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TXT下载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全文阅读

作者:糖诺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txt下载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立即束手就擒

    与此同时,郓城厚重的城门里,一身盔甲的裴浔阳带着城中的一半士兵,看着即将被撞开的城门,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而城楼上,唐雅带着一队人,已经开始在阻扰试图从云梯爬上来的天启士兵。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在城门被撞开的瞬间,无数支羽箭齐飞而上,成功助攀爬云梯的天启士兵,登上了城楼。

    顷刻间,金鼓齐鸣,杀声震天,一场大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而另一边,慕容烬带着援兵赶到时,城门已破,到处尸横遍野,就连脚下的泥土,都被鲜血染成了赤褐色。

    而城中,远远地,都还能听到刀剑碰撞的厮杀声。

    听到厮杀声,来不及多想,慕容烬赶紧大手一挥,带着从沈行洲那里借来的五万大军,加速入城。

    而此刻,城中心街道上。

    来往的行道中,与城外一样,到处尸横满地,甚至尸体比之城外更多,有些都已经堆积成了小座尸山,一眼望去,惨不忍睹。

    而官道左侧的横道上,天启大军对于郓城仅剩的士兵,还在步步紧逼。但经过着这场血战,一个个虽早已杀红了眼,却也对盛凉士兵视死如归的气魄,生出了惊惧和敬畏。

    因为郓城的守城士兵,不足两万,他们天启的十万大军,此刻却已不足一半。

    由此可见,郓城兵将们的骁勇。

    此刻,裴浔阳被他们围在中央,挥着一杆尽染鲜血的长缨,带着仅存的几名士兵,正面迎对着敌军,哪怕已经伤痕累累,银白的铠甲也早已不见白色,却仍旧没有一丝胆怯,不停地挥舞着长缨,奋勇杀敌!

    许是被他气势所慑,此刻哪怕天启还剩几万大军,但面对满身杀戾的裴浔阳,竟渐渐没人再敢前,只敢竖起兵器将他们围住。

    直到叶千睸骑马过来,而她身后,还带来了十几个没来得及藏好的百姓,其中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以及同样伤痕累累的唐雅。

    “裴浔阳,你是要束手就擒,还是要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

    “将军,将军救救我们啊!”

    “将军,我们不想死啊!将军救救我们啊!”

    “救救我们吧将军……”

    被扣押着的百姓一见到裴浔阳,怕死的都哀嚎了起来,不怕死的就如唐雅一般,一声也未吭。

    “卑鄙!”看着被他们拿刀架着的百姓,裴浔阳脸色难看,特别是看到满身是血的唐雅时,又心疼又气恼。

    这个笨蛋,都让她先走了,她还回来做什么!

    叶千睸见他目光停在唐雅身上,眸底的温柔掩都掩不住,当即手一抬,示意人将唐雅压到最前面来,故意激怒裴浔阳一般,一鞭子抽在她身上,才喊道:“裴浔阳,你若是放弃抵抗,立刻束手就擒,本宫可以放过她,不然……”

    说着,她眸色一狠,手起鞭落,一鞭子再次抽向唐雅。

    而这一次,直接抽在了她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传来,唐雅疼五官紧皱,鲜血也瞬间淌了她一脸,然她却紧咬着牙忍着,不愿让自己发出半点痛苦声。

    几息之后,待疼痛麻木,她冷笑着回头看向叶千睸,满脸讽刺道:“叶千睸,不外乎唐宋至死都没爱过你,因为你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觉得恶心!我要是唐宋,我也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找死!”

    唐宋二字,一直都是叶千睸心上的一根刺,一个鲠,触之即疼,别人拔不出来,她也宁愿疼着也不舍拔出。

    所以此刻听到唐雅这样说她,焉有不怒之理?!

    扬起马鞭又要抽去,却在高高举起时,又突然放了下来,换了副神情,冷笑道:“你想激怒本宫,好让本宫在盛怒之下杀了你对吗?可本宫偏不如你愿。”

    看着她嘴角的冷笑,唐雅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些生惧道:“叶千睸,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等下你就知道了。”说完,叶千睸看了眼已经有所顾忌的裴浔阳,故意将声音拔高,大声喊道:“来人,扒了她的衣服,本宫倒要看看,裴浔阳能不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轮流着凌辱!”

