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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头蛇王     明末国贼txt下载     明末国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三章拥明伐清

    “二十万石粮食……鄙国……鄙国……实在拿不出啊。”

    汉城王宫,朝鲜国王李倧眉头紧锁地看着,坐在王座一侧趾高气昂的清国驻防大臣苏萨递上来的国书。

    这几年,明清连续大战,李倧也知道满清损失甚大,但这几年他还没摆脱丙子胡乱的阴影,对满清朝廷还是充满恐惧。

    只不过满清索要二十万石的粮食, 李倧这个朝鲜国王是真的拿不出,自壬辰倭乱以后,朝鲜的耕地面积就由原有的1708000结锐减到了58万结,国内人口数量也下降了两成,尤其是青壮劳动力更是折损了六成。

    朝鲜一结土地(约等于明国一亩左右)产粮约一石五,上好的田地也不过三石左右,也就是说朝鲜王国在倭国入侵后,国内的粮食产量一年差不多只有一百余万石。

    这点粮食, 又要养民,又要养兵,根本是入不敷出,据朝鲜史料记载“近来税入不敷,经费日广,一年所入之米,不能周半年之用。逐年应上纳之数,仅五万余石,而一年该用米十万余石”。

    故此接管军队的朝鲜光海君只得下令削减开支,将原本十五万人的军队规模,降低到六万人,这里面战兵的数量不过两万,其余都是平时劳作,战时充当辅兵的普通青壮。

    军队数量大量削减,也是朝鲜李氏政权,在满洲八旗大兵面前不堪一击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可是我大清辅政王济尔哈朗的口谕,王上若不在一个月内凑齐钱粮, 那我大清可就来自取了。”

    苏萨鄙夷地看了李倧殿内的朝鲜王公大臣们一眼,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施施然地走出了王宫,作为大清在朝鲜的驻防大臣,实际上朝鲜的太上皇,他自然可以做到无视朝鲜君臣。

    “退朝,议政大臣留下,咱们再商议商议如何筹集粮秣。”

    李倧恨恨地看着渐渐走远的苏萨,他虽然迫于压力,不得不选择向满清称臣,但骨子里还是倾向大明的,因为大明这个宗主国自建国以来,对朝鲜就一直优待有加,不光每年给予丰厚的回赐,而且万历皇帝对朝鲜还有再造之恩,要不是万历皇帝出兵援朝,说不得朝鲜王国早就被倭国人吞并了。

    “臣等领旨!”

    一众朝鲜大臣连忙领命,躬身退出了王宫大殿。

    “你们说怎么办?”

    待诸官出殿后,李倧就是再度开口,留下来的都是支持他除掉光海君的心腹大臣,就是金大中等表面支持满洲的,其实也是为了维护朝鲜李氏的宗庙传承,不得已而为之。

    “大王,年前世子就有书信传至汉城,只言东……满洲数败于明廷王师,连续失陷辽南和都城沈阳等战略要地,臣以为……臣以为满州人现在恐怕有些撑不住了。”

    汉城训练大将李兴立是“仁祖反正”对付独揽朝政的光海君的政变中支持李倧上位的头号功臣,也是李倧坚定的支持者,今年五十四岁的他同样对满洲没有任何好感,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李倧不提供粮食给满洲。

    “李将军的意思,孤明白,可满洲八旗就在平壤,明廷王师远隔重洋,再说孤已经上表,正式向满洲称臣,明廷还能出兵相救吗?”

    李倧是真的怕了满洲人,自他即位以来,前后经历了“丁卯胡乱”和“丙子胡乱”这让他对满洲八旗充满了恐惧。

    “唉!我朝世受明恩,但满洲人驻扎平壤,数万大军朝发夕至,我等若不从他们号令,说不得八旗兵又要兵临城下,老臣听说,去年满洲虽然损失惨重,但朝廷同样在松锦战败,十三万大军灰飞烟灭,明国皇帝又因靖难之事身死,国内又有流寇,哪里分的出兵马来救援咱们,依老夫之见,还不如大家一起凑凑,先筹个十万石对付过去,怎么样。”

    领议政大臣金大全虽然是所谓的朝奸,但并不是满清政权坚定的支持者,他之所以谄事满洲,其实是为了保住朝鲜李朝政权。

    “松锦,明廷虽然战败,但臣闻辽南消息,如今主持明廷政务者乃是燕王殿下李兴之,燕王殿下自成军以来,不光屡次击败满洲,还连续剿灭了张献忠和李自成,此前洪太就是燕王殿下生擒的,臣以为咱们可联络明廷辽南驻军,请求朝廷支援。”

    申景禛是李倧的小舅子,也是朝鲜海防大臣,对辽东的事务还是相对了解的,更从来往的登州市舶司那里得到不少朝廷的消息,这次从济州岛返回汉城,就是想向李倧进言,希望朝鲜改弦更张,彻底和满洲断绝关系。

    “自丙子以来,咱们每年向满洲提供三万石粮食,国家早就不堪重赋了,依臣下之见,莫如王上以征粮为名,移跸江华岛,臣再出兵仁川道,先切断平壤和汉城之间的联系,宣布反正归明。”

    具仁垕是李倧的表兄,也是坚定的反清主义者,他也知道光凭汉城的驻军,万万不可能是苏萨手中那三千满洲兵的对手,为了朝鲜王室的安全,他觉得还是先将王室迁到海上,方是稳妥之计。

    仁川是朝鲜唯一以都护府命名的城池,其与各道平级,乃是平壤和汉城的交通枢纽,也是汉城防备满洲的前沿阵地,故此,朝鲜一直在此处囤集了重兵,具仁垕提出在仁川设防的建议,也是看中了仁川交通发达,城池坚固,又临近出海口,一旦朝鲜举旗,就算是满洲兵大军压境,他也能将兵马从容带到海外。

    “移跸江华岛?容孤想想,且容孤想想。”

    李倧面色犹豫,在座的心腹大臣说的确实有道理,满洲人都沦落到来朝鲜索粮了,这肯定是国内面临压力太大,可满洲人的赫赫武威还是让他恐惧,“丙子胡乱”时,满洲兵在汉城纵兵的情景,他还是历历在目,为了李氏王朝的宗庙传承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兵部大臣李元翼向来老成持重,见李倧犹豫不决,诸官又甚是激进,遂开口说道:“老臣以为,大王如果移跸的话,苏萨他们必定不会宽恕汉城百姓,为汉城计,为百姓计,咱们可一边遣人求救,一边先征集部分粮秣予满洲人,待朝廷王师抵达,咱们再向满洲秋后算账不迟。”

第六百二十四章鸭绿江头建鼓旌

    “李将军说的是,孤也以为先连接燕王方是正理,这样吧,金参政你先筹集部分粮秣送往平壤,再上复济尔哈朗,我国民少地薄,一时半会也凑不齐这么多粮草, 还请辅政王宽限月余,届时我国必补齐所欠之粮秣,具将军,你速返回仁川道,连接明朝辽南守军,就说我国实是因东虏逼迫,不得不虚与委蛇耳, 还请上国尽速发兵,解我我于倒悬。”

    李倧思量来,思量去,还是认为李元翼的策略相对稳妥,因为他实在是被背信弃义的明国士大夫集团弄怕了。

    自后金崛起以来,朝鲜一直坚定地站在宗主国大明一边,不光替支持明国东江镇钱粮,而且还举倾国之力和东虏殊死抗争,可除了孙承宗、毛文龙以及魏忠贤等少数明国官员正眼看过朝鲜外,其他的大明官员根本没把朝鲜当过一回事。

    “臣等遵旨。”

    金大中和具仁垕连忙领命,他们也知道李倧这也是无奈之举,小国就要有小国的生存之道,在没有明确结果前,贸然表态,只会将国家沦于危险的境地。

    清驻朝大臣苏萨很满意,因为在他递上国书后,朝鲜君臣就迅速行动起来, 仅仅过了三日,朝鲜议政大臣金大中就亲自押解着首批援清的三万石粮食在汉城起行,并征发了八千朝鲜青壮押送, 同时金大中还承诺,后续粮草会在月内全部筹集完毕。

    与此同时,具仁垕在返回仁川后,也紧急前往辽南,欲寻求明国保护。

    永历元年七月十一日,朝鲜使者在抵达辽南后,就被辽南巡抚鲁良直送至了京师。

    朝鲜人主动请降,李兴之并不意外,因为丁丑下城”一直被认为是朝鲜历史上的耻辱事件。

    满清凭借庞大的军事实力,虽然成功迫使朝鲜投降,但朝鲜君臣从内心非但没有认同,反而认为“丁丑下城”是朝鲜历史上的耻辱事件。

    要知道,朝鲜上下一直都是以本国是“小中华”自居的,如今沦为清朝的藩属国,这令朝鲜军民百姓极为痛心疾首,再加上满洲在经济上的掠夺、政治上的欺压和文化上的压迫,使得朝鲜始终有着一股极为浓烈的思明反清浪潮,而这种思潮更是长期成为了社会主流。

    即使在历史上,明朝灭亡之后,朝鲜国内依旧视满洲为“犬羊夷狄”,朝鲜君臣甚至私下里称清朝皇帝为“胡皇”,称清朝的使者为“虏使”。

    尤其是在葬礼和祭祀中,朝鲜更是一贯反对使用清朝年号,而一直用着明朝年号,一旦有人使用清朝年号,便会被人骂做“家贼”。

    除了暗中的无声对抗之外,朝鲜方面更是进行过公开的反抗,朝鲜孝宗李淏在位时,直接便以光复大明为己任,而且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曾意图联合南明、倭国一起“反清复明”,更是进行了一系列的备战,可惜因南明连续被清军击败最终未能成行。

    而到了伪清康熙四十三年,朝鲜更是玩了一票大的,三月十九日这天朝鲜国内竟然举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动,而祭祀的对象便是六十年前殉国的大明皇帝崇祯,祭文的开篇便是,“崇祯七十七年岁次甲申庚子朔十九日戊午,朝鲜国王臣李焞,敢昭告于大明毅宗烈皇帝……”而在祭祀活动之后,朝鲜肃宗竟然又命人在汉城府筑了一座“大报坛”,并表示要年年祭祀。

    此后,到了肃宗的儿子英祖在位时,更是直接将崇祯皇帝和洪武皇帝的神位请进了“大报坛”,使“皇朝之日月,复照于朝宗之邦”,而这座大报坛自此便成为了朝鲜君臣表达对明朝皇帝感恩、怀念之情的场所,直到公元一九零八年才被日本人拆毁。

    “我等朝鲜军民无不对王师翘首以盼,请殿下看在我国世代为天朝藩属的份上,早发大兵,救我**民于水火之中,我国君上有言,王师至日,我国必倾其所有,为王师前驱。”

    燕王府内,朝鲜国海防大将具仁垕是哭的是声泪俱下,他是喜极而泣,据同行的辽南巡抚鲁良直所说,大明已经从各处调集了十五万大军,正枕戈待旦,只待燕王殿下号令,便要出师辽东,彻底解决辽东建奴。

    “贵使快快请起,李藩对我大明的拳拳之心,孤是知道的,前者奸佞祸国,致使东江沦陷,尔国亦不得已背明投奴,今孤拨乱反正,天兵不日入辽,只是连年用兵,朝廷至今只筹集了二十万石粮食,孤恐战事迁延,一旦粮尽,只怕再有松锦之失啊!”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朝鲜好歹也是一方藩国,本着不敲白不敲的原则,李兴之丝毫没有在乎朝鲜对大明有多忠诚,而是果断敲起了他们的竹杠,再说,你们都有粮食送给东虏,支持一下天朝上国也是理所应当的。

    “殿下放心,我国国主已经在汉城筹集钱粮,王师一至,我**民必箪食壶浆以待殿下。”

    相比于向满洲提供钱粮,朝鲜君臣显然对提供物资给明**队并不抗拒,在他们看来,提供钱粮给大明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

    有朝鲜海防大臣作向导,本着兵贵神速的原则,李兴之即以大明燕王的名义诏命已经转至登州的新五镇张武部立即在登州登船,直驱皮岛,控制鸭绿江,相机切断济尔哈朗返回辽东的后路。

