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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国贼全文阅读

作者:三头蛇王     明末国贼txt下载     明末国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三章畏威不畏德

    王大年此刻所表现出的铮铮铁骨,令大明门前那些萌生退意的官员们感到羞愧,更令在场的士子和百姓们无比仰慕。
    王大年是真的恨,恨小李贼罔顾孔孟之道,把自己这个圣人子弟和那些粗胚武人相提并论,更恨小李贼居然改弦更张,加收盐铁和矿税,以十税一的比例?你怎么不去抢?祖宗法度还要不要了,太祖祖训还要不要了?
    “老夫在宫前死谏,谏的是公平正义,谏的是儒门道统,小李贼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老夫既然来了,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今日就算血溅当场,也要为民请命!”
    王大年面色冷峻,昂然看向身前的锦衣卫,他的大义凛然令在场的士子如同打了鸡血一样鼓噪起来。
    “奇文不欲撑天地,”
    “大义偏教掲日星。”
    人群之中有一士子长声赞叹起来,一时间被围在大明门前的朝官、国子监监生,在京的士子们一个个昂首挺胸均是高举着手中的孔圣牌位,视死如归地看着身前的锦衣卫。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老夫顺天府举人李安民愿与王公共襄此举!”
    “圣人道统,岂可改弦更张,通州禀生赵文德亦愿甘附王公尾骥。”
    “王公说的好本官在罪藩、逆帅兵临城下时已经退缩了一次了,今天本官不退了,本官在此立誓,与小李贼誓不两立。”
    “呵呵,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老夫世食明禄,又岂能坐视小李贼行此悖逆之事,今日便要你小李贼看看我大明士子的浩然正气。”
    在王大年的感染下,一个又一个士子、朝官挺身而出,现在他们已经不屑于喝骂刘理顺了,而是摆明车马直指李兴之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大帅,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暂时取代了李邦杰充任李兴之亲卫统领的安巴对眼前文官和学子们的举动无比困惑,他所知道的明朝文官士子很少有这样不惧生死的,无论是沈阳还是辽阳,这些被满洲打破的城池内的文人士子能够殉国死节的寥寥无几,只有少数人有这样的风骨,难不成京师内的士绅骨头都这般硬,这不对呀!靖难的时候咱怎么没发现?
    “呵呵,无论是投降本相还是投降满洲,他们的目的始终都是保有他们的既得利益,现在本相修改了盐铁和矿税的征收条例,无疑是在他们身上割肉,所以他们举起了孔圣大旗,摆出了忠义无双的架势,刘先生,明日你就派人把孔胤植接到京师来,让他写一篇文章刊行天下,让他好好的写,务必要让天下的士子知道什么是修身、齐家、平天下。”
    之所以一直留着衍圣公,李兴之可是有大用的,他就是要这个世代与国同休的孔家嫡系传人,亲手否定士绅们所谓的圣人传承,儒家道统。
    “小李贼,尔名为国相,实为悖逆,今日能在大明门公然动兵,明日便能行操莽之事,行那谋朝篡位之实,本官今日便要效法先贤,伸大义于天下。”
    看到士子和朝官们的气势被鼓舞起来,陈启新猛地踏前几步,挤开了围拢在身前的士绅,越众而出,将孔圣牌位高高举过头顶,率先冲向了缓缓向前的锦衣卫。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这刻在场的士子们纷纷吟唱起文天祥在狱中所书之正气歌,尾随着陈启新和王大年的身后开始前进,他们要告诉世人什么叫公理什么叫人心。
    面对汹涌而来的人群,锦衣为巍然不动。马三德咧嘴冷笑,洪声说道:“对面官员士绅听着,着立行退散,否则便以冲击亲军,扰乱皇城,大不敬之罪,格杀勿论!”
    陈启新、王大年等人根本不为这话所动,望着马三德的眼神鄙夷不屑,好像在他们的眼里,这些粗鄙武夫就如蝼蚁般不值一提。
    躲在后面的怕吴昌时生怕有人被锦衣卫的架势吓住,乱了已方的声势,他自己不敢上前,缩在人群中不迭地高声喊道:“诸位同僚学子们不要怕,这些鹰爪们不过是虚张声势,咱们可都是朝廷命官,有功名的士绅,他们断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妄动刀兵的。”
    还有一些盲从的百姓瞧见当官的和读书人们如此大义凛然,一个个义无反顾,一个个大声叫好。
    在他们心目中,读书人都是有大学问的,个个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说的话,做的事,肯定是对的。
    当然也有一些京师的地痞闲汉,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躲在角落里不停地鼓噪呐喊。
    “让马三德动手吧!”
    矗立在明成祖朱棣所立的文德楼的牌匾之下,李兴之漠然下令,他知道闹事的人里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但是他不得不杀,不杀不足以立威,因为他知道就是这些铮铮铁骨的士大夫,他们在满洲人攻入神京后,面对异族屠刀时丑陋的嘴脸,他们不惜剃发易服来取媚那些他们一向看不起的建州人,他们为了保命,不惜掏空了家产,充作满洲人继续向南侵略的军费,不光是京师,南都的士大夫和勋贵阶层更是拿出了近亿两的军费为奴酋福临的三路入滇行动筹措钱粮。
    “呃……!”
    一旁的刘理顺和宋广坤等人皆是露出诚惶诚恐之色,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李兴之决绝的眼神,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孙可望、徐以显等原献营的官员却是无所谓地看着全军戒备的锦衣卫,他们都是农民军出身,见惯了那些文人士大夫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为了保住性命,不惜拿出所有的钱粮,甚至妻子和女儿都能被他们在夜里偷偷送进献营官将的临时府邸内。
    “唉……火枪手射击,两轮射击后,长枪兵上前拿人!”
    马三德暗叹了一声,自从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后,虽说位高权重,但是自己不过是李兴之手中的刀,现在便是这把刀替丞相扫清障碍的时候了。

第五百零四章官兵杀人了

    “呯、呯……!”
    大明门前的火铳手们,终于点燃了连接枪管的火绳子,黑色而呛人的硝烟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最前面的王大年和陈启新等人无处可躲,也无处可避,他们瞬间就被飞射而来的铳子打成了马蜂窝。
    “奸贼,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在身体倒下去的那刻,王大年发出了最后的号叫,声音凄惨而尖厉,饱含愤怒与不甘。
    陈启新更是被几枚铳子穿破了脑壳,高举的孔圣牌位在他倒下的瞬间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牌位上那代表儒家道统庄严的至圣先师四个大字溅满了鲜血和白色的脑浆。
    噼里啪啦的火铳声和击毙的同僚们的尸体的人吓得后面的汹涌的人流戛然而止。
    “锦衣卫真敢动手?”
    “他们居然真敢在大明门动手。”
    包围圈内的士绅和官员以及百姓在这刻终于感到了恐惧,看着身前列队前进的锦衣卫,他们只觉得死神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官兵真的杀人了!”
    震耳欲聋的的铳声过后,数十具尸体让大明门前死谏的人群仿佛如时间停止般沉寂了下来。
    数息之后,几个国子监的监生发出了歇歇底的哭喊声:“锦衣卫杀人了,锦衣卫杀人了!”
    死人,所有人都看过,可惨死的人,看过的却很少。数十个大活人在自己眼前被铳子活生生穿透,数十具适才还和自已一起振臂高呼的同僚尸体仰面躺在地上,尸体还不住的泛着血水。
    地上喷溅着一滩又一滩的血迹,令他们心神震撼,这令在场的大多数士子和百姓无比恐惧。
    顺天府南城的钱老爷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天启六年举人功名的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骇的大小便失了禁,这会下身淌满了黄白之物。
    这刻,宋老爷悔得肠子都青了,若知道官兵真的会杀人,他是打死也不会跟着国子监的监生来躺这混水的,老子不过是个地主,名下的产业也就是几个酒楼和当铺,收税就收税,十税一的商税比例,又不是承受不起。
    现在好了,也不知道挣了一辈子的金银,还有没有这个命享受了,今年才纳的小妾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别放铳、别放铳,小的愿意交税,小的愿意交税,小的再也不跟他们一起起哄了。”
    几个国子监的监生吓的一把扔到了读书人视之为圣物的孔圣牌位,跪倒在踏步而来的靖北军面前,这时候,什么孔孟之道、什么圣人道统,在他们眼里都没有他们的小命来的珍贵。
    畏威而不畏德,李兴之说的一点都没错,平时正气凛然的士大夫们在血淋淋的长刀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要把他们杀怕了,他们就会向狗一般在你面前摇尾乞怜,要不然后世自诩为清流的东林党们也不会在满洲人的长刀下山呼万岁,争相做满洲人的包衣奴才了。
    吴昌时血红着双眼,他的目光惊恐而绝望。望着和自己一起喝过酒,一起寻过乐,一起捞银子的的户部主事汪士伦的尸体,他只觉得浑身颤抖的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和恩相图谋李兴之的的事情会不会败露,若是一旦败露,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这刻他是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已听信了恩相的鬼话,居然想刺杀手握重兵的小李贼。
    锦衣卫的铳声响彻在大明门前,传到了近在咫尺的紫禁城内,也传到距离宫城不远的德王的和福王府内。
    乾清宫内,听着宫外的那密集而急促的铳声,皇太后张嫣不由地将年仅七岁的永历天子朱慈炯紧紧地搂在怀里。
    “王公公,陛下登基不过月余,丞相便在紫禁城外妄动刀兵,他眼里还有没有皇家威严,难道他想谋逆吗,你去传哀家旨意,着齐国公立即罢兵。”
    “……老奴遵旨!”
    王德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佝偻着身体,出了宫门。
    德王府本是原嘉定伯周奎的府邸,李兴之靖难成功后,有感于德王朱由枢不光提供了自己占据莱登后的钱粮,对靖难之事亦没有拖自己后退,便上表两嘉定伯府改为德王府。
    “愚不可及!”
    听着府外传来的火铳声,朱由枢举着酒杯的手不免颤抖了一下,他不由地想起了李兴之炮轰德王府之事,抬眼看了下窗外,鄙夷地叹了一声。
    “是我那女婿命人放铳的?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毕竟是紫禁城,直接放铳杀人,这实在有损皇家威仪?”
    福王府内,福王朱常洵却是一脸惊愕地看向随自己入京的原福王府长史赵安民,他到是不反对李兴之处置这帮道貌岸然的官员士绅,相反对李兴之直接命锦衣卫当场杀人感到兴奋,原因就是当年他老子万历皇帝被这帮文人逼的实在太惨了,贵为天子,居然躲在宫内二十年不上朝。
    “大王,下官觉得丞相做的对,您想啊,天子威严扫地,大王您不就有机会坐上了至尊之位了吗,届时大王在内主持大局,外朝有丞相负责,这天下岂不还落在您这一系了身上吗?”
    赵安民谄媚地看向福王朱常洵,脑海中却浮现出靖北军军情司大使李有才的身影。“你的任务就是替丞相盯紧了福王殿下,福王府事宜,一日一报,本官要知道福王殿下的一举一动,只要你好好替丞相办事,你和你的家小,丞相他老人家自然不会亏待。”
    大明门前,官员士绅都惊住了,百姓们也呆住了,谁也没有想过锦衣卫真敢杀人,谁都以为这些锦衣卫只是虚言恐吓而矣,哪知道对方竟然真的敢动手杀人,杀得还是朝廷的命官、国子监的监生和举人老爷。
    “杀人了……杀人了……!”
    受了惊的百姓顿时吓的抱着头坐鸟兽散,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锦衣卫那冰冷的长枪。
    马三德冷冷地注视着,那些被长枪捅穿的尸体,他给过这些百姓机会,而且不止一次,但是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地无视自己的宽容,现在这些百姓就要为自己的无知和盲从买单,在没有接到李兴之军令时,马三德不想停手。
    那些口中刚才还慷慨激昂的文人士子,在短暂的震惊后,也是一个个骇的面如土色,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啪嗒、啪嗒……!”
    在无边的恐惧之下,一面又一面孔圣牌位被因为害怕的士子失手落在了紫禁城外那坚硬的地砖上,木头落在地上引起的声响此起彼伏,这一刻所谓的圣人道统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文。

