地一滞,元锦沛怎么在这里?
被按在地上的矮胖男子发出一阵呜呜声,不过没人同情。
矮胖男子有寻思的念头,所以官差将人按倒在地后,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直接卸了下巴。
若是按照顾青初所想,矮胖男子此刻应该高喊自己的冤情,往她身上泼脏水,引百姓们的好奇将流言传出去。
计划的很好,只是眼下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孙大人”
“是,您请吩咐。”
顾青初低声交代两句,孙大人立马应是,然后扬声道:“来人,将所有围观的人一一做记录……”
孙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在最外围的一名瘦高男子转身就跑,顾青初眯眯眼睛还没等出手,只见一把扇子飞了出去,砸到了男子的头上随即回旋到元锦沛的手里。
男子应声晕倒在地。
看来元锦沛这几日将太极扇练的得心应手,顾青初瞧着晕倒在地无外伤的男子,元锦沛这力度掌握的炉火纯青。
“大家不用慌,因发现有犯人易容混入人群中,所以排查一下。”顾青初见众人慌乱,随口扯个理由,稳定百姓的情绪。
听宁良候如此说,众人放心了,他们不是犯人就不会有事。
“这人和罪犯有勾结,今日案子暂停审理。”孙大人对着百姓交代了一句。
百姓心里自是更加相信宁良候,再说宁良候要对这人下手,有的是机会,何必大庭广众闹起来,还来到了官府。
估计是发现了这人有问题,所以才将计就计。
百姓将顾青初的行为想得合理了,随即跟着官差到偏院去做记录,心里想着待会出去可要好好吹嘘一番,他们见到宁良候了!
孙大人掏出汗巾擦着额头,心想宁良候应当不会怪罪于他,抬眼看到外面人群都跟着官差走了,只有一个手拿扇子的男子还傻愣愣站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往情敌身上扣黑锅
为了对之前宁良候的无礼将功补过,孙大人想自己表现殷勤些来讨好,故此将汗巾一甩,大步跨过去厉声道:“站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做……”
笔录两个字硬生生吓得孙大人吞了回去,他没看见仗义出手打晕男子的人是谁,眼下走近了对方转过来他看清了。
我的老天爷啊!元阎王!
“元元元、元大人!”
孙大人见过元锦沛,曾经在一次三司会审联合执法他旁听时看到过,所以一打照面他就认出来了。
“不知元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原本只需弯腰行礼即可,孙大人腿一软竟然跪了去。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一尊两尊大佛全来了顺天府,孙大人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他只想把这两位好好送走。
“不必行此大礼,我来找宁良候的。”元锦沛说着走向顾青初道:“顾姑娘可有空,咱们说说话?”
“急事?我现在要审问那俩人。”顾青初有些犹豫,她想先将二人的嘴巴撬开,针对她而来的阴谋,顾青初觉得尽早将幕后人探出来为好。
元锦沛打了个响指,影五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对着元锦沛拱手道:“大人您请吩咐。”
“顾姑娘,影五审讯是把好手,不如交给他,附近有个茶楼咱们边喝茶边说?”
顾青初看了看影五,天卫司的人审讯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手段比她只会多不会少。
“好,劳烦影五侍卫了。”顾青初欣然应允。
孙大人望着俩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发出羡慕的感叹,宁良候跟元大人交情真好啊。若是自己能巴结上元大人多好,在盛京他就能横着走了。
什么何中堂派系,大将军派系,若是元指挥使拉拢派系,那两位都不是对手,他如果当了元大人跟前第一人,那自己……
孙大人陷入了展望未来美好的幻想中。
仙聆茶馆
顾青初和元锦沛坐在二楼包厢里,楼下表演着杂技,时不时传来众人轰堂的叫好声,顾青初饮了口热茶,身子暖和了,见元锦沛一直不开口不知想着什么,她主动问道:“元大人有何事要谈?”
她和元锦沛现在能有什么要事?
“顾姑娘可见到宋将军了?”元锦沛眉头紧锁,叹息一声道:“昨日与宋将军发生了口角,一早找他不见,不知人去了哪里。”
“他刚才和我在一起,然后收到一封信件便有事离开了。”顾青初面色如常,元锦沛看不出一点异样。
手指摩挲两下茶杯,元锦沛心思一转道:“顾姑娘可知道我和宋将军发生争吵的原因?”
顾青初摇头:“宋将军并未对我提起。”
元锦沛低垂着眼眸,闪过一抹精光道:“宋将军可能听到了一些风声,让我离你远些。”
“所以我们有些龌龊,且我怀疑宋将军有二心,我与姑母的谈话时在后宫中无外人,甚至皇上都不知,宋将军却知道,看来他在宫中埋了不少眼线。”
趁着宋思明不在,元锦沛黑锅一顶又一顶的往他头上扣。
顾青初蹙眉,思量片刻道:“元大人这里或许有误会,可能是宋将军对你我关系有所误解了,他并未是一定在宫中安插了人手。”
“哦?为什么别人不误会,他会误会?”元锦沛将信将疑。
顾青初犹豫片刻说道:“宋大人心悦于我,所以想得多了才会误会。”
最终元锦沛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内容,不枉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的套。
说出这些顾青初是无奈之举,元锦沛就是皇上的眼睛,他怀疑的人,皇上也会怀疑。
到时候宋思明处境就堪忧了,她知道宋思明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守护好边境,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自古帝王多疑,宋思明好不容易交了虎符获得了一丝信任,再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元锦沛怀疑他,顾青初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他心悦于你,顾姑娘可喜欢他?你们在一起了?”元锦沛随口一问的态度,殊不知桌子下面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没有。”顾青初否认。
元锦沛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缓缓松开手,呵地笑了一声,他就知道顾青初看不上宋思明那个老家伙。
“元大人笑什么?”
“无事,我只是笑自己多疑了。”
顾青初瞧着元锦沛神情缓和了,知道自己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心下松口气,朝廷若对边境出手,乱起来是她不愿看到的。
即便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但她更想领兵对抗外敌,而不是内斗。
元锦沛没再追问,他只要确定这点就好。顾青初没答应宋思明的告白,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看来其中的确有误会,多谢顾姑娘帮我解惑。”顾青初以茶代酒似的敬着。
顾青初眉眼弯弯,举杯相碰,心里想着找机会叮嘱宋思明尽早离开盛京,他的身份留在这里太敏感了。
二人杯子刚挨到一起,包厢的门被敲响。
影五审讯完毕回来了。
经过顺天府官差一一核对身份,排除完毕后,剩下有问题的只有被抓起那两人,瘦高的男子叫张礼,矮胖的男子叫宋?。
他们二人是一同长大的发小,住在北门胡同里,俩人家中亲戚都死光了,平日偷鸡摸狗,周围邻居人人喊打。
将其余人放走后,影五重点审讯这两个人。
这二人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平日游手好闲,欺软怕硬,影五那天卫司的手段还没用到两招,他们便全说了。
“那个宋?连死都不怕,就这么简单招了?”顾青初疑惑,她怕这俩人耍诈。
“宋?撞柱自杀凭着一股冲劲,被拦住劲儿泄了,又成了贪生怕死之辈,严刑拷问最先受不住的便是他。”影五遇到很多硬茬子,宋?显然不是那类人。
如果不是他率先招了,这次审讯还不会那么快结束,见宋?松了口,张礼便也不顾及的都说了。
“通过审讯所得,张礼和宋?二人的确是受人指使……”
第一百七十章 顾家军集合?他们要做什么!?
宋?身材肥胖的原因是自小得了疑难杂症,今年入秋时病情加重,药石罔效,大夫说活不过这个冬天。
张礼是宋?唯一当亲人般的好兄弟,他想临死前给张礼留下些钱娶妻生子,便找赌坊的张麻子要接黑活。
张麻子出了一百两,让宋?陷害顾青初。
今日他在家休息,正睡着被张麻子叫醒带他去了朱雀街猴戏那里,吩咐他如何做,只要他按着做便能得一百两。
宋?只想要钱,早死晚死都是死,故此有了县衙发生的一幕。
然宋?此人不怕死,他怕折磨疼痛,有在县衙撞柱而死的勇气,却在审讯时因挨打撑不住,三言两语便把所有都交代了。
“张麻子?”顾青初听到这个称呼竟然有些熟悉感。
“张麻子是三冬赌坊的打手,其余的关系还需调查。”影五审讯完便急忙赶来了,来不及再去调查张麻子。
听影五提到三冬赌坊顾青初想起来了,三冬赌坊背后东家正是庞若兰,庞父不在,庞家母女俩什么都敢沾染。
这是她暗藏的产业,每每科举考试各个赌坊都会设立赌局押榜,赌坊从中抽成赚取良多。
庞若兰更是利用祭酒夫人的身份,打听一些内部消息,看哪位更加有中举的可能,从中投机取巧。
之前让人调查庞若兰背后关系,顾青初看到过这条。后来听孟氏讲述,张麻子便是当年受庞若兰指示将花嬷嬷扔下山崖之人。
这事和庞若兰有关?自己若是名声败坏,庞若兰想着从中洗白自己?因为这对她动手,那还真是敢想。
顾青初不知该笑庞若兰胆子大,还是悲哀自己睡了三十年,让太多人忘了宁良候不是泥捏的性子。
在前往东域之前,她还真得让一些人长些记性,让众人知道,她是有脾气的。
“元大人可知刘祭酒这人?”顾青初问了句。
关于刘祭酒顾青初觉得此人升官之路有些蹊跷,却又查不出来,许多事情当时不知道过后人家扫尾干净,也很难查到了。
昏迷三十年对顾青初来说缺了许多信息。
影五见大人要谈事,便悄无声息退了出去,走出包厢前还在想,宁良候真是把自家大人吃得死死的,来时还气势汹汹,现在眉眼舒展,竟看不出一丝怒意了。
确定了顾青初没答应宋思明,元锦沛的心情已然转好。
“刘祭酒原名刘烝,祖籍漠安,原本外派为官,后调任翰林院,次年入了国子监,两年后升任国子监祭酒。”
元锦沛的一席话让顾青初双眸微张有些惊讶,别人的生平履历张口就来……
“最近他们一家在盛京较为出名,所以查了下。”元锦沛解释了句。
“刘祭酒升官之路很顺遂啊。”几乎是一路往上升,许多官员在原位三年五年可能都不会升一品,这刘祭酒不到五年时间,从七品升为四品,速度相当快了。
“运气占了一部分,许多时候升迁该别人,但到了节骨眼那人要么身上有问题要么犯了事,这才轮到了刘祭酒身上。”
巧合多了就是猫腻,朝廷风气再正,官与官之间总有点道不明的东西,这种是管不过来的。
顾青初懂了元锦沛话里隐晦的意思,刘祭酒背后有人。显然刘祭酒不是何中堂的人,官场之上还有谁呢?