    张武出征之际,李兴之亲自手书,鸭绿江头建鼓旌,将军百战壮国威,辽海自有孤忠在,血战疆场照丹心,今驱长舟跨海去,赤手亲擒奴酋归,太平待诏归来日,孤替将军书汗青。

    第五镇登船后,李兴之又表奏左都御史孙之懈为蓟辽总督,原山西镇副将许定国为山海关总兵、原山东镇参将刘泽清为锦州总兵、广昌侯刘良佐为遵化总兵、原京营总兵黄得功为蓟镇总兵,起大兵四万进驻宁远,为平辽大军前驱。

    此外李兴之该下令,原宁远守将西宁侯李定国所部于觉华岛登船回转辽南,攻略辽东半岛,其余新一镇、第四镇、新四镇、第六镇、新六镇、第七镇、新八镇、第九镇以及骑兵一镇、骑兵二镇、炮一镇和炮二镇,全部进驻山海关一线,克日北伐辽东。

    至于京师防务,由于张邵谦坚持出战,李兴之不得不令王忠立即统领第二镇、新二镇回返,稳固京畿防务。

第六百二十五章豪格兵发沈阳

    由于路程上相差甚远,就在靖北军在登州登船时,朝鲜提供给东虏的第一批粮草已经被紧急运送到了辽东的镇江堡。

    三万石粮食虽然不多,但也够三万大军支用两个月有余,再加上东虏在铁岭和抚顺两地还有一定的战略储备,伪清的粮草短缺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缓解。

    永历元年七月初三,出使明国的使者护卫终于回返辽阳, 他们带来了明国最新的招抚条件,也就是明国不接受遣皇帝入质的提议,而是要求多尔衮和济尔哈朗这两个清廷实际上的当权者入京听令,此外还必须将洪承畴和吴三桂等汉将遣送回国,若不答应这个要求,明国就视大清没有招抚的诚意。

    “你们怎么看,本王思量过了, 为了满洲的存亡,就舍此残躯, 入明国京师,当这个人质。”

    辽阳王宫,伪清辅政王多尔衮表情无比沉重,小李贼的招抚条件太苛刻了,苛刻到了大清难以承受的地步。

    不用说让他和济尔哈朗入京师当人质,就是将洪承畴和吴三桂等汉臣送还明廷,这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去岁辽东之战,两红旗覆灭,正黄旗遭受重创,在加上松锦之战的损失,满洲八旗得兵力已经不足五万,反之,汉军旗由于收编了大量明军,已经接近四万,一旦遣送汉臣回明, 那他们统领的汉军还肯服从大清的号令吗?再者若是大清摄于明廷的压力,真做出如此退让的话, 那些蒙古人说不定就会像狼崽子一样反过来咬大清一口。

    “辅政王不能啊,对明国,我大清并不是无一战之力,礼亲王和多罗贝勒败于辽南,乃是后路被明贼切断,先帝战殁于盛京也是小李贼用八旗家小相要挟的缘故,若是双方正大光明地野地浪战,伪明又岂是我大清的对手。”

    多铎虽然莽撞,但决不是一无所知的蠢人,知道多尔衮说什么为了满洲百姓,愿入明国京师为质的话,不过是拉拢人心,说的空口白话而已,明清打了这么多年,双方早就不死不休了。

    “辅政王,小的被明国人从山海关遣返回国时,一路上尽是明国的运粮车队,想来明军在月内恐怕就会发动对松锦一带的攻势。”

    苏拜是睿王府侍卫副统领, 这次出使大明,多尔衮是耍了一点小心思的, 名义上的使者是秘书院大学士胡贡明, 实际上却是派了苏拜打探明国消息,虽不能侦查到什么机密,但明**队的动向还是能看出一点端倪的。

    “辅政王,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伪明入寇在即,而我国内双王辅政,届时战守之策,难免会有相左之处,臣以为当推举一名可当大任者,主持战事,如此方能令行禁止,解我国之困局。”

    新任秘书院大学士洪承畴起身对在座的满洲王公贵族行了一个罗圈礼,他认为在战时状态下,满洲必须号令统一,否则以大清如今的实力,很难击败风头劲的靖北军。

    当然洪承畴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要拥戴多尔衮独揽朝政,成为满洲实际上的统治者,现在明廷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锁拿所有从奴之汉奸,押解回京师的下场,洪承畴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是什么,故不得不死死地抱住多尔衮的大腿。

    “洪大学士说的在理,所谓蛇无头不行,皇上年幼,郑亲王又远在朝鲜,本王以为当由睿亲王主持国事,总筹对明国战事,诸位以为如何?”

    豫亲王多铎闻弦歌知雅意,他是越看洪承畴越正要,这汉狗较之范文程那个只知道拍洪太马屁的狗东西有眼色的多,居然为多尔衮彻底掌控满洲政权,想到了这么好的主意。

    “豫亲王说的对,郑亲王虽然也是国家宗室,但毕竟不是太祖嫡系子孙,且先帝生前,就对睿王托以腹心,以叔摄政,正合人伦之道。”

    多铎说完后,从松锦返回辽阳的武英郡王阿济格、内大臣苏克萨哈、图尔格、英俄尔岱等人均是连声附和。

    “你们……!”

    豪格懵住了,他哪里想到多尔衮心思会如此缜密,先将济尔哈朗派往朝鲜筹粮,然后借洪承畴的口说出自己想要摄政的意图,他很想出言反驳洪承畴,可根本找不出借口反对,因为洪承畴他们选择的时机和理由太充分了。

    “怎么,肃亲王有意见?如今明贼大军压境,若我满洲号令不得统一的话,这仗怎么打,肃亲王难不成想看到太祖太宗百战打下来的江山毁于一旦吧!”

    豫亲王多铎揶揄地看向欲言又止的豪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明贼大军压境,由睿亲王统一指挥八旗军马,是合情合理,可辽南和沈阳犹有明**马,若不趁早铲除,一旦明军入寇,本王是恐怕睿亲王顾此失彼,进退失据罢了,本王从海州回京时,收到郑亲王传书,说是朝鲜提供的第一批粮草已经送到了镇江堡,本王有意统领正蓝旗以及汉军正黄旗先取盛京,诸位没有意见吧!”

    与会的王公大臣全都倒向了多尔衮,豪格自知无法改变被动的局面,遂转换话题,要求抢在明军之前动手,先解决明国留守在沈阳的军马。

    “这……如此就劳烦肃亲王出征了,镇江的粮草也全部交你一体调用,望肃王早奏凯歌,复我大清盛京。”

    这会轮到多尔衮愣住了,豪格的意思他自然清楚,就是不想呆在辽阳受自己钳制,可沈阳毕竟是大清国都,打下沈阳,可极大地提升满洲的军心民气,同时能鼓舞满洲的军心民气。

    只不过征伐沈阳,那就需要相应的粮食供给,难不成本王要将刚刚从朝鲜筹措的三万石粮食全都交给豪格?可是,既然要成为大清的摄政王,那就要有大局观,左右明军主力尚未出征,大清又不是不能从朝鲜和蒙古征集到粮食。

    豪格决定出征后,即传书留守海州的祖大寿整兵备战,又从阿济格手中将正蓝旗所属的三十个牛录召回,共起兵六十六个牛录加汉军正黄旗万余,浩浩荡荡,直扑沈阳方向。

第六百二十六章迎大明天兵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得生,多尔衮进位摄政,豪格为图自保,不得不请命出征沈阳,其用意就是欲脱离多尔衮的掌控,向身在朝鲜的济尔哈朗靠拢, 以求抱团取暖。

    多尔衮虽然知道豪格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沈阳作为大清曾经的国都,即便他得到了大多数满洲王公贵族的支持,却也不得不同意豪格出兵的请求,恢复大清故都这样光明正大的理由,他若是拒绝, 那他这个摄政王还有何法理性可言。

    永历元年七月二十一, 豪格在收拢了镇江堡、抚顺以及铁岭等地的钱粮后, 终于兵临沈阳城下。

    这次满清一共抽调了正蓝旗六十三个牛录、汉军正黄二十五个牛录,连同随军的包衣、阿哈,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人。

    面对满洲八旗咄咄逼人的攻势,留守沈阳的镇远侯,辽东提督李睿、新三镇镇将惠登相,第五镇镇将张勇、沈阳知府杨基以及陕西镇总兵曹变蛟一致认为,敌我力量相差悬殊,再加上沈阳城内还有近十万满洲老弱,虽说他们迫于靖北军的威胁,表面上服从了伪满洲国的统治,但夷性犬羊,贸然出战的话,难免会出什么乱子,故决定坚守待援。

    决定好战守之策后,李睿遂令惠登相所部新三镇守沈阳东南两处城墙、新五镇张勇部守东北两处城墙,特祖所部千余镶红旗女真兵亦分成两股, 配合新三镇和新五镇驻守城墙,第三镇作为总预备队, 听候调动。

    虽说特祖在金州战役中选择反正归明,而且还主动替靖北军诈开了沈阳德盛门以及参与过对城中满洲丁口的清洗,但现在敌我力量悬殊,李睿虽不认为沾满满洲鲜血的特祖会生出反复的心思,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将其军马分开,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沈阳作为伪清国都,辽东第一大城,墙高池宽,加之城中还有一万余明军。

    豪格和汉军正黄旗旗主祖大寿在观察过城防后,皆认为明军戒备森严,即使大清此次进取沈阳,携带了二十门红夷大炮,也不一定能够突破明军城防,再者如今多尔衮势大,为了保存实力,豪格也不想把自己最后的家底全耗在沈阳的城墙上,故决定采用前年大清围攻锦州的策略,利用围城之计, 将城内守军困死。

    当然他选择围城之计,亦有逼靖北军出城的打算,虽说靖北军屡次击败大清,但在自负武勇的豪格看来,野地浪战,拥有绝对优势的八旗兵,绝不会败给孤立无援的沈阳守军,相反,一旦野战获胜,那便能极大地鼓舞八旗军心,对攻下沈阳有百利而无一害。

    仗着已方有兵力优势,豪格摆明车马地命令随军的阿哈和包衣沿着沈阳外围挖掘了三道宽两丈、深丈许的壕沟,在壕沟前布置了大量的铁蒺藜,然后深沟高垒,开始建造寨墙。

    看着满洲人的防线渐渐合拢,杨基和惠登相等靖北军将官皆是束手无策,因为他们知道城中粮草不足,又担忧朝廷大军不能及时攻入辽东腹地,故不得不请求李睿出城迎敌。

    一心想复仇的曹变蛟更是极力要求出城接战,以迟滞清军修建防线的速度。

    “本帅受燕王托付之重,有轻言出战者立斩之。”

    辽东提督李睿断然否决了众将的请求,他的任务是是守住沈阳这个支点,分散满洲人在辽西的军事力量,而不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出城和满洲人拼命,至于吃什么?李睿认为自己可以完全效法满洲人和如今的满洲汉军正黄旗旗主祖大寿当年的所作所为,用城内的十万两脚羊充饥。

    吃两脚羊在寻常人看来,几乎和禽兽没有区别,但在李睿看来这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何况岳武穆爷爷也说过,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面对凶残的夷狄,只有以暴制暴,如此方为大丈夫本色。

    东虏兵围沈阳的同时,靖北军第五镇也通过船运,抵达了原东江镇故地皮岛。

    在祭拜了毛文龙、张盘以及陈继盛等东江英烈后,张武即发兵直扑铁山、昌城以及义州这几座朝鲜连接辽东的码头重镇,意图切断伪清辅政王济尔哈朗,所属满洲镶蓝旗返回辽东的后路。

    由于靖北军水师镇主力已经南下,此次征辽的水师主要是潘学忠所部的旅顺分舰队,下辖运兵沙船一百三十艘、一号福船十三艘、鸟船十艘以及二号福船三十六艘。

    这样的水师力量虽然较靖北军南下舰队相差甚远,但对于没有水师的东虏,却是巨无霸的存在,尤其是二号福船和平底沙船,最适合封锁宽仅仅一百余丈的鸭绿江。

    出征之前,第五镇副将金勇和杨震都有些担忧,毕竟朝鲜归顺满洲已经数年,铁山又紧临鸭绿江渡口,这样的物资转运重地,东虏不可能不派兵驻守,若是久攻不下的话,万一济尔哈朗北返,只要在城头架上火炮,那东虏的火力就可以完全覆盖整个江面,那靖北军封锁鸭绿江水道的计划就会破产。

    熟料船队刚刚抵达城下,城中的朝鲜百姓就陷入了疯狂之中,一个个拿起家中的铁锹、扁担冲向了城中留守的满洲兵。

    “大明回来了,随本将杀奴!”