第五百零五章宁枉勿纵

    “官兵杀人了……!”
    终于在锦衣卫的强大压力下,在靖北军那冰冷的枪口面前,有不少官员害怕了,礼部郎中周仲涟怪叫一声,第一个冲出了人群,毫无廉耻地跪倒在右侧的一个持着长枪的锦衣卫面前。
    周仲涟是真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听信吴昌时的鬼话,来这紫禁城下捋小李贼的虎须,说什么内生掣肘,外有强兵,小李贼败于角山,他迫于压力肯定会退让。
    “呸!”当年董卓乱政,十八路诸侯讨董,虎牢关、汜水关接连失守,董卓怕了吗,还不是一把火烧了洛阳城,把天子和文武百官都押解到长安去了,看小李贼这架势,就算各路大军云集京师,小李贼都不会妥协,只会效仿董卓,把天子和百官迁到他的老巢山东去,这个时候再执迷不悟,说不得项上人头就不能保也,吴兄,对不住了。
    有人带了头,不少士子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向周仲涟跪倒的方向涌了过去,有样学样地跪倒在锦衣卫明晃晃的长枪面前。
    去他妈的公理正气、去他们的功名利禄,去他妈的礼义廉耻,这些都不及自已的身家性命来的重要,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中举,为的可不是在这枉自送了性命。
    不就是十税一的盐铁税和商税吗?老子们认了,不就是科举改制吗?孔圣人不也说过君子六艺吗,答允小李贼也不是全无道理,左右自己已经中了举做了官,难不成小李贼还能让自己重新再考一次射御二术?
    吴昌时这会也懵了,他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制造的舆论攻势,居然就这样土崩瓦解了。
    “竖子不足与谋,如此胆小怕事,这以后的朝廷,还不是任由小李贼予取予夺吗?”
    吏部员外郎许直气得破口大骂,要不是先有吴昌时来劝,后有周仲涟这个同年游说,他早就想效仿范复粹奏请致仕返乡了,又何必淌这场浑水,现在你周仲涟居然怂包了,这会他是深深后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上了吴昌时他们的贼船,这下好了,闹出人命了,这事恐怕善了不得,自己还能安然离京吗?
    再说了,自古权臣谋逆,又有几人能真正成功、纵是董卓那样气焰滔天之辈,不也在王司徒的连环计下死无葬身之地吗,王莽那样的奸臣贼子都取代了了大汉王朝,一个新政,偌大的新朝就在士大夫的反扑下土崩瓦解,现在大明还在,各地忠于朝廷的督抚还在,小李贼根本没有可能一手遮天,只要咱们士大夫耐得住性子,暂且虚与委蛇,重振朝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又何必争一时之长短呢。
    “告诉马三德,凡跪地认罪者尽皆捕拿入刑部大牢听候处置,至于吴昌时和周仲涟二人,交三法司,由锦衣卫、大理寺和刑部三堂会审,刘阁老,此事就由左都御史孙之獬一体督办,凡是和谋逆案有关之人等一个都不能放过。”
    徐以显和刘侨回京后已经将通州刺杀案的情况向李兴之做了通报,虽说没有证据表明吴昌时和周仲涟二人与此事有明确关系,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者,李兴之相信,马三德和孙之獬也一定会将此事做成铁案。
    “孙之獬?”
    刘理顺不解地看向李兴之,他不知道这个去职十三年的阉党成员是怎么入了李兴之法眼的。
    李兴之笑而不语,孙之獬这个后世推行剃发令的始作俑者,在李兴之看来还是有用处的,刺杀的事根据锦衣卫奏报,和江南的东林党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用此人来充当向东林开刀的马前卒再好不过了,待引发众怒,到时候再寻个由头,治他个通奴之罪,岂不是一举两得。
    一队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举着火铳向前缓步推进,领头的军官只反复重复着锦衣卫指挥使马三德刚刚下达的军令“跪地不杀!”谷
    躁动的人群在明晃晃的长枪前如风吹麦浪般跪倒了一地,最先跪倒的就是为了看热闹的京师百姓,开玩笑不跪不行啊,这些丘八真的杀人,就这短短数百息的时间,就有数百个士子官员和百姓被长枪活生生捅穿了胸膛。
    接着,又有士绅和官员也老老实实的按着锦衣卫要求跪倒在地,读书人膝盖也软的快,没有一个敢跳出来大骂锦衣卫无法无天的。
    “你们这些怂瓜,真是吃硬不吃软啊,现在好了,非要逼的天子亲军亮出刀子,死了人,你们才害怕,早他娘的干什么去了。”
    紧随锦衣卫身后的顺天府差役们叹着气,一府怒其不争的样子,拿着锁拿人犯的铁链和木枷,也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朝臣清贵还是士子百姓,兜着头就将木枷往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头上夹去,那些无事生非的百姓则用拇指宽的麻绳捆成了一串串的糖葫芦,然后挥舞着大棍和铁尺押解出了锦衣卫的包围圈。
    事件的发起人,官员士绅心目中的偶像,百姓们心中的大官、吏部郎中吴昌和十余个朝官时仍兀自站在那里。
    直到这会,吴主事还有些不敢相信锦衣卫真的敢开铳杀人,也不敢相信浩浩荡荡的请愿队伍在官兵的屠刀下就这么崩溃了。
    “你们锦衣卫擅杀朝廷命官,血染大明门,这是大不敬,这等同于谋反,丞相这是欲效仿董卓吗?”
    鸿胪寺卿吴甘中近乎嘶吼地看向踏步而来的马三德,他也是此前靖难之役中不肯跪迎靖北军的主要官员,李兴之因为其在历史上因不肯投降李自成,特意加恩笼络,加其为鸿胪寺,却不曾想此人居然和吴昌时勾结。
    “丞相均旨,凡不跪地认罪者,皆以大不敬,冲击锦衣卫之罪诛之,吴少府现在若能向丞相负荆请罪的话,丞相他老人家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马三德也知道吴甘中是李兴之提拔的,略一思索,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哼……孔曰成仁……孟……。”
    吴甘中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大明门却是缓缓打开。
    “丞相且息雷霆,太后有懿旨,宫外诸官以劝退为主,万不可擅开杀戒,扰了皇家威严。”
    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匆匆出了紫禁城,看也不看倒了一地的尸体和无数被差役押解的人犯,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马三德面前。
    “咱家要见丞相!”

第五百零六章臣非操莽

    “马三德,太后懿旨在此,你还不让你的那些鹰爪孙们退后,难道你想抗旨犯上吗?”
    听到宫中懿安皇太后有旨意着锦衣卫不得擅杀后,礼部郎中吴昌时顿时如打了鸡血般跳了出来,剩余的十几个尚未屈服的文官也是精神大振。
    天可怜见,宫里终于看不下去了,你李兴之就算能只手遮天,意图谋朝篡位,但是在双方还未翻脸的情况下,你总得顾及一下皇家的尊严吧。
    只要这大明江山一日改没姓李,只要永历皇帝一日还是君,李兴之一日还是大明臣子,削弱乃至扳倒他的机会总会有,只要大伙耐得住性子,等到他天怒人怨之时,再行发难,说不得还能乾坤重铸,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呃……王公公,咱们大明祖制,后宫部得干政,此外即使有陛下圣旨,也需要内阁附属,再由两位辅政王批红,这圣旨才能明发天下,故懿安皇太后的懿旨乃是伪诏乱命,恕本伯不能奉诏。”
    马三德犹豫地转头看了下身后,见并没有士卒传达李兴之的军令,当下大手一挥喝令左右士卒拿人,丞相可是下了严令,务必要捕拿吴昌时,现在人就在眼前,岂能因为王德化一句懿安皇太后懿旨放人,那丞相的威严何在?
    “马帅,你拿人归拿人,切不可乱伤人命,咱家这就去见丞相,稍后两位辅政王殿下也会入宫,待商议妥当,马帅再行处置如何?”
    王德化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的死忠,崇祯驾崩后,他便把这份忠心转移到了了崇祯皇帝的子嗣上来,当了这么多年的司礼监秉笔,王德化早就修炼成了官场上的老油子了,虽说他也痛心吴昌时等朝廷忠臣,但是犯不着为了他们得罪李兴之,万一惹急了他,再来一个废立之事,那大明皇室的威严真就扫地了。
    “如此,多谢王公公了……拿人!”
    马三德略一抱拳,向王德化行了一礼,转头暴喝下令。
    “吴主事对不住了,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吴少府,您是跟咱们走?还是由小的们上刑具。”
    “…………。”
    十几个顺天府的差役一拥而上,说实话吴甘中和吴昌时以及剩余的十几个朝官的勇气还是让这些顺天府差役们钦佩的,告了一声罪,终是拿出了铁链和木枷。
    “上刑具吧!”
    鸿胪寺卿吴甘中摆手拒绝了衙差们的好意,轻蔑地看了马三德一眼,将头微微倾倒,一副甘愿赴死之态。
    “得罪了!”
    衙差们同情归同情,但是更不敢违背李兴之的严令,终是将木椒架到了剩余朝官们的脖颈上。
    吴昌时他们当然不是聚众谋反,他们的诉求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那就是反对加收商税以及维护儒家圣道同时惩治上此奏章的“佞幸小人”。
    自始至终,发起的官员没有一个有过谋反念头,他们的实际目的不过是打击李兴之的权利,但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兴之就是要借此次跪谏紫禁城之事,来给天下的士绅做一个榜样,加之这些人又有刺杀自己的嫌疑,所以锦衣卫指挥使马三德当即给在大明门前集会的士绅官员安了一个谋逆的罪名,
    奉命主审此案的左都御史孙之獬闻弦歌而知雅意,根本不管参与会审的刑部尚书徐应麟和大理寺卿张家玉二人的反对,认为诸官不顾皇家威严,擅自在大明门闹事,等同谋逆,当交由锦衣卫严办。
    当日,除了被锦衣卫在宫前铳毙的两百余人外,其余吴甘中、吴昌时、周仲涟等大小官员一百一十二人被尽数解送至南镇抚司大牢,又有国子监监生、在京的秀才、举人、士绅五百九十一人被解送至北镇抚司诏狱,其余看热闹得百姓有一千七百人被关押进了刑部和大理寺天牢,只等两位辅政王旨意处置。
    “丞相,你要给哀家一个解释!”
    乾清宫内,本已明言入宫休养,再不干政的懿安皇太后张嫣,怀抱着年仅七岁的永历皇帝朱慈炯,冷冷地注视着御阶下昂然而立的中书省左丞相、大都督府大都督李兴之和其身后的数百名铁人兵,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会李兴之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遍了。
    “太后,朝廷本有明旨,后宫不得干政,不过太后既有此问,那臣不得不言明此间是非曲直,臣不顾天寒地冻,出兵山海关,讨伐乱臣吴三桂,皆是为我皇明江山社稷也,然臣在边疆浴血厮杀,旬月之间,克山海、复宁远,吴贼仓皇东奔辽阳,收拢辽民十余万,虽未尽全功,但此后我京畿北疆无忧矣!然臣在外死战,朝中宵小竟然勾连外寇,屡次刺杀,若非诸将奋勇,臣恐死无葬身之地也,经查,礼部主事吴昌时或有可能参与此事,其又是此次冲击宫禁案的主使之人,故臣不得不痛下杀手。”
    李兴之昂然而立,两眼锋芒毕露地注视着张嫣,现在天下未定,远未到和朱明皇室翻脸的时候,但是这次事件他占着理,挨了打,不还手,他这个大明的左丞相的脸面往哪里搁。
    “呃……纵然他们有行刺的嫌疑,但是丞相在大明门擅开杀戒,如此跋扈妄为,你的眼中还有天子吗?还有这大明江山社稷吗?”
    张嫣懵了,她不是对有人行刺李兴之感到恐慌,而是因为吴三桂居然会在短短一个月不到就被击败感到惊惧,她知道此事一旦诏告天下,各地观望的地方总兵说不得就会摄于靖北军军威,选择向李兴之投诚,那样大明朝的丧钟恐怕就要敲响了。
    “太后,臣非操莽,今日臣的话,太后信也罢不信也罢;臣今日所为之事乃是维护我汉家江山社稷,太后认为臣有罪的话,且请记在臣的身上,他日待臣灭了满洲鞑虏,剿除李逆自成,恢复辽东故土,天子亲政后便是赐臣死罪,臣亦心甘情愿。”
    李兴之随手将手中的拐杖递给了身边的安巴,双手抱拳躬身向张嫣和丹陛两侧的福藩和德藩行了一礼,言之凿凿地说道。
    “贤婿说的好,对付这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应该用这样的雷霆手段,孤认为所捕拿的官员士子当严刑询问,该诛的诛,现在的朝廷可不是简皇帝在世时,任由他们文官掌控了。”
    福王朱常洵霍然而起,李兴之说的天子,可没直指御座上的小皇帝,等他成了自己女婿,说不得孤也能过一把皇帝瘾。

