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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国贼全文阅读

作者:三头蛇王     明末国贼txt下载     明末国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东虏议兵

    在靖北军积极准备出征辽东之际,沈阳的奴酋洪太也在商讨如何应对锦州战事的事宜。

    “主子,锦州战报说明贼锦州城防坚固,祖大寿那厮又模棱两可,一边说要向咱们投降,一边还不时派遣小股部队下城袭扰,明军援师又云集于宁远,我八旗儿郎虽不惧区区明贼,但是围城日久,粮草已经接济不上了,睿郡王恐军心不稳,有意解围东返。”

    兵部承政叶克舒小心翼翼地看着御座上的黄台极。

    叶克舒也是海西女真部族人,世代为尼玛察部首领,萨尔浒后,随父泰松阿率众归附努尔哈赤,初授佐领,因寇掠朝鲜和大明有功,被黄台吉看中,被授封为兵部满承政,实际上就是伪清的兵部尚书。

    “多尔衮有意退兵,你们怎么看?”

    黄台吉不置可否,眼神扫视着崇政殿,东暖阁内的一众满清的王公大臣。

    “主子,睿郡王所言不差,自去年年底兵围锦州,数万大军顿兵城下已半年有余,每天消耗的粮食何以计数,户部实在供应不上了。”

    户部满承政英俄尔岱也同意多尔衮撤军的建议,大明北方灾害连年,处在更被的辽东较之中原更为严重,地里根本产不出什么粮食。

    满洲人完全是依靠抢掠和从山西的商人那里采购,才能有足够的粮食供给,至于满清统治下的汉人,不过是尼堪走狗,大清的奴隶,是死是活自然没有人在意,再说死光了又不是不能去大明抢。

    “奴才等附议!”

    “主子,锦州就在那里,咱们什么时候都能打,莫如等夏收后,山西的商人运来粮食,咱们再打不迟。”

    英俄尔岱虽是正白旗人,但实际上和叶克舒一样都是黄台吉的心腹,他们都支持多尔衮,那些王公贵族自然是齐声附和。

    “国家动员了那么多财力物力,府库为之一空,现在轻言放弃,这不是助长了明贼的气焰吗?”

    内大臣昂邦章京图尔格是黄台吉的铁杆亲信,深悉黄台吉此次利用锦州吸引明军主力决战的意图,故此坚决不同意多尔衮撤军的决策。

    “图尔格说的不错,咱们虽然缺粮,明贼同样缺粮,据投降的锦州东关守将吴巴什所说,锦州城内的守军已经沦落到吃两脚羊渡日的境地,那个蓟辽总督洪承畴就是再能忍,恐怕也顶不住明国朝廷的压力吧。”

    刚刚升为内大臣的索尼也同意图尔格的建议,双方相持到这个地步,就看谁能够坚持下去,但是已方的补给线较之明军要短了很多,熟优熟劣,一目了然。

    “索尼说的是,如今明贼主力猥集于宁远,正是我大清之良机,要是此战获胜,那锦州至山海关就是一片坦途,明国京师也在主子的马足之下。”

    三等男爵鳌拜也附和图尔格和索尼的意见,并极力要求和明军主力决战。

    鳌拜是满洲镶黄旗瓜儿佳氏,皮岛之战时,明国东江镇总兵沈世魁凭借有火炮生生挡住了踏冰而来的满洲兵三天三夜,就连满洲清军主帅阿济格都有了退兵的心思。

    在关键时刻,鳌拜挺身而出,冒着明军猛烈的炮火,亲自率部踏上了皮岛的土地,为满清解决后顾之忧立下了汗马功劳。

    奴酋洪太闻得皮岛被鳌拜攻破后是喜极而泣,在亲自书写祭文祭奠老奴努尔哈赤的同时,又加封鳌拜为男爵,并当众赞其为大清第一勇士。

    由一个普通牛录擢升为三等男爵,甚至能进崇政殿议政,可见皮岛在皇台极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图尔格,你的意思就是要和明军决战了?我八旗男儿虽然天下无敌,但是对面的蓟辽总督洪承畴,也不是易与之辈,据说明国的反贼首领高迎祥就是被其剿灭的,如今其囤重兵于宁远,战端一开,那就是决战了,你可别忘了和咱们隔海相望的登州还有一支明军,若是其趁我大军出征锦州之际,偷袭辽南的话,咱们怎么应对?”

    不得不说,此刻的满清政权的王公大臣虽然为了权势和各旗的利益,斗争的很激烈,但是在对付明国的问题上还是很团结的,毕竟明国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香馍馍,每次攻打明国,都会给他们带来巨额的回报。

    “是啊,英俄尔岱说的不错,登州至旅顺不过三四天的海路,本王听说那个小李贼进驻莱登后一直致力于发展水师船队,据晋商所说,明朝皇帝特意从福建调集了大型的海船五十艘送至莱登若是我大军西顾,小李贼在辽南登陆,我等作何应对。”

    礼亲王代老成持重,作为曾经的四大贝勒之首,又和儿子喀尔楚掌控着两红旗,他的话在清廷举足轻重。

    “这……?”

    图尔格、索尼、鳌拜等主战大臣根本无言以对,他们自家人知自家事,就凭大清那几条由孔有德和尚可喜带过来的海船,水战万万不可能是明军水师的对手,若是已方和洪承畴决战,山东军泛海而来,这辽东腹地岂不是要被明军打穿?

    “好了,不要争了,图尔格你和小李贼交过手,如今小李贼拥兵几何?有多少水师战船?武器装备如何?你可有具体消息?”

    黄台吉悠悠开口,阻止了底下王公大臣的争论,眼神转向了不赞成决战的图尔格和英俄尔岱。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清主黄台吉可不是崇祯那个养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糊涂皇帝。

    自万历四十年随老奴尔哈赤出征海西女真至今这三十年里,哪怕是他登基以后,黄台吉一直在东征西讨,除了那窝在皮岛的毛文龙以外,黄台吉几乎从无败绩。

    大战在即,自然要了解那个惊大清折损了一个贝勒一个亲王,以及一万五千多满汉八旗兵的大敌了。

    “主子,据臣所知,那个小李贼如今拥兵数万,此前更剿灭了流寇张献忠部,水师大型战船百余艘,两百料左右的运输船近两百条,若跨海而来,我军尽在锦州,辽南岂不是危在旦夕。”

    图尔格到现在都没有忘记滹沱河上靖北军筑京观那一幕,他从没有想过有一支军马在大败之后,还敢挑衅大清军的威严,所以回到沈阳以后,就一直致力于收集靖北军的情报。

第二百八十七章山东镇使者

    “你还知道什么?”

    黄台吉的声音不高,但明显对图尔格泛泛而谈有些不满意。

    “主子,明国皇帝授其为山东、辽东提督,其跨海征辽的心思昭然若揭,这小李贼也非等闲,来到山东不久就收编了躲在海岛上的东江军余部,据来往于辽东的晋商透露,小李贼从湖广回师山东之时,其军马的规模起码有四万人左右,再加上他老巢留守的,其军马必然超过五万,至于火炮,山东本就是明国的火炮生产基地,小李贼完全可以自己打造,这点恭顺王是一清二楚。”

    图尔格不敢怠慢,连忙把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黄台吉面色阴沉,此次进攻锦州是他预谋已久之事,趁着明国内部流寇起事之机,兵围锦州,利用围点打援的故技,彻底消灭明国北方的军马。

    熟料这明国的蓟辽督师洪承畴也是个稳妥之人,哪怕是锦州外城失守,十余万大军依然是步步为营步步为营,并不急于进兵,以至于已方围城部队陷入了无粮的境地。

    现在明国的登州又有一支数万人的军马,要是自己全师东顾,小李贼效法毛文龙偷袭辽东,那自己岂不是两面受敌。

    想到毛文龙,黄台吉那种心悸的感觉就涌上心头,老奴在位期间,大金数次用兵宁锦,那支比大金军还要穷的东江军就会踏浪而来,大肆摧毁大金农田耕地,抢掠大金的人口钱粮,杀人放火,投毒勒索,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山东军要是再行此事,那大清岂不是又要遭受老汗在位是腹背受敌的窘境。

    “父皇,锦州不得不打,辽南不得不防,洪承畴不肯进兵,咱们可以继续保持对锦州的压力,逼迫洪承畴出兵,至于山东那边,咱们可派水师巡哨,一旦有警,锦州距盛京不过五百余里,骑兵奔袭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只要灭了明军主力,山东军就是偷袭咱们一两个城池又能如何?”

    肃亲王豪格一力主战,他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虽说有阿巴泰和岳托的前车之鉴,还是认为明军根本不堪一击。

    “嗯,你们还有什么方略吗?”

    黄台吉淡淡地看了豪格一眼,这个儿子骁勇善战,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战略眼光太差了,山东军若是在辽东建立了稳定的根据地,那盛京岂不是日日有警,大请军又如何寇掠明国,没有明国的资源,就没有钱买晋商的粮食,那这几十万满洲老弱靠什么养活?

    “肃王说的好,主子,奴才以为逼迫洪承畴出兵之事可行,虽说明国有十三万大军,但是我大清国也有十二万人马,山东军在登州,我军可留两旗满洲兵以及部分汉军旗和五千蒙军旗进驻辽南的盖州和复州,以便于随时驰援。”

    内院大学士范文程拜倒于地,支持豪格和明军决战的计划。

    黄台吉诸子中,目前只有豪格已经成年,而且这几年黄台吉对豪格荣宠至极,手中的牛录已经超过了睿郡王多尔衮,立储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不站队,更待何时?

    “哦,范学士你可有什么高见,如何能逼迫明国的皇帝催兵?又如何应对泛海而来的山东军?”

    “主子,逼迫明国皇帝催兵并不难,明军远赴辽东作战,补给线漫长,他们定然比我们还着急,十余万大军猥集关外,难道他们不缺钱粮吗?再者咱们和晋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的背后就是大明的官僚,只要有人在朝中鼓动生事,明国的皇帝恐怕也不得不催促洪承畴进兵吧。”

    “锦州外城以失,祖大寿丧胆之辈,根本不足为虑,奴才以为可将两百旗主力抽调出来迎战明国大军,围困锦州的军马从盛京抽掉万余包衣伪装成大清军主力即可。”

    “至于山东军,奴才以为其军要么是攻击旅顺,要么是进占皮岛,旅顺有天然的不冻港码头,适合水师驻扎,皮岛奴才就无需在说了,虽说能攻击我国内陆,但是明国主力已灭,其军就成了孤军,咱们又何惧之有?”

    范文程侃侃而谈,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只是一身满洲人的衣冠和脑后的金钱鼠尾,却是殊为可笑。

    “对了,奴才上次和晋商交易的时候,特意询问了小李贼的近况,据说小李贼的恩主明廷的内阁首辅薛国观因罪下台,明国皇帝正严旨查办,虽说明国有意将什么郡主下嫁给小李贼,但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小李贼和明国朝廷的关系。”

    户部尚书英俄尔岱在听到范文程说道利用晋商逼迫崇祯催兵之事,就是想起了范永斗最近送来的情报。

    “有这等事,这明国的皇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此前咱们被毛文龙袭扰的寝食难安,那傻皇帝用死鬼袁崇焕做蓟辽督师,替咱们解决了心腹大患。”

    “袁崇焕被杀了之后,他们又陆续逼反了恭顺王、怀顺王还有智顺王,逼死了那个卢蛮子,现在又起内讧,要不是这个朱由检是明国的皇帝,本贝勒恐怕都当他是咱们大清的细作了。”

    多罗安平贝勒杜度对崇祯的迷之操作逗乐了,仗着自己是满洲宗室,在崇政殿当众调笑起来。

    “未预胜,先预败,此战关系甚大,山东军有五万之众,如何定夺,朕还要思量思量,你们先退下去吧!”

