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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诺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txt下载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高玄弈那张嘴

    高玄弈捡起药瓶想跟上,可刚到门口,木门就被从里‘啪’地关上了。

    “太过分了,不告诉我怎么认出我的就算了,还不让我进去坐坐,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哼!”怨念完,他直接席地而坐,边欣赏着林间风景,边从怀里摸出快小铜镜,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药。

    当看到自己一张脸脏得人神共愤时,上药的手都打颤了。

    难怪刚刚那女子,对自己的美男计视而不见,原来是没看出来啊。

    可恶的混账东西,敢对他下手这么重,这要是搁在他们魏国,他铁定灭他九族!自家媳妇都是因为这张脸才被哄到手的,这要是破相了,早早不得嫌弃死他啊!

    真是越想越糟心啊!

    屋里。

    阿照两人,可没空理会门口的人对镜伤神,慕容烬将阿照重新抱到木床上躺好,为了防止有人打扰到她,这次他只坐在了床沿边上,握着她的手小声道:“闭上眼睛睡会儿,咱们一个时辰后出发。”

    阿照脑袋枕在他膝上,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慢慢清浅起来。

    半响之后,阿照沉沉睡去。

    慕容烬见她睡梦着有些不舒服,赶忙小心将她抱躺平,扯过外袍给她盖好,才安静地坐在陪你给她驱赶蚊虫。

    而靠在门口木门上高玄弈,也在上了药后,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睡梦中,被林间一只只大血蚊叮得他手舞足蹈,有些抓狂。

    此时的林间,再次安静了下来,就连枝头的鸟儿,都懒洋洋地蹲在树干上,眯眼打起了盹。

    直到卯时将至时,远处战场突然擂起战鼓声,鼓声如一道道闷雷响起,直接将阿照从梦中惊醒。

    一直守着她的慕容烬见她醒来,夫妻二人相视了眼,脸色都异常严肃,什么话也没说,将她背到背上就往外走。

    而门口,还睡着跟头死猪似的高玄弈,一点也没受到那鼓声影响,睡得鼾声都要出来了。

    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都能睡得这么死,也不知他心有多大。

    慕容烬本不想管他的,反正他留在这木屋里,应该也不会被野兽叼了去,不想阿照却道:“带他一起走吧!”

    人家多少也是一个皇帝,他们反正也是要去找沈行洲,没准他还能有点用处。

    闻言,慕容烬只好点头,用脚踢了踢高玄弈,并未用多大力。

    不想高玄弈正做着美梦呢,还以为自己还在魏国皇宫的大床上呢,被人踢了一脚,力道也不重,以为是宫人来喊他起床上朝,顿时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嘟囔了句:“别吵,让寡人再睡会儿。”

    “……”

    你特么早驾崩两年,你能睡个天长地久!

    慕容烬才不惯着他,二话不说,对着他肉最多的腚,使劲就是一脚。

    还在美梦中的高玄弈,霎时疼得紧闭的眼睛骤然大睁,五官也瞬间扭曲,捂着屁股跟头野兽似的嚎了一声,一蹦都差点三丈远。

    “是哪个混,咳……”他正想破口大骂,是哪个混球敢踹他时,猛地对上慕容烬那阴沉沉的眸子,吓得一口口水差点没呛死他自己,悻悻地急忙把话咽了回去。

    “高玄弈,想回魏国就跟着我们走。”

    听到这话,高玄一愣,顾不上屁股疼了,急忙追问:“你们要去魏国?你们去魏国干什么?”

    问完,也不知他想到什么,立马一脸防备地望着他俩,惊惧道:“你们不会是想对寡人图谋不轨吧?我可警告你们啊,你们可别想拿寡人去换银子什么的,寡人虽长得风流倜傥,还玉树临风,但摄政王说了,寡人不值钱,我劝你们还是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厮怕不是有癔症吧!

    “废话少说,让你跟上就跟上。”

    慕容烬没功夫跟他瞎扯,一个厉眼过去,高玄弈有些怵他,立马扯了扯嘴角,真没敢再多哔哔。

    然而,想让一个有人就想话痨的精神小伙,安安静静地当个美男子,那是不可能的。

    高玄弈闭嘴了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自来熟地又继续道:“两位,你们还没告诉我,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他刚一问,又惹来了慕容烬一记冷眼。

    高玄弈怕怕地咧嘴露出个讨好的笑,讪讪道:“其实不说也没关系的,我就是好奇一下下。呵呵!但如果你们能护送我,平平安安的回到魏国境内,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寡人有的保证就绝不会不吝啬的。”

    说完,瞅了没搭理他的两人一眼,话锋又一转,又继续道:“当然了,前提是想要我的命,那是不可以的,毕竟我虽然是个英明神武的一国皇帝,但也是个吃五谷杂粮的人,上还是有老,下还是有小的,死不得。”

    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还废话多,关键还没点自知之明的皇帝,阿照表示,真是辛苦他们魏国那些,每日都要面对他的百官们了。

    就连慕容烬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然,他们身后的话痨,还在继续道:“兄台、姑娘,实不相瞒,再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其实啊,有一个小金库,那是连我们魏国摄政王都不知道的。”

    说着,一副怕被人偷听去般,贼头贼脑地瞅了眼四下山林老树,才小声道:“我那小金库,立马全是寡人的珍宝,价值连城呢!所以,只要你们能把我平安带回魏国,你们要想要,我其实也是可以很慷慨的。”

    这厮到底是讲些什么?

    然而,高玄弈那张嘴,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哪怕没人应他一句,他也能叽叽喳喳自言自语地唠个没完没了。

    阿照听得耳根发麻,眼看离开天启大军越来越近,当下脸一沉,对着慕容烬道:“夫君,他太吵了,我看还是杀了吧!”

    “好,我这就送他一程!”

    慕容烬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看样子也忍无可忍了。

    说着,真停下了步子,背着阿照缓缓转身。两个人,四只眼睛,都阴森森地看向听了他们的话,便一脸惊恐的高玄弈。

第二百四十二章:很感动对不对

    高玄弈看着他俩阴森森的目光,害怕极了,哆哆嗦嗦地后退了几步,大气都不敢出,只敢弱弱地道:“你们、你们可别乱来啊,我…我可魏国皇帝,杀不得的。”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以前摄政王每天拿着根木条抽着他习武,逼着他强身健体,是真的为他好。

    也是,他武功要能好点,人高马大的一老爷们,也不至于怂成这样了。

    “皇帝了不起吗?这深山老林荒郊野岭的,宰了你挖个坑一埋,谁知道是我们杀了你?或者,宰了你往林子里一丢,有的是野兽来毁尸灭迹,到时你连白骨都剩不了几根,哪个又发现得了你是个魏国皇帝?”

    当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

    阿照的话一出口,高玄弈鼻青脸肿的脸,在渐渐升起的月华下,已经煞白煞白的了。

    “你们、你们要敢动寡人,寡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其实做人他都怵人家,更别提做鬼了,但仅存的帝王气势还是不能丢的。

    看着他那怂样,慕容烬黑着脸忍不住低骂了句:“白痴。”

    不想,哆哆嗦嗦一脸怕怕的高玄弈,在听到他骂自己白痴后,顿时愤怒了,胆子也回来了,但仍只敢离得远远地冲他嚷道:“过分了啊,你可以侮辱我的身体,践踏我的自尊,但你不能骂我是白痴,你见过哪家白痴能当皇帝的?”

    什么叫可以侮辱他的身体?

    看来魏国的帝师死得那么早,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八次就是被这厮气死的!

    慕容烬不屑跟他嚷,倒是阿照听得没绷住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不忘回怼高玄弈一句:“哪里没见过了,现在不就见过了么。”

    “……”这个坏心肠的恶毒女人啊!

    高玄弈后知后觉地有种自己骂了自己的错觉,神色噎了噎,脸色更难看了。

    看着再耽搁下去,天启大军就要行动了,阿照也没功夫再跟他耍嘴皮子了,笑容一敛,冷声问:“高玄弈,你想死还是想活?”

    闻言,高玄弈立马回了一句:“这不是废话么,寡人当然想活。”

    “你若想活,那再胆敢废话一句,我们现在就活埋了你。”

    本以为听到这话高玄弈还会再废话两句,不想他竟识时务得很,只微愣了一瞬,便立马捞起一块袖角塞进嘴里,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他想活的决心。

    大丈夫能屈能伸,姑且先屈一会儿。

    见状,阿照眼角一抽,很是嫌弃地收回了目光。

    她要没记错的话,那片袖子,方才他还用来擦过鼻涕呢,呃,是恶心了点儿。

    真是想不通,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沈行洲是如何甘愿扶持他当魏国皇帝这么多年的?甚至都没想过弄死他。

    不过经过这回的恐吓,高玄弈倒是乖觉了不少,在路过天启的临时驻扎地时,非但没拖一点后腿不说,甚至在发现启军巡逻的人时,及时拉着他们躲了起来。

    这也让阿照不得不怀疑,这厮也是个装傻充愣的个中好手。

    然而,阿照估计真高看他了。

    等稍稍安全了点,这厮就本性难改了,立马得意地开始邀功道:“刚刚寡人算不算救了你们一命?嘿嘿,你们有没有很感动?不用说,你们肯定很感动对不对,啊哈哈哈!!”

    “……”

    所以说,这人,给点颜色他是真的想开染坊。

    感动?感动个屁啊!

    几个天启小兵将,就算他没发现,弄死也就片刻功夫的事罢了。

    然而,见他们不说话,高玄弈直接当默认了,继续得意的笑道:“其实吧,你们感动归感动,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的,寡人还是很大度的,但你们要是因为方才打了我,觉得有所愧疚,那其实这愧疚也不是不可以还的。”

    说着,他抬眼小心地瞄了慕容烬一眼,竟不要脸的说道:“走了这么久,寡人也挺累的,其实只要兄台你放下这位姑娘,背我一程也不是……”

    “——嗷!!!”

    然,不等他话说完,‘嘭’地一声闷响,一记铁拳已经迎着晚风,在渐沉的暮色下送上了他的脸门上,成功地让他闭了嘴。

    铁拳过后,随即跟着入耳的,还有阿照笑吟吟地声音:“想让我夫君背一程的事,你就别想了,但这份拳头大礼,你还是可以多想想的,或是想再多来两拳也是可以成全你的。如何,要再来一份吗?”

    那一拳下来,脸都给他揍肿了半边了,这再来一拳,他岂不是要成猪头?

    想都不敢想啊,高玄弈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哪敢再要,连忙摆手摇头道:“够了够了,不要了不要了,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嘛,干嘛要那么当真,真是的,怪见外的,呵呵呵!”

    “跟你,我们还真不好意思不见外。”

    阿照嘴角冷笑着,见他捂着个脸,又开始识时务了,才不再说什么,只低头趴慕容烬耳边,轻声问:“累不累?”

    慕容烬摇头:“不累,你靠着我先睡会儿,等到了魏国大军那边我再叫你。”

    听到魏国大军几个字,高玄弈愣了一下,快速瞅了眼天启大军的方向,随即顾不得脸疼,急忙凑了上去,问道:“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不是盛凉境地吗?你们要找魏国大军,不应该要先出了盛凉吗?”

