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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诺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txt下载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得罪全了

    太子妃立刻一眼横了过去,冷声呵斥:“笑什么笑,很好笑吗?食不言,吃饭!”

    慕容博被吼得一个哆嗦,急忙端起饭碗扒饭。

    “不对呀,本王跟着怕什么啊?”慕容博小声嘟囔了句,偷瞧了众人一眼,心想,大概是好男不和女斗,自己是在让着太子妃。

    如此,倒是也能安慰自己的秒怂了。

    陆齐咬了口白馒头,一脸你们高兴就好。

    倒是曹大统领,还真趁没人注意到他时,快速捡起地上的鸡腿,吹了两口上面的灰,又继续啃了起来。

    嗯,真香。

    午膳过后,慕容烬本该喝了药睡个午觉的,但见太子妃陪着莫北煜坐在院子里,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于是觉也不睡了,悄悄趴在窗边偷听起来。

    院中,莫北煜问阿照:“丫头,你是不是也给盛凉递去了消息?”

    阿照没有隐瞒,轻点了下头:“裴浔阳是我弟弟,告诉他一声,就算盛凉别人想动手,他和李恪也会帮我的。”

    其实就算不说,挑起战火的事,盛凉帝应该也不会干的,毕竟如今的中原是四国鼎立,若打破了这份鼎立,各国的附属小国怕是会像几十年前一样,妄想从中得利,好脱离主国的掌控。

    所以,北燕与盛凉除开联姻之谊外,虽两国边境也时常有些小摩擦,但大体来说还是很友好的。

    主要是怕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撺掇某些没脑子的人。

    提起裴浔阳,莫北煜脑中立即浮现出那少年的模样,冷俊的面容上,倒是微扬起了一抹浅笑:“我见过他,那小子跟你当年很像。”

    几年前,他在边关第一次见到裴浔阳时,也暗暗猜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可惜那时因天启的滋扰,他带兵前去支援,便将这事忘在了脑后。

    若是当年,他直接跟着裴浔阳的线索去查,说不定还能阻止许多事的发生吧!

    想到此,他嘴角笑意敛去,面容也有些黯然。

    他总是,迟了一次又一次。

    慕容博过来时,便看到太子妃和莫北煜坐在院子里聊天,而他的皇兄,正悄咪咪地趴在窗口偷听。

    慕容烬见到他,冷扫了眼,转身躺回了床上。

    慕容博也不是来看他的,溜达到莫北煜身侧坐下,问:“皇嫂,在跟莫北将军聊什么呢?”

    阿照一见到他,脸色立即敛了下来,冷声道:“莫北将军在替边境将士感谢七王爷送去的解闷美人。”

    一句话,直接把天给聊死了。

    因为被送去充妓的姬如烟,正好送到了莫北煜的部队上,至今都还生不如死的活着。

    慕容博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知道她不待见自己,凳子都还没坐热,便识趣地起身远离了他们。

    真他娘的不愧是两口子,连给人戳刀子这种事,都直接戳到一个口子里去。

    慕容博大步进了屋,本想在皇兄这儿寻求点安慰,哪知慕容烬见他进来,身一翻,眼一闭,直接背对着他睡觉了。

    果然,兄友弟恭那玩意儿,在皇家压根就不会有。

    慕容博顿觉得自己心口又被补了一刀,血淋淋的,他悲愤起身,冷哼一声,衣袖一甩,转身就走。

    他一走,慕容烬又再次起身趴到了窗口处。

    ……

    有了莫北煜的两千大军相护,姚浪带来的人动都不敢动,连想撤退都不行。

    直到三日后,皇城八百里加急,送来最新旨意,取消屠城,并命姚尚书之子姚浪,全力护送太子与太子妃安全返京,如有差错,提头来见。

    姚浪接到旨意时,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世间最尴尬的事,就是前一刻还要置人家于死地,后一刻就不得不好生护人家周全。

    偏偏在此之间,他还把人都得罪全了。

    而且,北燕想要太子慕容烬小命的人何其多,只要他出了玉溪城,危险就会接踵而来,光是想想,姚大公子就觉得心惊胆战、心力交瘁啊。

    他就不该听他爹的话,更不该来这一趟玉溪城,现在好了,好处没捞着,倒更像偷鸡不成要蚀把米了。

    玉溪之危解除,莫北煜也不能多作停留,一早便准备启程回边境。

    城门下,阿照立于慕容烬身旁,其余人都跟着身后。

    “莫北将军,一路保重。”太子今日身体不错,连带心情看起来都舒畅得很,对着莫北煜都和颜悦色了。

    “煜大哥,保重。”

    莫北煜没搭理太子,对着阿照点了下头,翻身跃上马背。

    “本将先行一步,各位,告辞!”说完,他对着众人微微颔首,领着两千大军,大喝一声,打马而去。

    那银色铠甲在晨起的日光下,灼灼生辉,暗红的披风迎风飘扬着,如他来时一般,带着两千大军,策马浩荡而去。

    大军离去后,阿照与众人转身回城之际,正好瞧见边上的姚浪,想起他前些日子的嚣张气焰,顿时浅笑着走了过去。

    慕容烬淡淡地扫了一眼,默默跟在她身后。

    姚浪见着那女人向自己走来时,心底暗道自己出门时肯定踩到扫帚了。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姚大公子。”

    姚大公子硬着头皮,强挤出抹假笑迎道:“下官在,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前些日子姚大公子还管本宫叫妖女来着,今日怎么改口喊娘娘了?”

    看来这女人是秋后算账来了。

    姚浪心下一紧,立马跪到了地上:“娘娘恕罪,下官也是不知娘娘真的驾临了玉溪城,冒犯娘娘之处,还望娘娘恕罪。”

    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大家心里清楚,阿照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低睨了他一眼,她道:“上次七王府侧妃也是如此冒犯本宫的,不过本宫仁慈,只罚了她两个时辰,现在天气暖和了,姚大公子不介意本宫多罚两个时辰吧!”

    那就是要跪到午后啊!

    “臣自是不敢,谢太子妃轻责。”

    姚浪呕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头,牙槽咬得死死的。

    当初太子妃罚慕容博侧妃之事,都被不少有心人大肆宣传了一番,自己今日这城门口一跪,等传到皇城,算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第七十七章:启程返京

    “殿下,咱们就不打扰姚大公子罚跪了,明日就要回京了,也该去收拾收拾东西了。”

    太子妃虽笑着,眼底却不见一丝暖色。

    如果不是要让姚浪一起护送他们回去,慕容烬豪不怀疑,以她的性格,是真的不会如此轻罚。

    “太子妃,辛苦了。”

    这趟玉溪城,若她没来,自己兴许就殒命在此了。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同样的话了,阿照愣怔片刻,浅笑着回了一句:“殿下言重了,臣妾尽分内之事罢了。”

    嘴硬,慕容烬目光带着暖意,不动声色地牵起她交叠在身前的手,嘴角也在一点一点上扬。

    晨阳下,他们紧紧相握的背影,被缓缓升至头顶的余光,拖得老长老长。

    玉溪城一事,太子与太子妃对百姓不离不弃,与全城百姓共患难,瞬间让慕容烬成了北燕有史以来最有德望的太子,而阿照这个和亲太子妃,在民间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也算因祸得福了,他们得了人心,也得了仁德之名。

    皇城,凤仪宫里。

    皇后得到太子与太子妃平安脱险的消息时,多日来提心吊胆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太子妃果然是我儿之福。”

    “娘娘可以放心了,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都是福泽深厚的人,已经化险为夷,与玉溪百姓度过了危机,不日便能返京。”一旁的林公公喜道。

    皇后笑着点头,眼角却闪着泪花:“小林子,你赶紧的,多让几个人到城门口盯着,等太子和太子妃一回来,就立马来通知本宫,本宫要亲自到宫门口去接他们。”

    林公公跪安道:“娘娘宽心,老奴已经让人去守着了,太子殿下一回来就立马来禀告您。”

    东宫,芳菲苑里。

    姚良娣看着父亲递过来的消息,脸色也越来越阴狞:“太子命硬便罢了,为何连太子妃的命都那么硬,那般可怕的鼠疫都没能要了他们的命。”

    她父亲早就给她找好了退路,若太子死在玉溪城,到时麟王入主东宫,她可以继续留在东宫,也可以用另外的身份离开东宫。

    反正横竖她也不爱太子,有太子妃那个女人在,自己在这东宫,也得不到好,说不准迟早还会在她手里吃亏,还不如早作打算。

    可偏偏太子没死,这所有的计划也都落了空。

    “来人,去将凤栖苑那婢女放了。”

    一旁的婢女听了,一个字都不敢多问,连忙退了出去。

    婢女退下后,姚仙儿扫了眼桌上的点心,想了想,皱眉道:“将那些东西都拿下去,从现在起,在太子回来之前,都不许再给本宫送吃的东西,点心瓜果也都不许再拿进来。”

    她必须赶在太子回来前,将为太子担惊受怕的苦肉计做好才行。

    与此同时,离凤栖苑不远的地方,有人先后放飞了两只信鸽。

    只那信鸽才飞出皇宫,便被人一箭射了下来,取了上面的字条后,快速离去。

    翌日一早。

    身在玉溪城的太子率众人返京。

    七王爷原本也想一块去的,可临了收到封地传来的消息,也不知是何大事,面色当即难看得能拧出水来,带着十三骑招呼都没打一个,便直接离开。

    玉溪城门口,慕容烬来时提拔上来的县官带领着众百姓,依依不舍地站在城门口相送。

    待他们走远,县官与百姓们都自发地跪俯了下去,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一跪能表明他们的感激之情。

    若是没有太子与太子妃,玉溪城也将成为历史。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车内静谧非常,一个时辰后,阿照坐得感觉有些闷了,便掀开车帘微微透了口气。

    透了口气后,阿照忙道:“绿萝,将炉火移到风口中。”

    绿萝正脑袋一晃一晃的,在打瞌睡,听到后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将小火炉移到了马车通风的一角。

    “听老人们说炉火不留意,也是能闷死人的,你小心看着些,南宫檀他们没跟来,你要不小心睡过去本宫也救了你。”

    绿萝赶忙点头,小心的看了炉火一眼,突然好奇地问道:“娘娘,为何南宫太医不与我们一道回去?”

    她一早就注意到了,除了南宫檀,还有好几位太医都被留了下来。

    阿照放下帘子,低声道:“她今日若与我们一道回去了,功劳便没有她的份了。”

    自鼠疫横生于世,就没先人研制出根治之法,如今林老他们研制出来了,必将惊动各国,甚至整个天下,而跟着林老一起研制的太医大夫们,今后在行医界的声望,自是可想而知。

    这样扬名的机会,又有几个大夫愿意错过?

    南宫檀自然也不会。

    再者,此番他们抗疫有功,相信北燕帝论功行赏的旨意也该下达了。

    绿萝听不懂,不过那都不关她的事,她也只是好奇问问,并没多在意,问完又继续拿着蒲扇照看着烧热水的小火炉。

    阿照看了眼那小炉,依旧感觉马车里有些闷热,便继续掀着车窗帘瞧外边。

    马车外,慕容烬并没有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反而是因为养病这些日子,躺得太久,觉得骨头都松散了,便与陆齐曹雄等一样,骑了马。

    见她掀着布帘瞧外面景色,不由打马靠近,问她:“太子妃可是想出来看看沿途风景?”