    黄台吉这时对范文程的建议已经动了心,老汗在位的时候,明国的宁锦防线和皮岛两面扼制大清,虽然大清军屡战屡胜,但始终都被压缩在辽东这方寸之地。

    现在锦州未下,山东的李兴之又虎视眈眈,若是让其在辽东建立了稳定的根据地,那大清两面受敌的窘境就会再次重演,击破明国官军主力,将战线推到山海关那边,海上来的明军那就是一支孤军,只要严格控制海岸线,那山东军自然就成了无根之萍。

    “臣、奴才等告退!”

    黄台吉开了金口,东暖阁内的一众王公大臣连忙再次跪下行礼。

    “主子,辽南旅顺守将伊尔登派人送来了六百里加急,明国山东提督李兴之有信使在旅顺登陆,他已经选派精锐之士解送盛京。”

    守在崇政殿门外的侍卫统领安达理的声音在暖阁外响起。

第二百八十八章特来相救耳

    “小李贼特使?他派使者来盛京想要做什么?他是派人下战书的吗?”

    东暖阁内的王公大臣皆是疑惑地看向御座上的大清皇帝黄台吉。

    礼亲王代善更是脸色阴沉,他儿子岳托就是被小李贼解送明国京师的,据说是被明国皇帝给剐了,现在小李贼居然还敢派使节来盛京,这是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大清的亲藩放在眼里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李贼既然派来了使节,咱们就不得不见,安达里你去将在京的蒙古王公都给朕请来,明日朕就在大政殿,接见这个小李贼的使节。”

    “喳!奴才遵旨!”

    暖阁外的安达里应声领命。

    安达里出自海西女真叶赫部,伪金天命十一年,老奴努尔哈赤彻底收服海西女真部,黄台吉因其妹颜扎氏,姿容秀丽,遂纳在身边,安达里因为无父无母,洪太爱屋及乌之下,遂将其充作贴身侍卫。

    “父皇,一个明国边镇的使者,值得咱们兴师动众吗?还要通知蒙古王公前来作陪,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肃亲王敢和对黄台吉的旨意有些费解,仗着自己是黄台吉的儿子,犹豫了一下,就开口询问起来。

    其余的王公大臣也是一个个拿眼老张御座上的黄台吉,他们同样不明白黄台吉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摄于黄台吉的威严,不敢询问。

    “前者饶余贝勒阿巴泰和成亲王岳托折损在明国,已经让那些首鼠两端的蒙古人和朝鲜人有些怀疑起咱们大清到底能不能对抗明国了,如今小李贼遣使盛京,要是不将他们召来,谁能保证他们心里会不会胡思乱想?”

    “主子圣明。”

    面对黄台吉给出的答案,一众满清的王公大臣均是称颂不已,无论是后金还是现在的大清,能够威慑蒙古人和朝鲜人的原因就是建立在对明国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之上,让蒙古人和朝鲜人认为大清完全有能力压服明国,现在若是刻意隐瞒山东使者之事,反而会显得大清怕了小李贼。

    在黄台吉的授意下,次日在盛京的蒙古科尔沁部、兀良哈部、巴尔虎部以及朝鲜质子李湨,届时被召到了伪清皇宫的大政殿,专等山东镇使者到来。

    这次渡海前来沈阳的正是军帅府参知徐以显以及两个侍从。这两个侍从乃是李兴之亲自从军情司选拔,一个叫张景另一个叫陈博,让他们前来沈阳,也是有考察辽东的风土人情,以及监视徐以显的意思。

    盛京大政殿是老奴攻取沈阳后效仿明国建造宫城时所建,乃是老奴和黄台吉主持祭祀以及接见藩属的所在,端的大气磅礴,黄台吉在此接见李兴之使者也有震慑之意。

    然而这一次黄台吉却想差了,徐以显是谁?他可是跟随张献忠起事造反的老人,在明朝打破的府县不知凡几,那里会因为一座宫殿而发怵。

    沈阳沦陷已久,徐以显峨冠博带而来,令城中的汉人百姓人人侧目。

    多少年了,在东虏的威逼下,辽东的百姓替满洲人当猪作狗,穿着满洲人的服饰,留着满洲人的金钱鼠尾,在满洲人的长刀下,他们几乎都麻木地以为自己天生就该当满洲人的奴隶。

    当儒雅大气的汉人衣冠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潜藏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民族感,甚至有了一丝触动,当然也仅仅是触动而已,因为建奴那冰冷的长刀令他们恐惧。

    须臾!

    徐以显等人就被安达里带进了沈阳皇城大政殿前。

    “徐先生,我大清皇帝陛下恭候多时了,请吧!”

    安达里面容严肃,不卑不吭,作为黄台吉的侍卫统领,他见过的王公大臣何以凡几,一个明国边镇的使节,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徐以显整了整衣冠,昂然踏进了大明百姓视为洪水猛兽的巢穴中心。

    “外臣,明国蓬莱侯帐下参知徐以显见过大清皇帝陛下。”

    “放肆!”

    “大胆!”

    “你这明狗见了我大清皇帝居然敢不下跪,真是罪该万死。”

    索尼、鳌拜、图海等满洲将官一个个对躬身行礼的徐以显怒喝起来。

    徐以显不以为意,既然敢到沈阳来下书,这点恐吓都扛不住的话,回到莱登,李兴之也不会看的上自己。

    “罢了,他毕竟是明国之臣,尔等不必在意!”

    御座上的黄台吉喝止了大殿中的一众文武大臣,随即冷然开口:“明国的蓬莱侯擒杀朕的兄弟和子侄,贵我两方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贵使来盛京所为何事?”

    徐以显面容一整,拱手道:“本使来此,乃是来救陛下耳!”

    “蓬莱侯莫不是疯了?还是贵使三国看多了?我大清战必胜,攻必克,去年年初更是攻破明国京畿七十余城,歼灭明国官兵近十万,贵国蓟辽总督吴阿衡以及宣大总督卢象升以下数百名大小将官阵丧,如今我大清兵围锦州,洪承畴束手无策,依朕看,要求救的乃是明国皇帝朱由检吧!”

    黄台吉柄国多年,精通权术之道,能在即位之初时,四大贝勒同时面南而坐的情况下,脱颖而出,一举掌控后金的朝政,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又岂是徐以显几句话能够吓住的。

    “陛下这怕是自欺欺人吧,贵军围攻锦州半年有余,洪承畴重兵云集,虎视辽左,我山东镇若跨海而来,全力攻打盖州、海州、复州,甚至辽阳,大清兵就算天下无敌,恐怕也分身乏术吧!”

    徐以显对黄台吉的话嗤之以鼻,他说的也是事实,在历史上东虏能打赢松锦之战,就是因为东江镇覆灭,黄台吉没有后顾之忧。

    但实际上松锦之战,东虏也几乎用尽了举国之力,不光积累的钱粮消耗一空,就是满洲八旗也折损了万余,至于其他汉军旗和蒙军旗也损失惨重,战后的沈阳更是家家戴孝。

    “打不打的过,尽管来试试,那个什么洪承畴畏我大清如虎,大军云集宁远这么长时间也不敢来救锦州,至于你山东军航辽的话,本王不用其他,就麾下正蓝旗南下,恐怕也不是你们山东军能应付的吧!”

    对于徐以显的恐吓,肃亲王豪格一脸不屑,在他看来阿巴泰和岳托不过是骄横自大,误中小李贼诡计,在他看来若是真刀真枪的话,五千满洲铁骑就能击溃据说拥兵五万的山东军。

第二百八十九章联兵讨明

    “豪格你住口!”

    黄台吉对自己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儿子有些失望,冲动而不理性,只知道好勇斗狠,自己若是不在了,大清的江山要是交给他,能压服得了野心勃勃的多尔衮、心怀叵测的济尔哈朗以及虎视眈眈的代善等人吗?

    斥退了豪格,黄台吉又顾谓徐以显冷笑道:“蓬莱侯既然知道两面夹击我大清的意义,那为何不行师辽东呢?”

    说罢,不待徐以显回复,却是长身而起,大手一挥,自顾自地说道:“我大清自老汗立国以来,哪一次不是危机重重,当年明国先皇在时,以东江军和林丹汗为左右两翼,辅以朝鲜兵,三面围堵,尚不能动我大清分毫,如今我大清拥兵十万,又何惧你两路军马,贵使你信不信,朕要是专心对付航辽之山东军,洪承畴绝不敢跨越浑河半步。”

    小李贼遣使来盛京,又言之凿凿地明说了山东军可以航辽,这显然是话里有话,黄台吉自诩文治武功,自然不可能在谈判中被这使者牵着鼻子走了。

    “陛下真是一语中的,当年东江军在辽东,和贵军接战数以百次,也没有得到过辽军一兵一卒的支援,我家大帅也是有感于皇帝不公,恐步戚金将军和卢部堂后尘,故派外臣前来和陛下联络而已。”

    黄台吉要抓住谈判的主动权,徐以显本就是诈降之计,既然黄台吉提到了关宁军不敢入辽之事,当下就顺着竿子将自己的意图陈述了一番。

    “陛下,蓬莱侯受明朝厚恩,本当服从调朝廷令,行师辽东,对贵国以成夹击之势,但是皇帝不公,内阁首辅薛国观无罪罢职,本已经归养韩城老家,然近日又复议其罪,我朝皇帝已经明发圣旨,秋后处决,蓬莱侯感念薛阁老简拔之恩,欲奉德藩行清君侧之事,故令外臣前至盛京和陛下约兵,这是我家大帅亲笔手书,还请陛下一观。”

    明廷首辅下台之事,处心积虑要取代明朝的黄台吉如何不知,就是崇祯以福王郡主下嫁李兴之一事,黄台吉也是心知肚明,薛国观致仕归养,尚未抵达韩城就被捕拿入京,黄台吉更是了然于胸,现在李兴之为救薛国观欲行清君侧之事,自然令黄台吉有些犹疑。

    随侍的内院大学士宁完我接过徐以显递上来的文书,本欲呈上御案。

    黄台吉却展颜一笑,开口道:“念与朕听。”

    当然说是念给自己听,实际上是念给与会的一众蒙古王公以及满汉朝臣们听的,小李贼既然与朕有款曲之通,那和洪承畴决战自然是无后顾之忧,这是要借李兴之的书信,来坚定诸臣之心。

    “奴才遵旨!”

    宁完我躬身领命,即将手中文书一展,朗声念道:

    “……此前外臣连破贵军贝勒阿巴泰、成亲王岳托,擒杀流寇张献忠,于大明披肝沥胆矣,今狡兔未死,走狗欲烹,飞鸟未尽,良弓欲折,为个人计,为山东镇全体官兵计,外臣欲请皇帝陛下行师山海关,外臣则举山东之兵奉德王殿下径袭南都,陛下可如意否?”

    “大清本与大金同根同源,向者大金国和我大宋以淮水、大散关为界,互为兄弟之邦,有百年之好,今德王欲效金宋故事,和陛下共定疆界,永为盟好,若违此誓,人神共愤……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外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蚤降誓诏,庶使敝邑永有凭焉。”

    “啊……!”

    “这……!”