    他自言自语地问完,不等阿照他们说什么,自己就已经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满脸惊诧道:“难道说,我们魏国出兵了?”

    不对呀!摄政王不是答应了不攻打盛凉的么?

    据他对沈行洲的了解,他可是宁愿失信于天下人,也绝对不会失信他女儿的人。

    其实魏国昨日就已经进入盛凉境地了,而高玄弈之所以还不知道,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不识路,弄不清东南西北,导致被困在这林子里,已经好几日了。

    而外面的沈行洲,却还以为他还在叶千睸的手中。

    自从那日,高玄弈瞎摸乱跑走错了路后,就只遇到过一个冒险进山狩猎的猎户,得人家告知,也才将将知道自己进了盛凉境内。

第二百四十三章:要不要叫住他

    得知自己进了盛凉境内,他本来是想原路返回去的,但走着走着,天一黑,一个不小心,就给窜到林子里去了。

    虽说进了林子,出来就好了,可偏偏盛凉群山环绕,一山连着一山,山山密林,高玄弈又是个路痴。可想而知,他一进去就找不到出来的路了,最后在林子里风餐露宿瞎溜达了好几日,这才遇到的阿照两人。

    所以对于天启大军再次攻到盛凉郓城下,他已经很是惊讶了,现在又知道了他们魏国的大军,也进入了盛凉境地,就更吃惊了。

    但吃惊也只是片刻的事,惊讶过后,高玄弈立马激动得热泪盈眶道:“寡人就说吧,我魏国摄政王宝刀未老,他这是知道寡人志在享乐,并无鸿鹄大志,所以想趁着他那老胳膊老腿还全乎的时候,多给我大魏舆图增个一亩三分地,方便寡人下次迷路的时候,还能迷在自家地盘上。”

    这话他要敢当着沈行洲的面说,估计早就弄死他了。

    因为阿照听了这话,现在都挺想弄死他的了。

    “高玄弈,我挺好奇的,沈行洲到底是怎么同意,让你当他的上门女婿的?”

    世人皆知,魏国摄政王把持朝政,并且霸道得不允许高玄弈广纳后妃,导致他的后宫,在如今的四国君王当中,属于最干净的存在。

    然而,却没多少人知道,闲置后宫之事,完全就是高玄弈自己干的。但他清楚这么干的后果,也怕群臣逼迫他,就死皮赖脸地抱上了摄政王的大腿,最后还乐颠颠地跑去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一个皇帝,去给臣子家倒插门,这事若传出去,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此事,一度让魏国一众大臣们觉得丢人不已,怕自己的国家沦为笑柄,也怕损了魏国皇族的威严,当然了,更多的是惧怕于摄政王的手段,所以都齐心协力地隐瞒住了此事。

    也好在沈行洲自知仇人不少,为了保护女儿,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公开季早早的身份,是也他国都不知道,魏国皇帝是沈行洲女婿这件事。

    而阿照之所以会知道,完全是因为季早早每年都会往盛凉长安寄些书信,虽然她们曾经住的小院早已经没有人了,但李贺闲来没事的时候,还是会隔三差五出宫去给她收一下来信的。

    上次李贺来洛阳,顺便也将那些书信带去给她了。

    而那些书信里,还有一张季早早特意让画师,给她和高玄弈画的小像。所以白日里见到高玄弈时,他虽满脸是泥,但还是能够看出本来面目的。

    至于慕容烬能认出,应该是他欲盖弥彰躲起来的那块朱羽令吧。

    魏国以朱雀为尊,能佩戴朱羽玉令的,除了魏国帝后,就是亲王。而高玄弈之所以好认,得多亏他们魏国当年的皇位之争,死的死,残的残,四肢健全还不是个傻子的皇子,也就剩下他这么一个了。

    当然了,阿照并不知道,他还是被沈行洲赶鸭子上架,现从冷宫提出来丢上帝位的。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讲,高玄弈完全就是他们魏国那场皇位之争的最大赢家。

    话说回来,高玄弈听了阿照的问话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沉默了好半响,才捂着那半青紫的脸,嬉皮笑脸道:“那自然是寡人的老丈人慧眼识珠,被我对他闺女忠贞不渝的深情所折服,求着寡人卖他个面子,寡人才屈尊勉强当的,不然你们以为寡人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么。”

    一听这话,慕容烬不由面露鄙夷,冷笑出声道:“这话,你敢当着你老丈人的面说吗?”

    他老丈人那么好的脾气,他都不敢如此大言不惭,更何况是沈行洲那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煞神了。

    “有何、有何不敢的,寡人是君,他是臣,自然是寡人卖他的面子。”高玄弈有些心虚,说话的底气都有些不足。

    在外人面前,过过嘴瘾还成,但这话要是让摄政王知道了,还不得脑袋都给他拧下来才怪。

    似是看出了他的心虚,慕容烬眼底的鄙夷更加明显了。

    以后若是有机会,他铁定好好请沈行洲喝杯茶,把他女婿今日这份豪言壮语,都说给他听听。

    好吧,高玄弈还不知道,自己离被老丈人揍的日子更加不远了。

    几人说话间,已经绕到了天启大军左侧,远远地就已经看到了魏国大军在盛凉郓城外的驻扎地。不过与天启准备攻城的架势,魏军倒是没什么动作,甚至还升起了炊烟,看样子是要做晚饭吃了。

    “看来咱们是赶上饭点了。”

    “那还等什么啊,走了走了。”终于见到魏国大军了,高玄弈却没多激动,反而是忙着去挠被蚊虫叮咬的大包。

    而阿照看到他被咬的那一脸大包,后知后觉地问:“咱们没给他点儿驱蚊草吗?”

    慕容烬也斜眸冷撇了眼,眼底有些幸灾乐祸,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他没要。”

    什么叫没要?

    闻言,高玄弈怒了。

    明明就是你们没告诉寡人有驱蚊草,害寡人喂了那么久的蚊子不说,现在还好意思说风凉话,简直过分到了极点!

    因他俩的这话,冲到前头的高玄弈一脸愤怒地僵了原地,想发个脾气,又怕人家弄死他。想了想,看着远处军营的火光,怒气冲冲地就对着跑。

    看他不找人来弄死他俩。

    “天色这么暗,就这么让他过去,会不会被他们魏国大军乱箭射成刺猬啊?”见他跑了,阿照微微有些担心地问道。

    慕容烬左右看了眼漆黑的丛林,和上空星星点点的夜色,点头回道:“八成会吧!”

    “那要不要叫住他?”

    “不用,他块头大,正好给我们挡箭。”

    闻言,阿照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同意地点着头没再问什么,但已经走得挺远的高玄弈却赫然停住了脚步。

    给他们挡箭?

    这他娘的说的是人话吗?

    没办法,高玄弈从小在冷宫长大,不但最会察言观色看人脸色,还养得一双千里耳,哪怕站得远,他们的对话还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寡人岂能放过

    听到自己若冒然过去,没准会被射成刺猬后,他哪还敢再走,只能厚着脸皮屁颠屁颠地走了回去,但依旧一脸不愿搭理他们的模样,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傲傲地仰着个下巴别过脸去。

    看到他走回来了,慕容烬轻轻将阿照放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丢他脑门上,冷声道:“去找些木柴生堆火。”

    “凭什么要我去啊!”

    高玄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火折子,还在生他们想眼睁睁看着他去被射成刺猬的气,硬气地哼唧一声,愤愤道:“寡人不去,寡人是个皇帝,干这种伙夫的活儿,有损寡人的身份!”

    “就你现在这样,还有身份可言?”

    的确,高玄弈此刻从头到脚都脏兮兮的,狼狈得跟逃难似的,虽然他的确就是逃出来的。

    “那…那也不去。”说完,后退了两步,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的架势。

    “真不去?”

    “不去!”

    “好,有胆魄。”慕容烬冷笑出声,目光又一次阴森森地看着他,眼色冷冰冰的,握拳的骨节都已经在咯吱作响了,步子更是缓慢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有些人,真的非得用拳头和他说话。

    夜色下,拳头和哀嚎求饶声,再次响起……

    片刻功夫后。

    高玄弈顶着又青了半边的脸,趴在地上一堆枯枝干叶前,正卖力地吹着刚点燃的小火苗。

    而被扶坐在远处枫树下的阿照,看了眼慕容烬离开的方向,才对着高玄弈好笑道:“乖乖听话多好,我夫君也不是个暴力的人,你非得逼他下狠手,疼的还是自己不是。”

    “哼!他就是嫉妒寡人长得比他英俊。”不然怎么每回揍的都是他的脸,难道他就不要面子的吗?

    不对,屁股也踹过,肯定也嫉妒他身材比他健硕,比他高大威猛。

    高玄弈暗搓搓地想着,手上动作停下,连地上那团小火苗都忘了。

    也就在这时,林间突然刮来一阵凉风,正好帮他将吹了半天,都没燃起的小火苗直接点着了。

    火苗一碰到枯叶,火焰一下子就窜得老高,照得周围都亮堂堂的,而高玄弈也一个不留神,让那火焰猛地从他的‘俊脸’上扫过,等火焰熄下去后,他脸上的睫毛和眉毛,已经在火焰中化成了灰烬。

    就连额头上的黑发,都有些烧焦的味道,直直地竖着。

    闻着自己毛发的焦味,高玄弈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内心顿时万马奔腾咆哮而过,但还是心存着一丢丢侥幸,急忙掏出了小铜镜。

    可惜,他那五颜六色的脸上,毛都找不见一根了。

    “噗!哈哈哈哈哈!!”

    阿照忍耐性很好的,但见此情景,还是没忍住破功大笑了起来。

    “高玄弈,方才我还在寻思着,季早早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小皇帝,现在我可算是知道了。”虽不知是真愚还是假笨,但蠢得的确够可以。

    然而,高玄弈听了她的话,微一愣,竟没继续为自己的俊脸默哀,而是忙不迭地问:“为什么?”

    其实他也挺想知道的,当初他有意接近季早早,她也明明知道他居心不良,甚至是没安好心,却待他永远都那么温柔,温柔得他一直过意不去。

    “因为她啊,是个看到太阳,就会觉得心满意足的姑娘。”

    也是个,从不会轻易用恶意揣测别人的姑娘。

    阿照说这话时的神情很温柔,却不想目光落到高玄弈身上时,立即变了变,嫌弃地嘲讽道:“你虽心眼不少,又能装,但你应该待她很好,要不然她写给我的那些信上,我不曾看到点墨的委屈。”

    季早早是个心思再简单不过的人,若是心里有委屈,或者难过,哪怕她面上藏住了,但落笔的字里行间是瞒不住的。

    那些信上,阿照能看出她的欢喜。

    “你为何不怀疑我待她,是假意的好?”

    此刻,高玄弈已经敛去了面上的不着调,看着阿照的神色,满是复杂。

    “季早早虽单纯,但她不傻,相反她敏锐性异于旁人,你若真待她不好,她也不会像其他女子一样拿得起放不下。”

    阿照说着,斜视了他一眼,头微微后仰,靠在身后枫树上,语气好了些,好心提醒道:“高玄弈,男人之间的争斗,不应该牵扯到无辜。”

    “你也清楚,季早早从小就孤苦无依,任何一个待她好丁点儿的人,她总能全心全意地还人家,你和沈行洲都是她如今最在乎的人,失了任何一个,她都将痛不欲生。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别让自己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高玄弈安静听着,缓缓站起了身,脸色也随着她的话,渐渐沉重了起来。

    “多谢姐姐告知,有些事,我会慎重考虑的。”

    说完,高眸色一厉,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直接指在了阿照跟前,冷声道:“虽不知你与季早早有何渊源,但北燕帝慕容烬如此在乎的女人,寡人岂能放过?”

