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朝廷不公
“薛阁老怎么了?刘部院快快请起,本伯可当不得你的大礼啊!”
李兴之也是有些疑惑,虽然他知道崇祯朝内阁首辅是个高危职业,毕竟十七年换了十九个内阁首辅,但是这会毕竟是刚刚剿除了张献忠,按理薛国观的位置应该还是稳妥的。
“据京师传过来的消息,薛阁老因九莲菩萨案,失去了皇帝的信任,礼部主事吴昌时趁机弹劾薛阁老受贿,皇帝虽然不置可否,但是襄阳行营的杨嗣昌又有密奏送至京师,如今皇帝正令五府九卿科道诸官详查,由吏部尚书傅永淳等人主管此案,下官仿徨无计,只能来求蓬莱伯了。”
刘理顺是薛国观的门人,若是薛国观有事,自己虽说外放为官,不一定会受到波及,但是这仕途想要再进一步恐怕就难了。
“九莲菩萨庙不是万历皇帝生母李太后所建吗?这和薛阁老能扯上什么关系?”
李兴之也没有想到薛国观下台的导火索居然是因为鬼神之说。
“蓬莱伯,据可靠消息,田贵妃幼子朱慈焕在弥留之际,口中呼唤,帝待外戚薄,将尽殇诸子,未几便夭折了,陛下对此事是深信不疑,遂罢了勋贵捐纳的圣旨,由于是薛阁老提出的捐资纳饷的建议,故此对恩相颇有不满,吴昌时等人又趁机落井下石,大太监王德化也煽风点火,阁老的处境是愈加不妙啊!”
“荒唐,国之大事,岂能因一小儿梦癔之言所荒废,辽东军情如火,关中饥民遍地,不捐纳助饷,是坐看锦州沦陷吗?”
李兴之一脸愤慨,心中则开始默默盘算起来,自己如今坐拥八万大军,若是借助薛国观之事发动兵谏,胜算能有几何?
“可不是吗!据礼部侍郎蔡奕深给下官的书信,杨嗣昌和陈新甲二人正极力劝说陛下加派,以维持锦州战局,这张献忠刚刚剿灭,一旦加赋,那中原的流民还不趁机闹事,这是要乱了我大明的根基啊!”
听了李兴之的话,刘理顺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自己在山东,李兴之坐拥数万大军,那自己的安全却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薛阁老的事,需要五府和三法司共商,想来暂时也不会有事,刘部院既然到了莱州,且随本帅校阅下讲武堂的学生军,再作计较,而且本帅此时上表替薛阁老鸣冤,岂不是给了他们中伤阁老勾结军镇的借口?”
李兴之安慰了刘理顺一句,再次对吕轻侯下达了军令,事有轻重缓急,毕竟朝廷精锐尚在京畿一带,靖北军又刚刚扩编,部队的整训还需要时间,所以这个时候还是静观其变最好。
“唉……如此本部院就随李帅校阅这些学生军吧!”
刘理顺也觉得李兴之说的在理,死道友不死贫道,左右要倒霉也是薛国观和蔡奕深他们先倒霉,自己这个外放的巡抚只要能得到山东镇的保护,就算波及此事,朝廷也拿自己没有办法,所以他打定了主意,自己这次就呆在莱州不走了。
“喏!”
吕轻侯再次领命,匆匆下了将台,整个学员去了。
各班的教员收到大帅欲校阅这批刚刚入学的学员时,即令所有的学员的学员按班整队步入校场。
当看到这些学员一个个高喊着“不畏生死、服从指挥、效忠大帅、誓灭东虏”的口号进入校场时,李兴之笑了,种子已经播下,总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严格的军事条例是有效果的,这些军中子弟排列的队形至少不乱,从将台下看去显然是整齐有序的。
作为将武堂的首席教员,吕轻侯猛地踏步上前,挥舞着拳头高喊道:“你们都是我靖北军的子弟,李大帅出钱供你们吃、供你们穿,就是希望你们能够继承父兄的遗志,继承我靖北军的优良的传统,跟着李大帅将那些吃人的狗鞑子斩尽杀绝,替你们的父兄报仇,替咱们山东的乡亲们雪恨。”
“跟着李大帅杀建奴,报仇雪恨,效忠李大帅,生死不悔。”
讲武堂学员们一个个带着崇敬的眼光看着将台上的李兴之,跟着吕轻侯后面振臂高呼,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知道自己能够活命是因为谁,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李兴之双手虚按:“同学们你们是我靖北军的种子,是我靖北军的希望,你们承载着我靖北军的未来,你们的父兄皆是我汉家的英雄好汉,本帅希望你们不要堕了父兄的名声,努力学习,成为我靖北军的有用人才,记住了你们的父兄现在就在天上看着你们。”
“跟着李大帅杀建奴,报仇雪恨,效忠李大帅,生死不悔。”
学员们再次山呼起来,那整齐而有序的呼喊声响彻云霄,这刻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简单的训话过后,李兴之又观摩了这些学员的训练情况以及器械的使用情况,当然文化课的情况,以及学员的生活条件,李兴之同样进行时视察。
“兵为将有,兵为将有,这些士卒还是大明朝的兵吗,不,恐怕已经不是大明的兵了。”
学生军的狂热令山东巡抚刘理顺震惊不已,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他可不是迂腐的文人士大夫,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士兵的家小对都能李兴之如此忠诚,那山东军的士卒又怎么会不效忠李兴之呢?
对于刘理顺的不安,李兴之丝毫不管,他也没想瞒着刘理顺。
怎么说自己和他现在也能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刘理顺这会若是上奏朝廷,说自己有不臣之心,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中午时分,李兴之决定就在讲武堂用饭,王忠和吕轻侯等人即向李兴之表示,既然刘部院在讲武堂,是不是回城用饭,要不让讲武堂给诸将开开小灶。
“不必了,学员们吃什么,本帅就吃什么,哪里有那些讲究,刘部院恐怕也没有心情用饭吧!”
李兴之斜瞥了一下,跟着自己身后一脸愁容的山东巡抚,淡淡地回复了吕轻侯等人。
根据靖北军条例,在食堂吃饭要先洗手,然后再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打饭用餐。
到了基层,李兴之可没有搞什么特权,而是带着一众将佐跟着年轻的学员身后,按照靖北军的军事条例排起了长队,
至于刘理顺和他的随员,他们不是靖北军系统的,自然可以不用遵守靖北军的管理条例,他们的饭食却是食堂内部送出来的,吕轻侯甚至还命人给他们加了两三个菜。
第二百七十二章大帅做天子
李兴之以身作则,丝毫没有摆提督山东、辽东总兵官,蓬莱伯的架子,而是和讲武堂的学员们一起有序的排队。
这令山东巡抚刘理顺震惊不已,他熟知经史,又在内阁司职郎任上任职多年,自然知道主帅能够严肃军纪,对于一支军队意味着什么。
刘理顺也是心思活络之人,在历史上薛国观倒台以后,其党羽吏部尚书傅永淳、礼部侍郎蔡奕琛、通政司大使李梦辰、刑部主事朱永佑以及中书舍人王陛彦等人不是被罢官就是由三法司议罪入狱问斩。
唯独刘理顺堪堪逃过一劫,而且在崇祯十六年时居然做到了太子中允的位置,也就是说崇祯这是将刘理顺当作太子的储备人才在刻意培养了。
诚然刘理顺是在薛国观将要倒台之时,背信弃义改换了门庭,但这也从侧面体现了刘理顺趋吉避凶的能力。
“蓬莱伯都能遵守讲武堂的规则,本部院如何守不得,尔等随本部院和蓬莱伯一起排队,为官者就要亲民、爱民,如此国家才能大治。”
急于寻求保护伞的刘理顺并没有吃讲武堂准备的小灶,而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李兴之身后。
对于刘理顺一副遵章守纪的做派,李兴之也是心下哂然,这帮文官真是一个个表面上正人君子,肚子里全是他娘的男盗女娼。
不过刘理顺这人虽然私德有亏,是个墙头草般的人物。但是历史上李自成杀入京师后,阖城官员纷纷拜倒在李自成的马前,想要在新朝弄个一官半职,刘理顺却是亲自带着自己的夫人万氏和小妾李氏悬梁自尽,算是报答了崇祯的知遇之恩。
所以对刘理顺表示投靠的意思,李兴之还是能够接受的,他能誓死效忠对他有提拔之恩德崇祯,那自然也能对自己效之以死。
深通官场之道的的刘理顺自然知道,汉人千年以来只遵循一条能够出人头地的道路路,那便是走科举之道。有明以来,“文贵武贱”思想越发深入人心,以致于考秀才,当举人,中进士,再做官成了汉人百姓唯一望子成龙的途径。
富人家的子弟还好些,真是走不了科举之路也另有谋生手段,家中尚有钱财供养,而穷人家的孩子想出人头地,只能是读书考科举,要不然只能和父母一样继续贫穷下去。
李兴之另辟蹊径,在莱登成立了属于山东镇自己的教育体系,这代表靖北军在不久之后,就不再需要通过科举取得功名的文职官员。
用武人的兄弟子侄来培养自己的行政体系,无疑会使这数万山东镇的兵马归心,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只知道有李大帅,而不知道有大明朝廷,形成一个事实上的藩镇。
李兴之对自己不做隐瞒,那意思就很明显了,要么自己一心一意投靠靖北军,要么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冰冷的长刀了。
就在刘理顺浮想联翩之际,靖北军的一众将官也在拿着饭碗进了食堂。
张勇、王得仁、金声恒等新降的降将还好,毕竟刚刚投降不久,还不敢摆镇将、副将的架子。
“又他娘的是白米干饭,就不能整点酒吗?有肉没酒,谁他娘的吃的下去?”
唯独李邦杰这厮,进了食堂就咋咋呼呼地吆喝起来。
本来李兴之让他到讲武堂上课,他就一百个不愿意。俺老李是什么人,虽说跟随大帅的时间没有王忠和杨彪那几个怂瓜长,但是俺老李可是可大帅一起逛过妓院的人物,
再说了让老子上这劳什子讲武堂,老子的名字李邦杰三个字,连在一起说不定自己还能认得,若是分开了,它认得咱,咱可认不得它。
本来,李兴之巡查讲武堂,李邦杰本就心虚,生怕李兴之考他,硬是躲了半天,没敢露面。
后来听说山东巡抚刘理顺造访,说是京中发生了大事,他估摸着李兴之肯定要和刘理顺开小灶了,这才大大咧咧地进了食堂。
“李头,别吵吵,大帅在呢。”
李邦杰这厮虽然是个粗胚,但是人缘还是不错的,刚刚喝骂了一句,身前的几个同僚就小声的提醒起来。
“啥,大帅也在,你他娘的不早说!”
李邦杰偷眼朝前方看去,看到李兴之等人正埋头用饭,连忙把头一缩,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往队伍中躲去,跟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去,再不敢作声。
他倒不是怕被李兴之责骂,骂的越狠,那说明大帅对自己越亲厚,他实在是怕李兴之考察自己学的怎么样,在讲武堂已经十几天了,却只学会了区区九个字,大帅要是知道了,那还不被打死。
正当他以为躲过一劫的时候,李兴之等人已经用完了了饭,缓缓地向门外走去。
“别看见我,别看见我……!”