    阿照看向他点头,又道:“可惜臣妾不会骑马。”

    真不会还是假不会,阿照自己清楚,她望着慕容烬,突然间,眉眼弯弯的。

    慕容烬沉着眸中,凝着她的眉眼,向她伸出手道:“站出来,本宫带你骑。”

    阿照望着他伸过来的大手,嘴角勾起,掀开帘子站在赶车马夫的身后,将手递给他,任由他一把将自己抱到他身前。

    然而,刚坐上去阿照就后悔了,因为慕容烬正好将抱她坐在马鞍的边上,坐着一点也不舒服不说,还硌得屁股疼。

    慕容烬看不到她此刻神色,觉得她坐好了,扬起马鞭落下,马儿吃疼,撒着马蹄子狂奔了起来。

    瞬间便将众人都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第七十八章:来送人头

    望着打马跑远的太子和太子妃,陆齐其实挺羡慕的,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半玉,心底低叹了声。

    太子夫妻离开后,姚大公子瞥了一眼,回头看到趴在车窗上往外望的小丫头,悄悄勒马靠近,恬着脸问:“小丫头,想不想也出来瞧瞧?”

    绿萝撇了他一眼,都懒得搭理他,冷哼一声,使劲放下了马车的布帘。

    想对她用美男计,门儿都没有。

    骑马跟在马车两侧的李家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都警惕地盯着他。

    这小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姚大公子吃了瘪,摸了摸鼻子,看着马车边上眼神要吃人的兄弟俩,默默地远离了马车。

    切,一小破丫头。

    有必要瞅着他跟瞅个贼似的吗?至于么,本大少爷还不稀罕呢!

    心里是如此想的,然而某大少爷那贼溜溜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往马车里瞧。

    也是见了鬼了,这盛凉来的小丫头,怎么就越看越招人稀罕呢!小脸肉嘟嘟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嘴巴红润红润的,看着跟块年糕一样软软糯糯的,越看,心里还挺想抱回家养养的。

    马车边上,李二见姓姚的那小子贼鼠眼一直在偷看绿萝,打马靠近自家兄长,问:“大哥,宰了这小子麻烦吗?”

    李忠斜睇了他一眼,早就看出他对绿萝的那点小心思,冷声道:“你可以去试试,若是成功了,你也能逃回盛凉了。”

    要是没成功被抓,估计公主都难保他。

    毕竟人家有个位高权重的尚书爹。

    李二现在已经能听得出好话歹话了,摸了摸腰间大刀,忍了。

    ……

    人间四月芳菲尽,来时初春,遍地野花还在绽放,回去时,却已是纷纷朵朵尽凋零了。

    马儿跑了一段,等停下来时都瞧不见后边的队伍了。

    阿照扫了眼周围茂密的林间,觉得不宜离陆齐他们太远,马一停,便自行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殿下,咱们在此等等他们。”

    “好。”慕容烬也下了马,将马牵到边上。

    阿照跟在他一侧,望着风吹落地的枯萎细花,叹道:“臣妾记得过来时,路过这段路,闻着一阵花香,便掀开车帘瞧了一眼,林间野花盛放得美不胜收,只是当时无心欣赏,不想再回来已经尽数凋零了。”

    慕容烬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树花瓣尽数凋零的迎春花,道:“我来时,它还在含苞待放。”

    “如此说来,倒是臣妾运气好些,至少瞧到了一眼。”阿照笑着,欲伸手去拾一朵枯瓣。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咻’地一声空响传来。

    “小心!!”

    慕容烬面色突变,急忙一把将她拉开,目光戒备地望着着周围。

    阿照被惊晃了瞬,站稳回眸望去,自己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经插着一支黑箭。

    这些人也太按耐不住了,他们才刚出玉溪城便想动手。

    他们避开的瞬间,左右林间快速跳出一批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刃朝他们冲来,二话不说,对着他们就出手,招招致命。

    慕容烬见势不对,本想让她骑马先走,怎知黑衣人似看穿了他的想法,先他一步射死了那匹马。

    见马倒地,慕容烬只能作罢。

    “呆在我身后。”他一只手紧紧牵着她,小心将她护在身后。另一手拿着夺过来的利箭,有些吃力地应付着那些人。

    毕竟才大病初愈,才片刻,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珠。

    “殿下当心!”

    阿照见他护着自己落了下风,没再隐藏自己会武功,抬脚就踢飞了一名偷袭的黑衣人,夺过对方武器,与慕容烬并肩对方黑衣人。

    “殿下不用顾及臣妾,自保的能力臣妾还是有的。”

    慕容烬一怔,眸底快速闪过什么,点头看了她一眼:“那你小心些。”

    阿照点头,与他全力护着彼此背后。

    二人之间配合得相当默契,好似心有灵犀一般。

    等陆齐他们听到打斗声赶来时,黑衣人竟已经被解决了大半了,剩下的几个也很快被生擒住。

    “说,何人派你们来刺杀太子的?”

    被生擒的几名黑衣人见逃不了了,牙槽使劲一咬,闷哼一声,嘴里突然涌出一口鲜血,人也倒地没了生息。

    曹雄急忙扳开他们的嘴查看,才发现他们牙槽里都藏了毒囊。

    “怎么样?”陆齐问。

    曹雄怒骂道:“这些孙子早就准备好了不成功便成仁,口中都藏了见血封喉的毒囊,全咬毒自尽了。”

    慕容烬听到,垂眼扫了眼那几具尸体,面色无波,低声吩咐了陆齐他们几句后,便转身拉着阿照回了马车上。

    一直没出声的姚浪见太子去了马车那边,才小声问道:“陆大人,殿下说什么了?”

    说实话,他现在的小心肝七上八下的,手心还冒着冷汗,差点没给吓出个好歹来。

    这太子和太子妃要在返京路上遭逢不测,那他也会小命不保,甚至连姚家都要被牵连到。

    想到此,姚浪恶狠狠地瞥向那些尸体,恨不得再补上几刀。

    这些狗东西,早埋伏好的吧,他们这才离开玉溪城几个时辰啊,就敢下手,找死不是!

    不过太子妃会武这事,算是此行还有个收获。

    陆齐转身看向姚浪,沉着眸底,语气还算和气道:“太子与太子妃的安危,容不得一丝马虎,还望姚大人尽力些为好。”

    “陆兄说得是,本官受皇命在身,自当不敢懈怠。”姚浪陪着笑脸,面色却是不怎么好看。

    一群废物东西,全他妈来送人头的。

    陆齐点头:“那就有劳姚大人了。”

    姚浪僵笑着,望着陆齐翻身上马后,面色才阴沉下来,冷眼与一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会意,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车马后头,最后闪进了丛林中。

    马车旁边,慕容烬将阿照扶上马车后,正要上去,那头坐在马上的收到魏曲阳传来的飞鸽,拆开看了一眼后,急忙拿了过来。

    “殿下,最新消息。”

    陆齐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小心将字条递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真亦假时

    慕容烬接过,站在马车外打开看后,除了眉间微皱眉了下,面上平常,并无一丝别的神色,将字条丢回给陆齐后,若无其事地掀帘进了马车。

    马车里,阿照半倚右侧,慕容烬进来直接坐在她对面。

    绿萝继续坐在角落的蒲团上,守着小炭炉上沏茶的热水。

    马车依旧晃晃悠悠的,阿照本想靠在边上小歇会儿,但对面那考究的目光,瞧得她浑身不自在,睁眼时,眉峰微蹙略有些不悦。

    “殿下一直瞧着臣妾做什么?”

    慕容烬收回目光,微微半敛眼帘,带着与他形象不符的玩味,慢条斯理道:“倒是看不出来,太子妃不光鞭子使得好,这刀剑亦用得不错。”

    这一刻,慕容烬已经很肯定,那夜闯星阁,私下暗陵的人,就是她了。

    “殿下过奖了,臣妾自小体弱,学些武艺强身健体不稀奇,不过臣妾不光会使刀剑,舞跳得也不错,长路漫漫,殿下可要赏一曲?”

    慕容烬嘴角还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太子妃的舞,不谈天下皆知,至少也是颇负盛名,曾经被盛凉天子点名在国宴上跳过一曲,虽没几人亲眼见过,却应是不错的,不然当年盛凉也不会有,五小姐一舞动皇城的美誉。

    他自是没心思关心她舞跳得好不好,他现在关心的,是这个女人几次三番探北燕禁地,究极有什么目的?

    见他还盯着自己,阿照脸上笑意也收了起来。

    看来方才出手莽撞了,慕容烬怕是已经开始对她起疑,毕竟盛凉的裴银,那是闺中女子的翘楚,是大家闺秀,是不会使刀剑使得如自己这般行云流水的。

    甚者,他已经猜到那探星阁,下暗陵的人是自己了。

    不过阿照已经做好打死不承认的打算,直接碰上他的目光,道:“殿下有话直说便是,一直瞧着臣妾,臣妾容易想多。”

    不盯着你,你想得也不少。

    慕容烬移开目光,抬手搭在车窗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好半响,他才道:“方才本宫收到燕京来信,过几个月父皇生辰,太子妃的胞弟也会随盛凉霄王一同到访北燕。听闻太子妃这位胞弟,乃盛凉陛下亲封的十二小将之一,此番到访,本宫倒是能认识认识这位小舅子了。”

    他说着,眼睛却没有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神色。

    阿照抬眸,面色如常。

    倒是角落里的绿萝,在他说霄王和裴浔阳会来时,心底惊了一慌,竟不小心失手将小炉上滚烫的热水晃洒了几滴出来。

    慕容烬瞥了眼,很快收回目光,面色微冷。

    阿照不慌不忙地将目光移向绿萝,开口道:“马车里有些闷得慌,去让李二看看周围有没有未开败的野花,有的话,去给本宫折几枝来。”

    绿萝赶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抬头小心地看了太子妃一眼,赶忙放好手里的东西,恭着身掀开马车布帘退了出去。

    她好像又给娘娘惹麻烦了。

    绿萝退下后,马车里只剩他们两人。

    慕容烬神色依旧淡淡的,嘴角浅扬不变,只眼底的冷漠似乎变成了寒冰。

    “太子妃当真好手段。”

    “臣妾不懂殿下的意思。”阿照直视他冷冰双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些,试图从他眸底读懂意思。

    “太子妃可知影卫?”

    阿照愣住,微点了下头:“知。”

    各国影卫皆是安插至他国的影子,如战卫一般隐藏在各处,大到皇宫,小到闹市,无处不在,与暗桩细作没多大区别。

    “本宫想知道,你既已嫁到了北燕,为何盛凉还有一个裴银?”

    他紧视着她面上所有变化,他以为她会惊慌失措、会紧张害怕,可没有,她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眼底一丝波动也无,静得如同一摊死水,浑身都没有显露出丝毫慌张之色。

    甚至连一丝被人拆穿的心虚都没有。

    慕容烬眉皱得更紧了。

    他无法确信是她太会伪装,还是自己消息有误,若是前者,那眼前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殿下当真觉得,臣妾是假的吗?”

    慕容烬凝视着她:“本宫不喜欢谎言。”

    “臣妾也不喜欢。”阿照笑着,只这一回笑意未达到眼底,淡淡的,如她当初刚来北燕时一般。

    她也不喜欢,比任何人都深恶痛绝,可偏偏她这辈子,只能活在别人和自己编织的一个个谎言中。

    那些谎言,已经将她的日月遮挡,仅剩给她闭目前行的黑暗。

    阿照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没有人知道,那些被遮挡住光明,于她,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窥见一缕,却又不能长存。

    慕容烬目色复杂,皱着眉盯了了她片刻,才起身离开了马车,徒留她一人。

    如今,就算她不是。

    自己可还下得去手?放得开手?