“刘祭酒的父亲曾和罗昕文罗将军是拜把兄弟。”元锦沛见顾青初皱眉思索,又告诉了她一条信息。
“之前珍妃降为珍贵人向外求助时,刘祭酒有所动作,天卫司才查到这层关系。”
顾青初恍然,珍妃失势是她一手造成的,今日这事儿还真说不准刘祭酒也参合其中了。
“庞若兰那件案子结果出了。”元锦沛话语一转讲起了庞若兰。
因年代久远,且没有任何证据,凭借花嬷嬷一张嘴官府无法断定庞若兰的罪,最后结果便是不了了之。
官府因花嬷嬷年事以高,在加上庞若兰想显示自己宽容来求情,故此诬告之罪只象征性的打了一个板子。
不过经由此事后,庞若兰在盛京的名声彻底臭了,因为花嬷嬷在放出官府后,喊着老天不公一路出城随即投入湍急河流,尸骨无存。
花嬷嬷以死明鉴的态度,让盛景城内百姓间传得更加风言风语,矛头指向的全是庞若兰。
“府上大夫人手段可以。”元锦沛讲完了后,如此评价了一句。
明眼人看颇不说破,花嬷嬷击鼓鸣冤乃至后面投河的行为,都是计谋,不过百姓不看这些,他们只知道庞若兰是个毒妇。
“她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孟氏的计划顾青初都听她说了,最后跳河让花嬷嬷死盾离开盛京生活。
这些年花嬷嬷怕庞家发现她,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多年的仇报了,执念消退,拿着孟氏给的银子继续回边境足够快活了。
元锦沛不予置否,正欲给顾青初倒茶,便听她提起了宋思明,倒茶的动作顿住了。
“花嬷嬷选择继续回边境,可见边境当真稳定了,这些年边境外蛮不敢来犯,宋将军驻守的很好。”顾青初感叹一句。
“以前盛京也乱得很,权贵勾结江湖人,三皇子余党邪教等猖狂,乱作一团。”元锦沛话到这停了,眯眼喝了口茶等待着顾青初的夸奖赞赏。
皆说天卫司行事雷厉狠辣,殊不知他们名头没打出去,盛京怎会如此安稳。
不管是哪路人马,背后有什么人,只要你来了盛京,是虎也得老实趴着,因为天卫司不吃那套。
“的确,九门提督也是个有能力的。”顾青初说着还点点头,充满了对自己话的肯定。
元锦沛气结,猛喝了一大口茶。
顾青初茶碗抵唇嘴角偷笑,有时候发现元锦沛的攀比心真的很幼稚。
她不过是想在他面前提提宋思明的好话,希望元锦沛不要针对宋思明,边境好不容易得来平静,不能再乱了。
谁知他关注点居然在别处。
到最后俩人从茶楼离开,顾青初也没提天卫司的功劳,难得让元锦沛生闷气,那就多气一会儿。
盛京已经传开了,宁良候被人暗算还闹上了公堂,有人对宁良候动手了!
其实从顾青初回到盛京,明里暗里出手的人不少,但这是第一次闹到明面上,众人都在看着宁良候会是什么反应。
大家正打探到底是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宁良候时,突闻宁良候将二百余名顾家军全都集合到了门口,众人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宁良候要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他竟然要杀她?!
自从顾家军入了公侯府的后院营寨处,那里足够他们演练便极少外出,更别提这样堂而皇之手拿兵器,一身肃穆之气的整装待发。
当年带兵抗南蛮也就是这般阵势了。
大家都观望着宁良候要带兵围了哪个府邸,这事旁人不敢做,但宁良候应当是不怕的。
甚至有些心虚的还找了手下来问近日有没有对宁良候动手,生怕这声势浩大的行为是冲着他们来的。
在所有人惴惴不安的时候,宁良候领着顾家军出城了。
和平常出城演练的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这回挂了帅旗,这代表着是宁良候亲征。
“是皇上允许的?”
皇宫内,元锦沛落下黑子,听皇上提起顾家军出城一事问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昨晚宁良候来信说明我便允了,造福百姓何乐不为?”小皇帝摇头晃脑拿起块糕点,颇为高兴的模样。
“怎么,有新任祭酒人选了?”元锦沛睨了一眼小皇帝,然后把对方刚下的棋扔出去一颗,偷偷下两颗棋人干事?
“他若老实多做几年无妨,但现在还是下来比较好。”国子监祭酒的位置换个更让他放心的人来做。
刘祭酒如今已经不能胜任这个职位了。
元锦沛和小皇帝都知道,顾青初此次出城便是为了对付刘祭酒,宁良候出手刘祭酒得不到好,最主要的是皇上也想换个人当国子监祭酒。
如此局势,刘祭酒长出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
“如此便是助长了宁良候的气焰。”元锦沛神在在地说道。
小皇帝觉得今日糕点甚是好吃,抬手又拿了一块,到嘴里软糯适口唇齿留香,眯眯眼满足道:“表哥,我觉得我可以做到父皇那样。”
元锦沛下棋的动作顿了下,随即落子抬眼看向小皇帝,对方双眸发亮,直直瞧着元锦沛道:“当年父皇信任她,我看得出来表哥你对她印象也很好,还有母后,你们三个是我最信任的人,与其说我相信宁良候,倒不如说是相信你们。”
“她为重振顾家往日之风,没反心。”元锦沛说着,垂下眼眸又从棋盘剔除出去一颗棋子,眉头动动终是忍不住道:“你若再下两个,便不要下了。”
小皇帝憋憋嘴,刚才明明和他四目相对的,表哥是怎么发现自己偷偷放了个棋子的。
登基八年,从稚嫩少年到如今的青年,以前逆贼提起他或许会轻蔑地叫着小皇帝,到如今谨慎地唤做文极帝。
说明这些年皇上的政绩已经让所有人不可小觑。
大夏朝每个登基的皇帝都会寻从祖书定下称号,文是祖书所排字,极则是他自己选的,坐在? 最高处的位置,他会当个好皇帝。
小皇帝将丢掉的棋子收回来,手指点着桌面极为随性的道:“宁良候要权利与荣耀,我要的是忠心与追随,互相之间没有矛盾,自是万般好。”
“父皇能让宁良候甘心追随,我会向父皇看齐,无论是御下亦或是利民,表哥,你会陪我一起对不对?”小皇帝眼里冒着炎炎火光,一席话说得雄心壮志。
元锦沛听了面无表情,一把捏住了小皇帝的手腕。
文极帝会兵法擅算数,剑法马术书画等皆可,唯独棋艺差到没边,这人是个臭棋篓子偏偏又爱玩,特别是对上元锦沛,悔棋偷棋等小手段层出不穷。
下棋那无赖的模样俨然让人无法和皇上联想到一起。
每每皇上提起下一盘元锦沛都是拒绝,这次说到顾青初的事情上,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应下。
从开局这棋就一直下在元锦沛的忍耐临界点,小皇帝在底线来回反复横跳的行为终于让人忍不住了。
元锦沛划了棋局。
小皇帝苦了脸,说元锦沛没有棋德。
对于小皇帝倒打一耙的行为元锦沛不想搭理,事说完了直接走出御书房。
小皇帝生着闷气,念叨说一局都没下完,怨念破重。
走到门口的元锦沛回过头,看了眼捏着棋子复原棋局的小皇帝,叹息一声道:“等我从东域回来,你我好好下一盘。”
说完,元锦沛走了,小皇帝嘟囔着谁稀罕,但脸上的笑意却是遮挡不住。
大家都在想宁良候出城干什么去了,到了晚上,终于得到了消息,剿匪!
盛京城一日路程外有个山头,那里有个东风寨,位于狼牙峰顶,地势艰险易守难攻。
朝廷多次派人围剿都没有剿灭干净,到后来东风寨名声渐渐熄了,他们不下山抢劫,好似在山上种地耕田,过起了田园生活。
既然他们不做坏事,朝廷便也睁只眼闭只眼。
近两年来,人们谈论关于东风寨的事情越来越少,今日宁良候不去剿,人们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寨子。
宁良候是抽哪门子邪风,怎么突然要剿匪,还是一个要金盆洗手的匪窝?