    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和肃亲王豪格,以及在大政殿的一众满清的王公大臣,蒙古贵族、朝鲜质子皆是惊呼起来。

    锦州战端开始后,他们就在纠结如何面对从海上进兵的山东军,可是谁也没想到李兴之居然会要和大清约兵共同瓜分明朝的江山,在惊讶之后,就是一个个殷切地看向了黄台吉。

    “呵呵,蓬莱侯打的好算盘,这是要借我大清的刀子替他剿除明国的九边精锐吧,我大清国在锦州拼命,他却奉什么德王抢占江南的花花世界,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若是朕不允呢,又或是解锦州之围,让明军回师和你家大帅拼命,蓬莱侯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黄台吉冷笑连连,李兴之的书信让他想起了当年毛文龙和自己的父亲约兵之事,只不过此次明国九边主力就在眼前,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还是决定要试一试李兴之行书的真伪性。

    “陛下,我家大帅山贼出身,对明国皇帝本无忠诚度可言,平生最重的就是恩义,薛阁老对蓬莱侯有简拔之恩,若不能保之,又有何颜面立于世间,贵军战与不战,奉天靖难之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徐某渡海之时,我家大帅已经在起草靖难檄文,只不过陛下筹谋了这么久,要一举击败官军主力,若是轻言放弃,岂不可惜,再者锦州一破,北直隶就在大清国马足之下,孰轻孰重,陛下可一言而决。”

    徐以显在张献忠军中,和李自成、高迎祥以及罗汝才这样的枭雄打过无数次交道,又怎么会被黄台吉几句话就给诈住。

    “哈哈哈……!”

    黄台吉放声大笑,那嘶哑的嗓音回荡在大政殿当中,回荡在一众满蒙汉王公大臣的耳中,回荡在一脸沉着的徐以显的心中。

    “贵使不辞劳苦,远渡重洋来和朕商谈结盟之议,朕又岂能寒了你家大帅拳拳之心,明日朕便和你商讨结盟事宜的细则,宁学士,你可带徐先生先去驿馆暂休。”

    “外臣多谢陛下!”

    “奴才遵旨!”

    吾计成矣,徐以显心中狂喜,脸上却古井不波。

    宁完我却是打千行礼,带着徐以显退出了大政殿。

    “父皇,这可是天赐良机啊,山东军攻于内,我大清军攻于外,一举突破锦州,占领明国京师正当时也。”

    徐以显和宁完我前脚刚出大政殿,肃亲王豪格就喜出望外地向洪太建言。

    其余礼亲王代、郑亲王济尔哈朗以及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脸上也露出激动的神采,小李贼靖难檄文一发,那明国京师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第二百九十章将计就计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豪格、礼亲王、郑亲王、内大臣图尔格、范文程你们几个随朕去崇政殿,嗯,恭顺王你也随朕同往!”

    “奴才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会的满蒙汉大臣以及朝鲜质子皆是跪伏于地,山呼起来。

    明国山东镇起兵,若是沿运河直取京师的话,猥集在宁远的十余万九边精锐顿成无根之萍,此战大清获胜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故此与会的蒙古人一个个对黄台吉愈加恭敬。

    崇政殿,东暖阁。

    “尔等是不是认为,小李贼都造了崇祯的反了,那短时间内必然不会偷袭我辽南之地了?”

    黄台吉一改适才狂喜之态,脸上露出犹疑的神情。

    代善、济尔哈朗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想不通黄台吉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范文程、图尔格和孔有德却是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父皇,小李贼,靖难檄文一发,那就是光明正大造了明国皇帝的反了,难道他还能诈我们不成?”

    知父莫如子,黄台吉一开口,豪格就知道自己这个父皇对小李贼清君侧之事还有怀疑。

    “呵呵,当年毛文龙可不止一次和咱们讲和,但是哪一次不是打着谈判的幌子攻入我大清腹地,老寨赫图阿拉都被他付之一炬,现在小李贼遣使来谈,安知他不是效法毛文龙故技?”

    “可是父皇,小李贼可是言之凿凿要行清君侧之事,他奉德王靖难,这可是摆明车马造反谋逆了,难不成他还能两面同时开战不成?”

    豪格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在场的范文程却是开口说道:“主子,奴才所料不差的话,这很可能是小李贼声东击西之计,假借约兵之议行瞒天过海之计。”

    范文程是辽东抚顺人,自称是北宋名相范仲淹后人,万历四十三年在沈阳县学考取了秀才功名,时年十八岁,万历四十六年,奴酋努尔哈赤攻下抚顺,范文程与兄范文寀主动求见努尔哈赤,卖身投奴,当真是无耻之尤。

    也不知道他自诩的老祖宗范仲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后代卖身投奴,棺材板还捂不捂的住?

    奴酋洪太时期,范文程深受倚赖,凡讨伐明朝的策略、策反明朝官员、进攻朝鲜、抚定蒙古、国家制度的建设等等,他都参与决策。

    说实话范文程其实也认同豪格等人的意见,但是他为人毫无立场,又善于揣摩黄台吉的心意,故此当场就顺着洪太的意思开口进言。

    “那范学士以为小李贼会攻我大清何处?”

    范文程所言正合黄台吉心意,主要原因就是当年的毛文龙带给满清的伤害太深了,一提到约兵,黄台吉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毛文龙屡次假借约兵,诱捕已方谈判官员的教训。

    “主子,辽南之地险要者,莫过于皮岛和旅顺两地,皮岛是毛贼故地,易守难攻,旅顺有天然之良港,小李贼水师可以驻扎,今小李贼投书约兵,所图定然不小,故绝不可能进驻皮岛,攻打旅顺的可能性很大。”

    范文程侃侃而谈,他本就是辽东人氏,对于辽东的地理更是了然于胸,故此在应对黄台吉的询问时,也是言之有物。

    “好,范学士此论深合朕意,那范学士可有应对之策呢?”

    黄台吉眼中满含赞许,继续追问范文程。

    “主子,奴才以为不论小李贼是真约兵还是假约兵,咱们可以将此事透露宁远的洪承畴军中,届时彼军军心涣散之下,我大清军可以一当十也。”

    “至于辽南方面,旅顺的大黑山和小黑山最为险要,可埋伏大军,主子可抽掉数万步骑潜入,当然此事决不可通知旅顺伊尔登,务必要让小李贼觉的我大清已中其诡计,其军攻取旅顺,锦州激战正酣,其军必定北上,我大清伏兵尽出,一鼓可定其军也。”

    “你的意思,就是要用伊尔登所部的四个牛录作诱饵,诓骗小李贼了,皇上,咱们满洲人才多少人,这可是千余满洲儿郎啊!”

    伊尔登时镶蓝旗的甲喇章京,济尔哈朗是镶蓝旗旗主,听到范文程说要拿自己旗下牛录当炮灰时,连忙接过了话头。

    镶蓝旗拢共只有三十三个牛录,现在一下子就要放弃四个牛录,这如何不令济尔哈朗心痛。

    “郑亲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用伊尔登迷惑小李贼,他安肯破了旅顺后全师北上,再者奴才这只是假设小李贼行的是诈和之计,若是其真的行靖难之事,那自然不会偷袭咱们大清了。”

    济尔哈朗在满洲地位崇高,范文程自然不敢得罪,毕竟连老婆金氏被豫亲王多铎抢入府中过了三天三夜都能忍的男人,当奴才的觉悟绝对是首屈一指。

    “好了,郑亲王,为了大清,损失几个牛录算什么?这次若是击败洪承畴所部的明军主力,朕不光补足你的牛录还再加七个牛录与你。”

    济尔哈朗正待开口,黄台吉适时地阻止了他的话,并给出了补偿条件。

    “臣谢过皇上!”

    济尔哈朗被堵住了话头,只得跪地称谢。

    “好了,既然大家均无异议,那明日继续和小李贼特使草拟合约,郑亲王你率镶蓝旗前至锦州,主持前线战局,多尔衮畏敌避战,甚失朕望,降其为多罗贝勒,剥夺正白旗两个牛录,罚其俸银一万两。”

    “至于辽南方面,礼亲王朕就交给你和喀尔楚了,恭顺王你也整点所部兵马随礼亲王南下,你们以进兵锦州的名义走西平堡,再转向辽南,如此必能打小李贼一个措手不及。”

    “老臣多谢皇上!”

    代善泪流满面,猛地跪倒在黄台吉面前,长子岳托被小李贼擒杀,代善无时不刻不想着报仇雪恨,这次能亲自对阵山东军,那自然是要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了。

    “皇兄不必多礼,你我血亲兄弟,岳托枉死于明贼之手,这次若是能生擒小李贼,朕就交给你来处置。”

    拉一帮,打一帮,既然处置了多尔衮,那自然要拉拢济尔哈朗和代善这两个老狐狸了,黄台吉御人之术,当真是炉火纯青。

第二百九十一章再次算计

    登州!

    徐以显出使辽东后,莱登兵备道鲁良直、军帅府参知杨基、军情司大使李有才、以及莱州知府钱天锡和登州知府宋广坤齐聚一堂,正在和李兴之商议徐以显诈和之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按正常人的逻辑,靖北军一旦举旗靖难,那自然会全力进攻京师,而不是分兵进攻别处。

    但是黄台吉并非普通人,所以李兴之也不确定能不能诓骗得了他。

    “大帅,洪太狡诈多端,若是将约和之计传扬出去,不管朝廷还是洪承畴信与不信,前方军心定然涣散,这于我们让东虏和官军决战的意图不符,故此卑职以为当传书洪承畴和京师王公公,以免造成锦州前线的恐慌。”

    鲁良直首先进言,他对明廷的感情不是宋广坤等人能比,现在又正值国战最紧张的时刻,他并不想靖北军和朝廷彻底闹翻。

    第五镇镇将张武哂笑道:“鲁先生你信不信,这消息送到洪承畴处,不出数日,洪太就能收到咱们这次是诈以和约之计,辽东的关宁军勾连东虏已久,朝廷幸幸苦苦筹集的粮食过了山海关,起码有一半要原封不动地转运沈阳。”

    “这……?”

    鲁良直哑口无言,他知道张武说的不错,当年袁崇焕被杀一事,朝廷明明白白地昭告天下,“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

    祖大寿是袁崇焕的心腹,又是辽东最大的军头,谁又能保证其部下和东虏有没有勾结?

    “大帅,下官倒是以为鲁先生所言不差,本来咱们诈和之计就不一定能瞒过洪太,还不如借关宁和朝廷那些和东虏有勾结的官员传到辽东,咱们给鞑子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军情司大使李有才,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心黑手毒,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给黄文昌献计以流民编入高阳守备军中,然后杀良冒功了。

    “你的意思是?”

    李兴之对李有才的话大感兴趣。

    “大帅,若我是黄台吉,知道了咱们要行师辽东,定然在辽南的盖州、海州旅顺一带布防,尤其是旅顺,有天然的深水港码头,我靖北军水师能经海路直驱城下,据张将军所说旅顺城墙已经被东虏拆毁,我军若贸然上岸,东虏皆是骑兵,突然袭击之下,恐再有滹沱河之败。”

    “那依你之见,我军当作何处置?”

    李兴之对李有才的意见大感兴趣。

    “大帅,锦州那边官军云集,必然吸引了东虏主力,我军只要能吃掉东虏留守之军,沈阳旦夕可下,莫如行书洪承畴和朝廷,将咱们假借约兵之事透露出去,然后兵分两路,先攻旅顺,吸引东虏主力南下,再分兵取复州和红嘴堡,如此东虏困死于辽南矣!”

    李有才的建议,实际上就是再打一次如同围歼岳托部那样的仗,以旅顺为诱饵吸引清军主力,然后以偏师包抄东虏后路。

    “你的建议不无道理,但是我军没必要攻打复州,偷袭金州即可,没有城墙可以依托,咱们就挖壕沟,金州距离两侧海岸线不过四十余里,咱们有万余民夫,最多两日咱们就能将东虏堵住。”

    打下复州和红嘴堡虽然也能阻截东虏退兵之路,但是其断尾求生之下,若是抛弃铺兵和随军的包衣,战兵还是能突围出去,在金州挖掘壕沟,两侧海水注入,东虏那可是要全军覆没。

    “大帅,那咱们打旅顺岂不是要和东虏真刀真枪的打上一把,否则也不能将东虏全部吸引过来。”

    登州知府宋广坤疑惑不已,他久在靖北军中任职,知道无论是高阳之战还是莱州之战,李兴之都是凭借地利和算计才击败东虏,现在真刀真枪的对阵,又想到满洲八旗兵那无敌的声名,就是有些发怵。

    “那就和他们会战,本帅也要称量一下天下无敌的八旗兵到底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样诸将听令。”

    “第三镇、新三镇、第五镇和、新五镇以及蒙绿旗和汉绿旗,随本帅进击旅顺,李将军可带本部军马和满洲绿旗兵先至广鹿岛,旅顺战役打响,则立即发兵金州,截断东虏归路,你可能做到?”

