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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国贼全文阅读

作者:三头蛇王     明末国贼txt下载     明末国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转道大泽山

    当然也有满蒙骑兵及时射出了手中的火箭。

    但是莱登水师的战船所用的木料皆是用桐油处理过的,不光能防水,也有一定的防火功能,加上容易引燃的风帆已经被降了下来,清军的火箭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就是有火箭射在了甲板上,也很快被水手们扑灭。

    火箭攻击没有效果,满蒙骑兵虽然武勇,但这种只能被动挨打不能还手的仗,自然是没有人愿意打。

    面对莱登水师的火力覆盖,满蒙骑兵溃逃了,霸兰奇和阿兰柴根本阻止不了这崩乱的局面,被乱兵裹挟着向河堤下退去。

    打退了满蒙骑兵,靖北军水师继续,李睿和苏国栋的目标很明显,就是海沧镇渡口的浮桥。

    “快去向大将军报急!”

    阿兰柴是眼睁睁看着胶莱河浮桥在靖北军水师的炮击下支离破碎。

    莱州城。

    “什么,明贼的水师袭击了海沧镇浮桥,他哪里来的水师?”

    岳托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一脸惶恐的信使。

    “大将军,明国在莱登本有水师,但他刚刚抵达莱登不过半个月,水师如何来的这么快?”

    佟图赖在沈阳时曾跟孔有德学过火器的战法,对莱登的明军还是有所了解的。

    塔那喀震惊地说道:“佟都统的意思是,这莱登总兵早就调了登州水师,他怎么知道咱们会杀入山东,还知道咱们会攻入胶东,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佟图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将军,奴才在睿亲王那里听过一些消息,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你且说与本将听听,塔那拉你去鸣金,让儿郎们先退回来!”

    岳托的脸色阴晴不定,脑海中一片混乱。

    “喳!”

    塔那喀连忙领命,胶莱河被明军控制,大清军退路断绝,再和莱州城死磕那就是找死了,一旦粮草断绝,这八千余满汉蒙大军说不得就会立马崩溃。

    “铛、铛、铛……!”

    清军大寨传出急促的鸣金声。

    正在被滚木擂石洗礼的满蒙大兵如蒙大赦般退了回来。

    在满蒙大军开始撤退时,佟图赖就是期期艾艾地说道:“成亲王,睿亲王军曾有传言说,饶余贝勒并非折在巨鹿,而是在高阳被李兴之生擒的,六千余军马只剩一千余人跑了回来,此前正白旗都统孙得功也是在高阳战殁的。”

    佟图赖虽然和多尔衮交好,但相比而言,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毕竟从古到今,最为惜命的就是这些忘了祖宗的汉奸败类了。

    “什么?李兴之是谁?”

    岳托疑惑不已。

    “回成亲王,这李兴之就是这莱州城内的莱登总兵。”

    “啊!”

    岳托震惊不已,孙得功是不是败在李兴之手上,他根本不在意,这年头想巴结大清的汉狗多了去了,阿巴泰败在李兴之手上就令他恐惧了。

    阿巴泰可是大清有数的猛将,又是满洲宗室,居然折在了李兴之手上。

    佟图赖要是说的不假的话,那多尔衮让自己只带万余军马进攻胶东,岂不是故意挖坑让自己踩。

    “地图,快拿地图给本王!”

    岳托到底是满洲亲藩,短暂的震惊之后,就是迅速做出了反应。

    回师胶莱河,岳托是没有半点兴趣,已方没有水师,去了那里还不是被动挨打,胶东这么大,总有办法绕过去吧!

    鳌贝应声领命,连忙从身侧的戈什哈手里接过地图,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起来。

    “王爷,咱们可以绕到平度直插潍坊和即墨,只不过要经过大泽山一带,只是那里山脉颇多,奴才恐怕明贼在山中设伏,那咱们就危险了。”

    岳托思索了一番,又问道:“佟统领你可知这李兴之的虚实?”

    佟图赖连忙答道:“主子,年前李兴之率军从高阳撤退时,被豫亲王多铎追杀过,据说那一仗李兴之所部军民折损一万余人,滹沱河为之断流,若不是这明狗提前准备了浮桥,豫亲王就能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全歼此獠!”

    “嗯!如此说来,这明狗手中的军迷马应该是新招不久,实际上就是济南的青壮了?”

    岳托对佟图赖的话不置可否,沉声又问了一句。

    东有莱州城,西有胶莱河,北面是茫茫大海,南面是横亘在莱州和平度之间的群山。

    身处在这巨大的包围圈里,容不得岳托不谨慎。

    “是的,主子!”

    佟国赖看不出岳托在想些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

    岳托抚掌大笑道:“好,明国一镇总兵不过三千兵马,就是他劫了济南的钱粮,这匆忙之间,必然是裹挟百姓入军了,就凭这样的军马就算设伏,又有何惧?”

    “主子爷明鉴,依奴才等所见,这莱州城就有数千明贼了,而且奴才可是亲眼看见李贼带着骑兵窜入莱州的,大泽山纵有伏兵,想来也是一群杂鱼。”

    “主子说的在理,野地浪战,我八旗军又怕过谁?”

    鳌贝、佟图赖等人连声恭维起来。

    尤其是佟图赖唾沫都说干了,他既然将多尔衮瞒报军情的事说了出来,也只有抱岳托的大腿了。

    “通知大军休整一日,鳌贝你立即整点军粮,咱们明日就走大泽山撤到平度那边。”

    岳托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军令,他虽然向诸将说明了已方仍有退路,那不过是安抚军心而,对手既然能提前抽掉水师截断胶莱河,大泽山那边肯定也会提前做了布置。

    这刻岳托是对多尔衮恨之入骨,若是自己提前知道对手能击败阿巴泰,那自己断不会孤军深入,也不会困在这牢笼之中了。

    掩败为胜,折了大清宗室的事都敢隐瞒,这根本不把大清皇帝的威严放在眼里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本将能安全撤离胶东,定然要在皇帝面前参多尔衮一本。

    清军猛攻了半日,折损了五六百军马,居然退了回去,这令城上的李兴之有些担心,在高阳时,大清军可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这岳托莫不是想要退回去,要是水师还没控制胶莱河,那自己岂不是百忙一场。

    杨彪、秦英等将也是郁闷不已,自己准备了这么多守城器械,那石灰粉府还没动用呢,这清军咋地不打了。

    “通知全军,严密防守,以防鞑子偷袭。”在想不通岳托到底打什么主意的情况下,李兴之只得下令紧守城池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汉军旗在前

    清军轻装杀入胶东,所需粮秣全凭抢掠,在潍坊和黄县,清军又因靖北军坚壁清野的策略,并未取得任何补充。

    经鳌贝查验,时下军中不过每人备有五六日的干粮和肉干,。

    其实也不需要鳌贝查验,岳托也知道军中的粮食撑不了几天,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就是猛攻莱州城,打下莱州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岳托根本没有把握在没有重炮的情况下打下眼前的莱州城。

    他只得选择走第二条路,走大泽山杀入平度,沿途依靠抢掠退回青州。

    “通知阿兰柴,着其立即率军前往莱州,一起走平度绕过胶莱河,咱们孤军深入,早点退到青州才是正理。”

    岳托思量来,思量去,终于下定决心,立即撤军,毕竟多呆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作为大清的镶红旗旗主,他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困死在这里。

    “大将军高见,奴才等拜服!”

    一众满汉蒙将佐纷纷领命,他们也不想在没有粮秣的情况下,死磕莱州的城墙,现在的情况是拖的越久越危险,当下纷纷领命,各自督军返回大营打点行装。。

    岳托千里迢迢跑到莱州打了两个时辰,就解围撤军,这令守城的靖北军诸将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兴之却有些了然,这要么就是李睿和苏国栋袭击了胶莱河,要么就是岳托的引蛇出洞之计。

    不过他根本不在乎,这刻李兴之已经拿定了主意,老子认得你们满蒙大兵利害,咱也学关宁军来个不动如山,反正咱肯定是窝在莱州不走了。

    次日辰时,在阿兰柴抵达莱城西门后,清军就是拔营起行。

    由于清军并没有什么辎重,只有几门小炮和相应的的药子,所以他们撤退的速度很快。

    崇祯十二年二月初五,清军抵达大泽山脉的大佛岭一带。

    大佛岭本名朱山,因山上刻有大空王佛四个大字,又称大佛岭,山高约四十丈,由于是大泽山余脉,山势到也并不险要。

    只不过由于大佛岭卡在掖县和平度的官道之间,所以清军欲走平度绕过胶莱河,必走大佛岭。

    按岳托原有的判断,明军匆忙退入莱登,必然来不及整军,再者已方有八千满汉大军,就算是明军设伏,大清军也根本不惧。

    事实也和岳托预想的一样,清军进了大泽山脉后,连明军的鬼影子都没见到。

    只不过,这官道却不怎么好走,布满了巨大的断木和宽约丈许的壕沟,甚至地上还插了不少尖桩。

    当然这些布置并不能阻止大清军前进,拥兵近万的满洲兵虽说不能填河而进,但是处理这些路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道路被破坏的面目全非,却严重迟滞了大清军的进兵速度。

    很明显,这道路肯定是那些可恶的明贼破坏的。

    和往常一样,岳托在看到官道被毁的一塌糊涂后,就是令佟图赖统领所部汉军为前队,负责清理路障和应对明军可能的伏击。

    虽然调了汉军为前队,岳托的心里仍隐隐有些不安,从地图来看,大泽山进至平度的官道约有近四十里,谁也不知道明贼会在这山路上布下什么圈套。

    “通知前军,让他们小心戒备,必须要派出哨探,查探清楚了才可进兵。”

    岳托已经无法骑马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官道上走着。

    “喳!”

    紧跟着岳托身边的鳌贝应声领命,连忙向前奔了过去,想通知在前面开道的汉军旗。

    由于要清理路障,汉军旗走的也不快,一柱香的时间不到,鳌贝绕过一处山脚,就追上佟图赖,正当他准备传达岳托的军令,却看到佟图赖的眼神正在官道的左右两侧和前方逡巡。

    鳌贝心中一惊,连忙看去,只见身前里许左右居然有一座小型的城寨,再往两侧山上看时,那山腰上居然堆起了三道一人多高的泥墙,仿佛三条长蛇一般盘踞在山麓之上。

    “鳌贝佐领不要看了,本都统已经派人查探过了,前面的城寨虽然不大,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光是丈许宽的壕沟就挖了三道,里里外外,布满了尖桩,要是强攻的话,两侧山腰上的那些明贼就是随便扔扔石头,也不是咱们能承受的。”

    佟图赖语气消沉,显然是没有信心突破前方的防线。

    “佟都统,扬武大将军命你部作为先锋,就是要你们逢山开道,遇水搭桥,现在明贼就在前方,你如何顿兵不前了?”