李邦杰低垂着头,口中不时地喃喃自语。
“李邦杰,月底之前,你不认满一百个字,你就给老子在讲武堂呆着别出去了。”
看着躲在队伍中,不断地碎碎念叨的李邦杰,李兴之也是哭笑不得,这厮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居然害怕读书识字,自己算是找到了整治他的办法了。
李兴之在讲武堂没有多呆,毕竟京师出了这么大的事,锦州那边又是岌岌可危,靖北军自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谋划了。
回到蓬莱阁行辕后,李兴之就是急召在登州的第三镇镇将李睿、第四镇镇将张邵谦、第五镇镇将张武,以及老本营营官李定国和军帅府一众文官以及从莱州赶过来的第二镇镇将王忠商讨靖北军接下来的行军方略。
“大帅,咱们如今有十镇之兵,又有李兄弟的老本营,还有满蒙汉绿旗,总兵力已经达到七万大军,又何必受朝廷的冤枉气,依末将之见,借着朝廷大军云集宁锦之际,咱们就反了他娘的,到时候,大帅您做天子,咱们兄弟也能封公封王。”
诸人甫一坐定,第五镇镇将张武就起身进言,作为东江军的余部,毛帅的遭遇,让他早就对无道的大明朝廷寒了心,在他看来,现在靖北军拥兵数万,根本没有效忠明朝的必要,而且自己的大帅也不似毛帅那样愚忠,还不如就此反了算球。
第二百七十三章清君侧
“就是,就是,朱家皇帝无道,百姓们已经困苦到如此地步,还要从百姓的牙缝里扣出钱粮,这样的朝廷,咱们效忠他,岂不是为虎作伥。”
张武带了头,王忠、李睿等李兴之心腹一个个连忙附和,脸色的表情只恨不得现在就给李兴之来个黄袍加身。
“住口,天子乃是有德者居之,本帅何德何能,安敢觊觎至尊宝座,尔若再信口开河,本帅军法可容不了你。”
李兴之勃然大怒,眼神死死地盯着妄谈兴替的张武。
王忠等人傻眼了,一个个疑惑地看向李兴之,您李大帅不光洗劫了德王府、孔家;这次还直杀了朝廷的援剿总兵,大肆招降纳叛,靖北军如滚雪球般地扩张至陆师七万余人,水师一万余人的规模,现在您居然要做老朱家忠臣?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大帅您这是要效仿太祖皇帝吗?”
出头的椽子先烂,一心想要成为诸葛孔明的徐以显对朱元璋能够一统天下显然是做过深入的研究。
“自古得国之正,莫过于本朝太祖皇帝,我李兴之又是陛下亲封的伯爵,若是叛了大明,如何能堵天下悠悠之口?”
李兴之悠悠开口,他知道自己只要一举旗,那开拨宁远的十余万大军说不得就会立即转向山东,毕竟在大明君臣的眼里,建奴只是一伙只知道抢掠的强盗,倘若有人称帝的话,这就是要和大明争夺天下了,必然会引起朝廷的大军围剿。
再者,自己要是和官军死磕,那岂不是便宜了辽东的建奴和刚刚出山的李自成?
“大帅的意思是?”
宋广坤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朝廷不仁,乃是有奸臣作祟,薛阁老老成持重,一心为国,居然遭到如此构陷,实在令本帅忧心,本帅身为大明世袭的蓬莱伯,自然要替大明尽忠,要正朝纲、明国本,若是任由奸诈小**害了大明天下,那本帅又有何面目去见太祖皇帝?”
“大帅,您这是要靖难?但是太祖皇帝有过祖训:如朝中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此外太祖皇帝还曾有过祖训,后世子孙不能变更祖宗之法,大帅不过是大明的伯爵,如何能行清君侧之事?”
与会的莱登兵备道鲁良直适才听到王忠等人劝进时,就是心中烦忧。
他对大明朝廷忠心耿耿,若是李兴之取而代之,或者是据地称王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自处了,在听到李兴之现在并没有篡逆之心后,莫名的心头一松,当听到李兴之想要清君侧时,心中又是一紧,连忙出声提醒。
“鲁先生说的是,清君侧之事,确实需要国家亲藩牵头,本帅只不过一个伯爵,安敢违背太祖遗训,不过德王朱由枢在蓬莱仙岛突然天人感应,得太祖皇帝屡次托梦,着他为了皇明基业,举义师,兴大义,为国锄奸,本镇亦被德王殿下拳拳之心所感,为保我大明三百年基业,不得不起兵靖难。”
鲁良直的话提醒了李兴之,他手中又不是没有朝廷亲藩,清君侧这种事朱棣做的,德王为什么做不得?
“啊……这?”
适才被李兴之训斥过的张武懵了,这不就是换汤不换药吗?一个你自己举旗起事,一个是推出一个朱家傀儡放在台前,自己躲在幕后当曹操,这还不是要造了朱家的反?
说实话,李兴之也想捋起袖子举旗单干,毕竟立一个傀儡,将来再行废立之事,这名声也好不了多少,君不见曹操、董卓、王莽等窃国大盗被批判了多少年,甚至编成了戏曲,在民间流传。
只不过,现在忠于明朝的人,仍有很多,在历史上,清军入主中原后,国内忠明的势力还坚持了十六年,更不用提躲到台湾的郑家还有流亡在缅甸的兴朗政权了,在建奴未灭之时,李兴之也不想国内打成一锅粥。
“德王殿下肯答应此事?”
杨基新投不久,对靖北军内部的情况还不是过分了解,只听说德王在蓬莱做客,根本没想到李兴之居然掳掠了一个国家亲藩。
“呵呵,杨先生放心,事关他朱家的社稷,德王殿下定然会同意的,大帅,咱们不光要请德王出面,还要请圣公为咱们起草靖难檄文,如此则名正言顺矣!”
宋广坤哈哈大笑,有一个国家亲藩出面靖难,再加上一个天下文宗之首的檄文,这清君侧的事就是正义之举,天下谁敢质疑?
“宋先生说的好,不过圣公被东虏掳掠,这事咱们还要从长计议。”
宋广坤的提议是好,可是曲阜被东虏攻破已经是天下皆知,靖北军更是借了救回圣公的幌子,诓骗了朝廷五十艘战船和上百条运输船,这事必须要圆过去,否则一旦处置不当,自己反而会惹得一身骚。
“这有何难,咱们出师辽东,打破一两个堡垒,收复一两个州府,再公告天下已经救回圣公,这事就算成了。”
军情司大使李有才起身进言,在他看来,只要牢牢控制住孔胤植,那就能控制天下舆论导向。
对于李有才的建议,李兴之有些犹疑,自己一旦出手,洪太断不敢全力攻打锦州,那朝廷精锐犹在,那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自己一旦起兵,那这十三万大军岂不是要立即西奔,届时就轮到自己和朝廷鹬蚌相争,东虏渔翁得利了。
“大帅,不必担忧,如今薛阁老尚未下狱,朝廷还在议罪之中,咱们此时起兵,并没有合适的借口,朝廷官员的尿性,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罪定好了起码还有一两个月,届时锦州那边估计已经打响了。”
看到李兴之有些犹豫,李有才再次进言,军情司已经运转了大半年,在京师也收购了两家酒楼还有几个娼馆作为联络的秘密据点,所以京师官员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嗯,李先生说的是,不过此次锦州之战,朝廷行师远征,补给线漫长,东虏又是内线作战,洪太又善于用兵,若是断了官军粮道,本帅恐怕朝廷会再次战败,未免东虏坐大,故本帅以为,行师辽东当在靖难之前,诸位可有异议?”
第二百七十四章上中下三策
“大帅,既然出兵辽东的话,那咱们是不是需要朝廷的调令?咱们是走水路还是陆路进兵?”
提到先取辽东,莱登兵备道鲁良直就是精神一震,他投靠李兴之的目的就是要报新安被屠之仇,能去辽东打建奴总比守在莱登坐看李兴之清君侧要强的多,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朝廷对松锦用兵,怎么可能会丢下咱们靖北军?只不过本帅回师不久,朝廷大军的开拔银子还没凑齐,故此本帅这边还没收到朝廷的圣旨,再者本帅身为辽东提督,就是没有明旨,咱们出兵也是名正言顺。”
李兴之清楚地知道这次松锦之战,崇祯是赌上了国运,集中了大明九边最后的精锐以及最后的家底,光是火炮就有四千多门;而奴酋洪太同样押上了最后的底牌,猥集在松锦一线的清军也达到了恐怖的十二万人,而沈阳的老弱和妇女也几乎全部动员,为前线运送武器和粮秣,既然是大决战,那自己这个在皇帝眼里的绝世骁将自然是要奉命出征的。
宋广坤笑道:“大帅,洪承畴用兵谨慎,此次朝廷更是精锐尽出,建奴必然被朝廷大军吸引,正是我军走海路偷袭辽东的良机,若是袭破东虏重镇,那咱们救回圣公之说也能有所交待了。”
“当年老奴身死,代善等四大贝勒同时面南秉政,洪太能脱颖而出,甚至建国称帝,自然是非常人所比,辽东乃是其根本之地,我靖北军又连续击败阿巴泰和岳托,如今和辽东隔海相望,洪太安能不做防备?”
李兴之眉头紧锁,能被满清的包衣们奉为“继位于后金总崩溃前夕,定鼎于天下将定之前。”的人物可不是崇祯帝和李自成能够相比的。
虽然这里面有吹嘘的成分,但是洪太的战略眼光和用人手段确实有过人之处。
在历史上松锦大战结束后,东虏由于损失惨重,洪太令阿巴泰等人率军入关抢掠,曾再三叮咛,要求阿巴泰不得和农民军交手,甚至还可以分配部分抢掠所得与农民军。
他的战略意图很简单,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友军,就是要让明廷在已方和农民军的双重打击下,疲于奔命,最终耗空国力,以便于满清能够顺利地入主中原。
伐明如伐树,先去其枝干,再铲除其根茎,先从两面砍伐,则大树自仆。
而且洪太非常注重团结汉奸,孔有德自山东逃奔沈阳时,洪太曾亲率满清的王公大臣出城三十里相迎,并亲自向孔有德行了女真人最尊贵的抱见礼。
后来尚可喜投奴,洪太亦是纡尊降贵,出城三十里相迎。
最终这三个被大明弃之如弊履的大汉奸在洪太的刻意笼络之下,成为了满清入主中原的前驱,从山海关一路杀到了两广,这一点也说明了洪太御人是颇有手段的。
对于这样一个对手,李兴之自然不能将他视为张献忠和左良玉等人,稍有不慎,说不得还会中了他的算计。
“大帅勿忧,卑职自有手段让洪太入彀。”
军帅府参知徐以显一脸哂然,若是再配上一把羽扇的话,还真颇有些名士风范。
“哦,徐先生,计将安出?”
李兴之犹疑地看向这个在历史上张献忠麾下的第一谋主。
“朝廷既然要处置薛阁老,着对大帅来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咱们既能够籍此良机,对付朝廷,又能够借着此事麻痹东虏。”
徐以显话刚说完,就长身而起,正了正衣冠,拜倒在李兴之面前道:“卑职垦请主公和东虏约兵,我取南都,贵军取山海关,效法大金与南宋,成划江而治之局面。”
“什么,让咱们和东虏媾和,还要把北中国送给他们,那不是当汉奸卖国贼吗?这是人说的话吗?”
“呸,你这狗日的,老子刚刚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靖北军虽然是山贼起家,但是让老子当汉奸,休想。”
王忠、李睿、张邵谦等一众武将皆是义愤填膺,反朝廷归反朝廷,当汉奸被天下人戳脊梁骨,他们可不愿意。
李定国也是疑惑地看向徐以显,他和徐以显相交数年,自然知道徐以显断不会提出卖国的建议,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关窍。
“肃静,徐先生你继续说。”
李兴之语气冰冷,他清楚地听到徐以显称自己为主公,这明摆着是真心为自己筹划了,但这徐以显真撺掇自己当汉奸的话,自己可不介意拿他的人头震慑三军。
“属下为主公所谋者,就是以咱们即将靖难之事和洪太约兵,只要咱们举了旗,洪太绝对会全力攻打锦州,而咱们偷袭辽东的计划便是水到渠成了。”
“你的意思是诈降?”