    “大帅放心,末将绝不负大帅所托。”

    李定国躬身行礼,有万余军马和绿旗兵助阵,他断无害怕东虏的可能。

    “杨先生你替本帅拟两道书信分别送到宁远和京师,咱们也借着这封书信看看朝中的那些大老爷们和关宁的军头究竟是什么货色。”

    杨基在左良玉处,就是负责行文和勘合之事,着其行书,正是人尽其用。

    李兴之之所以赞同李有才和鲁良直的建议,不光是为了迷惑东虏,更重要的是迷惑朝廷,届时靖难檄文发布,或许还能骗住崇祯,只要拖上数日,靖北军都通过大运河兵临京师城下了。

    “大帅不必了,下官已经拟定,还请大帅一观。”

    李有才变戏法似的从袖袋中掏出两封书信。

    做属下就要有做属下的觉悟,李有才也是通透之人,自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自己提出此计,那后续的行动步骤自然要安排妥当。

    李兴之随手翻开一封书信,默念起来。

    “蓟辽洪总督钧鉴,久闻大名,未能一见,实乃兴之平生憾事,今足下攻略锦州于前,本侯奉命进击辽东于后,剿灭东虏,正当时也,然奴酋洪太狡诈而多变,兴之只两万兵马,强行击辽,恐有不测,故效法周瑜献书之故技,以救薛国观为名,和其约兵,本侯亦举山东之众突袭京师,实偷袭盖、海二州也,若辽地空虚,则举兵径袭沈阳,如此东虏两面受敌,首尾不能相顾,此战必能对奴以重大打击。提督山东、辽东总兵官李兴之敬上。”

    李有才这封书,虽不曾提及不可泄漏消息之说,但洪承畴既然能做到蓟辽督师的高位,自然能闻弦歌知雅意。

    只要东虏将李兴之遣使勾连之事公布,洪承畴便能以此书稳住军心,而关宁军中和东虏勾连者便能将此消息透露出去,如此李兴之的“算计”便可传到黄台吉的耳中。

第二百九十二章女人随便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崇祯十三年八月初三,在徐以显返回,洪承畴总督大军出征锦州的消息传到莱登后,李兴之即准备在胶澳誓师征辽。

    此次出征的第三镇、新三镇、第五镇和新五镇、满蒙汉绿旗、老本营以及李兴之的铁人兵。

    李邦杰这厮虽然三个月仅仅学了七十三个字,但是满洲娘们的诱惑对他实在太大了,在听到靖北军即将出师辽东时,就翻墙跑了跑回了军帅府。

    “你怎么回来了?这几个月学的怎么样?”

    李兴之狐疑地看着一脸谄媚的李邦杰。

    “大帅,末将……末将实在是学不进去呀,您看是不是打完辽东,再让咱回那劳什子讲武堂。”

    “混账,你这是当本帅的将令是儿戏吗?给老子滚回去,否则便让你领三十军棍。”

    “末将是大帅的亲卫统领,大帅出师辽东,末将不在身边,算什么事?您就是打咱板子,咱也要去。”

    李邦杰扑通一下,跪倒在李兴之的面前,那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令随侍在李兴之一侧的柳如是暗赞不已。

    “李帅!”

    谁都知道辽东乃是狼窝虎穴,这李邦杰李统领为了这狗大帅的安全,宁可挨军法也要出征,这份忠心她却是从来没见识过。

    “你别多嘴,李邦杰,老子问你,你是不是想满洲女人想疯了,怕咱破了沈阳,你一个都捞不到是吧!”

    “大帅,当初末将跟随你时,你可是答应过末将,鞑子女人随便挑的,咱要是不出征,还不是便宜了李睿和张武他们,他们要是看上了洪太的老婆,捷足先登了咋办,末将总不能喝他们剩下来的汤吧,大帅您一言九鼎,总不会忽悠末将吧!”

    李邦杰虽然低垂着头,却是不时地偷眼看向李兴之,见李兴之虽然嘴上发狠,但并无不豫的表情,就是期期艾艾地怼起李兴之来。

    一旁的柳如是懵了,她没想到适才忠心耿耿的统领将军真正的目的居然是要睡黄台吉的女人。

    黄台吉是什么人,那可是鞑子伪皇帝,手中兵多将广,杀过的汉人百姓有数百万人,是令大明朝廷那些名臣虎将为之闻风丧胆的人物,你们居然思量着怎么睡他的女人,这是根本没把洪太放在眼里啊。

    “你这怂瓜,他娘的整天思量着女人裤裆里的那点破事,滚去找周挺领三十军棍,回来以后再去讲武堂上课,若再敢违了本帅将令,本帅就割了你,送你去紫禁城服侍皇帝老子去。”

    李兴之知道李邦杰虽然看似粗鄙不堪,嚷嚷着要睡了洪太的女人,其实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地发了通脾气。

    李邦杰喜出望外,周挺是咱提拔出来的,让他打咱的板子,这明显就是放水呢。

    “末将多谢大帅,那咱就先去找周挺领军棍,不打扰大帅和柳姑娘好事了。”

    李邦杰爬起身来,对着李兴之躬身又行了一礼,口中花花了一句,没等李兴之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呃……!”

    李兴之呛住了,自己将柳如是裹挟到了军帅府,完全是不想这个后世的河东君被南都的那些伪君子祸害了,天地良心,老子是真没碰她。

    柳如是脸色通红,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人,自然知道李邦杰这厮说的什么意思,忙偷眼朝李兴之看去,见李兴之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柳如是对李兴之并没什么感觉,她梦想中的男人,一定是精通经史子集,通晓君臣大义,对国朝忠心耿耿的人,这狗大帅和自己所想的根本一点多不搭边,跋扈自用,这莱登二府实际上就是他一言堂,活脱脱的一个挂了大明外衣的藩镇。

    李邦杰是欢欢喜喜地找到周挺领了三十军棍,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李兴之抵达了胶澳。

    挨了三十军棍,还能活蹦乱跳地跟着自己跑东跑西,明显是周挺这厮故意放水,李兴之也是看破不说破,带着李邦杰直接进了胶澳市舶司衙门。

    市舶司提举钱安宁也知道此次用兵辽东,对靖北军意义重大,只要克服辽南,李大帅就能以得胜之师转向进取京师,届时天地变色,十八子可真要主神器了。

    所以在李兴之抵达之前,早就在胶澳码头附近清理了一块五里方圆左右的空地,作为靖北军誓师出征的校场,并在校场上搭建了一座三丈高的点将台。

    至于出征所用的酒水肉食,钱安宁也早已整点完毕,其余十万石粮草,三十万斤水泥,以及各镇的火炮、药子等重型器械也皆责成水师镇装船,只等李大帅誓师出征。

    “钱先生,本帅出征之后,你即在登州以本帅的名义,明发天下,责成朝廷立即释放薛阁老,否则就是朝中有奸佞作祟,本侯当奉德王遵太祖遗训,行清君侧之事。”

    “喏!”

    钱安宁嗓子里带着一丝颤音,九边精锐被吸引在锦州,就凭京师那两三万老爷兵,又岂是靖北军的对手?

    “着人通知鲁良直、杨基、徐以显等人,本帅出征在即,让他们立即准备讨奴檄文,将你再去将德王殿下请来,毕竟他也是要当监国的人,给咱们远征大军撑撑场面,壮壮声势,也是理所应该的事。”

    “大帅,让德王王主持,若是此次获胜,会不会增加他的声望,届时对咱们靖北军掌控朝政,或许有些不利。”

    钱安宁虽然是师爷出身,但是这几年在莱登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治理国政和处置市舶司的事宜其实差不多,也就是官员的级别高低不同而已。

    “本侯不过是让他监国,又没说要废了当天天子,嗯听说咱的那个便宜老丈人,家中资产无数,待攻取京师后,可以请他来当摄政王,诸王拱卫天子,正合本朝太祖当年设立诸藩的苦心啊!”

    “那好吧,下官这就去请德王殿下前来观礼。”

    钱安宁被李兴之的话震住了,他也揣摩不出李兴之打的到底什么主意,只得躬身领命。

第二百九十三章出征伐辽

    崇祯十三年八月初六,上上大吉,加之靖北军北伐事宜均以准备妥当,李兴之即在胶澳大校场大阅三军,以提振北伐军的军心士气。

    初六辰时,三万五千余靖北军以步队和镇为单位在胶澳校场上摆开了整齐的阵势。

    队官旗、副将旗、镇将旗,绿旗兵绿旗、老本营的红旗铺满了整个校场,一眼几乎看不到尽头。

    李兴之全身贯甲带着李邦杰、周挺等亲卫将佐,按刀踏上了大阵前的点将台。

    将台上第三镇镇将李睿、第五镇镇将张武、新三镇镇将惠登相、新五镇镇将张勇、莱登兵备道鲁良直、登州知府宋广坤、市舶司提举钱安宁、军帅府参知徐以显、杨基以及被李睿调为参谋的孙之洁等在登州的一众文官将吏早已按品阶大小分左右站定。

    德王朱由枢虽然是个傀儡,但既然是被李兴之亲点为监国的人选,自然是紧随李兴之身后上了点将台。

    将台上无悬挂大旗两面,在轻风中猎猎飞舞,一书皇明蓬莱侯、提督山东、辽东总兵官十四个大字;另一书靖北军三个大字。

    莱登兵备道鲁良直率先出列,将手中进兵檄文一展,朗声念道:

    “蓬莱侯、提督山东、辽东总兵官李兴之檄于登州曰:向者,蒙元乱我华夏,大明太祖高皇帝奋汉家勇烈,举义师、倡大义,驱蒙元于漠北,去膻腥而肇作;成祖文皇帝五伐大漠,七下西洋,土夷宾服;历代诸君文治武功,内安百姓,外抚藩属,历三百年矣!”

    “尔等东虏,本通古斯野人也,食无所养,衣无所穿,成祖文皇帝不忍尔民受讥寒之苦,遂迁尔民于建州,以养尔之百姓,恩不可谓不厚也,然夷性犬羊,不思报效,老奴趁我援朝兵疲之际,兴兵于辽海之间,杀我将士,屠我百姓,百万辽民为之一空。”

    “奴酋洪太,其毒更甚老奴,趁我内忧之患,屡犯京畿,奴兵甫至,即行惨屠之事,奴氛流毒,村落寥落,途次杳茫,遥闻率多号泣之声,沿路抚绥目击全齐皆灰,臭气道路,血积盈衢,所积零星残黎,尽髡发坏面,损股折肱,当真为人间地狱不为过也。”

    “然我华夏,得天独厚,虽一时遭奴荼毒,但英雄辈出、仁人志士皆以灭奴为已任,前有东江毛大帅,以二百兵出镇江,复土千余里,后有兵部卢督臣庆都大捷,血战巨鹿,虽百死而不畏也。”

    “兴之虽不才,却欲以毛帅及卢督臣为榜样,血染沙场,至死不渝,故有高阳擒奴酋阿巴泰之功、莱州除伪清成亲王之胜,今提兵十万,欲效武穆故事,经海路直捣黄龙,清除妖氛,还天下太平。”

    “辽东各部军民,除建州女真部,从后奴之汉奸军,其余皆为大明赤子,时穷势蹩之下,不得已从虏耳,今大军到处,宜请早降,若贼性依旧,为奴爪牙者,天兵到日,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也!今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鲁良直檄文念罢,李兴之即踏前一步,拔刀直指自己的将旗怒吼:“我靖北军威武,我靖北军万胜!”