    鳌贝虽然也震惊于靖北军严整的防线,但是说到底,成亲王断然不可能用满洲大兵来打前阵的。

    满洲兵不能耗费在敌军坚固的防线之前,那只得用汉军旗了。

    看着一脸正色的鳌贝,佟国赖心中郁闷不已,老子是该死的吗?凭什么每次打战都是咱汉军旗打前锋?但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从洪太编定了汉军四旗和蒙古四旗后,大清军作战已经形成了定制,汉军旗在前、蒙古兵居后,最后才会动用满洲大兵。

    “我军长途跋涉,又清理了这么多的路障,将士们已经疲累不堪,本都统不过是蓄养体力而已。”

    虽然佟图赖和鳌贝官职差不多,但鳌贝可是地地道道的满洲佐领,佟图赖哪敢得罪他,只得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鳌贝冷冷地看了佟图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成亲王就在咱们身后,要是王爷来了,你们汉军还没有发动攻势,到时候本佐领恐怕你承受不了王爷的怒火,要知道咱们的粮秣已经不多了。”

    情势比人弱,既然选择了当汉奸,那就要有当汉奸的觉悟,在鳌贝的逼迫下,佟图赖只得下令全军出击。

    当然久经沙场的佟图赖也不是盲目地发动攻势,适才他也在观察靖北军的防线。

    正面进攻显然是不可能的,官道加上两侧的荒地,不过十余丈宽,已方的军马根本无法展开。

    如此狭小的地形面前,要是一窝蜂地冲上去,那两侧山腰上的明军就是随便扔扔石头,已方也根本承受不了。

    不能攻打明军的城寨,那只得强攻大佛岭了。

    攻山也是有讲究的,由于靖北军的城寨卡在两座山峰之间,两座山峰相距又短,那就必须攻打山势较高的大佛岭了,只要控制了大佛岭,那已方就有了居高临下的优势,这样一来明军的防线就形同虚设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强攻大佛岭

    佟图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强攻大佛岭。

    此次随同岳托进入胶东的汉军一共有汉军正黄旗十二个牛录,汉军正红旗五个牛录,约五千人。

    在胶莱河渡河战中折了一百余人,昨日攻打莱州城亦有两百余火铳手被靖北军的火炮击毙,所以佟图赖手中已经不足五千兵了。

    事在紧急,佟图赖虽然对鳌贝逼迫自己进攻靖北军的防线不满意,但是他也知道必须要尽快打通官道,否则一旦断粮,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佟图赖很清楚自己这个出卖抚顺的汉奸落在明军手里的下场。

    “佟国维,稍后你统领五个牛录的步兵给本都统拿下大佛岭,我让佟国恩统领一个牛录的火铳兵支援你。”

    “是的,阿玛!”

    佟国维是佟图赖的小儿子,今年已经十八了,出于对幼子的偏爱,这次征明,佟图赖就是将佟国维带在身边,这也是希望他立下战功,将来也好弄个出身。

    佟国维也没有辜负佟图赖的期望,入关以来,屡次先登,击破明国县城三座,斩杀明国游击二人,守备数名,因功被多尔衮授为汉军正黄旗协领。

    “金砺,你率本部正红旗汉军佯攻大佛岭一侧山峰,以及明军在官道上的城寨,本都统不求突破,只需你吸引住明贼的注意力,万不可让他们有机会支援大佛岭!”

    “喳!”

    金砺亦是躬身领命。

    佯攻,那就是让自己在山下被动挨打了,但是金砺却不敢不听,他本是明国镇武堡都司,因畏惧八旗军军威,才投降努尔哈赤的。

    作为一个资深汉奸,金砺同样知道明国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个汉奸的,眼前这个汉军正黄旗都统的叔叔佟养性,可是被那个杀千刀的毛文龙解送京师,割了三千六百刀。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号声在群山之中传扬开来,发出一阵阵悲凉鸣叫,再加上不断传来的回声,让人感觉无比的心悸。

    “给本协领杀上去,攻下大佛岭,本协领重重有赏!”

    佟国维挥刀怒吼,指挥着麾下的汉军向山上冲了过去。

    佟图赖能想到主攻大佛岭,第二镇镇将王忠和莱登兵备道鲁良直同样也想到清军会主攻大佛岭。

    为了此次阻击战,王忠是将本部的五千兵分成了两部,自己和牟文绶统领两个步队的鸳鸯军、两个步队的远程兵以及两个步队的白杆兵镇守大佛岭,其余的军马由郎绍贞统领镇守盘龙山。

    大佛岭阵地,王忠一共部署了两个远程兵步队、一个鸳鸯兵步队以及一个白杆兵步队,卡在官道的城寨和另一侧的无名山峰却是各部署了一个步队。

    人手不够,就用这次带来的民夫充数,老子不要你会砍人,但是将泥墙后的石头和滚木往下扔你总会吧。

    震天的战鼓声响彻在大佛岭周左,苍凉的牛角号不停地悲鸣,佟图赖催兵的炮声震天动地,近五千汉军旗分成三路直扑靖北军城寨和两侧的山峰

    然而此刻的城寨前内的官道已经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官道早就被挖的七零八落,靖北军则用那些堆积起来的泥土和树木山石设置了一道又一道的路障,那些能走的地方则布满了尖桩和铁蒺藜。

    进攻官道的中路清军谁也不敢贸然闯入,毕竟他们也是人,也会害怕,一旦陷在里面就会成为两侧高地上靖北军的活靶子。

    好在金砺得到的军令是佯攻,其实就是慢慢清理路障,你打我,我就缩回来,你不打,我再上去。

    金砺部行动的同时,佟国维和佟国恩也动了,和攻城不同,这次清军是火铳兵和汉军同时前进,这也是为了在全军发动时,冲锋的步兵能得到有效的火力支援。

    然而大佛岭同样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汉军旗不过前进了十余丈,就遭遇了靖北军的第一道壕沟和泥墙

    壕沟前的竹桩成功迟滞了清军的进兵速度,没有人敢于下脚踩踏着竹桩冲锋,汉军旗们只得用大盾作为掩护,弯着腰一边清除尖桩,一边前进。

    行动迟缓的清军成了泥墙后守军的活靶子,第二镇除了几百个山东军以及鸳鸯兵二十五个什是老兵,其余的皆是刚刚入军的青壮。

    他们对武器的运用并不在行,当然靖北军也没有这么多武器给他们用。

    没有武器不打紧,山上的石头和木头就是最好的武器。

    汉军旗攻击的同时,这些新兵就是从泥墙后搬出无数的石头和滚木朝山下砸去。

    居高临下的优势在守山的战役中尽显无遗,一枚枚石头和滚木如同雨点般从泥墙后抛了下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拿着大盾的汉军旗。

    借着惯性滚落下来的擂石滚木重重地砸在大盾上,顶着大盾的汉军无一不震的浑身生疼,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到在山麓上。

    但是滚木和擂石并没有停下翻滚的势头,而是越滚越快,它们所经之处,汉军旗皆是人仰马翻。

    有几个力大的汉军旗凭借力量,竟然生生挡住了几枚擂石,虽然这强大的冲击力令他们浑身发麻,但是他们皆是庆幸不已,毕竟身边那些被石块砸的脑浆迸裂的同伴们实在太恐怖了。

    可是那些石头居然高高跃起,从他们头顶上飞过,然后砸向了正在拼命拔除尖桩的同僚。

    “快躲起来,快躲起来!”

    面对不断滚落的擂石和滚木,汉军旗们一个个疯一般地往后退去,想要寻找可以藏人的地方。

    “火铳手射击,快射击那些敢于冒头的明贼。”

    佟国恩躲在一棵大树后撕心裂肺地狂吼起来,但是他的命令是徒劳的。

    其实刚才靖北军抛下石头的时候,火铳手和汉军的弓箭手们已经开始射击了,虽然他们击中了一些靖北军,但是更多的靖北军又扔出了手中的滚木和擂石。

    “啊……!”

    列队攻击的清军的火铳兵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有的被打断了手脚,有的被击中了胸口,有的则是被砸的头破血流,死了的是一了百了,没死的一个个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哀求着。

    有几个砸断腿的,一边拖着残肢一边转头往山下怕去,想要回到官道,乞丐求都统大人能够救自己一命。

    在这个时代,这些受伤的士卒,如何得不到及时的治疗的话,那基本上可以宣告死亡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汉军死光了蒙兵上

    “后退者斩,弓箭手和火铳手立即寻找掩体给本协领射杀那些汉狗,盾牌手重新整队,掩护步兵攻上去!”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佟国维到底年轻气盛,立功心切,一心想着在岳托面前立下功劳,毕竟成亲王是大清皇帝的心腹,要是入了成亲王的眼,还愁没有晋身的机会吗?

    汉军旗也算悍勇,在佟国维军令下达后,就在各自牛录的统领下,重新组织了起来。

    弓箭手和火铳手纷纷躲到大石和树木之后,端着手中的火铳,张着手中的大弓,眼睛死死地盯着山上的泥墙。

    “杀上去,随本将冲,打破了明贼的防线,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下达了进攻命令的佟国维拎着手中的大弓,亲自带兵冲阵。

    协领大人亲自冲锋,令攻山的汉军旗士气大振,一个个持刀舞抢跟在盾手的身后拼命地往山上冲去。

    “上擂石和滚木!”

    在第一线指挥的唐绍故技重施,山东镇百户出身的他,现在已经对李兴之死心塌地了。

    本来家人被裹挟到了莱登,唐绍等山东镇军官心中还是颇有怨言的。

    然而紧接着东虏杀入山东,屠了济南和青州数百万百姓,这令这些军官人人心惊,一个个庆幸不已,谁也没想到靖北军迁民进莱登,居然保住了自己的家小。

    接到号令的靖北军一个个从泥墙后探出了脑袋,扔出了手中的擂石。

    “呯、呯、呯……!”

    几乎是同时,埋伏在石头和树木后的汉军火铳手和弓箭手同时纷纷射出了手中的箭矢和火铳。

    正在冲锋的汉军旗和正在射击的靖北军顿时遭到了攻击。只不过靖北军有泥墙作为掩护,清军又是仰射,真正被射中的靖北军并不多。

    利用山石作为掩护的佟国恩的箭术很准,在泥墙后的投掷石块的靖北军刚刚冒头的时侯,他就连续射出了手中的箭枝,几个刚刚冒头的靖北军士卒顿时中箭身亡。

    一击得手的佟国恩正准备从身后的箭袋里抽出箭枝再射的时候,无数的擂石滚木又从山坡上翻滚下来,而且在惯性的作用下,越滚越快。

    “嘭!”

    一枚擂石正砸在佟国恩躲藏的石头之上,那巨大的响声直惊的佟国恩浑身一震。

    佟国恩还没来的及庆幸,那斗大的擂石就高高弹起,然后重重地砸在佟国恩的后背上。

    “咔擦!”

    佟国恩甚至没有来的及喊叫,就被落下来的石块砸断了脊椎,身子几乎断成了两截。

    “射击,远程兵给本将打那些缩在掩体后的狗鞑子。”

    不只有清军有火铳兵,靖北军同样有火铳兵和弓箭手,泥墙后被清军箭矢射中的靖北军的哭喊声,令唐绍万分愤怒。

    靖北军抵达莱州后,对新入营的士卒也进行了训练,虽然时间不长,但也基本学会了火铳的操作方法。

    部署在泥墙后的的火铳兵开始轮流射击,靖北军的阵地上顿时弥漫起一阵阵呛人的硝烟。

    占据地利的靖北军充分发挥了地形优势,半个步队的火铳兵和几百个靖北军弓箭手,呈扇面轮流打出了密集的火力。

    第一道泥墙后顿时弥漫起一股呛人的硝烟,选选看去,直如一股股升腾的黑雾一般。

    本就在滚木擂石的打击下狼狈不堪的汉军旗,又遭到靖北军远程兵的疯狂打击,纵使他们穿了两层的棉甲,也不免如同风吹麦浪般倒了下去。

    佟国恩阵亡,已方又在靖北军防线前寸步难行,死伤惨重,正黄旗汉军们终于畏惧了,毕竟谁也不愿意用血肉之躯,硬抗那些不张眼睛的滚木和擂石。

    “败了、快退、快退……。”

    “他娘的,这仗怎么打?”

    几个丧了胆气的汉军旗,率先退下山去。

    失败的情绪是会感染的,有人带了头,其他的汉军也起了心思,一开始是十几个人,紧接着是上百人,最后形成了总崩溃。

    攻山的汉军旗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山麓,以及铺满了山麓处的尸体。

    佟国维带着几个亲卫,拼命地想要阻止溃军。

    为了挽回颓势,佟国维拔出了刀子,亲手砍翻了十余个溃军。

    但是这根本就是徒劳,因为那些落荒而逃的汉军对身边的惨状根本不管不问。

    那些疯狂后退的溃军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甚至朝佟国维的亲卫们拔出了刀子。

    这刻谁敢拦在他们身前,就是他们的敌人。

    “噗呲、噗呲、”

    一连串长刀入肉的声音响起,几个亲卫顿时被那些崩乱的溃军砍翻。

    “啊……!”