    看着突然直指自己的软剑,在月光下发出幽幽银光,阿照脸色诧变,眸子也渐沉了下去。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夫君的身份了。”

    高玄弈剑锋轻斜,嗤笑道:“各国君主之间,虽互相见过的没几个,但若连对方长相都不知道,就不免真的太过天真了,又何堪为一国之君呢?”

    “原来是这样啊!”

    阿照了然地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随即冷笑道:“也真是难为你了,一路做戏,果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啊。你倒是学到了精髓,忍到我们对你都放松警惕了。”

    “过奖了。”

    听着她讽刺的话语,高玄弈面色无异,只声音微冷道:“既然都知道了,那就起来吧,随我去个地方。”

    “我若是能去得了别处,你觉得我夫君还能把我留在这里,不带走?”阿照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面上惊诧的神色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冷笑。

    “你这话何意?又没死没残的,难不成还想让寡人背你啊?”

    他自己的媳妇他都还没背过呢,背她,做梦!

第二百四十五章:士可杀不可辱

    高玄弈嫌弃地看着阿照,阿照同样嫌弃地看着他,却不怒反笑道:“高玄弈,我比季早早年长些,同样的,也比你也更年长些。”

    高玄弈眉头皱起,没明白她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

    年长些就年长些呗,比他们老几年有什么可骄傲的?

    阿照嘴角的笑意,随着他眼底的疑惑渐渐扩大,她轻轻伸出两根手指,将指着自己的剑尖往旁边挪了挪,才笑道:“不明白了吧,怎么说,我也比你多吃了好几载的饭,什么样的道没走过?又岂会载在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里呢!”

    她这话什么意思?

    高玄弈一怔,随即突然意识到什么,顿时心底一紧,面色也骤然大变。

    刚想先下手为强,哪知手上一使劲,顿感四肢无力,只刹那间,竟连拿剑的力气也没了,软剑更是直接从手中脱落,整个人都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卑鄙,你使诈!”高玄弈眸底尽是怒火,咬牙切齿地瞪着阿照。

    此刻的他,人虽还醒着,却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叫兵不厌诈,再者,你和我讲卑鄙,我有你卑鄙吗?”阿照起身,抬脚在他腹部上踢了一脚,虽没用多大力气,可击中腹部的某处穴位,也能疼得高玄弈冷汗直冒。

    “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等我出手的对不对?”高玄弈疼得直哆嗦,然而却没有求饶。

    “对呀,若当真没有一点防备,你难道真以为慕容烬会放心你?还是说,你真以为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要是真想弄死他,不用等到现在,也压根都不用阿照出手。早在慕容烬离开前,就已经将唐雅留下的软筋散给了阿照,只要高玄弈不起歹心,他就不会有事。

    可惜这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心眼多了点儿。

    眼看这回是真真切切落到人家手上了,高玄弈只能认栽,咬牙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后,盯着阿照问:“你想怎样?”

    “这话问错了吧,应该由我来问你,你想怎样才是。”

    阿照目光微冷,捡起他旁边的软剑,剑尖直接抵着他胸膛的心脏位置,道:“若非不想季早早为你守寡,凭你故意利用叶千睸演的这一出,致盛凉与危难,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你、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跟着你的步骤,一环一环地推测到的。”在得知郓城被困前,他们得到的另外一个消息,就是叶千睸亲自去了天启边境,会晤了沈行洲。

    后来他们还未行至边境,便又得到了郓城再次临危的消息,而大魏竟是沈行洲亲自发的兵。

    在此之前,她还想不通,叶千睸是怎么说通沈行洲直接发兵的,直到今日遇到高玄弈,她瞬间就明白了。

    虽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与叶千睸合作的,但此番魏国帮天启攻打盛凉,铁定就是他从中捣的鬼。

    “不可能!此事我连自己的亲信都不曾透露,你如何能猜到?休得再诈我。”高玄弈面露惊诧,却是一脸的他不相信。

    因为此前,他的确是利用季早早的担心,顺利来到边境,见到叶千睸时,还故意让她劫持着自己,好顺势离开摄政王的视线。

    哪怕逃出叶千睸的手中后,虽是真的不识路,但同样也是刻意逗留在外的。为的,就是想借天启相逼,迫沈行洲与其一道发兵。

    这些事,他自问做得很小心谨慎,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到他身上,甚至连沈行洲都被骗过了。

    所以这个女人怎么可能知道?

    突然间,高玄弈怀疑起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了。

    “你到底是谁?”

    看着他突变的脸色,阿照低声笑了下,也不玩了,手里的软剑直接砸在了他脸上,才道:“都说了,慕容烬是我的夫君,我能是谁,自然是他的妻子咯。”

    “他的妻子?”

    不知道是不是受沈行洲父女的影响,高玄弈如今最见不得的,就是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人。

    所以听了她的话,突然想起了盛凉嫁过去给慕容烬当太子妃的那个公主,顿时眼中都露出了鄙夷,讥讽道:“想不到堂堂北燕皇帝,就是为了你这样一个女人,才弄死自己的结发妻子的。”

    啥?

    这都扯哪儿去了,慕容烬弄死了她,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阿照懵了瞬息,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他:“是谁告诉你慕容烬的结发妻子,是被他弄死的?”

    “明眼人便能猜出的事,何须谁来告诉我!”说完,又是冷哼一声,若不是浑身动弹不了,不然他肯定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去。

    然而,阿照依旧半点也不生气,反而还蹲到了他跟前,低声道:“本以为你能玩这么一出连环计,看样子也是个不呆不傻的,没想到还真是高估你了,白痴!”

    一听这话,高玄弈瞬间炸毛了,当即怒吼道:“死女人,不许骂寡人白痴!”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眼了,哪成想今日接连被他们夫妻二人骂白痴,再假装淡定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道:“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现在就把我活埋了!”

    阿照冷嗤了下,冷笑道:“埋你还得挖坑,那多费劲啊,听到附近的狼嚎声没,我等它们过来活撕了你,再给你留口气,让你尝尝求死不能的滋味!”

    高玄弈本以为她是想吓唬自己,正不屑的想冷笑,不想眼珠子使一转,正好看到她一脚踩灭了燃起的火堆,一个跃身跳上了树,才知她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死女人,她是真打算让野狼过来撕了他。

    阿照坐在树干上,双脚在半空晃动着,透着月光,冷瞥了眼树下的人,开口道:“你可以求求我,兴许我一高兴,可以给你换种好看点的死法。”

    “你说话不算话,你刚才说了,看在早早的面上,不会杀我的。”

    “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等你死了,我就寻颗忘情丹给季早早吃下,她非但不会因为你的死而难过,相反的,她还可以重新寻个真心爱她的郎君,再一起相携到老。”

    阿照面色严肃,说得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就如这世间真有那样种药一样。

第二百四十六章:为了分一杯羹

    不过倒还真将高玄弈唬住了。

    一想到自己死后,媳妇会忘了自己不说,媳妇生下的孩子还会管别人叫爹,顿时脸都绿了。

    要真这样,他就算是死了,棺材板都得气得盖不住啊!

    “呀,你听听,这狼嚎声听起来,好像还不只一两头,怕是有一群之多吧!”

    这要是一群都过来撕他,就别想能进个棺材板了,怕是骨头渣都不给他剩的了。

    听着狼嚎声越来越近,自己依旧连根手指都动不了,高玄弈紧绷着脸,别提多紧张了。咬着牙,心里在天人交战着,豆大的冷汗更是直接从他脑门上滑落。

    终于,厚脸皮战胜了那可有可无的骨气,急忙咆哮着大喊道:“饶命啊姐,我的亲姐啊!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对你们耍手段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若非动不了,他肯定会很有诚意地来个,对天发誓再也不敢了。

    见树上的人沉了声,还是不为所动,而狼嚎声已经离他们不远了,高玄弈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姐啊!您老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我媳妇现在还怀着我的崽,她就算是忘了我另嫁如意郎君,那如意郎君也不能对她和我的孩子视如己出啊!姐啊!您就看在您那还没出世的大侄子的面上,饶我一回吧!”

    “……”的确,不看僧面,也是要看佛面的。

    不过脸面这东西,看来对于高玄弈来说,或许真有些多余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会求饶,但阿照是真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的求,垂眼看着他的眼底,忍不住都闪现了两个大字。

    怂批!!

    也就在此时,远处的狼群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闻着气息跑了过来,此刻正站在离高玄弈不远处的丛林间,十几双冒着绿油油光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一副随时要过来的样子。

    还别说,高玄弈年纪不大,块头却不小,要能给这群野狼当晚餐,没准就他一个人,都够这群狼填饱狼肚了。

    但奇怪的是,那些野狼站定之后,全部蹲守在远处,竟没有一头敢过来的,像是这边有让它们害怕的东西一样,就连领头的那头头狼都怯步了。

    瞅着那些想将他当晚膳饱餐一顿的饿狼,高玄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滴落在衣襟上的冷汗都快能拧出水来了。

    算了,面对这些凶残的野兽,和树上那个可能比这些野兽更凶残的女人,他还是太弱小了,还是先继续屈服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姑且先把今晚活下来再说。

    想着,高玄弈正想再说点好话,讨好一下,哪知他刚张口,就听到树上的人冷声道:“高玄弈,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得好,我给你解药,但你若答得不好,我就立马让你做这些野狼的腹中餐!”

    阿照依旧坐在树上,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没有声响的玉铃铛,晃来晃去地在手里把玩着。

    这玉铃铛从小就带在她的身上,陪着她走过了所有黑暗,见证了她的前半生,可阿照却不记得是谁给她的了。

    此刻,高玄弈已经看出这些野狼是在惧怕她,小命在人家手里攥着了,哪还敢再反抗,急忙道:“你问你问,我肯定老老实实的回答。”

    “第一个问题,此番天启围攻打盛凉,你在其中出了什么力?”

    这话一出,高玄弈莫名感觉后背一凉,急忙撇清道:“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虽与叶千睸早年相识,但我与她之间,向来只有互惠互利的往来,她筹谋攻打盛凉的事,我也是在她发兵后第二日才知晓的。”

    要不然他早就掺和一脚进去了。

    当然了,这话他现在可没敢说出来。

    至于叶千睸是什么时候,送了摄政王六座城池之事,他都是在沈行洲去了边境后才知道的。

    不过现在想来,应该是摄政王故意让人瞒住他的。

    听了他的回答,阿照凝着眸子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如此处心积虑的目的,是私怨,还是为了分盛凉一杯羹?”

    关于这点,高玄弈倒是坦诚得很,直言回道:“自然是为了分一杯羹,要知道,如今中原四国鼎力已有数百年之久,不少人早就蠢蠢欲动了。所以,若此时盛凉亡了,不说我魏国,怕是北燕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总不能让天启一家独大吧!