    “大明回来了,随本将杀奴!”

    朝鲜铁山守将名叫金大俊,在昌城驻防满洲牛录喀克的眼里,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朝奸,为了谄媚自己,金大俊不光献上了自己的两个妻妾,还心甘情愿地替满洲人搜查敢于反抗满洲人的朝鲜百姓,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自己视如猪狗一样的奴才,居然会在明国日月旗出现的那刻,用刀捅穿了自己的后背。

    随着无数的朝鲜军民涌上昌城城头,留守在昌城的三百余满洲八旗兵只半柱香的时间就被杀红了眼的朝鲜人撕成了碎肉。

    一炮未发的靖北军还没来得及下船,铁山城内的朝鲜军民那边就搜罗了一大批粮食和酒肉,送到了码头,犒劳大明天军,那些朝鲜的女人也顾不得羞耻,一个个拿出最鲜艳的衣服,涌到了铁山码头,载歌载舞迎接大明天兵。

第五百二十七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有朝鲜军民的配合,靖北军兵不血刃地攻取了昌城、义州、碧潼等鸭绿江沿岸的港口城市,隔绝了朝鲜和辽东的联系。

    身在平壤的伪清辅政王济尔哈朗闻报大惊,只不过铁山、昌城等城皆在鸭绿江一线,明军有水师炮火支援,济尔哈朗知道就凭自己手中的镶蓝旗满洲兵,根本突破不了有水师支援的明军防线, 故不得不传命李倧,着其调动仁川水师配合大清反攻铁山。

    熟料,朝鲜国王李倧在收到明廷王师已经攻取铁山、昌城等地的消息后,即在南汉城发动兵变,以粮草入京的名义,邀请满清驻防大臣苏萨点验物资,在汉城南城袭杀了苏萨, 然后趁城中满洲兵群龙无首之际,围攻满洲军营。

    只不过朝鲜军战力较之满洲人相差甚远,兵部大将李元翼调集了一万三千余军马,猛攻三日,居然损兵折将,死伤过半,还让八旗兵杀出重围,出奔平壤。

    北线被靖北军攻占,南汉城方向的朝鲜军队又宣布反正归明,这令济尔哈朗的处境愈加艰难,他也知道朝鲜这边既然出现了明军,那说不定明军主力在辽西已经发动了攻势,为了摆脱困境,济尔哈朗只得分兵抢掠宁边府、黄州牧、海州牧以及开城道等地的钱粮,抓捕朝鲜百姓,准备强攻铁山,打通返回辽东的通道。

    可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就在满洲兵大掠四方际, 铁山境内又一支明军登陆,据斥候回报,此次进驻铁山的明**队,约有两万军马左右,看旗号正是明国辽南提督李定国亲至。

    李定国出镇辽南时,李兴之给予了他绝对的自主权,这一次他是公然违抗了李兴之着辽南驻军攻略盖、海、复、耀等地的军令,而是率军转入朝鲜,意图围歼满洲镶蓝旗。

    对于李定国出兵朝鲜的计划,辽南巡抚鲁良直以及白文选等人皆是持反对意见,可李定国以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臂,又声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留下一封奏疏请鲁良直送入山海关燕王行在。

    “臣西宁侯,李定国谨奏,盖州、海州等四州之地东虏并无军马驻防,取之无益,莫如转入朝鲜尽歼丑类,如此我军可并力西进,届时殿下之兵, 出宁远,攻锦州,东西夹攻,破东虏必矣!还请殿下恕臣擅专之罪。”

    “殿下,李定国流寇出身,其性难测,这次居然抗命,臣以为当罢其兵权,召回京师,交三法司,堪定其罪。”

    燕王府,随侍的右都御史冯铨,见李兴之看过辽南奏报后,面色有些不豫,他察言观色,直以为燕王殿下,这是恼怒李定国擅自行动,当下就进言,要剥夺李定国兵权。

    “兵者,国之大事,当根据战场形势,判断下一步的行动,西宁侯此举正合孤意,传孤口谕,加李定国为宁国公,赐尚方剑,专职剿除济尔哈朗,冯先生,我军不日就要出征,然孤闻黄台吉有言,所谓汉满一家,战端一开,那当真就是骨肉相残了,尔可持孤手书,入辽阳招抚多尔衮,告诉他,他若放下武器,交还城池以及一众汉奸,自缚到京师谢罪,孤便罢兵回朝,给他们建州一线生机。”

    冯铨和孙之懈都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汉奸,这一世,李兴之利用他们替自己清洗朝堂以及北直隶各府县的士绅阶层,如今满洲覆灭在即,这两个狗东西,李兴之已经不想再留了。

    “殿下……。”

    冯铨懵了,出使东虏,还带着如此苛刻的条件,这不是要把咱往火坑里推。

    “冯先生放心,所谓两军交锋,不斩来使,再者有孤这数十万虎贲在,多尔衮也不敢把你怎么样,若能说得东虏出降,这平辽首功可就归先生了,到那个时候,孤再保你入阁,也不虞朝堂有反对的声音。”

    看着脸色苍白的冯铨,李兴之哑然失笑,出使东虏,不过是迷惑多尔衮罢了,至于冯铨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臣……领旨。”

    冯铨哪敢反对,只得硬着头皮领了李兴之的口谕,在明确了新五镇已经控制铁山后,李兴之即令宁远的前锋军团立即出兵,向锦州方向攻击前进,自己则统领铁人兵以及骑兵第一镇赶赴山海关,准备督军东进。

    朝鲜方面,在李定国以及白广恩的第八镇抵达铁山后,朝鲜的形势陡然逆转。

    各地军民百姓闻得天朝兵马再次入朝后,开始有组织地反抗满洲人的抢掠,他们不但袭击满洲人运输粮食的车队,还结寨自守,反抗满洲人的暴政,就是那些伪清扶植起来的朝奸也纷纷改弦更张,拒绝向满洲提供钱粮。

    满洲镶蓝旗拢共只有五十三个牛录,再加上从南汉城撤回平壤的满洲残部,济尔哈朗手中总兵力不过一万七千人。

    面对愈演愈烈的反抗,济尔哈朗根本不敢出兵弹压,更不敢出兵铁山,而是收缩兵力,企图依靠平壤城作垂死挣扎。

    永历元年八月十六日,在所部军马休整完毕后,李定国即传书朝鲜国王李倧,着其征发民夫,准备钱粮,配合王师收复平壤。

    谁知道书信还没有发出,汉城那边就搜罗了一大批粮草酒肉通过水运,送至铁山犒劳大明天兵了。

    铁山地区的朝鲜百姓也争相涌跃替天军服役,人人都为自己能够为天兵效劳而自豪。

    朝鲜人民的热情好客,只让靖北军将士以为自己回到了大明。除了语言不通,需要通晓两国语言的翻译外,靖北军将士在朝鲜真正的是如鱼得水。吃的,穿的都是朝鲜人从四面八方调运而来,根本不需要李定国费心。

    而且朝鲜的女人较之朝鲜的男人更热情好客,连续几日,明军大营外布满了看热闹的朝鲜女人,只让在辽南旷了一年多的靖北军将士食指大动,要不是李定国严格的军令,将士们说不得就控制不住积蓄了许久的火气了。

    “剿除济尔哈朗,本帅就同意尔等出营,但必须朝鲜女人自愿,否则军法从事。”

    作为一军统帅,李定国自然知道管理军队要张驰有道,若是过分控制,只会适得其反。

    “李帅,您就瞧好吧,这次末将非要把济尔哈朗的狗头拧下来,给您当夜壶。”

    魏勇是看着大营外观望的朝鲜女人,打的包票,这些朝鲜女人当真是养眼啊,胸脯都露了一大半在外面,早点打赢满洲镶蓝旗,咱也好早日得偿所愿,得偿所愿啊!

第六百二十八章粮食换人口

    面对朝鲜军民的人民战争以及靖北军辽南军团的步步紧逼,济尔哈朗只得收缩兵力,依靠平壤坚城固守待援。

    为了抵御靖北军,筹集到足够多的粮食,济尔哈朗甚至丧心病狂地抢光了平壤周左的村镇,将平壤城内的六万朝鲜百姓全都绑上了城墙,充作人质, 并行书李定国和朝鲜国王李倧,若明军肯放镶蓝旗返回辽东,他即释放所有百姓,否则他就携平壤百姓共存亡。

    朝鲜国王李倧断然否决了济尔哈朗的要求,他给出的答复是“朝鲜苦建州久矣!除非济尔哈朗选择出城投降,否则孤宁可平壤百姓的血流干了,也要死战到底,替两次胡乱丧生的数十万朝鲜百姓报此血海深仇。”

    有了李倧的背书,李定国再无顾忌, 遂传书张武,着其统领本部军马跨过鸭绿江,攻略镇江、凤凰城、险山堡、宽甸,向东虏老寨赫图阿拉攻击前进,自己则统领大军与汉城和仁川方向的朝鲜军,南北夹击,合击伪清郑亲王济尔哈朗所部满洲兵。

    八月六日,两万余靖北军和三万朝鲜军组成的联军终于抵达平壤城外,由于平壤是朝鲜王国第二大城市,城墙坚固,靖北军在重炮轰城无果后,遂决定将攻城战改变为围城战,将东虏困死在平壤。

    为防满洲人狗急跳墙,饱受欺压的朝鲜百姓甚至挖通了平壤境内的大同河,将平壤周左彻底变成了一片泽国。

    这样一来, 城内的满洲兵即使想做困兽之斗都不可能, 济尔哈朗是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的中朝联军大摇大摆地在平壤外围修建防御工事的。

    身负国仇家恨的朝鲜百姓犁地为城, 趁着八旗兵因为水淹, 不得出城的机会,在平壤外围修建了三道两丈高的土墙以及数不清的箭塔和望楼。

    面对如此窘境,济尔哈朗是徒呼奈何,他知道城外的明国人和朝鲜人想要做什么,可他却根本无力改变,这刻,他是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没有选择和攻入朝鲜的明军决一死战,以至于一万五千余满洲八旗被生生困死在平壤这巨大的牢笼之中。

    八旗兵不是没想过出城,攻击那些正在构筑防线的朝鲜百姓,可泥泞的路面令他们寸步难行,就是有人侥幸冲到城外的防线前,也会遭到中朝联军无情的击杀。

    当出城突击和以朝鲜百姓生命相要挟的办法毫无用处时,济尔哈朗知道,自己和自己本旗的牛录们已经陷入绝境,这个时候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前途,也就是向中朝联军输诚,生存和毁灭面前, 大清的郑亲王选择了前者。

    “我家王爷说了,只要大明接受我军的投降,我镶蓝旗愿意释放所有朝鲜百姓,放下武器,世世代代做燕王殿下最忠诚的奴才。”

    平壤城外西宁公、辽南提督李定国的行辕内,大清镶蓝旗固山额真顾山泰死死地跪伏在地上,语气谦恭到了极点。

    顾山泰是牛毛寨人,也是跟随奴尔哈赤起事的老人之一,萨尔浒之战,顾山泰亲引三百勇士力破明国蓟辽总督杨镐将旗,遂被老奴看中,加其为正黄旗甲喇章京,又将第三女下嫁之,乃是实实在在的满洲宗室。

    素来视明人和朝鲜人如猪狗的顾山泰,为了满洲镶蓝旗的生死存亡,不得不在李定国和李倧面前摇尾乞怜。

    “告诉你们王爷,只有释放城中百姓,那我方才可以考虑接受你们投降的要求,否则就没有任何和谈的必要,再者接受你们投降,兹事体大,需燕王殿下决断。”

    对于济尔哈朗请降的要求,李定国却不敢擅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也是有相应前提的,在军事层面上可以有一定的自主权,但政治层面上,没有燕王口谕,李定国这个辽南提督可不敢越权。

    “这……,还请李帅速速上复燕王殿下,平壤城内粮草不足,奴才怕时间一长,郑王弹压不住旗下的将士啊。”

    顾山泰又气又恨,他不明白去年还如日中天的大清,居然会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就沦落到向低贱的明国人委屈求全的地步,更没有想到,就连放下武器投降,也要看明国人的脸色。

    “李帅,东虏投降之事需要燕王定夺,可如今城中尚有我国六万百姓,您看,我国是不是可以先用粮食交换百姓?”