    阿照垂眸凝着那盏温开的茶,轻轻靠在马车的木板上,抬手慢慢覆盖住自己的眼睛。

    看不见,心就不烦了吧!

    ……

    玉溪城离燕京有三日的路程,本三日后便能抵达的,却不想因一路上的刺杀,硬是给耽搁到了第五日。

    北燕帝的成年儿子众多,可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却只有一个,所以梦想总是要有的。

    这不,慕容烬的那些弟弟们,好不容易逮着他离开皇城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一天天的都要派出好几波刺客来问候下他。

    再加上个别野心勃勃的大臣们派来的,几日下来,全程保护太子安危的姚大公子有些吃不消了,比之刚到玉溪城时的容光焕发,此刻人都憔悴了不少。

    当燕京近在咫尺时,他激动得都差点想哭了。

    太他娘的不容易了,这几日来,他就没敢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日都在为太子的安危提心吊胆,可明明他们应该是敌对方才是啊!

    正当姚浪要下令加快前行时,骑马在他旁边陆齐开口了。

    “姚大人,辛苦了。”他目光诚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为什么事感激姚浪呢!

第八十章:回来就好

    然而一听到这话,姚浪内心又开始咆哮着想骂娘了。

    心态都快崩了!

    因为这几日来,只要有刺客,陆齐都会朝他说句‘辛苦了’,听得他都快神精麻木了。

    果不其然,又一伙不怕死的黑衣人冲了出来,一半掩护,一半往马车那边冲去,可惜还没碰到马车,就被李忠兄弟二人的大刀给拍了回去。

    而陆齐带着自己的人,也没有去帮姚浪的意思。

    马车里,阿照趴在窗口看着,都不由佩服地说一句:“都到皇城脚下了,这些人还这般锲而不舍,真是勇气可嘉。”

    同在一辆马车里的慕容烬闭着眼睛,不接她的话,也没搭理她。

    阿照也不在意,继续观看着外边的打斗。

    很快,那些人便被生擒了下来,然而与前几波不同的是,这一波的人竟有贪生怕死的,正害怕得要交代时,暗处突然射出来一枚飞镖,直接将人给封了口。

    杀人灭口啊这是。

    阿照见状,赶忙招来李忠道:“跟过去,查清楚是谁的人。”

    李忠点头,脚下一点,闪身顺着打出飞镖的方向追了过去。

    马车里,慕容烬掀眼帘睨了她眼,依旧什么话也没说,见她放下帘子了,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阿照看了他一眼,目光也淡淡的了。

    她可不是那种喜欢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自那日他问出盛凉为何还有个裴银的事后,他们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相敬如宾的状态,像极了两个认识的陌生人,一直到今日都没说一句话。

    直到马车到了燕京城下,两人都是如此。

    皇后一早得了消息,天不见亮便站在宫门口等着,直到巳时三刻,才见到一行人远远而来。

    马车停至宫门口,慕容烬先下的车,却没有搀扶阿照一下的意思,冷冰冰地站在旁边,等她下了车走到自己身边后,才一起走到皇后跟前。

    “儿臣参见母后。”

    “儿臣参见母后。”

    夫妻俩人一同叩拜出声。

    “快起来,快让母后看看。”皇后让他们起身,一手拉着一个,看着两人都消瘦了许多的脸庞,难言心疼,最后只哽咽成一句:“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她怕啊,儿子儿媳身陷险地,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害怕,这些日子以来,不过是强忍着罢了。

    如今看到孩子们平安归来,皇后再也忍不住,在众人面前,抱着阿照失声哭了出来。

    阿照轻轻拍着皇后的背,小声安慰道:“母后别哭,儿臣不是答应过母后,一定会把殿下平安带回来的,你瞧,儿臣没有食言。”

    一旁的龚嬷嬷也连忙出声道:“是呀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平安归来,是喜事才对,不可哭了。”

    慕容烬赶忙道:“是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在紧张劝慰自己,皇后擦着眼泪放开了阿照,破涕为笑道:“母后这是喜极而泣,你们平安回来,母后高兴。走,母后一早就让人做好了你们爱吃的东西,小十七还等着她的皇兄皇嫂呢!”

    说着,一边一个,紧紧地拉着他们往凤仪宫走。

    果然,刚到凤仪宫门口,远远地就见到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跑了过来。

    眼看就要扑过来抱住阿照的腿,可惜小肉手刚碰到,再次被他皇兄给无情拦截住,一把提抱到了自己怀里。

    不过今日的小家伙格外懂事,被慕容烬抱到怀里后,立马搂着他的脖子,一大口啵在他脸上,奶声奶气地说:“太子哥哥,小七好想你和皇嫂。”

    “是么,那是想皇兄多点,还是你皇嫂多点?”

    小家伙顿时苦恼了下下,立马机灵道:“太子哥哥和皇嫂一样多。”

    慕容烬失笑,正想逗他两句,却在看到迎面而来的人时,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阿照也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长相略显阴柔,却很漂亮的银色锦袍男子朝他们走来,站定在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对着皇后揖了一礼,才对着慕容烬道:“多年不见,皇兄可还安好?”

    喊慕容烬皇兄而阿照没见过的,想来也只有那位了。

    慕容烬神色冰冷,回道:“本宫很好,倒是没来得及恭贺二弟回京,荣登麟王封号。”

    ‘麟’这个字,在北燕享有极高的尊位,当年皇子们赐封号时,北燕帝都是随意赐下的,轮到慕容博时,都是以他的排行随便丢了个‘七’字下去,却独独留着了麟王的封号。

    想来这个封号,北燕帝一早就是留给他的。

    没错,眼前这个长相带着阴柔的男子,就是前不久刚刚从皇陵回来的慕容赫,那个守了七年皇陵的二皇子。

    “想必这位便是皇嫂了,早就听闻皇嫂大名,今日得见,赫三生有幸。”他望着阿照,漂亮的脸上带上了抹微笑,简直比女子还要美。

    慕容赫长得本就像安贵妃,这一笑就更像了。

    皇后这辈子最厌恨的人,就是他母亲,此刻见到他跟他母亲极像的脸,自然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但作为长辈,她也不便直接撵人,客气道:“麟王今日倒是有空来这后宫走走,正好,本宫给太子夫妻准备了些吃的,麟王可要一起?”

    慕容赫自然听得出是皇后的客套话,也很识时务,笑着婉拒道:“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一家团聚了,这就告辞。”

    说完,恭恭敬敬地揖礼离开。

    只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阿照一眼,那双漂亮的双凤眼,似乎能看透一切。

    小十七没见过慕容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问:“太子哥哥,那个哥哥也叫太子哥哥皇兄,那他也是十七的哥哥吗?”

    小家伙年纪虽小,口齿却清晰得很。

    慕容烬抱着十七,目光悠沉,淡淡地“嗯”了一声。

    虽讨厌,但无法否认,他们是亲兄弟的事实。

    阿照随着皇后进了凤仪宫,慕容烬却放下十七,先去了趟御书房,等回来时,阿照没等她,已经自己吃上了。

第八十一章:一个孩子

    一同用了午膳,皇后心疼两人舟车劳顿,太子又才大病初愈,便吩咐二人早早回东宫好好休息。

    东宫门口,以姚仙儿为首的良媛庶妃得到消息,早已在门口候着,一见太子平安归来,急忙都拥簇了过去,一个个泪眼婆娑的,瞧着倒是一道不一样的美景。

    “娘娘。”

    听雪带着凤梧苑的几个小丫鬟们也迎了上来。

    “走吧!回凤梧苑。”阿照朝着他们轻点了下头,扭头看了眼在女人堆里的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率先进了东宫。

    慕容烬在一堆嘘寒问暖的女人中冷眼望去,眼中寒意四溅,冰渣又凝聚了许多。

    回到凤栖苑,阿照扫了一圈阔别一月的院子,转头问听雪:“望月呢?”

    听到望月,听雪眼底顿时浮起一层薄雾:“娘娘,望月她……您还是亲自来看吧!”

    阿照眼皮跳了下,急忙大步往下房去。

    凤栖苑下房的房间里,望月呆呆地坐在床边,阿照进来时,她连眼睛都没动一下,一丝反应都没有,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这是失神症,阿照自己得过,自然一眼便能瞧出来。

    “她这副样子多久了?”

    听雪与望月最为要好,自小一起在盛凉宫中扶持长大,亲如姐妹,见着她这样,哽咽得都说不出话来。

    红妆替她答道:“大半月前,娘娘捎信回来,望月看了信后,便拿着娘娘的令牌打算去中宫找皇后娘娘,怎知却莫名失踪了几日,等再回来,便成了这副模样。”

    阿照越听,眉头蹙得越紧,静静地端详了望月片刻,才道:“你们都下去,绿萝,将元侍卫叫进来。”

    绿萝不敢耽搁,赶忙出去找小元。

    “属下参见娘娘。”小元进来时,房间里只剩下太子妃和失了神后呆呆发愣的望月。

    阿照让他起身,问:“留意到谁抓的望月了吗?”

    小元点头:“回娘娘,望月失踪那几日,属下便一直冒险在宫中查找,后来被那位魏大人发现,在他的帮助之下,属下才在姚良娣的暗屋里找到她。”

    阿照眼中聚怒,咬牙问:“姚仙儿伤的她?”

    小元摇头:“不是。”

    “当日属下找到望月时,姚良娣只是将她关押,似乎还有别的打算,后来听到玉溪城鼠疫解决了后,又急忙让人放了她,期间并没有让人动过手,可望月刚离开姚良娣殿苑,便被人再次劫走,属下是第二日在冷宫找到的她。”

    他找到望月时,她除了面色苍白,身上并没有一丝伤口,身上衣物也都穿戴整齐着,所以他也不知道望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望月,请娘娘责罚!”

    “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贸然让李二将信送来,害了望月。”阿照轻叹:“你下去吧!”

    小元抬头望着了眼太子妃,眼底带着自责,低着头退了出去。

    阿照望着望月,轻轻坐到她身旁,紧握她的手,对上她无神的双目,严肃道:“望月,本宫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你听好了,失神症谁也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的意志来战胜,你只有打败了它才能出来,不要逃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本宫在呢。”

    阿照很清楚,若非某些事绝望到了极致,一个人是不会失去神志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把一向心思缜密的望月,逼到失了神志的地步?

    望月依旧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望着目光所及之处,只是眼睛里,却突然落下一滴泪来。

    阿照见到,心底一喜,正要开口,望月却急忙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她望着她,无声的张了张嘴。

    阿照望着她无声的口型,脸色渐渐变沉。

    而苍岚苑那边,慕容烬也在听魏曲阳禀报近期宫中发生的事。

    除开慕容赫回京,北燕帝突然沉迷那些骗人的炼丹术外,倒是诧异盛凉那边的手,竟几波几波的伸到他们北燕。

    他的太子妃身上,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

    或许也只有等到盛凉的人过来,才能揭晓答案吧!