第五百零七章九族尽诛之

    李兴之斩钉截铁地言明自己并非诸人所想的操莽之辈,朱由枢和朱常洵亦是一致认为,天子登基不过月余,诸官就如此藐视朝廷,若不严加处置,大明尊严何在?体统何在?
    内阁首辅刘理顺和主办此案的左都御史孙之獬也坚决认为,新帝甫一登基就有大臣聚众于大明门冲击宫门,此事往大了看也可视为吴昌时他们对永历天子有不轨之心;往小了看也是吴昌时他们干犯礼制,于君上无礼,有亏臣节。
    “丞相的忠心,本宫自然知道,宫外闹事的士子百姓大多也是被人蒙骗,天子刚刚登基,岂能大开杀戒,依本宫之见,只拿首犯,其余盲从者还是发还回家的好。”
    张嫣自然知道李兴之说什么他不是操莽之辈,不过是虚妄之言,但是人在屋檐下,德王和福王又明确表示支持李兴之,而且刘理顺和孙之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所以不得不退了一步。
    当然李兴之也做了退让,捕拿的一千多名普通百姓在训戒后,全部释放还家,至于闹事的国子监生员和一部分主动认罪的士绅轻者罚银了事,重则剥夺功名,只有吴昌时、吴甘中、周仲涟以及许直等朝官尽数羁押至南镇抚司,听候发落。
    从乾清宫出来后,李兴之便带着徐以显、安巴、刘侨和刘理顺等人直奔北镇抚司,准备亲自提审周仲涟和吴昌时等人。
    “董卓、曹操,你杀得了本官,可是你杀不了天下人心,若干年以后,本官犹能青史留名,而你这个活曹操注定会写进史书,受天下人唾弃。”
    南镇抚司诏狱内,被铁索捆在木桩上的吴甘中等朝官甫一看到李兴之带着铁甲兵入内无不破口大骂起来,只有吴昌时面有戚戚,周仲涟两眼之中充满渴望之色。
    “周仲涟,本相问你,牛栏山满洲兵设伏,和通州刺杀本相之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尹兴民他们和尔等是否勾结在了一起。”
    李兴之看也没看一众怒不可遏的文官,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最先跪倒在锦衣卫面前的周仲涟。
    “本官……下官……!”
    周仲涟脸色犹疑,通州之事,主要是吴昌时算计,他虽有所了解,却知之不详,只知道此事牵连甚广,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一旦败露,看李兴之这架势,说不得就要千百个人头落地。
    “着锦衣卫立即捕拿周仲涟在京的家小,马三德你再传本相口谕,着南下的黄文昌和杨彪,立即派人去湖州捕拿周仲涟九族,不可放过一人。”
    “丞相,不要……下官有罪,下官不该聚众生事,冲击宫门,但是下官……真没参与…………刺杀丞相之事啊!此事……此事……皆是吴昌时主持,下官实在不清楚啊……。”
    周仲涟能在锦衣卫的铳口下摇尾乞怜,那自然也会在李兴之的威胁下出卖自己的同党。
    “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官何曾图谋行刺之事?”
    吴昌时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周仲涟居然如此不堪,被小李贼一恐吓,就将行刺之事和盘托出。谷
    “吴主事,你怎么说?”
    李兴之转头看向骇的说话都有些颤抖的吴昌时,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官是不满你随意更改祖制,更改圣人道统,但是周仲涟硬说本官欲行刺汝,本官绝不承认,除非他拿出证据,否则本官便要反告周仲涟攀咬之罪。”
    吴昌时知道,行刺的是都是自己一力主持,周仲涟那边,自己只不过落了一点口风,不过是为了坚定其跟随自己血谏宫禁之心,左右自己和他没有什么书信往来,没有证据,只要自己死不承认,李兴之便不能定自己的罪。
    “呵呵,吴主事,你知道本相为什么非要抓你的活口吗?昨日本相清查通州全城,周延儒派来的参与此事的人已经全招供了,此刻正在押解京师途中,你若是现在认罪,说不得本相还能给你留个后,要不然,那可真要诛尔九族了。”
    李兴之哂笑连连,作为一个熟知明末历史的现代人,他自然知道吴昌时乃是崇祯朝前任首辅周延儒的门生,在刘侨将审讯结果送至京师后,他就断定此事和周延儒脱不了干系,适才周仲涟的证词更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呃……小李贼你莫污蔑本官,借机攀咬……周阁老,周阁老早已致仕,如今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你这是假造逆案,本官绝不认罪。”
    吴昌时知道,行刺当朝国公,从法理上来讲,那可是要诛九族的,虽说自己的老家在浙江秀水,锦衣卫就是想处置他们,也是鞭长莫及,可是自己的妻儿子女可是有十八口在京,若是坐实此事,那可就生死难料了。
    “本相,就知道你不肯伏法,刘侨你立即带锦衣卫查抄吴昌时、尹兴民,方士亮、刘嘉绩以及周仲涟等人府邸,其家小全部打入诏狱,不可放过一人,此案便交给孙部院你来查处,记住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李兴之霍然而起,大明门前所流的血远远不能平息他的怒火,孙之獬这个后世谄媚多尔衮的汉奸走狗,为了奉迎自己,必定会将此案无限扩大。
    “下官谨遵丞相令谕!”
    孙之獬喜形于色,他本是天启二年进士出生,崇祯元年,内阁首辅韩爌请毁《三朝要典》,孙之獬极力反对,甚至在朝堂哭奏,遂被东林党攀咬为魏忠贤余孽,罢官去职,好端端地由一个进士出身的庶吉士,被贬为庶民,这也造成了孙之獬变态的报复心理。
    笔者认为孙之獬之所以向多尔衮提出剃发易服的施政方案,虽然有谄媚鞑虏的意思,但是更多的是为了报复自诩为清流的东林党。
    “吴少府,向者新帝即位,本相不计旧恶,只可惜,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一次,须怪不得本相了。”
    李兴之缓缓走到一脸不可置信的吴甘中的面前,长叹一声,也不待吴甘中说话,就这样施施然地走出了镇抚司大狱,就算吴甘中是忠臣孝子,但是双方立场不同,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第五百零八章缇骑四出

    “尹兄……大事不好了,小李贼时下已经还都,目前锦衣卫正在大明门外拿人呢,据说吴昌时、周仲涟、吴甘中以及许直等在大明门聚众生事的朝官已经全部被锦衣卫押解至诏狱,您说会不会牵扯到咱们身上吧。”
    兵科方士亮和户部郎中刘嘉绩二人在收到李兴之还朝的消息后,就急匆匆地闯进了兵科职方主事尹兴民的府邸。
    “什么?他没死……方主事,你不是说满洲人以一当十吗?怎地失手了?尹方到现在还未回京,要是被官兵拿住,我等该怎么办?”
    尹兴民惊的浑身一震,一屁股跌坐在花厅一侧的官帽椅上,骇的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应该不会吧,据本官所知,这次不光是咱们行刺了小李贼,吴昌时他们在通州也行刺了小李贼,既然吴昌时他们被捕拿了,想来暂时还不会查到咱们的身上。”
    礼部主事刘嘉绩犹豫了一下,到这个时候,他还心存侥幸,指望着吴昌时等人能代自己受过。
    “不行,倘若吴昌时拒不承认,方主事调拨弓弩的事可瞒不了多久,本官以为咱们还是先出京吧,唉……!”
    尹兴民长叹一声,寒窗苦读十年,一朝中举,好不容易才坐到了一部主事的位置,现在却要一旦抛弃。
    “尹公说的在理,左右咱们的家产大多都在老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本官这就回府收拾收拾,趁着小李贼忙于审讯吴昌时他们的机会,咱们立即离开京师。”
    方士亮也同意走,不走不行啊,是他从制杖局调拨的弓弩,这事都有备案可查,李兴之既然安全回京,那塔音布他们必然已经失败,不走,难不成等着下诏狱吗?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他娘的范永斗说什么这次来的都是鞑子镶黄旗的精锐,精锐个屁。”
    一想到要抛官去职,刘嘉绩就是郁闷不已,暗骂了一句山西晋商,也不打招呼,起身就奔府门而去。
    “刘兄,等等我!”
    方士亮的宅子和刘嘉绩的宅子不过一墙之隔,方士亮见刘嘉绩出府,起身向尹兴民略一行礼,跟在方士亮的身后也出了尹府。
    熟料府门刚开,门前街道上却出现了一队武装严整的锦衣卫,为首之人正是锦衣卫镇抚使刘侨。
    “方主事、刘主事你们和尹兴民的事犯了,还请跟本官走一趟吧,嗯,本将忘记说了你二人的妻小已经被本官请到了南镇抚司诏狱。”
    “扑通!”
    看着面前面容冷峻的刘侨,方士亮当场就骇的浑身颤抖,瘫倒在尹兴民的府门前。
    刘嘉绩又惊又怒,喝骂道:“你们这些锦衣卫的鹰犬,你们凭什么抓人?你们这是乱命!”
    “呵呵,刘主事,你要喊冤,且到诏狱去喊吧,奉丞相均旨,全部给本官拿下。”
    “喏!”
    左右锦衣卫等的就是这话,李兴之着马三德重整锦衣卫,有不少此前因为崇祯罢除厂卫的锦衣卫密探被重新征召入军,专门负责侦缉和刑讯工作,由于厂卫被文官集团压制已久,这些重操旧业的厂卫本来心里还有几分打鼓,然而今天大明门的清场事件,却令他们耳目一新,只觉的重振锦衣卫荣光的机会就在眼前。
    在刘侨的军令下,围堵在尹兴民府邸前的锦衣卫一拥而上,在锁拿方士亮和刘嘉绩的同时又涌入了尹府。
    “丞相有均旨,凡尹府上下人等,全部锁拿,不可放过一个。”
    “丞相有均旨,凡尹府上下人等,全部锁拿,不可放过一个。”
    锦衣卫在冲进尹府的瞬间,旋即分成数队,沿着府内的大小院落一间一间地搜寻起来。
    一扇扇木门被狠狠踹开,然后就听到瓶瓶罐罐摔碎的声响和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尹府内院在锦衣卫冲进的那刻已经乱了套,府中的家丁和下人们听着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呼喝声和脚步声,无一不吓的跪倒于地,也有一些机灵的下人借着府中大乱,也不管曾经的那些主子们了,在官兵进来之前,趁机顺了一点金银珠宝往怀中一塞,然后抢步跪倒在后院的天井里。
    “夫人…………官兵进府了,咱们怎么办?”
    在主卧和婆娘张氏一起收拾细软尹兴民在听到喊杀声的那刻,就知道大事不好了,骇的一屁股瘫坐在塌上,死死地抓着婆娘的胳膊,结结巴巴地看着自己平时不屑一顾的妻子。
    “你这个天杀的,让你别惹小李贼,你偏不听,非要和方士亮他们勾勾搭搭的,现在好了,人家找上门来了,老娘被你害惨了,还不快走,前几年老娘在城东置了个院子,咱们只要出了府,京师这么大,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咱们。”
    张氏也顾不得收拾金银细软了,只胡乱拿了两把碎金子,一把拽住骇的脸色苍白的尹兴民往屋外跑去。
    二人不敢走后门,而是架起了一架扶梯,想要翻墙逃跑,熟料,刚刚爬上院墙,就看见院外的街道上满是全副武装到锦衣卫。
    “休要走了尹兴民。”
    刘侨终于带人冲进了后院,一眼就瞅见了爬在院墙上进退不得的尹兴民夫妻。
    “拿下,你们给本将好好的搜,不可疏漏一人一物,所有金银和财物全部要给本将点验清楚,尤其给本将看看有没有什么勾结地方的书信。”
    不光是尹兴民等人的府邸,参与冲击大明门的朝官的府邸几乎在同一时刻也被锦衣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马三德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带人查抄了吴襄的府邸,凡府内吴襄、吴三凤等共三十七口全部押解诏狱。
    一时间,京师内缇骑四出,往常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只剩下一队又一队押解着人犯的锦衣卫和囚车。
    经查,参与大明门闹事之朝官家小包括在大明门前击毙者家小共计三千六百八十一人被捕拿,参与牛栏山刺杀的七名官员加其家小亦有一百九十三口被关进诏狱。
    对此事李兴之给的批复是主犯之家小尽诛之,其余从犯罢官、去职,家产充公,全家发配至招远铜矿,至于吴三桂家小尽数解送山海关,着锦衣卫不论老幼,全部用大钉钉死在山海关北关卫城西罗城城墙之上,以警示天下勾结东虏之汉奸。