    说话间,高玄弈感觉脸上又被蚊子咬了一口,痒得抬手就去挠了几下。然,刚挠到一半,他才猛地发现自己能动弹了。

    “你这使药的本事,倒挺像天启的人。”

    他说着,躺平活动了下脖子,才仰眸看了树上的阿照一眼,又斜视了眼那群依旧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恶狼,想也不想的,立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大树就往上窜。

    等到树上坐好后,见那些野狼还是没敢靠近,有些奇怪地问:“这些野狼是在怕什么?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防狼的药物?”

    阿照没有回答他,也没开口说话,只目光在月夜下,跟地上那些野狼一样,阴森森、冷冰冰地盯着他。

    高玄弈被盯着后背冷飕飕的,有些发怵,心里暗骂了句,才不情不愿地说道:“行了别盯了,我老实交代还不行么!我外祖母其实是盛凉人,曾与人为妾,后来犯了错,被当家主母发卖了出去,后被魏国一个姓文的小官吏赎走,带到魏国做了文府的歌舞姬。”

    老一辈的恩怨?

    阿照眉头微紧,冷声问道:“如此说来,你处心积虑做的一切,是想为你外祖母报她被主家发卖之仇?”

    “那倒不是,我见都不曾见过她,犯不着去报什么劳子仇。”况且皇家亲缘单薄,他也没闲到那种地步。

    “那是为何?”

    高玄弈背靠身后树干,单手撑着后脑勺,眸色微沉,道:“你们盛凉的洛阳城,曾经有个地位显赫的樊家,你可知道?”

    洛阳城樊家?

    那可就太知道了。

    儿时,她与裴浔阳最喜欢玩捉迷藏的地方,可不就是樊家大院,他们的外祖家。

第二百四十七章:皆是波谲云诡

    阿照神色变了变,望着高玄弈,略迟疑地问:“你外祖母,不会就是曾在樊家做过妾吧?呀,如此说来,你又不是因她而仇视盛凉,该不会是你母亲……”

    “没错,我母亲本应姓樊。”

    “那樊家已逝的老太爷,岂不就是你外祖父了?”

    阿照心里微惊,眸底都有些不敢置信,这荒山野岭的,她竟也能捡到个表弟,这究竟是何种见鬼的缘分啊!

    不想,高玄弈听她如此问,竟极度不屑道:“那薄情寡义,对和他同床共枕过多年的女人都不讲半点情分的老东西,还不配当寡人的外祖父,也亏他樊家都死绝了,不然我……啊你又踹我干嘛?”

    他话还没骂完,阿照已经冷着脸朝他心窝上就是一脚,差点就直接将他踹树下去了。

    “死者为大,再让我听到你对长者出言不逊,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难道寡人说错了吗?若非他自己风流,未娶正妻便先纳了妾,娶了正妻又想表什么狗屁深情,我外祖母又怎会因妒犯错?最后害得她红颜早逝不说,还害得我母亲被人欺凌着长大,还被迫替那文家小姐入宫,最后惨死在冷宫里!”

    想起母亲自小遭人打骂欺凌,一生凄苦,死前都是瘦骨嶙峋的模样,高玄弈眼里便闪着恨意,语气也冷了许多。

    当年他母亲被迫顶替文家大小姐入宫选秀,被选中后,起先因生得貌美还算得宠,可惜好景不长,她遭其他嫔妃陷害,最后连同高玄弈一同被打入了冷宫。

    而在冷宫那些年,宫中那些不受宠的嫔妃们,一有个不如意的地方,就会去冷宫拿他们母子撒气。

    后来高玄弈娘,明白了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会连累儿子被挨打受骂,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惜悬梁吊死在了冷宫门口。

    也是从那时起,那些嫔妃不再去冷宫撒气了,高玄弈才慢慢淡漠在众人的记忆里,最后六王夺位落败之后,被沈行洲找出,一步登天当了帝王。

    “这好像与你想攻打盛凉没什么关系吧!害苦你娘的,应该是文家才是,盛凉樊家连她的存在都不知晓,若是知道,定会将她接回。”

    在她的记忆中,外祖母端庄大度,一心向佛,对任何人也都持以温柔与善意,唯独对外祖父很是冷淡,却又将他照顾得极好。

    而且,外祖母也并不是那种善妒之人。

    往大的不说,就说外祖父年轻时风流留下的那些庶女,她虽不愿与之亲厚,但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有的,就绝不会少那些庶女们丝毫。

    哪怕是出嫁时备下的嫁妆,虽不如阿照的母亲樊四娘这个唯一的嫡女,但也都是厚嫁。那些嫁妆,足矣让她们的夫家,不敢因她们是庶女而有所轻视。

    这也是樊府庶女们出嫁多年,虽来往极少,但每每提及自家嫡母,哪怕早已仙逝,却都还敬重有加的缘故。

    都道将心比心,外祖母虽不说,但受过她恩惠的人,都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

    所以,外祖母那般慈祥的老人,若是她知晓高玄弈母亲的存在和遭遇,以她的为人,定会主动让外祖父将人接回来。

    然而,高玄弈听了她的话,却是极其不屑道:“接回什么的,如今才提及,也不过是一口空话。至于文家,早在寡人登基那一年,寡人差不多就灭得一干二净了,如今,仅剩盛凉。”

    这不废话么!

    差不多灭干净,那就是还没灭干净。

    说了这么多,阿照总算明白这小子的用意了,不由冷笑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不过是想为自己的野心找个好听点的借口罢了。樊老太爷无子袭承,也与其夫人仙逝多年,樊家早就没落了,若你只是想找他们为你外祖母,和你母亲报仇,不免太过多此一举!”

    “若无人在意,自然是多此一举,可若是有心人想翻旧事重提,那就是防不胜防。”

    阿照轻愣,问:“你这话何意?”

    “能是何意,历代野心勃勃之人,要想一跃身居高位,自是要为自己找出些能得到拥戴的名头。毕竟民可载舟,亦能覆舟,不是所有人,都有寡人这皇位从天降的运气的。”

    嘁,还从天而降,分明就是捡漏,得了便宜还卖乖,难怪不招人喜欢。

    阿照冷瞥了一眼,嘴角浅扬了下。

    夜色下,高玄弈瞅见她嘴角的弧度,默默掩去眼底其余情绪,揪了片树叶叼在嘴里,有些苦笑道:“说实话吧,寡人若是没当上这个皇帝还好说,可如今当了,再想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再者,再过几月,早早就要生了,我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我要保护他们母子。”

    如今的魏国,虽朝堂表面有摄政王压着,还算风平浪静,但私底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是让那些人查到,他母亲的真实身份,不过是一个盛凉绝户的世族妾生女,而他是个妾生女之子,怕是一场轩然大波已是在所难免的。

    其实,若是在魏国境内,妾之女飞上枝头的事,比比皆是,也并不是多稀奇的事,可偏偏他的外祖母和母亲,都是他国的。

    这就能让人拿来说事了。

    而已,他这个皇位,其实说起来,本就有些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到时那些王孙贵胄,定然借此联合造势。

    虽依附摄政王能继续震慑那些人,但摄政王不可能护得了他们一辈子,他也会老会死,所以他必须再此之前,不得不作长远打算。

    他没有摄政王那般运筹帷幄的本事,也没有问鼎天下的雄心壮志,他只有在冷宫学来的满腹小心思。所以他想的是,至少在将皇位传给他和早早的孩子之前,绝不能因自己,让他们母子沾染到任何污名。

    皇权争斗,自古皆是波谲云诡,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谁也赌不起。

    当初的慕容烬赌不起,现在的高玄弈同样也赌不起,更不敢赌。

第二百四十八章:这么晾着不好

    这点阿照很清楚,越是风平浪静的湖面,看不见的湖底,就越波涛汹涌、暗箭重重。

    一旦卷入,能全身而退的,更是寥寥无几。

    想到此,阿照盯着手里玉铃铛沉思了片刻,掀眸问他:“如今魏国,可是已经有人想拿你的外祖母之事,来说事了?”

    高玄弈轻叹了声,无奈点头道:“不然你以为寡人真有那么闲么,寡人在家陪媳妇还来不及,犯得着来盛凉这深山老林里喂蚊子啊!”

    要不是当初灭文家时,逃了个漏网之鱼,让他现在找上了魏国皇宗,他犯得着这么劳心劳力么!

    而且皇宗那些老家伙,对当初沈行洲差点推翻高氏皇族统治之事,一直都耿耿于怀,又惧又恨,对他这个沈行洲扶持上位的皇帝,也是处处不顺眼,明里暗里的针对。

    想狠一点,把他们全部都干掉吧,人又太多,干完了就该引起民愤了,得不偿失。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外祖母身份卑微,那若是你母亲娘家有些身份尊贵些的人,事情是不是就简单得多了?”

    “说的容易,若不是因为你,慕容烬能害死寡人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姐裴银吗?她要还活着,那么如今她也是个北燕皇后了,到时寡人再厚着脸皮去认个亲,又何至于要走这一步!”

    这白痴,什么叫因为她?

    阿照白了他一眼,冷嗤道:“你就算厚着脸皮去认,那也得人家也乐意认你。”

    这话高玄弈就不爱听了,直接杠道:“她怎么就不乐意了?寡人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认了我,她给我撑面子,我给她当靠山,何乐而不为?”

    可惜再何乐而不为,人也没了。

    想到此,高玄弈忍不住又暗瞪了阿照一眼。

    “嘁,人家稀罕你靠山!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就因为这么点破事,不早说,骂你白痴都算好的了。”要早说了,方才他们直接就可以跟慕容烬一道去魏国大军那边了。

    一听到白痴二字,高玄弈又炸毛了,恶狠狠地怒吼道:“再警告你一次,不许再骂寡人白痴!”

    “行,蠢货!”

    “……”突然好想打这个女人哦,但又不敢。

    阿照不想再跟他废话,冷斜了他一眼,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

    而地上那些守‘猎物’,守得都在打盹的野狼,一见她下来,顿时狼身一个激灵,迅速爬了起来,有几头还没出息地后脚打了个滑,龇牙咧嘴地躲到头狼身后去。

    连野兽都忌惮她忌惮成这样,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怪胎啊!

    树上的高玄弈见状,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好几变了。在确定那些狼真的不敢靠近后,才放心地跟着跳了下来,跟在她身后,小声地问:“这些狼到底为什么怕你啊?”

    她这身上戾气也不重啊,虽然眼神凌厉了点,对着他凶了点儿,但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怎么就能震慑住这些野兽的呢?

    真心想不通!

    阿照捡起方才丢在地上的软剑,目光冰冷地扫了他一眼,将剑丢还给他后,才轻声笑道:“人难道不应该比狼更可怕吗?”

    “啊?”

    什么意思?

    高玄弈更懵了,正要开口问,就见阿照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拿在手里晃了晃后,便朝着狼群使劲扔去。

    “你丢的什么?”

    “绝命散。”

    “绝命散?咦,这玩意寡人听说过,吸入者,能迷人心智,使人互相残杀。这么绝的东西,用在一群野兽身上,太浪费了吧!”