    ……

    一连半月,慕容烬与阿照,除了一道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外,他便再未来过凤梧苑,而阿照也一直呆在凤梧苑中,每日下下棋、看看书,哪儿也没去。

    望月还是老样子,倒是听雪她们几个,也不知是谁撺掇的谁,竟一道来求她,希望能将望月送回盛凉。

    望月想不想回盛凉,阿照自是比她们更清楚,倒是同意了,前几日到中宫给皇后求来一道懿旨,连夜让李忠将人送出了宫。

    至于是不是送回盛凉,阿照没说,听雪她们也不敢再问。

    凤栖苑这边清静了,苍岚苑那边倒是热闹了。

    今日一早,陆齐来了一趟东宫,只此次不同的是,竟还悄悄带来了一个孩子。

    也是赶巧了,那孩子路过东宫小花园时,正好被听雪和崔瑶两人给看到了。

    看着那张酷似太子殿下的小脸,两人都瞳孔微紧,一脸不敢置信,急匆匆地便跑回了凤梧苑。

    一回到凤梧苑后,听雪便人崔瑶守在门口,自己赶忙屋禀告道:“娘娘,陆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去了苍岚苑。”

    阿照正拿着林老赠的古籍在研究,并未因为她的话停下,只随口问了一句:“谁家孩子?”

    见娘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听雪急了,紧张道:“娘娘啊!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那孩子模样极其酷似殿下,怕不是别家的,而是太子殿下在民间的孩子啊!”

    那孩子隐瞒得那么好,肯定是太子有意在保护,若真是殿下在民间的孩子,那就是太子的皇长子,北燕的皇长孙啊!

    阿照拿着书的手顿了顿,并没有去询问那孩子多大什么的,新翻了一页,不在意道:“太子子嗣单薄,若真是,那也是好事。”

    “可是娘娘……”

    “好了听雪,不过一个孩子而已,这东宫确实需要些孩子了,不然怪冷清的。”

第八十二章:少年连笙

    听雪还是担心,冒着触怒她的危险道:“可娘娘,若那孩子真是太子殿下的长子,以后怕是会危及到咱们凤栖苑的小主子的。”

    “小主子?”

    阿照哭笑不得的望着这丫头,笑道:“你这丫头,你家小主子连个影都没见着,你倒是替他操起心来了。行了,没事就出去跟绿萝一起,给本宫多剥点松仁,你未来小主子的娘爱吃。”

    “噢,那奴婢这就去。”

    见娘娘是真不在意,听雪没敢再多嘴,屈了屈膝,退下剥松仁去了。

    阿照浅笑着摇了摇头。

    若那孩子真是慕容烬的,她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藏着掖着,毕竟有北燕帝这一个伪君子帝王,还有那么些豺狼虎豹兄弟,及一个个笑面虎臣子,他也怕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或是那孩子的母亲吧!

    毕竟他当年说过的,若他还不足以能好好护住喜欢的人,那他就会将她藏起来。

    以前阿照以为,自己会成为他要藏起来的心上人,后来他走了,她的以为,也随之落空了。

    不过若真是他的孩子,他若接回来,自己也会真心相待。

    东宫,苍岚殿里。

    慕容烬端起桌上茶盏,轻轻吹凉,浅饮了口,才淡淡地望向一旁笔直站着锦衣小少年。

    小少年七八岁的模样,虽小小年纪,但也不难看出再过几年该是何等的面如冠玉俊朗不凡,细看之下,还与太子有五六分相像。

    此刻小脸严肃的模样,更是像极坐着饮茶的人。

    慕容烬冷瞥了他一眼,低声斥道:“倒是有出息了,都敢只身潜去天启,你是觉得自己活够了吗?”

    “笙儿认罚。”

    小少年笔直地跪了下去,小脸上却没有一丝认错的态度。

    慕容烬看得来气,重重将茶盏搁到桌上,冷声道:“戒鞭十下,再有下次,就别来见我了。”

    一旁陆齐听到要罚十鞭,立马开口求情道:“殿下,笙儿还小,十鞭未免太重了些。”

    “不打,他不知道长记性。”

    “陆叔叔不用帮笙儿求情,笙儿愿领罚。”小少年对着慕容烬磕了个头,一脸倔强。

    他不服软,慕容烬也没打算跟他客气,大喝道:“带下去,就在偏殿执行,本宫要听到声音。”

    他话音刚落,两名执行侍卫立即走了进来,带着小少年就去了偏殿,陆齐想跟去让他们放个水,却被慕容烬冷眼制止住。

    听着抽打声响起,慕容烬掌心捏得死死的。

    打在儿身,他这个当人家老子的自然也不好受。

    十鞭下来,小少年被抱出来时,小脸苍白了一片,却硬是拦着一声也没吭。

    陆齐立马心疼的接到手里,对着两执法侍卫呵斥道:“混账东西,一个孩子,你们也下这么重的手。”

    两名侍卫心底一惊,急忙跪到了地上。

    慕容烬冷视了一眼,挥手让他们退下,睨向依旧一声不吭的小少年,怒极反笑道:“臭小子,学她什么不好,偏偏将这倔脾气学了个十成十。”

    陆齐默然。

    对于太子殿下口中的这个‘她’,他虽知道有这么个人,却又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五年前,奉城连家惨遭仇家灭门,慕容烬赶到时,只在后院枯井中找到奄奄一息的连笙,也就是现在这个小少年。

    当初陆齐第一次见到连笙时,也大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太子殿下的私生子,后来知道北燕一桩多年前的秘史后,才相信连笙不是他的亲儿子。

    而没将连笙留在东宫,一是小家伙自己不愿意呆,二是能更好的保护他。

    ……

    苍岚苑厢房里,慕容烬进来时,陆齐已经给连笙上好了药。

    小家伙见他进来了,闷闷地别过脸去,一声不吭。

    “说吧!为什么去天启?”慕容烬端坐在离床不远的桌旁,食指轻敲着桌面,嘴角带着一抹冷硬的弧度。

    床上的小家伙挣扎了小半响,才别别扭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跟前,手心递过去一支碧紫色的桃花簪。

    “就为了根簪子?”慕容烬皱眉凝他。

    “阿爹不记得了?这是你以前送给阿娘的。”连笙低着头:“不过阿爹不记得也是应该的,毕竟您当年眼瞎。”

    “……怎么得到的?”

    慕容烬被噎了下,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

    “年前,奉城来了些生面孔,这簪子就在一个陌生女人发髻上发现的,笙儿原以为只是物有相似,可不经意见到了簪子上的咬痕才发觉事有蹊跷,便命人夜间去想将簪子偷了出来,可那女人太狡诈,笙儿不敌,被活捉去了天启。”

    簪子是当年他瞎子阿爹,送给他笨蛋阿娘的,阿娘很喜欢,从来不离身,每每吃完鸡腿啃完猪蹄,都会不嫌脏的从发间抽出来剔剔牙,剔完后就喜欢咬着玩,久而久之,簪子上留下了好些个咬痕。

    “天下之物,相似之处何其多,你如何确定这些咬痕是你阿娘咬的?”

    而且当年他还那么小,能记得住那般详细?

    小少年却坚定的点头:“笙儿敢确信,这簪子就是阿娘那根,因为簪子上面不光有阿娘的咬痕,还有笙儿自己的。”

    连笙指了指簪子的一处,上面果真除了些大人的牙痕,还有几道细细小小的痕迹。

    当初连笙就是咬这个,把自己尖尖的小乳牙啃断了半截的,疼得他大哭了一场,当时他阿娘怕被阿爹知道,还带他去胡吃海喝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他便听话的没告诉他阿爹。

    那时慕容烬眼睛还看不见,自然不知晓。

    后来他能看见了,连笙开始换牙时,正好在他身边,看到他掉下来半截小乳牙时,还以为是连笙偷吃甜食多了,被蚜虫蛀了,还让陆齐将奉城连家所有下人都训斥了一顿。

    现在想来,倒是他平白打了那些下人一顿。

    “阿爹,我从天启唐家逃出来时,听到他们说,阿娘好像杀了他们的少主。”

    天启世族唐家少主,唐宋。

    闻言,慕容烬瞳孔骤然急缩,强压制住心底震惊:“好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奉城。”

第八十三章:那段过往

    他维持着面上平静,握着簪子的指尖却轻颤着,眸底也再难平静。

    那笨蛋,为何就是不让人省心!

    天启六大世族之首的唐家,擅长奇门异术,及各种奇毒,用毒于无形,在天启世族中,更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亦隶属于天启皇族暗部,主暗杀。

    而唐宋,不但是唐家少主,亦是百年难见的制毒鬼才,为人更是阴晴不定狠毒毒辣,敢招惹他的人少之又少,招惹过他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不想在三年前,被人一刀捅死在四国交界之地,此事还掀起过不小的风浪。

    而那捅死唐宋的人,听闻是个女子,身份不详,至今也未被唐家的人抓到。

    慕容烬怎么也没想到,那杀死唐宋的人,会是她!一想到这些年她都四处被人追杀,他胸口就一阵心疼。

    夜幕降临,今夜月色皎洁,却娇羞地躲进了云层中。

    燕京,麟王府中。

    慕容赫一袭月白长袍,负手而立于檐下,静静地瞧着遮住皎月的黑云,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忧伤中又带着微微骇人的嗜血。

    若是在从前,他定会是位嫡仙般的温良儒雅公子,而如今,他所有的儒雅里,都带着仇恨在涌动。

    “如何了?”他刚开口,立马闪现一道黑影跪于身后。

    “主子,咱们的人去晚了一步,那孩子已经被太子的人救回来了。”

    闻言,慕容赫冷冷一笑:“那唐宋死了,这天启便如此废物了,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枉费本王花了几年的功夫才查出来的小东西。”

    已经打草惊蛇了,再抓他怕是不可能了。

    跪在地上的人低着头,没敢开口。

    “罢了,此事暂且先放放,退下吧!”慕容赫扫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房。

    救走了也好。

    慕容烬,你在乎的人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房里,慕容赫本想悄悄看看床上的小姑娘睡熟了没有,怎知进来便见她在对着铜镜描眉。

    “宜儿,怎么还不睡?”