李兴之眉头一松,徐以显这条计到是好计,自己都反了崇祯了,靖北军断不可能出兵辽东,那洪太全力进军锦州就再无顾虑。
“属下为主公所谋者有三,还请主公斟酌。”
“上策是和东虏约兵,如今北中国早已经在东虏和流寇的轮番洗劫下残破不堪,莫如丢给东虏和朝廷以及李自成三方角逐,主公可拥立德王占据南都,坐拥天下精华之地,以观中原战局。”
“中策亦是和东虏约兵,不过此乃诓骗东虏,待其与官军决战之时,我靖北军以水师直抵辽东,袭破盛京,纵使东虏能大胜官军,那其根本之地却为我军摧残,欲恢复元气,恐怕需要数年之功,主公则以靖难的名义进取京师,挟天子以讨不臣。”
“下策乃是随军出征锦州,若官军胜,则进击辽左收取天下人望,若东虏胜,咱们就借着九边精锐尽丧之机,控制京师。”
徐以显侃侃而谈,若是再配上一柄羽扇的话,还真有点戏台上诸葛孔明的架势。
“若放弃中原之地,任由东虏大军破关,天下生灵何辜,本帅尝闻,养兵以安民,又怎肯为一己之私,使天下百姓沦于东虏之手,使华夏大地,尽成膻腥,故徐先生上策不可取;出征宁锦,以战败之师偷袭京城,名不正、言不顺,亦不是正者所取。唯有中策,有收取东虏京师之功,又是奉天靖难,天下人必定望风景从,尔等以为如何?”
第二百七十五章请殿下监国
说实话,徐以显的上策实在是最稳妥的办法,自己效仿朱棣奉天靖难,奉德王归还南都,祭拜孝陵,那自己自然可据有大义的名分,江南各处不说传檄而定,攻取起来当不是难事,这一点从东虏破关后南都士大夫的表现,就能一目了然。
想到这里,李兴之不由地一叹,自己还是做不到古代野心家那样,为了个人权利,将数以千万的百姓置身水火之中。
“主公既然选取中策,下官已经拟订好了沟通东虏的文书,还请主公一观。”
既然把诸葛亮当作自己的榜样,徐以显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要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步入靖北军的核心圈,说话间,徐以显就从袖袋中取出早就准备妥当的题本。
“哦,徐先生凡事谋定而后动,本帅能得你辅佐,大事可济也,你且念与本帅听听!”
李兴之不怕手下人有野心,就怕手下人不作为,徐以显投靠自己以来,处处表现自己,这明显是想得到自己的认可。
靖北军中,宋广坤、李有才和钱安宁等人治政有余,军事能力偏弱,那个鲁良直又是徐庶进曹营,打东虏还能说上一两句话,朝廷之事,他却是一言不发,现在有徐以显为自己出谋划策,自己的担子也能轻一点,所以李兴之对徐以显也是不吝赞许之辞。
“属下领命!”
徐以显将袍袖一展,朗声念道:“外臣兴之有言至大清国皇帝陛下,外臣蒙大明厚恩,本不该生反侧之心,然朝政混乱,皇帝昏聩,外臣恩主薛国观蒙不白之冤,锁拿入狱,今缇骑四出,山东有累卵之危,外臣仿徨之间,无计可施,故行书于大清皇帝陛下。”
“此前外臣连破贵军贝勒阿巴泰、成亲王岳托,擒杀流寇张献忠,于大明披肝沥胆矣,今狡兔未死,走狗欲烹,飞鸟未尽,良弓欲折,为个人计,为山东镇全体官兵计,外臣欲请皇帝陛下行师山海关,外臣则举山东之兵奉德王殿下径袭南都,陛下可如意否?”
“大清本与大金同根同源,向者大金国和我大宋以淮水、大散关为界,互为兄弟之邦,有百年之好,今德王欲效金宋故事,和陛下共定疆界,永为盟好,若违此誓,人神共愤。”
“德王殿下,天资聪颖,仁孝无双,尝对臣言之,若分疆界共守,共乐太平盛世,则依南宋定制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谴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戌年为始,每春季差人搬送至泗州交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外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蚤降誓诏,庶使敝邑永有凭焉”。
“啊……这?”
“呸,让咱们给鞑子当孙子,亏你写的出来,也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徐以显这篇降书,写的卑躬屈膝到了极点,直引得行辕内一众文官武将纷纷喝骂不止。
“都给本帅住口,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咱们不这样做,鞑子怎么会全师攻打锦州,只要咱们能打下沈阳,就是再丢人,本帅也认了,当年明太祖不也向蒙元、陈友谅、张士诚等人递送过降书吗?只要咱们成了事,这降书自然就是笑话。”
李兴之断然喝止了正在鼓噪的王忠和李睿等人,若是靖北军这点屈辱都受不了,那何谈掌控大明,击破东虏?
“大帅既然认同此书,莫如就由属下送至辽东。”
徐以显也是个狠人,他知道只要自己只要促成此事,那自己在靖北军中就算站稳了脚跟了,说不得还能成为文官中的头号人物。
“好,徐先生有此雄心,本帅如何不会答允,若是此计成事,待靖难成功,本帅保举你入阁。”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徐以显想要建功立业,李兴之自然不会阻拦,同时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其余诸将见李兴之决心已定,自然不会再有反对意见了,丢人就丢人吧,只要打下了沈阳,什么气都能出了。
商议好勾连东虏之事,李兴之便带着周挺各数百铁人兵径奔德王朱由枢以及家小所在的东大殿,他要请德王出面主持靖难事宜。
蓬莱阁东大殿共有十四座殿宇,乃是北宋年间建成,紧临弥勒寺,面朝东海,端的大气磅礴。
德王朱由枢虽说是被李兴之掳掠过来的,但是李兴之并没有过分为难他们,毕竟拿了人家六十几万两的银子、还有价值上百万两的的珍宝古玩,所以军帅府对德王府的供应还是比较充足的。
不得不说朱由枢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在他看来,李兴之既然把自己软禁在蓬莱阁,不时还拉出来当个泥塑的木偶,那就说明自己还有用处,有用处,那自然就不会死了。
既然不会死,朱由枢也乐得逍遥,不是游览蓬莱阁的景色,就是到衍圣公孔胤植的所在的西大殿溜达。
说实话,朱由枢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孔胤植这厮,为了保命,生生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推给了那狗日的李兴之。
但是这山上除了自己家就是孔胤植那老小子了,不找他,还能找谁?
当然朱由枢也不是天天到孔家,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若是被有心人举报自己和孔胤植勾连,欲行逃跑,那自己就是不死,恐怕也会褪成皮。
所以大多数时间还是呆在自己所在的东大殿和自己的几个侍妾喝酒解闷。
和往常一样,德王朱由枢刚刚命人摆好了酒菜,正准备让自己的侍妾献舞时,守在殿门处的太监朱朝贵却是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大王,不好了,李兴之带着甲士进殿了……!”
朱朝贵跟随朱由枢几十年了,德王府被攻破后,大多数奴仆都被李兴之遣散了,只有朱朝贵和十几个太监留了下来,他们都是阉人,李兴之也没为难他们,便令他们依旧服侍朱由枢起居。
“来就来呗,本王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他还能怎么着。”
来蓬莱和已经一年多了,李兴之哪次来,不都是前呼后拥的,朱由枢显然已经习惯了。
“德王殿下置酒,也不请本帅喝上几杯。”
就在朱朝贵进殿的前后脚,李兴之也按剑,踏进了东大殿。
“蓬莱伯日理万机,本王不过闲散之人,哪里敢请蓬莱伯大驾,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蓬莱伯来此,可有甚紧要的事?”
听李兴之的口气,朱由枢就知道今天不会有什么事了,于是强颜打了个哈哈,算是和李兴之打了个招呼。
“本帅来此自然有事,朝廷不公,本帅欲请殿下监国,以求拨乱反正,不知殿下可愿意?”
第二百七十六章此计或有不当
“什么,本王当监国……那不是造反?本王、……本王恕难从命,恕难从命啊!”
朱由枢大惊失色,他虽是个酒囊饭袋,但也不傻。
唐王朱聿锷不过招募了几千人北上勤王,就被废成了庶人,自己要是当这劳什子监国,那还不得满门抄斩。
再者自己不过是李兴之的俘虏,就是当这个监国,也是李兴之的傀儡,从古到今,可没有几个傀儡有好下场,要是李兴之成了是,说不得哪一天就被赐了鸩酒或者三尺白绫了。
“大王这说的什么话?太祖皇帝有过祖训:如朝中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如今薛阁老无故受冤,朝廷为奸人掌控,天下倾颓在即,正是大王奉太祖祖训行事之时,大王放心,我靖北军有雄兵十万,足必能助殿下平勘定乱。”
李兴之一脸正色,眼睛死死地盯着惶恐不安的朱由枢。
“蓬莱伯,就是监国也轮不到我德王藩啊,如今和天家最亲者莫过于开封的福王殿下,他乃当今天子的亲叔叔,由叔替侄秉政,乃是天经地义的事,要不您发一支大兵将福王殿下请来,据本王所知,他王府的财物可是我德王府的数倍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兴之此前就敢洗劫德王府和衍圣公府,现在看这样子断然是想对朝廷下手了,自己要真没脑子当了这个傀儡,朝廷赢了,自己一家老小断然是没有活路,李兴之要是控制了京师,自己这个傀儡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朱由枢在李兴之说出靖北军拥兵十万后,就是匆忙将福王朱常洵推了出来,在朱由枢看来,开封距离济南不过七百余里,靖北军若是奔袭的话也就几天的事,至于朱常洵怎么想,咱只要自己不死,哪管外面洪水滔天。
“大王不必推辞,本伯就认定你了,至于福王那边,待靖难成功再说,您放心,有本伯替您打理朝政,还有衍圣公替您草拟靖难檄文,天下人谁敢置啄;当然大王要是不答应的话,恐怕这蓬莱阁,您就不能再住下去了。”
李兴之戏谑地看着德王朱由枢,诚然福王的血脉和天家最亲,但用是一个握在手中的德王显然要比远在开封的福王要方便,况且自己并没有打算让德王当天子。
按李兴之的设想,攻破京师,皇帝还由崇祯来当,然后让朱由枢这个德王来监国摄政,如此自己对东林和那些读书人下手也好有个挡箭牌。
“啊……这……本王答应了还不成!”
朱由枢脸色惨然,他知道李兴之的意思,要是不允了他,自己这个德王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那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殿下此乃明智之举,末将就不打扰殿下行乐了。”
李兴之知道,只有自己的长刀足够锋利,那这德王必然不敢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本王恭送蓬莱伯。”
即将被强行推上监国大位的朱由枢哭丧着脸,亲自将李兴之送出了殿门。
这会朱由枢对自己的祖先充满了怨愤,明明封的是德王,你他娘的不在德州就藩,非要什么济南,现在害的本王不光丢了王府,还被李兴之这狗日的奉成了傀儡。
“大帅,属下以为徐以显的计策略有不妥。”
出了左大殿,原左良玉军师,现任军帅府参知的杨基就是匆匆迎了过来。
“嗯,有何不妥之处,杨先生可慢慢道来。”
看着脸色犹疑的杨基,李兴之微一皱眉,杨基和徐以显份属左良玉和张献忠阵营,若是徐以显的诈降之计不当的话,适才在军帅府不提,却独自一个人前来献策,这是不是有意给自己来上徐以显的眼药?