    “我靖北军威武、我靖北军万胜!”

    李睿、张武、李定国等靖北军将佐皆是举刀狂吼。

    “我靖北军威武,我靖北军万胜!”

    校场上数万将士亦是嘶吼起来,那震天的呼喊声直冲天际。

    德王朱由枢虽然是俘虏之身,但是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脸色潮红,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孤想不到官军之威,竟至于斯。”

    这刻他甚至觉的听李兴之的当这个监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这么多精兵猛将,取代崇祯那个小儿,岂不是易如反掌,虽说自己是个傀儡,但总归坐上了龙椅不是,至于李兴之以后会不会赐自己鸩酒,他根本不愿意去考虑。

    想到这里,德王朱由枢即令人将准备好的酒肉赐给李兴之以及靖北军诸将,又亲自替诸将披上由军帅府准备好的征袍。

    待诸将将手中酒碗摔碎,朱由枢又悠悠开口:“将军此去征辽,定能扫平鞑虏,恢复沈阳,恢复辽阳,恢复大明故土,孤在登州必日夜替将军祷告,以佑我北伐大军。”

    这话可不是钱安宁教他的,朱由枢虽然被李兴之裹挟,但是打心底上也不愿意朱家的江山被东虏祸害了。

    “大王放心,末将此去,必能打下辽南,克复沈阳。”

    李兴之微一抱拳,算是谢过了德王朱由枢,转头再次挥拳怒吼起来:“兄弟们为了咱们的土地不再受东虏荼毒,为了咱们的妻儿不再受东虏祸害,现在随本帅开拔,这次本帅要带着你们打破辽南、打破沈阳,这里本帅承诺你们,这次征辽,所破城池,金银本帅一概不取,女人本帅一概不碰,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破了沈阳城,分钱分粮食,破了伪皇宫,睡了伪皇后!”

    李邦杰振臂高呼,大帅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效仿东虏屠城了。

    “破了沈阳城,分钱分粮食,破了伪皇宫,睡了伪皇后!”

    士卒们再次欢呼起来,这次是真的欢呼,谁不知道沈阳城内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奴酋洪太的那两个女人,一个叫海兰珠还一个叫大玉儿,据说是天姿国色,若真能睡一下的话,那可真不枉此生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东虏在大明做的事,李兴之同样要在满清的腹地做上一遍,他就是要用铁和血告诉奴酋洪太,汉人的长刀同样锋利。

    “好了,现在全军开拔!”

    待欢呼声渐渐停止,李兴之断然下达了全军出发的军令。

    震天的鼓炮声响起,李兴之亲自擂鼓,一队队靖北军士兵,在各自队官的带领下,踩着鼓点开始离开校场,踏上了早在胶澳码头的运输船。

    一条条白帆升起,苏国栋的水师镇率先出动,护卫着装满物资的和兵员的运输船,缓缓驶离了胶澳码头。

    一百余艘水师战船,数百条运输船同时出动,当真是旗帆如林,遮天蔽日。

第二百九十四章旅顺之战(一)

    靖北军出师辽东,大军从胶澳码头出发,经皇城岛直扑旅顺南端的双岛。

    当然不仅仅是靖北军有水师,清军同样有三千人左右的水师,而且就驻扎在旅顺港,只不过清军水师只有百余条沿海巡防的平地沙船,还有三十余条海沧船,其余多是一些连环船和火船之类的小船。

    皮岛被攻破之后,辽南没有了明军的压力,伪清政权对水师的重视程度也是每况愈下,当然就没有再建造新船编入水师船队。

    靖北军控制了莱登以后,重新编定了水师镇,并且大规模地增加战船和运输船的数量,这令黄台吉重新开始关注辽南沿海的防务。

    在攻破皮岛主持过水师作战的正红旗都统多弼就被派到了辽南,负责旅顺水师事宜,但是伪清资源有限,并没有足够的资源扩编水师。

    多弼其实也是赶鸭子上架,对水战也不甚熟悉,皮岛那一次,是因为东江镇本就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对东虏水师并没有进行有效的抵抗而已。

    只不过黄台吉律令煌煌,多弼只得硬着头皮到了辽南,但是他也不傻,知道就凭已方的水师,根本不可能是明国水师的对手,故此特意从恭顺王孔有德和智顺王尚可喜处调了全节和许尔显等几个精通水战的将官随他进驻辽南。

    全节是广宁人,隶属于孔有德麾下参将,投清后,孔有德授封恭顺王,全节也是水涨船高,抬进了汉军正红旗,授封天助兵副将。

    许尔显是尚可喜的心腹,投清后亦是编到了正蓝旗,亦为黄台吉授粉为副将衔。

    二人久在皮岛,自然精通水战,只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上就这几个三瓜两枣,明显不可能出海迎战可能航辽的靖北军水师。

    不能出战,那只好被动防守了,许尔显和全节久在辽南,深知旅顺港一带地形,认为旅顺虽然是天然的深水港,但是东有黄金山可以架设重炮,西边的老虎尾半岛亦可驻扎重兵,只要能够稳固两翼,那旅顺水师安全自然无虞。

    许尔显的建议得到了水师都统多弼和旅顺守将镶蓝旗甲喇章京伊尔登等人的认可。

    于是全节和许尔显就在黄金山右侧山麓修建炮垒,部署了八门红夷大炮和千斤重大将军炮五十门,其余六百斤和八百斤小炮亦有数十门,并抽掉水师官兵千人驻防。

    当然仅仅是防守黄金山,自然不能屏藩旅顺港,全节又向多弼请命,在老虎尾一带修建了六座木城。

    木城就是是捆绑巨木而成的浮坝,坝面以土填平,可容纳士兵三百人,火炮三十门,四角皆为尖顶,船只遇之立碎故称之为“木城”。

    木城和炮垒修建完毕后,全节等汉军将佐还有些担忧,又建议多弼和伊尔登效仿东江军守皮岛的策略用铁索将木城和黄金山连接起来,再配上绞索,可收放铁索,放自家哨船,出海打探消息。

    此外,许尔显又在距离旅顺港不远的双岛的老铁山建了十余座烽火台和炮台,并留麾下游击吴进忠统五百汉军驻防,以为旅顺屏藩。

    多弼和伊尔登都是马上的悍将,对于水战根本不甚了了,对全节和许尔显的布置无有不从。

    熟料防线建成之后,伊尔登和多弼并没有等到靖北军水师来攻,反而接到自家皇帝和李兴之约兵伐明的消息,而且李兴之特使还和大清签订了条约双方以淮河和散关为界。

    既然双方都约兵了,靖北军自然不可能渡海来攻了,多弼和伊尔登自然是乐得悠闲,主将懈怠,麾下的士卒自然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殊不知他们已经成了黄台吉诱使李兴之入彀的香饵。

    在黄台吉看来伊尔登所部的满洲八旗皆是骑军,若旅顺遭到攻击,撤退当不是难事,至于多弼手上的三千汉军旗水师,本来就是满洲人的狗,为主人卖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徐以显出使辽东,就是在旅顺港上的岸,虽说不能观测清军防线全貌,但是黄金山上的炮垒和老虎尾的木城还是一目了然的。

    为此,李兴之也做了相应的部署,在水师抵达皇城岛后,旋即按原定计划兵分两路。

    李兴之自统四镇主力直取双岛,李定国则统领老本营由水师镇副将潘学忠率三十艘鸟船护航直取金州湾附近的广鹿岛,静候东虏援军。

    崇祯十三年八月初十,靖北军水师终于抵达旅顺门户双岛附近。

    “快,快放狼烟,明贼来了!”

    “他娘的,烽火台上的干柴放到哪里去了?”

    “炮子呢?快去仓库把炮子搬出来,快……!”

    毫无防备的双岛守军,在看到靖北军浩大船队的时候,顿时乱成一团,老铁山守军这会就如同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

    “开炮,开炮,掩护陆师登岛!”

    水师镇镇将苏国栋悍然下达的攻击的军令。

    在他的指挥下十余条鸟船排成了一字纵列,对老铁山清军大寨开始了第一轮齐射。

    密集的炮子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砸向了本就混乱不堪的双岛守军。

    “咔嚓、咔嚓!”

    几座木石结构的烽火台甚至没来得及点燃狼烟,就被靖北军水师密集的火力砸的东倒西歪。

    不光是烽火台,清军的炮垒,以及木制的寨墙同样遭到了炮火的洗礼。

    不断的有木墙被炮子穿透,不断地有炮垒在炮火中坍塌,不断地有清军士兵被炮子击中,不断地有抱头鼠窜的士兵被砸飞而来的断木扫飞。

    “炮手呢?炮手呢?快给老子开炮,快给老子开炮!”

    游击将军吴进忠一脸死灰地看着混乱不堪的已方炮垒,又看向大海上从明国水师中脱离出来的运兵沙船,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大人,咱们不过是负责警戒的,如何是官军大队的对手,还是撤吧!”

    吴进忠帐下千总游云龙已经对守住双岛不抱希望了。

    打?拿什么打,就凭老铁山上二十几门小炮,还有五百多在明军炮火中吓懵的守军,如何是船坚炮利的明国水师对手。

    “撤,让兄弟们撤,明国一旦登陆,咱们就走不脱了。”

    吴进忠重重地跺了一脚,颓然地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第二百九十五章旅顺之战(二)

    说是撤,其实就是逃,这刻吴进忠根本来不及收拢溃散的部属,更加不敢打起自己的将旗聚拢乱兵,生怕成为明国炮兵的活靶子。

    虽然这个时代的火炮精度不高,但是架不住多呀,光听声音,吴进忠就判断出靖北军的火炮不下两百门,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下,他可不认为自己能逃的脱。

    “杀!第三镇给本将攻上去!”

    李睿兴奋下令。靖北军水师运兵船上的水手听到命令后,纷纷奋勇撑起了竹竿,划起桨来,平底沙船快速向双岛冲去。

    清军本就混乱不堪,加上又找不到自己的主将吴进忠,面对蜂拥而来的靖北军陆师时,顿时崩溃,有的直接跪下求饶,有的转头舍了大营,就往岛后的渡口退去,当然也有负隅顽抗的点燃了炮垒上残存的几门小炮。

    李睿带领手下勇士们抢滩登陆,一个个手持长刀,赤着身子,打着号子冲向岛上清军。

    海上,驶来的靖北军船只,不论海船还是民船,都是打响火炮,掩护第三镇登陆。

    不过由于登陆的滩涂周围泥泞,加上清军的壕沟和木墙又居高临下,率先登岸的第三镇三个鸳鸯军士卒,还是在清军的炮火和箭矢下损失了三十余人。

    “随军的火铳手给老子射,再向水师发信号,攻击鞑子的炮垒。”

    李睿挥着刀狂冲猛打,还不忘吩咐紧跟着身边的孙之洁。

    不用李睿传信,清军炮垒中散发的硝烟成了水师镇最好的的目标。

    “通知前队的战船,对着鞑子的炮垒,给老子集火射击!”

    苏国栋从军二十年,这辈子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过,数百名火炮同时火力覆盖,这哪里是打仗,明明就是蹂躏好吧。

    “嘭!”

    一声巨响传来,清军仅存的几座炮垒附近的火药被靖北军的炮子击中,顿时炸塌了一处长达三丈左右的寨墙,那残余的几门火炮也被猛烈的气浪推的东倒西歪,负隅顽抗的清军士兵更是被爆炸声震的口中、眼中、鼻子里全是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啊……!”

    残余的清军被同袍的惨状吓住了,一个个发出惊恐的尖叫。

    “跪地投降者不杀,持刀站立者立斩!”