盛京内其余人不解,同时也为和自己无关松了口气。
反之刘祭酒坐不住了,听到小厮报着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提到狼牙寨的时候,他整个人脸色唰地变得煞白。
挥退了小厮后,他猛地将桌上书籍砚台等推落在地,喘着粗气又摔碎了两只花瓶,这时庞若兰进来了。
她端着自己亲自熬得汤,一进书房便见狼藉的地面,心跳快了两下,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最近几日庞若兰十分殷勤地讨好着刘祭酒,她想让夫君保她,眼看年末父亲要回来了,原本巴结她的族中人发生了那样的事后,一个个都变了嘴脸。
嚷嚷着等父亲回来要把她赶出族谱,说她辱没家风,害得庞家其余姑娘不好说亲。
庞若兰知道自己若是被赶出庞家,到时候在刘府也没了地位,所以想着过来说说好话,让丈夫冲庞氏一族人周旋一二,他们到底顾忌着祭酒的身份。
说辞庞若兰都想好了,自己若还是庞家大小姐,以后对丈夫做事也有利,但如果被赶出庞家,再用庞家的势力便难了。
特意去厨房花了两个时辰炖汤,门口没有守着的小厮她直接进来了。
庞若兰见刘祭酒心情不好,不等她开口安慰,喉间便被掐住了,瞬间的窒息让她呼吸不得,对上丈夫那冷漠的表情,对方眼中的杀意甚显。
庞若兰清晰的认识到他要杀了自己!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夭寿!瞧瞧这通天的手段!
“唔唔唔……”庞若兰挣扎着,手胡乱拍打碰到一旁桌上的热汤,砰地一声瓷器碎裂,庞若兰已经感受不到热气灼肤的疼痛,她只盼外面门口守着的丫鬟能听到动静来救自己。
视线定在门口的庞若兰发现丫鬟影子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却未动,渐渐绝望之际,喉间的手掌渐渐泄了力气。
刘祭酒松开了手,庞若兰靠在一旁椅子不停地咳嗽,嗓子火辣辣的痛。
“滚!”刘祭酒一声厉呵,庞若兰抿抿嘴巴,踉跄的离开了书房。
坐回椅子,刘祭酒仰着头闭眼假寐,他知道自己要完了,从顾青初知道东风寨那一刻便完了。
众人皆知罗昕文将军草寇出身,却无人知道他来自东风寨,他和东风寨的寨主是拜把子的兄弟,这位寨主便是刘祭酒的父亲。
刘祭酒将他父亲身份隐藏的很好,众人以为刘祭酒是父母双亡参加科举一步步爬上来的,殊不知他的父亲健在,并且在狼牙山占地为王。
东风寨的匪徒手中鲜血无数,当年朝廷招安罗昕文入了军,刘父则不喜欢军营的规矩,选择留在东风寨。
压寨夫人是抢来的,本是大家闺秀的刘夫人无奈委身于土匪头子,刘祭酒小时候的启蒙全是母亲所教,父母之间无爱,母亲有家归不得,教导的儿子也厌烦其父,看不起那些土匪。
刘祭酒不止一次怨怼自己的父亲,若是当年也跟着入军,他会是将军之子,哪里还用得着遮遮掩掩提心吊胆。
在朝廷用得着时选择招安,土匪身份可以抹去,将功补过,如今大夏朝无战事,兵强马壮根本不用招兵了。
近几年大夏朝中重点是安内,军队开始进行剿匪,刘祭酒看破了局势劝父亲金盆洗手,故此东风寨一点点消失在大众视野。
而今,顾青初又把它拿出来了。
刘祭酒知道,顾青初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那么多匪窝草寇,为何单拎东风寨去攻打。
若他是土匪之子身份暴露出来,别说当不得国子监祭酒,甚至还会入狱!
向远在边境的罗昕文求助根本来不及,据说顾家军在山脚下已经布防了。顾家军布得防守别说送信人,就是信鸽都飞不过去。
刘祭酒眉头紧锁,再度睁开眼已经天亮了,眼中遍布着红血丝,双鬓间多了几丝白发。
“老爷,宁良候大胜而归了。”
管家过来敲门,刘祭酒吩咐他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故此前来报事。
一早的盛京城门口十分热闹,顾家军将东风寨上百名匪徒们都给抓回来了,按照一日路程来看,顾家军是到了地方立马就将人给逮了!不愧是顾家军。
百姓们津津乐道着,冲着东风寨的匪徒扔臭鸡蛋烂菜叶,东风寨虽然近两年不再打家劫舍,但他们以前凶狠极了。
东风寨在盛京附近,**年前当今圣上未登基先皇病重时,盛京乱得很,城里的百姓没少被东风寨打劫,舍些银钱算是好的,喜怒无常的土匪们心情不好砍个过路人胳膊,奸淫百姓妻女比比皆是。
盛京百姓提起匪盗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他们深受其害。
顾家军将东风寨匪徒押送到顺天府,然后回了营寨休息,顾青初则留在了顺天府,她要亲自审问东风寨的匪徒。
顾青初能查到东风寨,还多亏了元锦沛的提醒,如果刘祭酒的父亲是一名文人,和罗昕文曾经落草为寇的人如何结为兄弟的?
刘府的人不好下手,但宫里还有个珍贵人不是吗?
顾青初给顾宛然去了信,让她帮忙试试看珍贵人身边有没有突破口,没成想顾宛然真从珍贵人身边的宫女嘴里套出了话。
珍贵人身边的宫女要了好处,希望能得一笔银子出宫,顾宛然答应了,对方便什么都说了。
信中顾宛然也说宫女之所以痛快答应,是因为珍妃降为珍贵人心里落差大,本就跋扈的性子更加刻薄起来。
她不敢对旁的宫女下手,害怕宣扬出去,便对带进宫里来的贴身丫鬟体罚,顾宛然看那丫鬟全身竟没有一处好地方。
再磋磨一阵估计就活不下去了。
通过小宫女的讲述,顾青初得知了刘祭酒的出身,当机立断向着东风寨出手了,正好最近王三斗和委傀俩人训练到突击攻营的战术,愁着没有合适地方演练。
东风寨成了顾家军练手的第一个地方。
东风寨寨主也就是刘祭酒的父亲是个嘴硬的,可惜他身边的手下不是,特别如今一个个娶妻生子退隐江湖,他们更看重家人安全,兄弟道义放在了两边。
在顾青初允诺坦白从宽,不会伤及他们性命之后,知情的二把手三把手几人争先恐后的说了。
人证物证具在,刘祭酒无力回天,不止是身份问题,顾青初还找到了刘祭酒害她的证据,三冬赌坊的掌柜与刘祭酒的书信被周然寻到了。
种种罪状加在一起,刘祭酒被撸了官职和东风寨众人一同入狱,流放千里之外的宁古塔。
庞若兰成了罪臣之妻,跟着一同流放,她回家请求庞氏一族相救,结果被拒之门外,还被除了族谱,庞若兰的母亲怒急攻心,晕倒过去半瘫在床。
孤立无援的庞若兰踏上了宁古塔之路,刘祭酒心中有恨,不是对自己不是对父亲,而是对庞若兰,若不是她一开始招惹宁良候府的大夫人,便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可想而知到了宁古塔的庞若兰,得了丈夫厌恶的她过得会如何。
百姓讨论刘祭酒一家的下场,官员们透过此事看到的是宁良候雷霆手段。
从她被陷害入官府到剿了东风寨爆出刘祭酒身世,一共用了不到五天。
国子监祭酒在大夏朝是四品官员,能够当上四品官的人,身边不可能没有人脉,不会没有保命的手段和退路,更别提是祭酒这个官位了。
多少学子从国子监考科举入仕出人头地,定然有记着刘祭酒人情的,结果呢,刘祭酒被抓后,甚至连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元阎王能够跟宁良候俩人玩得好,他们是一类人!