    “你瞎么,看不见野狼窜逃的方向?”阿照冷睨了他一眼,说完,便朝着大魏军营的方向走,看样子是不等慕容烬回来了。

    高玄弈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看向那群野狼逃跑的方向,正是天启驻扎在郓城外地营地。

    好吧!这女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给人就是猝不及防啊!

    这么多野狼失了神智地冲过去,怕是能打乱天启大军今晚强攻郓城的计划了。难怪野狼守了半天,不敢走,她也不驱赶它们走,原来是有这用途啊!

    ……

    与此同时,此刻魏**队驻扎地里。

    慕容烬笔直地站在一间木帐中,冷冰冰地目视着帐中首座上的人。

    而首位上沈行洲,同样面无表情冷冰冰地中打量着他,两人也没有率先开口,沈行洲更没让人给他看个座什么的,就让他就那么干站着。

    坐在一侧的王缪见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桌下伸出只爪子,轻轻扯了扯旁边的光顾着吃东西的季早早的衣角,挤眉弄眼地给她使了个眼色。

    季早早收到缪叔使来的眼色,愣了下,看了帐中央还杵着个人,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扭头朝沈行洲小声道:“爹爹,来者是客,请人家坐吧!”

    旁边王缪也赶忙点头,挡住嘴巴,压低着声音说:“是呀王爷,人家好歹是个北燕帝,这么晾着不好。”

    “……”确定这帐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话,还需要抬个手挡着?

    没错,这略微尴尬的一幕,得从几盏茶前说起。

    就在几刻钟前,慕容烬才潜入魏**中,不知是不是时运不济,正好跟路过的沈行洲碰了个正着。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都在对方身上感受了危险的气息,好在慕容烬是见过沈行洲的,但还是两眼才将他认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直接自报了身份,更及时拿出了阿照的那块凌霄令。

    起初,沈行洲听到他的身份时,还微微诧异了一下,不想等他看到凌霄令后,解释都不听,对着他就开揍。

    碍于他是长辈,慕容烬没好还手,一边解释,一边避开他的招式,最后虽然解释完了,可避开的结果,就是他左脸此刻青了一块,嘴角也还带了点血丝。

    眼下,正冷盯着慕容烬的沈行洲,在听到女儿的话后,才抬了抬手,示意慕容烬可以坐了。

    慕容烬脸色不怎么好,阴沉着个脸,没有落座,冷声道:“不必了,晚辈的夫人与贵国皇帝还在林间等候,望摄政王自行派人去将人接回,告辞!”

    “等等,你说你夫人跟谁在一块?”

第二百四十九章:别没大没小的

    “贵国君主,高玄弈!”慕容烬冷声回道。

    一旁的王缪听到,顿时大惊又大喜,忙问:“真的吗?我们皇上真的逃出来了吗?”

    可为何他们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没有得到消息?

    旁边的季早早也高兴得站了起来,面露喜色,正想开口问问高玄弈的情况,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底骤然一个咯噔,急忙扭头朝她爹望过去。

    果不其然,她能想到的,她爹也同样想到了,此刻脸色也已经渐渐冷沉了下去。

    方才慕容烬拿出凌霄令时,才刚说完此番替阿照的来意,沈行洲便动手了,都还没来得及言明他与阿照的关系。

    所以沈行洲并不知道,跟高玄弈等在林中的人是阿照。

    但是此刻,他在听到高玄弈没在叶千睸手里,反而与北燕帝的女人在一块时,立马就意识到了,那小子来边境目的肯定不纯。

    担心他做下什么蠢事,急忙起身道:“赶紧带本王过去,迟了,天启又该多你北燕一个人质了。”

    “他敢!”沈行洲话音刚落,慕容烬也落下两个字,立马闪身跑了出去。

    明知道高玄弈不可能是阿照的对手,但见沈行洲这反应,慕容烬不难猜到那小子肯定诡计多端,怕阿照不慎着了道,慕容烬脚下生风,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沈行洲见状,来不及喊人跟上,只交代了王缪几句,就急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哪成曾想,刚追到军营外,就见慕容烬突然停在了那里,目光正温柔地看向前方,那从林中走出来的两道黑影中的一道

    但也只停了片刻,他便直接跑了过去,蹲在那道娇小的身影前,将人背到了背上。

    而他们身后,正是过来时摔到阴沟里,扭了脚,一瘸一拐在朝他挥手的高玄弈。

    这场面,跟他预料到的有些出入啊!

    特别是慕容烬背上背的那姑娘,见到他,不但没先打个招呼,反而是先趴在慕容烬的肩头,透过月光和营地里的火光,抚了抚慕容烬脸上青紫的地方,才冷飕飕地瞪向他,沉着小脸怒道:“沈行洲,谁允许你打我夫君的?”

    听到阿照如此护短的话,慕容烬还愣了下,随即心底跟吃了蜜饯一样,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有媳妇出头的感觉就是好啊!

    而被连名带姓喊出来的沈行洲,先是一怔,瞅她这刚见面就不给他面子的样,也来劲了,不甘示弱地吼道:“臭丫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本王打他两下怎么了?谁让他自报家门时,不先报是你夫君的名头的。”

    “那也不能打他,我都舍不得打的人,凭什么给你打。”

    “凭本王是你爹!”

    “呸!你这张老脸的皮还是那么厚,我自己有爹,才不稀罕你来当。”阿照直接怼了回去,一点情面也不留。

    被人这样扫面子,换作是别人,沈行洲早一剑劈了,可此刻他却没有半分怒意,反而是一脸耍赖道:“你不稀罕也得稀罕,你当初收了本王的凌霄令,便是认下了本王的,有早早为人证,你是赖不掉的。”

    当初她要是知道收那破令会着他的道,白贴她她都不稀罕!

    阿照喉头一哽,因为是事实,顿时有些无言以怼,只能怒骂了句:“你个老无赖,厚脸皮!”

    骂完,冷哼一声,别过了脸去。

    “嗬,你个没礼貌的臭丫头!这么骂你爹,当心打雷下雨遭雷劈。”

    阿照回头,一脸不屑地回怼道:“要劈也是先劈你!”

    “也是,你要挨劈了,本王自是要护着你的。算了,难得见一回,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臭丫头一般见识了。”

    许是怼够了,沈行洲干巴巴地撇了她一眼,见她穿得单薄,脸色也不怎么好,忍不住恶声恶气地关心道:“外面风大,赶紧滚进去,别杵在本王面前讨嫌了。”

    虽语气还是不怎么好,但不难听出,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不过,对于阿照是北燕小皇帝的女人这事,沈行洲还是挺意外加惆怅的。

    难以想象,当年那冷冰冰的丫头,竟会甘愿做了北燕后宫的一员。他觉得,要么是有目的,要么是真的稀罕极了慕容家的这小子。

    不过照她这护犊子的态度来看,想来是后者无疑了。

    他愣怔的这片刻间,高玄弈已经一瘸一拐靠近了他,见他还盯着人家的背影看,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奇怪地问:“爹,你怎么也成她爹了?你跟这女人认识啊?”

    “本王的事,还需要跟你说吗?还有,别没大没小的,管她叫她姐,再这女人那女人的,看本王揍不死你!”沈行洲一巴掌拍掉他在自己面前瞎晃的爪子,嫌弃地冷睨了他一眼,丢下他大步跟了进去。

    看着摄政王的背影走远了,高玄弈提着口气,气呼呼地张了张嘴,对着他们的背影张牙舞爪一顿乱挥。

    挥完,气顺了,扒拉了下鬓角发丝,才翘着个嘴,发牢骚地怨念道:“姐姐姐,哪儿钻出来的姐嘛!问一下都不行啊!一个个的都不将寡人放在眼里,寡人不要面子的吗?过分!”

    叨完,还得屁颠屁颠的跟上。

    而木帐那边,听到声音的季早早走出来,当她看到慕容烬背上的阿照时,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连自己有孕的身子都不顾了,兴奋地就朝他们小跑了过去。

    阿照见状,惊了一惊,怕她像以前一样虎头虎脑地稳不住脚,急忙让慕容烬放她下来。

    结果脚刚一沾地,季早早就一头撞到了她怀里,要不是慕容烬从后扶着,两人都得摔地上去,可见这丫头是有多高兴了。

    “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莽莽撞撞的。”

    阿照想将她扶站好,季早早却撒娇地紧紧搂住她,使劲地摇着头,不愿意放开她道:“阿照,我好想你呀,我每年都有给你寄书信,你怎么都不回我一封啊。啊对了,我让人一并带去给你的那些魏国特产,你喜不喜欢吃啊?还有还有,我给你绣的花鞋,合不合脚啊?”

第二百五十章:值得满心相待

    闻着阿照身上那熟悉的淡淡清香,哪怕是多年不见,季早早也不觉有丝毫的生疏。

    就像远嫁的姑娘,终于见到了未嫁时心心念念的小姐妹,哪怕隔山隔海,只要她的目光还温柔如旧,她就觉得还似从前,值她满心相待。

    然,阿照听到她还给自己寄去了那么多东西,略略有些疑惑,李贺怎么没将东西带给她?

    私吞了吗?

    不过怕季早早发现她没收到会难过,还是点了点头,笑道:“东西都收到了,吃的都很好吃,你绣的花鞋也很合脚,等以后回了长安,我穿给你看。”

    “嗯嗯,好。”

    听到她喜欢,季早早别提多高兴了,欢喜地点着头:“只要你喜欢,以后我每年都给你多做几双。”

    “针线活伤眼睛,我要一双就好,别累着自己了。”阿照见她高兴,不忍拒绝,无奈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瓜子,给她拢了拢衣襟,笑道:“走,外面风大,咱们到里面去说。”

    阿照说着,直接将方才还护着的夫君丢下,跟季早早手牵手地就往木帐里走去。

    看着媳妇消失在帐前的背影,被抛之脑后慕容烬站在夜风下,神情有些落寞了。

    阿照是不是把他忘了?

    正想迈步跟着进去,就被后面跟来的沈行洲和一瘸一拐的高玄弈,一左一右地按在肩上,拦住他道:“两个小丫头多年不见,自然有许多悄悄话要讲,你就别跟着进去凑热闹了。”

    旁边的高玄弈也赶忙附和着自家老丈人,点头道:“对啊,相逢不如偶遇,难得与慕容兄一聚,今晚就由寡人做东……哎呀,摄政王你又打寡人干嘛?”

    “不长记性的东西!你当这里是魏国红楼吗?”

    “呃…不是。”高玄弈摸着被拍的脑门,才想起此地是在人家盛凉郓城外地荒郊野岭边上,的确是不宜请客喝酒啥的。

    瞅着摄政王那要吃人的目光,高玄弈立马认怂,打着哈哈道:“口误口误,呵呵,寡人就是顺口说的,军营重地的,哪能真喝啊!顶多喝碗凉水压压惊。”

    “本王看着你就像个碗!”

    沈行洲嫌弃地斜撇了他一眼,冷着个脸,对着他们两个道:“你们俩随本王过来,本王想跟你们谈谈。”

    说完,大袖摆一甩,已经走在了他们前面。

    慕容烬没与沈行洲谈过,便没觉得有什么,抬脚就跟了上去。

    然而旁边的高玄弈却不那么认为,小心脏一听到摄政王想跟他们谈谈,立马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不是紧张,纯吓的!