第五百零九章军政事宜

    “丞相,末将在吴襄府邸中抓获了吴三桂小妾陈圆圆,末将是不是将人送到您的府上由您亲自审问?”
    原襄城伯李国桢府邸,现在的大明大都督府大都督、中书省左丞相李兴之的行辕,锦衣卫指挥使荣城伯马三德一脸谄媚地看着斜倚在软塌上养伤的李兴之。
    “陈圆圆,就是那个秦淮八艳之一,被崇祯皇帝睡过的女人,这样吧,你替本相送到李邦杰府上,告诉他,这就算奖赏他这次救驾之功,对了,你再调一队锦衣卫去蓬莱阁,把本相此前在南都带回来的李香君她们带到京师来,那个董小宛和卞玉京当真是国色天香,这几天你也辛苦了,这样吧你也挑一个带回府去。”
    “末将谢过李哥,末将听说那个董小宛还是个黄花大姑娘,末将就要她了。”
    马三德喜不自胜,激动之下尽然喊起了以前在高阳厮混时的称呼,然后重重地拜倒在李兴之面前,他对李兴之是真的感激,要不是李兴之带他们上李家山落草,哪里会有现在的风光。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俺马三德是个俗人,有钱和女人也就够了,左右陈圆圆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咱要不要先睡一下,再给李邦杰那狗日的送去,嗯,睡一下,又少不了什么东西,这事就就这么定了。
    “让孙之獬快点审,年前务必两结果公布天下,你再替本相将在京的文武将吏全部召进行辕,本相要要是征询,还有黄文昌和杨彪二人兵马现在已经到达什么位置了,你这边可有消息。”
    李兴之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马三德是跟随自己的老人了,如今自己威权日甚,他还能向以前一样称呼,说明他真的是把自己当兄弟的。
    马三德连忙回话道:“大帅,杨帅和黄帅是九月初率军进入兖州,十月份杀入徐州,然后分兵两路,杨帅统领本部兵马沿徐州、经泗阳直逼浒墅关,黄帅则是走淮安,至扬州城,大帅在山海关时,二人就有奏报传来,时下已经饮马长江,只是由于无有战船,一时难以渡江。”
    李兴之问道:“何以进展如此迅速?还有朝廷不是任命黄文昌为南直隶总督吗?南都方面可曾派人接洽?”
    “大帅,是咱们靖难速度太快了,徐州知府韩维作、淮安知府吴嗣爵、扬州知府任民育等人因手中兵马不足,不敢抗拒我靖北军,故此尽数上交田亩黄册奉朝廷号令,魏国公徐允爵和诚意伯刘孔诏到是给黄帅传书,说什么他虽然名义上掌管南直隶兵马,但是王铎和钱谦益在咱们靖难后,已经勾结了福建郑芝龙,其水师目前就在镇江,由郑芝龙亲弟郑鸿逵统一指挥,南直隶兵马久不堪战,奈何不了郑军,故此他二人是爱莫能助。”
    本来南直隶方面的奏报按理是三日一报,结果李兴之甫一出京,京师便发生了冲击宫门案,马三德疲于奔命,这两日又忙于抓捕要犯,故此却是将南都的奏报耽搁了下来。
    “嗯,本帅知道了,徐允爵这厮是想两头下注呢,你且去召诸官入府吧!”
    其实李兴之进京后,第四镇镇将张邵谦、刘理顺等人就知道,肯定会召集诸将商讨军务和政务,故此在锦衣卫捕拿完人犯后,也是云集到了大都督府。
    很快。
    所有在京的靖北军体系内的文武百官均是在马三德的招呼下,一个个昂首挺胸地踏进了行辕大堂,然后按官职爵位分两侧坐定。
    “丞相到!”
    充作丞相府秘书的柳如是搀扶着折了一条腿的李兴之,坐到了大堂正中的案几前。
    “臣等、末将等参见丞相。”
    诸文武不敢怠慢,纷纷起身躬身张李兴之行礼。
    “诸位且坐,本相之所以返京,是因为辽东天寒,实在不利于进兵,加之京师士子闹事,故不得不回尔,诸位都是本相的生死兄弟,不必多礼。”
    李兴之抬手示意诸人坐下,从爵位上来讲,其实诸官的尊称,应该是齐国公才妥当,可是李兴之却喜欢麾下文武称自己为丞相,这也算是受曹老板毒害太深得原因。
    “诸位,如今山海关既下,目前中原抗拒王师者只有陕西孙传庭、许州汪乔年,还有李自成那厮,山西的姜镶和许定国也持观望态度,我朝廷大军当先对付谁?”
    诸官坐定后,李兴之再度开口,本来此次会议,是要商议军政事宜,但是李兴之既然以军功起家,索性就把军务放在了第一位。
    徐以显起身进言道:“主公,五省总督汪乔年所部军马尽在许州一带,约有十万之众,其对朝廷旨意,虽没有抗拒,但也没有尊奉,下官以为,咱们的首要之务,便是瓦解汪乔年所部军马,出外山西紧邻京畿,也是咱们必攻之处。”
    “哦,徐先生可有对策,如何瓦解汪乔年所部,山西地形复杂,对京畿又是居高临下,咱们当何以取之?”
    “汪乔年所属军马,皆是各省抽掉之援剿大军,本官以为咱们当把山海关被咱们攻破之事明发天下,再以朝廷的名义传檄各镇总兵,吴三桂都败了,例如高杰、白广恩等农民军出身的将领,自然会考虑他们的前途,届时彼军自乱阵脚,李自成恐怕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杀入许州。”
    “至于山西方面,末将听说山西副总兵许定国此人是万历四十六年从军,乃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天启年间,先后参与了平定白莲教和宁锦大战,崇祯年间也是和农民军屡次交锋,在太康曾生擒大寇扫地王,松锦大战前,此人曾想崇祯献计,建议以水师渡海东征,攻取皮岛,再立东江镇,本官认为此人确实智勇过人,不过下官听人说,此人性格倨傲,未必肯奉丞相号令,大同总兵姜镶却是个首鼠两端之辈,下官以为可以先策反他,只要大军进了壶关,那山西可定也。”
    徐以显的意思很明了,先利用吴三桂兵败之事,瓦解中原各镇总兵,再利用李自成击败汪乔年,然后借势迫使姜镶投降。

第五百一十章军政事宜(二)

    “好,稍后内阁便将吴三桂兵败之事诏告天下,并传旨贺人龙、李国奇、白广恩、虎大威、猛如虎、高杰和许定国以及姜镶等人立即回京,朝贺永历天子改元之礼,若不奉诏,便是朝廷叛逆,人人得而诛之。”
    挟天子以令诸侯,手握朝廷大义,再加上吴三桂速败,贺人龙等人就算再桀骜不驯,在这当头,李兴之也不虞他们再起什么心思。
    徐以显又奏道:“丞相,北直隶紧临边关,自崇祯二年,东虏入寇以来,长城各处关隘的防御体系早已残破不堪,如今我靖北军既然要南下用兵,宣大和蓟镇的边防就不得不防,下官以为朝廷当抓紧时间尽快修缮喜峰口、古北口、大青关以及龙井关等各路要津,以防东虏和蒙古绕路偷袭。”
    军情司大使李有才开口道:“丞相,下官以为修缮各处隘口,莫如采用水泥为材料,只不过时下我军水泥作坊尽在山东,卑职以为,咱们当在北直隶选址设立水泥作坊,甚至军器制造局都要搬到北直隶来,如此,咱们不光能就近运输材料,而且还能解决一部分北直隶百姓的生计问题,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大使说的不错,咱们既然进了京师,那自然要以京师为中心了,山东的军器作坊不要迁,咱们就在密云一带筹建新的军器制造局,宋先生,明日本相便上奏朝廷,表你为北直隶巡抚,专门负责北直隶的政务。”
    宋广坤在莱州知府任上时,所有制造局、土地复垦、收拢流民这些事情都是由他负责,将北直隶政务交给宋广坤处理,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卑职多谢大帅。”
    宋广坤感激涕零,有李兴之的丞相府在,内阁其实就是个摆设,总督北直隶,实际上的权力要比一个内阁辅臣要大的多。
    李兴之的意思很明显,要将京畿作为靖北军的基本盘来经营了,丞相让自己署理北直隶,这是把自己当作贴心人看待啊。
    “宋先生不必多礼,稍后你专门弄一个条陈给本相,咱们再合计合计,北直隶重建事宜,记住一定要分清主次,切不可操之过急。
    李兴之摆了摆手,嘱咐了宋广坤一声,端起案几上的茶盏一口喝完,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实在有些口干舌燥。
    一旁的柳如是见李兴之茶盏空了,连忙端起水壶上前添水,自从跟随李兴之返回莱登后,柳如是便觉得以前的二十四年真是白活了,因为她亲眼见证了一个权臣的诞生,传承了近三百年的大明朝居然就这样被眼前的齐国公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塌。
    “如是,你替本相给诸位兄弟将茶盏添满,嗯……再吩咐下厨房,让他们准备酒菜,今日本相便留诸位兄弟在府中饮宴。”
    “奴婢遵命!”
    看着一个个朝廷重臣和手握重兵的武将在李兴之面前俯首帖耳,柳如是轻轻一叹,福了一福,端起茶壶缓缓走下了案几前的台阶。
    “下官多谢柳姑娘!”
    “末将哪敢劳动柳姑娘,还是末将自己来吧。”
    自出征张献忠回师后,李兴之便一直将柳如是带在身边,这事在靖北军体系内已经人尽皆知,虽说李兴之一直说不过是将这女人充作自己的秘书官,可一众官员将佐却不敢这么想,毕竟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张献忠的婆娘你都没放过,谁敢保证你没上过这女人的床?所以一个个均是对着款款而来的柳如是陪着笑脸。
    柳如是出门后,李兴之又对蓟镇和宣大的军事主官进行了任命。
    根据靖北军的条例宋广坤这个北直隶巡抚是不能插手军务的,宣大和蓟镇关乎到整个京畿地区的安全,虽说山海关那边李兴之留了刘文秀和金声桓二人驻守,宁远又有李定国的军马,为防东虏趁自己对付李自成的机会,再次绕道偷袭京畿,所以宣大和蓟镇必须部署重兵,以巩固边防,同时为靖北军以后北伐蒙古积蓄军力。
    宣大总兵,李兴之属意新一镇副将秦英,蓟镇总兵李兴之斟酌了一番,还是交给了郎绍贞。
    这次北伐山海关,靖北军一共俘虏了一万五千关宁军,李定国又将俘虏的五千关宁军解送进了关内,所以李兴之也不虞没有兵马调用,左右这些关宁军的家小也迁到了畿内,有家小牵挂,自然不虞他们起什么反复的心思。
    当然,李兴之也不可能就这样讲所有的关宁军一股脑的全塞给郎绍贞和秦英,而是将这两万军马和尚可喜的第六镇、耿仲明的新六镇、唐通的第七镇以及张邵谦的第四镇打散重编,然后交给秦英和郎绍贞改编为新七镇和第八镇。
    新七镇驻守宣大,镇将秦英,副将班志富、高得节;第八镇驻守蓟镇,镇将郎绍贞、副将耿仲德、王屏藩,郭云龙和许尔显则调至山海关为新一镇副将。
    安排好北直隶军政事宜,李兴之再度开口:“好了,汪乔年所部不过是蚁聚之兵,本相并不担忧,目前最棘手的是信阳的李自成还有南都方面,据锦衣卫奏报郑家水师已经进驻镇江,魏国公徐允爵态度暧昧,南都虽不曾明确反对本相,但是看这架势,恐怕别有所图,加之此次刺杀案就和南直隶有所关联,所以咱们还要好生筹算。”
    李兴之便再度开口,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只要高杰等各镇总兵奉诏,汪乔年败亡便指日可待,那永历朝廷便要直面李自成的百万大军,所以现在就必须把对付李自成的计划提上日程;江南乃是朝廷财赋重地,郑家水师既然到了镇江,南都留守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是不愿奉朝廷号令,有自立的打算。
    “丞相,李自成部众流寇也,遇弱则一拥而上,遇强则做鸟兽散,其军虽号称百万,不足虑也,然李自成其人狡诈多变,又善于笼络人心,属下在献营的时候,就和他侄儿李过打过交道,其军老营约有七八万人马,这也是李自成赖以纵横中原的本钱,咱们只要吃掉他的主力,李自成便如没了牙的老虎,咱们对付起来就轻松多了。”
    “至于南都,卑职却有些担忧,南都有长江天险,郑家水师相比于咱们登州水师,又是巨无霸的存在,卑职实在想不到如何过江。”
    从青州调至京师的东阁大学士孙可急忙开口,他对自己目前的职位有些不满,虽说是内阁成员,可是在李兴之的治下,这内阁不过是个空架子,哪里有在青州任上,主政一方来的畅快,见宋广坤署理了北直隶,他也想在李兴之面前露露脸,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外放。