    趁你病,要你命。

    冲到寨墙下的靖北军官兵借着清军炮垒被炸毁的机会,一举从被炮子摧毁的木墙处突入了清军大营。

    攻上清军营寨的李睿,率先砍断了吴进忠留在大营的将旗,又命人打起了靖北军的大旗,旅顺的外围防线就此被靖北军攻破。

    双岛上密集的炮声,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伪清旅顺守将伊尔登,清军水营都统多弼,以及全节和许尔显等汉军旗将佐,旅顺遭到了明军的进攻。

    “快传令水师官兵上黄金山和木城布防,本将自统满洲大兵镇守旅顺,以防明贼从双岛绕过咱们的防线,直接攻击旅顺城,再向盛京传信,小李贼背盟进攻旅顺,我军是战是守还是退,还需皇上定夺。”

    伊尔登这刻不光是对李兴之充满了怨念,对黄台吉同样充满了怨念,说好的约兵伐明呢?说好的你取山海关,我取南都呢?说好的以淮水和散关分界的呢?说好的年年纳贡,岁岁称臣呢?

    这忽悠人没这么忽悠的,就凭旅顺这一千余满洲兵和三千不到的水师兵马能打的过拥兵五万的山东军吗?

    就从双岛那边传来的炮声,伊尔登都能判断出明贼的红夷大炮起码有二十位、其余大将军炮就不用说了,而双岛守军只有五百,明贼还不一定动用全部的火力,就凭旅顺的防御力量根本不可能是小李贼的对手。

    “喳!”

    “奴才等领命!”

    做汉奸就要有做汉奸的觉悟,许尔显和全节被抬进汉军旗,还是有资格自称一声奴才的。

    “伊尔登你说的是,咱们还是尽快向盛京求援才是,不过本将水师只有三千人,又要守黄金山,又要守老虎尾,你总要抽掉点兵马压阵吧!”

    多弼是正红旗都统,伊尔登虽然是甲喇章京,官职比多弼要高,但他是镶蓝旗人,多弼自然没有必要在伊尔登面前伏低做小。

    再说多弼的父亲武尔吉乃是正红旗第二佐领的首任牛录章京,崇祯二年东虏首次入关,左都督,平辽将军赵率教便是其在遵化时一箭射杀的,如今武乃吉可是正红旗的固山额真,礼亲王代善的左膀右臂,有这层关系,谁敢小瞧自己。

    “呃……那明贼由双岛直击旅顺怎么办?”

    伊尔登被呛住了,他本就对守住旅顺信心不足,打的就是躲在大陆上可以从容撤退的主意,现在多弼要求自己抽掉兵马协防,他拢共就四个牛录,哪里舍得分兵。

    “咱们旗人,个个都能弯弓射箭,你发动八旗家小守城不就结了。”

    多弼显然看出了伊尔登想要自保的意图,紧咬这伊尔登不放。

    “唉……你说的也是,那本将就抽掉两个牛录的满洲兵与你。还请你务必坚守到朝廷援军抵达。”

    伊尔登不怕多弼,而是怕他身后农武尔吉,只得咬着牙,答应了多弼的请求。

    “报,双岛守将吴进忠急报,小李贼水师云集,其水师战船足有百艘,皆是体型巨大的海船,其高有数丈,每船有火炮数十门,其余战船不可计数,双岛海面几乎被其风帆覆盖,老铁山已经失守,还请章京大人和都统大人速发援兵镇守黄金山和老虎尾,否则旅顺不可守也。”

    就在多弼、伊尔登、全节和许尔显等人商议守卫旅顺的同时,双岛失守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旅顺城内。

    “啊……!”

    伊尔登和多弼等人闻言一个个面如土色,他们倒不是震惊于双岛一个时辰不到就被靖北军攻破,而是震惊于明国水师的数量。

    “事急矣,还请章京大人速速调兵,本将这就上黄金山主持防务。”

    震惊之余,多弼仍不忘自己的职责,并没有打算不战而逃。

    双岛只有一些小炮和几百守军,黄金山却甚是险要,若是有满洲大兵助阵的话,多弼相信凭借全节和许尔显布置的防线,还是能坚持上几天的,起码能坚持到已方的信使能将明军入寇消息传到盛京。

第二百九十六章旅顺之战(三)

    李兴之并没有给旅顺守军多少准备的时间,在攻取双岛后,就断然下达了继续进攻旅顺港的军令。

    苏国栋指挥着水师兵分两路,一路由水师镇副将苏观海为主将携带二十条福船佯攻老虎尾,自己则亲领剩余的五十艘战船直扑黄金山。

    水师兵分两路,陆师自然也是兵分两路。

    为了一举克敌,抢占旅顺港的制高点黄金山。

    李兴之在黄金山方面一次性投入了张武的第五镇和张勇的新五镇,李睿的第三镇则随偏师进攻老虎尾。

    双岛距离旅顺港不过三十余里,靖北军水师抵达旅顺外围时不过刚刚过了午时。

    不得不说清军的反应很快,在双岛炮响之后,驻守黄金山和老虎尾的清军就立即进入了战备状态。

    “开炮,开炮!”

    看到靖北军水师进入红夷大炮射程后,镇守黄金山的汉军正红旗副将全节当场就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嘭、嘭、嘭……!”

    部署在黄金山山麓的八门红夷大炮率先开火,一枚枚数斤重的铁弹呼啸着划过了天际,砸向了排了一字纵列的靖北军水师船队。

    由于是第一轮射击,加上这个时代的火炮精度又差,红夷大炮的声势虽然不小,但是炮子却没有命中缓缓向黄金山逼近的靖北军水师,而是砸在茫茫大海之中,激起了冲天的水柱。

    “重新装填药子,调整炮口,给本将狠狠地打。”

    看到火炮没有命中目标,全节重新下达了攻击的军令,孔有德所部的正红旗汉军在登州习练火器战法已久,对红夷大炮的操作自然是得心应手。

    在全节下令后,士兵们就娴熟地开始清理炮膛,装填药子,校炮手更是根据上一轮射击的距离,重新调整炮位。

    “打旗语,让各船向黄金山抵进,同时对鞑子的炮兵阵地攻击,掩护我陆师登陆。”

    苏国栋自然不会被动挨打,他手上的五十条海船可是准备了足足一百门红夷大炮,还有一千余门千斤重的大将军炮和佛朗机。

    若是压制不住清军的火力,他这个水师镇镇将岂不是要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

    “嘭、嘭、嘭……!”

    战船上的水师炮手在接到命令后将手中的火把重重地挥下,一根根引线被瞬间点燃,百余门红夷大炮依次喷出了复仇的火焰。

    一声声雷鸣般的巨响之后,无数的炮子如同雨点般砸向了黄金山上清军的防御阵地。

    虽然靖北军水师的火炮同样精度不高,但是数量上的优势完全可以碾压只拥有八门红夷大炮的黄金山守军。

    尽管有半数以上的炮子没有打到清军的防线上,但是依然有二十余枚炮子轰入了清军的阵地。

    “咔嚓、咔嚓……!”

    木料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一段段木墙在红夷大炮的火力下四分五裂,断裂的木料喷溅的到处都是。

    几个躲闪不及的汉军直接被断裂的木料穿透了身上的棉甲,有一个清军甚至被红夷大炮的炮子带走了脑袋,那无头的尸首甚至还跨前了一步,才轰然倒地。

    炮声中,靖北军的船队再次变阵,无数条运兵的沙船,仗着已方炮火的掩护,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黄金山清军防线压了过来。

    炮声隆隆,旌旗挥舞,第五镇镇将张武同样精赤着上身,手持着利刃,一如当年他的哥哥张盘带着五百勇士突袭旅顺的场景。

    “快划船,为了故毛大帅,为了故张将军,今天我靖北军有进无退!”

    张武的亲兵统领贺武举刀狂吼,他也是东江镇的老兵了,当年在旅顺他们以数百士卒力破近千鞑虏,又在此后的旅顺防御战中大破清军援军,斩首千余级,取得了著名的旅顺大捷。

    今天他们同样要继承张盘将军的遗志,和东虏决一死战,以祭奠和旅顺共存亡的故张将军。

    “开炮,快开炮!”

    全节脸色煞白,他虽然知道明军的火炮数量很多,可是没想到这水师战船上居然有这么多的红夷大炮,光从炮声就能听出这火炮的数量不下百门,但是全节还在坚持,他还有黄金山天险,还有可以依靠的满洲大兵。

    清军的炮手多是东江军的老兵,可以说俱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卒,面对靖北军猛烈的炮火,他们虽然恐惧,但是依然点燃了炮管上的火绳。

    这一次,不光清军守军的红夷大炮全部开火,几十门大将军炮和八百斤以及六百斤小炮也几乎同时开火。

    红夷大炮的目标是靖北军的水师战船,其余火炮的目标则是正蜂拥而来的明军登陆船队。

    明军的炮子落在黄金山上,清军的炮弹则在海面上喷起一道道水柱。张武立在沙船之上浑然不惧,不断呼吼指挥各船奋勇向前。

    忽然,张武所在沙船右侧不远处一艘沙船中炮,木片纷飞,顿时就有十余个靖北军士卒落水。

    兵凶战危,打仗怎么会不死人,张武没有管落水的士卒,他举着到默默估算着船只距离陆地的路程,握刀的右手因为兴奋,这会已经有些微微颤抖。

    “开炮、开炮,让兄弟们将所有的火炮全部打出去,老子到要看看鞑子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苏国栋精通水战,李兴之自然是将水师镇的指挥使完完全全地交给了苏国栋。

    这时,水师镇已经距离黄金山不足二里,清军的防线和炮垒已经完全暴露在靖北军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千余枚大大小小的炮子如同下冰雹一般射进了清军的防线内。

    在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下,一座座木制的箭塔,在炮子的轮番攻击下四分五裂;用木栅固定的泥墙也在猛烈的炮火中土木齐飞。

    当然对登陆船队威胁最大的清军炮垒受到了红夷大炮的重点照顾,随着距离的抵进,红夷大炮的威力尽显无遗。

    几枚炮子不分先后地砸进了一处炮垒,用来防御的泥墙率先崩塌,突破了泥墙的炮子去势不减,直接轰进了清军的火炮上。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清军炮垒下的石基地被轰塌了一角,那炮管立时变的不稳,从炮垒上骨碌碌地翻滚下来,两个被吓住的的清军炮手直接被数千斤重的炮管碾压的血肉模糊。

第二百九十七章旅顺之战(四)

    靖北军水师的这一轮炮击令全节心胆俱裂,在黄金山总督战局的伪清水师都统多弼同样目瞪口呆,饶是他们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但也没见过上千门火炮齐射的场景。

    大清并不是没有火炮,孔有德叛明投清,带来了大量的火器制作工匠,从伪清崇德元年至今,这些工匠已经为大清打造了三千多门大小火炮,但是这些火炮除了有四百多门部署在盛京,其余的全部被运到了松锦前线。

    旅顺由于是水师驻扎的重镇,才堪堪留下了三百多门,而红夷大炮仅仅只有十四门而已。

    “不要打了,让炮手们将剩余的火炮重新部署,准备对付上岸的明国陆师。”

    全节对此刻对吴进忠充满了怨念,若是知道明军水师有这么多火炮,他断然不会下令攻击明军水师,不过仅仅几轮互射,已方的火炮就折损了三成,下面的仗还怎么打?

    当然全节并不是没有准备,黄金山清军防线前丈许宽的壕沟,以及遍布的尖桩和铁蒺藜,还有多弼带来的一个牛录的满洲兵是他最后的依仗。

    “快,快,各部随本将淌水上岸!”