    他轻步走到小姑娘身旁,神情温柔,好似只有在她的身边,自己才能变回当年的温良少年。

    “赫哥哥,宜儿今日见到府中的姐姐们都描了眉,细细弯弯的,看着可漂亮了,宜儿也想试试,可是宜儿不会,总是描不好。”对,眼前这对镜描眉的姑娘,就是玉溪城那偷吃绿萝米糕的樊相宜。

    慕容赫好笑地接过她手中描眉的柳炭条,温声道:“宜儿想描,以后赫哥哥每日都帮你描。”

    “可是娘亲说过,除了自己的夫君,是不能让别的男子帮忙描眉的。”

    慕容赫眸光更温柔了,低头在她粉嫩的唇瓣上,浅尝了一口,笑道:“宜儿,等你芨笄了,赫哥哥就当你的夫君。”

    “赫哥哥真坏,宜儿都还没答应当赫哥哥的新娘子呢。”

    樊相宜羞红了小脸,却转身扑进他怀里撒娇起来。

    慕容赫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瞧着她害羞的娇俏模样,神色越发温柔,搂着她浅笑着。

    快了,那一天,就快来了。

    ……

    盛凉边境,霄王李恪斜靠在宽敞华丽的马车里,旁边还跪坐着几个端茶倒水,捏肩揉腿的丫鬟,那纨绔子弟般的奢侈模样,看得马车外骑着马的裴浔阳一脸嫌弃。

    都说霄王喜欢他姐姐,如何如何痴情,呸!风流还差不多。

    车里的李恪闭着双目,却一脸愁眉不展,耳边还时不时的闪现着在武伯侯府里听到的话。

    前不久,他瞒着所有人连夜策马去了长安,去找了武伯候府的世子夫人,亦是裴家二夫人养女的裴菁。

    那日,裴菁说了许多,她说:“我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就算相貌一模一样,可我还是能一眼将她认出。”

    裴菁说:“霄王殿下,臣妇虽没有证据,可却敢肯定,这些年在裴家的女人,绝对不是我妹妹裴银。”

    她还说:“若殿下不信,可以想法让裴浔阳去辨认,我三姐弟自小一同长大,当年我识破了他们,他们便怕浔阳也会识破,便想方设法阻止不见他,就连家母出殡,裴浔阳不顾阻拦回来,那假冒我妹妹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现身。”

    “臣妇当年也曾想当众揭穿,可势单力薄终究没人相信,母亲更是因此郁郁而终……”

    那天,李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消化完,那些足以让他恍坠冰窖的消息的。

    他只知道,当初和亲前夕,自己应裴银相请,那封阻止裴浔阳回来送姐出嫁的信,是自己亲自安排的。

    他本可以,更早的发现这些秘密的。

    越想,李恪心便越乱,烦躁地抬手让丫鬟都退出去。

    那日离开长安后,他本来想让人去将裴浔阳带去洛阳,当面认认自己府中的那个女人,可最后在拦截到一封盛凉传给母后的密信后,他转而去求皇兄下旨,让裴浔阳护送自己出使北燕。

    他想知道的事太多了。

    这一趟北燕之行,不光是代盛凉去给北燕老皇帝贺寿,更重要的是,他想确认一件事。

    突然,霄王爷翻身而起,趴在马车窗上,看着车外骑着棕红马的小将问:“欸小子,你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裴浔阳撇了他一眼,勒着马缰目视前方,没搭理他。

    小爷的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关你霄王爷屁事。

    见他不答,李恪也没在意,笑道:“本王曾经认识一个姑娘,憨娇活泼得很,她喜紫衣,爱遮面,手腕和脚踝上,都喜欢跟南疆女子一样,戴两串紫铃铛。可别人的铃铛都是叮叮当当作响的,她喜欢却又嫌吵,就把铃铛里发声的小铁珠都抠了出来。”

    忆起那段过往,李恪嘴角笑意不由深了许多:“她抠出来的那些小铁珠,还当弹珠弹了本王好几次,虽细细小小的,可从那丫头手中弹出来,却疼得紧。”

    回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李恪竟突然觉得太过遥远。

    如同天之涯,海之角。

    想触摸,却遥远得摸不着更回不去。

第八十四章:打得过吗

    裴浔阳冷着脸骑在马背上,听着他在马车里自言自语,一点也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行驶着,除了霄王的声音,周遭都静得只有马蹄和车轮声。

    许是也意识到自己废话多了,他最后叹了一句:“小子,你有一个好姐姐,你姐姐却有个倒霉弟弟。”

    家逢巨变,却被所有人蒙在鼓里,若日后知道了,哪里还当得成如今的阳光少年?!

    裴浔阳紧了紧手中马绳,想着他亲王的身份,咬牙忍了。

    “本王给你个亲身体验过的忠告,日后有了心怡的女子,别想着等等,会错过的。”李恪的声音里,透着落寞,眼神中也带着一抹寂寥。

    当初他就是等得太久了,最后人都等没了。

    裴浔阳看了他一眼,许是突然有些起同情他来,抿了抿唇,回他道:“我姐姐也很喜欢铃铛,也很嫌吵,可她不喜欢紫色,她说紫色衬着她的肤色会显黑。”

    所以你口中的姑娘,才不是他姐姐呢!

    其实裴浔阳也有五年没见过他姐姐了。

    犹记得最后一别,是在洛阳城门口,他扛着把大刀去从军,她姐姐笑吟吟的站在墙头,不停地朝他挥手相送,手腕间的铃铛晃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仍记得他离开那天,姐姐就站在墙头上,边朝着他挥手,边喊:浔阳,要当个大将军回来。

    其实他当不当大将军什么的,姐姐不会在乎,只是她不喜欢煽情,也说不出来姐弟离别的煽情话,只能用当大将军的话激励他,保护好自己。

    这些年来,他也很想见姐姐,但又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愿见他?

    或许这一趟北燕之行,自己总能见到她了吧!

    李恪听到他姐姐不喜紫色,神色微动,抱着侥幸心理问:“你姐姐除了叫裴银,可还有别的名字?”

    刚问完,他却又害怕听到自己不能接受的回答,急忙抬手制止道:“算了,当本王没问。”

    不想听,我偏要告诉你!

    裴浔阳黑着脸,没受他的阻止,刻意勒马靠近马车两步,掀着他的帘子道:“我外祖母在世时,曾为姐姐取过一个小名,单为照字。”

    据说他姐姐出生的那天,明明该西落的昼阳,却迟迟不见消散,最后日月齐争辉,将本该是夜幕的天空照得亮堂堂的,直到他姐姐落地,随着她的啼哭声响起,太阳才慢慢降了下去。

    仿佛逗留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她出世。

    于是他们的外祖母,在她降生的当日,给她取了个乳名,单名为照,寓意她一生与光明同行。

    可惜他们裴家的老一辈们,不喜外家插手裴氏子女的事,觉得让外人给自家小辈取名,传出去丢人,哪怕是个乳名,也都不许裴家任何人唤。

    久而久之,知道裴银还有个小名叫阿照的,也就只有他们一家五口了。

    “所以,我姐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阿照。”

    “阿照……”李恪微震,所有的侥幸都被击得破碎,他垂头低喃了声,重新躺回了马车上的软榻上,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终究是自己找对了人,却又认错了她。

    罢了罢了,从始至终,自己不都是个局外人么!

    李恪浅浅闭目,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思绪一下子跳回到了那年,那个山茶花盛开的季节。

    那个,与他们相识的季节。

    六年前,同为天启与魏国监管的清水城中。

    那是阿照认识化名为容瑾的瞎子少年的第九个月,也是瞎子遵守约定,保护她的第一个年头。

    那年,阿照虽离芨笄还差一个月零三天,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张紫纱覆盖住旁人未知的娇颜,只露出洁白的额头,和一双好似会说话的清澈水眸。

    而瞎子容瑾,一如既往的青衣玉面,眼覆两指宽的布绫,看似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实际是生人勿近,一副离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那日,天空很蓝,人很闲。

    在清水城的大街上,外出学武的霄王殿下,首次奉师命下山采办,遇到买个豆汤饼让人偷光了钱袋子,还一路忙着吃没发现的姑娘,觉得好玩,就跟了她一路。

    最后发现,他们同住一家客栈。

    当看到她到客栈柜台交房钱,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钱袋子不见了时的懵圈模样,李恪莫名想到了儿时豢养的小老虎。

    一样的萌蠢,一样的憨态可掬。

    特别是在那姑娘笑嘻嘻的,对着旁边的青衣少年狡辩说:“这是破财免灾,你看啊,我要是发现了那小贼,是不是要去追钱袋子?若我去了,发现他有同伙,我又打不过,那我得多危险啊!”

    倒是会举一反三了。

    少年容瑾嘴角抽了抽,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次的借口有长进,再接再厉。”

    “的嘞!”

    姑娘点了下头,笑得眉眼弯成了月牙。

    李恪趴在二楼的木栏上,听得忍不住笑出了声,脱口而出了句:“长得挺精明的,就是憨了点。”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入了两人的耳。

    笑得眉眼弯弯的阿照听到,笑容顿时一僵,回头瞥了她一眼,面色不善地从小布包里,摸出了个精致小巧的小弹弓。

    待李恪回过神来,那姑娘恶狠狠的,对着他脑门就射了过来。

    他险险接住,摊开掌心一看,是一颗细细小小的小珠子,就算被射中,大概也不疼吧!

    正想着,他低头细看的瞬间,脑门突然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顿时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脑门也瞬间青红了个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小红点。

    他捂着额头望着,那姑娘怒喝道:“小子,你刚骂谁憨呢?有种你报上名来。”

    这姑娘,哪有打了人家才开始问的?

    李恪捂住额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生气,还算礼貌道:“我乃无涯散人座下大弟子李……霄,姑娘待如何?”

    阿照不走江湖路,倒是不知道无涯散人是哪个,她悄悄靠近容瑾,低声问道:“无涯散人咱们打得过吗?”

第八十五章:迟早削他

    “单挑没问题,如果人多,那就打不过。”

    “这样啊!”

    阿照明白了的点了下头,又对着人家喊:“小子,你师兄弟多不多?”

    “……”哪有问得这样直白的?若非眼瞎,容瑾真想给她个白眼。

    不想,对面那位仁兄竟也傻呵呵地回了一句:“不多,加上在下,拢共不到二十人。”

    二十人还不多?

    这人怕不是个憨憨哦!

    阿照在心里认真衡量了一下,他们才两人,人家有二十个,势力悬殊太大,遵循打不过就怂的原则,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后,带着瞎子撤。

    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姓李的小子,她记在小本本上了。

    迟早削他一顿!

    李恪看着拽着青衣公子上楼的姑娘,奇怪她怎么突然就走了,刚刚打自己还没道歉呢,正想跟上去,就被在街上找了他一圈的师弟拉住了。

    “师兄,师傅师娘来了,让咱们快过去。”

    这话落到爬到二楼的阿照耳中,心底一紧,拉着容瑾急忙跑回房,就怕那小子去想搞群架。

    ……

    陆续两天,阿照街也不逛了,也不到处去玩了,成天的撑着脑袋坐在客房里冥思苦想,就想怎么报那小子骂自己憨的仇。

    一点也没自我反省自己还打了人家。

    终于,在她将客栈后院那几棵小树的叶子拔光后,她想到了个报仇阴招。

    瞎子问她:“想到什么办法了?”

    “先栽赃,后陷害!”阿照阴险一笑,高兴得一巴掌拍在墙脚的枯树枝上。

    然而,树枝断了,手也缠上一层厚厚的纱布。

    笨得无可救药,还认为自己聪明绝顶,说的就是她了,但偏偏还有个乐意配合她笨的人,那人虽然还是个真瞎。

    俗话说得好,夜黑风高杀人夜。

    呸呸呸,他们当然不是要去杀人的。

    经过一番摸索,他们来到了那姓李的小子家师傅投宿的客栈,摸到了他师傅无涯散人的房间里。

    说来也巧了,无涯散人今日被其妻解了禁酒令,便狼饮了几壶,醉得还不轻,要不然以这样的老前辈,他们怕是刚靠近就被人家发现了。

    此刻,容瑾守在房顶,耳听八方警惕着有没有人来。

    而阿照一包独家秘制蒙汗药从瓦片下撒下去,本就醉得不轻的无涯散人两口子,立马睡得跟猪似的,呼噜都打得震天响。

    阿照窗口爬进去,在屋里搜罗了一圈,都没找到点有用的东西,最后目光贼亮的盯到睡得正香的无涯散人大拇指上,那绿油油的祖母绿大扳指。

    散人散人,不应该散得两袖清风吗?