    亲卫临死前的惨叫声,令佟国维万分害怕,他可不想被已方的溃军不明不白地砍杀了。

    山下观阵的佟图赖和鳌贝和赶到山下的岳托目瞪口呆地看着往日那些凶悍的汉军旗在靖北军的防线前溃不成军。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大清的成亲王失声连问了两声,随即暴喝道:“佟图赖带着你的人全部给本王压上去,打不下大佛岭,你就自个割了自己脑袋吧!”

    “这?”

    佟图赖浑身一震,山上的情况他看的分明,靖北军的泥墙足有三道,泥墙前的壕沟同样有三道,再加上那遍布的尖桩,想要突破明军的防线的话,恐怕也只有用人命填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把汉军旗全部投进去,也未必会打下大佛岭。

    “成亲王,非是奴才等不尽心竭力,只是明贼的防线修的极其严整,咱们的火炮又笨重难运,奴才实在是没有把握打穿明贼的防线。”

    这近四千正黄旗汉军,可是佟图赖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的本钱,他可不想就这样全折在这山上,若是兵打没了,谁还会在乎一个汉军正黄旗都统。

    佟图赖能看出大佛岭难打,久经战阵的成亲王岳托自然也能看出攻山的难度很大。

    不说别的,就算你攻到了壕沟前,又怎么翻越那些泥墙,要知道攻山可不容易携带云梯这些攻城器械。

    “不能打,也要打,汉军旗死光了,蒙古兵上,本王就不信拥兵近五千的汉军旗,就连几道低矮的泥墙都打不穿。”

第一百五十四章满州大兵,天下无敌

    岳托话一出口,就心知不妙。

    适才的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用汉军旗和蒙军旗的命,来换取自己和镶红旗满洲兵的命了。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自然算不得什么,堂堂的大清亲藩,能让你们卖命,那是抬举你们,可是在这绝境当中,岳托可不敢保证这些乱认祖宗的王八蛋们会起什么坏心思。

    他们能叛明投清、叛蒙投清,那自然也会为了保住性命,叛清投明了。

    果然,在他说完之后,佟图赖和阿兰柴等蒙汉将佐就是脸色大变,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岳托。

    塔那喀素有急智,眼见佟图赖和阿兰柴心有不平,连忙安抚道:“扬武大将军的意思是,如今我们的后路被明贼阻断,只有拼死一博,才有出路,若是打不通官道,咱们都得死!”

    “对,塔那喀说的对,本将适才的意思是就是人打光了都要冲开官道,否则咱们就危险了,至于如何攻击,各军并无先后之分。”

    岳托感激地看了塔那喀一眼,又继续说道:“适才佟都统几乎投入了半数的汉军旗都没能突破明贼的防线,并不是我军不能战,而是明贼据险而守,深沟高垒,妄图困死我军,如今我军粮草不足,若是再迁延两日,本将恐怕军心不稳啊!”

    塔那喀略一思索道:“成亲王说的不错,明贼守在山上,利在持久,咱们没有粮秣,利在速战,奴才以为咱们可分兵三队,佟都统可去收拢溃军,佯攻两侧山峰,吸引明军注意力,满洲兵和蒙古兵则可强攻明贼的城寨,只要突破了官道,咱们就能冲出去。”

    岳托抬眼看了下眼前的明军城寨,眉头一皱,本欲说话,可是心中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遂沉声说道:“塔那喀说的不错,佟图赖你重新组织兵马,佯攻两侧山峰,本将亲自督军攻打官道。”

    听到岳托让汉军佯攻天佛山,而自已居然要统领满蒙大兵,攻打明军的城寨,佟图赖就是心神一松。

    适才他虽然震惊于岳托等满洲王公将自己视如灯草灰一般,可是满洲兵长久以来的赫赫虎威,令他根本起不了反水的心思。

    “奴才谨遵成亲王令谕!”

    现在岳托语气松动,佟图赖自然是就坡下驴了。

    众人说话间,溃逃下来的汉军旗已经退回了山下,这会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大将军,奴才先去整顿军马!”

    佟图赖打了个千,向岳托行了个礼就匆匆而去。

    待佟图赖走远,鳌贝就恶狠狠地说道:“佟图赖心存犹疑,适才就应该杀了他立威的。”

    “你懂什么,佟图赖经营汉军旗这么久,军中皆是他的心腹,杀了他,说不得汉军立时就会反水,这个时候只有稳住他,咱们才能控制汉军旗。

    说实话佟图赖还真不敢反水,他佟家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那可是罄竹难书,投降明军,怕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佟国维退兵之后,就已经计点了战损,适才的两次攻山,汉军旗整整损失了近七百人,剩余的也几乎人人带伤。一个个哭丧了脸,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重新整队,重新整队,扬武大将军有令,让咱们佯攻大佛岭,吸引两翼山峰明贼的注意力,这一阵,由满州大兵替咱们打通官道。”

    自洪太建国以来,汉军旗已经习惯了冲锋陷阵,现在听到天下无敌的满州大兵要亲自出手,那低落的士气终于恢复,在各自牛录的指挥下,重新列好了队形。

    官道上吹响的号声引得汉军旗和太依山布防的靖北军都是一阵骚动,发现吹号的是八旗兵,正黄旗的汉军们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是满洲大兵!满洲大兵终于行动了!有满洲大兵在,咱们还怕个球啊!”

    “满洲兵来了,定要明贼好看!妈.的,老子到要看看这狗日的明贼,凭什么挡住满洲大爷!”

    一众适才还被靖北军打的狼狈不堪的汉军旗,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一个个拼命地咒骂靖北军,指望满洲大兵替他们报仇。

    与此同时,蒙古兵也在动,但却没有汉军旗这般激动,在阿兰柴的统领下整点着麾下的蒙古兵,准备配合满洲大兵行动。

    很快,两个牛录的镶红旗满洲大兵在鳌贝的统领下排成了整齐的队列。

    狭窄的官道令岳托不能一次性投入太多的兵马,

    在塔那喀整军完毕之后,岳托就是沉声说道:“塔那喀你再从本将的摆牙喇军中抽掉一百人,今天务必要突破明贼的防线。”

    “喳!”

    塔那喀应声领命!

    随着摆牙喇进入军阵。

    蒙古兵和汉军旗就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

    “是...白甲兵!我的天,是白甲兵,是镶红旗的摆牙喇!”

    一帮还在指挥手下搬炮的炮队汉军旗都惊得话都不利索了,那可是传说中天下无敌的,以一当百的白甲兵啊!

    “准备开炮,给本佐领轰了他们的寨墙!”

    数十个汉军旗的炮手将随军的七门六百斤小炮推出了官道,然后点燃了炮管上的火绳子。

    “嘭、嘭、嘭……!”

    七门小炮依次喷出了火光,一枚枚炮子呼啸着轰向了靖北军的寨墙。

    “咔嚓、咔嚓……!”

    那是靖北军城寨的木栅被炮子炸断的声音。

    一段又一段的断木被炸到了半空,飞溅的泥土和石块散的到处都是。

    排在前排的满洲兵应声出动,人人披了三层的棉甲,手持刀矛,眼神中凶光毕露,队列中夹杂的摆牙喇更是一脸凶悍,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身经百战的老卒。

    配合满洲兵出战的蒙古兵也纷纷抽出了身后的大弓,跟在满洲兵的身后向靖北军的城寨压了过去。

    炮声响起之后,佟图赖和金砺就是指挥着汉军旗向两侧的山峰扑去,他们接到的号令是佯攻,其实就是为了吸引山上靖北军的注意力。

    苍凉的牛角号发出一阵阵悲凉鸣叫,扬武大将军的鎏金大纛不停地摇摆前倾。

    后阵指挥的安亲王岳托,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猛地拔道怒吼:“满洲的儿郎们,进则生,退则死,拿出你们的血勇,去打垮那些卑贱的汉狗!”

第一百五十五章垒尸填壕

    满洲兵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的,就算是他们再悍勇,靖北军的路障同样会阻碍他们前进的脚步。

    在隆隆的炮声中,满洲兵举着手中的刀矛向卡在官道上的靖北军城寨扑了过去。

    同样,他们面临的第一道难关就是身前的遍布的尖桩和丈许宽的壕沟。

    “举盾,快清除尖桩。”

    作为第一阵出击的牛录阿克玛嘶吼着下达了军令,他知道就算有火炮的掩护,城寨内的守军也不会轻易让已方清除这些路障的。

    “给老子射击!”

    在满洲兵进入射程的那刻,躲藏在城寨垛口后的第二镇远程兵甲队队正张二牛率先点燃了手中的火铳。

    靖北军扩军不久,武器并不充足,第二镇三个远程兵步队不过拥有五百余支火铳。

    为了扼守官道,王忠部署在城寨内的远程兵大多是由原山东镇官兵和原疾火营的远程兵组成的五百人的步队。

    相比而言,这些士卒到底经历过真正的战阵,肯定比刚刚招蓦的士卒要强上许多。

    “呯、呯、呯……!”

    在张二牛的指挥下,甲队的火铳兵打出了密集的铳子。

    满洲兵所用的盾牌,皆是木制,并不能地挡住靖北军射过来的铳子,但是却有效地削弱了铳子的威力,再加上他们身上三层厚的棉甲。

    靖北军的第一轮齐射对满洲兵的伤害几乎是没有,只有几个倒霉的满洲兵被铳子穿透了脑壳。

    几个同伴的死亡,显然不能让满洲兵害怕,相反他们看到盾牌能挡住火铳的攻击时,推进的速度更加迅速了。

    一根根尖桩被冒着弹雨前进的满洲兵拔除,很快就抵进到了壕沟之前,可是他们眼前深约四尺,宽约丈许的的壕沟又成了他们无法逾越的屏障,何况那壕沟中还布满了尖锐的竹桩。

    指挥满蒙大兵进攻的塔那喀看着城寨前的三道壕沟就是头皮发麻,满洲大兵就算再悍勇,也不可能用血肉之躯硬冲吧。

    “阿兰柴,你带着人快去挖掘两侧山脚的土方,将壕沟填平,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塔那喀看了看漫山遍野正在向两侧山峰佯攻的汉军旗,又看了看西边渐渐下沉的日头,心中纠结万分。

    不光塔那喀着急,岳托同样心急,现在已经未时三刻了,若是打不通官道的话,大清军肯定要退回去宿营了,若是晚上明贼再挖几道壕沟的话,明天还怎么走。

    “嗯!可是咱们用什么装土?”

    阿兰柴连忙领命,他也知道不打通官道的后果。

    清军轻装而来,根本没有什么辎重物资,更不可能携带麻袋了。

    “用棉甲装!我让儿郎们用盾牌掩护你们,不破了明贼的营寨,今晚咱们只得退回去宿营了,若是明贼趁夜再挖几道壕沟,咱们根本走不脱。”

    “好!我这就让儿郎们去装土。”

    “火炮手给本佐领轰击明贼的墙垛掩护蒙古兵前进。”

    本来对着墙垛猛轰的汉军炮手们纷纷调转炮口,他们的目标正是埋伏在寨墙上的靖北军。

    调整了部署的清军进兵的速度陡然加快。

    清军的火炮虽然不多,但是在这狭窄的官道上依然打出了密集的火力,虽然这个时代的火炮精度不高,依然有三枚炮子砸在了墙垛上。

    十几个躲在墙垛后靖北军的弓箭手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砸穿了木制垛口的炮子重重的打翻在地。直引的寨墙上的靖北军一阵骚动。

    在火炮攻击的同时,举着盾牌的满洲兵开始掩护脱了棉甲负土的蒙古兵前进。

    “火铳手射击!弓箭手仰射!”