    如她所料,裴浔阳的确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妻子受辱,长枪一挥,直指向他们,怒吼道:“叶千睸,你敢动她,我裴浔阳定将你五马分尸!”

    叶千睸娇媚一笑,不屑道:“好大的口气,若非你还有用处,你以为本宫能留你到现在?”

    若非他还有用,她早让人万箭穿心了他了。

    她语罢,冷目扫向按住唐雅的士兵,大喝道:“还等什么,给本宫扒!”

    “王八蛋,不许碰她!!”

    见那些人的狗爪要碰到唐雅了,裴浔阳怒得双眼通红,再没有了方才面对敌人千军万马时的镇定,大声咆哮着,提着长缨拼了命地朝那边杀去。

    然而,叶千睸就是想让他束手就擒,并没有让人下死手,只想活捉他。可裴浔阳清楚,若自己被活着被擒,以叶千睸的卑鄙,不定又会做出什么卑鄙的事来。

    自古忠义就难两全。

    为将者,他不能降。为夫者,他更不能看着妻子受辱。

    所以他选择与唐雅同生共死!

    唐雅了解他,知他此刻会做出的决定,看着准备撕扯自己衣服的士兵,她暗暗找准机会,打算奋力一跃,与其撞死旁边的刀锋上,也不愿让这些人得逞。

    然,就在她使劲撞开撕扯她衣服的士兵,想撞上那刀锋时,一支利箭突然破空而来,直直地从抓扯唐雅的士兵脑袋上,侧穿过去,脑浆都随着羽箭爆出。

    力道之大,足矣能见来人的武力之高。

    而羽箭过后,启军惊慌之既,千军万马的哒哒哒马蹄声远远传来。

    叶千睸面色突变,扭头望去,就见他们大军背后,一片黑压压的士兵正朝着他们狂奔而来,待一靠近,便厮杀了起来。

    其中为首的,就是先前射箭之人,而那人,一袭青衣,面容俊朗,身形矫健,恍恍惚惚间,竟让她远远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想起了与那人的初识。

第二百五十七章:对不起食言了

    然而,就在她愣怔的那片刻,远处那人已经重新在搭弓拉弦。

    只这次瞄准的,却是她。

    见状,叶千睸脸色变了变,本能的想下马躲避,可当她回头,看到那人已经松了弦,利箭正朝着她的脑门直直飞来时,心慌之下,整个人突然僵在了马背上。

    眼看利箭越来越近,她瞳孔微缩,脸色苍白,也不知什么原因,竟有刹那间的不知所措。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跟在他旁边的谭桩看到,急忙从自己的马背上飞身扑了过去,护着她一同从马上跌了下去。

    而那支冷箭,不偏不倚,直接穿在了谭桩的琵琶骨上,疼得他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而经过这一摔,叶千睸也回过了神来,头脑瞬间清醒,扭头看了一眼地上谭桩,神色有些复杂,但也只有瞬间,便又变成了冰冷。

    只见她迅速起身,一把夺过旁边士兵的武器,眼尖的抓起正想跑向裴浔阳的唐雅,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大吼道:“都给本宫住手,否则本宫现在就杀了她!”

    然而这一次,裴浔阳却没给她再伤害唐雅的机会,长缨枪直接甩了出去,砸在叶千睸拿兵器的那只手上。

    她一个吃疼,兵器也瞬间落在了地上。

    唐雅反应敏捷,见她兵器掉落在地上了,急忙微微前仰,然后使劲一个后磕过去,狠狠地撞在她脸上,疼得叶千睸惨叫一声,瞬间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她手一松,唐雅立马挣脱她的挟持,在厮杀的士兵中,横冲直撞地朝着裴浔阳跑去。

    正在厮杀中的秦怀江见到,眼看他们即将败北,心有不甘,急忙跑过去扶起叶千睸,同时捡起裴浔阳砸过来的长缨枪,狠狠地朝他们扔去。

    奔跑中的唐雅不知危险来临,看着离她就十几步之遥的裴浔阳,仍在继续向前跑,嘴角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可正准备张开双臂接住她的裴浔阳,看到紧随她身后而来的长枪,脸色骤然大变,想大喊她躲开已然来不及,只能飞奔过去,一把将她向旁边推开。

    唐雅被推开的瞬间,嘴角的微笑也在逐渐凝固。

    下一瞬,她便听到了血肉被利刃刺穿的声音。

    “不要!!!”