第五百一十二章军政事宜(三)

    “这个不必担心,目前李自成才是咱们的心腹之患,至于南都的郑家水师本相还未曾放在眼里,不过淮扬新占,地方政务繁多,各地知府又是新附,本相有意孙兄弟巡抚淮扬,不知孙兄弟意下如何?”
    李兴之拿眼看向孙可望,郑家的水师虽然强悍,但其船舰大多是海上作战所用的福船和鸟船,这样的大船,虽然火力强悍,但是在相对狭窄的长江水道上,行驶起来难免笨拙,再者长江连绵数千里,郑家船队虽众,也不可能处处皆防,如此等于处处不防。
    欲下江南,靖北军又不需要非要走扬州过江,襄阳、武昌都可以作为进取江南的桥头堡,如今李自成的百万大军横亘于湖广和河南之间,所以只要击溃李自成,靖北军便能抢占长江上游,李兴之可不认为在李自成溃败后,郧阳巡抚和湖广巡抚敢不奉朝廷号令。
    “属下多谢丞相,属下还有一事欲向丞相禀明,咱们靖难之后,李自成在信阳突然发难,斩杀罗汝才,贺一龙等贼首,一举掌控了农民军,属下义弟艾能奇是连夜逃脱,目前就在山东巡抚钱天锡处,据吾弟所奏这次李自成兵变,只有马回回侥幸脱身,属下义父当年和马回回也算相交莫逆,丞相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招抚马回回。”
    孙可望大喜过望,朝廷阁老地位虽然尊崇,但如今这局面,其实就是李兴之的幕僚官,自己外放为官,便能主政一方,李兴之现在已经贵为丞相,想来距离黄袍加身之日亦不远矣,只要自己有了政绩,还怕在新朝不受重用吗?怎么说,自己也不能被李定国比下去啊。
    “马回回狡诈多变,本相也是久仰大名啊,只可惜未得一见,这样,你替写封信与他,就说本相南下在即,他若肯归附本相,本相便上奏朝廷,表马守应为义阳侯,河南总兵,至于你那个义弟艾能奇就先去第一镇担任副将吧!”
    据军情司消息,马守应的军马如今就在信阳和南阳一带,他的好兄弟贺一龙、贺锦等人俱被李自成所杀,李兴之不相信马守应不想报仇,自己再以恩义结之,李兴之想不出马守应除了投降自己以外,还有什么出路。
    “属下领命,待军议完毕,便手书艾能奇和马守应二人。”
    孙可望领了淮扬巡抚的差事,向李兴之又行了一礼,喜滋滋地坐到了座位上。
    “丞相,您不是下旨,着李国奇、贺一龙、高杰等人回京吗?末将以为咱们可将此消息透露出去,李自成数十万大军云集信阳,这人吃马嚼的,就算他抢的再多,恐怕也撑不了多久,若是知道各路总兵回朝,他定然会进取许州,只要各镇奉诏,那汪乔年必败,末将请带所部军马即日出京,会同王帅,在许州附近设伏,待李自成和汪乔年决出胜负后,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第四镇镇将张邵谦霍然而起,他随李兴之靖难后,被授封为抚远侯,直隶总督,可谓是大权在握,但是他自觉从军以来,所立功勋太少,骤然做到如此高位,实在是心中有愧,现在李兴之决意对李自成用兵,他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呃……张兄弟既然有意南征,本相自无不许,不过京畿刚刚重新整编需要时间,本相暂时抽调不出多少兵马,加之刚刚经过山海关之战,朝廷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粮出兵,莫如等来年山东和淮扬的钱粮收上来,再行征伐。”
    所谓运河一断,京师必乱,北直隶所需钱粮全凭南方漕运,如今郑家水师隔绝大江,靖北军的粮草便全靠山东和刚刚攻取的淮安和扬州等地筹集,这也是李兴之令孙可望巡抚淮扬的原因。
    军情司大使李有才笑道:“丞相,粮草之事并不难,属下觉得咱们还可以向魏国公他们采购,毕竟咱们市舶司和制造局还有他们的股份,想来魏国公是不会拒绝的。”
    “咱们有探子在南都吗?军情司可有南都方面的具体情报?”
    李兴之蹙眉看向李有才,自靖北军成立以来,一直视东虏为心腹大患,对南都和郑家和李自成都不是很重视,现在既然李兴之已经名义上成了代表朝廷的丞相,那这些事情自然就要摆上李兴之的日程表内。
    “丞相,南都方面,咱们一直是和魏国公以及诚意伯他们有生意往来,就是今年他们还在市舶司拿走了八十万两的海贸利润,当然他们在郑家拿的更多。”
    “据南都的何金银所提供的情报,南都勋贵一年大约在郑家能拿到三百万两左右的干股,这也是魏国公首鼠两端的主要原因,不过诚意伯刘孔诏到是给咱们传过信,这次郑军水师开进长江主要是受南都礼部尚书王铎和礼部侍郎钱谦益所请,他们说丞相靖难之事,乃是悖逆,故不愿承认永历天子,有意请杭州的潞藩监国,此外支持潞藩监国的还有在庐州、六安一带驻兵的刘良佐,只不过潞藩尚未允诺,故此江南方面尚未明确举旗,如今凤阳巡抚史可法已经移驻合肥,总督刘良佐之军,看来东林举旗不远矣。”
    “呃……。”
    李兴之一脸郁闷,自己为了恶心在沈阳弄了一个满洲国和辽阳的伪清政权东西分立,想不到大明也免不了出现南北对峙的局面。
    “先不要管他们,至于魏国公那边照常联系,他们既然两边下注,那断不会不卖粮食给我们,让黄文昌和杨彪以赵国公的名义向徐允爵采购粮食,越多越好,本相到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胃口?”
    历史证明了南明小朝廷的**和无知,在即将面对李自成时,李兴之也不想多线作战,把自己刚刚铺起的摊子给弄砸了。
    毕竟山东经过这三年的建设复垦才刚刚能够自给自足,淮扬刚刚归附,现在是能从江南买粮食,就从江南买多少粮食,左右现在自己别的没有,银子管够,且不说市舶司的进项和山东储存的金银,就是在京师,上次靖难时,咱就搜刮了两千万两,成国公朱纯臣、嘉定伯周奎等人又支持了近六百万两,这次朝官闹事,捕拿了一百一十二名朝官,这家产还没点验出来了呢,有这么多银子还愁买不来粮食?