    自壬辰倭乱以来,朝鲜王国是屡遭兵灾,国内人口锐减,在李倧这个朝鲜国王看来,人口始终是比粮食值钱,况且李定**中就有一支蒙古骑兵,李倧相信,燕王殿下估摸会答应济尔哈朗投降的请求。

    “你回去告诉济尔哈朗,朝鲜国愿意先用粮食交换城中百姓,暂定为五斤米换一人,尔等若不认可此事,本帅即认定尔等没有投降的诚意。”

    李定国略一思索,还是答应了李倧的请求,反正又不费靖北军一米一粟,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个恶人。

    “五斤米换一人,奴才这就回城向郑亲王禀奏,想来郑亲王定会同意贵王的要求的。”

    顾三泰大喜过望,就算留朝鲜人做人质,也不需要这么多人,由于此前在朝鲜征集的粮食全都转运到了辽东,平壤城内的粮食如今只有五千余石,分摊到每个八旗兵身上,一个士卒也只有四十斤左右的粮食,这点粮食,能支撑一个半月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能用城中无用的朝鲜百姓换来粮食,当真是占了大便宜。

    果不其然,济尔哈朗在收到顾三泰的回复后,当即同意了朝鲜国王李倧用粮食交换人口的要求,并提议满洲人,可分批送城内百姓出城,在中朝联军防线前,一手交人一手交粮。

    为了表示对投降事宜的积极态度,济尔哈朗很快就将人口换粮食的要求付诸实施,第一次就遣送了五千百姓出城,为了表示对明国辽南提督李定国的敬重之情,满洲人甚至没有搜掠城中朝鲜人的个人财物品。

    李倧也没有食言,在人口点算完毕后,就是命人推出了数十辆大车,交给出城输送百姓的满洲镶蓝旗固山额真篇古,他也觉得这个买卖是占了大便宜,五斤米就能换一个朝鲜人,这样的买卖到哪里还能找到,不光挽救了子民的生命,而且可以提升自己在国内的声誉。

    满清朝鲜驻军请求投降的消息传到宁远时,李兴之只给了李定国一个回答,当年满洲破沈阳时,可曾放过城中百姓?当年满洲逼的大棱河堡内驻军吃人度日的时候,可曾放过城中守军?既然他们没有放过明国人,那明国人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死活,可将城内朝鲜百姓接出后,继续包围平壤。

第六百二十九章大起大落

    平壤围城的同时,明国右都御史冯铨也硬着头皮带着李兴之的手书抵达了锦州。

    驻守锦州的满洲正白旗固山额真苏纳得知来人是明国的招抚使臣后,不敢怠慢,连忙遣人将冯铨紧急送往辽阳城。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冯铨抵达辽阳时,南明伪朝派往辽东联兵的使者由左佥都御史左懋第、沿海五镇水师提督陈洪范、礼部右侍郎马绍愉等人也被清安平堡驻军解送到了辽阳城内。

    伪清国都辽阳并不是原明朝辽阳城,而是老奴攻取辽阳后, 在离城八里处重建的新城。

    城周长六里零十步,高三丈五尺,东西广二百八十丈,南北袤二百六十二丈五尺”。有城门八座,分别为:抚近、内治、怀远、外攘、德盛、天祐、福盛、地载。

    城内有诸满洲王公大臣的住所、投降后金的部分汉官住宅和商业店铺以及理政殿和汗王宫两处宫殿,这两座宫殿坐北朝南, 正对辽阳南门天佑门,正是如今伪清皇帝顺治和摄政王多尔衮理政之处。

    自使臣胡贡明被扣留,明**队大规模在宁远和山海关等地集结后,多尔衮就知道小李贼是想趁着天气转暖之际,再次伐辽,故一直整顿兵马,积极备战。

    “两拨明使?”

    多尔衮懵了,他最先想到的是小李贼又在耍什么诡计,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决定在大政殿召见明使,左懋第等人由于先期进城,故排在第一顺位,被请进了伪清皇宫。

    “外臣见过清国摄政王殿下,李逆悖逆乱国以来,天崩地裂,纲常尽毁, 故我江南军民,奉显皇帝第七子桂王,暂登监国之位, 欲尽起江南之兵, 北伐神京,复我皇明正溯,然李逆猖乱,非我江南之力所能制也,外臣闻,大清前与李逆有辽南之恨,后又有盛京之痛,其兵锋过处,当真是伏尸遍地,血流漂撸,我监国殿下悉之,亦深愤逆军兽行,故欲与贵国南北夹击,共歼丑类,若剿除李逆,我皇明愿承认大清,每年供奉金万两, 银三十万, 绢五十万匹,世代交好, 永为兄弟之邦。”

    在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南明伪朝使团根本没想到,靖北军已在月前突破了长江防线,十余万大军横扫南直隶等地的消息,进了崇政殿,陈洪范就命人献上金银,恭恭敬敬地将来意,向坐在御座一侧的多尔衮行了一礼。

    “呃……贵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来人啦,速去府库准备上好东珠百颗,人参千支,作为国礼,回赠大明监国殿下,以示我大清和明国世代交好之意。”

    多尔衮喜出望外,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大清和明国交战三十余年,对明国的国内的情报还是了解的。

    所谓漕粮一断,京师必乱,明国南北分立,那残破的北中国,断不能支撑小李贼东征辽东,那大清反败为胜的机会就来了。

    “贵使,辽东苦寒,粮草物资本就匮乏,若欲合击李逆,贵国还需提供相应粮秣,若不然,我大清军就算再骁勇,也没有力气助贵国平堪定乱。”

    正白旗固山额真图尔格也是喜形于色,大清虽然面临着辽南和辽西的压力,小李贼同样再一次陷入了两线作战的窘境,只要大清缓过劲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

    “贵国若肯出兵,我皇明监国殿下自当襄助钱粮。”

    陈洪范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被世人称为蛮夷的东虏,居然这样好说话,一口就答应了和南都监国行在联兵的请求,而代价不过是一点钱粮而已。

    “不……!”

    随行的左懋第想要阻止,可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下去,向东虏输送钱粮,岂不是向他们输血,可不提供钱粮,他们断不肯出兵助南都行在攻打李逆,忠于朱明和忠于华夏两者之间,他竟然一时难以决断。

    多铎喜笑颜开地说道:“十四哥,两拨明使,陈大人他们既然是明国南都使者,那另一路一定是小李贼的使者,莫如请他上殿,也好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多铎说得好,苏克萨哈,你去将小李贼的使者带上殿来,本王到想看看他知晓了咱们和朱明联兵的消息后,是什么嘴脸。”

    多尔衮这会心情大好,既然小李贼羞辱扣押了大清的使者,本王也要好好羞辱小李贼的使者,让小李贼知道大清是不可轻辱的。

    “这……!”

    陈洪范、左懋第、马绍愉等人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李逆也派了使者来辽阳,这会一个个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生怕李逆给出更优厚的条件,让满清改变主意,那南都监国行在可真就孤立无援了。

    和陈洪范等人不同,冯铨虽然害怕,但也知道在军事上,大明处在优势地位,在接到苏克萨哈宣他入殿的令旨后,就强打精神,昂然进了崇政殿。

    “你们……天朝使臣,右都御史冯铨奉皇明永历皇帝陛下圣旨,特来晓谕尔等建州女真各部,我皇天恩仁慈,若尔等放下武器,去辫留发,交还汉官,所谓之辅政王入京朝见,庶可得保族人平安,若贼性依旧,持顽逞凶,我皇明数十万大军早已枕戈待旦,届时,本使恐怕尔建州不得保也。”

    陈洪范、左懋第等人和冯铨都是大明朝的官员,那有不认识的道理,只不过一方自诩清流,另一方是阉党成员,双方都看不惯对方而已。

    看到陈洪范恭恭敬敬地向多尔衮行礼后,冯铨虽然惊讶,但也没放在心上,他出使辽东时,南直隶的战报已经传入京师,这会南都都已经落在靖北军手里了,他哪里还会在意几个伪朝余孽

    “混账,尔等窃国之贼,居然敢在我大清摄政王前如此无礼,尔不怕死吗?”

    “冯铨,你莫要以为抱上了李逆大腿,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南都监国殿下已经和大清缔结盟约,南北夹击之势已成,尔若幡然悔悟,尚可保存性命,若不然,王师北伐之日,便是尔等死期。”

    崇政殿内的满洲官员和伪明使臣陈洪范等人皆是破口大骂,这明使当真不知死活,小李贼是兵强马壮,可没有江南财赋支持,如何有足够的钱粮两线作战?身处绝境而不自知,真是死有余辜。

    “什么……南北夹击,陈洪范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我朝廷王师在月前已经突破长江天险,赵国公已经在南都城高坐了,尔还在这里扯什么南北夹击,你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冯铨被陈洪范和殿内的满洲王公大臣逗乐了,鄙夷地看了陈洪范一眼,言之凿凿地将南都城已经易手的消息在满洲王宫崇政殿上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

    多尔衮懵住了、殿内的满洲王公大臣也懵住了,这会他们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样,从高处陡然落到了最低谷,一个个抬眼看向伪明使臣,这叫什么事,你们来和咱们约兵,结果使者刚刚抵达,却有人说你们的老巢被端了。

第六百三十章冯铨死,东南定

    “不可能,我南都拥兵三十万,又有长江天险,逆军岂能促入,摄政王,外臣请诛逆使,以为皇明和大清友邦之固!”

    陈洪范歇歇底地嘶吼起来, 左懋第、马绍愉等人,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冯铨,开什么玩笑,南都是大明留都,天下第一雄城,靖北军就是再能打,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被攻破。

    “贼子安敢间我军心,左右速与本王拿下, 至王宫外就地正法, 并诏告辽阳军民,就说我朝已和南都大明行在缔结盟约,克日西征,共破李逆,同分中原之地。”

    多尔衮也认为冯铨这是虚妄之言,自明清交手以来,除了辽东的关宁军是属乌龟的,其余浙军、白杆军、秦军,虽然野战不是八旗的对手,但尚有一战之力,南直隶好歹有三十万明军,怎么可能一个月就被小李贼打穿,难不成南都的明军都是猪吗?

    再者,由于去岁大清连续败在小李贼之手,盛京沦陷,皇台吉战殁, 已经让国内的旗丁对靖北军生出了畏惧的心思, 那些蒙古人和汉军旗更是谈李变色, 就算南都的桂王政权已经被小李贼击败,多尔衮也要装作不知道,他要借这次和南明达成和议之事,鼓舞军心,提升国内的凝聚力。

    十几个戈什哈应声进殿,不容冯铨分说,一把将骇的面如土色的冯铨按倒,硬生生拖出了大殿。

    “……我是大明使节,尔等安敢斩我,难道你们不怕燕王殿下的怒火吗……啊!”