    张二牛并不傻,很快就判断出了清军火炮的轰击间隙,趁着清军火炮装药的空挡,连忙下令本部的远程兵攻击。

    结果显而易见,密集的弹雨射过之后,脱了棉甲卖力负土的蒙古兵顿时倒下了一片。

    直引的后续负土而来的蒙古兵人人心惊,阿兰柴心中也颇为担忧,但还是挥着刀催促着麾下的蒙古兵前进。

    别无选择的蒙古兵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去。

    明军的攻击虽然密集,但却不一定打到自己身上,可是自己若不将壕沟填满的话,身后的满洲兵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前进还有一丝希望,后退是大清军严苛的军令,蒙古兵显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为了掩护蒙古兵负土前进,清军的火炮持续地轰鸣着。

    老兵的作用在守城战中尽显无遗,虽然清军的火炮不断地打在寨墙上,但是他们并没有混乱,而是分散在寨墙上轮流射击着。

    没有衣甲的蒙古兵成了靖北军最好的攻击对象,一个又一个负土的蒙古兵倒地身亡,然后被前排掩护的满洲兵面无表情地推到了壕沟中。

    往壕沟中推下了近百具蒙古兵的尸体后,阿克马惊喜地发现,自己似乎可以踏着蒙古兵的尸体继续前进了。

    “攻上去,快清理路障。”

    数十个负土前进的蒙古兵被满洲大兵粗暴地推开,他们踏着以前同伴的尸体跨越了壕沟,然后故技重施,开始拔除靖北军的路障。

    “塔那喀这是用我们蒙古人的命去填明贼的防线,去给你们满洲人开路。”

    阿兰柴的心在滴血。

    他所部的蒙古兵在此前的胶莱河之战中已经损失了近两百人,负土填壕又折了近两百人,若是填满三道壕沟,还能剩下几个兵?阿兰柴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

    “不攻破明贼的城寨,咱们都没有活路!让你的人准备填壕。”

    塔那喀对阿兰柴的质疑置之不理,他的眼中只有明军的城寨,再无其他。

    后阵观阵的扬武大将军岳托、佐领鳌贝、蒙古额真索诺木等满蒙将佐也看到了八旗兵冲过了第一道壕沟。

    岳托等满洲将官是人人振奋,索诺木却是面色凄惨,因为自己的部下正被满洲大兵逼迫着用生命去铺就前往明军城寨的通道。

    “成亲王,满蒙一体,奴才所部的蒙古兵进入莱州后已经折了近千人了,填壕的任务还是抽掉一部分汉军旗吧,佯攻大佛岭,哪里需要这么多军马。”

    索诺木死死地跪在岳托身前,哭的声泪俱下。

    “嗯,让你的人继续进攻,务必不能中断攻势,本将这就抽掉汉军旗加入战场。”

    天色渐晚,岳托知道一旦天黑,今天一整天的辛苦就会白费,明天这里将会是更多的壕沟和尖桩以及路障。

第一百五十六章放火烧山

    岳托的算盘打的很精,用蒙古兵和汉军旗填平城寨前的壕沟,再用武勇的满洲兵一举突破明军的城寨,如此就能最大程度地保存满洲兵。

    大清的根基在于八旗,八旗的根基在于满洲,至于那些蒙古人和汉军旗,死伤再多,也不会动摇满洲的统治。

    清军猛攻官道,大佛岭上的王忠和鲁良直是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们也想看看武勇的满洲大兵是如何填平那卡在城寨前的壕沟,所以一直和佯攻大佛岭的汉军旗虚与委蛇。

    当看到满洲兵居然用蒙古兵的尸体去填埋壕沟时,王忠就有些郁闷,他和鲁良直是早就预谋,利用壕沟消耗清军进兵的时间,在天黑之前再用山石和大木阻断官道。

    毕竟清军手中有炮,一旦满洲兵攻到城下,他们火炮便可以抵进射击,用土木堆砌起来的寨墙是肯定挡不住满洲兵的攻势的。

    “放滚木擂石,往城寨前的官道上放,本将到要看看天下无敌的满洲兵能不能抗的住滚木和擂石的攻击。”

    现在清军填壕的进度加快,那王忠不得不提前发动了。

    守在大佛岭上的靖北军在接到号令后,纷纷推出了泥墙后的滚木和擂石。

    只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在山麓上虚张声势的汉军旗,而是满洲兵正在进攻的官道。

    无数的滚木和擂石借助巨大的惯性从山坡上滚落下来,跳跃着砸落在官道之上,溅起无数的烟尘,十余个躲闪不及的八旗兵顿时被砸成了肉饼,直如肉泥一般血肉模糊。

    剩余的满蒙大兵,在恐惧之下,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岳托懵住了,适才填平壕沟给他带来的希望霎时化成了虚无。

    那些滚落下来的擂石和滚木很快就填满了官道,形成了一道数尺高的新墙卡死在官道上。

    “这山怎么攻?”

    “这寨怎么打?”

    大清的成亲王从心底涌出了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在他看来,守在山上和对面城寨中的明贼不过是蚁聚之兵,若是正面交手,岳托有信心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将他们歼灭。

    可是现在,岳托就如同吃了耗子一般难受,对面的明贼根本不想和自己交手,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将自己这八千大军牢牢困死在掖县。

    “大将军咱们不如退出大泽山,走胶莱河退到黄县吧!”

    这会不光岳托不知所措,就是鳌贝等满蒙将佐也对打通官道失去了信心。

    这他娘的怎么打?说句不好听的,已方清理官道的速度,都没他们阻截官道的速度快。

    “走胶莱河,鳌贝你莫不是疯了,且不说咱们如何渡河?这来回之间,咱们的粮秣怎么办?”

    退回来的塔那喀急的满脸通红。

    鳌贝不屑地说道:“塔那喀,如今你还有办法强攻官道吗?”

    塔那喀没有理会鳌贝,而是转头看向了岳托。

    “成亲王,唯今之计,莫如强攻一侧山脉,从矮的那座山岭翻过去,如此咱们便可绕后明贼的阻截。”

    鳌贝当场反对道:“不可,翻山越岭,那咱们的马怎么办,没有了马,就算咱们抵达了平度和即墨,又怎么迅速撤离,要知道咱们的口粮可撑不了几天了。”

    “那鳌贝你说咱们该怎么办?现在不攻上去,再有个把时辰,天可要给黑了,咱们困在这群山之中,若是明贼火攻的话咱们根本无法应对。”

    塔那喀坚持立即翻山,这个时候还纠结于战马的话,那岂不是等死?

    岳托冷着脸看着面前争吵不休的几个满洲佐领,他知道塔那喀说的一点都不错,不翻山的话,自己这七千大军晚上连宿营的地方都没有,再过两日恐怕不用明贼来打,自己就会土崩瓦解了。

    至于鳌贝说的走胶莱河,且不说自己没有水师,就算有,这来回之间,自己又从哪里寻来粮草?

    “好了,不要吵了,明贼据险设防,躲在山上,意图困死我军,不过他们的弱点本将也看出来了,明贼的防线皆是土木所制,如今又是隆冬时节,草木枯萎,本将有意火攻大佛岭,借着火势杀上去,占据明贼的营寨休息一晚,明天咱们就能抵达平度。”

    塔那喀说道火攻,却给岳托提了个醒,明军皆在山上,虽然他们挖掘了壕沟,但是大火一起,不说别的,就是那滚滚的浓烟,明贼都不可能受的了。

    “放火烧山!”

    一众满蒙将佐震惊了,这样的话官道上的明贼得不到支援的话,那大清军岂不是能正面突破,如此战马都不需要舍弃了。

    “大将军高见,奴才等拜服!”

    “大将军英明,奴才谨遵令谕!”

    鳌贝、塔那喀、索诺木等人满蒙汉军将佐一个个连忙拜倒,恭维起来。

    事在急,不在缓!在岳托定计之后,就命令撤下来的汉军旗搬开堵在官道上的巨木乱石,又在大佛岭两侧山麓上点起火来。

    和岳托预想的一样,点火之后,只半柱香的时间,那火势就蔓延起来,而且是越烧越旺,很快就形成的漫天的大火,而且那火势不断地上涌,滚滚的浓烟几乎将整个大佛岭山麓覆盖了。

    “鲁先生,这可是如何是好?”

    清军放火烧山,王忠和鲁良直是看的分明,这次他们在大佛岭设伏,什么都考虑到了,可就是没考虑到清军会放火烧山。

    鲁良直眉头紧锁,思索了一番之后就是沉吟道:“清军放火烧山,咱们肯定是要撤退了,否则将士们根本承受不了这漫天的烟雾。”

    鲁良说完之后,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不过他们放火,咱们也能放火,烧了官道大寨,东虏晚上恐怕只能露宿官道了,届时咱们再趁夜骚扰其军,本官到要看看东虏是不是铁打的。”

    王忠犹豫了一下问道:“鲁先生,若是东虏在盘龙山故技重施怎么办?咱们可只剩下一道屏障了。”

    鲁良直笑道:“咱们现在就派人回去传信,先烧了盘龙山,那东虏岂不是瓮中之鳖,不过咱们撤军之前,还是要将所有的擂石和滚木全扔下去,纵不能砸到他们,累也要累死他们。”

第一百五十七章濒临绝境

    王忠和鲁良直既已定计弃守大佛岭,便不再迟疑,遂命各军立即将所有滚木和擂石抛下,不求杀伤敌军,只求给清军制造障碍,同时向驻守盘龙山的牟文绶派出了传令兵,着其立即放火烧山。

    无数的滚木和擂石从天佛岭上滚落下来,突破了清军燃起的火墙,滚落到了寨前的官道上。

    不少正在拼命搬运适才堵在官道上的障碍物的汉军旗顿时遭到了攻击,死伤了近百人,其余的吓的一哄而散,疯狂地退了回去。

    被滚木和擂石击中的汉军旗,死了的还好,没死的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滚木和擂石淹没。

    伤兵临死前的惨叫声直如夜枭悲鸣一般,令人恐惧。

    这刻,所有的清军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因为官道上已经被滚木和擂石堵的水泄不通。

    “爬过去,或者走两侧的山岭,去攻击他们的城寨!”

    清除这些障碍物,已经是不现实的事了,因为根本没有地方可以丢弃这些滚木和擂石。

    岳托无奈地下达了军令,天色已经渐渐发黑,自已只有攻取明军的城寨暂时休整了,毕竟现在是二月初,月黑风高的,深夜行军,谁也不知道这可恶的明贼还会耍出什么花样。

    “丢弃部分马匹,只许携带干粮,给本将攻上去。”

    华山一条路,进则生,退则死。

    随着从山上滚落的滚木和擂石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八旗兵在漫天的火光中冲向了身前那堵了足有四五尺高的官道。

    “揺旗,让张二牛放火烧寨,咱们撤军,唐绍你带上一个步队的远程兵监视他们,若是他们就地宿营,就轮流骚扰他们,若是他们趁夜行军,就给老子抽冷子,弄他们几下,务必让这帮狗鞑子不得安宁。”

    将所有的滚木和擂石推下之后,王忠断然下达了撤军命令。

    毕竟那漫山的火光正不断上涌,自己虽然有泥墙和壕沟作为掩护,不虞被清军火攻,但是没有人能抵挡那呛人的烟雾,若是清军借着火势趁机攻山,王忠可不认为自己挡得住骁勇善战的八旗军。

    两侧山上火起的时候,守寨的张二牛也发觉了不妙,只不过他碍于职守,官道又被清军阻隔,在没有接到号令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擅自行动。

    现在王忠将令传来,张二牛这才如蒙大赦,毕竟他也没胆子去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满洲大兵。

    丢弃了战马的满洲兵同样凶悍,他爬上了被滚木和擂石堵死的官道,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拿着手中的刀矛向靖北军的城寨扑来。

    汉军旗和蒙古兵则分成两股,向两侧的山岭爬去,想要绕过堵死的官道进攻靖北军的城寨。

    “点火!快点火,有火药没有,把寨墙给老子炸塌了!快……!”

    大清的成亲王岳托这会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仪,这会灰头土脸地踏着烧的焦黑的山路前进。

    这路其实不是路,而是汉军旗前进留下的脚印形成的,但是岳托却不得不走,死了这么多勇士,明贼的边都没摸到,若不尽快走出这茫茫大山,岳托甚至觉的自己会步战死的那些汉军旗和蒙军旗的后尘。

    然而令岳托绝望的事情发生了,明军的城寨同样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甚至还爆发出一阵阵猛烈的爆炸声,一段段寨墙在爆炸声中不断坍塌。

    透过火光,山麓上的岳托甚至能看到城寨内的明贼点火的身影。

    “这?明贼这是想做什么?”