“大帅,徐参知之计确实精妙,但是没有考虑到洪太会如何应对,若是建奴使间,将咱们欲取南都之事告之朝廷的话,大帅又何以自处?”
杨基和徐以显不一样,他久在官军任职,考虑事情时,自然要顾忌朝廷的反应,以及天下士林之心。
“杨先生说的甚是在理,若是这降书公诸天下的话,本帅确实会陷入两难的境地,甚至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但是杨先生实在没有担心的必要,此事的关键在于这降书何时送到沈阳,若是锦州激战正酣的话,洪太得此降书,他会怎么想?就算他将此降表公诸天下,我军说不得都登陆辽东了,又有谁会相信从东虏那边传过来的的消息呢?”
说实话,在徐以显献策时,李兴之就考虑过洪太会如何应对,建奴将密信曝光自然在李兴之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这个时代,从辽东将消息传到京师,怎么说都要个七八天,靖北军由登州出海抵达辽东却只需要两三天,所以这个时间差,自己必然可以争取过来。
况且此计当年东江镇总兵毛文龙也曾对老奴用过。
“若是尔取山海关,我取山东,两方夹击,则大事顿成矣”结果毛帅却将东虏派来的使者扣留下来,解送京师请赏去了,毛帅做得,我李兴之如何做不得?
“大帅既有定计,那是属下多心了,只是这降书何时送达,大帅可有定计?”
对于李兴之的看法,杨基再也没有异议。
毕竟按李兴之所说,只要靖北军以快打慢,建奴就算将此事泄露出去,那也不过是洪太的反间计而已。
“如今朝廷正在集兵,现在自然不是投送降书的时候,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整军经武,然后就是等,所本帅所料不差的话,洪太这此定然打的是围点打援的心思,利用锦州吸引朝廷援军,然后在松山一带和官军野战,待双方接战之时,就是我军信使抵达沈阳之日,你说洪太得此书信会不会喜出望外。”
“大帅高见,属下看来是杞人忧天了,若此计得逞,朝廷和东虏皆会元气大伤,大帅统合京师不远,属下替大帅贺。”
杨基也是心思剔透之人,李兴之既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那此计的成功率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就算此计骗不过洪太,朝廷大军困顿于锦州,靖北军沿大运河北上,最多半个月便能兵临京师城下,就凭京营那些个歪瓜裂枣,又岂是装备精良的靖北军的对手?只要破了城,这京师可就要改姓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赐婚
登州的蓬莱伯李兴之正准备利用薛国观之事大做文章。
京师的武英殿内,大明的一众朝臣们也为薛国观的事争持不休。
“陛下,吴昌时弹劾薛国观之事,三法司查无实据,据都察院审核薛阁老家中仅仅九千两白银,并无贪污索贿的现象,故不能定其贪污之罪。”
主持薛国观受贿案的吏部尚书傅永淳出列向脸色阴沉的崇祯皇帝,奏报薛国观的案子的最终审查结果。
户部给事中袁凯阴恻恻地说道:“傅尚书,本官从未听过有人得了银子还会私藏在家的,再者三法司审查可没有上刑,薛国观为人狡诈,不动大刑,恐怕很难招供啊!”
薛国观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天启四年升为户部给事中,当年权势熏天的九千岁魏忠贤磨刀赫赫,发动了针对东林党的大案。
薛国观也是看准了形势,上书弹劾御史游士任、操江都御史熊明遇、保定巡抚张凤翔、兵部侍郎萧近高、刑部尚书乔允升等东林党人,因此被魏忠贤看中,仕途一飞冲天。
崇祯朝是,魏忠贤被清算,按理薛国观这个在东林党眼中的编外成员肯定会被反攻倒算,只不过由于薛国观因母亲去世回家丁忧而幸免于难。
而新任首辅温体仁又不喜夸夸其谈的东林党人,薛国观这个阉党的漏网之鱼自然就被温体仁看中,回朝之后官职是水涨船高,崇祯九年便被授封为礼部侍郎,东阁大学士,正式成为大明的辅臣之一。
自薛国观秉政后,他发现这十余年来只有温体仁最符合皇帝的心意,当首辅的时间最长。
至于张至发、孔贞运、刘宇亮等人为首辅,都不是皇帝满意的人选,所以时间不长就罢免了。
所以薛国观当首辅,一切都按照温体仁的所作所为来实行,乃至做人做事都效法温体仁,想要以严格的法度治理国家,所以上台仅仅一年,得罪的朝臣却数不胜数。
这次皇帝下令彻查薛国观,加之捐纳之事,薛国观又彻底得罪了京师的勋贵集团,按袁凯的估计,这次薛国观很可能就是皇帝为了平息勋贵怒火的替罪羊。
皇帝的性子,朝臣们自然知晓,冲动而多疑,又刻薄寡恩,卢象升为国尽忠,至今朝廷连个谥号都没有给,毛文龙冤死双岛,袁崇焕已经伏诛,皇帝却不肯平反,现在为了勋贵,抛弃一个薛国观,能算什么事。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袁御史这说的什么话,未能定罪,本部堂如何下令用刑。”
傅永淳也烦透了这帮言官,自己堂堂的吏部天官,你们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就差没说自己和薛国观有所勾结了。
“陛下薛国观贪污御史史翲脏款三万两之事,现有史翲家人作证,证据确凿,按祖制当剥皮实草,处以极刑。”
户部给事中汪应元,吴昌时同时起身进言,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模样。
“捉贼见脏,尔等真是荒谬不堪,薛国观堂堂内阁首辅,未曾定罪,就凭你们一家之辞,就要处以极刑,那还要大明律法干什么?”
大学士范复粹实在看不下去了,喝止了吴昌时和汪应元等人,又向崇祯行礼道:“陛下,薛阁老对蓬莱伯有保举之恩,保定黄总兵亦和他并肩作战,贸然处置,老臣恐怕军军心不稳,再者大战在即,却处决国家首辅大臣,于军不利啊!”
“若依范学士所言,薛阁老更当问罪了,勾连地方军镇,这可是谋逆大罪,伏请陛下明察!”
兵部左侍郎陈新甲瞬间抓住了范复粹话中的漏洞,跪倒在崇祯面前。
“陛下若处置了薛阁老,蓬莱伯若起兵叛乱怎么办?孔有德、耿仲明之事殷鉴不远,伏请陛下明断。”
范复粹以耿直闻名,虽然他不与薛国观交好,但是从大局上考虑,还是要力保薛国观。
“薛国观托付不效,姑念其高阳之功,着赐红布白绸,让他回韩城老家养老去吧,至于蓬莱伯那边,朕未曾见过其人,但其军既然能击败东虏数万,又能生擒张献忠,朕加其为蓬莱侯,再将福王郡主朱淑妮下嫁与他,想来如此厚赏,他也不会起什么心思。”
“至于保定总兵黄文昌,朕亲自在平台召见过,卿等也是亲眼所见,乃是个忠厚老实之人,断然不会质疑朕的决断的。”
崇祯缓缓开口,自决定拿下薛国观后,他就反复老虑此事,锦州那边大战一触即发,虽说洪承畴集中了九边十三万大军,征发民夫二十万人,准备了大量的火炮和物资,但是他心里一直没有底。
这样的大决战,一旦失败,那大明的处境就危险了,所以调动山东镇和保定兵出征,这也是他最后的筹码,胜则直驱沈阳,彻底平定东虏,自己成为真正的中兴之君,败就是满盘皆输,说不得江山社稷就会易主。
“陛下,蓬莱伯勇猛绝伦,有关张之勇,若是尚了郡主,那如何统兵出征?”
陈新甲疑惑地问道,大明有祖制,凡尚公主、郡主者不可掌握兵事,管理国政,以防两汉外戚专权乱政的事情发生,所以大明的驸马和郡马都是闲散清贵之人,也就是俗话说的米虫。
“朕说的是嫁,王伴伴你说说这嫁和尚的区别。”
崇祯一脸自得,在他看来,薛国观能用一个莱登总兵拉拢住李兴之,自己加封了一个侯爵,又下嫁了一个亲藩郡主,那李兴之还不感激涕零,为自己效死力。
“老奴遵旨!”
王承恩拂尘一扬,笑道:“皇爷,咱们皇家嫁女,分为尚和嫁两种,郡王尚郡马,又称仪宾,也就是我皇家的入幕之宾的意思,其实就是入赘,这嫁就不同了,当年太祖皇帝为了抚慰功臣,临安公主就是下嫁给了李善长的儿子李祺,可没罢了李祺的职司;宁国公主下嫁梅思祖之子梅殷,建文帝可是让他署了金陵的防务。”
“王伴伴说的对,太祖皇帝以宗室之女,下嫁功臣之后,他们依然能袭爵统兵,朕以福王郡主下嫁蓬莱侯,这可不违背太祖皇帝的祖制,这事就由内阁拟旨,司礼监批红,分别送至开封福王叔和登州蓬莱侯那里!。”
第二百七十八章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蓬莱伯李兴之,本高阳良家之子,举义兵起于陇亩之间,受命以来,连创大捷,旬月之间,擒获伪清贝勒阿巴泰、成亲王岳托,歼敌两万,半载光阴,阵斩贼首张献忠,解朕南顾之忧,如今东虏今加其为蓬莱侯,太子太保,大都督府左都督,依旧提督山东、辽东总兵官,赐尚方剑,五品以下将官,卿可凭此剑停职查办,凡提督府保举之将吏,可直接经通政司送至武英殿,今布瑕迩,咸使闻之。
东虏兵围锦州,辽左危在旦夕,还望蓬莱侯不辞劳苦,计发山东之军以向锦州,克定东虏,若再有斩获,朕不吝重赏。”
莱州城,军帅府临时行辕,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笑眯眯地站在香案前朗声宣读着皇帝刚刚颁布的圣旨。
“臣李兴之永服辞训,恭谢天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蓬莱侯不必多礼,国朝北疆不宁,陛下有腹心之患,陛下说了,此次蓬莱侯出征辽东,还要勇于任事,若是再建新功,陛下还会加恩,待平辽之日,咱家恐怕就要尊称您一声公爵了”
“王公公谬赞了,只是本侯素闻洪总督集兵十余万,出征锦州,我山东军是随军出征,还是走海路突袭辽左,陛下可曾有明示。”
李兴之长身而起,从王承恩手中接过圣旨,犹豫地问了一句,说实话,要是崇祯着他随军出征,那靖北军的行动就要受到限制,再加上有专门坑队友的关宁军,李兴之可不认为自己能在全军溃败之际,稳住局面。
“蓬莱侯,陛下说了,您是提督山东、辽东总兵官,并不在蓟辽总督节制范围之内,具体行军方略,自然由您一言而决,不过蓬莱侯若是能给咱家透个底,那咱家也能对皇爷有所交待,也能宽皇爷之心不是!”
王承恩对李兴之颇有信心,且不说此前靖北军以数千之众,力破岳托部近四万东虏,就是此次玛瑙山之战,据张成那厮密报,此次玛瑙山之战,李兴之也是谋定后动,未出随州就算到了张献忠那厮就会逃奔万州,早早就在万源设下埋伏,坐等张献忠入彀,至于那左良玉只不过有点冲锋陷阵之功。
“王公公本侯是有定计,此战定给奴以重创,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王公公且入花厅奉茶。”
皇帝加封蓬莱伯,莱州城的百姓自然是蜂拥而至,都要一睹授封圣旨的盛况,所以军帅府两侧的街道上这会是人山人海,李兴之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欲跨海航辽的战略公布于众,人多眼杂之下,要是走漏风声,那自己的算计岂不是空忙一场。
“嗯,蓬莱侯言之有理,奉茶之事稍后再说,咱家这里还有一道圣旨,蓬莱侯接旨吧!”