    震天的厮杀声中,一道女声划破了天际,传到众人耳中。

    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远远从大军后方传来,而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放心不下郓城战况,策马赶来的阿照。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赶来看到的,会是这足矣令她悲痛欲绝的一幕。

    只见两军拼杀中,那杆曾与裴浔阳征战沙场多年的长缨枪,直接贯穿了他的整个心脏位置,他发丝凌乱浑身是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鲜血更是顺着带有他血肉的枪头,一滴、两滴、渐渐如注而下。

    看着贯穿自己胸膛的枪头,裴浔阳踉踉跄跄地定住脚步,没有立即倒下,而是强撑着,朝被他保护住的唐雅,露出了一个满是鲜血的笑容,然后满眼愧疚地说:“对…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他每说一个字,便有大口鲜血从他嘴里涌出,直至把他的歉意说完,他才撑不住朝地上倒去。

    “裴浔阳!!”

    唐雅凄厉大喊了一声,伸着颤抖的双手就去接他,可她的力道太小,不足以托得住裴浔阳高大的身躯,只能将将抱着他一起,摔在了满是鲜血的青石板上。

    身上很疼,腹部也隐隐作痛,可这些疼,却远不及看着自己丈夫满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怀里来得疼。

    “没事的,没事的裴浔阳,我能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她颤着双手去摁住他胸前还在泊泊流血的伤口,可当碰到那杆贯穿他胸膛的长枪时,她再也忍不住,无措地大哭了起来。

    怎么办,她救不了他,她救不了他了。

    因为那长枪贯穿的,是裴浔阳的整颗心脏啊!

    “唐雅,别哭。”

    从何时起,他已经舍不得她再流一滴眼泪了。

    “裴浔阳,裴浔阳你告诉我,你不会有事好不好?你说过的,等这一仗结束了我们就回洛阳的,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裴浔阳你不可以食言,你自己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你不可以食言的。”

    唐雅泪流满面地说着,语速很快,似怕说慢了片刻他就会赖账一样。

    “对不起…”他答应她的,终究是做不到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活着!”唐雅嘶吼出声,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害怕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痛哭出声。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好似看到了希望一样,急忙道:“裴浔阳,你撑着,你撑着我带你去找樊惊鸿,他是神医,他一定能救你的,我们去找他。”

    说完,她使劲想将他扶起来,可她自己浑身也都是伤,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啊!

    特别是她小腹处,此刻像是有刀在里面乱绞一般,撕心裂肺的疼,才咬牙将他扶起,一个不稳,二人又双双跌回到了地上。

    不远处,叶千睸见裴浔阳已被贯穿了心脏,已经是必死无疑,但却不解恨地提起一把刀,想过去连唐雅一并杀掉。

    可旁边的秦怀江,抬眼见慕容烬护着阿照已经朝这边杀来,自知他们已经不是对手,再不跑也是必死无疑,情急之下,自作主张地下令撤退,自己则拉起叶千睸,在部下们的掩护下逃走。

    地上的谭桩看到,想跟着他们一起逃,可还没走两步,背部就被人从后狠狠划了一刀,痛苦地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公主丢下他越走越远。

    这边,阿照也在慕容烬的保护下,已经跑到了唐雅他们身边。

    看着脸色苍白,满身是血的弟弟,阿照颤抖得厉害,大滴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如唐雅一样,她看到贯穿了弟弟胸口的长缨枪时,心口抑制不住的疼,慌忙从身上找出止血药,颤着手试图去给他止血,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浔阳别怕,姐姐来了,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帮我杀了他们

    然而这话说出来,眼眶里的泪水,如同知道她是在自欺欺人一样,直接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下。