    岳托惊怒交加,这会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这城寨烧了,自己这数千大军晚上怎么办?

    塔那喀颤声道:“王爷,明贼这是坚壁清野了,据奴才推测,他们是借着大火阻截我军,然后在后面继续布防。”

    “你的意思是明贼在大佛岭后面还留有后手?”

    岳托脸色阴晴不定,这刻他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在官道上休整一夜显然是不现实,若是明贼发动偷袭,这数千大军在黑夜里说不得就会崩溃,甚至营啸。

    “王爷,依奴才之见,此地距离平度尚有二十余里,莫如趁夜冲出官道,毕竟明贼布防也需要时间,咱们只要不惜人命,定然能一举走出这群山。”

    到了这个时候,鳌贝也没有丧失信心,在他看来,只要冲到平原,就算没有战马,也不会有明贼敢捋八旗军的虎须的。

    岳托颔首道:“嗯,鳌贝说的有理,通知佟国恩和金砺他们尽快灭火,再向两侧山岭派出警戒,不走出这群山,本王始终放心不下。”

    灭火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水火无情,面对那熊熊燃烧的明军大寨,佟图赖只得命人先清理烧毁的残垣断壁,然后扑灭身前那些烧焦的火种。

    直到酉时三刻,靖北军大寨的火势才慢慢变弱。

    急不可耐的岳托当场就下达了进兵的号令。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八旗军确实是号令严明,今天的遭遇,要是放在明军身上,说不得早就崩溃了,这会士气虽然低落,但是八旗兵依然忠实地执行着岳托的将令。

    只不过因为翻越官道,那些笨重的火炮是根本不可能携带了。

    清军在莱州折了六七百军马,今天在大佛岭又折了一千二百余人,加上阿兰柴在胶莱河折损的两百余人,岳托部已经不足七千兵了,但是他们依然打着火把有序的前进着,夜色中,宛如一道火龙一般。

    这一次清军进兵,是在两侧山岭布有警戒哨的,所以埋伏在大佛岭的唐绍根本找不到偷袭的机会,只得带着本部的一个步队尾随清军大队前进。

    “加快速度,兄弟们快一点,到了平度咱们就安全了,说不定还能找到明国的女人,给大家解解乏。”

    佟图赖、塔那喀等满汉将佐,一边催促着大军前进,一边拼命地鼓舞着士气。

    折腾了整整一天,清军虽然悍勇,身体也疲累不堪,这会一个个强撑着前进,因为他们知道生路就在前方。

    熟料大军刚刚转过一个山脚,清军眼前的山岭是却铺满了火光,远远看去直如火山一般,而他们的身前的官道上则布满了尖桩,还有一道又一道宽约丈许的壕沟。

    官道尽头甚至还有一座城寨,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昭示着明军已经严阵以待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分崩离析

    “这……?”

    岳托愣住了,一众满汉蒙将佐也愣住了,他们猜到了明军会提前布防,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防线会如此严整,较之大佛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

    又累又饿的八旗兵这会也丧失了斗志,一个个瘫倒在地,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火光,因为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少座城寨等着他们。

    “王爷,咱们怎么办?”

    鳌贝失声问了一句。

    岳乐面色苍白,他也算打老了仗的人了,在这夜色之中,就算满洲大兵再悍勇,也难以清除这遍地都是的竹桩,填平那一道道壕沟,更遑论打下明贼的城寨了。

    “王爷,让奴才带人上去,今夜咱们要走不脱,那恐怕真就走不出这大泽山了。”

    塔那喀一脸沉重,现在身后的官道被无数的滚木和擂石阻断,身前的官道又被明贼的防线挡住,这个时候前进还有一丝逃离的机会,若是退回去,窝在那官道之上,不说明贼会不会偷袭,这一夜冻下来,还不是任人宰割。

    “攻?怎么攻?咱们什么都没有,怎么突破明贼的城寨?”

    鳌贝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

    塔那喀怒道:“那依鳌贝佐领的意思,咱们就只能等死了?”

    佟图赖进言道:“扬武大将军,依奴才之见,莫如退出大泽山,先寻个村子暂时住下了,待休整一日,再做计较。”

    “佟都统莫不是疯了,我军没有粮秣,再休整一日,这七千余军马人吃马嚼的,哪里能寻来这么多粮食?”

    “都不要吵了,退兵吧,就依佟图赖的建议,撤离大泽山。”

    岳托脸色阴沉的可怕,自从进入胶东以来,自己的所做的一切都在这个莱登总兵的预料之中,甚至从济南开始就一步步设计大清军,直到将自己困死在胶莱河以东这数十里方圆的包围圈中。

    “喳!奴才等谨遵令谕!”

    一众将佐纷纷领命,向岳托行了个礼,就欲整顿军马撤离。

    岳托却再度开口说道:“塔那喀,你派人通知霸兰奇,让其立即向睿亲王报急。”

    “喳!奴才领命!”

    塔那喀叹了一口气,匆匆而去,心中却在腹诽,霸兰奇又不是蠢人,胶莱河遭到袭击,肯定会通知多尔衮的,只不过大清军在济南一无所获,这会多尔衮还在不在济南都难说,就算多尔衮在济南,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扬武大将军有令,立即撤军!”

    “扬武大将军有令,立即撤军!”

    清军大队中传来一阵阵呼喊声,斜倚在山脚休息的八旗军只得强撑着爬了起来,沿着来时的方向向后退去。

    “唐副将,要不要偷袭他们!”

    山麓上,大队的清军是在唐绍的眼皮子底下穿过的,远程兵乙队队官周挺一脸眼热地看着官道上延绵不绝的大清军。

    “恩,周兄弟说的在理,鞑子已经丧了胆气,现在正是打死老虎的时候,让火铳手射击官道,弓箭手准备石块,老子军令一下,咱们就突然袭击。”

    “好嘞!”

    周挺笑嘻嘻的应了一句,容不得他不得意,山东镇总旗出身的他,什么时候想过像遛狗一样,耍的那凶名在外的八旗兵团团转。

    “攻击!打死这帮狗娘养的!”

    眼看着清军的大队走了三成,唐绍断然下达了军令。

    “呯、呯、呯、……”

    在夜色中,周挺第一个点燃了火铳上的火绳子。

    这个时候可不是讲究三段式的时候,而是制造声势的时候,在周挺铳响之后,一百余火铳手同时点燃了手中的火铳。

    其余的弓箭手也适时地将找到的石块、断木,一股脑地朝官道上扔去。

    说实话,这黑夜之中,这火铳也打不中几个人,效果根本不能和弓箭手投掷的滚木擂石相比,但是造成的影响却比滚木擂石要大的多。

    “不好,明贼有伏兵!”

    “快跑!明贼有埋伏!”

    铳声响起之后,清军队列中就引起了一阵阵惊呼声。

    折腾了一天的八旗军,在**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终于崩溃了,他们疯狂地向前冲去。

    狭小的官道,顿时混乱不堪,到处是举着火把奔逃的乱军,人挤着人,人推着人。

    “杀!”

    急于逃命的八旗军甚至在乱军中拔出了刀子,疯狂地向前砍杀起来。

    有一个人亮出刀子,就会有第二个,有第三个,……!直到成百上千的八旗军都亮出了刀子。

    这刻,所有人都只想逃出去,逃离这令人恐惧的山道,谁敢挡在他们的前面,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砍杀。

    山坡上的唐绍和周挺看的痴了,他没有想到清军居然在自己的一轮攻击下居然发生了大规模的营啸。

    鳌贝死了,他是乱起之后,想要整合乱兵,被杀红了眼的满洲兵乱刀砍死的,身为镶红旗的佐领,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的牛录杀死。

    蒙古额真索诺木死了,他是替岳托阻挡乱军,被拥挤的人流踩踏而死。

    官道上的变故令岳托胆寒,这刻他根本不敢回头,更不敢用扬武大将军的名头收拢军马,他只知道没命地跑,跑的越远越好。

    官道上的喊杀声,显然惊动了在玉皇山休整的王忠和鲁良直,当他们看到清军自相残杀的时候就是大喜,连忙点了三个步队的靖北军沿着山麓向混乱不堪的官道杀了过来。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是万万不敢加入战场的,现在下去,无异于送死。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八旗军都在乱砍乱杀,也有不少有眼色清军地跑下了官道,想要寻找可以躲避的。

    官道上的混乱整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毕竟死的人多了,官道自然就不会拥挤了,杀出一条血路的八旗兵,一个个踉踉跄跄地向后奔去。

    “靖北军在此,投降者不杀!”

    “靖北军在此,投降者不杀!”

    王忠等人是踩着一地的尸体踏上官道的,未经整训的靖北军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打死老虎。

    说实话看着眼前那些被宛如屠宰场的官道,吓的脸色苍白的士卒,王忠确信他们若是和八旗军对阵,恐怕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撑不下去。

    靖北军害怕,缩在山脚的八旗兵更害怕,否则他们也不会自相残杀了,这会居然自发地走上了官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计穷力竭

    大泽山刘家寨,是明洪武三年刘氏兄弟由四川迁此定居。慢慢扩张,渐成村落后,因村址于北淄阳河北崖,又取名河崖刘家寨。

    和别的村寨一样,这村子也是有寨墙的,只不过由于莱登之乱,村子里人口早就十不存一。

    昨天大泽山方向的喊杀声和炮声想了整整一天,村子里的几十个村民早就吓的带着值钱的加什跑路了,乃至于八旗军退到村中后,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疲累了几乎一天一夜的八旗兵这会连生火造饭的气力都没有,在安排了汉军旗轮流驻防后,剩余的八旗兵纷纷闯进了百姓的家中,倒头就睡。

    大清的成亲王、扬武大将军岳托颓然地坐在一座木屋的房门前,这刻的他早已失去了满洲亲藩、镶红旗旗主的傲气。

    作为爱新觉罗的嫡系子孙,礼亲王代善的儿子,岳托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

    “满洲兵不万、过万则无敌!”这话现在岳托面前就像一个笑话,八个多牛录的满洲兵、七个牛录的蒙古兵,还有五千余汉军,居然会在卑贱的汉狗包围圈中土崩瓦解。

    “大将军……!”

    满洲兵佐领塔那喀和戈什哈都统科尔多匆匆走了过来。

    “大将军,奴才适才整点军马,我部只剩下满洲兵一千八百余人、蒙古兵六百多、汉军旗尚有一千五六百人,只不过混乱中马匹基本都遗失在大泽山,粮秣损失殆尽,只剩下些许部分干粮和肉干,奴才等搜遍了全寨,才找到了两百多斤粮食,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岳托依旧失魂落魄坐在门檐下,嘴唇弱弱地蠕动,塔那喀的话,他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哀莫大于心死,这话对于现在的岳托来说最贴切不过。

    “唉!”

    看到岳托毫无反应,塔那喀就是重重地跺了一脚,急声说道:“成亲王,军中可没什么粮秣了,奴才以为,咱们应该立即向胶莱河转进,胶莱河长约百余里,咱们总能想到办法的,实在不行,奴才就率大队吸引明贼水师,大将军趁机在别处渡河。”

    岳托抬眼看了塔那喀一下,突然嘶吼起来:“你是说,用这数千将士的命,换本王一人的性命,本王不走,本王死也要死在莱州,本王带了万余军马,全折在了莱州,本王哪还有脸回去?”

    “大将军,奴才等死了就死了,大将军可是大清的亲藩,是镶红旗旗主,是太祖皇帝的嫡孙啊,您要是折在明贼手里,那可就震动国本了,还请大将军明查。”

    塔那喀、科尔多猛地跪在岳托面前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

    “哈、哈、哈……!”

    岳托猛地大笑起来,然后喃喃地说道:“本王自个回去,多尔衮他们会放过本王吗?折了万余大军,这可是咱们大清立国以来从来没有的事,就算皇上宽恕了我,还不是圈禁起来,如此,本王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回去受这样的窝囊气。”

    虽然岳托身心俱疲,但是他还没有丧失理智,自己若是死在莱州,作为这次出征的主将多尔衮就要负指挥不当的责任,而且是主要责任,自己若是回返盛京,那失陷军机的主要责任人就是自己了,作为洪太的心腹铁杆,岳托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再者如果自己战死沙场,也算是替大清殉国了,那自己的子女说不得朝廷还要加恩抚恤。

    “王爷!”