    眼见清军的炮兵被已方压制,张武振臂怒吼,挥舞着长刀率先跳进了尚有数尺深得海水之中,淌着水往黄金山压了过去。

    黄金山激战正酣,老虎尾清军的防线却到了濒临绝境的地步。

    面对清军部署在海岸线上的的六座木城,水师镇副将苏观海采取了定点清除,各个击破的战术。

    仗着已方的战船上的四十门红夷大炮射程远胜于清军的优势,苏观海指挥着二十艘战船上的炮兵对着清军的木城集火攻击。

    一枚枚炮子不要钱似的砸在用来固定木城的巨木上,不是传来一声声木料断裂的巨响,更多的铁弹打在了木城附近的海水中,惊起一股股冲天的水柱。

    巨大的水幕成功地遮掩了木城上汉军旗的视线,让他们只能盲目地开炮还击。

    根本不能对缓缓逼近的靖北军水师有任何伤害。

    看到已方的水师如此骁勇,李兴之也是欣喜,造更大的船,部署更多的火炮,要让靖北军水师成为真正的东南亚地区的霸主,这一设想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轰隆!”

    老虎尾最前端的一座木城在靖北军强大的火力下轰然坍塌,直接散落在茫茫的大海边。

    木城上的清军如同下饺子般滚落到大海之中,运气好的还能抱住一根被炮子击断的圆木,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翻涌而来的巨浪吞没。

    那些侥幸得生的清军一个个死死地抱住圆木,看着越来越近的靖北军船队露出了求饶的神色。

    然而他们的哀求并没有得到靖北军得怜悯。

    用矛刺、用船桨拍、用强弩射,负责进攻老虎尾的李睿部,根本没有对这群忘了祖宗的王八蛋们留情。

    在靖北军的攻击下第一座木城上的二百余汉军旗除了有少数运气好的依靠着木城上的绞索爬上了海滩,其余的不是被海水淹死,就是被破浪而来的靖北军生生捅死在茫茫的大海中。

    海面上到处都是散碎的木料和漂浮的尸体,那些因为呛水淹死的更是肚子鼓成了鱼泡泡一般。

    “通知各部继续攻击,老子要让佯攻变成主攻,抢在张武那厮前头打下老虎尾。”

    李睿对着海面上漂浮过来的几具尸体,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下达了继续攻击的命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明军既然分了兵攻击黄金山,咱们的水师也可以出击了,吴进忠你去守木城,本将统领船队和你夹击明贼的水师。”

    事态紧急,许尔显这个在广鹿岛当过东江军水师守备的清廷副将要亲自率船队迎战靖北军水师。

    在他看来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决死一博,毕竟靖北军水师已经分兵,老虎尾一带只有二十几条大型战船,其余的船只均是普通的平底沙船,自己有木浮营为掩护,未必不能击退明军的水师船队。

    “咚、咚、咚!”

    震天的鼓炮声在旅顺港内响起,一艘艘早已准备好的清军船飞快地升起了风帆,拔出了固定船只的铁锚,飞快地向老虎尾清军木城方向迎来。

    许尔显精通水战,要不然尚可喜出镇广东后也不会被授封为肇庆水师总兵了。

    在清军船队的时候,许尔显就敏锐地发现了攻击木城的明军水师的弱点。

    明军太骄横了,骄横到自己船队的上风处都没有留船驻防,自己的船只虽然小,但是胜在灵活,只要转移到明军船队的上游,届时便可凭借风力攻击明军的巨舰。

    “孔国治,你统领三十条沙船去协增援吴进忠,务必要吸引住明军水师的注意力,本将统领海沧船和连环船绕到明贼船队的左翼,必可一举击退明军。”

    许尔显虽有定计,但双方实力上差距太大,他只希望能将明军击退,为自己重新布防争取时间。

    孔国治是尚可喜家丁出身,对尚可喜忠心耿耿,当年孔有德叛明投清,尚可喜在辽东伏击孔有德叛军,双方大战数场,尚可喜被孔有德火炮击伤,就是孔国治等人将他救下,尚可喜投清后,感念孔国治之功,遂加其为汉军正蓝旗游击。

    “喳,许将军放心,末将就是死,也不会辱没了王爷的名声。”

    孔国治明知正面迎战明国的船队实在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却依旧慨然领了许尔显的将令。

    “咚、咚、咚……!”

    清军水师催兵的战鼓越发的急促,孔国治一船当先,统领着所部三十余艘沙船出了旅顺港,往老虎尾一带的清军木城方向靠拢过来。

    “真是穷鼠噬猫呀,分出十艘战船迎战鞑子水师,务必将他们全部给本将炸沉了。”

    水师镇副将苏观海也被清军的举动惊住了,他根本没想到,在自己密集的火炮前,清军的船队居然敢出海迎战。

    “左转舵,快调整船帆,给老子狠狠地打。”

    接到苏观海的将令后,攻击老虎尾的靖北军水师再次分兵,十艘鸟船扬起了船帆,迎向了清军的水师船队。

第二百九十八章旅顺之战(五)

    “鼓起风帆,转舵,把敢于出战的鞑子海船给本将打到海底喂王八去!”

    面对敢于出海的东虏水师,苏观海大喜过望。

    苏观海是苏国栋的侄子,今年不过二十四岁,正是立功心切的年纪。

    开战至今,已方的水师凭借众多的火炮,牢牢地压制着在木城处防守的清军,以至于自己的船队成了可以移动的炮台,战船上的官兵除了打炮,还是打炮。

    现在好了,虽说东虏的水师不过是几十条平底的沙船,但起码是可以移动的,大帅就在自己的身后,自己也可以稍微展示下自己的水战能力。

    “咚、咚、咚……!”

    苏观海一船当先,指挥着十条鸟船和十余条小型战船脱离了主力舰队,在急促的战鼓声中迎向了决死冲阵的孔国治的舰队。

    首舰桅杆上的瞭望手拿着单筒千里镜一边瞭望,一边用旗语通知甲板上苏观海。

    “击鼓!”

    苏观海再次下令,船上金鼓齐鸣,如雷震耳,海面上上的气氛顿时变得一片肃杀,那急促的鼓点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观海带的水兵都是曾经的登州水师老兵,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喝着海水长大的,现在又是以大欺小,以众凌寡,一个个信心十足

    指挥第一条鸟船的百户叫黄忠李,这是他刚改的名字,以前别人只知道他的绰号叫覆海大圣,一支三股钢叉使得勇猛无比,现在钢叉换炮了,更是杀气腾腾,不断大喝着:“快,满帆!左轮舵,靠上去,炮手准备轰他娘的........。”

    黄忠李刚喊完,清军的木城上便传来猛烈轰鸣声,一道道火舌喷出,数十枚铁弹从战船上面掠过,接连砸在江海上,数十团团巨大的浪花腾起数丈高,声势极为吓人,若是砸中船只,不说船毁人亡,但是靖北军的战船肯定要遭受一定的损失。。

    “黄百户,还击吧.......!”

    紧跟在黄忠李身后的亲兵看到清军居然敢抢先开炮,急忙向黄忠李请示是不是立即开炮反击。

    “继续前进,不必在意木城上的清军火力,苏将军已经做了布置,咱们的目标是出港的清军船队。”

    十艘鸟船排成一个纵列,飞快地向北岸抵进,风帐鼓满了风,冒着木城上喷射的炮弹,随浪飞泻而下。

    黄忠李预料的不差,在分舰队出战清军水师的时候,尚在攻击老虎尾的水师战船再度轰鸣起来

    “轰!轰!轰!”

    一声声惊天巨响,一条条火舌喷薄而出,上百枚铁弹如流星赶月般狠狠地砸向清军的木城,中炮者血肉横飞,死状惨不忍睹。

    清军水师的火炮也同样开火,同样有数十枚枚弹丸呼啸而来,在海面上不断激起一道道水柱,其中一条海沧船不幸被命中,啪啦一声巨响!船舷被击开一个大洞,碎木飞溅,四十尺长的船体横移出一丈多远。

    船上的水兵发出一阵阵的惊叫,有的想堵破洞,有的大喊弃船,乱成一团,船体进水之后开始迅速倾斜,眼看是不行了。

    “攻击他们的水师,快开炮,给老子开炮!”

    开战至今,靖北军水师第一次折损战船,令指挥阻截清军水师的苏观海大为愤怒。

    十条不断地调整序列,很快形成了一个雁形阵,操炮手急不可耐地点燃了部署在船舱侧面的火炮。

    一百余门千斤佛朗机依次被点燃,架设在鸟船前端和船尾的红夷大炮同样也被点燃。

    密集的炮子如雨点般砸向了意图向木城靠拢的清军船队。

    “咔嚓、咔嚓……!”

    一连串龙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四条冲锋在前的清军沙船率先中炮,近海巡防的沙船显然扛不住铁弹的攻击,瞬间被炮火轰成了数断。

    一个又一个绝望的清军抱着木板跳进了茫茫的大海,没有找到救命稻草的清军士卒只能死死地趴在正在倾斜的甲板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快散开,快散开,通知各船立即散开,上连环船,放火烧死他们。”

    孔国治也是打惯了水战的老手,面对明军的火炮,断然下达了分散攻击的军令,这是想仗着已方船小灵活和明军水师缠斗,好让许尔显的船队能顺利开到明军水师的上风处。

    “轰、轰、轰……!”

    佛朗机炮虽然气密性不好,但是射速却较之大将军炮要快的多,在孔国治下令后,靖北军水师的火炮再一次打响了。

    来不及躲闪的清军战船又在密集的炮火中折损是七八条,旅顺港出海口外到处是散落的船只碎片,还有抱着木板狂呼救命的清军水兵。

    “快让各船散开弄……啊……快堵住弹孔!”

    站在指挥塔上指的孔国治第二次军令还没说完,一枚炮子呼啸而来,直接将他的旗舰打了个对穿。

    船舱处瞬间多了两个碗口大小的炮孔,汹涌的海水疯狂地往船舱内灌去。

    在炮击中,惊的身形不稳的孔国治连忙下令封堵船舱,他知道若不堵住这个口子,那自己恐怕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佛朗机炮射速快的优势在海战中尽显无遗,在孔国治修补船舱的空挡,靖北军第三轮火炮齐射又开始了。

    这次被击中的清军水师更多,足足有十一条沙船被洞穿。

    无数惊恐的清军士兵疯狂地呼喊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作战了,而是**裸地屠杀。

    孔国治死了,他的旗舰甚至没有发出一枚炮子,就被十余颗呼啸而来的铁弹再一次洞穿,正在指挥堵漏的孔国治无巧不巧地被一枚炮子击穿了胸膛,他甚至连呼救都没来的及,就轰然栽倒在茫茫的大海中,那四出漂散的脏器和鲜血引来了无数的鱼虾。

    旗舰被击沉,残余的清军水师自然不敢再战,疯狂地向后退去,正在组织船队想要绕到靖北军水师上风处的许尔显懵了。

    他根本没想到几十艘战船两柱香的时间都没撑到,就折损了大半,看着靖北军密集的火炮,听着黄金山那边震天的喊杀声。

    许尔显一脸无奈,此刻他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当日随尚可喜投清了。

    谁又能想到小李贼进入莱登才堪堪两年,就能造出如此多的火炮和这么多的巨舰,将自己的水师完完全全地压制在这旅顺港里无法动弹。

第二百九十九章旅顺之战(六)

    指挥海战的汉军正蓝旗副将许尔显陷入了绝望之中,在黄金山的全节同样陷入了困境。

    虽然他在黄金山上挖掘了壕沟,布置了尖桩,虽然他还有数十门火炮,但是他的兵力太少了,少的连维持整个防线的力量都不足。

    第五镇镇将张武凭借着水师强大的火力掩护,顺利地攻上了黄金山脚的滩涂,旋即发动了对黄金山的攻势。

    黄金山并不高只有四十丈左右,但是地势极其险要,能从海滩上攻上去的道路只有两条宽约十余米的山道,其余皆是陡崖峭壁。

    张武久在旅顺,深知黄金山地形,所以严令各部务必要趁着已方火力压制住清军火炮的空挡,立即攻山。

    当然张武并没有一味地强攻,而是采用了其兄张盘攻破旅顺的故技,以第五镇副将金勇、杨震各统一个步队的远程兵、一个步队的鸳鸯兵和一个步队的白杆兵分别从电岩岭和白玉塔两个方向佯攻,随军的炮队则分成两部在山脚掠阵。