    “怎么、怎么止不住啊,为什么止不住啊!我为什么止不住啊!!”阿照心里更慌了,声音哽咽,已经带了哭腔,她抬起手背擦了一把眼泪,可却越擦越多。

    “浔阳别怕,姐姐带了很多药来,一定可以救你的,你忍一忍,一定可以的。”

    “姐…”裴浔阳虚弱的喊了一声。

    “姐在,姐在呢浔阳。浔阳不怕啊,姐姐就在你身边,姐姐会保护浔阳,会救浔阳的,别怕。”阿照慌忙凑到他面前,满脸是泪,颤着满是沾染他鲜血的手,紧咬着唇不敢让自己失控。

    她怕啊,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

    裴浔阳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强撑着看清姐姐的样子,又看了看唐雅的样子,想抬手擦掉她们脸颊上的泪,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他此刻,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已经连扯动嘴角,想再给她们露出个笑容的力气,都没有了。

    “姐…我不能……保护你们了……”

    他望着她们,声音很小,小到近乎听不到,可看着她们的眼底,全是深深的眷念和不舍,直到头顶的一片乌云,遮挡了烈日,他才带着浓浓的遗憾,在他最放心不下的两个女人面前,满目歉意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世,姐姐比她年长,独自背负得太多,如果可以,来生就让他当裴银的兄长吧,换他来保护姐姐。

    来生,他也一定会早些找到唐雅,弥补对她的亏欠,尝还她这一世的情深。

    可惜这些话,他终是没能说完。

    看着停止了呼吸的弟弟,阿照手中捧着的药瓶,‘啪’一声,全部散落了一地。她眼眶通红,不敢相信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在了原地。

    “浔阳,浔阳啊…”她颤着音,小声试探地喊了一声。

    可她的弟弟,已经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立马回应她一句‘姐姐,我在’了。

    她的弟弟,死了。

    如同他们的母亲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而紧抱着裴浔阳的唐雅,看着他与自己紧握的那只手,渐渐松开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强扯出来了一般,疼得她气血翻涌,嘴角慢慢有丝血红溢了下来。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的,不会食言的。说好陪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食言呢?”她口中呢喃着,抱着浔阳的尸体,眼泪像流干了一样,再也淌不下一滴来。

    裴浔阳死了,照亮她世界的光没有了,往后余生,她又该怎么活啊?!

    此刻的唐雅,没有撕心裂肺的大哭,也没有疯了一般想要报仇,就突然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一样,安静得有些反常。

    呢喃完,她低着头,不再发一言,只目光渐渐看向了地上的刀刃。

    然,不等她先捡起那把刀,一旁的阿照已经率先拿起,红着眼翻身上了一匹黑马,打马朝叶千睸等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护在她们周围的慕容烬,目光一刻也没敢离开阿照,见状,急忙一脚踢飞一个找死的天启小兵,命人保护唐雅和裴浔阳的尸体,自己带上一队骑兵就追了上去。

    ……

    郓城小南门口。

    叶千睸和秦怀江在几个小兵的掩护下,狼狈地窜进了城外的树林里,等阿照追来时,只看到了林间被惊飞出来的鸟儿。

    她急忙下马,提着刀就想继续追,却被赶来慕容烬一把抓住。

    “放开我,我要杀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阿照,你先冷静,这件事交给我,你现在需要冷静。”慕容烬紧紧抱住快要发狂的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然而阿照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使劲挣扎着,愤怒得嘶吼着:“慕容烬,你放开我,他们杀了我弟弟,他们杀了我弟弟啊!我要杀光他们…我要杀光他们!!”

    “好,我去杀光他们,我去替你给浔阳报仇,阿照你乖,冷静着等我回来好不好?”

    这是慕容烬第一次见到这样失去理智的阿照,眼里全是担心和心疼。

    他捧起她的脸,与她面对面地看着对方,然后小心翼翼地安抚道:“阿照,我知道你恨不得亲手杀光他们,但以你现在的身体,林中地势复杂,若冒然追去,哪里是叶千睸等人的对手?所以听话,我去替你将他们人头取来。”

    在他的轻声安抚下,阿照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也能感觉到自己有些撑不住了,急忙紧紧抓着慕容烬的胳膊,咬牙含恨,一遍又一遍的说:“慕容烬,帮我杀了他们,帮我杀了他们!!”