    因为他老丈人说的谈谈,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谈谈。

    他还,暴力啊!!

    不过想到这回有慕容烬陪着,不看僧面看佛面,摄政王他,应该、大概、或许是真的只想谈谈吧!

    然而,高玄弈终究还是想多了,摄政王的谈谈,从不会因人而异。所以一到地方,他跟慕容烬一个不备,直接被两脚就给踢飞了出去,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顿铁拳。

    可能是因为刚才被阿照吼了,沈行洲这会揍得很规范,专门避开他们的脸揍。

    一边揍,还不忘一边大骂道:“你们俩滚蛋犊子,本王好好的两颗大白菜,竟被你们这两头大豪猪给拱了,真是气煞本王了。”

    慕容烬再一次无语,被他铁拳锤到的地方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但想着现在有阿照护着了,被揍了几拳后,也不客气了,直接就开始还手了。

    沈行洲没想到这臭小子敢还手,右眼直接被揍了一拳,顿时也不手下留情了。

    两人你来我往,在拳脚功夫上不相上下,打得精彩不已,不到片刻,周围就围了许多看得津津有味的士兵,有些还喝彩起来。

    就连刚刚还被揍得抱头鼠窜的高玄弈,此刻都两眼放光的在鼓掌,跟士兵不一样的是,只要慕容烬一占了上风,他立马就高兴得大喝一声“好!”

    想揍自己老丈人一顿这件事,可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虽然是毕生都不能实现的事了,但现在看着他被揍也好啊!

    然而,就在他看得乐开花的时候,打成平手的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挥退了围观士兵后,目光阴森森地看向了他。

    “看、看着我干嘛?你们、你们别别别想乱来啊!”

    高玄弈瞅见他俩不善的眼神,背脊一僵,声音都哆嗦了,想也不想的,拔腿就想跑……

    可惜,跑得掉吗?

    半个时辰后。

    军医的木帐里,高玄弈忍着莫大的委屈,听旁边的老军医轻声问道:“皇上,可能会有些疼,您要不要咬根木棍缓缓?”

    哪知这话刚出口,不等高玄弈点头,旁边就传来一道冷呵声:“大男人的咬什么木棍,矫情!直接给他推正。”

    木帐门口,沈行洲这个以下犯上,‘不小心’把高玄弈两条胳膊都揍脱臼了的罪魁祸首,此刻正举着个装着烈酒的大葫芦,与得到自己认可了的干女婿把酒言欢着。

    也是,能与他沈行洲打成平手的人,自然值得他敬佩。

    慕容烬,后生可畏啊!

    看着他俩翁慈婿孝的场面,高玄弈别提心里多酸了,为了不被自家老丈人瞧不起,直接咬牙拒绝了小木棍。

    然而舍弃小木棍的下场,自然是逃不过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

    有了对比,沈行洲现在瞧着慕容烬别提多顺眼了,但还有一点不满意道:“小子,阿照那孩子,喜欢逞强,你身为帝王,本王不强求你能像高玄弈一样,清空你那北燕后宫。但有一点你给本王记住了,若有朝一日,阿照因你那些莺莺燕燕受到半分委屈,本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辈子,他就这么两个闺女,又是同时认下的,无论亲疏,情分都自是相当的,自然见不得她们受到半分委屈。

    而且,早早有他亲自看守着,能放心,但阿照那丫头离得远,又是那样一个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的性子,他自然要多担心些。

    不过今日看来,慕容烬这小子也是个不错的,颇有几分他年轻时的风范。

第二百五十一章:早不死晚不死

    而慕容烬听了他的警告,立即恭恭敬敬地回道:“这点,摄政王大可放心,我慕容烬敢对天起誓,此生绝不会再让阿照受到半分委屈,若违此誓……”

    “嘁,冠冕堂皇的誓言谁不敢发啊,尽会吹嘘些不实际的,真做得到那才叫本事。”

    慕容烬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颇有挑事味道的话,给生生打断,顿时眉头皱起,抬眼睨向说话的高玄弈。

    高玄弈现在才不怕他呢!

    揉着刚接好的胳膊,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光明正大地对着沈行洲挑拨离间道:“摄政王你是不知道,盛凉当年和亲过去的那永乐公主,他的结发妻子,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就给弄死了。指不定等过个三年五载,阿照姐美人迟暮了,他再一个见异思迁,直接把阿照姐也整没了也说不定。”

    见当着自己的面,这小子还敢如此胡说八道,慕容烬脸色当即就黑了。

    正想斥声让他别瞎说,就见沈行洲皱眉看向他,问:“真有此事?”

    这几年他深居简出,对这些小事倒没怎么留意,但慕容烬一登基就死了太子妃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慕容烬冷瞅了眼幸灾乐祸的高玄弈,不慌不忙地否认道:“并无此事。”

    “并无此事才怪,要不是你动的手,你那太子妃嫁给你那么久,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你一当上皇帝,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了,她就死了?我看你就是想…想让她给某些人腾位置。”

    怎么说也是个亲戚,高玄弈越说越来劲,激动得跟想给他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姐,向他讨个公道似的。

    见他被自己质问得说不出话了,更是一脸得意道:“看吧,被寡人说中了,他沉默了,心虚了。”

    慕容烬眉眼微敛,本不想与他一般计较,可终究忍无可忍,当即冷声斥道:“你少胡说八道,什么腾位置,我与阿照年少相识,这辈子就她这一个太子妃,这一个皇后,这一个妻。难道她在宫中待久了,想换个身份四处玩玩,我还要困着她不成吗?”

    “谁胡说八道了,寡人看你是被寡人拆穿了,恼羞成怒了,什么换个身份,你分明就是……等等,你、你刚说,阿照姐是你的太子妃?”

    话到一半,高玄弈突然愣住,后知后觉的捕捉到了个重点。

    这慕容烬,好像就娶过一个太子妃吧,好像也没什么继妃之类的吧?

    想着,高玄弈莫名有些虚,可随即又觉得好笑,直接自我否决道:“不可能,据寡人所知,裴银生得貌美,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性子更是温柔如水,嫁到北燕也是贤良淑德,怎么可能是她,你少骗人了。”

    那阿照好看是好看,可她那个连野兽都能吓退的气场,别说什么贤良淑德,光是温柔如水都跟她挨不着边。

    说她是裴银,怎么可能嘛,骗骗别人还差不多,他才不傻嘞!

    “怎么就不可能?”见他质疑,慕容烬冷声道:“你如此关注盛凉,难道就不知,裴家阿银,小字阿照,盛凉先帝亲赐封号永乐,于北燕德宣帝十七年和亲至燕京,嫁于北燕太子慕容烬么!”

    “小、小字?”

    他说的开头和后面的事,高玄弈都知道,可这小字,谁特么知道啊!听都没听过。

    再者,裴银一个女子能有小字?

    一时间,高玄弈有些愣住了。

    也在这时,他猛地想起在林间时,阿照说过的话来。

    娘的,难怪她会那么问,原来她就是裴银啊!想到自己在她面前说了那么多不要脸的话,百年难得红一次老脸的高玄弈,突然有些无地自容的耳根发烫了。

    丢人啊,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一旁的沈行洲淡漠的脸上,也露出一抹诧异,但想到自己与阿照认识时的地点和境况,又有些不解道:“阿照既然是裴银,那当年本王与她相识时,为何她却是孤身一人身在盛凉长安,而彼时盛凉裴家,为何又还有一个裴银?”

    此事,沈行洲最为印象深刻。

    几年前,在与阿照认识之前,他去长安的路上,马车路过盛凉洛阳时,他乘坐的马车,在街道上不慎与人家的发生了摩擦,当时对方上来就气势汹汹的怒骂。

    后来得人检查,发现是他们的马车撞的他的,那马车里的女子,以及她的一众随从,非但没觉得理亏,还颇有仗势欺人之势,开口就直接跋扈地抬出了那车内之人的身份。

    而那马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名声大噪的裴家五小姐裴银。

    也正是因此,他对后来的和亲公主印象太差,每回听到她的消息,便不耐烦地直接忽略。

    而阿照这边,自认识之后,她除了自己的名字,便一直对过往只字不提。他唯一能查到的,也就是盛凉小皇帝与她有所牵扯,待她也不同寻常。本以为是男女之间的情爱纠葛,不想竟别有隐情。

    沈行洲放下酒葫芦,与高玄弈静候着慕容烬的回答。

    只见慕容烬神色复杂,看着黑夜上空的那抹明亮,半响才语气沉重道:“当时身在裴家的那一个裴银,早就是假的了。”

    “假的?”沈行洲一怔。

    “是,假的。”慕容点头,继续道:“当年阿照命格清贵,遭人嫉妒,被夺了身份,还被人抓去了天启,受尽折磨。而你们遇到她的那会儿,应该就是她死里逃生,逃回盛凉之时。”

    “竟有此事!”闻言,沈行洲大为震惊,而后突然就明白了,当年相识,阿照为何患有一身蛊毒,为何会有千年霜草,为何天启唐家会追杀她,却又多年无果了。

    因为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阿照,有的,只有盛凉拥有金凤命格的裴家丫头。

    “你意思就是,裴银当年被人鸠占鹊巢了?可她身份不简单,难道那裴家的其他人,就没一个发现异常的吗?”高玄弈好奇不已。

    “裴家其他人?呵!”

    提到裴家那些伪君子,慕容烬眸底微冷,闭目冷笑了一声,神色有些悲戚。

第二百五十二章:延缓两日再退

    半响,他才沉重道:“那顶她身份之人,恰恰不是旁人,而是她亲姑母的女儿,一个常年借居在裴家的外姓小姐。而其中最可笑的,竟是那些包庇假裴银的,全部都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裴家一众至亲们。”

    天了,这什么狗屎运气啊,居然碰上一家子心都黑的。

    高玄弈闻言,除了有些愤慨外,第一想法却是,这裴银到底是有多人嫌狗厌啊,连至亲们都包庇个外人去害她,活得比他失败多了。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出来,毕竟他要敢说,敢锤他一顿的已经不止一个了。

    高玄弈扶着胳膊靠近两人,有些不解外加好奇地问:“那她的爹娘呢?亲闺女啊,心再黑,总不能也跟着包庇那冒牌货吧?”

    “以我岳父岳母的为人,自是不可能包庇那假裴银。只那时,他们被人以子相胁,一个有状无门,被囚府中郁郁而终。一个妻离子散,最后落发为僧。那种境况之下,他们除了无能为力和绝望,又能如何?”

    他们也曾奋力一搏过,可终究也没能敌过至亲们的险恶。

    想起那日,岳父裴元华手捧着自己爱妻的灵位,颤颤巍巍地走出裴家大门的那一刻,慕容烬此刻眼中,都还有些酸楚。

    世人皆说,裴银生来就金贵,可他的阿照,顶着那可笑的命格,从小就是活得那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她没亏欠过任何人啊,可老天为什么,总是亏欠她一人?

    “那裴家,真是好样的,好样的一群欺上瞒下的狗东西!”沈行洲听完,只觉得火冒三丈,酒葫芦往地上一砸,震怒道:“他们竟敢如此欺辱本王的女儿,待明日边境战事一了,本王定要去找那裴家,给阿照讨个公道回来!”