    翌日一早。

    清水城城主与其夫人正设宴款待客人,哪知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封的落款为无涯散人。

    城主夫人与无涯散人本就是师兄妹,她儿子都是拜在无涯散人门下,便还以为是什么小事,就让身侧丫鬟帮她拆开看看,自己继续招待客人。

    哪知丫鬟看后,被里面的内容给惊得腿一抖,急忙跪到了地上。

    本来和颜悦色的城主夫人见状,赶忙接过信自己看,然而在看到信上暧昧不清的内容后,面色瞬间难看至极,特别是信封里,还装有无涯散人洗澡都不离身的绿扳指。

    如此场合,师兄竟送来这样的东西,这不是存心想让人难堪么。

    城主夫人面色很难看,当看到自家夫君,清水城城主明显那不怎么信任的目光时,气得当场提着剑就冲到了无涯散人的客栈,差点没大开杀戒。

    别问阿照是怎么知道这些人关系的,问就是拿着几个铜板蹲在街角,和一众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乞丐兄弟探听来的。

    据说无涯散人年轻时喜欢其师妹,可惜师妹喜欢别人,其间发生一系列爱恨情仇后,以各自而尘埃落定,最后为了冰释前嫌,城主夫人还将自家幺儿舒隽送去拜师其下。

    那日无涯散人与城主夫人闹成什么样,阿照并没亲自去观战。

    只知道,等她和容瑾再次见到那姓李的小子时,已经是大半个月后的事了。

    而他们查到那缺德事是阿照所为时,阿照人已经跑了。而李恪,也已经替他们背了黑锅被逐出了师门,正满世界的找他们。

    离开清水城后,阿照也收到了父母传来让她回家过芨笄大礼的书信。

    瞥完信后,阿照看了看容瑾,撑着脑袋沉默了好办想,才小声问他:“我要过芨笄礼了,你……明日要不要跟我回家?”

    容瑾微怔,面色露出一抹复杂,只应了一句:“我在此等你。”

    他知道她是盛凉女子,而盛凉女子芨笄之后,家中便会安排亲事,亲事一旦定下,便再不能再出闺阁一步,虽知道她不会是那样安分等着出嫁的女子,但父母之命,依她的性格,会是个孝顺的姑娘。

    他不会跟她回家,若她还能回来,三年之约,他会依诺必践。

    若她不来了。

    那……便作罢!

    他不去,阿照也没有强求,跟他一道吃了个晚饭后,转身回了房。

    隔日一早,容瑾本以为她已经走了,怎知推开她的房门,她如往常一样问了一句:“今日咱们吃饺子如何?”

    容瑾愣在门口,他看不到她此刻在干嘛,愣愣地问:“你没走吗?”

    “不走了,芨笄而已嘛,小事!”阿照笑着,她很清楚,这一次回去,能跑出来的机会也很渺茫,那就暂时不回去了。

    而且他瞎着眼,没自己带路怎么能行啊!

    容瑾静静地站在门口,凭着她出声的方向,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摸出一根发簪,摸着她脑袋插到她挽起的发髻上。

    等他插好了,阿照偷偷拔了下来,当看到上面的点珠桃花时,乐得小嘴都快咧耳根子后去了。

    “瞎子,你知不知道在我们盛凉,桃花簪只能送给心悦的姑娘。”

    他还真不知道。

    容瑾耳根一红,因看不到,买时他摸到像梅花便买了来,也没问那店家,那店家也没告诉他是桃花簪。

    这会儿都送出去了,想拿回来也不可能了。

第八十六章:伤害不大

    “我瞎。”

    他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你再瞎不也送了我桃花簪。”在他面前,阿照可没有女儿家的矜持,仗着脸皮后,拽着他衣角追问:“赠我桃花簪,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容瑾耳根子直接红到了脸上,跟喝了酒上头一般,明明看不见,却心虚的左右躲闪,最后硬扯下她揪着的衣角,甩下一句:“芨笄礼而已。”便匆忙离开。

    阿照还是第一次见他害羞,拿着簪子笑得花枝招展的。

    从那日起了,阿照不管什么样的着装,都会戴着那根桃花簪,直到后来……

    另一边,李恪莫名其妙被被逐出师门后,闷闷不乐地去找她小表姑求开导。

    素有清水第一美人之称的瑶琴姑娘,也就是傅娇娇听后,寡淡地安慰了他一句:“自古丑人多作怪,清者自清,不理就是。”

    当时傅家别庄里,正有位号称各大酒楼的人做客,这句话好巧不巧被他听了去,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的,没多久就传成了阿照是个丑八怪。

    因为整个清水城,符合瑶琴姑娘口中丑人的,也就只有爱扮作苗疆女子的阿照了。

    虽然她只停留了几日。

    也因她喜穿奇装异服,还意外得了个小妖女的外号。

    阿照从离家出走,到周游天下两载,人没踏入过所谓的江湖,却意外靠‘丑’在江湖上得了个妖女的称号,也算可喜可贺了。

    盛凉某个小镇上,小镇后某座小木屋里,阿照第一百次揽镜自照后愤然起身。

    “太过分了,哪家丑八怪有我这样好看的?就算捂着脸了,我不也还有个婀娜多姿的曲线么,怎么他们比你还瞎?不行,这口气不能咽,我得‘报仇雪恨’!”

    瞎子冷笑了下,只觉得这丫头就是太闲了。

    他嗑着瓜子,一边呸一边道:“那瑶琴姑娘背景不凡,她所在的傅家山庄,据说已有百年历史,能如此屹立百年不倒,靠的不光是她的身份,更多的是庄子里的高手,你想报仇,咱们也打不过。”

    “打不过就不会玩阴的吗?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粗鲁!”

    “……”她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不是,容瑾是真的觉得,自从认识了这个丫头,自己也一天天在缺德玩阴的道路上越行越远了。

    ……

    又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换上一身夜行衣的容瑾,背着个当眼睛的累赘,穿梭在傅家山庄里,如过无人之境一般,快速抵达一座水上阁楼。

    错了,不是如无人过境,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摸到了一座水上阁楼的边上。

    大美人瑶琴姑娘被惊醒时,正好对上一双笑眯眯的月牙眼,透着月光反射,还亮晶晶的,吓得她刚想大叫出声,眼睛的主人一拳就揍了过来,直接将她揍晕了过去。

    阿照看着被自己揍晕过去的人,甩了甩拳头,揍得手还挺疼。

    等傅娇娇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一间废屋的圆柱上,跟前还站着个一身苗疆打扮的紫衣姑娘。

    姑娘望着她,眸子清澈得让人讨厌不起来。

    不过看着她这身打扮

    ,傅娇娇已经猜到这姑娘谁了。

    “你就是阿照?”

    她问。

    阿照反问:“你就是瑶琴姑娘?”

    “不,我不是,我叫傅娇娇,不是什么瑶琴姑娘,你抓错人了。”傅娇娇脸不红心不跳,当场否认自己就是瑶琴。

    阿照低头瞥着她,眯眼细瞅了好半响,才道:“我就说嘛,你长得这么丑,那瑶琴姑娘听闻是个大美人,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嘛!原来是抓错了啊。”

    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傅娇娇眼皮狠抽了几下,咬牙问:“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何故抓我?”

    “我还没逼你,你怎么就先承认了?”阿照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瞅着她笑道:“看来传言当真不可信,什么美人,你还没我好看嘞。”

    这丫头哪个林子里跑出来的?

    懂不懂什么叫美?世间能找到像她傅娇娇这么随随便便回眸一笑,不说倾国倾城,至少倾他个百八十人的,这天下也是屈指可数好不!

    傅娇娇怒瞪着她,威胁道:“臭丫头,你可知道我是谁?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啧啧,这就是气焰啊!”阿照一脸痞气地捏起她的下巴,咂咂笑道:“都落在我手里,还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醉春楼去挂个头牌。”

    “你敢,士可杀不可辱!”

    “有骨气。”阿照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不过我这人就喜欢折辱你们这些有骨气的人,你要不要现在就咬舌自尽啊?噢不对,咬舌是死不了的,你顶多会变成没有舌头的哑巴。不过没关系,啧!哑巴头牌,就冲这名头,以后你在醉春楼肯定吃香。”

    “无耻!”

    傅娇娇继续怒视着她,牙咬得咯吱作响。

    “乱说,人家从小牙口就好,牙齿也白,一口能啃下来的猪蹄绝不带两口咬的,不信你看。”说完还掀起紫纱的一角,冲着她咧出自己那口洁白的门牙。

    一排小米牙,整整齐齐的,还真挺白的。

    傅娇娇斜视着眼前的姑娘,眼角抽搐了几下。

    这丫头……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你到底想怎样?”

    “哼哼!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说完贼兮兮笑了起来。

    她阿照睚眦必报的性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这时,小破屋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踢开,或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那小破门左右摇摆了两下,最后‘啪嗒’一声,寿终正寝的砸到了地面上。

    尘烟四起,屋顶的残瓦都震落了两块。

    “这屋,不会塌吧?”被绑着的傅娇娇咽了口口水,愣愣地望向她。

    “阿楸阿楸,应该……应该不会。”阿照打两个喷嚏,揉了揉被呛得发痒的鼻头,心底其实也没底,迟疑道:“我都住了好几天了,除非下暴雨,不然应该不会塌吧!”

    傅娇娇听了,松了口气。

    转头再次望向小破门时,却突然被门口那抹清风明月的身影看愣住了。

    好仙的一男的。

第八十七章:给我拦住

    尘灰散落,晓光中,只见破屋门口,站着一公子。

    公子身着青衣,头戴玉冠,目光……目光看不见,被条白绫覆盖着,但更添了几分神秘之色,就那么静立于门前,如同嫡仙,就是好似不大想进来。

    “公子……”

    傅娇娇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正想朝他呼救,哪知绑架她的姑娘先一步跳了起来,小脸气呼呼地责怪道:“你就不能轻一点啊,不是你家门你不心疼啊!灰尘还老呛了。”

    说的跟这门是她家的一样!

    傅娇娇想求救的话语,也因她这话,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喉咙里。

    他大爷的,原来是一伙的。

    “瞎子,让你给我买的东西买来没?”

    门口的公子默不作声,嫌弃地将手里的东西往里面一丢,人一个跃身跳到了屋顶。他刚跃上去,‘啪嗒’几声,又掉了几块破瓦片下来。

    阿照仰着头大吼:“你跑屋顶上干嘛!挡风啊!把房顶压塌了砸到我,我跟你没完!”

    “……”

    房顶上的人好像顿了顿,依旧没开口,好在换了个地方,又一个跃身离开了檐顶。

    傅娇娇督了眼从头顶掉落的一地灰,有些心有余悸,脖子僵硬地转头看向阿照,用着商量的语气道:“要不,咱们…先出去晒会太阳?”

    她堂堂傅家庄大小姐,身份尊贵,就算要死,也要死得体体面面、漂漂亮亮的,怎么也不能被这破屋坍塌下来压死啊!

    可惜她话音落下,自己扭头望去,不巧得很,今日是阴天。

    “……那、出去吹会风也行。”

    “你当是来做客的吗?”阿照斜瞥了她一眼,没再理她,乐滋滋地打开瞎子丢进来的小包裹,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了出来。

    有支毫笔、墨汁、还有些类似胭脂水粉的漂亮盒子。

    “你知道么,这世间有一种墨汁,只要不小心沾到肌肤上,除非把那块肉割掉,不然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据说这东西,是从某种水底生物的尸体里提炼出来的,稀有得很,也难得得很。”

    傅娇娇面色顿变,戒备地望着她:“你…你想干嘛?”

    “让你提前知道我作案工具的来历,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老天爷,自己到底遇到个什么奇葩啊!