    “好。”

    慕容烬只回了一个字,将她小心扶到一旁石块上坐下后,立马留下一半人马保护她,自己则带着剩下的骑兵朝林中追去。

    林子里,叶千睸听到身后成群林鸟被惊飞的声音,知是有人追来了,她小心看了眼走在前头开路的秦怀江,趁他砍拦路的藤蔓时,往另外一个方向悄悄离开。

    秦怀江没想到,她会在此刻将他作饵,利用他引开追来的人独自逃走,砍完藤蔓,还担心她害怕,低声道:“公主别怕,只要进了林子深处,他们是找不到我们的。”

    说完,他一回头,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倒是不远处,慕容烬已经带人追上了他。

    来不及咒骂句叶千睸那女人的卑鄙,秦怀江老脸骇变,拔腿就跑。因为他很清楚,他杀了盛凉那姓裴的小将,被抓住肯定会死得很惨。

    慕容烬远远见只有他一人,有些起疑,眉头微皱,转头朝身后骑兵道:“迅速分作两人一组,散开来找,务必找到天启公主叶千睸,若不能活捉,就提她人头来见!”

    “是。”

    众骑兵抱拳听令,迅速组队朝林中散去。

    慕容烬看着秦怀江的方向,亲自追去。

    前头,秦怀江一边跑,一边害怕的回头看有没有人追来,不想等他再回头时,一个脚底板直接横空踩到了他脸门上,吓得他大惊失色,拿在手里的刀刚想挥出去时,对方已经一个扫堂腿过来,让他直接一个趔趄,摔了狗啃泥。

第二百五十九章:也配与朕攀亲

    秦怀江顿时惊慌起来,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可刚一动,就被人狠狠一脚,使劲踩在了背脊之上,疼得他嗷嗷直叫起来。

    “老贼,杀我妻弟,你真该死!”

    不过比起现在一刀就了解了他,慕容烬更想带回去给阿照亲手解恨。

    听到声音,秦怀江像只老乌龟一样在地上挣扎着,愤愤地抬头去看踩着自己的人,当看到是北燕皇慕容烬时,刚被熄灭的气焰瞬间又上涨了回来,竟吼怒道:“慕容烬,老夫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如此对待长辈,也不怕世人诟病于你!”

    秦怀江的老母,曾是北燕皇族旁支的一个县主,却自甘下贱,舍弃了县主身份,嫁给天启一个商贾做平妻。

    但这些年来,仗着天启百姓极少去过北燕,知情人不多,他便厚颜无耻地在天启吹嘘北燕先皇是他表兄,让人觉得他身份尊贵,也算出自皇族。

    加上当年,慕容烬受皇命与陆齐一道出使天启,那时他正巧在他们皇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便时常到驿站去拜访他们。

    碍于礼貌,慕容烬与他客套了几回,这就让天启许多人真信了他的鬼话。

    但也因这份吹嘘,他阴差阳错得到了顶头上司的青睐,最后上司被他弄死,一命呜呼后,他转投了叶千睸麾下,短短几年,便从一个少尉,混成了边境最高的执权者。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吹嘘的事多了,年月久了,连他自己都将那些谎言当真了。

    所以才在方才,见到慕容烬时,脱口而出了那句话不说,竟还想以长辈的身份自持。

    也不知是谁给他脸了。

    然而,慕容烬神色冰冷,又一脚将他那张不要脸的老脸,再次踩到泥里,鄙夷道:“凭你,也配与朕攀亲?”

    这一脚,直接让秦怀江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他想求饶,可惜有名骑兵已经跑过来,先他一步开口禀道:“启禀公子,天启公主在属下等追捕过程中,不慎滚落山谷,生死不明。”

    闻言,慕容烬往后林那边看了一眼,冷声道:“派人下去找,我要看到她的人头!”