    他沈行洲这辈子,遗憾之事,不过三两件,而其中没能是阿照亲爹就占其一。

    虽现在只能当个干的,但那也一点都不影响他想给女儿出头的心。

    哪知他这话一出,不待慕容烬继续说,一旁的高玄弈消息灵通,已经知晓道:“这事啊,怕是轮不到您老出手了,就今年开春那会儿,洛阳裴家就已经被盛凉皇帝李贺下旨降罪了,当时李贺还隆重的公布了个罪己诏,顺便把自己老母娘家一党,也全部收拾了。”

    闻言,沈行洲凶目横去,皱眉问:“此事本王怎么不知道?”

    “您当然不知道了,当时早早刚被查出有身孕,你忙着想给孩子亲手做个摇篮,特意勒令不许任何人打扰的。”

    主要是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后高玄弈也没放心上,没两日也忘记了,所以就没给他说了。

    “哼!那还真是便宜了裴家那些人了。”

    若是落在他手里,定让他们后悔来这人间走一遭!

    提到退兵之事,慕容烬好似才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赶忙道:“摄政王,阿照之事日后我再与你们细说,但眼下,关于魏国退兵之事,还请延缓两日再退。”

    “延缓两日,为何?”

    “是呀,为什么,不应该是早退早好吗?能安盛凉军心,也能安各国边境民心不是。”

    如今知道阿照这个北燕皇后还活着,高玄弈现在已经不主战了。

    现在他倒是希望早些退兵,他好带着媳妇游山玩水回皇城,还有就是,收拾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皇宗。

    慕容烬面色严肃地看了他们一眼,捡起地上一根木枝,在脚下沙土上画下几处点。

    指着其中一处,解说道:“如今天启大军围堵住的,是郓城的正门和西南门,若魏军此刻从这里撤出,启军势必会立刻派人过来占据这块地势,到时两军一但动手,启军三处齐发,郓城中兵力不足,又缺少粮草,怕是连三个时辰都撑不住。”

    盛凉郓城,乃是天启大军直入的进口,正对天启边境。

    一旦郓城被他们攻破,那么他们便会势如破竹,再想赶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点,连高玄弈这个不懂得排兵布阵都外行人都看出来了。

    如今依盛凉的局势,不管天启兵力如何,一旦攻下,对他们都将非常不利。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从天启大军后面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样?”

    “不,那样只能逼得他们退兵,并不能以绝后患。”

    “那你想怎么做?”沈行洲看着他,大有让他放手一搏,他们魏国必将鼎力支持之意。

    至于那多灾多难,却留下了他们曾经美好回忆的盛凉,他护着了!

    慕容烬微微沉眸,看着地上的沙土,眼中露出狠意,拿着木枝狠狠定在一处,冷声道:“天启既然觉得四国鼎力有些多余,那就不妨,让他们成为历史便是!”

    年少诺言,他便曾许过,谁敢伤他的阿照一分,他定将万倍还之。

    此诺言,永生永世,不变!

    沈行洲看着他身上突然散发的杀意,面色复杂了刹那,随即将目光移向他定住的那处,眸色微深,与旁边看上去挺激动、挺兴奋的高玄弈对视了一眼,重重地点头同意了。

    来都来了,定要不虚此行才是。

    “叶千睸那小丫头,颇有心计,能力却还尚且不足,还喜目空一切,简直狂妄。但现在,本王愿意成全她这份狂妄,哈哈哈哈!!”

    沈行洲的大笑声,随着夜风,直卷月旁云层。

    对付卑鄙的人,自然要用卑鄙的法子,叶千睸怕是做梦都想不到,魏国会趁她出光全部兵力之时,反攻他们天启边境吧!

    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她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至于北燕那边,慕容烬相信莫北煜他们,也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

    另一边,天启大军驻地里。

    叶千睸看着野狼过境后的一片狼藉,以及被破坏得一团糟的攻城武器,面上还算沉得住气,可眼底的怒火,已经在蹭蹭蹭地在往上冒着。

    然而这都还不是最冒火的,最冒火的是几名老军医急匆匆地跑来,禀道:“公主,大事不好了,那些被野狼咬伤的士兵,也都跟着在发狂了,此刻见人便砍。”

第二百五十三章:我陪你守就是

    “什么?”

    叶千睸脸色倏然大变,眼眶里的怒火直接溢出,扫了一眼远处的那些野狼尸体,凶斥怒问:“发狂?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野狼,为何会发狂?”

    军医被吼得直哆嗦,急忙回道:“回、回公主,经过我等检查,推测那些野狼,可能是被人蓄意下了药才导致的疯狂。但我等无能,查不出是被下了何种药,只知被咬伤的士兵会神智全失,见人便攻击。”

    “本宫不想听到什么可能的话!”

    军医吓得又一个哆嗦,没敢狡辩半个字,脸都快低到地面上去了。

    “没用的东西!给本宫去传信,让附近的唐家人迅速赶过来。”说完,看着战战兢兢的老军医,叶千睸嫌恶地扫过一眼,转身直接往后营走去。

    她一走,那老军医直接瘫软坐在地上,气都还没松一口,又急急忙忙去爬起身去找人。

    而后营处,本用来安置伤兵的木帐里,秦怀江已经带人控制住了那十几个发狂的士兵,一见叶千睸亲自过来了,急忙恭敬地迎上去道:“公主,此地危险,还请公主切勿靠近。”

    叶千睸停住脚步,没理睬他,目光直直地看向那些双眼布满血丝,像野兽一样在发狂嚎叫的士兵,冷声问:“他们可还能治好?”

    秦怀江摇头,正要说不能时,一旁有个清瘦小兵突然站了出来,壮着胆子,直接越过自己的上司禀道:“启禀公主,小的知道他们为何会失了心智。”

    叶千睸与秦怀江一齐扭头,看向那跪在地上,模样长得很是清俊的小兵,眉头皱了皱,对着他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小兵没敢抬头,有些贪婪地看着叶千睸走到他跟前的绣鞋,道:“禀公主,那些野狼被人下了一种,名为绝命散的毒。”

    “绝命散?”

    “是,听闻是由唐家前任少主制作出来的,中此毒者,不会马上致命,但它极其霸道,而霸道之处在于,会使人瞬间失去心智发狂的同时,若被发狂者伤到,也会使被伤者失去心智,一同发狂,最后体力不支经脉爆裂而亡。”

    绝命二字,也是因此而来。

    “你是说,这是唐宋研制出来的东西?”他的东西,为什么她却不知道这个?

    突然间,叶千睸神色变得阴鸷起来。

    然而那小兵却肯定道:“回公主,是的,此毒是唐少主游历途中所研制出的,所以并没有记载于唐少主的公子手册中。”

    “呵,难怪本宫不曾听说过。”

    唐宋的东西,有资格写入公子册中的,才算完品,那些不配记载在册的,想来是他不屑的残次品罢了。

    但这残次品,或许也有些许可用之处也说不定。

    只片刻的沉默,叶千睸的心底,就突然盘旋出了一个阴毒可怕的想法,她盯着那些被铁链拴住的发狂士兵问:“那若是将他们全部放出去,被他们伤到的人,是不是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闻言,那清俊小兵一愣,随即摇头道:“不能,此毒虽命名为绝命,但霸道的同时也带有温柔,除非原体,否则无法大范围扩散。”

    也就是说,那些野狼伤到人可以使人发狂,但这些被传染发狂的人,却是无法再使其他人继续发狂的。

    而这绝命散,绝就绝在此处,它是害人的东西,却能不伤及无辜就不会伤及。

    当年唐宋研制出,虽是完品却放弃记载入册的原因,大部分便是因此。

    不过这也是阿照考虑到的,因为她清楚,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女人,哪怕毁天灭地都在所不惜。所以她又怎么可能,给叶千睸使阴毒法子的机会呢!

    果然,叶千睸听到不能后,眼底闪过失望,随即冷声朝旁边的秦怀江吩咐道:“处理干净。”

    秦怀江明白其意,点头立即去办。

    待他一走,叶千睸目光再次看向地上的小兵,带有几分趣意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兵知道,自己已经引起公主的注意了,心里激动不已,面上却强装镇定道:“小的谭桩,旁人都叫小的桩子。”

    “谭桩。”

    叶千睸轻声念了一遍,嘴角突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她浅浅弯腰,伸出指尖,轻轻挑起他不敢抬起的下巴,意味深长道:“以后,你就跟着本宫吧!”

    感受到公主冰凉指尖的触碰,谭桩心底一阵酥麻,但听公主的话后,眼底再也掩不住狂喜,急忙俯首叩拜道:“谢公主,谭桩定不负公主厚爱,愿为公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倒是个油嘴滑舌的。”叶千睸收回手,看着他俊秀的脸,红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本宫等着你的死而后已,可别让本宫失望了。”

    说完,她缓缓起身,望着远处一丝亮光都没有的郓城,面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冷声下令道:“重新准备,天亮之前,本宫要看到郓城已破!”

    语毕,才转身大步回了自己的营帐。

    而此刻的郓城城墙上,裴浔阳笔直地立在迎风飘扬的旌旗下,看着下方启军篝火通明,猜想他们定还会有所动作,转头吩咐身后的士兵道:“去看看百姓们安置得如何了,还有,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了,谁也不可掉以轻心。”

    “是。”

    小兵领命,抱拳退下。

    他刚走,打扮成士兵模样的唐雅,抱着件披风大步走了过来。

    此刻的城墙上,一片漆黑,士兵们也都被安排到了两头短暂休息,这城墙中央,此刻除了亲自站岗的裴浔阳和她,再无旁人

    她扭头看了一眼城外他们天启的军队,神色有些凝重,却什么也没上,只默默将披风给他披上,替他系好披绳,安静地站在他身旁。

    夜色中,裴浔阳没有回头看她,但一直垂着的大手,早已在黑夜中轻轻牵住了她冰冷的小手:“若明早战起,我让人送你从北侧门离开。”

    “我不走,不就是守座城么,我陪你守就是!”唐雅语气坚定。

    “唐雅,这次不一样。”

第二百五十四章:浇水总行了吧

    这一战的凶险,将是他无法预料的,他也已经做好了城在人在,城亡人死的打算。哪怕战剩最后一兵一将,他都不会逃、更不会退。

    这是身为一个将领,该肩负起的责任和使命!而保卫身后的万千百姓,则是他从军的信仰。

    然而,唐雅却不惧道:“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一死么!从我们赶赴郓城的那日起,我就已经做好随时陪你战死的准备了。”

    “不许瞎说,我可以死,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裴浔阳,我们是夫妻,你既然已经将我写在你的名字旁边了,就别总想着让我一个人独活,也别想着留我一个人独自承受所有,我承受不了,也做不到的。”

    许是经历得多了,唐雅这回没吵没闹,语气很是平静,唯有与他相握的小手掩饰不住地颤了一下,暴露出了她对他的担忧和害怕。

    裴浔阳感受到从她掌心传递过来的颤意,无声地轻叹了声,手臂用力,将她拉过紧紧搂入怀中:“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唐雅闷声摇了摇头,藏在他披风下的怀里,小声道:“裴浔阳,咱们不能那么悲观,要相信你姐他们,他们此刻,肯定已经在想助郓城脱险的法子了。”

    “我知道,依姐姐的性子,她此刻,怕是已经在郓城外某片林中了。”

    “她到了?”唐雅微愣,想起方才天启军中的嘈杂声,顿时明白了他的话。

    “可她的身体撑得住吗?”