    崇政殿外,冯铨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明国使臣冯铨终于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被满洲人生生砍断了脑袋。

    处决了冯铨后,多尔衮就是煞有介事地将在京的蒙古王公以及吴三桂等汉军旗将官召集到王宫,共同参与和南明监国行在签订盟约之礼。

    辽阳城, 多尔衮迫于靖北军的压力,不得不和已经倒台的南明使臣“结盟”, 福清城,大明东阁大学士孙可望也在和盘踞福建十余年的郑氏集团拟定合约。

    靖北军攻破南都后,杭州巡抚熊奋渭、浙江总兵方国安等人曾有意拥立潞王监国,继续维持朱明王朝的统治。

    可朱常淓并不是傻子,南都都被李逆攻破了,这个时候再去当这个监国,岂不是寿星佬上吊,嫌命太长,故坚持不肯,并反劝熊奋渭和方国安二人,永历天子有先帝遗诏,名正言顺,若行监国之事与叛逆何益,遂闭门谢客,再不见浙江诸官。

    永历元年七月二十五日,高杰部杀至杭州城下,熊奋渭和方国安不愿背弃大明,遂整顿军马,企图凭城死守,熟料,潞王竟以劳军的民义,派遣王府侍卫,打开了涌金门,迎朝廷天兵。

    大明的藩王都不在乎老朱家的江山,熊奋渭和方国安也是心灰意冷,在靖北军入城后,就是令城中军马放下武器,向朝廷输诚。

    潞王殿下的深明大义,令高杰感动万分,遂“请求”潞藩看在永历天子是其族孙的份上,捐助八成的钱粮与朝廷,并遣人以舟师走大运河送至京师。

    杭州城破时,独立九镇田见秀部也在广信府杀入了浙江金华,并直扑浙闽交界的分水关。

    浙西战报传至杭州后,高杰也奋起余勇,催兵疾进,于永历八月一日兵临福建门户仙霞关。

    仙霞关位于浙江省江山市保安乡南仙霞岭上,地当福建、浙江、江西三省交界处,古称古泉山、泉岭山,与剑门关、函谷关、雁门关,并称中国四大古关口。

    仙霞关城东西与高山相连,南北有狭路沟通,为古代衢县(现代为浙江衢州)往来建州(现代为福建建瓯)之咽喉要地。仙霞关以雄伟险峻驰名,素称“两浙之锁钥,入闽之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汉朝大臣朱买臣曾有言,南越王居保泉山,一人守险,千人不能上也。今其山周围百里,皆高山深谷,登之者凡三百六十级,历二十四曲,长二十里,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自决定支持桂王监国后,郑芝龙不光派遣亲弟郑鸿魁以舟师至南都控扼江防,而且还命二弟郑芝豹守分水关,儿子郑彩守仙霞关,以达到其永镇福建的企图。

    可理想虽然很丰满,但现实却非常骨感,郑芝龙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长江防线,仅仅数日就被王师大军突破,江左防线要地,九江和安庆几乎是不战而降,江西和浙江又以卷席之势向王师输诚,最令他郁闷的是,长江水师居然在崇明岛被王师包了饺子,亲弟郑鸿魁更是投降了王师,江南各处的败报如雪片传到了福州城。

    “大哥,燕王开的价码可不算低啊!世袭罔替的公爵,保留咱们郑家一半的水师,其代价不过是捐纳一半的财产给燕王,这比当初咱们受大明招抚的待遇何啻于云泥。”

    从分水关返回福州的郑芝豹并不抗拒李兴之的招抚条款,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受明廷招抚以来安逸的日子,早就磨平了郑芝豹的血性,在他看来,无论是投明还是投燕王,只要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又何必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呢?好不容易在大陆安顿下来的郑芝豹可不想再过那种居无定所,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降?咱们好不容易赚了这点家当,就要分一半给他们,凭什么?”

    和弟弟一样,郑芝龙也不想再去过当海匪的生活,受明廷招抚后安逸的生活已经让这个曾经纵横南海的枭雄人物磨平了野心,郑鸿魁的投降更是压垮秤砣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时,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数十年积累下来的财富。

    “大哥,安平城的金银财宝早就堆积如山了,就是拿一半给燕王殿下,照样够咱们吃十辈子,何况燕王还给咱们留了那么多海船,也不愁会短了后世子孙的花用。”

    郑芝豹是真的不想和靖北军兵戎相见,郑家水师是强,可陆战实在有些拉垮,如今王师兵马已经占尽江西和浙江,甚至广东那边也传来王师入境的消息,真打下去,福建必不可保,现在不投,王师一旦入境,你就是想投也投不成了。

    “唉……你去回复赵国公和孙阁部,就说我郑芝龙愿意归顺燕王殿下,让其二人速至仙霞关,商议归附之事。”

    思虑良久,郑芝龙长叹一声,终是同意了郑芝豹向京师方面投降的请求。

第六百三十一章杀奴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给予福建郑氏如此优厚的招抚待遇,李兴之也是有考量的,因为郑氏手中有大量精通造船的工匠,熟悉东南亚航道的水手,以及那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士兵和数千装备精良的海船。

    贸然开战, 只会将郑氏重新逼到海外,这样的结果,不但给东南沿海的安全造成隐患,还要花费无数的人力物力去解决麻烦,故招抚之计实在是两全其美,而且李兴之相信, 只要郑氏交出一半的武装力量和水师战船,那朝廷就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取代郑氏在南洋的影响力。

    永历元年八月初八,大明东阁大学士孙可望,南直隶总督,太子太保、赵国公黄文昌在福建省福清府与郑芝龙集团在友好、热切和谐的氛围下,达成了最终条款。

    条款规定,原福建提督郑芝龙出任大明兵部尚书、海澄公、太子太保,其子郑森以国子监监生的身份入京陪天子进学,福建提督由郑芝豹担任,郑鸿魁和郑彩分别调至山东和旅顺,担任靖北军水师一镇和二镇副将。

    为表示对朝廷忠诚,郑氏同意交出一半的海船,补充到南直隶和辽东,巩固朝廷北疆海域的安全。

    此外,郑芝龙有言,长女郑祖禧年方及笄,品貌端庄, 平素最重英雄, 还望燕王殿下不以郑家女蒲柳之姿,纳入王府,从此永结秦晋之好,当然若燕王殿下愿纳郑祖禧为侧妃,郑芝龙愿意拿出安平城一半的产业作为陪嫁,以示对燕王殿下的拳拳之心。

    赵国公傻眼了,这他娘的算什么事,自已女儿的事,燕王殿下那边虽然应承了,但至今尚未能具体实施,现在好了,郑芝龙这狗东西也上杆子要将女儿献给燕王,关键是这狗东西太他娘的有钱了,燕王殿下又是个死要钱的主,咱闺女以后在后宫的地位堪忧啊!要不咱也把刚捞的五百六十万两拿出来当嫁妆。

    且不说赵国公是如何患得患失的,李兴之在宁远得知了南都伪朝居然勾结东虏,意欲对京师南北夹击的消息后,即传谕孙可望和黄文昌,在南直隶各府纠察所有通奴之官员, 并令锦衣卫镇抚使刘侨下江南,协同处理此案, 务必不可有一人漏网, 同时又在宁远誓师,即日出征辽东。

    永历元年八月二十八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映在宁远城上时,整个城池仿佛笼罩在一股金色的彩霞之中。

    城墙外,千里风沙卷起,犹如惊涛拍岸,万里起云烟。

    日升、风起。

    御敌边关争战急,

    黄沙散漫路难行。

    虽知此去无归日,

    拔剑来生亦远征。

    随着苍凉的牛角号声,在宁远城外不断悲鸣,无数的旌旗迅速云集到宁远东门。

    新一镇、第四镇、新四镇、第六镇、新六镇、第七镇、新八镇、第九镇、骑兵一镇、骑兵二镇、炮一镇、炮二镇,一共十二面靖北军镇将旗宛若鹤立鸡群般树立在人海之前。

    靖北军尚黑,所用旗帜自莱登创建镇级作战单位后,也全部改成黑底红字,仅在皇明日月旗外侧绣上番号以区分建制,之所以沿用明朝军旗,只因为那一句“凡日月所照,皆为王土。”

    十二面军旗下,笔直地站立着无数士兵,他们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早已搭好的点将台,盯着将台上高三丈高的燕王王旗,此刻除了战马的嘶鸣声和猎猎作响的军旗外,再无任何声响。

    “燕王,时辰已到!”

    待抚远侯,直隶总督,第四镇镇将张邵谦、燕王府长史徐以显,新一镇镇将、兴平伯金声桓等人缓步踏上城楼后,宁远城头上,铁人兵统领忠勇伯李邦杰踏前一步,洪声开口。

    李兴之缓缓扫视城下诸将,除城楼上张邵谦等人外,将台下,新四镇镇将惠登相、第六镇镇将尚可喜、新六镇镇将耿仲明、唐通、姜襄、秦英、朗绍真、王辅臣以及安巴、王承柱等靖北军将佐皆是顶盔贯甲,杀气腾腾。

    “击鼓、鸣炮!”

    随着李兴之的军令,震天动地的鼓炮声顿时响成一片,宛如惊雷击地。

    “万胜、万胜……!”

    号炮声中,无数的靖北军将士开始用手中的刀枪有节奏地敲击地面,直震的大地仿佛都在摇晃。

    “燕王到……!”

    城楼上李邦杰再次开口。

    “燕王到!”

    沿城墙一字向城门外排开的铁人卫士兵,一个接一个,传递着铁人兵统领李邦杰的声音,令得每一个士兵都清楚知道一件事,他们的大帅、大明的燕殿下已经到了。

    在无数人的目光中,李兴之踏马出城,身着明盔,身后是数十同样披甲整齐的大小将官,在他们身后,是数百全身铁甲、宛若钢铁洪流的铁骑。

    “吁!”

    李兴之翻身下马,按剑踏上高逾三丈的点将台,宛若神明一样扫视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海洋。

    “恭迎燕王殿下。”

    排头的数百名队官以上的将佐不约而同地半跪行礼,他们知道大帅这是要发布讨奴檄文了,只不过随驾的燕王府长史徐以显却没有跟着上台,他们均是好奇,难不成殿下是要亲自鼓舞士气。

    “知道本帅要带你们去干什么吗?”

    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多余的语言,李兴之几乎是嘶吼着将他的嗓音从将台上传递出去。

    “杀奴、杀奴……!”

    无数的官兵眼神中出现狂热的光芒,手中的刀矛再次疯狂地敲打起地面。

    “不错,就是杀奴,东虏乱我辽东,毁我城郭、杀我子民,将我明人视如猪羊一般,今天,本帅就是要带你们去复仇,用咱们的刀和剑告诉东虏,华夏不可轻辱,本帅在此起誓,从今日起,凡敢欺辱华夏者,尽诛之。”

    李兴之双手虚按,猛然拔出腰间利刃,遥指身后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军旗,发出了复仇的怒吼。

    “尽诛之……!”

    “尽诛之……!”

    李邦杰振臂高呼、张邵谦眼含热泪、秦英、尚可喜、耿仲明一个个热泪盈眶。

    自东虏猖乱以来,战殁在辽东大地的军民百姓不知凡几,这一次燕王殿下终于吹响了反攻辽东的号角,祸乱辽东三十年的建州女真的丧钟终于敲响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抬旗

    靖北军东征在即,多尔衮自不会坐以待毙,为了对抗气势汹汹的靖北军,多尔衮同样做出了相应的部署。

    即以锦州为中心,利用杏山、塔山、松山以及大棱河四座卫堡迟滞明军的攻势,然后利用已方强有力的骑兵骚扰甚至切断明廷从山海关至锦州这漫长的补给线,再打一次决定明清命运的松锦之战。

    为了稳固锦州防御体系, 多尔衮从洪承畴之策,以汉军正蓝旗夏承德部五千兵守塔山、汉军正红旗刚阿泰部五千兵守杏山,汉军正白旗吴三桂部五千兵守松山,武英郡王阿济格领镶黄旗及正黄旗六十个牛录镇守锦州,蒙古额真武纳格领兵三千携五千汉军守乳峰山,科尔沁亲王吴克善领兵一万五千驻大棱河,并在小棱河东岸的笔架山一带修建浮桥、炮台,和锦州城成掎角之势。

    此外, 多尔衮又以正白旗固山额真图尔格领二十个牛录驻防盖州和复州, 提备明国辽南驻军,并命图尔格,一旦明军主力北上,就放弃整个辽南,退守辽阳,豫亲王多铎领两白旗八十个牛录驻义州,一旦松锦开战,走朵颜三卫,袭击明军补给线。

    也就是说,为了筹备此次明清决战,多尔衮几乎将所能动员的力量抽调一空,用孤注一掷来形容都不为过。

    洪承畴和多尔衮的策略得到了满洲王公大臣的一致支持,因为他们对锦州堡垒群恐怖的防御力深信不疑,此前的松锦大战, 大清动员了几乎全国的力量,数百门红夷大炮狂轰滥炸都没啃下锦州,最后不得不改变策略,采用围点打援的策略, 歼灭明廷的增援部队,从而逼迫明国守军投降。

    现在攻守易势,所有的满洲王公都认为已方完全可以利用松锦防线拖垮靖北军,再加上大清已经和南都桂王政权达成款议,一旦战事迁延日久,南都明军北伐的话,大清说不得还能够转败为胜,甚至攻入明国京畿。

    这刻他们对明廷的先帝朱由检充满了感激,感激朱由检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增强了锦州一线的堡垒群,现在全都便宜了大清。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宁远方面的明军整军出击之时,满洲的后花园朝鲜就出了乱子,而且是大乱子。

    “奴才正黄旗固山额真敦拜谨奏,八月八日,有大量明军走铁山入寇辽东,连克宽甸、险山堡、凤凰城,目前正向赫图阿拉挺进, 奴才手中只五个牛录,根本无力抵挡明贼兵锋, 只得退守老寨,据朝鲜传来的消息,朝鲜国王李倧叛清投明,并会同明贼主力包围平壤,郑亲王困守弧城,还请皇上、摄政王速发大兵,否则郑王一败,明贼可直驱盛京,如此我大清危矣!”