“还有圣旨?”
李兴之疑惑地问了一声,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拜倒于地。
一脸笑容的王承恩,脸色一板,又取出一道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蓬莱侯提督山东、辽东总兵官李兴之,从军以来,屡立大功,节操素励,武勇堪比关张,战功闻达朝野,经明行修,忠正廉隅,近而立之年无有妻室。
福王郡主,乃朕皇叔幼女,诰封懿德,行端仪雅,礼教克娴,执钗亦钟灵毓秀、有咏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潭祉迎祥,又仰慕英雄,实乃蓬莱侯之良配也,古语有云:不成家何以立业?二人乃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赐朱淑妮为坤仪公主,赐册赐服,垂记章典。
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钦此。”
“这?”
李兴之懵住了,虽说在南都时,魏国公徐允爵等人提起过此事,但是大明立国以来,除了太祖和成祖时期,驸马和郡马还能掌握兵权,及至明英宗土木堡之变后,文官势力抬头,勋贵的权利曾断崖式下滑,娶公主和郡主的不是普通的士绅阶层就是勋贵的庶子,成了一个摆设。
如今皇帝将福王幼女下嫁给自己,却不罢免自己的兵权,这可是从天顺年到现在未有过的事,再者让自己娶福王郡主也看出了皇帝的拉拢之意,这恐怕是因为薛国观之事,朝廷怕自己生出反侧之心,刻意拉拢吧!
这事要是放到一般人身上,必然会对朝廷感激涕零,对崇祯死心塌地,但是李兴之却是个穿越者,他深知在崇祯不断地加饷,摊派之下,天下百姓遭受的苦难,那些自诩为道德君子的国贼们,为了自己一已之利,根本不在意百姓的死活,那怕百姓们易子而食,他们还在拼命地吸食着百姓的骨髓。
“臣,李兴之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兴之思绪之下,终是再次山呼起来。
崇祯对自己的封赏不可谓不厚,但为了不使中原百姓不受摧残,为了不让甲申天变再度发生,为了后世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南昌之屠、福建之屠、广州之屠、曲靖之屠……重演,李兴之只得辜负崇祯了。
“圣躬安!”
王承恩一脸严肃地代天子接受了李兴之的大礼,
然后打了个哈哈,恭维起来:“蓬莱侯大喜啊,大喜啊,坤仪公主下嫁,您也算是老奴的主子了,老奴这里替蓬莱侯贺喜了,待大婚之日,还请蓬莱侯不要忘了老奴的宣旨之恩,怎么说,老奴也算是您的半个媒人了。”
“王公公说笑了,本侯忘了谁,也断不会忘了王公公啊,还请王公公花厅奉茶,本侯这就命人准备酒宴,先答谢王公公大媒,待成婚之日,本侯还有份重礼相谢。”
王承恩虽然是太监,但是在京师城破之际,满城官员争相迎接闯王大军之时,还能殊死抵抗,最后陪崇祯在煤山上吊,这份忠心就值得李兴之敬重,故此也是对王承恩开起了玩笑。
“蓬莱侯、圣旨已经宣读完毕,咱们还在府门外呆着,也不是待客之道,咱们还是请王公公进府再谈吧!”
莱州知府钱天锡,登州知府宋广坤以及军帅府参知徐以显等人皆是拱手上前施礼,恭请王承恩入府。
第二百七十九章买卖
进了花厅,诸人甫一入座,王承恩就急不可耐地问道:“蓬莱侯入援锦州之事,可有定计?”
“王公公且先用茶,建奴虽是内线作战,但并不是无迹可寻,山东和辽东隔海相望,我山东兵若是走陆路入援,实在是舍近求远亦,在本侯看来,此战我大明猥集九边精锐,东虏必不敢轻视我军,必然全师西顾,其粮草转运皆在西平堡,若本帅以奇兵杀出,东虏粮道断绝,锦州必稳如泰山。”
李兴之指着悬挂在花厅内的巨型辽东地图侃侃而谈,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关宁军首鼠两端,九边各镇,皆是避战自保之辈,而朝中和晋商勾连的大臣遍布,李兴之自然不敢将自己偷袭沈阳的意图向王承恩陈述。
“蓬莱侯,西平堡在辽河以西,乃是平原地带,建奴攻破后,城郭、敌楼皆为八旗兵摧毁,山东镇兵马是否能够挡住东虏的援军,若是为敌所困,那可是如何是好?”
朱由检即位后,兵灾不断,几乎是连年用兵,王承恩这个崇祯的贴身太监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兵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王公公勿忧,东虏虽然兵强马壮,但是本镇亦有精兵两万,攻虽不足,守住西平堡,却无大碍,不过朝中耳目众多,为防走漏消息,王公公可否只向陛下禀明?”
哪怕是虚妄之言,李兴之都对大明的朝臣不放心,奴酋洪太又是一个枭雄般的人物,若是从自己的谎言中察觉到靖北军动向的蛛丝马迹,那自己的筹划恐怕就要失算了。
毕竟朝中和晋商勾连的大臣比比皆是,而晋商又跟满清政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后世看到的满清文件中,晋商为后金提供的京畿情报,细致到每个关口的守将的姓名、士兵的数量和装备的细条,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军情塘报。
崇祯初年,小冰河时期带来灾荒已经让东北的民生彻底崩溃了,后金统治区虽然只有七十万人口,但百姓易子而食,米价曾高达八十两一石,布也要二十两一匹。
依附后金政权的晋商为奴酋洪太提供了全部的火药、八成的粮食和超过六成的金属。
通过晋商集团,满清才可能把劫掠来的财物、古董和金银购变成粮食,来养活被掳掠来的几百人人口,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行师辽东的计划若是透露给朝廷,会不会通过晋商传递到奴酋洪太的耳中。
“蓬莱侯放心,此事出自你口,绝于咱家和陛下之耳,必然能保证山东镇攻击的突然性!”
李兴之能保证截断东虏粮道,王承恩自然是大喜,他也算粗通兵事,自然知道断了粮食的后果。
若真如李兴之所言,那此战大明必然能毕其功于一役,一举解决困扰了明朝数代君王的建奴,而自已效之以死的崇祯皇帝也会成为那个带领大明走向中兴盛世的伟大帝皇。
众人商议之间,酒菜已经准备妥当了,为了招待王承恩,李兴之是下令莱州的主要官员全部要到军帅府作陪。
只有监军张成因在登州水师镇熟悉海船,而莱州府和登州城相距亦有近两百里,故未能及时返回。
张成是王承恩亲自选拔的靖北军监军太监,王承恩又是大明的内相,宦官中的第一人,于情于理,堵应该返回莱州,迎接王承恩这个老祖宗。
李兴之也是对张成有些无语,这厮来到莱登后,对靖北军的军政事宜一概不问,整日价地泡在军营里,这次风闻靖北军要北上航辽,说什么也要去水师镇熟悉海上的生活,要亲自跟着李大帅攻打沈阳。
王承恩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自己提拔的人,这是勇于任事,讨伐张献忠时更能上阵杀贼,斩获贼首一人,从贼若干,这是涨了自己的脸面,就是皇帝也对这厮赞不绝口,说什么要是张成能够学得蓬莱侯几成兵法,说不得将来可以挂印出征。
军帅府安排的酒席,自然是十分丰盛,王承恩因为李兴之奉诏一事,也是颇感欣慰,接了朝廷的封赏圣旨,那薛国观的事,想来李兴之这边就能安抚过去了。
虽说他对皇帝罢免薛国观之事有些看法,不过既然皇帝有了圣旨,王承恩也没有办法干预。
李兴之这边却是心怀鬼胎,所以对王承恩是曲意奉承。
酒席结束后,李兴之更是从袖袋里掏出了五千两的银票,算是王公公此次宣旨的程仪。
王承恩没有多呆,一时开封那边还要他去宣旨,二是急于返回京师向崇祯复命,所以在莱州仅仅呆了两日,就匆匆起行。
李兴之也没有在莱州久留,王承恩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去了登州。
这次征辽,李兴之已经明言由李睿的第三镇和李定国的老本营出征,所以将士们海上的训练情况,李兴之还是要考察的。
第三镇还好,到底跟随苏国栋走过几次海路,李定国的老本营,不是陕西兵就是湖广兵,能否适应海上行军就是此次作战的重中之重,若是大军因为晕船丧失了进兵的良机,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熟料李兴之刚到招远,胶澳市舶司提举钱安宁却是带了一个倭国人截住了李兴之。
“小的田中三郎拜见明国大将军。”
“你是倭国人?”
李兴之一脸疑惑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大明官话说的比有些地方汉人百姓还要流利的田中三郎
“启禀明国大将军,小的的佐渡藩的侍大将,奉我家藩主之令,特来和大将军沟通银锭换铜钱事宜的。”
佐渡藩其实是,倭国北方的一座小岛,只有几千人口,由于大明的走私船队经常停泊于佐渡补充物资,所以地方上的百姓对大明的语言很是熟悉,精通大明官话的更是不在少数。
胶澳市舶司这次前往倭国,带去了少量的大明铜钱,这让佐渡藩的藩主上衫正一看到了商机。
由于倭国自己并不铸钱,而海外贸易日渐发达,大量的走私物资经过倭国向中转出去,故此此时倭国的钱荒还是很厉害的。
一般一贯假钱,大约可以换到二两左右的银子,而银子对于大明又是稀缺物品,收购大明的制钱,卖到内陆的话这毛利润可是近乎于百分之百了,若是去除掉贿赂和运输所需,挣百分之六十是毫无压力的,所以精通汉语的田中三郎就被派到了山东。
第二百八十章交易
佐渡距离朝鲜不远,佐渡从小就从偷渡到大明做生意的倭国人那里听说过大明的强大和富饶。
再加上经历过万历援朝,明军以数万军马打的二十万倭军丢盔弃甲,这也令倭国的百姓对大明充满敬畏。
田中三郎从登州登陆后,在看到胶澳码头居然有大量的巨大的福船和鸟船以及运输船后,就是震惊不已,此外胶澳码头上的明**队的数量和装备也让他心惊胆寒。
他虽然知道明国是一个庞然大物,但他根本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明国的沿海城市居然会有如此规模的军队,这里的军队甚至超出了倭国北方所有大名军队的总和。
丰臣秀吉那个疯子居然想攻打大明,真是狂妄自大,怪不得被德川家取代了,这大明又岂是咱们倭国能够击败的,恐怕就光是这里的军队我倭国都难以抗衡。
跪在李兴之马前的田中三郎,一脸谄媚地看着面带疑惑的李兴之。
“佐渡的上衫家,你们来见本侯有什么事?”
对倭国人,李兴之同样没有好感,这个国家在后世带给华夏的苦难和建奴相比,几乎是不相上下,同样是极度自卑又自大。
“尊敬的明国大将军,外臣奉我家藩主之命,前来登州,想要和大将军阁下商讨铜钱买卖事宜。”
“啥?铜钱买卖?”
李兴之有些惊讶,自己铜钱换银子和铜矿的计划还没有开展,这倭国人就如同苍蝇一样盯了过来。
“大将军,我们倭国缺钱,缺大量的铜钱,若是大将军能够和我们佐渡藩交易铜钱的话,我家藩主愿意用一两八钱银子一贯的价格收购贵国的铜币,还请大将军看在两国一衣带水的份上和我们巡佐渡藩交易。”
田中三郎知道这铜币的利润极高,而倭国北方,可不仅仅是上衫家一个大名,能登、越中、越后、羽前、陆奥那几个大名要是知道了明国向倭国输送铜币的话,只怕也一样会像狼群一样那样扑过来,毕竟这里面利润,就是不用脑子去想,大家都能估算出来。
“采购铜钱?钱先生,咱们出售过倭国铜钱吗?”