瞧瞧这通天的手段!不拖泥带水直捣黄龙的行事作风极其相似。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元锦沛他对你别有心思
四品大员啊!短短几天说倒就倒了,无数人为之唏嘘,同时心中警醒,之前那些小手段不能再用了。
谁也不想得了刘祭酒的下场。
在宁良候没威胁到自身利益之前,尽量躲着些,现在他们是看出来了,盛京又多了一个惹不得的阎王。
解决完刘祭酒的事,带玉镯出门的顾青初在大街上看到了影五,猛地发现这几日竟然没有见到过元锦沛。
玉镯见了想去打声招呼,随之行驶过一辆马车,不远处的影五人不知去了哪里。
“咦,人呢?”玉镯眨眨眼,瞬间人就不见了。
顾青初左右看了眼也没看见,便说:“可能有公务忙,咱们先去赴约。”
说罢,顾青初和玉镯往云喜楼走去。
今儿一早顾青初收到了宋思明的帖子,说他明日要离开了,约着见面喝杯酒,回了边境北再见不知要多久了。
到了酒楼,小二早就在等待,直接领着顾青初往二楼走去,到楼梯拐角顾青初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回头楼下看去,只见一片衣袍闪过,好似是天卫司的飞鱼服。
顾青初想再瞧确认一下时,楼梯口已经没人了,心里泛着嘀咕可能是天卫司侍卫在此办案,没有多想上楼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楼梯柱子后面的影五松了口气。
这几日他听从大人的命令,跟在宁良候身边,说是监视也算不上,因为他不用把顾青初的一言一行都汇报上去。
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宁良候若和宋将军在一起,一定要想尽办法打乱俩人的谈话。
影五在云喜楼对面楼顶靠背处坐着,心里思考该如何出手,才能即完成了任务,又不得罪宁良候。
这是个难题。
包厢内,宋思明已经等候多时,他早早就到了。
今日宋思明难得穿了一身白色行服,顾青初看了想起俩人第一次遇见的场景,那时的宋思明活脱脱纨绔子弟一个。
“你这身让我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把你当成小偷差点闹到官府去。”
宋思明大笑两声道:“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是哪家姑娘胆子这么大,头一回有人敢拎着衣领要教训我。”
提起初遇,二人皆是忍俊不禁。
一般人告白失败俩人再度相见会尴尬,会不知所措等别扭的情绪,但顾青初和宋思明没有。
宋思明把心里话说开,了却一道执念后,心里恍然开朗,没了扭捏剩下的都是大大方方。他的内心深处仍然装着一个人,但却不会遗憾了。
顾青初更没有任何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和宋思明那点男女相关朦胧的感情,早就埋在岁月里,陈年旧事提起来更多的是感慨,多余便没有了
与其说那日是告白,不如说是画一个句号。
饭桌上,宋思明很开心,说他找到了很多巧匠,会改善边北城那边的生活,早知道交了兵符能让皇帝如此信任,他早来盛京了。
权利对宋思明来说他并不看重,之所以捏着兵符不回盛京,他不是为了自己,更多是为了信任他跟随他来到边北的那些顾家军们。
其实这些年他也在观察,这次来盛京和皇上的谈话更让宋思明放了心,皇上是贤君,他可以放心的交虎符。
从来盛京第一天和顾青初谈话,宋思明毫不保留说了他在边北的生活,顾青初当时就感受到,三十年过去了,宋思明还是那个有着赤诚之心的人。
俩人提起兵力部署,宋思明直接将边北布防图拿给顾青初看,丝毫没有任何防备心,顾青初自是尽心帮他改善,哪些地方薄弱,哪里可放陷阱替代等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主上不愧是主上。”宋思明佩服的拱手行礼,他自诩学了主上的兵法八成,但头脑灵活度是真比不上。
“思明,一路顺风。”顾青初没有叫宋将军,这个称呼是俩人最开始行军时叫的,到后来开始叫宋思明的军职。
“主上,边北的兵一直都是顾家军。”宋思明到底没忍住说了如此一句算是大逆不道的话。
大夏朝的兵听皇上调遣,当年的顾家军四散,顾家军不在便是不在了,宋思明如此说,就是抗了皇上的意思,心里主子的地位将顾青初比皇上高。
即便先皇让解散了,但顾家军仍旧是顾家军。
“不管是顾家军亦或是宋家军,他们的职责是守卫大夏这片土地,宋思明,这些年你做到了,我当年没有看错你。”
入了军营,所有人都说此纨绔子弟不可成事,不能信,唯有顾青初愿意给宋思明机会。
宋思明的心里,对顾青初感情太过复杂,爱慕尊敬崇拜……听着顾青初对自己的肯定,他这么多年的坚持真得值了。
举杯换盏,俩人不再多言,一切都在酒中。
“主上,有一事我不得不说。”宋思明放下酒杯,神色严肃,顾青初见此,也坐直了身子,听他要说何事。
“元大人对你别有想法。”
顾青初:……
话题转得太快,让她有些跟不上。
“元锦沛?”顾青初想到元锦沛说宋思明让他离远些的话,果然是误会了。
“思明,元锦沛行事不拘小节,言行举止很容易让人误会,你不要多想了。”顾青初头疼,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元锦沛在男女大防上不注重,甚至还暗想说不定有别的女子利用这点,从而赖上元锦沛。
结果他身边没有女子敢靠近不说,现在连累的她成了被误会的那个。
“他亲口承认的。”宋思明这么多年看人也算是有些准头,元锦沛当时说话口气可不是开玩笑。
顾青初不以为然,元锦沛的性子太能够做出为了气宋思明,故意说出让他误会的话了。
宋思明有些着急,主上这没有防备的样子很容易被那家伙上套啊!
“元锦沛这人没有底线,主上与他共事要小心。”宋思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元锦沛的危险,这是个就连他都忍不住忌惮的人。
见宋思明忧心忡忡的神色,顾青初开口道:“思明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人要离开盛京了,顾青初想让宋思明少忧心点事情,便做出听进去的样子,宋思明见此终是安心了一些,主上有了防备便好。
“走水了,走水了!”突然外面发出哄闹声,窗口传来了烟味,窗口火苗隐隐冒出,几息之间火势窜起。
顾青初神色一凝,用水打湿手帕捂鼻,玉镯搀扶着她,三人从包厢往外走。
宋思走在前推开门的他面容凝重,拉着顾青初往后退了一步躲开窜进来的火舌。
走廊竟是一片火海。
这火势怎么如此之大!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竟然偷看我洗澡
浓烟滚滚,火势凶猛,云喜楼的火势急又快,位于繁华地段的云喜楼周围全是商铺,大家喊着云喜楼走水了,众人纷纷帮忙灭火。
好在附近人多又有衙门,里面官兵听了消息立马过来帮忙,这里是主街,旁边许多住户都自打了水井,用水能够方便些,人多力量大,很快火被灭了。
曾经辉煌大气的云喜楼被烟熏的发黑烧毁了大半,若不是当初建造的时候用得上好物料,存了土袋以防火灾,现在怕生整个楼都塌了。
眼下房梁框架等还在,火灾着得虽快,但也发现扑灭的及时,没有坍塌造成二次伤亡已然是万幸。
“快!快去找!”
在众人庆幸松口气时,突然跑来一列军队,是顾家军。
为首的王三斗进了包厢,不一会用担架抬出两个人,上面盖着防布不知死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担架上的俩人分别是宁良候和宋将军,他们在包厢谈事情,跟随担架出来的嬷嬷,是宁良候贴身丫鬟,在宁良候府中地位很高。
事情传得有鼻子有眼,一时之间盛京城内风声鹤唳,若真是这两位,那这可是大事!
天卫司内
听完属下汇报,元锦沛的书便没有再翻动一页。
云喜楼走水,顾青初受困其中命丧于此,真是以讹传讹越说越邪乎,中了红颜醉都不死的人,岂会这般容易便没命了。
心里是这么想,但元锦沛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来。
“影五呢。”
“报告大人,影五没有回信,不知去了哪里。”影一放了联络信号,影五看到必然会回复,但他这边一点信息都没有接收到。
话音刚落,外面侍卫来报,说影五回来求见。
“让他进来。”元锦沛话语中多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急切。
进到书房的影五衣袍上有火星灼坏的痕迹,额间手背被烟熏得发黑,整个一火场死里逃生的模样。
“回禀大人,宁良候无事。”影五率先禀告重要的事,然后才细细道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看顾青初进了包厢和宋思明在一起,影五便开始想办法捣乱,灵光一闪有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让景王府两个丫鬟故意在汪芷跟前偷嚼舌根,说看见宋将军与一名女子进了云喜楼,听闻宋将军最近多了位红颜知己,可能要带回边北成亲等。
此话一出汪芷定然坐不住,她来了那谈话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影五眼看着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他先于汪芷到达云喜楼,在酒楼外不明显的地方候着,等待汪芷到来期间,火便着起来了。
“大人,这火着得蹊跷,正常火苗不可能窜的那么快,属下闻着燃烧过墙面的味道,怀疑有人撒了灰石粉。”灰石粉遇火即燃,此种灰石由朝廷开采掌控,一般外面是弄不到的。
元锦沛点头示意影五继续说。
在发现着火的瞬间,影五便知道宁良候危险了,宁良候所在的包厢在中间部分,她四周的火势极大。
影五拿起一旁的晾衣杆,踩着房檐边用力将窗户捅开,拿着码在墙角成袋的土撒向窗口,好在顾青初所在的包厢有个阳台,土有落点,将火势压小了一些。
外面有影五帮忙,屋内几人当机立断,从一个火势较小的缺口跳了下来,除了玉镯崴了脚,其余无大碍。
“宁良候也发现火灾有问题,在快扑灭的时候他们又返回包厢要将计就计,我则去通知王三斗等人过来接应。”
他们逃出的窗口位于后院旁侧胡同,这里不常来人,所以没人看到。做完了一系列事情的影五便立刻赶回天卫司汇报了。
元锦沛若有所思,这次的火灾究竟针对的宋思明还是顾青初?
因为一场火灾,盛京百姓人心惶惶,一位是他们歌颂爱戴的宁良候,另一位是驻守边北稳定一方安稳的大将军。
这两位国之栋梁哪个倒了对大夏朝都是损失。
到了晚间百姓们都确定担架上抬着的两人是宁良候和宋将军了,因为他们看到从宫里来了四五名御医进了公侯府。
除了这两位谁还能惊动数名御医亲自前来?
白日大家亲眼所见,云喜楼的火势极大,浓烟冲天,火灾上真正被火烧死的人很少,大多是被浓烟呛死的。
当时宁良候所在的包厢火势最大!一楼的客人嗓子都被熏哑了,可想而知困在二楼包厢的情景如何。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宁良候和宋将军的安危,却也无人真正知道二人的伤势到底如何。
是夜,宁良候府内灯火通明。
进进出出的丫鬟,来来回回的大夫,宁良候院落的下人忙不停,过了子时才安静下来。
夜晚寂静,一道黑色的身影趁着夜色从围墙跃过,一路小心躲避着到了顾青初院落,确定了顾青初住的房间,小心推开房间翻身而入。
全程没有一人发现。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元锦沛。
天卫司总指挥使的武功进皇宫都溜得进去,更别宁良候府了,他若想来,无人能发现,也无人能拦得住。
顾青初独自住一个院子,更加方便了元锦沛,走过客堂绕着书房最终来到了顾青初卧房。
小心翻窗进了屋子后,耳边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下意识抬眼望去,发现屏风后面的顾青初在洗澡,元锦沛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住了。
从云喜楼回来的顾青初为了做戏做全套,敬业的扮演着昏迷者的身份,虽然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但顾青初仍觉得满身满头都是呛人的烟土味。
待夜深了,顾青初忍不住偷偷让玉镯烧水她泡了澡。
顾青初练过武耳朵灵,元锦沛进来的声响她听到了,不过她误以为是玉镯在收拾东西,吩咐道:“玉镯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屋子明儿让丫鬟再收拾,头发我自己绞干。”
元锦沛秉着呼吸,玉镯的确也在屋子里,她在收拾顾青初换下的里衣,没有武功的玉镯根本没发现柱子后躲着的元锦沛。
到底是上了年纪,玉镯折腾一天的确疲惫了,今儿休息好了明天才能更好的伺候主子,故此没推辞,简单规整下玉镯退了去。
见玉镯离开,元锦沛想他该怎么办的时候,又听到哗啦的水声,顾青初从浴盆里站起来了!