    崇政殿内,兵部承政叶克书捧着赫图阿拉传过来的奏报,死死地跪在多尔衮面前,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作为大清的兵部主官,叶克书清楚地知道,小李贼在辽西部署了将近十五万重兵,而且明国蓟辽总督孙之懈此刻已经带着近五万军马攻到了塔山,时下已经形成了对塔山的包围,他不明白的是,小李贼如何会有余力出兵朝鲜,在包围济尔哈朗的同时,还能出兵辽东。

    “这……洪先生,你可有策略应对?”

    多尔衮脸色一片铁青,他也没想到上个月还毕恭毕敬的朝鲜人居然这么快就反水了,更没有想到手中有一万五千八旗大兵的济尔哈朗会被明军包了饺子,此刻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就像抽空了一般,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原大明的蓟辽总督洪承畴身上。

    “呃……老夫……老夫以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目前明军十余万大军兵压松锦,一旦我军抽调兵马入朝,那松锦防线必定处处漏风,锦州一破,辽阳就在小李贼的马足之下,那我大清的根可就要断了,平壤乃是朝鲜第二大城,城防坚固,明军必不可速下,至于赫图阿拉,虽是我大清龙兴之地,但残破已久,弃之有益,时下我军当着力于锦州,只要将战事拖到十一月份,天气转冷,那我大清反攻的机会就来了。”

    洪承畴脸色古井不波,内心却翻江倒海,去年松锦之战时,朝廷苦心孤诣筹集了价值二百万两白银的钱粮,好不容易才将大军的开拔费用凑齐了,李兴之掌权不过仅仅一年,他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支撑如此大规模的战争。

    要知道,京师面临的对手可不仅仅只有满洲,还有和永历皇帝争夺正统地位的南都监国行在,难不成冯铨那狗东西说的是真的,南都方面已经降了李兴之,可这也太荒唐了吧,从南都至辽东的海路差不多也就三十天的路程,难不成三十天不到,拥有长江天险的三十万南直隶军马就灰飞烟灭了?

    当然目前的形势也容不得洪承畴多做考虑,他知道当汉奸的后果是什么,他不想如同秦桧一般,被铸成铁人,跪在岳王墓前,世世代代为人唾弃。

    为了不为后世耻笑,洪承畴只能尽力去替满洲筹算,哪怕满洲这艘船已经千疮百孔,他还要拼命地把漏洞补上,就是不想这条船真的沉了,故不得不建议多尔衮放弃朝鲜,决战辽西。

    “你是说放弃两蓝旗,那我们满洲八旗还能剩多少人?摄政王,去年咱们就折了两红旗,要是连两蓝旗都折了,那咱们还能压服蒙古人和汉军旗吗?我可不想太祖太宗百战打下来的江山,毁在咱们这一代的手上啊。”

    跟随过老奴和洪太两代满洲统治者的多罗安平贝勒杜度,急的连声反对,且不说锦州防线能不能挡住明军兵锋,就是折了两蓝旗也不是满洲能够承受的,自红旗覆灭在辽南后,满洲八旗就损失惨重,要是两蓝旗再被明军全歼,那真正的满洲八旗就不足两百牛录了,那大清凭什么还能压服蒙古人和那些投靠大清的汉军旗,到时候,那些人说不得立马就会抛弃大清,重新投入大明的怀抱,然后来割下满洲人的首级,向明廷邀功请赏。

    “摄政王,两蓝旗和锦州孰轻孰重?这个时候分兵,无异于自取灭亡,至于旗丁不足之事,老臣以为可行抬旗之策,将蒙古人和汉军旗改编为两蓝旗和两红旗,至于汉军旗和蒙军旗,从包衣和阿哈中补充就是。”

    分兵是战场大忌,尤其是已经接战以后,一旦分兵,必然会造成前线恐慌,久经沙场的洪承畴生怕多尔衮生出反复之心,思虑再三后提出了可用抬旗的策略弥补满洲丁口不足的缺陷。

第六百三十三章塔山下

    包衣和阿哈其实就是满洲王公贵族的家奴,后金立国以后,老奴通过不断的兼并战争,吞并了大量的部落,为了鼓舞八旗军心,加强八旗各部的凝聚力,老奴遂将俘虏的丁口奖励给各旗贵族, 称之为包衣阿哈。

    萨尔浒之后,随着后金政权日益壮大,统治地盘越来越多,建州人口不足的缺陷日益明显,老奴不得不命各旗提拔一部分包衣作为地方官员,来统治当地的汉人。

    当然这些充做官员的包衣还是八旗的奴才, 这些被提拔的奴才为了显示自己地位不同, 又将包衣和阿哈区别开来, 更不许更为低贱的汉人自称奴才。

    洪承畴提议将包衣和阿哈补充到八旗军中,这无疑会触及满洲八旗的利益,故以杜度为首的满洲王公对此坚决反对,就连多尔衮也有些抗拒,毕竟在他看来满洲人血统较之汉人要高贵的多。

    “摄政王,事急从权,根据敦拜的奏报,从朝鲜方向入寇的明军应该有数万之众,一旦他们解决了郑亲王,那盛京以东便无险可守,万一肃亲王再败,辽阳和锦州可就腹背受敌了!再者,今日我大清能抬包衣入旗,将来……。”

    李兴之处置汉奸的雷霆手段,沈阳城范文程、宁完我等人惨痛的遭遇令洪承畴恐惧,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为自己挣命,为了自个儿身家性命, 他就必须要保证大清这条破船不能沉了, 后面的话, 洪承畴不想说了,他认为多尔衮应该懂。

    “……那便依洪学士的意思,杜度,图尔格,满洲本有八旗,本王加你二人为两红旗旗主,着你二人立即收拢城中包衣和阿哈,至武库领取武器,前往铁岭和抚顺,会同肃亲王稳固辽阳侧翼,望你二人务必坚持到本王击退明贼。”

    生存和毁灭面前,多尔衮只得选择后者,洪承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大清不亡,今日能把包衣和阿哈抬进满洲,将来就能让他们出旗,还给满洲人当猪做狗。

    “嗻!臣等谨遵摄政王旨意。”

    杜度和图尔格大喜过望, 他们没想到这两红旗旗主之职居然就这样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起身向多尔衮行了一礼。

    议定了将包衣和阿哈编入两红旗后,杜度和图尔格不敢怠慢, 当即传多尔衮令谕于辽阳,敦促在京的满洲王公,立即交出所有的包衣和阿哈,重新筹建两红旗。

    明军大举入境,满洲人都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对多尔衮的政令自然是鼎力支持,毕竟奴才没了可以再抓,大清要是没了,那可什么都没了。

    各府的包衣奴才们同样也激动万分,虽说他们在辽阳的地位高于底层的汉民,有的甚至高于满洲的平民,但见了真满洲,哪怕是个满洲幼童,他们都得下跪行礼,现在摄政王口谕,抬他们入旗,那他们以后就是地地道道的满洲子弟,是可以收纳包衣奴才的存在。

    仅仅两天,辽阳城所有的包衣奴才全都清点完毕,共有海西女真人四千三百人,蒙古人四千一百余人,汉人八百零一十三人,而且大多都是读书人,这些人能被满洲贵族看中,实在是因为他们能识文断字,能替主子写公文。

    据史料记载,满洲入关时,能够当上包衣奴才的汉人百姓就这么多人,也就是说在建州女真人的眼里,汉民连当包衣的资格都没有。

    军情紧急,杜度和图尔格将这近九千包衣分别充入正红旗和镶红旗后,即领兵前往抚顺,辽阳军马不足,多尔衮也怕新编的两红旗不堪大用,又从多铎军中抽调了六个牛录,编入两红旗,试图用老兵带动新兵的方法,尽快提高两红旗的战斗力。

    面对靖北军的两面夹击,多尔衮和洪承畴的部署已经做到了近乎极致,但依旧没有改变已方被动的局面,至永历元年九月二日,靖北军前锋终于抵达塔山。

    塔山是关内外交通的咽喉,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宣德三年为了防范北部少数民族不断骚扰,加强辽东防御,始建塔山城,城周三里一百八十四步,高二丈五尺,设三座城门,南门为海宁门,西门为安平门,东为义仓门,天启帝朱由校即位后,为稳固辽西防线,时为蓟辽都司的孙承宗,又在原城的基础重新加固了塔山城墙,将城墙加高了五尺。

    塔山不过是个三里见方的小堡子,靖北军兵临城下后,蓟辽督师孙之懈即以山西军围南门,九江兵守西门,自己则亲自总督刘泽清和黄得功部囤东门,并射书城内,着城内守军立即开城,若有抗拒天兵者,尽诛之。

    数万大军围城,令城内的塔山守军人心惶惶,城内的大小将吏更是围绕着战和降起了争执。

    原关宁军游击金英、姚秉忠都认为朝廷势大,满洲人在连续战败于燕王大军后,颓势尽显,再跟着满洲人一条道,走到黑的话,一旦塔山城破,城内将士性命不得不保也。

    塔山守将,刚刚晋升为汉军正蓝旗都统的夏承德和儿子夏舒却对投降充满恐惧,因为正是他们开了松山城门,放满洲兵入城,才导致洪承畴降清的,虽然洪承畴这老不羞同样投了满洲,可夏承德却依然害怕,毕竟出卖主将这种事,在这个时代,是为人所不齿的。

    金英和姚秉忠二人乃是天启四年,在觉华岛战殁的关宁游击金冠和姚与贤的子嗣,二人和满洲实是有血海深仇,且在关宁军中有一定的影响力,故夏承德父子虽然是塔山主将,却不敢刀兵相见,一时竟争持不下。

    主降与主战官员争执不下时,实际指挥塔山守军的副李保国审时度势,知道城中单薄兵力根本挡不住大兵压境的明军,于是出于自家性命考计站到了主降派那边。

    得了李保国的支持,主降派官员的力量便压倒了主战派,三人即率本部兵马在城中反正,城内的正蓝旗汉军又都是关宁军改编,这帮人本就是墙头草的性子,本就对城外的官军充满恐惧,于是纷纷表示遵从李保国等人的将令,割了头上的辫子,诛杀了夏承德父子,开城迎接大明天兵。

第六百三十三章克杏山围松山(上)

    塔山守军的不战而降,令新任蓟辽督师孙之懈信心倍增,又仗着身后有燕王殿下的十万大兵,遂兵分两路。

    一路以黄得功为总统,辖刘泽清部攻杏山,另一路是亲率刘良佐部和许定国部取松山,并传下号令各部务必在燕王殿下抵达前线前破城, 彻底孤立锦州。

    杏山堡在锦州成西南约叁十里处,因背靠杏山,故称杏山城,由于地处高地,依山傍水,形势极其险要,所以刚阿泰面对黄得功的招降, 视而不见,并发出了生是满洲人, 死是满洲鬼的豪言,誓与杏山共存亡。

    “不降,就攻城。”

    为了尽快拿下杏山城,黄得功和刘泽清驱赶着塔山反正的两千余正蓝旗汉军、源源不断攻城。

    云梯,冲车、火药,一切能用得上的攻城器具全部用了上去,发了疯般全用在了杏山守军身上。

    杏山清军不知道现在锦州局面到底如何?他们只知道明军正在疯狂进攻他们。

    而对于杏山守将刚阿泰来说,明军这种不要命的进攻,完全不顾虑后方的进攻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云集在宁远一带的明军主力已经发动,要不然明军前锋也不会如打了鸡血一般,如此拼命。

    顶住顶住!只要撑过去,武英郡王援军就会来了,说不定豫亲王的马队已经包抄明贼的后路去了。”

    刚阿泰不是不愿降,而是不能降, 虽然他改了满名,但他依旧是汉人, 而且还是大汉奸李永芳的小儿子,别人降得,他是万万降不得的。

    为了稳定军心,他只能用援军正在赴援的鬼话,给守城的汉军打气,好在他所部的汉军都是投降满洲已久的老人了,虽然建州人瞧不起他们,但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满洲人了,他们是真的恨,恨小李贼异军突起,打破了满洲兵天下无敌的神话,恨刚刚从城墙下退回去的正蓝旗汉军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才几天,转头就投了低贱的尼堪。

    靖北军的进攻仍在继续,清军将城中房屋几乎拆了一半,当成守城器械,不断的扔到城下,或是噼成干柴,把一锅锅沸腾的金汁从墙垛处倾泻。

    那些被驱赶着攻城的正蓝旗降兵是有苦说不出, 进也不是, 退又不是, 身后靖北军督战队的长矛和火铳更是锋利,想要往上爬,上面那些曾经的同袍下起手来同样不留情面,就如风箱里的老鼠,在城下两头受气。

    “所有重炮给老子覆盖北城墙右侧,把咱们的臼炮全推上去,上霹雷弹,不要管那些降兵,无差别攻击。”

    连续两日的攻城战,黄得功从塔山带过来的降兵折损了一千五百余人,他麾下的靖北军官兵也死伤了近千人,杏山依旧巍然不动,虽说黄得功对李兴之独揽朝政相当不满,但对建州女真同样愤恨到了极点,在攻城不顺的情况下,悍然拿出了攻城利器臼炮。

    臼炮作为近距离攻城武器,自然需要抵进杏山城墙,可城内满洲人的火炮并不比靖北军少,甚至数量上还比靖北军多的多,黄得功可不想这些火炮还没送到城下,就损失了大半。

    “轰、轰、轰……!”