李兴之有些疑惑,铜钱生意是自己在南都时才做的决策,现在仅仅过去了一个月左右,按理,市舶司那边的海船还没有抵达倭国,这东洋鬼子怎么会这么快就闻到味了?
“大帅,我市舶司到倭国做生意,自然会携带铜钱,所以佐渡藩的大名就找到了咱们登州来了。”
不得不说,就算此时的大明内忧外患,甚至到了即将改朝换代的境地,但是大明的百姓还是有自豪感的,认为除了华夏的固有领土以外的地区,都是化外蛮夷,即使佛朗机人给大明带来了相应的航海和相应的西洋技艺,但是明人还是认为佛朗机人不过是有一点知识的蛮夷。
所以钱安宁对佐渡藩的倭国人根本看不上眼,这次带田中三郎来见李兴之也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大将军请看,咱们要的就是这种铜钱。”
田中三郎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了几枚钱币。
李兴之抬眼看去,这东洋鬼手中居然拿了好几种钱币,有临清铸币司铸造的崇祯通宝,也有临清的士绅铸造的假钱,甚至还有靖北军专用的铜币。
“这些钱你们都要?”
李兴之有些好奇,这倭国人居然对大明的铜钱来者不拒,根本不管这钱币是真是假。
“要,要,咱们都要,不过价钱有些出入,大将军您请看。”
田中三郎有鼻子有眼地拿起一枚铜币开口说话:“大将军,这枚钱币应该是明国的制钱,毕竟咱们倭国流通的天启皇帝和万历皇帝的制钱成色上和这个差不了多少,这种钱币咱们佐渡藩愿意用一两八钱兑换一贯。”
“你继续说!”
李兴之定睛看去,这钱居然是临清士绅所制的假钱,市舶司也派人前往临清那边询过价,这钱币如果出售的话一般四钱银子一贯,若是自己仿制的话估摸一钱银子的成本都不要。
“这种钱应该是私铸的假钱,毕竟品相上相差太远,但是咱们佐渡藩同样愿意接手,只不过价钱上只能给到八钱银子一贯。”
田中三郎又拿出一枚铜币,言之凿凿地开口说话。
不用想,李兴之也知道,这田中小鬼子肯定拿的是临清铸币司生产的崇祯通宝,不过官制的钱币居然沦落成倭国人口中的假钱,大明官员的贪腐程度当真是可见一般。
“那一种钱币呢?你们怎么收?”
李兴之抬手指向田中三郎手中的另一枚制钱。
“大将军,这个钱币我们佐渡藩愿意用三两银子一贯的价格收购,据外臣猜测这钱币一定是大明新铸的制钱,就是这铜钱的内齿和外齿,也不是那么容易仿造的,据外臣猜测,这铜钱上的头像一定是贵国的皇帝陛下吧!”
“嗯,这是我朝刚刚发行的新币,不过陛下有旨意,这钱目前只能在大明的军镇中流通,所以本帅这里也只有朝廷发饷的时候才能收到,故此本帅是万万不敢售卖给你们倭国。”
用水力锻床打造出来的制钱,不光制式统一,并且还带有一种近代工艺的金属美感,品相上绝对比大明的制钱要好了许多,物以稀为贵,李兴之自然要卖个好价钱。
“大将军,我们可以加钱,三两五钱一贯,您看怎么样?”
作为上衫家专门负责对外事务的侍大将,对官场上的那点破事也是心知肚明,在他看来,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靖北军的制钱,为了保证信誉度,采用的是铜七铅二锡一的锻造配方,一枚一文的铜钱净重七钱二分,也就说铜含量大致上在五钱左右。
一贯铜钱是一千枚,也就是说倭国佐渡藩愿意拿三两五钱银子采购三斤的左右的铜,(明朝一斤约等于十六两),这个价格可以说是相当诱人的。
“嗯,新钱本帅以为可以不用银来交换,贵国可以用铜来和本帅交易,目前我大明一两银子大约可买五斤铜,贵国就用二十斤铜矿来交换我大明一贯钱如何?”
时下大明由于战争频繁,而铜又是铸炮的必须材料,国内已经发现的铜矿早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
就拿招远铜矿来说,其实这里是一座铜伴生金的矿山,孙元化在莱登设置铸炮局,大量的铜被用于制作火器,在李兴之接手后,矿产虽说没有枯竭,但是就凭目前的采矿工艺,所出产的铜矿已经跟不上靖北军的需求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许之以利
大明的铜矿枯竭,隔海相望的倭国却是产铜大户。
因为太平洋中海岭的海底火山活动为倭国带来了丰厚的有色金属资源,生成了如足尾铜山和别子铜山这样的大型金属矿床。
因此,在明清交汇之时,倭国成了这个时代最大的银和铜的输出国,然而这个国家低下的生产力和长时间的诸侯争霸,使倭国的铸币业陷入了停滞,各地的大名更愿意使用大明的制钱,毕竟在他们看来研炼铜矿所花费的代价还不如用不值钱的铜矿和大明交易。
在李兴之看来,铜属于战略性的物资,甚至比银还要实用,因为铜的柔韧度更高,散热速度更快,实在是用来铸炮的最佳材料。
一贯钱二十斤铜,也就是说这笔交易谈成的话,那其中的毛利就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六百,减去海运和铸造铜币的费用,李兴之起码能赚到超过成本五倍还多利润。
而且倭国的铜矿还伴生银矿。据孙之洁提供的《天工开物》记载:“东夷铜又有托体银矿内者。”
“入炉炼时,银结于面,铜沉于下。商舶漂入中国,名曰日本铜,其形为方长板条样式,漳郡人得之,以炉再炼,取出零银。”
所以用铜币换取倭国的铜矿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据李兴之猜测,福建的郑芝龙能聚敛如此多的财富,不出意外的话,恐怕也赚取这样的贸易逆差。
“大将军,换取二十斤铜矿,这也太多了吧,可否稍微降一点,弊国的铜矿都是富矿,含铜量很高,甚至还伴生银矿,若改为十五斤换一贯钱的话,外臣就能替我家藩主做主。”
田中三郎也不傻,一贯铜钱若是按大明的计量方式来算的话,不过才五斤左右,那这买卖的利润的大头岂不是被明国赚了过去,而佐渡藩就成了明人和倭国铜钱交易的中间商而已。
“田中阁下,还是按本侯所说的结算吧,不过本侯可私底下给你交易金额一成的回扣,也就是佐渡藩每采购一贯铜钱,田中阁下可得两百文,如何?”
李兴之笑眯眯地看向正在跟自己讨价还价的田中三郎,俗话说千里做官只为财,李兴之可不认为千里迢迢跑到大明来商谈铜钱交易的侍大将,会不喜欢银子。
“一成利?”
田中三郎举着手指头,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字形,一脸震惊地看向身前的这个明国大将军。
能做到佐渡藩侍大将的人,自然明白这里巨额的回扣,按每艘海船可以运载十万斤铜计算,那就相当于每一船自己可以得到五百贯钱的利润。
李兴之对田中三郎的反应很是欣慰,在他的记忆中,倭国虽然有着丰富的银和铜,但由于当时的手工业远远逊色于大明,对大明商品的需求很大。
明国的商品可以在倭国,以高出国内二至三倍的价格出售。
如南京出产的生丝在广州大约可卖到一百二十五两一担,到了长崎后可卖二百三十两一担;白糖在广州每担的价格为一点六两,而运到长崎后出售则是四点五两,价格翻了近两倍。
而倭国由于没有优势产品予以交换,因此多以白银、铜材等金属对中国商品进行换购。
顾炎武在《天下郡国利病书》中就指出:“倭国无货,只有金银。”
在这种情况下,大量中国商船涌入倭国进行海贸。大明的商船将一船船的生丝、丝织品、砂糖、书籍和中药运往倭国,带回整船整船的贵金属。
由于倭国急缺钱币以及大量的手工制品,李兴之完全可以咬死自己拟订的价格和佐渡藩交易。
之所以许给田中三郎一成利,其实就是要把这个佐渡藩的侍大将,牢牢地绑在靖北军的战车上。
按李兴之的估计,一旦假钱的贸易展开,大量的铜钱由佐渡流向倭国的内陆,其它红了眼的大名必然会如同狼群一样被吸引过来,甚至在倭国的德川幕府都会被惊动。
届时佐渡藩要么是在国内巨大的压力下,停止和靖北军的假钱交易,要么就要武装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
停止贸易显然不太现实,毕竟在这北中国,可没有比靖北军更强大的海上力量了,佐渡藩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求自己出兵援助。
有田中这个拿了自己好处的在佐渡藩内,自己就可以随机应变,甚至可以将他培养成靖北军的带路党,李兴之可不相信这个天皇只是摆设的时代,倭国人会有什么武士道精神。
弘治到嘉靖年间,那些吹嘘的天下无敌的倭寇,其实不过是汉人士绅豢养的狗而已,而在长崎建国的五峰船主汪直和现在的南海霸主郑芝龙无一不和江南的士绅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倭国人能被江南的士绅把控,那自然就能被李兴之把控。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靖北军的长刀足够锋利,倭国的大名和他们的德川幕府恐怕也只能在李兴之面前摇尾乞怜的份。
“外臣多谢大将军!回去必定促成此事,还请大将军放心。”
跪在地上的田中三郎,再次五体投地,恭恭敬敬向李兴之行起礼来,这会他对李兴之是充满了敬佩。
自己跟着上衫家后面,累死累活一年不过五百贯左右的收入,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现在明国的大将军随便一句话,自己就能挣到十几倍甚是几十倍的银子。
“你且起来吧,具体的商贸事宜,你可以和钱提举商议,草拟具体的行文细则,待市舶司的船队准备妥当,咱们就展开贸易。”
李兴之挥了挥手,示意田中三郎走人,他还要查阅征辽军马和水师的训练情况,自然不可能和这个东洋鬼多谈。
“外臣多谢明国大将军!”