透过薄纱绣锦的屏风,在烛光照亮下曼妙的身姿曲线映入眼中,脑子轰的一声变空白,元锦沛眼睛直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元大人被抓了个正着
澡盆腾腾冒着热气,屋子里布满了顾青初泡澡的花香味,湿漉漉的潮气像无根的线缠绕着元锦沛的思绪。
他眼下是进退两难,本意过来探讨白日云喜楼起火一事,若是白日大张旗鼓来探望,俩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故此元锦沛谁都没吩咐,趁夜独自来了宁良候府。
好巧不巧,翻窗而进撞到了顾青初洗澡的场景。
一开始没找准机会现身,现在更不方便说话了。
屏风后的纤纤玉手扬起,拿起了挂在上面的朱砂色肚兜,元锦沛目光扫过,视力极好的他清晰看到顾青初倒影在屏风上的身体曲线,让人心口有些发热。
太多人打着各种旗号送他各色女子,身材面容姣好的比比皆是,他一个都没收,那些在他面前或搔首弄姿、或气质清冷的女子所带来的感觉,不如他去杀个人来得爽利,在他心里掀不起一点波澜。
而今,只是顾青初一方倩影,便让他这般反常。
元锦沛抬手覆上胸口,这里跳得厉害。
非礼勿视,他不该看,但他从未承认自己是个君子,且也移不开视线。
天气虽然转凉,但因顾青初畏寒,玉镯点了暖炉,屋子里温度高些,所以顾青初身着肚兜,外身只披了一层薄蚕纱衣。
这还是当年顾青初立功先后赏赐的,此衣贴肤冬暖夏凉,顾青初爱极。
她从屏风后走出坐到梳妆镜前,女子皆爱美,顾青初先是涂了自制的珠露,然后拿着绵巾一点点擦着湿发。
薄如蝉翼的蚕纱下,隐隐约约能看得到里面朱砂色的小衣和肤如凝脂的玉肌,背对元锦沛方向而坐的顾青初腰间盈盈一握,臀部挺翘浑圆……
元锦沛闭上了眼,整个人如坠入火炉一般燥热,忍着不去看,脑中却自动回放着刚看到的“景色”。
额间沁出薄汗,口干舌燥,他的呼吸乱了。
——嗖!
突然一根发簪飞来,元锦沛反应敏锐,迅速闪开,银簪入木一寸深,若不是躲得及时,这根银簪入得便是元锦沛的咽喉。
另一边顾青初已经闪身到屏风后,她套上外衣手中持着软剑,做足了防备杀敌的架势。
在顾青初走出屏风后,元锦沛便清缓了呼吸归纳,防止对方发现他,奈何美人出浴的画面太具有冲击性,饶是不近女色的元锦沛也粗了呼吸。
几息之间被顾青初捕捉到,发现房中有人的顾青初并没有声张,她对外还是病重昏迷的人。
出其不意的甩出簪子,被对方躲了过去,显然来人武功不低,顾青初心下忌惮,一手拿着软剑,另一只手缓缓拿起旁边的银针暗器准备随时出手。
来的时候元锦沛是抱着和顾青初谈话的态度来的,压根没想要隐瞒身份,什么夜行服蒙面之类的半分没做。
他仅换了身黑色的便装就来了。
这般被发现了身份,若是做了乔装直接跑了即可,可现在只要他露出面,不管背面侧面,顾青初绝对能够认出他来。
元锦沛突然发现理亏心虚这种情绪,总能出现在顾青初面前。
“是我。”嗓音低沉暗哑,元锦沛的眸色幽深的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顾青初一愣,眉头蹙起深吸口气厉色道:“元大人当我宁良候府是自己府邸,说来便来?”
元锦沛喉咙滚了滚,转过身道:“抱歉,是我唐突,你、你先将衣服穿好。”
虽然披上了外衣,但当时情急,顾青初胡乱系上的,瞧来有些衣衫不整。
顾青初气笑了,刚才她便察觉有道视线,还以为是自己杯弓蛇影,如此看来分明是眼前的人,闯入闺房,偷看人洗澡,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贸然进入我的闺房又躲了起来,元大人你的礼节呢?”穿好衣服的顾青初开始算账。
“形势所迫,无奈之举,若不然……”
元锦沛前两个词顾青初明白意思,她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他有事谈只能这般行事,但想想心中却仍是恼火。
再听到若不然三字,顾青初挑眉,等着元锦沛接下来的话。
然而元锦沛不用说的,他直接动手。
“元大人你做什么!”顾青初压着声音呵道,随即伸手压住元锦沛的胳膊。
眼前的人一言不发竟然开始脱衣服,还要脸不要?
“一切都是意外,索性让顾姑娘看回来。”元锦沛侧过头,细看耳根有些发红。
顾青初被元锦沛的流氓言行惊到了,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看回来,不仅没心里平衡,反而更吃亏!
“算了,你来有何事。”顾青初不想和元锦沛争论这些,赶紧谈完正事,她想休息了。
“顾姑娘原谅我了?”元锦沛得寸进尺,发觉顾青初眼神越来越犀利后,连忙补了句道:“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好,翻篇。”
再纠缠下去元锦沛这人指不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顾青初自问脸皮厚不过对方,在加上此事也是巧合便不计较了。
元锦沛闻言将衣服扣子系好,提起了云喜楼火灾墙面上有灰石粉的痕迹。
“当时火苗窜起时我便发现了,几乎是瞬间火势燎原烧起来,有人故意出手的。刚才委傀来报,他背后的组织给他传了消息,询问我的身体情况,这场火,可能冲我来的。”
宋思明也在公侯府,外人不知顾青初身体自然也不知道宋思明的,但组织只询问了她,说明宋思明不是目标。
“顾姑娘还不知,宋思明无碍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傍晚的时候大街小巷已然传开,宋将军无恙,宁良候生死未卜。所以冲谁来得仍旧说不准,组织已经知道宋思明没生命危险,自然着重问宁良候伤势。
在包厢时,顾青初和宋思明约定好遇事随机应变,看来宋思明是有什么原因,不得不放出自己无事的消息,顾青初暗付。
“宋思明之所以着急让外人知道他无碍,大概是因为他找得那些个巧匠,本来确定明日回边北,出了此事计划有变,宋思明想要稳住他们的心。”元锦沛说道。
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被人争着抢,那些个巧匠能手是宋思明“夺”过来的,若不是他,有几位已经离开盛京启程去别处了。
“这伤,顾姑娘要作何打算?”
不仅宋思明要回边北,他们再过几日便也要出发去东域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们都要低调些
“我佯装重伤,麻痹试探幕后黑手是其一,其二是为出发东域做打算。”
顾青初几乎是从包厢逃出后,脑子就有了想法,所以才重新返回里面待着装作昏迷不醒。
离开盛京大概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顾青初想以养伤作为借口,待在宁良候府大门不出,对外宣称身体抱恙,实际上是离了盛京。
这样一来,路上会少很多有心之人的谋害。
“若是这般,顾大人他们怕是要不好过了。”元锦沛提到了顾家人。
顾氏举家迁至盛京,顾文之在朝为官,顾武之做起了买卖,家族势头看起来不错,实际这其中都是靠着顾青初在支撑。
这俩人到现在还不足以挑起顾家的大梁。
但凡宁良候的名头不在,顾家便随意可动了。
顾青初自然知道这点,自己回到盛京后虽然各种传闻都有,什么体虚气若,随时一命呜呼等,但她所做之事让人没法低估,所以旁人自然敬着些。
倘若是自己装病在家,数月不出,不参与朝政,给人传达的信息便准确了,是真正缠绵病榻,身体行至枯木,否则宁良候没理由撒手什么都不管。
快要死的宁良候大家顾忌便小了许多,私下动作必然多了起来。
顾家的人行事便要小心了,难免有那胆子大的算计过来,所以元锦沛说顾家人不好过。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时时护在我的羽翼下不是好事,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去历练,自己亲身感受比我说一百句话都要管用。”
顾家是她的责任不假,但她也不会傻兮兮一昧承担所有,她照拂着哥哥的后代,不代表让他们当蛀虫。
顾青初想得很简单,顾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元锦沛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自己说了什么深奥使元锦沛沉思的话吗?顾青初没忍住问了出来:“元大人在想什么?”
“顾姑娘,我在想该怎么和你一样,偷偷离开盛京,我若高调岂不是拖了你的后腿。”元锦沛觉悟非常高的说着。
顾青初没想到元锦沛如此上道,她为何这般细致和他讲解自家的事,就是为了传达一个信息,咱们这一路上低调点。
看元锦沛懂了,并且思考要如何去做,顾青初莫名有些孺子可教的欣慰,谁说元阎王不讲理的,这不是很好嘛?