    看着她用毫笔蘸好墨汁,一脸阴笑地向自己走来,傅娇娇顿时心里发怵,白着小脸想后退,可被绑得牢牢的,动都动不得一下。

    “呵呵!阿照姑娘,咱们有话好商量,别冲动啊!”

    “没得商量,敢骂我丑人多作怪,那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个丑八怪。”说完使劲捏住她白嫩嫩的下巴,在她左右脸颊上写下‘丑女’二字。

    写完,还颇为欣赏地看着自己得意之作。

    傅娇娇僵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照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她一脸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的面容,继续道:“就两个字好像单调了些,来,这样吧,我再画个小乌龟陪着你,千年王八万年龟,定能长长久久的陪着你。”

    “妖女,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傅娇娇气得肺都要炸开了,拼命挣扎着,奈何捆她的是根大铁链。

    “先别急着生气嘛,看到胭脂盒里的朱砂没,一会儿给你点个媒婆痣,嘿嘿,也洗不掉的哦!”

    阿照画完小乌龟,满意的将毫笔随手一丢,从怀里掏出面小铜镜,笑嘻嘻凑到她面前:“你瞧,我丹青还不错吧!栩栩如生的,嗯,字也写得蛮好看的。”

    我好看你祖宗!

    傅娇娇望着铜镜中被乱画得脏兮兮的脸,一想到这些永远也洗不掉了,顿时气得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呿,真不经吓。”阿照撇了撇嘴,将手上的墨汁在她衣服上擦了擦。

    屋外,容瑾听到里面没了声音,出声问她:“玩够了吗?”

    “够了够了,可以送她回家了。”阿照说完,怕她醒得太快,摇了摇她脑袋,又一个手刀劈在人家脖后。

    本就没晕太死的傅娇娇闷哼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闺房的檀木大床上了。

    本以为是做了个噩梦,直到感觉到脖颈后的疼痛,才猛地想起那妖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得翻身下床直奔梳妆台。

    然而,待看到脸上左右写着‘丑女’两个大字,外加额头上的大乌龟时,当即气得眼红脸青,拿起墙上挂剑,气势汹汹地就往外冲。

    刚冲到大堂,就被李恪拦住。

    李恪看着她一脸的妆容,差点没憋住笑出来:“小表姑,你这玩的又是哪出啊!”

    傅娇娇甩了一眼:“我玩你大爷。”

    “我大爷可是你大舅啊!”

    傅娇娇气得一脚就踹了过去,见他躲过了,更来气了,大怒道:“庄里养的都是废物吗?老娘都被人绑架一个来回送回来了,居然一个人都没发现?”

    “真的假的?”李恪惊了,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眼前的彪悍女人,他自小就领教过,她不绑架别人就算好的了,居然还有被人绑架的一天。

    “来人。”傅娇娇气得呕血,怒吼道:“立刻飞鸽传书,广发英雄贴,谁要将妖女抓到老娘跟前来,谁就是傅家庄的乘龙快婿,老娘立马以身相许!”

    “大小姐,这,这不好吧!”山庄弟子犹豫道。

    婚姻大事,太草率了吧!

    连脸都被毁了,傅娇娇哪里还管什么草率不草率?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理智,对着那弟子大吼道:“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马上去!”

    如今傅家是大小姐掌家,命令自然不能违抗,那弟子不敢再多废话,一溜烟地去了。

    “小表姑,你玩真的啊!”

    “既然那妖女敢毁我容,我就要她付出血的代……这是什么?”话还没说完,傅娇娇看着染到剑柄上的黑色,愣了愣,赶忙抬手抹了把脸,手心顿时也是一片黑色。

    这玩意,太劣质了吧!

    不对,等等……

    她好像,被那臭丫头耍了。

    想到此,傅娇娇后知后觉的惊大双眼,一把抓住李恪,急忙道:“赶紧的,快去把人给我拦住,千万不要让他把英雄贴的飞鸽传出去。”

第八十八章:挖坑麻烦

    见她一脸激动,李恪没敢耽搁,急忙追了出去,可惜傅家庄办事效率太高,最终还是慢了一步,信鸽已经飞得不知所踪了。

    隔日,平静了许久的江湖又开始闹腾了。

    来自四海八荒的江湖豪杰们,为得美人青睐,天上地下到处抓妖女阿照,成群结队的,中间还混杂着几个刚还俗的大和尚。

    冲动是魔鬼,看着被搅得群雄四起的江湖,傅娇娇都恨不得掐死阿照了。

    这事态发展得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为了不嫁给这些大老粗,傅娇娇抓起大侄子李恪,也跟着到处找妖女二人组。

    另一边,阿照的日子也因傅娇娇的一句话,变得水深火热、提心吊胆的,实在是那些江湖人跟长了个狗鼻子一样,他们躲哪儿,不出三天都会被找到。

    这不,都直接躲到一处无人村的放弃民房里了。

    民房小院里,阿照恶狠狠地咬了口青果子,顿时酸得面容都扭曲,龇牙咧嘴的。

    “啊啊啊啊,我要吃肉啊!”

    一旁悠哉饮茶的容瑾理都没理她。

    现在那些江湖上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都齐聚在镇上,人太多,动起手来麻烦,而且打得过打不过都难说。

    “傅娇娇这女人太狠了,竟将自己当成肥肉诱惑人,逼得我连口肉都吃不上,太过分了!”

    这能怪谁?

    瞎子端着手里那只灰扑扑装着茶水的粗碗,转身面向她,问:“这是吃口肉的问题?”

    “难道不是?”

    “笨蛋!”容瑾都要被她气笑了,放心粗碗,起身捋了捋袖摆,突然,他动作停住,脸色也微变,赶忙走到她身前,静耳聆听着院门外动静。

    “来了。”

    他声音刚落,‘嘭’的一声响起,院门就被人一脚踹得大敞开。

    比之上次的破屋里的木门,貌似这道较为结实,被人踢开后,咯吱地摇了两下,倒还算完好无损的大敞着。

    院门外,已经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个个手持利刃,见到阿照时,都磨拳擦掌一脸兴奋,好似傅家庄乘龙快婿的位置在向他们招手。

    名利双收的事,哪个不想要?

    毕竟傅家庄屹立百年,不但江湖人人敬畏,就是四国皇族都得给几分薄面,若是做了傅家庄的女婿,不但能抱得美人归,还能当上庄主,光想想都觉得美得很。

    阿照怕怕的躲到瞎子身后,揪着他衣摆,只露出个小脑袋。

    这些人,看着她都眼冒金光啊,活脱脱像她是块金元宝!

    “人怕出名猪怕壮,吼,你看他们瞅我的眼神,恨不得扑上来,看来以后我得低调点了。”

    容瑾自然是看不见的,唇瓣微动,紧了紧手中利刃,这瞬间不太想接她的话。

    你要是早有这个觉悟,咱们也不至于被追得连口肉都没吃上了。

    “哈哈哈,阿照小女子快快出来受绑,傅家庄乘龙快婿的位置,是老子的了。”一个光头大汉,提着把大砍刀率先冲了进去,可还没踏进小院半步,就被一道剑气击飞了出去。

    那大汉被击飞出去后,直直的撞到旁边的大树上,生生呕出了一口老血,倒是震慑住了其它跃跃欲试的人。

    院外其余人一脸惊恐,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动她?尔敢!”

    农院中的少年公子一袭青衣,白绫覆了大半面,衣袖翩飞,手中持着把薄薄的银色软剑,面色冷冽,如腊月寒霜,让人生畏。

    这小子,看着武功不低啊!

    正当众人颇为忌惮的望着那公子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句:“他是个瞎子,大家不要怕,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一起上啊!”

    语罢,顿时个个蜂拥而至的向小院里冲去。

    容瑾皱眉,依旧紧紧护着身后的人。

    “以多欺少,你们真不要脸。”阿照看得生气,急忙解下腰间紫鞭,也恶狠狠地加入了战斗。

    她自小悄悄跟着家中武师傅学武,再加上最近容瑾教她的招式,勉强也能帮上忙。

    至少,能给他当眼睛。

    这场混战也不知打了多久,久到容瑾一袭青衣已经暗红了一片,手中软剑也滴答滴答的在滴血。

    “瞎子,打不过,你先走吧!养好伤再来救我。”阿照喘着粗气,胳膊和后背都各被砍了一刀,现在隔着衣服正火辣辣的疼,好在他看不到。

    容瑾身上也伤得不轻,硬撑着道:“挖坑太麻烦了。”

    意思等我养好伤去救你,你都死得透透的了,透透的不说,还得挖个坑埋你。

    “……好吧!当我没说。”

    那些人没想到一个瞎子和小丫头,竟能有如此战斗力,虽他们人多,但也没讨到好处,有小半的人都被那丫头撒出来的东西给放倒了,剩下的人对他们没敢下死手,毕竟傅家庄要的是活捉,可阿照他们却是不客气的。

    地上已经躺了一片人,也不知道活着的有几个。

    “明日就是我的芨笄礼了,瞎子,若还能活着,我想吃面。”阿照脸色越发苍白,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容瑾没有回她,只手中的剑更狠了。

    恶战继续着,这次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傅娇娇和李恪得到消息赶来时,那眼盲公子正背着个紫衣姑娘从那小院中,满身是血的走了出来。

    一路行至,都有鲜血落下。

    两人看得心惊,急忙上前去,可还未靠近,就被少年手中滴血的软剑拦了下来。

    “不想死,就滚!”

    少年刚说完,连同背上的姑娘一起摔到了地上,可依旧紧紧地将人护在怀里。

    “小表姑,你这次玩大了。”

    李恪往小院里看了一眼,被里面的场景惊得倒吸了口气。

    “傅娇娇瞪了他一眼,没敢往里面看,伸手探了探地上两人的鼻息,见都还活着,赶忙道:“快,都还有气,先扶回马车。”

    “那里边那些人怎么办?”

    傅娇娇眼底闪过狠色,咬牙道:“今日之事,怕是会给傅家庄招来祸端,让人围住周围,灭了口,烧了。”

    此处倒是个无人的荒村,点燃了火,就算附近有村民见到起火,想来救灭也来不及了。

第八十九章:难道装瞎

    李恪有些犹豫:“可是小表姑,他们有些人都还活着的……”

    “那又怎样,你想救他们?”

    “我只是觉得有些残忍,毕竟这事都是表姑你整出来的,若他们都死了,傅家庄也会受到牵连。”

    “他们不死才会被牵连,小恪,别忘记了,朝廷有朝廷生存规则,江湖也有江湖的,今日他们若有人活着离开这里,傅家庄必危!”傅家庄虽有威望,但那些江湖门派若群雄齐起,盛凉也护不住他们多久。

    与其那样,不如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傅娇娇面容微冷,费力将地上的姑娘扶了起来。

    “那直接杀了他们两个不是更好?”

    傅娇娇一愣,垂头盯着扶靠在自己怀里的丫头,发现自己最先想到的,虽是杀人灭口,但,想杀的却不是杀这丫头两人。

    真是见了鬼了!

    “我还没找她算账,杀什么杀!”傅娇娇冷哼一声,抬手吹了个哨子,待她带来的人现身后,才扶着人上了马车。

    李恪看着小院的木门被关上,周围被堆满了柴火,熊熊大火燃起时,轻叹了声,弯腰将地上的人扶起,也快速上了马车。

    他知道,这些人,其实死得不冤,因为来这里的,无论是为权为色,哪个不是为了傅家庄去的?