第五百一十三章太后当移跸

    确定了从江南采购钱粮,以供应大军出征李自成之用后,李兴之当即下令张邵谦、尚可喜、耿仲明、唐通、秦英等将佐立即回营整顿军马,加强训练,并调拨了价值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的银币犒赏三军。
    当然这次赏赐,不光是驻扎在京畿的军马,洛阳的王忠部、淮扬的杨彪和黄文昌部、宁远和辽南的李定国和刘文秀部以及沈阳的李睿部这三大野战集团以及驻守在辽南和登州的张武部和水师镇也是人人有赏。
    只不过碍于靖北军各部太过分散,新帝改元在即,李兴之又有伤在身,故此只亲自走访了一趟京营。
    如今京师的驻军,也就是张邵谦的第四镇、耿仲明的新六镇、唐通的第七镇以及尚未整编完毕的新七镇和第八镇和锦衣卫,再加上在通州驻扎的尚可喜部,至于多出来的那一万余关宁军则充入了各镇的战损之中。
    也就是说目前靖北军的主力兵马是十五个镇、七万五千军,再加上李定国和黄文昌各自有一万余人,陆军总兵力堪堪破了十万,算上水师镇,这次丞相府的赏赐达到了每个士卒十两之多,多出来的那部分,则是赏赐给了各镇的队官、游击。
    至于各镇镇将,主官的赏赐则由丞相府另外发放,镇将级别的将佐每人赏银一万两,副将八千两,靖北军体系内的文官也各自按品阶发下金银。
    这次的赏赐并不算在俸禄以内,故此当丞相犒赏三军的消息传出后,靖北军内部是人人欢腾。
    李兴之又不顾身体有伤,亲自至京营为士卒们发银。
    有新编入军的京营官兵和关宁军看着丞相大老爷亲自拿出的银元就是疑惑地看向身前排队的队副。
    “你个瓜娃子,不懂了吧,这一个银元价值二两,若需要兑换白银,可找你们的上官或者去莱登兑换,现在俺们现在都不喜欢拿银子了,这银元看着多喜庆,不过丞相许是忘记了,没在京师开设靖北军的钱庄,这到是个麻烦事,回头等轮到俺,俺就跟丞相提提。”
    前头带队的队副王小二是在济南参军的,参加过旅顺登陆战和大黑山之战以及偷袭沈阳之战,曾亲手砍下了五个东虏的首级,因功升为总旗,后来随着靖北军不断地扩大,战功累累的他被调到了耿仲明的新六镇,充作白杆兵甲队队副。
    “丞相这么好说话?俺们在关宁军的时候,就是想见咱们游击多难,不过丞相真的没得说,咱刚入军,就得了十两银子,这都赶上关宁军一年的俸禄了。”
    那士卒听了王小二的解释,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虽说他还是不怎么相信这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银元能值二两银子,可是自己的上官说了能兑换,想来应该不会有假,嗯,回头就把这银元兑成银子,让自己的婆娘藏起来,好留给儿子长大成家用。
    “嗯,这个是本相考虑不周,安巴,你这就去寻宋广坤,让他立即送二十万两白银入营,就在军营给将士们兑换。”
    看着眼前说话都有些颤抖的王小二,李兴之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王小二说的在理,毕竟新入军的关宁军和京营还不是很了解靖北军的军事条例,贸然赏赐银元,是自己欠考虑了。
    “大帅,小的不是……。”
    王小二懵了,他哪里想到李兴之居然会在自己面前承认自己的过错,双膝一软,就要跪倒下来。
    “站直了,王小二,矿工出身,旅顺之战,第随军黄金山主峰,阵斩两名鞑虏,大黑山会战时,在东虏重骑破阵时,身披三创,仍死战不退,手刃东虏五人,因功升为第三镇队副,今日更是能在本帅面前直指是非,本帅治军,功必赏,罪必罚,故本帅特晋尔为新四镇游击,赏银五百两。”
    千金买马骨,自崇祯十三年以来,靖北军屡次大战,收编的农民军、汉军旗、关宁军已经超过七万,也就是说实际上现在的靖北军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杂烩,之所以还能保证战斗力,全是靠不断的胜利,才建立了军心,为防出现像后世李自成大溃败,这次李兴之之所以犒赏三军,其实就是为了加强部队的凝聚力。
    在这个民智未开的乱世,所有的大道理都是空话,唯有银子和粮食才能稳定将士之心,唯有依靠军功授封才能激发士卒们的斗志,所以就有了李兴之当众嘉奖王小二的一幕。
    “喏……小的领命。”
    王小二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区区一个建议便跳了一级,直接成了军中的中层将官,只不过他也是靖北军的老兵了,在李兴之下令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
    “兄弟们,本帅别的话就不说了,在我们靖北军中,只要你们遵守靖北军的条例,便能享受我靖北军待遇,若是你们能在战场上立功,你们也能如王小二一样,成为总旗、队官乃至将军,本帅在此承诺,我靖北军非军功不得授封,望尔等共勉。”
    看着将台下无数排队领银子的将士们,李兴之猛然拔剑,洪声开口,秦汉之所以武力强横,便是秦汉始终贯彻着军功授爵制度,也就是所谓的古典****,现在李兴之不能靠政治教育来加强士卒的战斗力,索性便效仿先贤,以军功授爵来刺激军心。
    “靖北军……万胜、万胜……!”
    靖北军的老兵们一个个眼热地看着将台上手足无措的王小二,也不知什么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呼喊声。
    “靖北军万胜……靖北军万胜……!”
    旁边的士卒受了感染,也跟着不停地呼喝起来。
    “咚、咚、咚……!”
    在随着呼喊口号的将士越来越多,那些扯坏了嗓子的士子开始不断地用手中的刀矛敲击地面。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是哪个带的头,所有的将士都是卯着地高喊起万岁来,这声音震天动地,响彻在京师上空。
    “主公,军心可用啊!属下以为主公可以天子改元的名义,着废太子朱慈烺迁离神京,先移居蓬莱阁,而废太子和皇二子年龄太小,皇太后张嫣当移跸蓬莱阁,看顾二人。”
    前几日军议时,徐以显就打算向李兴之进言了,毕竟张嫣在朝,对靖北军还是有所掣肘的,但考虑到太后移跸之事,兹事体大,在京的官兵中有五成以上是原关宁军和京营驻军,为防人心浮动,所以徐以显一直没敢开口,现在既然用银子暂时稳定了军心,那不如趁机将张嫣和废太子迁离京师。

第五百一十四章八佾舞于庭下

    “这个,恐怕不妥吧,本相刚刚在朝堂大动干戈,现在就奏请太后移跸,会不会引起非议?”
    李兴之犹豫了一下,处置冲击大明门的官员,尚有据可寻,让太后移宫那可是除了明光宗时期的移动案,亘古未有之事啊,况且还是将张嫣移居至山东蓬莱阁。
    “主公,太后并非陛下生母,咱们可对外宣布,太后因思念先帝成疾,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得悊皇帝托梦自请离宫可也。”
    徐以显一脸正色,当初崇祯五皇子之事都能说成九莲菩萨托梦,那太后因思念成疾,自请离宫,自然也勉强说的过去,况且宫中尚有刘妃、沈妃这几个崇祯的皇妃,若是择一人为太妃统御后宫,也符合伦常纲理。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待天子改元之后,本相便亲自护送废太子朱慈烺等人前往蓬莱阁,你替本相传信沈阳李睿,着他让咱那个监军张成尽快返回京师,就说本相已经请旨,加其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统管内廷。”
    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张嫣和朱慈烺都要迁离京师,王德化这个对崇祯忠心耿耿的老奴,自然也要陪王伴驾了。
    赏赐下发后,李兴之又在军营驻节了数日,主要是考察士卒的训练情况和军事纪律,李兴之便匆匆离营,带着安巴以及三百铁人兵径奔紫禁城而去。
    守门的锦衣卫哪敢阻拦,见李兴之车驾抵达大明门,连忙大开宫门,迎接车驾入宫。
    “太后和天子何在?”
    进了乾清宫,安巴就是将值守的小太监唤了过来。
    “小的王福见过丞相,天子现在和太后正在春坊读书。”
    那太监“扑通”一声,跪倒于地,战战兢兢地回着话,不怕不行啊,眼前的这个丞相进京后,可是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啊,想要处置自己,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嗯,起来吧,前头带路。”
    李兴之挥了挥手,便是喝令那太监先行。
    须臾!
    在王福的指引下,诸人很快抵达了春坊。
    王福犹豫了一下,转头又跪倒在李兴之面前,“丞相,要小的通报吗?”
    “不必了,你且回乾清宫吧……安巴,看赏。”
    张嫣请范景文和李邦华教授永历天子学业,李兴之也想看看二人到底教的怎么样?王福虽说是个太监,但是该笼络的还是要笼络,毕竟深宫之中自己也需要一些耳目,故此李兴之不忘嘱咐了安巴一声。
    “奴婢谢丞相赏赐。”
    “奴婢谢丞相赏赐。”
    王福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巴随手递过来的银元宝,千恩万谢地弓着身子退了回去。
    “丞……!”
    几个在坊外侍候的宫女和太监见李兴之率众而来,便欲通报,却是被左右士卒当场制止了。谷
    “先生,伯母,八佾舞于庭下,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意思,就是鲁国的季平子,位高权重,无视朝廷礼节,擅用八佾之舞,圣人见之,当场直指是非,说其违背周礼。”
    “陛下说的是,不过陛下可知季平子是何许人?”
    春坊内,传来工部尚书范景文和天子朱慈炯的声音。
    “这……学生不知!”
    朱慈炯不过七岁幼童,又不是被当作太子培养,故崇祯朝一直未蒙学,哪里知道这么多典故,一时间涨的满脸通红。
    “范部院,莫如本相替天子答之,如何?本相虽不读书,这论语还是要好生阅读的,宋代名相,赵普可是说过,半步论语可治天下,臣岂能不如赵普?”
    就在朱慈炯不能作答之时,李兴之按剑,似笑非笑地走进了春坊。
    “呃……老臣见过丞相。”
    范景文脸色一愣,他和李邦华自承担天子课业以来,除了教授朱慈炯启蒙所必须的三字经以外,便是强行灌输这些儒家经典,以及君臣之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原因就是前几日京营传出的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这让他坐立不安,唯恐李兴之借着平定吴三桂之机行篡逆之事。
    “丞相日理万机,怎地有暇入宫?”
    皇太后张嫣却是有些心虚,今天范景文所说的八佾舞,季平子确实是意有所指。
    “太后,本朝立国以来,朝廷藩王按制要择地就藩,如今天子改元在即,皇长子朱慈烺以及永王朱慈焕却是不宜久居京师,本相前者所说,当改授朱慈烺为明王,择地封王或移镇外藩之事不知太后和皇长子可有定论?”
    李兴之哂笑地看了范景文一眼,也不再提什么八佾舞之事了,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就行了,没必要一味地追查到底。
    “嗯,皇长子确实和本宫说过,他有意前往外藩,丞相不是说攻取一地由皇长子自统吗?不知丞相事情办妥没有?”
    张嫣却是俏脸生寒,把皮球抛给了李兴之。
    “臣已有定论,我朝外藩止有缅甸宣慰司、老挝宣慰司,以及朝鲜和倭国这几处,如今缅甸和老挝依旧尊奉我大明天朝,故不可封之,而朝鲜如今已经背弃皇明,沦为伪清藩属,倭国德川幕府更是不遵王化,倭寇屡屡入侵,此两地可由皇长子设藩,范部院老成持重,我看可为明国国相,太后以为如何?不过永王和皇长子年幼,臣以为太后亦当移跸,蓬莱距离两国不远,莫如先将藩府设在蓬莱阁,待臣平定二藩,皇长子再移镇不迟。”
    “你……你……皇长子尚未及冠,离京恐怕不妥吧。”
    范景文气的须发皆张,戟指直指李兴之,他到不是贪恋权位,而是愤恨李兴之明目张胆地干预宗藩之事,简直是大逆不道。
    李兴之冷笑道:“范先生,太后本是悊皇帝之后,先帝后妃尚在,天子如何需要太后在朝看顾?本相主意已决,皇长子离京,太后又因思念悊皇帝,亦欲前往蓬莱阁,为天启皇帝祈福,待天子改元后,当立即起行,范先生既不愿欣赏八佾舞,那便一起去蓬莱阁,为明王殿下赞画军务吧。”
    “李……丞相……!”
    张嫣脸色紧绷,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
    “太后放心,待本相剿除了汪乔年,便会行书孙传庭,他若欲报先帝知遇之恩的话,本相便着他统本部之兵,随明王殿下开疆拓土,本相会请奏天子,允许明王就藩后奏事不臣,受诏不拜,以天子车服郊祀天地,宗庙。”