一连三日,宁良候府宫里来诊脉的御医换着批次来,这是顾青初和皇上沟通好的,这样才能传达出她病情危重的真实性。
顾青初有办法让自己脉搏紊乱诊断不出,所以她不怕人多口杂,太医就算往外传也是她生病的消息,说不出来别的。
到了第四日,宁良候的病情终于好转,人醒过来了。
太医诊言宁良候身子因呼入太多浓烟,在加上之前红颜醉之毒的后遗症造成身体亏损的极为厉害。必须在床休养生息,情绪波动不可过大。
若是度过这个冬天,身体便是无大碍。
若是度不过呢?太医没说,市井间却流传开了。
——宁良候病重,很有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这一天,盛京城附近的几个寺庙人头攒动,皆是自发为宁良候祈愿的百姓们。
和顾青初一起被困的宋将军身强体壮,除了嗓子哑了一下,其余无大碍,边北那边他不能离了太久,确定宁良候暂无性命之忧后,他便离开盛京了。
看宋思明离开盛京,元锦沛开心了,讨厌的人终于走了。
宁良候和元指挥使关系好,大家是知道的,现如今宁良候府闭门不见客,唯独元指挥使天天都能够去探望,待得不久一炷香左右便回。
他打着替皇上太后关心宁良候的名义看望,众人也无法说什么。
皇上下了口谕,宁良候在府中养病,任何人不可去打扰,包括宁良候门口的街道百丈以内,过路之人不可大声喧哗。
这般口令一下,百姓无人不满,都知道这是为了宁良候好,纷纷表示圣上明君,皇恩浩荡。
不管是皇上的圣意,还是百姓的态度都很明显,现在的宁良候就像是易碎的宝贝,万万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百官心里有数,不管是谁如果不小心“刮”到了宁良候,导致对方病情恶化那就是大罪人,百姓和皇上都轻饶不了。
大家心里甚至暗自庆幸,还好皇上下了口谕,否则他们碍于同僚关系不得不去探望,因此发生什么事,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从这开始,宁良候府彻底安静下来,有些人甚至选择绕道走都不会从宁良候府门前的街走过。
所有人都开始观望,宁良候到底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云喜楼起火一事已经被定性是人为故意纵火,皇上吩咐大理寺彻查此事。
在盛京内能拿到灰石粉的就那么几处,这东西根本不在市面上流通,所以大理寺很快确定了云喜楼墙面上灰石粉的出处。
它们来自兵部。
灰石粉这物最常用于军事,兵部仓库存有一部分,通过账簿记载的数量和仓库里现有的数量对不上。
再仔细算算,缺少的部分正好适用于云喜楼火灾的量。
兵部的仓库最为严密,除非里应外合,否则你就算是江湖排名第一的神偷了无痕,也别想从兵部仓库拿走一根针。
所以问题就出在看守仓库的官员身上,到底他把灰石粉给了谁,可惜刚调查到这里,来了官员家发现他上吊自杀了。
不仅是他,这位官员的一家老小五口全部自杀!
经过大理寺官差搜索,发现此官员书房有一张画有三个眼睛的图,这是邪教的图腾。
说明这个官员被邪教策反了,这次的放火案和邪教有关!倒也合理,邪教兴风作浪,他们最希望大夏朝乱起来。
宁良候和宋将军同时烧死在酒楼,边北那边瞬间就会乱了,大夏境内自然也不会安生。
写明云喜楼火灾和邪教有关的公告一出,大夏百姓们对邪教更加咬牙切齿,厌恶非常。
因扯上邪教,大理寺想到求助天卫司,剿灭邪教这方面天卫司最拿手,大夏朝内十个邪教,最起码得有九个是被天卫司痛打过的。
有一阵元阎王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专门灭邪教老窝,到了现在那些邪教徒有的提起天卫司元锦沛都为之色变。
阎王这个称呼不是谁都能叫的,像元锦沛,便是驱得了蛮夷,震慑住朝堂,唬得了民心,灭得掉邪教。
三教九流提起元阎王都必然是威风赫赫的存在。
打定主意舍了面子寻求天卫司帮助的大理寺正,陡然发现天卫司最近怎么这般消停,往常遇到这种案子不都是很感兴趣要掺和一手的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什么样的人能伤得了我?
天卫司为何爱对付邪教,因为邪教徒大多有个扭曲疯狂的性子,被抓时表现得多么嚣张无畏,进了十八狱后忏悔求饶的便有多惨。
看着他们两极反转的情绪,那是一种审讯的乐趣。
所以每当出现邪教徒,天卫司抓捕的异常欢快,不为别的,他们新研究的审讯手段有实施对象了。
所以有邪教徒的案子,天卫司总喜欢掺和一手。
天卫司的人这回有些反常,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这还是宁良候相关的案子,他们那个阎王老大不是和宁良候关系很好吗?居然没有管。
心里觉得再怎么蹊跷,大理寺丞还是来了天卫司,案子刻不容缓。
同在盛京做事,这是大理寺丞第一次踏足天卫司。
其余指挥使都没在,因此便由唯一在的慎律堂张指挥使来接待,天卫司和顺天府、禁军等向来没什么交际,甚至可以说得上关系不对付。
所以张指挥使听到大理寺丞来得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匆忙出来相迎。
大理寺丞得知元锦沛不在,心里松了口气,那人要在,少不得挤兑几句,往重了谈愿不愿意告诉他都两说。
随心所欲的性子旁人做不出他可做得出。心里腹诽的大理寺丞与张指挥使寒暄几句后,便提起了此行的来意。
他特意将画满眼睛的图腾拓了下来,让天卫司的人好好看看这到底来自哪个邪教。
张指挥使接过画作仔细打量,眉眼一挑合上画像道:“寺丞大人来得巧了,我们大人正调查那些邪教呢,瞧着时间也快回来了,不如寺丞大人稍等片刻,我们大人回来给您解惑?”
大理寺丞硬挤出个笑容说好,心里哀叹自己最终还是没逃过面对那个阎王。
元锦沛这几日一直在追踪各大邪教的踪迹,月神教复起让一些本来安静下来的邪教们蠢蠢欲动。
大夏境内有不少月神教的精神追随者,甚至有的邪教创始之初便是为了追随月神教,因朝廷大刀阔斧的改革,以道教佛教等作为障眼法的邪教,被灭了一个又一个。
到了现在,除了个别较为出名创立时间较早,不易铲草除根的邪教,其余都被灭的七七八八了。
月神教复起消息传到大夏后,一个个又开始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元锦沛计划着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这几日一直在忙。
大理寺丞拿过来的图腾便是元锦沛昨日调查到的众多邪教之一。
不多时元锦沛回来了,进到院中俩人打个照面,寺丞抬手行礼还未问好,元锦沛讽然的话便说出于口:“什么风将寺丞大人吹到我天卫司来了?”
大理寺丞告诉自己不能甩袖离开,追查到这里大理寺陷入了瓶颈,他有求于人,有求于人!
“的确是有事相求。”大理寺丞微笑着应下了元锦沛的阴阳怪气。
他手头的案子上至皇上太后,下至百姓走卒都在关注此事,若是办砸了,大理寺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哦?”元锦沛坐到主位,摇了摇扇子。这一声哦,听在大理寺丞耳中是相当刺耳。
“元大人,是这样的,云喜楼一案调查到现在……”大理寺丞说起了他们所调查到的内容和方向。
“……关于邪教大理寺不如天卫司所知全面,因此寺正大人吩咐下官来求助于您。”
大理寺丞的遣词用句十分自谦,诚恳的态度让元锦沛看得很是顺眼,让手下拿过拓画只看一眼便道出了来历。
“明眼教,是月神教的追随教,成立之初便以侍奉月亮,献吾生命为教宗,行事疯狂不要命,人人为教中立功而死为荣。”
当初清理这帮人,天卫司破费力气,明眼教的人最爱玉石俱焚,但他们的烂命自然比不得天卫司侍卫的命精贵,所以天卫司对这些人不抱有审讯的想法,能当场射杀便射杀,以绝后患。
“按照他们教中花名册,当时所有人都被天卫司抓了,没有一个跑掉。”
现在的情况,应当是有人借用明眼教的壳子来做自己的事情,当年天卫司将许多小邪教消灭的干干净净,如今一个个仿佛没受打击般迅速复起。
元锦沛怀疑是有人故意打着各个邪教的名号在做事。
看了大理寺丞送来的图,他更加确定了,元锦沛记性非常好,当年他抓的明眼教图腾,和这个有细微的差别。
教里最重要的图腾都能弄错,显然前后不是一个教。
——有人兴师动众的布一张大网。
元锦沛双眸微抬,对上大理寺丞带有求知欲的眼睛,眉宇间闪过无耐道:“大理寺丞知道了明眼教的来历,为何还不走?”
大理寺丞被噎了一下,话说一半好像还有未尽之语,他认真听着,结果对方不说了,问他怎么还不走。
果然元阎王还是那个讨人厌的性子!
“就这些?”大理寺丞以为元锦沛会知道一些关于明眼教的秘闻,让大理寺可以突破瓶颈的消息。
就这么干巴巴解释几句,对案情没什么大影响啊。
元锦沛挑眉,一副你还要怎样的表情。
大理寺丞深深呼吸吸气,吸气呼气,拱拱手道:“多谢元大人帮忙,下官告退。”
白来一趟,没什么进展,大理寺丞的脚步略带沉重,走到门外正要上马车,后面传来了呼唤声:“寺丞大人,寺丞大人留步。”
大理寺丞回神,瞧见一名天卫司侍卫小跑过来,“寺丞大人,我们大人让我稍一句话给您,邪教的人再疯也是看中利益的人。”
回去的路上,大理寺丞一直在想着元锦沛这话何意,坐着马车摇摇晃晃晃晃到了大理寺门口,他眼前一亮猛地拍了下手,他明白了!
大理寺丞离开时正值申时,最近两日元锦沛都是申时去宁良候府看望的顾青初,今日也不例外。
不过离开前元锦沛问了影五一个问题。
元锦沛问:“什么样的人能够伤了我?”
影五答:“皇上或太后?”
离开前元锦沛意味深长的那一眼让影五摸不到头脑,自己是答对了还是错了?
等等,大人问自己这个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人这是在碰瓷吗?
几日下来元锦沛到宁良候府可谓轻车熟路,来了不用通传,直接被丫鬟带入宁良候的院子。
踏进启元阁,元锦沛和玉镯迎面相遇,玉镯看到元锦沛后猛地背过身,用绢帕擦了擦眼角,然后才转过来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见过元大人。”
说完,不等元锦沛说话脚步匆匆离开。
不知怎么回事的元锦沛,进了书房对顾青初道:“我刚碰到了玉嬷嬷,她眼眶发红,好像是哭了。”
玉镯是个忠仆,跟在宁良候身边几十年,府中的人谁能给她气受?