    有些贪图,是有代价的。

    ……

    盛凉乌沙镇,四季客栈。

    四季客栈的老板娘,是个二十出头的崔姓女子,身形清瘦,长得清丽,一副大家闺秀的打扮,却逢人总会带着三分笑,看着很是亲切,与傅娇娇自小相识。

    客栈开在盛凉与天启相离不远的人烟稀少之地,一日没几个投宿的,今日更是只有他们几个,是也,客栈里倒是安静得很。

    阿照醒来时,傅娇娇刚好进来看她死了没,她一低头,阿照就对上了她那双漂亮的凤眼。

    几乎是出于对她怨怼的本能,阿照直接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大骂:“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要不要这么狠啊!害得我去见阎王了不说,还害我连口肉都吃上,看我不掐死你。”

    傅娇娇没料到她一醒来就来这招,一时不备被她死死掐住,得亏她受伤了,不然没准真能掐死她。

    “咳咳咳…松手,咳咳松手松手…”

    “我怨气难消,我不掐死你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你……你死都没死,哪来的怨气?”傅娇娇一把推开她,挣脱她魔爪后,猛咳了一阵。

    “没死?”阿照一愣,伸手掐了下自己,还挺疼!看来真没死:“就算没死,难道不是你害得我受那么重的伤?”

    傅娇娇狠瞪了她一眼,面色不善,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戏耍老娘,老娘能气得广发英雄贴,还差点倒贴了自己?要不是你戏耍我,你能受这么重的伤?”

    阿照哼了声,别过脸去,死不认错道:“怪我吗?如果不是你说我丑人多作怪,我能耍你?”

    傅娇娇气得捏着她肉嘟嘟的脸颊,质问:“你倒是听到是我亲口说了?”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

    阿照语塞,却依旧恶狠狠地瞪着她,突然想起容瑾,忙问:“我在这里,那我家瞎子呢?”

    “那个人啊,伤得比你重,肋骨都断两根了,在隔壁躺着呢!”傅娇娇没好气的督了她一眼,见她要起身,以为她要去隔壁,赶忙拦道:“诶,干嘛去啊!一会儿伤口崩开,老娘可没功夫再给你包扎了。”

    阿照没听,只道:“我饿了,我得找点肉吃去。”

    说完,快速穿好衣服,摸了摸被她捏疼的脸,左右看了下,最后直接从她腰间摸了块丝帕出来,随便往脸上一蒙,一瘸一拐的就往门外走去。

    傅娇娇看着被她摸了一圈的腰,一脸懵地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嗔骂了句:“不要脸!我跟你很熟吗?”

    然而人已经出去了,空荡荡的房间里连个回音也没有。

    已是深夜,本就安静的客栈里,更是安静得能听到老鼠的叫声,守在柜台处店小二,却习以为常般在继续打瞌睡。

    就连楼上跑来跑去的声音也不搭理,眯眼看了眼依旧没人来的门口,才起身,打着哈欠开始关店门。

    客栈二楼,最边上的客房里。

    容瑾是在一阵烧鸡的香味中醒来的,不用想也知道,床的里侧正盘腿坐着个啃烧鸡的姑娘,估计自己闻到的这阵香味,还是她擦手时残留在被子上的。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在床上啃东西。”

    “呀!瞎子,你醒了,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见他醒了,阿照急忙拿开烧鸡,小脸高兴的望着他,就是小嘴上还满是油腻。

    容瑾皱着眉,坐了起来,感觉浑身就没有舒服的地方。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算了,我去让小二哥给你煮点吃的。”

    “不用了。”容瑾拉住想要翻身下床的她,沉着脸,抬手擦掉她嘴上的油,才严肃道:“阿照,绝无下次。”

    “什…什么啊?”阿照愣愣地望着他。

    “这次让你受伤,是我失职,绝不会有下次。”当初她救他一命,他答应保护她三年的,是他没做到。

    “嗐,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么严肃。谁乱说我受伤了?放心吧,我四肢健在,能吃能睡还能跑,安好无虞啦。”

    “是么……”安好无虞?

    阿照刚想点头,容瑾已经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正好拍在她肩上的伤口处,顿时小脸疼得直接扭曲到了一块。

    身体本能也能没忍住,一拳给揍到了他脸上。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没事瞎拍什么,我这娇嫩的小肩膀,回头给我拍青了你负责啊!”

    容瑾眼角突突直跳,青筋爆了爆,强忍着揉了揉被她揍到的嘴角,深吸了口气。

    这丫头,下手忒重了。

    无奈啊,能怎么着,还不都是自己惯出来的!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断了两根肋骨,还身受重伤。然而,翌日一早,李恪却在客栈后厨看到容瑾在里面煮东西,他不是个瞎子吗?

    难道他是在装瞎?

第九十章:阿照被咬

    李恪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帮他,才大步了过去,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可惜他大半脸被白绫遮挡着,看不到他眨眼没。

    “李公子有事?”

    容瑾捞着锅里的面,动作与常人无异。

    李恪望着他熟练的动作,竟能准确无误的拿到碗和捞完面,这压根不像个瞎子的行为,顿时奇怪问道:“你看不见东西,怎么还能知道面捞完了?”

    容瑾没立即回答她,捞完了面,再次准确无误放好佐料后,才端起碗道:“你可以闭上眼睛试试。”

    说完,跟个正常人一样,出了厨房,上了楼。

    这年头的瞎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李恪傻站在灶火前,想了想,撕下块布条蒙住眼睛,凭着感觉去摸刚刚看到的盐罐,结果一把将手摸到了个敞开的油罐里。

    这怪异的一幕,刚好被进来的厨娘看到,厨娘嫌弃的瞅了眼他还没来得及缩回的爪子,急忙跑去告诉他们老板。

    浪费了她一罐好油,这公子估计脑子进水了。

    二楼客房里。

    阿照睡醒,看到桌上那碗还热腾腾的面时,愣了片刻,随即赤着脚下床走了过去,滋溜滋溜地大口吃了起来。

    这是阿照人生中最大的芨笄礼,虽过得简单寻常,她却觉得满心欢喜,今日之后,她也是个大姑娘了,也可以与人两心相许,着一身大红了。

    门口,容瑾听到房中吃面的声音,嘴角扬了扬,转身回了自己的房中。

    对面客房中,傅娇娇用胳膊拐了下客栈老板娘崔芙,问:“芙姐,你说他们一句话也没说,会知道彼此心意吗?”

    崔芙坐在窗边,浅饮着茶,笑而不语。

    情深义重,两心相许,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幸啊!只要在彼此身边,有些话说与不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

    接下来的数月,傅娇娇与李恪像两块狗皮膏药一般,厚颜无耻的跟着他们,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于是他们周游列国二人组新增两人,而阿照也在与傅娇娇相处的过程中,成了相亲相爱的互怼姐妹。

    在外,两人齐心协力怼别人,私下里,不留余地怼对方,情谊也是在日夜渐增。

    直到半年后,傅娇娇收到了山庄的消息,独自回了山庄,不过还是隔三差五的给阿照写信,久而久之,两人的互怼成了落笔成诗。

    阿照也在此过程中,练就了一手簪花小字。

    而李恪,没事人一个,继续跟着。

    三人一路游山玩水,外加点行侠仗义,倒是促进了不少的深厚情谊。

    直到来到某个不知名小镇上,午膳的酒楼对面,正巧在举办一场抛绣球招亲,据说那抛绣球的小姐是镇中某员外的千金,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得不咋滴,所以条件放得格外宽,只三条。

    第一,必须是个男的。

    第二,必须家中无娶妻,有妾者也能参加。

    第三,年纪不得超过而立之年。

    挺合情合理的。

    为了能凑凑热闹,阿照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从二楼望去,无论楼上楼下,都一目了然。

    “这道鱼挺好吃的,阿照你快尝尝。”菜一上来,李恪尝到好吃,便迫不及待的夹到阿照碗里。

    “我不喜欢吃鱼。”阿照看了一眼,挑了刺,丢到一旁容瑾碗里:“瞎子你吃了。”

    她刚说完,楼下街上已经有人拿着铜锣敲了起来。

    阿照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好奇道:“我怎么看着那小姐长得也不丑啊!不是家大户吗?为何来接绣球的就这么几个?”

    这话正好落进了过来送茶水的小二耳中,那小二笑着解答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何家小姐三年前大病了一场,如今是个傻子,寻常人家谁会娶个傻子回去?是故今日接绣球的也没几个。”

    都是些贪图何家嫁妆的破落公子罢了,真心的怕是没一人,当然,这话小二哥没说。

    阿照看着对面二楼安静坐着的姑娘,挺惋惜地摇了摇头:“那倒可惜了。”

    远远瞧着,对面一身大红喜服的姑娘,真的长得挺好看的,虽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没人,却也是个清秀佳人,如此姻缘随天许,也是可悲!

    阿照正瞧着,突然,对面那姑娘好似知道这边有人在偷瞧她一般,阴森森地目光直视而来。

    阿照被那突然望过来的目光吓得小手一抖,杯里的茶水溢了一地,莫名其的,小心脏被吓得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

    好可怕的眼神。

    除了容瑾看不见,一旁的李恪也被看得头皮发麻,急忙关了窗户。

    那目光,太他娘的瘆人了。

    容瑾听到关窗的声音,皱眉问:“怎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摇头道:“无事。”

    李恪刚关上窗户不久,那接绣球的人中,突然出现了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那贵公子目光阴沉地望着楼上的何家小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楼上的何家小姐看到他时,瞳孔缩紧,面露惧色,绣球也不抛了,跌跌撞撞跑回了屋里。

    这事如同个小插曲,并未影响阿照觅食的心情,短短几日,她便将这小镇能吃的都扫荡了个遍。

    还别说,这小镇虽不大,她没吃过的东西还真不少。

    当然,糖葫芦是必不可少的。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阿照高举着两串糖葫芦,正想咬一颗时,突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糖葫芦差点没戳她鼻孔里去。

    等她稳住身子回头望去,正好与那天的何家小姐的眸子对上。

    何穗此刻披头散发,死气沉沉的双眸在看到阿照时,明显闪烁了下,趁她不备之际,突然抓起她的手,一口就咬在她手腕上。

    “啊!你干嘛!”

    阿照被咬得发懵,急忙丢掉糖葫芦使劲地将她推开。

    低头去看被咬的地方,已经鲜血直冒,鲜血中好像还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蠕动了下,阿照吓得心下一紧,再仔细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

    “怎么了?”容瑾寻着她声音跑来时,阿照正在揉眼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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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903/ 第一时间欣赏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 作者:糖诺所写的《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为转载作品,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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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介绍:
北燕太子迎娶盛凉公主前夕,小乞丐阿照被送上和亲马车,成了嫁妆最多的代嫁公主。面对太子的厌恶找茬,阿照不悲不喜,从容面对。然而,当昔日故人一个个对面相见不相识时,阴谋、诡计、陷害接踵而来,阿照是否还能从容应对?当隐藏的身份被一层层揭开,那些被隐藏的真相是否渐渐浮出了水面?――##1V1##――她是喜欢周游列国游山玩水的天真少女,也是循规蹈矩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她是和亲异国的代嫁太子妃,也是那阴狠公子豢养在身边的丑奴。她是街角蓬头垢面讨饭的小乞丐,也是他国摄政王赠予金令的干闺女……――那年,阿照离家出走,前后捡到过两个重伤少年。后来,一个伤好走了,一个醒来眼瞎了。再后来,走了的少年成了北燕铁骨铮铮的大将军,而瞎了的少年,成了她的夫君。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