第五百一十五章何去何从

    “你果真同意孙部院随前太子移镇外藩?你不怕咱们练成强兵后,也来一次靖难吗?”
    李兴之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范景文也不再虚意隐瞒心中所想,索性直接和李兴之摊牌了。
    李兴之笑道:“范先生心怀故主,孙先生忠勇盖世,李某甚是佩服,只可惜不能为新帝所用,本相又不忍杀之,故只能请诸位出镇外藩,若是范先生肯手书一封,请汪督统兵归京,本相亦同意汪督与诸位同行,至于范先生所说靖难之事,那就各凭手段了。”
    “本宫若是虽太子前往蓬莱阁,那皇帝,丞相会作何处置?”
    范景文既然将话挑明了,张嫣也不再故作姿态,紧了紧身边的朱慈炯,蹙眉看向李兴之。
    “太后,我皇明太祖皇帝,驱逐鞑虏,复我华夏故土,正我汉家衣冠,得国之正,举世无人可及也,本相再不堪,又怎会对天子下手?娘娘但请放心,待天子改元后,本相便亲自送娘娘和皇长子前往山东,臣拳拳之心,惟天可表。”
    说罢李兴之缓缓踏前一步,俯身将张嫣怀中的朱慈炯抱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陛下,臣来告诉您,这季平子是春秋时期鲁国权臣,此人跋扈专权,曾联合鲁国其他两家大臣,把他们的君王赶到了齐国,但是他和他的家族至死也没有篡夺鲁国的王位,反而在强大的齐国、晋国、楚国之间,成功地保有了弱小的鲁国,您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呀?”
    “朕……朕……不知。”
    很显然,强行灌输的理论,是不可能让一个年仅七岁的幼童,骤然就能成为一个通晓古今的皇帝,朱慈炯涨红了脸却是不知作何应答。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读书本相比不上范先生,但是教书育人的话,恐怕范先生比不上本相,以后天子的学业,由本相负责,你们做不好的事,本相来做,本相的初心始终是不愿我华夏沦于外族之手,不愿看到我汉家百姓沦为异族的奴隶,娘娘,范先生你们可明白?”
    李兴之别有深意地看了范景文和张嫣一眼,天下未定,现在就想着改朝换代,那显然是不现实的事,至于今后之事,若是水到渠成,那只能彼可取而代之矣。
    许州。
    五省总督汪乔年又一次将援剿总兵贺人龙、郑嘉栋、陕西总兵李国奇、陕西副将高杰、以及河南总兵张任学、湖广总兵杨世恩等人召进了总督行辕。
    “两位将军恭喜啊,朝廷又有旨意传来,新帝即位,诸位公忠体国,丞相请旨加封,诸位现在都是国家侯伯,如何能向本督行礼,本督当不得啊。”
    贺人龙和郑嘉栋作为援剿总兵,一直驻扎在许州城外,故此他二人是第一个踏入总督行辕,还未待二人见礼,汪乔年便是起身向贺人龙和郑嘉栋长揖到地,行了一礼。
    “督师,当不得啊,当不得啊,那是逆贼李兴之伪诏乱命,末将等何德何能,敢受此逆臣封赏,再者末将等受先帝厚恩,须臾不敢忘却,岂会因为李逆区区封赏,忘记先帝大仇。”
    贺人龙和郑嘉栋对视一眼,连忙拜倒于地,他二人也是没有办法,许州是大军囤粮之所,驻扎的军马又是汪乔年亲信李可从和孙兆禄的官兵,自己的补给都在汪乔年手里,再加上自从汪乔年督师以来,一直尽心尽力筹饷,也算对自己恩义有加了,在这当头,哪里敢乱说话。谷
    “嗯,你们记得先帝恩情那是再好不过了,这是京师刚刚传来的消息,吴三桂兵败,山海关失守,李兴之已经稳定了京师北线,据本督估计,待皇三子改元,来年开春,他必然引兵向南,而我援剿大军身前是李自成的百万大军,身后是李逆的洛阳和开封,不知二位可有何策教我?”
    说实话,汪乔年也没想到城高池宽的山海关居然在月余不到,就被刚刚拿下京师的山东军攻破,所以他不得不召集诸将商议军务。
    “督师,末将等都是粗人,只知道杀敌报国,这军机运筹之事,实非末将等所长,莫如待各路总兵进府后,再共商大计如何?”
    贺人龙是崇祯亲授的平贼将军,也是援剿大军中武将地位最高之人,他的意见,汪乔年不得不同意,何况贺人龙说的也甚是在理。
    “可从,你去看看诸将来了没有。”
    汪乔年偏头顾谓随侍在身侧的亲兵游击孙可从。
    “喏……!”
    孙可从应声领命,出门之时,也不忘对贺人龙和郑嘉栋抱拳行礼。
    没让汪乔年和贺人龙他们多等,约莫三四柱香的时间过后,高杰、李国奇等将佐依次进了总督行辕。
    待诸将行礼坐定,贺人龙便是起身将汪乔年的意思叙述了一遍。
    湖广总兵杨世恩进言道:“汪督,咱们许州地处洛阳和信阳之间,此前吴三桂未败,李逆自然不敢起兵南下,咱们背后还算安全,现在形势逆转,末将以为咱们当放弃许州。”
    河南总兵张任学开口道:“放弃许州?那咱们去哪里?山东是李兴之的老巢,肯定会留有大军,他们还有运河之利,从京师到济南只需十余日,咱们是万万不能去的,陕西那边已经被流寇吃光了,咱们这十万大军若是投陕西,恐怕没两个月,人就要跑光了。”
    张任学的老家便是许州长葛县,他自然不愿意背井离乡,说实话他对李兴之的授封其实并不抗拒,反而是有些窃喜,祖宗积德啊,什么功劳没有,就能捞个伯爵,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要不然碍于汪乔年手握大军,他早就率部投洛阳去了。
    “张总镇说的不错,山东和陕西都投不得,南线又有李自成的百万大军,末将等实在不知该去往何地?督师既然召末将等入府,想来定有决断。”
    陕西副将高杰起身行礼,他本是闯营部将,因为勾搭上了李自成的老婆邢氏,不得已才投的明军,说句不好听的话,跟崇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之所以奉汪乔年号令,实在是因为许州这里鱼龙混杂,万一有个举措失当,那自己麾下这几千人马说不得就会被哪个狗日的吞并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潞王贤德

    “好,既然诸位肯奉本督号令,那本督便明言了,前日本督接到凤阳巡抚史可法传书,南都留守诸官皆认为李逆悖逆妄行,逼死先帝,废太子而立定王朱慈炯,自封丞相,较之操莽也不遑多让矣,为百姓计,为社稷计,当立监国,待剿除李逆,救回太子,再还行还政事宜,杭州潞王,克俭贤德,又是显皇帝子嗣,可为监国,诸位以为如何?当然诸位若是肯奉潞王监国,朝廷当不吝重赏,就是封侯拜将,也不在话下。”
    南都留守府的官员们,也并非是都是一无是处,只知道捞银子、玩女人的蛀虫,他们也知道要想拥立潞王,就必须得到军方的支持,一个庐州总兵刘良佐显然是不够的,所以他们把目光瞄向了崇祯朝唯一一支有战力的野战军团。
    郑鸿逵水师抵达镇江后,南都的东林党们自诩南都有长江天险,又有郑家水师之利,足可抵挡山东军兵锋,故此东林党魁姜广曰便亲自行书凤阳巡抚史可法,着他拉拢五省总督汪乔年。
    汪乔年本是浙江遂安人,和东林党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双方是一拍即合,于是乎江南大地纷纷传诵起杭州潞王的贤名。
    一众将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知道如何接口,只得拿眼看向贺人龙。
    原因就是贺人龙本是崇祯授封的平贼将军,麾下有三万强兵,故此诸将皆以其为尊。
    “如此……末将愿奉督师号令。”
    贺人龙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兵马虽多,可是却驻扎于外,再者汪乔年给的待遇并不比李兴之差多少,只得硬着头皮允诺了下来。
    “末将等愿奉督师号令!”
    “末将等愿奉督师号令!”
    贺人龙都表态了,其余郑嘉栋、李国奇、高杰等人哪敢推脱,纷纷出列躬身向汪乔年行礼,表示愿奉潞王监国。
    “好,诸位忠心可嘉,待监国殿下主政后,本部堂必定为诸位向监国殿下请功,李逆能给你们的,监国殿下亦能给你们,李逆不能给你们的,监国殿下也能给你们,望诸位勿负先帝之恩,为朝廷平勘定乱,拨乱反正,今日本部堂已经在行辕准备了酒菜,稍后诸位便和本部堂同饮。”
    汪乔年见诸将皆是领命,也是喜不自胜。
    湖广总兵杨世恩起身问道:“督师,可是咱们南有李自成,东有山东镇,如何能去得了南都?”
    “无妨,本督有意大军走商水以北,直插南直隶,李自成纵有百万大军,却只能隔河兴叹,开封、洛阳的山东军,据斥候汇报,其军只数千人,安敢出兵阻截我军?所以咱们要抢在山东军主力南下之前撤离,只要进了南直隶,咱们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汪乔年抬手指向行辕中堂上悬挂的河南地图,神色自若地说道,他之所以急于离开许州,也是因为收到了吴三桂大败的消息,为防山东军南下,不得不撤离中原这个是非之地,至于陕西的孙传庭,咱老汪只能爱莫能助了。
    “督师睿智无双,末将等真是茅塞顿开啊。”
    “督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早就为大军筹算好了一切,看来是我等孟浪了。”
    一时间行辕内阿谀如潮,一众将佐皆是不约而同地向汪乔年恭维起来,尤其是农民军出身的高杰,恨不得跟在汪乔年身后摇起尾巴来。
    由于许州乃是四战之地,在饮宴过后,汪乔年不敢让诸将在行辕久留,而是命各将返回驻地,收拾行装,准备择日起行。
    “舅舅,咱们真听汪乔年的话,跟随大军南下吗?”
    刚刚出了城门,高杰的外甥李本深就牵着马紧跟了上来。
    “去个屁?汪乔年不知兵,你跟了老子这么多年,还能不通军务,还走什么商水以北,若是李自成出兵沿河一路跟随,咱们怎么过河?唉……先回大营再说吧,,嗯,你替我将白广恩请过来,记住了,别惊动了别人。”
    高杰眼皮一翻,白了李本深一眼,翻身上马,直奔大营而去,他是农民军出身,并不为大明的将官们所喜,所以在官军中,也只和同为农民军出身的白广恩交好。
    “高兄弟,你唤俺来何事?”
    白广恩本是大寇混天猴的部将,平凉之战,混天猴战死,白广恩降明,被洪承畴授前军都司,积功升为蓟镇总兵。
    松锦之战,因粮道被洪太切断,明军大溃,白广恩侥幸突围,朝廷追究松锦战败之事,白广恩亦被查处,因其在松锦之战中屡立功勋,故被朱由检降职调到了汪乔年麾下任副将,着其戴罪立功。
    高杰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唤你了?咱在营里备了些酒菜,今天咱哥俩好生喝上几杯,过几日移营了,这酒恐怕就喝不成了。”
    “呵呵,自古宴无好宴,高兄弟,咱们都是明白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完了,喝酒才爽利。”
    白广恩翻身下马,随手将鞭梢递给了跟随自己的一个亲卫,哂笑着看向高杰。
    “进营再说,李本深你带人把大帐团团围住,再命李成栋小心戒备,不可疏忽大意。”
    高杰也不管白广恩的揶揄,抢步上前,一把扯住白广恩的胳膊,就往军帐中走去。
    “喏……尔等还不快去。”
    李本深领了将令,连忙吩咐下去。
    一众亲兵轰然领命,皆是刀出鞘,箭搭弦,把大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说罢,是不是关于汪督所提投奔南直隶之事?”
    进了大帐,白广恩也部避讳,随手拿起案几上的酒坛子灌了两口,然后伸手在嘴上一抹,定定地看向高杰。
    “是呀,汪督说的轻巧,走商水以北离开许州,怎么走?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是在山东军和闯军的夹缝里撤离,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没啊。”
    高杰是真的不敢往南撤退,他知道自己落在李自成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堂堂的闯王,天下农民军的领袖,居然被人戴了绿帽子,这可是李自成平生最大的耻辱了,自己要是被抓了,不说是被凌迟处死,大卸八块总不会错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各有算计