顾青初叹息一声,“这次的东域之行我不打算带玉镯去,刚和她说了此事,所以她情绪有些不好。”
元锦沛有些惊讶:“顾姑娘去东域准备带何人?”
眸光微沉,顾青初放下笔,将写好的字拿起晾了两下道:“我决定谁都不带。”
“那我呢?”
“……除了同行的元大人。”
没成想元锦沛问了这么个问题,是自己话语不严谨了吗,顾青初抬手挠了挠微痒的脸颊。
元锦沛呼口气,他还以为顾青初又有什么新的计划,要将自己撇下,他可是很期待这次他们的东域同行。
“盛京中我的人一个都不动。”顾青初不想要泄露行踪,玉镯在宁良候府就是对外最大的障眼法。
玉镯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担心顾青初安危,所以听顾青初不带她,才会红了眼,这趟行程很凶险,玉镯心里十分担忧。
“半路可能会有人同行,也可能没有。”顾青初想起送出去的那几封信,端看这些年的人心变化几何了。
“顾姑娘低调行事,我自然配合。”元锦沛突然冒出一句,顾青初侧目:“嗯?”
“大理寺已经调查出了云喜楼火灾的犯人是出自邪教明眼教……”元锦沛将刚刚大理寺丞说过的案件分析又给顾青初讲了一遍。
“所以大理寺他们无从入手了?”能求到天卫司来,也看得出是实在没什么办法了。
元锦沛鼻子发出一声轻哼道:“他们大理寺审一审平常案件还成,遇到这种邪教相关的特案便没法子了,这么多年无丝毫长进。”
只会中规中矩的破案,半分手段都没有。
顾青初不予置否,盛京谁不知道天卫司和同行没一个关系好的。禁军,大理寺府衙官差,天卫司几者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互相看不上眼。
“这次案子抓不到幕后黑手,挑出最后获益人来也一样,我让手下给大理寺丞提了醒,明天大理寺就会有行动了。”
向来对旁人不愿意费口舌的元锦沛,现在每每和顾青初说事情,总是会解释的清清楚楚。
平日对皇上的问话,元锦沛有时候都不爱搭理,嗯啊敷衍过去,对顾青初却从未这样,这大概是来自元大人另类的偏爱。
顾青初听了勾了勾嘴角,大理寺调查的线索走到了邪教徒的身上,那就相当于陷入了死胡同,而有了元锦沛的提醒,大理寺便会重点放在顾青初和宋思明死了,朝中谁会更加获利的角度去查。
这下有几个人消停不了了。
单纯邪教作祟还好,若是被大理寺查出平日和邪教有些牵扯,那这口锅大概要扣上了。
——这招借刀杀人当真是妙啊。
“佩服佩服,元大人真乃神人也。”顾青初作揖笑道。
元锦沛弯了弯眼睛,甩甩扇子接着道:“东域之行若想低调,我自是配合顾姑娘的计划,这几日我便一直为此忙碌。”
听闻此言顾青初讶然,元锦沛竟是要配合自己?
今日顾青初打算和元锦沛说一说俩人一前一后离开盛京,届时省得引人注意,没想到元锦沛早就有了成算。
“元大人计划要如何?”顾青初连忙问着。
元锦沛却卖上了关系,悠哉踱步到门口:“顾姑娘很快便知,今日就不多叨扰了。”
说完,元锦沛走了,故意吊着顾青初的胃口。
仅仅是从宁良候府到天卫司的距离,元锦沛的耳朵便有些发热,摸了摸耳朵元锦沛垂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有人背后骂他呢。
背后骂元锦沛的人很多,但能让他耳朵发红,且不恼带笑的只有一个。
公侯府内顾青初在写满元锦沛名字的宣纸上,重重画了个x,嘴里念念有词:话说一半倒霉一天!
影五很苦恼,他觉得自己不经意间的回答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
大人为什么突然想谁能够伤害他,当时自己脑子一热说了皇上和太后,是因为这两位是大人内心没多大防备又很亲近的人。
现在想想不会是谁在大人跟前嚼舌根,离间皇上太后和大人的感情,大人心有怀疑问了信任的属下,属下不经意的言语,彻底让其确定了心中的怀疑……
影五的脑子里剧情无限展开,平日爱听说书先生讲各类民间故事的影五,有一颗爱多想的大脑。
而且这次大人去宁良候没有让他们跟着,难道是密谋着什么,影五越想越不对,忍不住去找元锦沛和其解释,急匆匆往外跑差点撞上了回来的元锦沛。
一个闪身躲开如蛮牛冲过来的影五,元锦沛训了句:“毛毛躁躁作甚!”
“大人,你之前问属下的问题,当时属下是随口答得,没别的意思,您可不要因为这个回答而……”
“而什么?”元锦沛合上扇子,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影五哭天抹泪。
影五嘴巴紧闭,平常性子再跳脱,也知道谋反两个字说不得。
心中暗悔,早知道不去听说书先生讲了水俪国王爷谋反的故事,不然他也不会联想到这里。
“来安化堂。”元锦沛撂了一句话,往左边走去。
影五垮了脸,安华堂是暗卫们练功的地方,平日同僚之间的切磋也会在此,之前他们影卫排名便是在哪里打斗比出来的。
平日没事他会去那儿和其余人练练武,但他不想和大人一起练!
那比慎律堂打板子还难捱,影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嚎。
一炷香的时间,不多不少,元锦沛最后一个踢腿收回,不远处影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去皇宫请太医。”元锦沛坐到椅子上悠哉拿起一杯茶。
“回大人,嘶,不用,多谢大人好意,属下皮糙肉厚抹点药就好了。”影五起身,心中感动,大人还是关心他的。
如一炷香之前俊朗外貌的相比,现在影五的脸,大约可以用猪头来形容。
元锦沛嫌弃的收回视线,缓缓道:“是给本大人请太医,不是给你。”
影五眼睛瞪圆满是不可置信,大人你这样好吗,全程他被压着打毫无反手之力,清楚自己斤两的影五很确定,从头到尾他倒是想回手,奈何连大人衣服边都摸不到。
这请什么太医?! 看哪门子病?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中了要卧床三年的毒
太医院最近压力很大。
先是宁良候,宋将军俩人受伤昏迷,他们轮番诊治,宋将军无事宁良候病情却严重了,那紊乱的脉象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一众太医天天围坐着探讨病情,谈论如何开药方,根据哪个医书记载方法诊治,你不同意我,我不认同你,许久找不出个结果。
好在宁良候后来醒了过来,不然太医们真是急的头发都要掉没了,自宁良候醒来后,盛京内治脱发的药材何首乌销售突然紧俏了起来。
好不容易这边稳定了,又接到圣谕让他们去景王府,说是元大人有恙。
询问过来的天卫司侍卫,结果对方一问三不知,病情不知,病因不知,想到即将要医治的对象,几人额头冷汗直冒。
来之前宫里都闹起来了,太后哭着要来看望,皇上说先让太医过去再说,否则景王府突迎圣架会乱了套,反倒给添乱等等。
劝好了太后的皇帝,前脚离了永宁宫,后脚就和太医一同来了景王府。
宁良候生病的时候皇上和太后都没有来!
当时皇上和太后知道宁良候是假病,顾青初和皇宫通过气了,但这几位太医不知道,所以心里压力更大。
皇上这是有多看重元大人!他们要是诊治不好,这脑袋怕是保不住啊!
一路上,几个太医不约而同的都在内心祈祷一件事,希望老天保佑元大人无大碍。
近年来元大人未曾招过太医诊脉,所以太医院没有元锦沛的病诊,眼下几位太医俩眼一抹黑,就连为首的院正大人心里都发着慌。
他想得结果更坏,这元大人会不会只剩一口气吊着呢?不然皇上为什么要一同来,如果说边北少不了宋将军,那么盛京就缺不得元锦沛。
若是元锦沛有了意外,好不容保持的朝廷平衡怕是又要乱了。
让大家忧心忡忡的当事人此刻在躺椅眯眼假寐,好不悠哉。
影一走近道:“大人,再有一条街皇上和太医便到了。”
“将桌上白瓶拿来。”元锦沛缓缓睁眼吩咐着。
影一小心拿起瓶子,元锦沛接过倒出两粒药丸扔进嘴里,然后随手往影一怀里一丢道:“待会直接将他们带卧房来。”
说罢,元锦沛走到床上躺着,距离吃了药丸到现在不过几息功夫,他的脸便已经毫无血色。
“表哥!”与众太医一同下马车的皇上,快步走入府中,踏进房间后急切的唤了一声。
四位太医听了心中微凛,路上皇上的焦虑担忧不作假,以后再有皇上忌惮元大人的流言,他们是绝对不会信的。
“皇上,我……”元锦沛说着要起身,小皇帝连忙拦住道:“表哥不必多礼!还看什么,快些上前诊脉!”
皇上对着太医吼着,言语忍不住焦躁起来,君子枯毒发时多么痛苦他想象不到,但光听上一个毒发身亡的人形容,便知道不亚于凌迟剥骨。
每到毒发时表哥便会躲在府中,不许他和母后来探望,从小皇帝有记忆起元锦沛便没有过这般虚弱状态。
院正率先诊脉,本就严肃的脸庞越来越凝重,随即让元锦沛张嘴,后又仔细听了他的胸腔跳动,而后拿着纸笔在桌上写了起来。
院正走开,下一个接着诊脉……
小皇帝知道这是正常流程,四名太医写下各自的诊断,然后共同交流病情,得到最准确的病情信息。
想要张嘴催促的小皇帝,突然被元锦沛用手碰了下胳膊,好似是随意动了动手,但皇上知道这是他们俩人之间的暗号。
看向元锦沛的眼睛,一下两下三下,共眨了三下然后扭了下头,小皇帝内心松了口气,知道没有大事。
但面上仍做出担忧的模样。
片刻后,院正过来向皇上行礼,说了元锦沛的病情。
初步诊断元锦沛中了柳叶毒,暂无性命之忧,端看反应仅是头晕,无其余不良症状,建议静养,开些温补解毒的药喝着。
听到元锦沛无大碍,皇上放了心,“柳叶毒?”