田中三郎也甚有眼色,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躬着身子缓缓退了下去。
“大帅,那属下也先行告退,且去和这个倭国人协商海贸事宜。”
钱安宁也知道李兴之军务繁忙,田中三郎都退下去了,自己再在这逗留也没什么意义,略一施礼,也退了下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嫁娶事宜
李兴之在登州点验军马,检查水陆大军的训练情况,洛阳的福王府内,福王朱常洵是以及王府的眷属一脸犹疑地看着王承恩宣读的圣旨。
崇祯有意将自己女儿许配给蓬莱侯李兴之的事,他早就收到了消息,但是根本没想到,这事会如此突然,湖广那边刚刚剿除了张献忠,皇帝就下了将自己女儿许配给李兴之的圣旨。
本来福王朱常洵对崇祯有意赐婚之事,也是颇为满意,况且就算不满意,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皇帝开了金口,自己若不答应的话,谁知道这小皇帝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王公公且到花厅奉茶,这婚嫁不是小事,寡人还需和世子商谈一下,王府已经准备了酒宴,还请王公公稍候。”
福王朱常洵颤颤巍巍爬起身来,陪着笑脸接过了王承恩手中的圣旨。
对于身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大太监,朱常洵虽然贵为朝廷亲藩,却万万不敢得罪。
皇帝罢了厂卫,内廷的势力远远不及天启朝那会,可是这王承恩却是皇帝的身边人,要是给自己上点眼药,那可就不值当了。
当年万历皇帝在位时,由于独宠万贵妃一人,故对万贵妃升子朱常洵是百般宠爱,甚至属意立朱常洵为太子。
按当年朱元璋立下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和“东宫不待嫡,元子不并封”的继承法,身为皇长子的朱常洛是理所当然的太子。
所以在万历朝经历了旷日持久的国本之争,为了立储之议,共计有首辅四人被致仕,其余部堂级官员十余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员人数三百多,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
群情汹汹之下,万历皇帝甚至为了躲避朝臣的口舌,故意不上朝长达二十年,双方斗争之激烈,可见一斑。
迫于朝臣的压力,万历皇帝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遵循祖制,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皇三子朱常洵为福王。
朱常洵也不是傻子,自古天家无亲情,自己的母亲万贵妃当年对朱常洛百般设计,当今皇帝又不像他那个只知道打木匠活的哥哥朱由校,出了名的刻薄寡恩,谁知道在平定流寇后,会不会对自己这个皇叔下刀子。
只不过他却没想到这圣旨来的如此之快,弄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朱淑妮嫁给蓬莱侯也不辱没了自己的女儿。
毕竟李兴之屡立战功,手中拥兵逾万,有这个能打赢号称天下无敌的满洲兵的女婿,那自己在宗藩中的地位还不是稳如泰山。
满意归满意,就是有一点令朱常洵郁闷,朝廷说是赐婚,但是并不承担此次嫁娶的费用,也就是说,朝廷只负责牵个线,其余嫁娶事宜却是要福王府自行处理。
福王府富可敌国庞然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银子,只不过别家藩王的郡主婚配,虽说也是王府出钱,但是这郡马可是要留在王府,养在自己身边,而自己的女儿却要远嫁登州。
按制
郡主淑妮年当及笄之时,当由父亲福王朱常洵委托当洛阳和开封当地官员挑选郡马。
官员选得品貌端正,学识过人的人才后,要带到福王府,交由府中宦官进行全方位的考查
宦官对考察结果满意后,还需要由画匠画出应选郡马的面容,交由朱常洵查看。朱常洵看了画像感到中意后,才会接见应选郡马
面对面的接见中,如果朱常洵认为应选郡马合适的话,则会立即命令钦天博士推算吉日。
为郡主和郡马举行婚礼,这样的婚配方式被称为“择吉花烛”。
若没有看中,则需地方官吏重新为福王府挑选。
如今朝廷为了笼络地方军头,不光省去了所有的流程,还要让自己的女儿下嫁给李兴之。
“父王,让妹妹远嫁登州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如今中原到处是流寇,李兴之手握重兵,若是咱们洛阳有事,他做了您的女婿,总能发兵相救吧。”
福王世子朱由崧看着朱常洵眉头紧锁,以为父亲不同意这门婚事,小心翼翼地劝慰起来。
“你说的是这个理,为父只是考虑这嫁娶事宜该如何处置,方才妥当,毕竟咱不是纳仪宾,这是嫁女儿,若是寒酸了,别人岂不是要笑话咱们王府。”
福王朱常洵虽然仗着万历皇帝的宠爱,聚敛了数以百万的钱财,但并不是舍不得花钱的主。
《流寇志》中就有记载,自成兵围洛阳,王以重金募死士,缒而出,用矛入贼营,斩获甚多,贼稍却。
我们所知的福王舍不得花钱给守军之事,而导致洛阳沦陷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父王,李兴之出镇才几年,又养了那么多兵马,孩儿听说山东军在济南和莱州,并不侵害百姓,想来也没什么钱财,莫如以皇室的规格,为淑妮准备陪嫁,再请陛下以王公公和朝廷阁老分别为男女双方的大媒,至于李兴之有多少纳彩,咱们王府还缺他那点银子吗?”
朱由崧显然不是我们后世所知的那个只知道饮酒作乐,罔顾江山社稷的主,还是有些见识的,花点银子就能笼络一个手握大军的武将,对福藩有百利而无一害。
“大哥你是说,咱们要拿出黄金二百斤、白银一万两、骏马六十匹、绸缎一千匹、其余金器、玉器也必须要按皇室的定制来办了,这会不会逾制?”
福王次子朱由渠有些疑惑,福王府随然地位尊崇,但是这陪嫁按自己大哥所说的规格的话,基本和皇家纳彩的用度想差无几了,这要是有心人上奏弹劾的话,那不是花了钱,还惹了一身骚。
朱由崧笑道:“二弟莫非没听清王公公圣旨,陛下不是将小妹册封为坤仪公主吗?咱们按皇家的礼仪置办此事,这可是维护皇家的脸面。”
“由崧说的在理,这事咱们要是办的差了,岂不是上别人笑话咱们王府,就是陛下那边,咱们也不好交待。”
朱常洵一脸郁闷,养到十四岁的女儿就这样送人了,自己还要巴巴地讨舔着脸贴上去,这叫什么事?
第二百八十三章大幕拉开
“王公公,对于小女下嫁蓬莱侯之事,本王无有异议,只不过本王乃是国家亲藩,女儿出嫁,这保媒之事可不能怠慢了,既然是您来宣的旨,那就由你来当这个大媒如何?本王还听说蓬莱侯父母双亡,若是朝廷能有辅国重臣来做男方的媒人,那本王嫁女之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花厅内福王朱常洵一脸正色地看向客座品茶的王承恩。
“殿下此言甚是有理,您是陛下的亲叔叔,这嫁女儿之事,自然需要朝廷大员来筹办,老奴不过是个奴婢,贸然担此大任,是不是有些不妥?”
王承恩虽然假意推却,但是面上的笑容却出卖了他,咱家来回奔波了两千里,这大媒不是咱家还能有谁?
“当得、当得,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公公能当陛下的半个家,这天下除了您还有谁能替寡人的女儿做媒?只不过这婚期定在何时,寡人虽然是个闲人,但也听说锦州那边一触即发,这婚期是在蓬莱侯出征前还是出征后呢?”
朱常洵的意思很明确,女儿下嫁李兴之的事,最好等到辽东战事结束,虽说李兴之是个猛将,但是兵凶战危,谁知道这战场上会不会什么意外,要是李兴之在成婚婚后战殁,自己的女儿岂不成了寡妇。
“殿下思虑周全,皇爷那里也是这个意思,若是辽东大捷,那下嫁坤仪公主之事,正可筹蓬莱侯大功。”
王承恩一脸得色,后面的话他不想再说了,若是此战李兴之战败身死,那这婚嫁之说自然是要作罢。
当然,为了激励李兴之奋勇杀敌,也是为了消除李兴之有可能对薛国观之事反复,婚嫁的程序该走还是要走的。
在王承恩回返京师后,崇祯便下旨由礼部左侍郎,东阁大学士范复粹为李兴之做媒,并着李兴之准备纳彩之礼。
纳彩也就是彩礼,民间传统普通人家结婚彩礼一般有数量不等的聘金:这表示着男方承认和感谢女方家长对女儿的养育之恩。
聘饼:一担约七十斤
海味:分四式,六式或八式,款式与数量视男家的经济状况而定。
每款通常分两包,其中发菜是必须的,以取其发财之意,而其他的海味有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翅和鱼肚等。
三牲:两对鸡,两雄两雌(如父母不全﹐这则一对已足够)﹔猪肉三至五斤起双飞(喜只飞),即一片相连开二,以表示丰硕诚恳的敬意。
鱼:大鱼或鲮鱼;意即腥(声)气;也表示有头有尾年年有余。
椰子:两对(父母不全可用一对),即有爷(椰)有子的意思。
酒:四支,表示爱情浓郁。
四京果:即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以祝福子孙兴旺,亦含圆满多福,生生不息之意。
生果:即生生猛猛的意思
四色糖:即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表示象甜密,白头到老的意思。
茶叶、芝麻:因为种植茶叶必须用种子、故以茶叶作礼品,暗喻女子一经缔结婚约,便要守信不渝,绝无后悔,亦即“油麻茶礼”。
帖盒(礼金盒):内有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两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合桃干、龙眼干,还有红豆绳、利是、聘金、饰金、龙凤烛和一幅对联
香炮镯金:香(无骨透脚青),炮(大鞭炮和大火炮),镯(龙凤成对喜镯)。
斗二米:男方准备十二斤糯米、三斤二两砂糖,这是给女家做汤圆的,以取其圆满,甜蜜美满之意。
然而李兴之乃是朝廷的侯爵,而所娶之女又是福王郡主,所需彩礼的规格自然要较之民间要贵重不少。
筹备彩礼这样的琐事,李兴之既不懂也不想过问,索**给了钱天锡全权处理,朝廷是想用一个女人让靖北军卖命,而李兴之同样是借着迎娶福王郡主之事为了迷惑朝廷,双方是各怀鬼胎。
果不其然,就在崇祯依靠加饷勉强凑齐了两百万两的钱粮后,洪承畴迅速做出了进兵锦州的决定。
朝廷方面又传来消息,辽东战事紧急,希望山东军在锦州战事开始后,立即入援辽东,配合蓟辽总督洪承畴一举击溃东虏,恢复全辽,。
至于蓬莱侯迎娶福王郡主一事,钦天监已经核算,明年正月二十六日,乃是黄道吉日,上上大吉,届时东虏已经战败,海内晏清,蓬莱侯大婚,正当其时也。
崇祯十三年七月初五,李兴之在接到朝廷第三次要求进兵的圣旨后,知道不能再等了。
朝廷大军补给线漫长,利在速战,洪承畴老成持重,一力求稳,大明的官员们为了战守之策,再一次爆发了激烈的党争,皇帝在无奈之下,只得要求李兴之迅速进兵,又匆忙下令保定总兵黄文昌移师山海关,以为后援。
为此,李兴之即令除出镇济南的第一镇和新一镇以外,所有在莱登的文武将吏立即赶赴蓬莱阁军帅府行辕听令。
“诸位,锦州即将打响,朝廷十余万大军猥集于宁远,不日增援锦州,据本帅估计,洪太那边必然会采取措施,这一仗其实就是双方的大决战,我靖北军自然不能作壁上观,故本帅有意按徐先生之计,行师辽左,以救回衍圣公,钱知府,如今我靖北军有多少粮秣?”
蓬莱阁大殿内,李兴之一脸正色地扫视着在右侧就坐的莱州知府钱天锡。
“启禀大帅,孙知府署青州后,竭力恢复青州的人口和耕地,而青州已经被东虏摧残了近两年,所需粮食、种子以及耕牛的物资颇多,故此军帅府并无多少粮食可以调用,不过南都方面,诚意伯刘孔诏却是筹集了三十万石粮食,以一万士卒每天消耗粮食两百石粮食来算的话,这些粮食可供五万大军十个月的支用,若是算上民夫的话,维持**个月当不是问题。”
“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粮食你抽掉十万石尽快运到胶澳,以为大军出征所用。”
“属下领命,淄阳水库那边储存的水泥大约有三十万斤,要不要一起运到登州?”
钱天锡也知道此战干系重大,在李兴之未开口之际,又提出了运送水泥的设想。
第二百八十四章出征准备(上)
“钱知府所言甚是,水泥同样也要装船。”
钱天锡提到水泥,李兴之也是心中一动,靖北军此次出征辽东,必然需要一个稳定的后勤补给基地,也就是进攻辽东的桥头堡。
现在正值夏季,利用能快速成型的水泥在辽东半岛修建一座棱堡的话,那靖北军便可以直接在辽东半岛登陆了。
第二镇镇将王忠疑惑地问道:“大帅,咱们是去打仗,带水泥做什么,三十万斤水泥转运辽东的话,岂不是浪费人力和物力?”