    “是。”

    那骑兵领命,急忙去集合其余人行动。

    ……

    另一边,郓城小南门下。

    自慕容烬带人进了山林后,阿照便一直地站在道路中央等着。

    此刻,也不知她在想什么,通红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林中方向,身体也一动不动的,但林间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她眼波就会跟着有丝起伏。

    而此刻的城中,厮杀声已经停止,有些士兵已经在处理大战后狼藉。

    阿照身后,骑兵们并排守在她边上保护,警惕着周围,直到发现林间有动静,在还不知是敌是友之下,骑兵们急忙拔刀护到她身前,神情满是戒备。

    片刻之后,当看清从林中走出的是自己人后,才齐齐收了武器。

    阿照看到慕容烬平安回来,似乎松了口气,但看到他身后骑兵扣押着走来的秦怀江时,仇恨再次浮现眼底。

    她转身,面无表情地拔出一名骑兵腰间的佩刀,满身杀意地朝他们走去。

    “狗贼,该血债血偿了!”

    随着她每走一步,刀尖与地面青石摩擦出的呲拉声,就更加刺耳。而在这样乌云蔽日的阴天下,更能清晰地看到,刀尖与青石之间摩擦出的火花,和那听得人心底发慌的刺挠声。

    秦怀江没见过阿照,但听到她的话,再看到她那张与被自己所杀的裴浔阳轮廓相似的脸,一下便猜到了她就是裴银。

    看着她满脸阴鸷地拧着把大刀,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比北燕帝更让他觉得恐惧,当即吓得冷汗涔涔,挣扎着想跑。

    可惜他越是挣扎,就被两侧的人扣得越紧。

    “别杀我,别杀我……”秦怀江怕了,活了一把年纪,头一次如此莫名地恐惧一个人,甚至心底发怵地直接跪了下去,扣头求饶道:“饶命,饶命啊!求求你们别杀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我一马吧!”

    “放你一马?做梦!”

    阿照目光冷冰冰地看着他,已经停到了他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秦怀江心底预感到要完,顿时害怕得心神俱颤,半点武将该有的气魄都没有了。

    他哆哆嗦嗦地看向阿照,求饶道:“裴、裴银…不不不,永乐、永乐公主饶命,我真不是故意要杀你弟弟的,都是叶千睸,对,都是那恶毒女人命令我做的,我只是听命行事啊!求求你饶我一命吧!”

    “一丘之貉,你与叶千睸,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直接杀他了,那就太便宜他了,她也要你这老杂毛尝尝,心脏被贯穿的滋味!

    说完,阿照双目一厉,手起刀落,拿起刀就直接刺进了秦怀江的胸口。

    “啊!!”

    一刀进去,秦怀江惨叫出声,那张本就面目可憎的老脸,此刻也因疼痛而恐怖扭曲着。

    可就这么一刀,又岂能能解阿照的心头之恨呢?不能,比起她的丧弟之痛,远远不够!

    “老贼,叶千睸该死,天启该死,可你更该死!”阿照分寸拿捏得很好,那一刀捅进去,刀尖只划破了他那颗黑心的边上,并不会立即要了他的狗命,却能让他痛得死去活来。

    果不其然,只刹那间的功夫,秦怀江就疼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但他是武将,身体自是比寻常人更能抗,所以就算痛得他想自寻了断,但都没能没晕过去。

    他看着自己胸前被捅进去,又被使劲拔出来的血窟窿,惊恐得想伸手去捂住,却被旁边的骑兵死死摁住,让他疼得想打滚,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干疼着。

    有时,疼到极致,那就是生不如死。

    这任人待宰,生不如死的滋味,倒让他不怕死了,只想快点得个痛快,便发狂般,嘶吼怒骂道:“贱人,要杀要剐,有种你给老夫一个痛快!”

    他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下巴直接就被旁边的慕容烬一个刀鞘卸了。

第二百六十章:天启割地求和

    而阿照也在此刻,又一刀捅了过去,这一次她动作极狠,也极快,刀尖一个旋转,直接把他的整颗心脏都挑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动作太快,那心脏掉到地上时,似乎还跳动了两下,阿照嫌恶地扫了一眼,然后一脚碾了上去,直接踩碎踢到了他的跟前。

    旁边摁住秦怀江的骑兵见状,神色都微微有些变化,但毕竟都是沈行洲亲自训练出来亲兵,也只心惊了那么一刹那,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在得到慕容烬示意后,摁住秦怀江的两名骑兵才一齐放手,将他丢到了他的心脏旁。

    秦怀江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脏长什么样子。

    似不敢置信般,他双目大睁着,满脸恐惧,嘴唇触动着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惜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便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嗝了屁,死不瞑目了。

    阿照冷冷看了一眼,丢了手里的刀,转身道:“把他给我剁碎了,丢到山里喂狼。”

    说完,阿照似所有力气都用尽了般,突然双腿一软,仰前倒去。好在慕容烬手疾,一把将她稳稳接住,紧张地大喊了一声:“阿照!”