“回皇上,柳叶毒是方艾草的汁液所炼,因外表酷似柳叶得名,此为慢/性/毒药,用久了无力回天,好在元大人及时发现,服用几贴药便无大碍了,不过柳叶毒后遗症极强,需要卧床休息,直到觉得头不晕了才可下床,而后与常人无异。”
“卧床多久?”元锦沛压着嗓子无力地硬挤出几个字。
“此毒因人而异,有人卧床几日,有人则需要数月,最久的是瑞安一男子,整整卧床半年。”
“行了,你们退下吧,让外面下人手脚轻些,莫要打扰元大人休息。”皇上让所有人退下,屋内只剩下了他和元锦沛。
待人都离开了,皇上严肃着脸:“表哥,到底怎么回事!”
表哥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何时到了需要演戏的地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小皇上心里担忧未消。
次日,盛京内小道消息又流传起来了。
元指挥使中了柳叶毒,此毒毒性诡异,需要卧床半年方可痊愈。
“不对,是一年。”
“什么啊,我听说是三个月。”
“不是,就是半年,我三姑她二姨的舅舅在景王府门口那条街卖烧饼,他听说的还能有假?”
……
……
有人辩论着元锦沛到底需要卧床多久,有人则一副世人皆浑我独清般感叹,这是个多事之秋。
城门口百姓围着告示牌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对着上面贴着的告示指指点点,满脸的义愤填膺。
大理寺将伤害宁良候和宋将军的犯罪嫌疑人抓到了,张贴了告示说明日开堂审理,此次事件牵扯重大,故三司会审,百姓可旁听。
宁良候府内
申时已过,顾青初看了眼门口,有些好奇元锦沛今日竟然没来。
昨晚顾青初奋笔疾书,将她之前写了解毒方子的医书都注解好了,待拿去加印成册是个大夫就能读懂的程度。
接下来有得忙,顾青初连夜将书完善好,到了天亮将睡,未时才醒。
“小姐!我听说……”买了糕点的玉镯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昨儿晚饭时经过顾青初的开导,她已经明白顾青初的良苦用心。
“咦?周然你也在”玉镯看见周然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太沉稳,连忙稳住脚整理了下衣摆。
“你在外面听说什么了?”顾青初问着。
周然和玉镯二人前后脚进屋,在府中顾青初的消息来源,平日皆是周然负责传递,通常晚饭后周然会过来,今日周然提前来刚要说事情,玉镯便回来了。
“外面都在传元大人中毒,需要卧病在床三年!还有害您和大将军的犯人抓到了!”玉镯喘了口气,手捂着右边腹下,一路小跑有些岔气。
顾青初听了皱眉,卧床三年?视线移到周然身上,玉镯道听途说到底不如周然调查来的靠谱。
——元锦沛
——中毒
——卧床三年
这三个词顾青初就没法儿联系在一起。
第一百八十章 宁良候出来咱们比试比试
“昨日皇上去了景王府……”
皇上去景王府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大家猜测元锦沛的病情很严重,所以皇上才会亲自前去。
听周然讲后顾青初明白了,元锦沛所谓的卧床养病实际是看情况而为,再想到之前元锦沛说的什么不拖后腿,顾青初有理由怀疑这是他的计策。
外面传言三年都出来了,元锦沛一趟东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掩人耳目的在府中休养。
这人并未随便说说,是很认真的在配合她。
“小姐,元大人受伤这般严重,你怎,怎还笑了?”这话别人说来可能是指责,但玉镯单纯的疑惑。
“难道元大人是坏人?”玉镯猜测道。
在玉镯心里,和自家小姐站在相反阵营,关系不好的都是坏人。
“只是觉得传言太夸张,你还听到了什么?”顾青初心情很好,本以为同行的元锦沛会是个刺头,但眼下这样的配合,让顾青初舒心极了。
“对了,我听他们提到了一个传说,据说大夏朝的东边有龙脉,不过前些日子龙脉意外断了,所以大夏朝的栋梁之才接二连三的出事情。”
即便在宁良候府无外人,提起龙脉玉镯仍是压低声音小心说,这是个敏感的话题。
顾青初凝眉,就连玉镯出去买个糕点都能打听道,说明已经传得很开了。
昨日元锦沛才传出受伤的消息,今日这样的流言便传遍盛京上下,可见背后有人在推动。
“属下也听说了,虽然明面上没人讨论这样的问题,但百姓之间讳莫如深未尽之语的意思就是这样。”
传来传去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大夏的龙脉断了,至于后果大家自行想象。
能想到什么呢?无非就是大夏气数尽了。
“朝廷会有动作的。”顾青初到不担心这个,若是随便散播点谣言便能动摇了大夏的根本,那这个皇帝也没法安安稳稳坐了皇位这么多年。
“对了,你们说放火之人抓到了,是谁?”
周然和玉镯对视一眼,共同开口道:“郭珅德郭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顾青初立马对上了身份,这位郭大人就是郭子君的父亲,她刚回盛京与范尚书交手时,他在里面浑水摸鱼。
到最后也没得了好,在范尚书那里被踢出他们党派,前些日子又因差事得了皇上训斥,官场前途低迷。
他的儿子,原本是苏州太守的郭子君被贬至南郡当州牧,听说惹上了人命案子,被微服私访的钦差抓了个正着。
被押回盛京审理,人在路上,郭家正想尽办法救人,郭家如今一团乱,结果郭珅德又沾上了邪教的事。
本就没落的郭家,更加在风雨里飘摇。
“据说大理寺的人在郭家发现了郭珅德与邪教人员的书信往来,信的内容证明郭家早就为邪教做事从中牟利,明日在大理寺三司会审,郭家已经被禁卫军围住了,就算放火不是他也跑不了。”
周然有个老乡在大理寺当差,所以打听到了这些。
在朝堂上,顾青初的“敌人”不少,不说深仇大恨,但过节是有的,就像是范尚书,这位和宁良候指定结仇了,另外户部侍郎,他的儿子因宁良候原因间接送到宁古塔,这便是过节。
可能是大理寺调查来去,发现郭大人最好拿捏,先从他入手查起,有了开头,别的人也不好意思不配合调查。
大理寺万万没想到,一开始便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郭珅德这下不是他放的火也得是了”郭珅德就是送上门来的,本身问题还很大,大理寺当然要抓住了。
顾青初眯了眯眼睛,待此事结束,就得出发去东域了。
如顾青初所料,大理寺的案子审得极为顺利,一项又一项的铁证呈上,证明了郭珅德是邪教中的一员,他为了自身利益为邪教办事。
那看守仓库的官员也和郭珅德有书信往来,俩人有勾结。
最后郭珅德在百姓异口同声呼喊斩立决的民意下,被判秋后处斩,而他的儿子郭子君今日也到了盛京,身上背负了整整八条人命,为了抢个美人灭人满门,此等畜生行为同样被判秋后处斩。
到如今,郭家能顶事的只有郭子君的祖父,他进宫求见被拒之宫外,无人敢再和郭家沾关系,最后在一个夜里永远的睡了过去,郭家剩下一大家子女眷,搬离盛京回了老家过活。
郭家便这样消失在盛京的世家阶层,彻底没落了。
这郭家,也成了其余人家教育小辈最好的例子。
“即便没有郭珅德的事,那郭子君所作所为也会连累到郭家,所以你们平日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可莽撞,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每七日,顾家便会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晚饭,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顾青初提起了郭珅德的事情,以此来警醒顾家小辈们。
“武之你酒楼开得如何了?”
顾武之酒楼最近干得热火朝天,朝歌的产业他暂时没有挪过来,有大掌柜在看着朝歌铺子一切照常营业。
考察完盛京后,顾武之的心思活泛了,他想不靠家里,自己大刀阔斧的干一番,拿着这段日子攒的钱,盘下来一个酒楼。
如今顾家的产业外人以为是他们顾家主嫡的,殊不知其实都老祖宗名下匀给他们的,早在多年前他的祖父入狱,家中产业便用于运作求人帮忙花光了。
顾武之知道老祖宗不在乎这些,但他不能装糊涂。
没有用宁良候的名声行事,靠得全是自己,这也是顾武之一直想做的。
顾五之前虽混,但心性是好的,顾青初正因为最初看到这点可教之处,所以给了他机会。
顾青初不是掌控欲强的长辈,顾五之提出了这个想法,她没多想就同意了。无论失败还是成功都是一种锻炼。
“不知道是不是云喜楼暂停开业的关系,最近我的酒楼可好了,每天客人爆满。”顾五憨笑两声,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完全靠自己的双手去经营一座酒楼。
像是想到什么,顾五笑容一顿,挠了挠头道:“对了老祖宗差点忘了说,昨日我在酒楼接待了一位姑娘,自称是元大人的女人,那姑娘是个练家子,能看出来是位江湖儿女。”
顾武哪里知道元锦沛的私生活,想来盛京没人敢冒充元大人的女人,所以他好言好语的招待了一番。
“未婚妻?”反应最大的是顾文之,见弟弟头来疑惑的目光,顾文之解释道:“没听说元大人有未婚妻,前些日子那个宴会便是太后为元大人相看女眷用的。”
顾武这才反应过来,对啊,那个宴会不就是给元大人相看用的吗?顾武脸色有些难看。
才吹嘘完自己的酒楼经营很好,想让老祖宗见到自己的成长,结果转头便让人给忽悠了,他还当趣事拿出来说。
老祖宗不会对他失望吧?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越想越惶恐的顾五偷偷瞧着自家老祖宗。
这时管家从外面小跑过来:“侯爷!外面有个女子手提着剑过来找您说要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