    在密集的炮声中,靖北军军阵前推出了数十辆盾车,盾车后不光有大量的靖北军铳手,还有黄得功赖以攻城的最后手段臼炮。

    “不要管他们的前队,重炮继续轰击明贼的炮兵阵地,千斤重以下的火炮全部给老子调整炮口,给本都统轰他们的盾车。”

    刚阿泰从军十余年,靖北军火炮集中轰炸城墙右侧,另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已经猜到了这盾车后必然隐藏了明军的攻坚武器。

    为了将靖北军的攻势彻底扼杀在摇篮里,刚阿泰断然调整的守城策略。

    “轰、轰……!”

    少了清军城上火炮的压制,靖北军的炮打的愈发勐烈,无数大大小小的炮子如雨点落在了松山城墙上,直炸的城墙上到处都是飞溅的砖石和木方,甚至有七八门正在调整的火炮被炮子砸中,不光将粗重的炮管轰下炮垒,还炸死了数十个汉军炮手。

    城墙上清军损失惨重,城墙下攻城的靖北军同样付出了重大的伤亡,十余辆冲的比较靠前的靖北军炮车,被炮子砸的粉身碎骨,连带着身后的靖北军士兵和臼炮也被砸的不成人形。

    好在靖北军有降兵做掩护,在伤亡了近百人后,终于有二十余辆盾车被推到了距离城墙五百步左右的区域。

    “开炮!”

    随着军官一声号令,数十枚霹雷呼啸飞出,那些炮子呈抛物线般落在了松山北城城墙上,那炮子击中墙头的瞬间,白蒙蒙的石灰雾顿时弥漫开来。

    掺了砒霜的石灰雾,显然不是城上守军所能承受的,凡是浓雾中的满洲兵,无不被熏的两个眼睛都睁不开,那些一不小心吸了含砒霜的石灰雾清军,只觉得腹中和咽喉如被开水烫过的一样,疼的满地打滚,不时发出痛苦的哀嚎。

    城头上,除了清兵,还有许多被清兵驱赶上城的民夫青壮。

    这些青壮都是清军用来充作炮灰抵消靖北军火力的,这样做的目的就能尽可能的减少清兵自身兵力的消耗。

    只不过青壮们本就对清军心怀不满,又看到城外明军势大,哪里还肯为清兵出力守城。

    虽说他们不敢违抗,可却知道出工不出力,一个个都是缩着脑袋躲在城墙的后面,无论清兵怎么威逼踢打他们,始终不肯起身搬起滚木擂石死战。

    “有临战不退,逡巡不前者,杀无赦。”

    见有青壮窝在墙角边瑟瑟发抖之后,刚哈泰就是大怒,合着咱们替你们打生打死,你们新些满洲丁口都不愿意放滚木礌石去和明军拼命,当真是不知死活,立斩十一个畏敌避战的杏山青壮。

    “清兵杀人了……!”

    “清兵杀人了……!”

    面对满洲人血淋淋的屠刀,青壮们虽然不敢反抗,但他们却都知道逃跑,看着刀头犹自滴血的刚阿泰,近百个青壮吓的抱头鼠窜,城墙上顿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黄得功和刘泽清也算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见城墙上清军大乱,连忙喝令前军加紧攻击,趁其病,要其命,一举拿下杏山城。

第六百三十四章克杏山、围松山(下)

    “快捂住口鼻,给本都统把他们打下去。”

    看着再一次蜂拥而上的正蓝旗汉军降兵,刚阿泰疯狂咆哮,自靖北军兵临杏山,大规模的进攻就没有中断过,两日苦战,城中军马已经折损近千人, 现在明军显然已经发动了总攻,他真的不知道杏山城还能撑多久。

    “轰、轰、轰……!”

    炮声中,一队全副武装的靖北军加入了攻城的序列,人数仅仅只有叁百人左右,只见他们冲到堡下后,就迅速从身后抽出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紧握的陶罐手雷,然后尽力向城头扔去。

    被霹雷弹覆盖的城头,顿时又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城头上碎瓷、铁钉溅的到处都是,饶是守城的汉军都穿着厚实的棉甲,依然被炸倒了一大片。

    “杀上去!”

    说起来也奇怪,面对靖北军围城,不战而降的正蓝旗汉军,在攻打杏山堡城墙时,却爆发出绝强的勇气,趁着城墙被炮火覆盖的空挡纷纷跃上了城头,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刀矛扑向了曾经令他们望而生畏的汉军八旗。

    城门处,两辆冲车也借着这一轮攻势,被靖北军士兵推进了城门洞里,然后狠狠地对着厚实的堡门撞了过去。

    “哐当、哐当……!”

    每一次撞击,都震的城门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城门上方的木石砖屑如同下雨般溅落的到处都是。

    “快用石头堵住城门,儿郎们给本将放火,快放火, 把勐火油全都倒下去。”

    哈什库是李永芳的小儿子,今年才十六岁, 自认为是自己建州人的他,同样也给自己起了个响亮的满名,这次自请随武英郡王阿济格出镇锦州,他在辽阳王宫前跪了叁个时辰,就是为了要替哥哥李率泰报仇。

    多尔衮也为哈什库的血勇深深感动,遂加哈什库为汉军正白旗副都统,随刚阿泰守杏山。

    杏山堡是原蓟辽总督孙承宗彷效大棱河堡所建,城防坚固,松锦之战时,满洲兵勐攻月余,调集了叁十门红夷大炮,轮流轰炸,都没破开杏山城防,这也是哈什库的信心所在,可他没想到靖北军仅仅勐攻了两日,城防就岌岌可危,故不得不祭出了最后的底牌。

    一捆捆干草, 被城墙上的汉军从垛口处扔下,紧接着他们又扔出了无数的火把和勐火油罐, 九月的天本就燥热,那草一点就燃,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靖北军好不容易推到城下的攻城器械瞬间就被引燃,将整个杏山堡北城墙笼罩在火海之中。

    俗话说水火无情,勐烈的大火令攻城的靖北军士兵乱了套,他们本就是闯军降兵组成,能尽力攻城全是仗着李兴之的赫赫虎威,现在面对清军的火攻,哪里还有胆气敢继续进攻,登时如同潮水般向后阵退去。

    “刘将军,随本将攻城。”

    看着蜂拥而退的士兵,黄得功大怒,城上的清军很明显已经乱了方寸,已方登城在即,可偏偏就被一场大火挡住了进攻的去路,他在城下看的分明,虽说城墙下到处着满了火,但有些区域还是可以架梯上城的,唯一需要防范的就是滚滚的浓烟。

    “黄将军说的是,虽然城下火势不小,但卷起的烟雾同样会令城上的东虏视线受阻,而且还要忍受被烟呛,此时继续攻城,定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刘泽清到底是带兵之人,曾经在临清和东虏也结结实实地打过好几场硬仗,虽然赋闲了两年,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况且他也急需军功向燕王殿下表忠心,故对黄得功的军令十分赞同。

    “刘将军说的在理,儿郎们快去用湿布把口鼻遮住,随本将杀上杏山堡。”

    黄得功和刘泽清计议已定,当下带着亲兵队推着十几架云梯再度向杏山堡冲了过去。

    原本溃逃的靖北军看到主将亲自下场,只得返身再战,不拼命不行啊,随着黄得功将旗前移,后阵的靖北军几乎全部压上,这时候再逃的话,说不得就会被冲过来的的督战队砍杀。

    借着浓烟的掩护,黄得功冒烟突火,亲自把一架云梯搭挂到了杏山城头,随即顶起一面大盾,就往城墙上爬了过去。

    “快扔擂石,快扔擂石……!”

    城下震天的喊杀声,令城门楼上的刚阿泰清楚地知道,明军并没有因为大火退却,反而重新组织了攻势,急的不停地嘶吼,他不明白以前那些无胆的明人,怎地在短短一年内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变的如此悍勇,居然连火海都敢闯。

    城上的守军同样也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只得硬起头皮,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将垛口处的擂石和滚木推下。

    不断地有人被石头砸中,生生从云梯上滚落,那些钉满铁钉的滚木更是一扫一大片,有些被石头砸中的靖北军轰隆一声就落在还没烧透的干草堆里,疼的死去活来,城墙下哀嚎声响成了一片。

    到处都是翻滚蠕动的伤兵,到处又都是被石头砸断了胳膊和大腿的尸体,有的士兵更是被砸断了脖颈,无头的尸体依旧汩汩地泛着血水,好不骇人。

    但滚滚的烟雾还是掩护了相当数量的靖北军爬上了城头,第一个跃上城墙的正是黄得功,这会拿着一把大刀,状若魔神般疯狂地向前冲突,他必须要尽快清出空挡,好让后续的靖北军上城。

    “大明兵上城了,降者不杀。”

    “大明兵上城了,降者不杀。”

    连续砍翻了几个企图上前的汉军旗后,刘泽清也带着十余个亲兵爬上了城头,迅速控制了城墙一段丈许长的区域,然后朝两边的清军扑了过去。

    “快跑……!”

    “我们降了……!”

    城墙被明军突破,守城的正红旗汉军顿时乱了方寸,去年辽南和沉阳之战,两红旗覆灭,礼亲王代善、皇帝皇台吉相继阵丧于靖北军之手的阴影令城墙上的汉军失去了抵抗下去的勇气,看着势如疯虎的黄得功和刘泽清,他们一点抵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有的人骇的扔下武器转头就跑,有的人干脆往地上一跪,磕头求饶。

    随着靖北军的登城,杏山城终于重新落入大明之手,汉军正红旗都统刚阿泰死战不降,最后被一心想着复仇的黄得功剁成了肉泥,自诩武勇的哈什库在绝望中跳下了杏山城楼,自此铁岭李家男丁全部为靖北军诛杀。

    是役,靖北军连同降兵折损叁千叁百余人,杏山守军阵亡一千叁百人,其余全部投降。

    杏山被破的同时,孙之懈也完成了对松山的包围,将甘愿当满洲走狗的吴叁桂生生困死在锦州外围的最后一座城堡内。

第六百三十五章吴三桂不过一包衣奴

    松山城建于明宣德五年,位于锦州城南山脚下,群山环拱,南临大海,颇称险阻,也是锦州的最后的门户。

    王师前锋抵达松山后,勐攻数日而不得入, 故孙之懈只得采取围点打援之计,在堡外布置重兵,又令刘良佐在南山设伏,意图在锦州守军赴援的途中将其聚歼,一举克复锦州。

    面对明军的围城之策,清松山守将,汉军正蓝旗旗主吴叁桂负隅顽抗,和塔山守将夏承德、杏山守将刚阿泰一样, 吴叁桂根本不敢起反正归明的心思, 坚守待援尚有一线生机,投降的话,性命可就只在旦夕之间了。

    吴叁桂坚守不出,锦州城内的伪清武英郡王阿济格却被这崩乱的形势弄的手足无措,塔山、杏山以及松山皆是辽东有数的坚城。

    去岁松锦之战,大清以倾国之众,出师辽西,虽说一举击溃了明廷的九边精锐十叁万大军,可实际上一座堡垒都没打下来,只是依靠长期围城,才迫使城中守军在弹尽粮绝后不得不投降的。