    自已则亲率剩余的军马走陡峭的鸿胪井方向上山。

    至于后续登陆的新五镇张勇部,李兴之则要求其沿着山脚直击山后的旅顺城。

    全节和多弼是眼睁睁地看着新五镇向旅顺运动,但他们毫无为力,因为大量的明军已经沿着山道向黄金山发动了攻势。

    这个时候,多弼除了要乞求上天护佑自己守住黄金山,还要指望伊尔登能够守住旅顺城。

    因为旅顺城若是失守,自己防守的黄金山以及侧翼的老虎尾就会处在明军的两面夹击之下,那等待自己的只有败亡。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号声不断地悲凉鸣叫,靖北军催兵的战鼓声震天动地,随着张武一声号令,佯攻的两路人马如同潮水般向黄金山涌去。

    海上,五十艘战船排成了两条笔直的纵列,一边缓缓向黄金山方向靠拢过来,一边依次对着黄金山清军阵地倾泄着炮子。

    火力压制,步兵攻山,苏国栋可不想被自己的侄儿比下去,若是老虎尾率先被第三镇攻破,那自己的老脸还往哪里放。

    密集的火力,使得清军的炮手根本不敢探出脑袋射击攻山的靖北军,他们只能弓着腰,盲目地将手中的火折子点燃炮管上的引线。

    全节显然预料到了靖北军会采取这样的攻击方式,所以清军的火炮这次全部装填的火药。

    无数铜钱大小的炮子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在靖北军突击的方向形成了一道又一道死亡的弹幕。

    饶是靖北军皆身着坚固胸甲,外罩厚重的棉甲,在密集的火力下也折损了近百人,当然大多数人只是手臂和大腿被散子弹击穿,一个个疼的趴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把伤兵们救下来,发信号给水师,让他们集中火力攻击清军的炮兵,把咱们的炮也架上来,给老子狠狠地打!”

    金勇皱着眉头看着山麓上倒地不起的士卒们,他没有想到清军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下还能还击。

    “快转移炮位,兄弟们给本将上滚木和擂石,万不可给攻山的明军有喘息的机会。”

    全节也是打老了仗的人了,已方的火力相比于靖北军水师差距太大,只能打一炮换个位置,要不然,那些该死的明军水师肯定会对自己的炮兵阵地再一次炮火覆盖。

    果不其然,在黄金山的火炮轰鸣之后,靖北军水师的火炮亦是同时打响。

    无数的炮子再次倾泄到了清军的炮兵阵地之上。

    随着船队的抵进,火炮的威力也是愈发的强大和精准,一门门尚未来的及转移的火炮被炮弹掀翻。

    不断地有炮管从炮垒上滚落下来,重重地砸在泥墙下的壕沟上,惊起一片片尘埃,成片成片的尖桩被翻滚下来的炮管压的支离破碎。

    这些炮管和清军刚刚投下的滚木擂石沿着山路越滚越快,数十个没来的及救下的靖北军伤兵在擂石和炮管的撞击下,顿时失去了气息,有的甚至被厚重的炮管压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

    这些炮管去势不减,继续向山下翻滚而来,而且在惯性的作用下,越滚越快。

    “快散开,快散开,往两边林子里面躲!”

    看着滚木擂石和炮管带起的烟尘,金勇大惊失色,他本是左良玉麾下的百户官,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知道这时往回撤,无异于是找死,连忙呼喝麾下的士卒往两边树林闪去。

    躲过了一阵滚木擂石后,金勇也不敢强攻了,用血肉之躯和鞑子的滚木擂石死磕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当下命令各部在树林里往山上运动,左右自己只是为了佯攻,只要自己继续向前,就能吸引住清军的注意力。

    和金勇一样,攻打百玉塔方向的靖北军同样遭到了清军炮兵和滚木擂石的双重打击,无奈之下的杨震同样只能下令各部依靠树木和山石的掩护向黄金山清军大寨攻击前进。

    “停止攻击,停止攻击,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弓上弦,铳上药,准备攻击上山的明贼,咱们还有壕沟,还有寨墙,没有必要怕他们。”

    明军并没有退却,而是钻进了树林继续前进,这令全节有些头疼,若是明军上了山,再借住炮火的掩护,自己的兵马又这么少,能挡的住人多势众,火力强悍的明军吗?

    鸿胪井方面,张武虽然带了三个步队,但是山势实在陡峭,他只得命令远程兵和白杆兵在山下隐蔽,自己则带着一个步队的鸳鸯兵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向山上潜伏前进。

    清水师都统多弼虽然水战不行,但是陆战却是一把好手,在部署黄金山防线时,他亦是深入考察过地形,心知鸿胪井一带可以行军上山。

    故此在靖北军登陆之后,就带着从伊尔登那里抽调的一个牛录镶蓝旗满洲兵在鸿胪井一带布防。

    鸿胪井一带山势陡峭,虽说行军很难,但是亦不能部署伏兵,本来明军走崎岖的山道上山,多弼完全可以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将明军一举击溃。

    但是此时明军进展的太快了,老虎尾那边水战不利,木城已经有三座被明国水师拔除,甚至有一支明军已经在老虎尾登陆。

    黄金山亦是被明军数面围攻,还有一支明军大队正直扑旅顺城,这个时候击退明军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在多弼看来唯有吃掉一股明军,才能提振已方的士气。

第三百章旅顺之战(七)

    “都统大人,明贼快到鸿胪井了,要不要让儿郎们攻击。”

    镶蓝旗牛录科尔贝疑惑地看向眉头紧锁的多弼。

    “现在攻击,他们必然会下山,传本都统将令,让儿郎们退后一里布阵,明贼不过几百人,咱们有三百勇士,难道还吃不下他们吗?”

    “喳!”

    科尔贝轰然领命,转头大喝道:“都统大人有令,退后一里布阵,谁都不许放箭,让明贼上山,咱们要全歼他们!”

    “都统大人有令,退后一里布阵。”

    “都统大人有令,退后一里布阵。”

    三百名满洲兵轰然领命,自萨尔浒以来,满洲八旗对阵明**队,几乎是每战必胜,每战必大胜,这让八旗军对明军充满了不屑。

    在他们看来,明国的军队除了依赖火炮和城墙龟缩防守外,根本不敢和自己野战,就是现在的的旅顺攻防战,明军不过是依靠船坚炮利罢了,几百个明贼就想偷袭黄金山主峰,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准备列阵,随本将杀!”

    张武也没有想到清军会如此托大,居然放弃了险要的高地,摆明车马要和自己野战。

    野战就野战,他张武又不是没和东虏野战过,天启三年,在旅顺小黑山,张武就是凭借五百勇士力抗东虏援军,为自己的兄长张盘全歼东虏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现在已方人多势众,又是精练鸳鸯兵已久的老兵,如何会畏惧这区区一个牛录的八旗兵。

    靖北军优厚的待遇,严格的军法,加上连续擒杀两个鞑酋的心理优势,令第五镇甲队鸳鸯兵根本没有恐惧威名赫赫的满洲兵,相反,他们一个个血红着双眼看向对面的满洲兵。

    一个满洲兵十两银子,三百个鞑子就是三千两白银,在攻山的靖北军的眼里,对面的八旗兵哪里是奴兵,明明就是一大堆银元宝。

    “为了故张将军!杀奴。”

    五百鸳鸯兵甫一冲上黄金山顶峰就结成了四十五个严整的鸳鸯阵,刀盾兵和狼筅手居前,长枪兵居中,火铳手居后,向着早已列阵完毕的满洲八旗兵压了过去。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

    在嘹亮的戚家军军歌中,五百靖北军丝毫没有畏惧凶名在外的建奴,他们摆出了尖锥形的进攻态势。

    “射死他们!”

    “掷标枪!”

    几乎是同时,满洲兵和靖北军相继射出了手中弓箭和标枪。

    “噗呲、噗呲!”

    一连串弓矢入肉的声音响起,十余个靖北军和八旗兵同时中箭,只不过八旗兵皆着双甲,靖北军内穿胸甲,身披棉甲,双方的损失并不大。

    引以为傲的弓箭不起作用,多弼并没有慌乱,反而更加兴奋,他的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这刻他忘记了靖北军正在疯狂攻击旅顺的外围防线,忘记了自己的水师在靖北军的炮火中节节败退,他的眼中只有如浪潮向他涌过来的五百明军。

    “冲上去,和他们肉搏!”

    满洲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多弼了就是要让这伙不知死活的明贼知道满洲大兵的厉害。

    “哐当、哐当。”

    八旗兵毫不示弱,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刀矛撞向了飞速逼近的靖北军鸳鸯兵。

    “狼筅手掩护盾牌兵,长枪兵给老子刺。”

    甲队队官张二牛手中红旗招展,他也是跟随李兴之起事的老人,经历过靖北军历次对抗东虏的战役,面前的三百鞑子,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如林的狼筅成功地抵住了满洲兵的刀矛,长枪手则按着平时的训练操典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俗话说十箭不如一刀,十刀不如一枪,正在抵挡狼筅扫刺的八旗兵根本来不及防御从缝隙中不断捅刺的长枪。

    一根根黝黑的抢头如同毒蛇吐信般刺破了满洲兵的衣甲,捅进了八旗兵的胸膛。

    这一轮攻击,有四十几个八旗兵中枪倒地,而靖北军方面却只有十余个盾牌手被东虏的刀矛捅翻,虽说他们有板甲保护,但是手臂和下身却防不住清军的长刀。

    “呯、呯、呯……!”

    靖北军的火铳手适时地打出了手中的火绳枪,二十几个八旗兵瞬间被呼啸而来的铳子命中,身上的棉甲被铳子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焦黑的窟窿,鲜红的血肉从窟窿中渗了出来,红的、白的、黑的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杀……为了故张将军!”

    首战得利,张武更是信心大增,挥舞着长刀亲自突击,他要用鞑虏的血肉祭奠自己的兄长,祭奠冤死在旅顺双岛的毛大帅。

    “砍他们的腿!”

    多弼和科尔贝没有想到三百八旗兵第一次接阵就折损了近两成,而对方不过伤亡了二十人不到,但是长久以来对明军的心理优越感,让他们生不出退后的心思,而是改变了进攻策略。

    接到军令的八旗兵,一个个弓腰控背,在距离靖北军军阵数步时,突然一个矮身,如同猎豹一样扑向了正在前进的靖北军,他们根本不惧怕被狼筅上的枝桠扫中,他们的眼中只有靖北军前进的双腿。

    多弼的战术显然是有效的,张武和张二牛也没有想到八旗兵会采用这样的打法,前排的刀盾兵和狼筅手在猝不及防之下居然有三十四人中刀倒地

    战术奏效的多弼大喜过望,正待下令继续进攻时,靖北军的长枪兵再一次按平时的训练操典刺出了手中长矛,刀势已老的八旗军根本来不及招架,一个又一个清军被牢牢地钉死在黄金山主峰的高地上。

    有几个猫腰前进的八旗兵肚子甚至被几根长枪捅穿,腹中的肠子都被靖北军长枪手的长枪带了出来。

    战场上的血腥味愈加浓烈,到处是受伤未死的士卒在哭喊哀嚎,到处是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

    “前队分散,后队压上去!”

    张武再度下令,目前双方的交换比令他十分满意,他不相信东虏在三停折了一停半的情况下还有勇气去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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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败降于松锦,孙传庭阵丧于潼关,明朝大厦将倾,神州将沦于蛮夷之手,李兴之按剑上殿,陛下这大明国政还是末将替您打理吧!明末国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国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国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