    他们离开时,裴银才刚生产完不久,身上蛊毒还同时发作,甚至连下榻都费劲,想到如此奔波,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裴浔阳又何尝不担心呢,他紧了紧抱着唐雅的手,轻声道:“别担心了,我相信这次,慕容烬能保护好她的。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这上面风大,你先下去休息吧。”

    唐雅摇头:“我不,我就想在上面陪你。”

    自来了郓城,她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与他如此刻这般独处相拥了。

    所以风再大,她也想再靠他一会儿。

    见她坚持,裴浔阳也不强硬求,直接扯过披风将她露着外面的头小心挡住,才低声郑重道:“唐雅,我向你保证,待此番战事结束,你想去哪儿,换我陪你。”

    披风下,唐雅听到他突然的许诺,仰头问道:“真的?”

    “真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食言!”待战事一了,他便卸甲陪她,共话桑麻也好,男耕女织也罢,他都守着她。

    虽一生戎马,守疆卫国,是他此生之愿。但遇到她后,他却萌生了卸甲之心,只想待山河安稳,陪她游尽天下。

    如此,也算不负这身戎装,亦不负她。

    “其实我哪儿都不想去,就想跟你回洛阳。”这些年,她极少能回唐家,明面是追杀人,但实际却是像个游魂一样,到处漂泊。

    她去过太多的地方,可却没有一处是能真心接纳她的。直到突然有一天,她遇到了他,在那种他们应该成为敌人的情况下,他温柔地朝她伸出了手。

    从此,她那颗无家可归的心,才算有了归属感。

    也是从那时起,她就很想很想,想和裴浔阳拥有一个平平凡凡,没有任何纷扰的小家。

    “裴浔阳。”她喊。

    他点着头,应她道:“我在。”

    得到他的应声,她才憧憬着,满怀期待地轻声与他说道:“等我们回去以后,我们就重新置办个小院好不好?不要很大的那种,够我们一家人住就好。”

    “好,只要你喜欢,回去我便为你置办。”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裴浔阳好笑垂眸,道:“那你继续说。”

    他语气温柔,温柔得连晚风,都好似在绕道而过。

    只听唐雅继续道:“我们家的院中,不要种花草,但可以在墙角围出个小园子,我再种些蔬菜进去,你就在旁边帮我搭几个鸡舍,砌个小窝,咱们养一群小鸡,再养条小狗,像寻常百姓家一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好不好?”

    “好,你种菜,我就去挑些粪水来帮你浇菜。”

    唐雅听到他要浇大粪,小脸顿时嫌弃道:“挑什么粪水,种在自家院子里的东西,浇粪水不得熏得满家臭啊!我才不要浇那些东西呢,我要种得干干净净的,不要大粪浇过的。”

    然而,裴浔阳却认真道:“可我听边境的老人们说过,不浇点,菜的长势会不好。”

    “又不拿去街上卖,自家吃不嫌弃就行,反正我不管,以后我种的菜,你要是敢给我浇大粪,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浇大粪,浇水总行了吧!”裴浔阳怕她急眼,赶紧服软。

    不过,那样只言家长里短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让人很是向往呢。

    一个能种满四季的小园子,有妻、有家,以后再添几个小娃娃,不也正是他此生所求、所盼、所期、所待之事么?!

    然而这一刻,裴浔阳心中向往,却也隐隐有些害怕,怕所期之事会实现不了。

    不过想想,又不免觉得自己太过贪心,难怪老将们常说,心里有了牵挂,人就有了胆怯,再所向披靡,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不惧生死了。

    原来,是真的……

    半天没再听到他的声音,唐雅动了动,伸出捂得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小声道:“裴浔阳,你低头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裴浔阳听话地低下头,乖乖将耳朵凑到她唇边。

    “秘密就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裴浔阳啊!”说完,她的小脑袋已经从披风里冒了出去,踮起脚尖,嘟着小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突然‘吧唧’一口的声音,在这样漆黑又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就连在城墙两头闭目养神的士兵们都能听到,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目光还是都齐刷刷地向他们这边投来。

    见士兵们一个个目光投来,裴浔阳急忙按住披风下唐雅不安分的小手,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

第二百五十五章:势必屠尽郓城

    而远处的士兵,也只看了一眼,便都心照不宣地将目光收了回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唐雅见状,怕对他影响不好,赶忙噤了声,只紧紧的环住他的腰,侧耳靠在他的胸前,静静地聆听着他强壮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方才,只是想把自己的喜欢说给他听而已,也不指望裴浔阳这个闷葫芦会给她什么反应,只想他知道就好。

    不想她刚噤声,下一瞬,他就突然低下头,在她圆润的耳垂上落下一吻,然后停在她的耳畔,深情又温柔地回她道:“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叫唐雅的姑娘,她是我的心之所悦,早已无法自拔。”

    “你是在…与我说情话吗?”

    “不明显吗?”裴浔阳笑着反问。

    这样出格的裴浔阳,唐雅不是第一见到了,但还是傻呆呆的愣了下,随即漂亮的小脸上,笑容已然乐开了花。

    感谢上苍,让他们都心悦彼此。

    这一刻,虽皎月被云层遮挡,辰星隐隐约约,城中也未点一盏青灯,但伴随着虫鸣,却是难得的宁静。

    因为在这黑夜中,他们的心,一直都在紧紧相偎,他们的人,也相互能感受到彼此的温暖,这就够了。

    然而,这短暂的片刻宁静,终究还是在战火纷飞中被无情打破。

    翌日,天际才见破晓。

    天启营中,天还未大亮,一夜翻云的叶千睸就得到消息,魏国反水,沈行洲昨夜亲自带领大军,悄无声息地绕至天启边境,已连夜攻下他们不少重要关城,甚至已经开始派兵向他们皇城大举逼近。

    看来逃跑的高玄弈已经回到魏**中了。

    “公主,咱们退兵吧!”有名一开始,就极力反对开战的老将苦心劝道。

    再不退,待大魏攻到他们皇城,他们国都没了,攻下人家盛凉一座边城有何用啊!

    “本宫不退!”

    叶千睸语气坚定,脸色发狠,大声唤来心腹秦怀江,冷声道:“去将北燕那王妃吊到战旗下,派人去通知北燕的人,给本宫出兵拦截住魏国大军,不然就以他们王妃的人头祭旗!”

    “不可啊公主,这样以卵击石,只会激怒北燕,如今天启已然惹了众怒,依眼下局势,理应退兵回国自保才是啊!”那老将高大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跪到地上,试图让叶千睸收回指令,不可自寻死路。

    然而,叶千睸此刻只想怎么报仇,才不会管这样一意孤行会害死多少人,他们天启会不会亡,她只知道,她没有退路了。

    他们斩断了她的后路,那她也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看着地上还想苦口婆心劝她的老将,叶千睸当即脸一沉,厉声喊道:“来人,把他给本宫拖下去关起来!”

    “公主……”有几名围观将领想为老将求情,却被叶千睸一个厉眼吓得闭了嘴。

    很快,两名士兵快步走进来,直接下了那老将的武器,刚想将老将压走,却被老将愤怒得一把打开,大喊道:“公主!末将求公主要三思啊!您若再继续任性妄为,不光会陷百姓于水火,还会毁了天启的百年基业,成为天启的千古罪人啊!”

    此言一出,帐中立刻变得死寂。

    站在叶千睸的下首的秦怀江,亦是脸色大变,当即怒斥道:“大胆,公主做事,岂容你一个武将质疑。敢如此诋毁公主,来人,将他拖下去先杖责五十!”

    “本将看谁敢!!”

    老将大吼一声,满目失望地看着他们,像是看到了他们天启这几年来**。

    看着看着,突然目光含泪,大笑了起来,似豁出去了一般,颤巍巍地指着他们,大声怒骂道:“妖孽误国,奸臣当道,我天启的百年基业,必将亡于尔等之手,尔等也必将背负万世骂名!”

    “你住口!”

    许是妖孽二字刺到了叶千睸,让她满腔的怒火再也压制不止,突然失控地大声咆哮起来。

    “给本宫把他拖下去,拔了他舌头喂狗!!”

    闻言,士兵们不敢违抗,伸手就要去抓老将。

    然而,还不等他们碰到那老将,那老将已经一把夺过他们的佩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悲痛怒吼道:“本将宁愿一死,也不愿看到我天启亡国!秦怀江,叶千睸,你们这两个罪人,本将会在下面看着你们,看着你们如何背负起那千古骂名!!”

    怒吼罢,他手中兵刃用力一划,瞬间鲜血四溅。

    这一幕,瞬间让叶千睸面色突变,特别是看着自己白衣上被溅到的鲜血,整个人如梦初醒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其他人也没想到老将会如此决绝,就在秦怀江脸色难看的,要喊人把老将的尸体抬走时,一名小兵急匆匆地跑来,禀道:“启禀公主,边城传来消息,北燕王妃被人救走了。”

    他才禀完,又一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大声禀道:“启禀公主,我军被北燕大军包围了。”

    “什么,包围了……”叶千睸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后退了两步,当低头看到地上死不瞑目的老将时,已经明白,悔之已晚。

    这下,他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一旁的谭桩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目露心疼道:“公主莫怕,小的这就带人杀出一条血路来,护送公主突围。”

    本以为危难时刻,自己如此忠心的表真心,公主会大为感动,不想叶千睸沉默了片刻后,却一把甩开他,一脸狠意道:“既然没有退路了,那纵然是死,本宫也要拉一城的人来陪葬!”

    此刻的叶千睸,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毒蛇,全身都露着阴毒,让人看得后背发凉。

    而被推到一旁的谭桩,也是一脸震惊,眼底甚至露出了惊恐。

    公主她,是想灭城吗?

    叶千睸却是不管他们的震惊和恐惧,直接大步走出营帐,高声下令道:“传本宫令,不惜一切代价,势必给本宫屠尽郓城!”

    是的,是屠尽,而不是攻下。

    公主之令,士兵们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将令传下去,开始攻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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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903/ 第一时间欣赏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 作者:糖诺所写的《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为转载作品,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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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介绍:
北燕太子迎娶盛凉公主前夕,小乞丐阿照被送上和亲马车,成了嫁妆最多的代嫁公主。面对太子的厌恶找茬,阿照不悲不喜,从容面对。然而,当昔日故人一个个对面相见不相识时,阴谋、诡计、陷害接踵而来,阿照是否还能从容应对?当隐藏的身份被一层层揭开,那些被隐藏的真相是否渐渐浮出了水面?――##1V1##――她是喜欢周游列国游山玩水的天真少女,也是循规蹈矩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她是和亲异国的代嫁太子妃,也是那阴狠公子豢养在身边的丑奴。她是街角蓬头垢面讨饭的小乞丐,也是他国摄政王赠予金令的干闺女……――那年,阿照离家出走,前后捡到过两个重伤少年。后来,一个伤好走了,一个醒来眼瞎了。再后来,走了的少年成了北燕铁骨铮铮的大将军,而瞎了的少年,成了她的夫君。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