    这声大喊,让赶过来的莫北煜听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跳马飞奔了过来。

    等靠近,看到阿照一动不动地躺在慕容烬怀里,脸色白得像个死人一般,顿时吓得呼吸都骤紧了,气得一拳就朝他脸上揍去。

    慕容烬才检查了下阿照的身体,确定她不是蛊毒发作,而是身子虚弱,力气用尽了才晕倒的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哪知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被突然出现的莫北煜揍了一拳,揍得他简直莫名其妙。

    然而,莫北煜揍完后,竟还冲着他凶神恶煞地怒吼道:“混蛋,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

    “莫北煜,你敢打朕!”慕容烬咬牙切齿的目瞪着他,要不是抱着阿照腾不出手来,他今日非跟他干一架不可。

    “本将打的就是你这昏君,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简直废物至极!”

    “什么叫保护不了?莫北煜,你别给朕得寸进尺,阿照她只是累了!”这混账东西,他都当皇帝了还那么没大没小的,真想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慕烬容冷冷地斜视着他,但心知他是关心阿照,便没怎么计较他那拳,和他几句无脑的话,只阴沉着脸,将阿照抱起往城中走去。

    “累、累了?”

    莫北煜想再给他一拳的拳头顿住,待他抱着阿照起身,看到阿照呼吸均匀,真没什么事时,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冲动了。

    真是关心则乱啊!

    这以前打习惯了,他前车之鉴也挺多,所以乍一看之下,还以为他没保护好阿照,阿照出什么好歹了,一不小心,就让拳头就先动了手,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吧!

    不过要让他给慕容烬道个歉,赔个不是什么的,莫北煜还真挺说不出口的。

    但见他没计较,才不自在地别了别头,扫了眼周围观鼻、鼻观心的士兵后,赶紧自觉地跟上去。

    等跟上慕容烬步伐了,他才神色严肃地说正事,禀道:“陛下,城中天启剩下的那两万大军,眼下已经全部投降。还有,方才我替你看了一封大魏摄政王传来的捷报,说天启君主愿投献珍宝美人,割地求和,特来问下咱们北燕的意思。”

    “割地求和?哼!绝无可能!”

    慕容烬冷哼一声,直接下令道:“莫北煜,传朕旨意,令北燕驻守羊城的八万大军,以最快速度赶赴天启,援助大魏摄政王,势必一道攻下天启。”

    这意思,是不接受求和了。

    不过也是,割地才能得多少啊,这直接灭了,他们三国瓜分干净,岂不得得更多?!

    再者,他虽不清楚经过,但想到过来时看到的裴浔阳尸体,莫北煜多少也能猜到点了。

    那小子,将帅之才,可惜了。

    不过想到裴浔阳是阿照的亲弟,莫北煜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眼中不免露出了一抹坦荡的心疼。

    丫头的弟弟死了,她得有多悲伤、多难过啊!

    慕容烬斜扫到他盯着自家媳妇瞅,难得大度的没斤斤计较。

    莫北煜却是冷瞪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停住了脚步,看了他们的背影片刻,才转身吩咐部下速去传信。

    天启自掘的坟墓,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

    另一边,叶千睸抱着死地求生的念头,滚下山谷后,顺着谷下的小溪漂了一路,等再醒来时,她已经被一个猎户所救,并将她带回平日里在山上夜宿的小屋。

    起初,叶千睸还算有点良心,挺感激那猎户救了自己的,还打算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赠与他作报酬,怎料她个心狠的,遇到了个手辣的。