    “大将军!”

    塔那喀、科尔多失声喊了起来。

    岳托却施施然站起身来,往屋内走了进去。

    边走边喃喃地说道:“本王不是懦夫,本王不是懦夫!”

    大佛岭和盘龙山的官道上数百个满汉蒙八旗兵,正在卖力地搬运着堵塞在官道上的滚木和擂石。

    更多的八旗兵有的将一具具同伴的尸体托曳到山脚下的空地上,然后将他们身上的衣甲扒了下来,有的则在草丛中搜寻着散落在地上的铳矛弓枪。

    那些失去了主人的的战马也被收拢到了一起,不断地发出悲凉鸣叫。

    靖北军战死的士卒也被一具具地抬出了泥墙,鲁良直在几个队官的指引下拿着兵员黄册不断地用朱笔打着勾,每一个鲜红的大勾就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亡。

    当然占据地利的第二镇并没有多少伤亡,只是被清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杀伤了一百余人。

    大佛岭上,唐绍和牟文绶正眉飞色舞地向王忠汇报着军情。

    “王将军,这一仗打的漂亮啊!初步估计斩首就有两千余级,生俘了蒙古兵四百、汉军旗那些狗汉奸有七百余,据收尸的那些汉奸说,还有好几个满洲将官死于乱军之中。”

    王忠亦是欣喜,颔首问道:“岳托那狗鞑子躲哪里去了。”

    唐绍笑嘻嘻地说道:“启禀将军,据哨探消息,岳托窜进了刘家寨,不过他手中兵马估摸还有三四千,若是强攻的话,末将等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嗯!你说的有理,你立即派人向大帅报捷,看看大帅可有什么办法,岳托可是满洲亲藩,拿住他,朝廷还能没有赏赐?你们速去整顿兵马,待物资收拢完毕,咱们就向刘家寨一带靠拢。”

    午时左右,所有的战果皆已经统计结束,在俘虏和斩首方面,唐绍和牟文绶统计的七不离八,毕竟也可能有少数的八旗兵窜入了山中,

    据鲁良直统计,这一仗缴获六百斤小炮七门、药子七百余斤、火铳五百一十三支、长弓八百把、箭矢六千余支、战马一千三百匹、棉甲三千余副,其余刀矛亦有近两千。

    看到统计结果,王忠就是大喜,靖北军扩军不久,武器匮乏,尤其体现在盔甲和火器方面,现在缴获这这么多武器,那自然是要雁过拔毛了。

    “骑兵一向是大帅亲领,咱们各自挑选几匹好马,棉甲咱们留一千套,火铳和火炮全留下,其余弓箭、刀矛、马匹送莱州,至于俘虏,待大帅来了自行处置吧!”

    唐绍犹豫地问道:“可是将军,咱们截留了这么多器械,大帅会不会动怒?”

    王忠哂笑道:“怕啥,谁抢到就是谁的,刘家寨还有几千鞑子,第一镇若是有本事剿了他们,他们克扣物资,本将也不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瓮中之鳖

    清军在大泽山自溃,窜入刘家寨的消息传到莱州,李兴之以及靖北军一众文武皆是大喜。

    说实话,李兴之此前的布置,只是为了以策万全,他也没想到清军居然敢以万余偏师孤军深入。

    但是这虽然是意料之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这次东虏入关,除了在高阳和巨鹿遭遇阻击外,几乎是无往而不利。

    从萨尔浒以来,满洲人对大明的一次又一次胜利,使得八旗兵视大明兵如无物,令他们骄狂成性。

    在没有粮秣的情况下,居然敢旋师千余里,以万余偏师突入胶东半岛。

    若是在别处,李兴之还真没办法对付他们,可是这荒凉的莱登,是没有粮食供东虏抢的,甚至他们想用两脚羊作为口粮都不可能。

    吃两脚羊就是指吃人,当年老奴努尔哈赤在位时,明廷以东江军,林丹汗以及辽军三面遏制东虏,东虏因为物资匮乏,遂大量屠杀汉人,以其肉为食,故东虏又称汉人为两脚羊。

    “大帅,岳托已是我军的口中食,一举全歼比獠,正当时也!”

    莱州知府钱天锡看完了王忠送过来的战报后,激动的脸色通红。

    暂时在军帅府充任书办的孙之洁也是热切地看着李兴之。

    他本是孙承宗的嫡孙,在收到祖父和全家在高阳殉国的消息后,他没有消沉,在悲痛之后,毅然加入了靖北军。

    现在奴酋岳托和他所部的数千满蒙汉军陷入靖北军罗网之中,这可是他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

    钱安宁也问道:“那依大帅之见,我军应当作何处置?下官恐怕东虏会狗急跳墙,强渡胶莱河,胶莱河长百余里,我水师也不一定能全部封锁,若是走了岳托,岂不可惜?”

    李兴之笑道:“东虏逃窜入刘家寨,胆气已丧,而我靖北军适逢大胜,士气正旺,本帅有意率军前往刘家寨,统筹全歼岳托残部事宜,本帅亲临战阵,或战、或守、也可根据战场形势判定。

    “大帅高见,末将、下官等拜服!”

    事在急而不在缓,李兴之也怕岳托缓过劲来,用金蝉脱壳之计走胶莱河逃走,或者携带小股精锐潜入深山。

    所以在和众人商议之后,就留杨彪的第一镇镇守莱州,自己亲领六百铁人军和七百骑兵直奔刘家寨准备和王忠会师,共破岳托。

    崇祯十二年二月初六午时三刻。

    李兴率部和王忠在刘家寨附近的茶山会师,是汇集于刘家寨附近的靖北军算上随军的民夫和投降的俘虏已经超过万人。

    李兴之抵达时,王忠正带着人用长刀逼着几十个汉军炮手在山上对着刘家寨开炮。

    看到李兴之上了山,王忠就是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边跑边问道:“大帅,岳托那个鞑酋就在镇子里,咱们打还是不打?”

    李兴之将鞭梢丢给了身后李邦杰,笑骂道:“我听将士们说,岳托那边还有四千余军马,你有把握拿下刘家寨?”

    王忠讪笑道:“大帅,末将手上可是有一千多蒙古兵和汉军旗,你说我用他们做先锋可行不可行?”

    “郎绍贞卖了孙得功,安巴他们杀了滹沱河的那几百满洲兵,况且咱们俘虏他们的时候,孙有光和阿巴泰已经全面溃败,所以咱们能用他们,你俘虏的那些人可没交投名状,何况他们的主子都在寨子里,你就不怕他们临阵反水?”

    没有坚俘虏之心的情况下,李兴之可不敢用这帮忘了祖宗的王八蛋,虽然他们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但是李兴之以为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将第一镇和第二镇整训完毕,也不见得就输给汉军旗。

    “那大帅的意思是?”

    王忠试探地问了一句。

    “呵呵,你看,咱们在茶山上,刘家寨的地形是一览无遗,西有淄阳河,南面就是茶山,这寨子方圆不过数里,咱们今天就发动民夫,在寨子东北挖掘两道壕沟,如此岳托岂不是咱们的瓮中之鳖。”

    “大帅说的是,我听俘虏的汉军旗说,岳托军中几乎已经断粮,这次走大泽山就是想争取时间,逃到平度的。”

    说道这里,王忠算是明白了,李兴之还是打的继续包围的主意,只不过是由此前的大包围圈,缩小到了刘家寨这方寸之地。

    李兴之颔首道:“嗯,你也别在这打炮了,让咱们的成亲王和他的部下好好的休息,你去安排青壮,把那些俘虏也带上,稍后让他们和民夫一起挖掘壕沟,记住俘虏的伙食减半。”

    “喏!”

    王忠应声领命而去。

    待王忠下山后,李兴之的目光重新转到刘家寨。

    说实话,来回奔波一天一夜的满洲兵,而且是刚刚大败的满洲兵,李兴之不认为他们还有多强的战斗力,借着挖掘壕沟的机会将鞑子诱出来,顺便锻炼将士们的胆气。

    至于死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用八旗军的血壮胆,这种事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呀。

    未时刚过。

    王忠就是令唐绍等人立即督促青壮和俘虏带着器械下了山,准备在刘家寨外围布置防线。

    当然为了防止俘虏生变或者清军出寨袭扰,王忠还是做了布置的。

    为此他调了两个步队的鸳鸯兵,两个步队的远程兵以及两个步队的白杆兵在刘家寨的东北面布下了阵势,甚至还将李兴之的骑兵队和铁人军都调了过来。

    靖北军大规模的调动自然瞒不过窝在寨子里的清军。

    看着寨子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塔那喀、佟图赖、阿兰柴等一众满蒙汉军将佐就是心乱如麻。

    明贼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在刘家寨外修建防线,从外面的情况来看,这么多人同时行动,天黑之前,恐怕就能挖掘出一道壕沟了。

    “不能让他们挖下去,否则咱们就全完了,你们速去整军,我去向扬武大将军禀报。”

    塔那喀忧心忡忡地下了寨墙,向岳托所在的屋子跑了过去。

    须臾!

    “成亲王,明贼在咱们寨子外挖掘壕沟,显然是想将咱们困死,奴才等请求出战,杀光这帮可恶的尼堪。”

    这个时候塔那喀已经抛下了礼仪,命都快没了,谁还在乎这个。

    相比于早上,岳托的心情似乎平复一点,这会正斜倚在塌上假寐,听到塔那喀的声音后,岳托就是一跃而起。

    “你是说明贼进了平原,好,快去整军,本将要去杀光这帮卑贱的汉狗。”

第一百六十一章决死反扑

    “喳!奴才已经通知佟图赖和阿兰柴他们点兵去了。”

    塔那喀大喜过望,他最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成亲王到底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在这紧要的关头,并没有堕了祖先的名头。

    岳托在两个戈什哈的帮助下将努尔哈赤亲赐的铠甲穿戴妥当,一把抄起塌边的佩刀,冷然道:“科尔多带上你的人和本王去会会那个明国的莱登总兵。”

    “喳!”

    科尔多洪声领命,踏步朝屋外走了出去。

    然而岳托和塔那喀等人有拼死一战的勇气。

    可是逃入刘家寨的八旗兵,无论是蒙古兵还是汉军旗甚至那些号称战无不胜的满洲兵此刻根本没有力气出战。

    从昨天辰时到现在他们来回奔波了数十里,又在大泽山那崎岖的官道上爬上爬下折腾了大半宿。

    逃入刘家寨后,明军的炮声就不曾停止过,令他们无法休息。

    再加上到现在为止,他们只吃了一点干粮和肉干,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往日号称无敌的八旗兵无论是精神状态和身体都到了极限了。

    而且他们不光没有力气,甚至还没有任何士气可言。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在大泽山败退回来的那刻,已方已经没有出路了。

    其实不光是士卒没有战心,就是佟图赖和阿兰柴这些蒙汉将佐,也没有战下去的勇气。

    打?拿什么打?士卒们战心全无,马匹损失殆尽,现在是又累又困,就这样出寨的话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传扬武大将军将令,着各军速速整队,准备接战明贼!”

    “传扬武大将军将令,着各军速速整队,准备接战明贼!”

    尽管没有战意,但是满洲亲藩长久以来的威势,让佟图赖等人不敢不遵从岳托的将令。

    在一众将佐的催促下,寨子里的八旗兵三三两两地走出了屋子,勉强开始排列队形。

    茶山上,清军的动向,鲁良直等人是一览无余。

    “开炮,给本官轰击他们的军阵!”

    这次不用靖北军威逼了,汉军旗的炮手们习惯地点燃了架设在山麓上的火炮。

    在隆隆的炮声中,几枚炮子不分先后地砸向了清军刚刚列好的阵型当中。

    茶山上的炮声引的无数的八旗官兵为之侧目,佟国维也不例外,炮声一响就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然而他刚刚抬头,一枚炮子就带着火光呼啸着向他轰来,那凄厉的呼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佟国维只觉得瞳孔中的铁弹瞬间就覆盖了自己的双眼,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黝黑的铁弹就撞向了自己的脑袋。

    “咔擦!”