    “不投南,那只有投北了,你的意思是投李兴之?怎么投?我二人要是易帜反水,贺人龙他们说不得就会像狼一样扑上来,山东军在河南兵马不多,咱们可是一点奧援也没有。”
    说实话,白广恩也很赞同高杰的意思,毕竟李兴之以前也是贼寇,大家都是一路人,说句不好听的,起码有共同语言吧,再说了山东军百战百胜,东虏那么强悍,还不是被山东军摁着脑袋暴揍,不投李兴之,难不成投靠南都那帮只知道祸害老百姓的官老爷们?
    “许州乃是四战之地,并无险要可守,山东军随时可能南下,李自成一旦吃空了信阳,也有可能直击许州,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贺人龙和李国奇为了保存实力,说不得还有可能抢在咱们前头撤离许州呢,陕西总督孙传庭是他二人的老上司,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往来?”
    “还有河南总兵张任学的老家就是开封,他要是跟汪乔年投南直隶,不怕李兴之诛他九族吗?所以兄弟以为,咱们看似无路可走,实际上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要我说,真正肯跟汪乔年南逃的恐怕只有杨世恩了。”
    高杰端着酒碗,一边喝着酒,一边笑吟吟地看着白广恩。
    “哦,高兄弟可有定计?”
    白广恩好奇地问道,高杰他是知道的,为人素来有勇无谋,只知道好勇斗狠,今天他娘的怎么转性了,说的话貌似还真有几分道理。
    “嘿嘿,咱们兵少,可是对面的李自成兵多呀,要不白兄弟你去信和他勾搭勾搭,就说你身在曹营心在汉,让其出兵于外,你则举于内,如此中原官军尽灭矣,我听说李自成刚刚除掉了罗汝才和贺一龙等人,正急于立威,想来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大军一动,我估计贺人龙就要跑路,就是他不逃,咱们也可以在营中生事,到时候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高杰一脸笃定地说道,这个策略是他老婆邢氏教的,自己麾下悍将李成栋和外甥李本深都是赞同,高杰对此也是赞不绝口,许州云集了十万大军,一旦溃败,自己有心算无心之下,安然撤退应该不成问题,虽说李自成和自己有夺妻之恨,可是有汪乔年顶着,恐怕李自成也不会有时间追击自己。
    “他娘的,干了,高兄说的在理,你是不知道,兄弟此前随军入援锦州,和东虏是真刀真枪的干过几场,东虏是真的强悍,不光士卒骁勇,其火力也非常强悍,朝廷的九边精锐,除了曹变蛟那厮能正面对战,别的军马基本是一触即溃,山东军对阵东虏能屡战屡胜,此前八大王也败在他的手上,不知高兄有没听说,李自成军中流传一句谶语,说什么十八子、主神器,意思是李自成那厮能当皇帝,这李兴之也姓李,也不知道李自成编排的这些神鬼之说,恐怕落到李兴之身上。”
    大家都是贼寇出身,李自成的百万大军能唬住别人,可唬不住白广恩,咱辉煌的时候,不也拥兵十余万吗?
    “如此,就麻烦白兄了,来,咱先干为敬。”
    高杰见白广恩允了此事,也是大喜,一口将碗中的酒水灌下,然后提起酒坛子就哗啦啦地倒将起来。
    高杰和白广恩心怀鬼胎,贺人龙和李国奇这两个陕西籍的援剿总兵也是各有筹算。
    “汪督说的好听,说什么潞藩监国摄政,待剿除李逆,再拥立太子登基,莫说他们能不能打赢李逆,就算是胜了,李兴之狗急跳墙之下,恐怕也不会容得了先帝子嗣,最后得便宜的还不是潞王。”
    贺人龙大营内,陕西总兵李国奇一脸不忿地对军帐内的贺军将佐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和气愤。
    “唉,汪督到底是南方人,虽说对咱们有恩,但是让咱们退往南直隶之事确实不妥,咱们手下的兄弟,大多都是陕西人,家小都在陕西,若是跟着汪督去了南直隶,那家小怎么办?”
    贺人龙部将伍大定也赞同李国奇的意思,伍大定此人也是个奇人,也是流寇出身,本来是高迎祥的亲兵,高迎祥兵败后,伍大定见势不妙,毅然反水生擒了高迎祥,算是洗白了身份,后来便被贺人龙看中,招入了军中,现在是贺人龙麾下游击。
    “可是,汪督说的也不错,如今前有狼,后又虎,投陕西吧,孙部院那里又没有多少粮食补给,这可是如何是好?难不成咱们投李逆?”
    高进库是陕西宜川人,洪承畴和孙传庭在陕西编定秦军,身材魁梧的高进库也被充入军中,被调至贺人龙麾下。
    从军以来,高进库也是屡立战功,力擒贼首孙可法、小红狼等人,因功升为副将,乃是贺人龙的亲信干将。
    “活人又怎能被尿活活憋死,陕西没粮食,山西有啊,李逆进京后,老子就联系了许定国,咱可以向他买,再说孙部院善于治政,当年巡抚三边时,陕西年年丰收,虽说这几年陕西被打残了,我相信孙部院定有对策,咱们贺家军本是陕西的军马,投孙部院不会有错。”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贺人龙自诩悍勇,打心里还是瞧不上山贼出身的李兴之。
    高进库犹豫地说道:“可是贺帅,山东军屡战屡胜,就连东虏也不是他们对手,咱们和他们对上,末将恐怕……!”
    “怕什么,大家都是两个胳膊扛一个脑袋,本帅就不信了,他山东军难不成都是天兵天将不成,再说本帅受先帝厚恩,被封为平贼将军,若不能替先帝报仇雪恨,弃先帝子嗣,拥立那劳什子潞王,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贺一龙不满地看了高进库一眼,山东军虽说屡战屡胜,贺家军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自自己成军以来,自崇祯五年起,剿除的贼寇不计其数,就是赫赫有名的李自成、张献忠还有罗汝才不都被自己打的大败吗?
    “贺帅说的在理,咱们陕西有潼关天险,许定国那混球又扼守山西,只要咱们两家守望相助,又有李自成在中原四处攻伐,咱们未必会输给山东军。”
    “有许定国和咱们联手,末将等自然不惧。”
    高进库和伍大定等将佐,见李国奇和贺人龙已有定计,自然是纷纷抱拳领命。
    “全昌,你给本帅广派斥候,严查贼寇动向,一旦贼寇大举北上,咱们便出奔潼关,至于汪乔年和杨世恩,他欲自寻死路,那须怪不得本帅了。”
    统一了人心,贺人龙即派麾下悍将张全昌负责侦查事宜,其余军马则收拾衣甲行装,欲返回陕西。

第五百一十八章打下许州,喝酒吃肉

    迫于山东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五省总督汪乔年终于做出了反应,意图投奔南都的东林集团,以至于麾下将佐离心离德。
    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初三,在信阳统合兵马的李自成终于收到了来自昔日战友白广恩的降书。
    “山东军不日南征,汪乔年等崇祯朝旧官,惶惶不可终日,有意撤离许州,出奔南直隶,贺人龙、李国奇等人却欲归陕,双方争执不下,今许州军心已乱,弟虽身在明营,却无一日不思先闯王之恩义,盼兄速至。”
    信阳大营内,闯军军师牛金星得意洋洋地诵读着白广恩的书信,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自己的恩主刚刚统合了义军,正需要拿人立威,汪乔年的人马中就出了叛徒。
    小老虎李过质疑道:“牛先生,我听说白广恩这厮投降朝廷后,可是给朝廷出过不少力,这封信会不会有假?”
    “管他是真是假,许州总是要打的,毕竟信阳的粮草已经不多,再不抢他娘的几个城,这么多兄弟吃啥,再说了汪乔年出陕西时,亲手刨了咱的祖坟,据说还在咱爹的棺材里挖出了一条蛇,来了个斩蛇誓师,若是被他逃了,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李自成是真的恨汪乔年,甚至比洪承畴和孙传庭还要恨,战阵之上,无论洪承畴和孙传庭二人如何耍阴谋、弄诡计,那到底是在战场上凭手段取胜,可是你汪总督偏偏不讲圣人教化,干起了挖坟的勾当,让自己的先人暴尸荒野之中,浑没想到自己和张献忠在凤阳挖老朱家祖坟的事来。
    刘宗敏笑道:“肉到嘴边岂有不吃的道理?万一走了汪乔年,咱们再想拿住他可就难了,闯王,攻打许州,俺老刘请为先锋。”
    “是啊闯王,您不知道,自从咱们整合了义军后,军中就有谶语,十八子、主神器,意思就是您合该位居九五,当真是人人振奋,若是咱们面对官兵还畏首畏尾,学生恐怕军心不稳啊!”
    “好,这次就由刘兄弟和李过统领前营为先锋,某家自统大兵接应,不灭了汪乔年,绝不罢休,传令下去,打下许州,喝酒吃肉。”
    自从吞并了罗汝才所部和革左五营的军马后,李自成的自信心空前的膨胀起来,宋献策所提的谶语,他也早有耳闻,虽说他在军中兄弟面前还是有所保留,但是那颗总揽九州,黄袍加身的心思却是愈加强烈,现在猥集于许州的原明朝援剿大军,就成了他在军中树立绝对威望的踏脚石。
    兵贵神速,为防汪乔年率先撤离,李自成在定计攻略许州后,即以麾下第一悍将刘宗敏为先锋,统兵十万直扑许州。
    果然一如白广恩信中所写,在李自成兵马逼近襄城后,驻扎在郾城的贺人龙和李国奇在未得总督汪乔年号令的情况下,率先脱离了战场,奔陕州方向而去。
    贺人龙撤离后,猥集在许州周左的明军顿时大乱,先有陕西副将高杰和蓟州副将白广恩二人焚毁大营,一路朱仙镇方向退却,后有河南总兵张任学出奔洛阳,只有湖广总兵杨世恩在无路可走之下,带兵退入许州治所襄城。
    “孙可从,尔速去点兵,随老夫追击高杰和白广恩,若二人不奉命回转,尔可就地将此二人擒杀。”谷
    汪乔年怒了,前几日大家还是说的好好的,奉本督号令,一起退往江南享受荣华富贵去,谁知道这帮狗杀才,人人都打着小算盘,贺人龙和李国奇有三万大军,他不敢追击,可是高杰、白广恩你这两个流寇出身的东西也敢晃点咱这个五省总督。
    “督师且息雷霆之怒,高杰和白广恩不过两个鼠辈,擒之不难,然李自成大军距离襄城不远,督师再分兵的话,我襄城百姓死无葬身之地也。”
    李云鹏是汪乔年在许州刚刚召入幕府的幕僚,见汪乔年居然在大军溃散之下丧失了理智,连忙上前相劝。
    许州知州王应翼说道:“襄城乃天子之中,亦是开封和洛阳门户,若落于贼手,天下震动矣!丞相虽说跋扈,但依旧奉先帝子嗣,保的是大明江山,督师岂可因私而忘公?弃我一城百姓?”
    “是啊,咱们现在出兵追击高杰和白广恩,若是贼寇衔尾追击,岂不是自寻死路,汪督,末将以为咱们还是紧守城池为上,李自成麾下数十万兵马,这人吃马嚼的,一天要消耗多少粮秣,末将以为其军未必能在许州城下坚持的了多久。”
    湖广总兵杨世恩也一力反对汪乔年放弃许州,开玩笑,官军在秦军和白广恩部脱离战场后,军心已经降到了极限,真要追上高杰他们,能不能打赢还是两说呢,更不要说身后还有流寇的百万大军,虽说这百万大军中不知道有少连炮灰都算不上的流民,但是架不住人多啊,就是一人一口吐沫,恐怕都能将许州剩余的这两万多兵马淹死。
    “唉……传本督号令,各军立即上城驻守,王应翼你去发动城中士绅,让他们捐助钱粮物资,告诉他们,要是襄城丢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在无奈之下,汪乔年只得接受了困守襄城的结局,紧接着他又命令随军的西安同知孙兆为参谋,襄城生员刘汉臣和耿应张为佐助,分派副将们分守襄城四个城门。命张协守城之西,以邑生何慊监纪;命贾协守城之南,以张和声监纪;命马协守城之东,以井良田监纪;命党廰守城之北,以张琇监纪,自己则和李可从、杨世恩等将佐选拔精兵,以为四方调度之用。
    官兵们行动很快,城里的士绅也不敢不动,在他们的鼓动下,襄城的百姓自发地行动起来,将家里的坛坛罐罐全都搬上了城墙,充作守城之用。
    大量的擂石、陶罐、铁锅被放到了墙垛后面,熬制金汁的熬制金汁,灌石灰粉的灌石灰粉,还有不少木匠正在紧急地打造叉杆和滚木。
    “打下许州、喝酒吃肉!”
    “打下许州、喝酒吃肉!”
    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初十,无数的农民军高喊着口号,在刘宗敏的率领下抵达了襄城城下,他们的目光中满是希冀和热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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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败降于松锦,孙传庭阵丧于潼关,明朝大厦将倾,神州将沦于蛮夷之手,李兴之按剑上殿,陛下这大明国政还是末将替您打理吧!明末国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国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国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