“柳姑娘,你且去将军情司绘制的辽东沙盘与本帅取来。”
李兴之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军帅府新任秘书柳如是,自从决定进取辽东之后,李兴之便令军情司准备了辽东的军事地图。
李有才这厮也甚有眼色,不光绘制了地图,还举一反三,根据潘学忠等东江军将佐提供的信息,居然制作了辽东的沙盘,虽然是个缩略版,但是辽南的山川地貌以及河流分布还是一目了然。
“是!”
柳如是久在烟花柳巷,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虽然行辕内聚集了数十名靖北军文武将吏,但是并没有露怯,接了李兴之的将令,就款款向后堂走去。
诸武将对李兴之用一个勾栏女子充作侍官,也是不甚明白,您要是看上人家,直接纳入后院算了,非要让这女人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
李邦杰却是羡慕不已,大帅不愧是大帅,这女人白天充作侍官,晚上用来侍寝,南都的那个什么礼部侍郎钱谦益的帽子恐怕都要比靖北军绿旗兵的帽子还要绿。
须臾。
柳如是命人抬来沙盘,将其放置到到行辕的正中位置。
“诸位请看,这里是旅顺,这里是南关和金州。”
李兴之指着沙盘上辽东半岛最南端的几个卫堡缓缓开口。
“大帅,旅顺堡被东虏攻破时,他们把南关、金州自以及旅顺的堡墙全部破坏了,大帅携带水泥,难不成是想在旅顺重新修堡,作为我军的前进基地。”
第五镇镇将张武是张盘的从弟,在东江镇时,张盘就是旅顺参将,所以张武对辽南的地形颇为熟悉。
“张将军说的是,不过本帅却不是要在旅顺修堡,而是在金州筑城。”
李兴之重重地指向距离旅顺一百余里的金州城。
“大帅高见,金州控扼辽南,左右两侧皆是茫茫大海,咱们大军若是走海路直取金州湾,那旅顺的建奴就是咱们的瓮中之鳖。”
张武、沈永贞、潘学忠、欧阳晟等东江军将佐皆是拱手称赞。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徐先生虽然献了诈降之计,但是洪太为人狡诈多变,沈阳乃是其根本之地,怎么可能不做防备?欲取沈阳,那就要歼灭其留守的军马,我军若是强攻辽南,诸位认为洪太会如何应对?”
黄台吉喜欢玩围点打援的策略,那李兴之同样可以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辽东海岸线漫长,将东虏留守军马吸引到辽南,那自己就可以以偏师攻入东虏腹地。
“王先生,军械制造局那边有多少药子和火炮可以调动,老本营的装备可曾列装完毕?”
定下了以旅顺、金州和南关作为靖北军出征的前进基地后,李兴之又看向了军械制造局大使王徽。
“李帅,目前制造局有火药储备约二十万斤,中口径和大口径火绳枪共有六千余支,应该够老本营调用,只是火炮数量不足,毕竟刚刚配发了两百五十门火炮至新编的五个镇,水师镇的缺口刚刚凑齐,老本营却是尚未来得及打造。”
王徽也是无可奈何,泥模法打造火炮的速度太慢了,光是阴干泥模就需要个把月,想要提高进度,就必须使用能够反复使用的模具,虽然军械局也在早就铁模,但技术改良,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李兄弟,六千支火绳枪可够装备老本营?若是没有火炮,你部军马现有编制如何?需不需要火炮?”
这次进攻辽东,李兴之属意由第三镇李睿部和新三镇惠登相部以及李定国的老本营出征,打的就是避实击虚的主意。
“大帅,东虏主力俱在锦州,末将以偏师杀入辽东,最关键的就是要以快打慢,打东虏一个措手不及,所以火炮等重型武器没有必要携带,但是轻型的臼炮和四百斤小炮还是需要的,这两种火炮您给末将各配备五十门就可以了,至于火绳枪也不需要这么多,有千余支即可,其余可多配强弩。”
李定国默默盘算了一下,就是将所需的武器装备娓娓道来。
“臼炮?制造局可曾打造?”
臼炮就是明朝军队通常使用的碗口铳,在明初曾广泛使用,顾名思义,就是炮口有碗口大小的火炮,所射击的炮子为石弹,乃是一种是用来攻击城墙上目标的火器。
靖北军成军以来,并未有过攻坚作战,李兴之也没有将此炮的列装放在心上,李定国提起之后,李兴之就犹豫地看向了王徽。
“李帅,臼炮我制造局并没有生产,不过孙大使此前曾做过几十个泥模,若是赶制的话,本官估计应该来得及供大军征辽之用。”
王徽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是也有一番报国情怀,之所以抛弃经学,改学文人士大夫口中的奇淫巧技,也是希望自己所学能够拯救这个国家。
在历史上,王徽也是在甲申之后不肯食流寇和东虏米粮,绝食而死。
故此他对李兴之进取辽东的计划极为赞同,当下向李兴之保证,制造局必定在相应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好,制造局务必再出征前将所有武器和药子准备完毕,送至胶澳码头装船准备出征之用,鲁先生发动民夫的事宜你可有主张。”
确定了武器方面没有问题后,李兴之又看向了莱登兵备道鲁良直。
进攻旅顺,修建金州棱堡,以及大军出征所需的辅兵,还有随军的郎中这些问题自然是由莱登兵备道处置了。
“李帅,我靖北军并无辅兵的编制,此前大军行动全是征发民夫,将士们着甲换装也基本是依靠民夫所为,只是大帅将作战的时间定在八月份,下官恐怕耽误了夏收。”
第二百八十五章出征准备(下)
鲁良直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如今正处在小冰河时期,土地的产出有限,若是耽误了夏收和播种,那莱登这几十万军民下半年吃什么?总不可能都靠海鱼养活吧。
听了鲁良直的话,李兴之不由的想起前世看到的一本奇葩小说,浙江的百姓居然靠吃小黄鱼顶住了灾荒,生活水平比紫禁城的弘治皇帝还要优越,真是无知者无畏,你试试不吃主食,光吃鱼看看。
“鲁先生不必忧虑,青州知府孙可望为了恢复地方上的民生,收拢了大量的难民,咱们可以从青州那边招募青壮随军,如此不光解决了部分人口的粮食问题,莱登的夏收也不会耽误。”
军帅府参知徐以显对鲁良直的担忧嗤之以鼻,当官的就是当官的,根本不知道民间疾苦,这年头只要有粮食,还愁招不到人吗?
没看到张献忠和李自成他们,哪一次不是被官军打的只剩数百人,可是只要打下一两个县城,立马就能聚众十余万。
“徐先生说的不错,就传命孙可望立即准备征发三万民夫随军,尽量挑选那些当过泥瓦匠和木匠活的百姓,让他告诉那些民夫军帅府不光管饱,还有二十枚大钱可拿!”
锦州大战结束之时,就是靖北军北上靖难之际,青州乃是山东腹地,李兴之就是要借着征发青壮的举措,将靖北军对待百姓的善政沿大运河传扬出去。
当然这些民夫抵达登州后,还需进行训练,比如替战兵装填药子以及穿戴盔甲之类,毕竟他们有很多人要充当辅兵的角色,若是这些基础性的事情都不能完善的话,那靖北军的战力就会大打折扣。
青壮由青州征调,郎中自然没这个必要,李兴之从济南和曲阜带回的郎中就能足够此次出兵之用,只是药材上的缺额颇多。
靖北军掌控莱登以来,百废待举,李兴之也忽略这个问题,没有成立专业的医官署,也没有进行药材的储备。
“大帅不必忧虑,金疮药的配方并不复杂,末将在左良玉军中时,每次出征之时,左帅都会命人配制,所需的材料山中随处可寻,咱们先赶制一部分,后续再运往前线不迟。”
新五镇镇将张勇起身进言,作为降将,他知道李兴之所图甚大,回到莱登后,又看到靖北军武装严整,训练极其严格,又有稳定的后勤保障措施,并非普通的大明军镇可比,心知靖北军纵不能成事,但是霸占山东却绰绰有余,这才对李兴之死心塌地了。
金疮药就是刀伤药,它的好处就是价格低廉,材料随处可见,但治伤效果极强,除了伤及肺腑的致命伤,其余普通刀伤,几乎都能治。
“雄土鳖四钱,胆南星五钱,血竭五钱,没药八钱,马钱子九个,龙骨三钱,南红花五钱,川羌活三钱,螃蟹骨三钱,当归三钱,净**一两,口防风五钱,白芷五钱,升麻五钱,菖蒲三钱,川芎四钱。”
张勇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般将金疮药的主要材料叙述了一遍。
“嗯,我莱登山多林密,大泽山连绵百里,鲁先生你可发动百姓,让他们上山搜集材料赶制金疮药,我军帅府愿意以二十文一剂的价格收购。”
莱登的百姓虽说是李兴之的佃户,但是为了提高他们的积极性,李兴之还是乐意花点小钱的。
不许之以利,只怕有些人就会效仿京师的匠户们磨洋工了。
“本帅此次出征,济南那边的防务交由第一镇和新一镇,杨基你权且署理济南知府,务必要替杨提督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属下领命!”
杨基喜出望外,他不过是个举人出身,朝廷补缺,一般的举人也只能当当地方上的学政、县丞之类的小官。
虽然说杨基年近五旬,但是上进心却是不小,学政、县丞他根本不屑于去做,没看到举人出身陈新甲都能位列朝堂中枢,实际上是兵部的一把手,自己这个举人,虽说不能和陈新甲相比,当个知县,知府不难吧!
虽说李兴之的任命是伪诏乱命,但到底是一府知府,杨基是喜滋滋地接过了李兴之手中的令箭。
后勤保障事宜商议妥当后,李兴之面色一正,开始部署山东的防务问题。
“第四镇镇将张邵谦、新四镇镇将刘国能,本帅着你二人率军出镇青州,整军备战,本帅回返之日,就是尔等出兵之时。”
“喏!”
张邵谦和刘文秀轰然领命,抢步上前,接过了李兴之的令箭。
“莱登乃是本帅的根本之地,王忠,本帅着你为莱登提督,新二镇亦交给你调用,万不可有任何疏漏。”
莱州和登州是李兴之的大本营,自己出征辽左,那老巢自然要信的过的人镇守了。
“李……大帅,自从大泽山和岳托交手后,我第二镇官兵已经一年多没上过战场了。”
王忠哭丧着一张脸,在李兴之召集诸将军议时,他就猜到可能又是自己镇守老家,本来他还抱有一丝出征辽东的希望,现在李兴之军令下达,就是期期艾艾地开口哀求起来。
“好了,这次本帅去,下次再打东虏就由你出征辽东。”
“喏!”
李兴之话都说道这份上了,王忠就算再郁闷,也只得上前领了令箭。
第一镇、新一镇、第二镇、新二镇以及第四镇和新四镇都留守山东,那出兵辽东自然是第三镇、新三镇以及第五镇和新五镇了。
李睿、张武、惠登相和张勇等人这会是眉开眼笑,眼巴巴第看着高坐在主位上的李兴之。
果不其然,在安排好了山东留守军马后,李兴之就是点了李睿等人的将。
当然李定国所部的老本营和绿旗兵也同时出征,为了能充分利用手中的绿满洲兵,李兴之还下令将此前缴获的八旗兵的衣甲寻了出来,到了辽东也好迷惑清军。
“此战我靖北军共动用四个镇、老本营万余以及绿旗兵四千余,共计三万五千大军,也是咱们靖北军成军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动员,本帅希望诸位奋勇杀敌,替京畿、替山东死难百姓,替滹沱河死难的万余家小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