    此次为了应对明廷又一次大规模的攻势,多尔衮、阿济格以及多铎等满洲王公大臣反复推演,都认为可以利用锦州外围坚固的堡垒群分化明军兵力,然后依靠部署在大棱河和义州地区的满蒙骑兵强大的机动性寻找战机。

    可阿济格自以为金汤之固的塔山、杏山仅仅数日之间就被明廷先锋攻破, 夏承德、刚阿泰、哈什库等汉军旗将佐接连阵丧,目前锦州唯一的屏障松山也被明军围的水泄不通,一旦明军主力抵达, 锦州可就直年明军兵锋了。

    “王爷,明贼势大,锦州孤悬小棱河以西,且去岁松锦之战,城墙多处受损,一旦明贼兵临城下,咱们再想撤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博洛是奴尔哈赤嫡孙,饶余贝勒阿巴泰的第叁子,多尔衮素来和其父阿巴泰交好,故掌权后,即加其为镶黄旗固山额真,着其助阿济格同守锦州。

    只不过,崩乱的局势令博洛同样失去了守住锦州的信心,这会他只想尽快撤到辽东。

    “博洛贝勒说的不错,松山、锦州久经战火,而我军处处设防,兵力分散,明贼势众, 完全可以凭借优势兵力将我军困死在城中,而豫亲王和蒙古亲王吴克善手中不过叁万余人,本贝勒恐其军马尚未切断明贼粮道,锦州城说不定就被明贼破了。”

    镶黄旗固山额真硕赛是皇台吉第五子,皇台吉因多尔衮叁兄弟作壁上观,阵丧于沉阳之事,虽然满清高层极力否认,但硕赛还是一清二楚的,他可不想呆在锦州替多尔衮卖命。

    “你们的意思是不管松山的吴叁桂,那盛京方面的祖大寿和科尔沁亲王吴克善会怎么想?再说就算退到小棱河以西,明贼还不一样追上来?”

    阿济格虽然表面粗莽,但绝不是一无所知的匹夫,满洲如今颓势尽显,若再抛弃汉军,且不说蒙汉八旗,就是海西女真说不得都会离心离德,真到了这步田地,建州女真恐怕就真的要亡国灭种了。

    “武英郡王,咱们就是要吸引明贼前锋过河,然后集中优势兵力聚歼之,当年萨尔浒之战,我军就是凭借强大的机动性,先后击败的明军两路偏师,这才一举击溃明国的中军,这一次,明军分前后两路进击辽阳,咱们若击败其前锋,未尝不能再建奇功。”

    此次面对明军攻势,满洲由于兵马不足,只得采取层层布防,迟滞明军的战术,可塔山和杏山的失守,令博洛彻底失望,在他看来如今只有孤注一掷,才能反败为胜。

    “就是,吴叁桂不过一包衣奴,若不是我大清收留他,这狗东西早死在宁远了,现在让他替我大清吸引部分明贼,已经是摄政王和皇上天恩了。”

    镶黄旗甲喇章京拜伊齐亦赞同博洛和硕赛的提议,松山距离锦州不到五十里,只要能吸引明军前锋追击,大清完全可以在大棱河和小棱河之间的平原区域,利用优势兵力击溃明军前锋,如此,攻守之势易也。

    “恩,你们说的有道理,但咱们可不能就这样撤军,本王以为可先出兵松山,然后假装不敌,弃守锦州,有本王的大旗在,明贼立功心切,必定全师压上,只要其军马过了小棱河,武纳格再堵住明军后路的话,必能毕其功于一役,尽歼明蓟辽督师孙之懈部。”

    阿济格思量来,思量去,还是认为就这样抛弃吴叁桂,可能会引起八旗内部军心振荡,故还是决定先赴援松山,再来个诱敌深入,方是两全齐美之策。

    诸人计议已定,即飞书乳峰山守将蒙古额真武纳格、大棱河守将科尔沁蒙古亲王吴克善、以及义州的豫亲王多铎,将诱敌深入之计备述之,让各部务必配合。

    此时,伪清摄政王多尔衮和内秘书院大学士洪承畴、刚林,内大臣英俄尔岱、兵部承政叶克书等满汉大臣抵达义州前线,准备着手走朵颜叁卫,包抄明军后路之计。

    谁曾想兵马还未整顿完毕,多尔衮和多铎就收到了阿济格的紧急奏报,以及围歼明军前锋的构想。

    “洪先生,这蓟辽总督孙之懈是何等人?你看武英郡王之计可能行否?”

    多尔衮和多铎等人对阿济格的计划很是认同,却又恐明军战力强悍,一旦不能及时吃掉,明军后队再抵达战场的话,那大清可真就要亡了。

    “摄政王放心,此人乃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此前就是因攀附魏忠贤被先帝贬回老家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抱上了小李贼的大腿,竟然一跃成为明国的蓟辽总督,老臣以为,小李贼用人若此,必定不能长久,只要我大清撑过这个难关,将来定能入主中原。”

    洪承畴有些懵,孙之懈为人首鼠两端,他是知道的,可他想不通李兴之为什么会用这样一个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小人充当平辽主官?难不成这也是小李贼的诱敌之计?

    可若是诱敌之计,也只会拿炮灰军出来送死,孙之懈所部的军马能在数日内,连续攻破锦州外围城堡,洪承畴自咐是做不到的,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明军前锋,一定是久经沙场的主力,现在一举歼灭四万明军的机会放在面前,洪承畴不想错过。

第六百三十六章遇敌

    永历元年九月初八,伪清武英郡王阿济格、贝勒博洛、硕赛以及甲喇章京拜伊齐等满洲将佐在收到多尔衮传谕后,起满洲镶黄旗四十八个牛录,近一万五千满洲兵直驱松山。

    当日午时,清军进抵松山城南山附近,刘良佐伏兵尽起,铳炮齐发, 满洲兵措不及防之下,登时大溃,阿济格甚至惊的连大纛都抛在了官道,狼狈而奔。

    孙之懈大喜过望,刘良佐和刘泽清、许定国等人皆认为,当趁满洲兵溃逃之机,全力追击,一举拿下锦州。

    黄得功却有疑惑, 他本是辽东开原人,家小尽为东虏所害,崇祯十一年末也和东虏结结实实打过好几仗,故认为阿济格未战即溃,或有可能是诱敌之计,我军当步步为营,先取松山,方是稳妥之计。

    “如此,本督师留兵八千,再将杏山和塔山降兵四千交与黄帅,其余诸将立即整点兵马,随本督追击阿济格,黄帅可立即遣斥候向燕王殿下报捷,就说我平辽前锋正全力追击伪王阿济格,不尽全功,绝不收兵。”

    自出征辽东以来, 王师前锋连战连捷,这让孙之懈信心大增,他今年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依然有一颗上进的心,借着全歼伪清锦州驻军,擒杀阿济格的时机,入阁辅政,正当时也。

    永历元年九月初九,王师前锋兵临锦州,阿济格望风而逃,直到过了小棱河才堪堪停下了脚步,在笔架山一带的小棱河渡口,匆匆布置了防线,和明军追兵隔河对峙。

    与此同时,已经抵达塔山附近的李兴之也收到了黄得功送过来的紧急战报。

    “殿下,孙之懈轻兵冒进,臣恐中东虏诡计。”

    燕王府长史徐以显、北直隶总督张邵谦等人皆认为东虏战力绝不会如此孱弱,阿济格连续溃败意在诱敌。

    “无妨,孙之懈所部本就是孤的鱼饵,其意就是吸引东虏主力,再趁机将其聚歼之。”

    此次出征辽东,朝廷只不过筹集了粮秣二十万石, 若迁延日久,一旦入冬,对靖北军颇为不利,故李兴之只得采取诱敌出城,野战决胜的方针。

    “秦英、姜襄、王辅臣,尔等立即统本部兵马杀入朵颜,稳固大军侧翼,若有可能,可替孤拿下科尔沁,其余各部立即赶赴锦州,休整待命。”

    现在的科尔沁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和牧民,正是朝廷恢复两地的良机,再加上京师至锦州补给线连绵一千余里,隔绝朵颜叁卫,就能稳固官军粮道,故李兴之在收到孙之懈追击至小棱河时,当即决定分兵。

    “喏,末将等谨遵殿下均旨。”

    秦英、姜襄、王辅臣叁人对视一眼,连忙出列领命,他们也明白李兴之的用意,如今朝廷几乎动员了近二十万大军叁面围攻辽东,朝鲜的济尔哈朗已经是瓮中之鳖,锦州这边汉军八旗亦被王师歼灭一万余人,只剩下松山吴叁桂还在困兽犹斗,也就是说东虏最多还有五万多能战之兵,猥集在小棱河以西至辽阳的区域,攻取朵颜部,正是隔绝东虏北撤之路。

    虽然孙之懈所部在入辽后屡战屡胜,但他也不敢保证刘泽清等人在遭遇伪清主力后,能不能坚持到王师主力抵达战场,故在定计分兵后,李兴之即令各军立即起行,并传喻辽南明军向盖州和海州一带攻击前进,不破东虏,绝不收兵。

    小棱河防线,在靖北军前锋发动攻势后,阿济格所部镶黄旗满洲兵,再次一触即溃,抛下了数百具尸体往大棱河方向退却。

    刘良佐、刘泽清以及许定国等人都是打老了仗的宿将,见东虏且战且退,均生出了犹疑的心思,故建议孙之懈缓行,待主力抵达小棱河再行进取,方为万全之计。

    然孙之懈立功心切,直言燕王就在身后,若前军逡巡不前,若走了阿济格,岂不可惜,遂强令大军渡河。

    熟料前军刚刚过了笔架山,伪清豫亲王多铎、蒙古亲王吴克善居然各统万余军马出现在靖北军前锋两翼,阿济格亦率军东返,叁万余满蒙骑兵呈扇面对孙之懈部形成了围攻之势。

    旌旗猎猎,马蹄滚滚。

    无数的满蒙骑兵一个个刀出鞘,箭搭弦,枪平举,呼啸着向靖北军前锋压了过去。

    平原作战,明军又没有足够的骑兵,再加上满蒙八旗驻扎在大棱河已久,无论是马力还是人力都不是连续奔袭的明军能比的,加之大清在笔架山还有伏兵,所以多铎等人对吃掉明军前锋皆是信心十足。

    “快,布阵,布阵,刘副将你部为左翼,广昌侯右翼本督就交给你了,许总兵,你速点本部军马在中军布防,传令兵,快向锦州燕王殿下报急,就说王师前锋遭遇东虏主力,还请他尽快发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望着幽灵般出现在地平线上漫长的黑线,孙之懈懵了,他哪里想到阿济格连战连败,其意就是诱使自己入套,现在撤军已经晚了,他虽然不通兵事,可也知道如果撤军的话,以步兵为主的明军断然逃不脱东虏骑兵的追杀,所以只得硬起头皮组织阵型,坚守待援。

    随着远方地平线上的黑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地面的颤栗感也越来越强烈,喧嚣的烟尘卷起数十丈高,闷雷般的声音震得无数靖北军心在颤抖。

    凄凉的的牛角号声传来,一股凄凉凝重的肃杀之气在平原上弥漫着,令人充满莫名的压迫感,那战马的长鸣声,更令当面的靖北军人人变色。

    清军在叁里外停了下来,弥漫的烟尘下,一面面旌旗在摇动,呜呜的角号声一阵紧似一阵,接着数千满蒙兵开始驱动自己的战马,缓缓向靖北军前锋匆匆布置好的的军阵压来。

    “开炮!”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清军后阵的炮手利索的将手中火把挥下,火绳顿时发出“哧哧”的燃烧声,好像毒蛇口中杏子般。烧到尽头,“轰”的一声,火光一闪,炮子呼啸而出,砸向当面的明军。

    密集的炮子不停地倾泄在靖北军前锋的军阵之中,数百门早已准备好的火炮齐射,声动天地,威力也是惊人,弥漫的硝烟之中,排头的靖北军死了一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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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败降于松锦,孙传庭阵丧于潼关,明朝大厦将倾,神州将沦于蛮夷之手,李兴之按剑上殿,陛下这大明国政还是末将替您打理吧!明末国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国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国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