    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佟国维那没了脑袋的身体颓然倒地,只是那脖颈处白花花的脑浆和汩汩喷涌的血水令人无比恐惧。

    “啊!”

    佟国维的惨状,令刚刚整队的八旗兵就是一阵骚动,不少八旗兵甚至惊呼起来。

    儿子的死去惨状,令汉军正黄旗都统佟图赖眼前一黑,登时就晕倒过去。

    仗还没打,就折了一个协领,晕了一个都统,身心俱疲的汉军旗的士气在这刻几乎降到了冰点,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看着被一众戈什哈簇拥过来的扬武大将军岳托。

    靖北军的炮击还在继续,那些呼啸而来的炮子,不是落在人群中溅起一朵朵血花,就是砸在寨墙上,溅起无数的砖石土块。

    每一次炮击,就引的寨内的八旗兵一阵骚动,这刻他们已经丧失了血勇之气,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能击溃眼前的敌人,也不可能在这饥寒交迫的情况下逃出去的,毕竟大泽山依旧控制在明贼手里,他们还处在明贼巨大的罗网之中。

    面对无数心有戚戚的八旗兵,岳托显然也没有什么鼓舞士气的办法,更不敢逼迫他们去接战寨外的靖北军。

    “大将军,奴才以为咱们只有孤注一掷,用满洲兵击溃眼前的明贼,或许还能挽回一点士气。”

    塔那喀依旧要求出战,毕竟现在打的话还有几分胜算,要是明贼的防线一旦建成,那只能窝在刘家寨等死了。

    岳托自然知道轻重缓急,猛地拔刀怒吼道:“儿郎们,咱们满洲只有战死的汉子,现在明贼就在眼前,本将要去击溃他们,将他们斩尽杀绝,现在随本将杀出去!”

    “杀!”

    塔那喀和科尔多亦是拔刀怒吼,纵着马带着自己的亲兵向寨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八旗兵都一点士气都没有,岳托的戈什哈和那些镶红旗满洲兵还是有几分战意的。

    尤其是岳托的戈什哈们,尽管他们十分疲累,也十分饥饿,但是他们还是一个个两眼通红,一个个持着刀矛大喊大叫地跟着塔那喀的身后冲了出去。

    至于那些蒙古兵和汉军旗,满洲主子都上了,他们就算再无战心,也只得提着刀矛跟了上去。

    茶山上炮声响起的时候,李兴之就知道建奴要做垂死挣扎了,毕竟岳托不是傻子,要是这防线建成,那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按李兴之的军令,在外布防的六个步队在刘家寨东部数里处布下了阵势。

    两个远程兵军阵居中,左右两翼则是分别一个鸳鸯兵军阵和一个白杆兵军阵。

    为了保证协调性,整个大阵曾凹字形将刘家寨大门堵的严严实实。

    李兴之亲领铁人兵在阵后督战,张邵谦和安巴则统领骑兵策应。

    清军是冒着茶山上炮火冲出了刘家寨的,宽不过一丈多的刘家寨寨门完全被茶山上的火炮覆盖。

    为了保证攻击的持续性,鲁良直将七门火炮分成三组,轮流依次轰击。

    从寨门处涌出的八旗军成了炮兵最好的靶子,每一枚炮子都如同犁地一般在清军密集的人流中犁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对于身后满洲兵的惨状,塔那喀和科尔多根本不管,他们只知道冲锋。

    这刻他们的眼中只有靖北军那严整的大阵,在长久以来的认知中,只要自己冲到明军的阵前,那些无胆的明军就会土崩瓦解。

    但是他们忘记了,他们只有三十余骑,他们的汉军和蒙古兵已经完全丧失了胆气。

    在满洲兵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冲出寨门后,他们身后的汉军旗和蒙古兵看着伏尸遍地的寨门,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甚至有人丢下了手中的刀子,疯狂地向寨内跑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骑兵营出击

    事实就是这样,这些汉军旗、蒙古军,虽然表面上悍勇无比,但是在绝境中他们色厉内荏的本性暴露无遗。

    他们能叛明投清,叛蒙投清,就是因为满洲人比明军比蒙古更凶悍,他们的悍勇不过是为了得到满洲人的认可,现在大清军陷入绝境,他们自然不敢上去拼命了。

    汉军旗和蒙古兵的退却,令后队的那些满洲人也变的逡巡不前起来。

    真正冲出刘家寨的满洲兵不过是岳托亲领的戈什哈以及近千的满洲兵。

    决死冲阵的塔那喀等满洲将官,偷眼回头看去,发现跟随军冲锋的满洲兵不过千余时,心中就有些惴惴。

    久经战阵的他自然知道这是八旗军的士气低落到极点的体现,这个时候塔那喀已经不奢望击溃眼前的明军了,他想到的只是杀戮。

    既然败局已定,那就杀吧,他要用铁和血给眼前的明贼们一个教训,可是他又忘了,他身后的满洲兵也已经疲累到了极点,甚至为了节省粮食,他们到现在也只吃了一顿,况且这些满洲兵还没有战马。

    “杀,给本将杀光前面的尼堪!”

    塔那喀一马当先,手中的长刀不停挥舞,督促着满洲兵向靖北军的防线杀来。

    “果然是穷鼠噬猫啊!让中军的火铳手射击,通知骑兵准备冲阵!”

    靖北军的战阵后,李兴之端坐在战马上,一脸不屑地看着往已方军阵汹涌而来的满洲兵。

    七百骑兵就是李兴之敢于迎战满洲兵的底气所在,在这平原之上,失去骑兵的满洲人是万万不可能挡住自己骑兵的雷霆一击。

    “呯、呯、呯……!”

    缴获的五百余支火铳也是李兴之的底气所在,这些由孔有德带去辽东的工匠打造的火铳从性能和精度上都比李兴之从大明那里弄来的火铳要好的多,而且基本不会炸膛。

    一阵炸豆子般的声响过后,靖北军的军阵前顿时弥漫起一股股呛人的硝烟味。

    忍着饥饿冲锋的满洲兵,他们虽然穿着双甲,但是他们的头部和腿部却没有防护,在密集的火力下,不断地有人中铳倒地

    腿部受伤的还好,只是受伤倒地,被铅子爆头的,当场就头骨破裂,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茶山上靖北军的火炮还在延伸,他们的射击目标就是那些冲出刘家寨的满洲兵。

    一枚枚炮子不停地在满洲兵的队列中跳跃着收割人命。

    其实对于李兴之在刘家寨外布置防线诱使清军出战的布置,鲁良直和王忠等人是颇有微词的,毕竟东虏已经是笼中的猛虎。

    只要再等上一两天,这些没有粮秣的满洲兵就会饿的走不动道了,到时候不用靖北军去打,他们自己就会崩溃。

    但是李兴之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自东虏进入胶东以来,自己的算计屡次得手,建奴的力量不断地被慢慢削弱。

    昨日大泽山一战,就是一百余火铳兵随便一个伏击,八旗兵主力居然在黑夜中自相残杀,死伤累累,这说明清军的心理已经极度恐惧。

    靖北军虽然新兵很多,但是屡次大胜之下,士气军心自然较之清军要强上许多。

    况且自己还有骑兵营压阵,若是以骑兵击破眼前的满洲兵,再督促第二镇的官兵追杀的话,那正可锻炼士卒的胆气,若是经过系统训练的话,编成一支强军当不是难事。

    “揺旗,让骑兵营准备,这一轮射击完毕后就给本帅出击!一旦骑兵破阵,第二镇各队就给本帅全部压上。”

    “喳!大帅您就瞧好吧,有奴才的

    骑兵营在,对面的步兵就算再加一倍,我安巴也能灭了他们。”

    安巴依旧学着满洲人的那一套给李兴之打千行了个礼。

    接着翻身上马,手中长刀一举,暴喝道:“叶赫家的勇士,随本将出击,去杀光那些通古斯山上下来的野猪皮!”

    张邵谦亦是拔刀怒吼:“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给本将杀!”

    骑兵破阵,步兵掩杀,靖北军成军以来,可没打过这样富裕的仗。

    李兴之这会也是心潮澎湃,拔刀暴喝道:“传本帅令谕,有拿住伪清成亲王岳托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接到命令的第二镇的远程兵射出了最后一轮火铳后,便如潮水般往两翼退去。

    正督军冲阵的塔那喀和科尔多看到当面的靖北军撤退,心中大喜,正欲喝令满洲兵继续冲锋。

    熟料对面明军军阵中,居然旋风般地杀出了两支骑兵。

    强忍着疲累的满洲兵骇住了,这些马背上的满洲兵如何不知道骑兵集群冲锋的厉害,这会一个个骇的愣在当场。

    七百骑兵同时冲阵,声势惊人,马蹄滚滚之间,猛冲过来的骑兵就端着骑枪撞上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满洲兵。

    “噗呲、噗呲……!”

    一连串的骑枪入肉之声响起,借助马力的靖北军骑兵手中的骑枪已经撞向了身前的满洲兵。

    当场就有数十个满洲兵被骑枪捅穿在地,只有那些身经百战的白甲兵在匆忙之间举起了手中的刀矛架住了突刺过来的骑枪,但是他们无一不被这巨大的冲撞力,撞飞出去。

    一击得手的靖北军骑兵继续狂飙突进,他们呼喝用骑枪捅、用战马撞、用马刀劈。

    虽然镶红旗的满洲兵很是悍勇,但是他们在体力上和士气上都不能和养精蓄锐的靖北军骑兵相比,毕竟他们面对的其实也是八旗兵。

    有些凶悍的白甲兵,趁着骑兵冲阵的瞬间,从侧面猛扑过去,将马上的骑兵扑倒在地,然后翻身举起手中的长刀就扑向了翻倒在地的靖北军骑兵。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骑兵和他们同样凶悍,口中呼喝着举起手中的马刀就迎了上来。

    “你是满洲人,你们怎么投降了卑贱的汉狗。”

    一个又一个白甲兵愣住了,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满洲兵投降明军。

    “老子不是满洲人,老子是叶赫家的汉子,老子是海西女真。”

    被扑落马下的靖北军骑兵一个个狂吼着冲向了愣住的白甲兵。

    当然这只是战场上的局部现象,战场正面,靖北军的骑兵已经取得了突破。

    与此同时,两翼的靖北军步队也在王忠指挥下,高呼着:“大帅有令,有生擒伪王岳托者赏千金,官升三级!”冲向了正在拼死抵抗的满洲兵。

第一百六十三章蹶名王(上)

    靖北军的第二镇只有五百余原李家山的老兵和七百山东镇的明军,其余的不是高阳招蓦的青壮,就是李兴之在济南招蓦的新兵。

    本来这些初次上阵的新兵是非常恐惧眼前的八旗兵的,毕竟长久以来八旗兵的威名实在是深深地震慑着明朝北方的百姓。

    经过大佛岭和龙盘山一战,那些凶名在外的满洲兵,在靖北军的伏击下溃不成军,这让他们有了些许自信。

    现在,靖北军骑兵又打的冲出来的八旗兵节节败退,这使得原山东镇的官军和新募的士卒信心大增。

    “鞑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随本将冲啊!”

    “杀呀!杀光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牲!”

    无数的靖北军在老兵的带领下冲向了不断被骑兵分割的满洲兵。

    本就在靖北军骑兵的突击下勉力支撑的满洲兵更加惊慌失措。

    出寨的满洲兵开始恐惧起来,开玩笑,明贼的骑兵已方就扛不住了,何况再加上这么多步军。

    “快撤!”

    “快撤!快退回寨子里!”

    有心态崩溃的满洲兵掉头就往寨子里跑去,失败的情绪在不断地感染,更多的满洲兵开始溃逃。

    满洲兵的丧了胆气,令第二镇的士卒们士气愈加高昂,他们疯一般地冲上去,对着那些疯狂逃命的满洲兵,用长枪捅、用狼筅扫、用长刀劈。

    一个又一个落单的满洲兵被汹涌而来的靖北军砍翻在地,然后被长枪牢牢的捅死在地面上。

    随着靖北军的军阵越来越近,更多的满洲兵开始溃逃,这刻他们不再是凶名在外的满洲大兵,他们成了待宰的猪羊,他们正在汉人的长刀下瑟瑟发抖。

    “败了、败了!快跑啊!”

    随着身前的同伴不断地倒地身亡,以及他们临死前的凄厉的惨叫,后队的满洲兵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扔下了手中的长刀疯狂地向后退去。

    “快揺旗,让兄弟们全部压上去,鞑子已经崩溃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第二镇镇将王忠也懂,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为了追击清军,他亲自率鸳鸯兵甲队冲阵,势要一举攻破刘家寨。

    当然在这修罗地狱般的战场,随同冲锋的新兵,有很多,并不敢上去砍杀那些溃逃的建奴。

    他们完全是闭着眼睛往前冲锋,因为战场上那些战死的士卒的惨状令他们害怕,那凄厉绝望的嘶吼令他们恐惧,在这当头,甚至有不少士卒在大口大口的呕吐。

    这也是李兴之坚持诱敌出战的原因,就是要让这些士卒见见血,让他们知道战场的残酷。

    满洲兵的全面溃败,令前阵指挥的塔那喀无比愤怒,这刻他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咎到了正在往来冲突的安巴和他麾下的女真骑兵身上。

    在他看来,若是没有这伙背弃了满洲的败类,这一仗他未必会败。

    “杀,随本佐领去杀光他们!咱们满洲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后退的懦夫!”

    退是根本不可能的,塔那喀有他的骄傲,作为一个老满洲,他宁愿死在战场上。

    在塔那喀的督促下三十余名满洲骑兵,不退反进,从斜刺里对着汹涌而来的靖北军步兵冲了过来。

    塔那喀一动,一百余紧跟其后的摆牙喇也跟着冲了出来。

    “杀光他们!”

    一心只想着前进的塔那喀根本不管自己的身前是不是满洲溃兵还是靖北军步兵,他只知道不停地挥舞着马刀。

    他的眼中只有正在督军前进第二镇镇将王忠的大旗。

    不断地有溃兵被砍杀,不断地有靖北军被战马撞飞,不断地有白甲兵被人流挤翻。

    在全军溃退的局面下,塔那喀和他的满洲兵仿佛一股逆流,迎头撞向了汹涌而来的靖北军。

    “快举盾,上狼筅,长枪手准备!”

    满洲骑兵的速度并不快,无数溃逃的满洲兵成功地迟滞了骑兵的速度,当他们杀散溃兵,第二镇鸳鸯兵甲队已经在他们面前摆好了阵势。

    第二镇鸳鸯兵甲队是由原李家寨鸳鸯军扩编起来的,习练鸳鸯阵已久,有很多人都是上过几次战场的老兵了,可谓是第二镇战斗力最强的一支步队。

    “噗呲、噗呲!”

    一连串长枪入肉的声音响起,在塔那喀和他所部的骑兵劈翻了鸳鸯兵前排的盾牌手时,鸳鸯兵的长枪手,手中的长枪也透过狼筅的缝隙刺中了那些正在疯狂挥舞马刀的大清军。

    带头冲阵的塔那喀麾下的骑兵还没弄明白这长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有十余人中抢落马。

    近两丈长的狼筅很好地掩护了后阵的长枪手和盾牌手。

    尤其是狼筅上密密麻麻的枝桠让那些武勇的清军白甲兵有一种狗咬刺猬的感觉,

    他们除了挥刀劈砍身前那不停扫刺的狼筅外,根本无法应付从狼筅后刺过来的长枪。

    “这是……?戚家军?”

    被狼筅手扫落马下的塔那喀面色大变。

    作为一个经历过浑河血战老满洲,塔那喀清楚地发现,自己面对的就是那支绣着“戚”字大旗的戚家军,那个战至最后一人,杀的满洲人尸堆如山的戚家军。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国家兮,下救黔首。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

    在嘹亮的戚家军军歌声中,第二镇甲队不停地向前突击。尽管他们的战法没有戚家军那样纯熟,尽管他们的配合还有些生疏。

    但是当面的满洲兵依然在他们的长枪下不断地倒下,这些疲累了几乎两天的满洲兵根本挡不住鸳鸯兵的突击。

    一柄柄长枪如同毒蛇般透过狼筅的缝隙刺中了犹自死战的白甲兵。

    “杀!”

    身边士卒的不断死亡,没有让塔那喀恐惧,反而刺激了他的凶性。

    仗着身上厚重的棉甲,塔那喀不退反进,手中的长刀上下翻飞,砍断了身前扫刺过来的两支狼筅,然后就是身形一矮,翻滚之间,就将身前的两个靖北军盾手砍翻在地。

    塔那喀一击得手,翻身就起,弓着身子,宛如猎豹一般扑向了身前的狼筅手,在他看来,这些手持长兵器的靖北军在他近身的攻击下,就和死人差不了多少。

    近了、近了!

    塔那喀猛地挥出了长刀。

    “噗呲!噗呲!”

    就在他以为得手之际,数支长枪从塔那喀身前的几个方向同时捅进了塔那喀的身体。

第一百六十四章蹶名王(中)

    塔那喀的死,显然成了压垮满洲兵军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跟随塔那喀冲锋的白甲兵也开始疯狂地向后逃去。

    这刻这些满洲勇士已经没有了血勇之气,他们成了卑微的可怜虫,他们在汉人的长刀下狼奔豕突。

    满洲兵的全面溃败,令在后阵督战的岳托愤怒不已。

    汉军旗和蒙军旗被明贼吓破了胆,现在满洲兵又全面溃败,自己的最后一博在明贼的长刀前,成了笑话。

    “科尔多,你去整军,本王要和明贼决一死战!”

    岳托猛地拔出长刀。

    这柄刀是洪太即位后,感念岳托的拥立之功,赐给岳托的,岳托一直视若珍宝,从来不肯轻易动用,今天他要用这把长刀来捍卫爱新觉罗家的荣耀。

    “大将军,马上就要入夜了,明贼也不一定会连夜进攻,咱们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说不定睿亲王大军已经在来援的路上了。”

    科尔多是镶红旗的老人了,他对岳托是忠心耿耿,这刻依然对当前的形势抱有一丝幻想,指望着奇迹出现。

    “本王不走,本王不走!本王要和南蛮子拼了!”

    岳托嘶吼着挥舞着长刀,就欲冲杀出去。

    “你们快保护大将军进寨!若是王爷有一点闪失,你们都得陪葬,本佐领带人断后!”

    科尔多对着身侧的一众戈什哈暴喝起来。

    簇拥在岳托周围的几个戈什哈对视一眼,抢步上前,拉住岳托的马缰,就往寨门处奔去。

    科尔多眼见岳托进寨,长叹一声,也忙调转马头,往寨门处奔去。

    “追!将他们赶尽杀绝!”

    王忠拔刀怒吼!

    “攻进刘家寨,活捉岳托!”

    鸳鸯兵甲队队正马三彪子亦是振臂高呼!

    “攻进刘家寨,活捉岳托!”

    无数的靖北军狂吼起来,提着手中的刀矛向刘家寨涌去。

    “让兄弟们停下了!重新结阵!告诉他们,这一仗人人有功,每个士卒赏银二两!”

    看着疯狂奔逃的满洲兵,李兴之断然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军令。

    “大帅,鞑子已经全线崩溃了,现在不杀,难不成还要挖沟?”

    李邦杰有些疑惑,适才满洲兵大败,他可是偷眼看了李兴之好几次,想要率军出击的,他虽然是山贼出身,但是痛打落水狗的道理还是懂的。

    “你去吧大泽山俘虏的一千两百余蒙古兵和汉军旗押解过来,破寨的事交给他们,咱们看就是了。”

    李兴之诱使清军出寨的意思,就是锻炼士卒的胆气。

    清军既然大败,那再让这些步兵进攻刘家寨,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投降的这一千多八旗兵,那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了,让他们破了刘家寨,拿了岳托,这些忘了祖宗的王八蛋想不加入靖北军也不可能了。

    “传大帅谕令,各军停止前进,各队立即整队,计点战损,大帅说了,此战人人奋勇,第二镇和骑兵营每人赏银二两。”

    几个传来兵,一边打马向前,一边不停用铁皮喇叭高喊。

    “大帅这是搞什么名堂,这鞑子已经败了,只要咱们随便一冲,岳托那个老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王忠、张邵谦等人听到命令后,就是一脸郁闷,这打的正高兴呢,您说不打就不打了,就好比兄弟们逛窑子,裤子都脱了,你他娘的说姑娘月事来了。

    安巴到是无所谓,真满洲出身的他很有觉悟,他知道自己必须依附在李兴之的羽翼下才能活下去。

    士兵们到是一个个兴高采烈,李大帅豪气呀,这打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有银子可拿,每人二两,天底下都找不到这样来钱的买卖。

    尽管心里有疑惑,王忠和张邵谦等靖北军将佐还是及时收拢部队,重新列好了军阵。

    在他们重新列阵的同时,李邦杰也带着铁人兵将一千余八旗俘虏押到了军阵之前。

    适才靖北军大败满洲兵,这些俘虏在后面看的是真真切切,这会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军令,开玩笑,满洲大爷都败了,谁他娘的敢起什么坏心思。

    李兴之纵马而出,冷冷地扫视着阵前的一千两百余八旗兵。

    “你们要么是辽东的汉人,要么就是我大明的藩属,可是你们却背弃了自己的祖宗,投靠了满洲鞑子,甚至甘心当他们的奴才,屠杀自己的同胞,按道理你们都该千刀万剐了。”

    “李大帅,饶命啊,小的们也是被逼的呀,是佟养性、李永芳他们逼着小的们投靠鞑子的呀。”

    “李大帅,咱们蒙古人也是被建州鞑子逼的呀,小的们的头人逼的呀!还请李大帅饶命啊!”

    一千余蒙古兵、汉军旗皆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拼命地磕头请罪。

    李兴之一脸冷然:“呵呵!被逼的,他们逼着你们屠杀自己的同胞吗?在青州、在临清、在三屯营、在巨鹿,满洲兵逼着你们屠城吗?”

    “李大帅饶命呀!那是多尔衮和岳托这两个狗贼下的军令啊,小的们不敢不听啊!”

    这会有的汉军旗这会脑袋都磕破了,还在不停地磕着头,诚如李兴之所言,自古以来最惜命者,就是汉奸走狗了。

    “好!既然是岳托逼你们干的,现在岳托、佟图赖、阿兰柴他们就在这寨子里,你们去将他们给本帅绑来,本帅就宽恕了你们。”

    “这?”

    汉军旗和蒙古兵懵住了,去擒杀自己的主官还有大清的亲藩旗主,这消息一旦传出去,那自己在辽东的家小还有活路吗?

    “怎么?你们不愿意?”

    李兴之施施然拔出长刀,慢慢地抚摸起来。

    “奴才等愿意,奴才等愿意!”

    汉军旗和蒙古兵不是傻子,李兴之的意思很明显,不答应的话,恐怕自己就要面对靖北军的屠刀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放心,岳托大军困在胶东,你们投降的事,本帅不说,谁也不会知道,本帅稍后会行师辽南,届时接回你们的家小当不是难事。”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李兴之可不愁这帮忘了祖宗的王八蛋们不就范。

    “奴才等誓死效忠大帅!”

    “奴才等誓死效忠大帅!”

    保住性命的蒙古兵和汉军旗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那震天的呼喊声,令刘家寨内的八旗兵人人胆寒。

    “拿起地上的武器,去将岳托绑到本帅面前!”

    李兴之大手一挥,随军的青壮们纷纷将刚才收拢的兵器扔到了八旗兵的面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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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败降于松锦,孙传庭阵丧于潼关,明朝大厦将倾,神州将沦于蛮夷之手,李兴之按剑上殿,陛下这大明国政还是末将替您打理吧!明末国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国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国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