    在她醒来的当天晚上,那猎户见她实在是太漂亮,勾人心魂得色心大起,没把持住地对她下了药,把她直接给侮辱了。

    事后,那猎户怕被家中婆娘发现,也怕她逃跑去官府告自己,就直接绑住了她的手脚,将她关在了自家无人居住的老房子里。

    但因叶千睸的身子玲珑有致,太过太勾人,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那猎户实在控制不住对她的欲念,便每到半夜,就会偷偷去找她,自然又是免不了一夜**。

    起先,叶千睸感觉羞辱,哪怕被药得没力气,都还很是挣扎。

    直到几日后,她突然想开了一般,开始假意讨好,主动献媚承欢起来。那些宫里专用的姿势动作,都被她玩得花样百出,险些让那猎户都招架不住。

    毕竟叶千睸那些羞于唇齿的媚态,见过的男宠,坟头草都快有人高了。

    好在她的功夫没白下。

    终于,在一天夜里,那猎户在床榻之上,慢慢对她放松了防备。

    而叶千睸也找准时机,在猎户乐极享受之时,从枕头下摸出从他那里偷来的猎刀,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猎户死了,可叶千睸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羞辱感却没有消。于是她趁着天黑,摸进了那猎户家,直接将人家一家六口挨个杀了个干净,她才算罢休。

第二百六十一章:这不查不知道

    报了仇后,叶千睸才急忙往天启方向离开。然而一路上听到的,却是北燕、大魏、盛凉,三国大军齐齐挥师攻打天启,不足一月,天启便被打得节节败退,怕是再用不了一月,就该攻到他们皇城脚下了。

    而叶千睸,果然不负众望,成了天启人人唾弃,恨不得诛之而后快的祸国妖女。

    就连八卦这些事的路人,提到她的名字时,都嫌弃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一句蛇蝎妇人。

    当然了,这话被叶千睸听到,那人下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叶千睸站在天启的交界地,明明知道天启皇城已是危险之地,但她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毅然决然地朝天启皇城赶去。

    如今,于她而言,与其苟且偷生,她宁愿死在那人的墓前。

    因为那样,她就能祈求,他们的来世了。

    ……

    北燕戍边,云祥镇上某个简陋的小客栈中。

    已被救出,并与云潇潇他们会合了的楚千幻,此刻正抱着阿照的儿子,冷眼看着捏着耳朵跪在门口的慕容博。

    本来夫妻二人分别数月,不说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那怎么也得关起门来述述衷肠什么的吧!

    哪曾想,慕容博千里迢迢,特意赶来接爱妻,得到的却是横眉竖眼,冷言冷语,别提多心寒了。

    然而,这心还没寒多久,当他独自惆怅地坐在客栈门口,打算喝口酒缓解缓解心中郁闷时,突然看到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被人前呼后拥的走过去。

    话说这大肚子女人不奇怪,奇怪却是那女人不应该出现在此地,因为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多前被他充军妓了的姬如烟。

    看到那张让他至今痛恨的脸,慕容博脸色瞬间阴沉了。

    她此刻不应该生不如死地待在军营一角吗?

    为何还能大摇大摆的出来逛大街?

    而且,看她那打扮,穿金戴银的不说,还前呼后拥的跟着不少丫头婆子,小心翼翼地随身伺候着。那架势,都比给他当侧妃时还气派了,简直活脱脱的在打他的脸啊!

    不过这也让他立马明白了,楚千幻这些日子,为何总没给他个好脸色。

    怕是她误以为,自己对姬如烟那贱人手下留情了吧!这可真是冤枉死他了。

    他现在光看到那女人,都活像嚼了一百只苍蝇,恶心啊!

    所以一找到原因后,慕容博哪还敢耽搁,当即就让人专门去调查了此事。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简直能气死个人。

    原来当年,姬如烟在被押送前往边境充妓的途中,诱惑了一名押送她的官兵,那官兵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还听了她的话,悄悄从暗窑里买来一名暗娼,顶替她送去了边境。

    哪成想,姬如烟利用完了那官兵后,翻脸竟比翻书还快,一脚踹了那官兵不说,还卷走了人家的家当,趁夜给逃了。

    等那官兵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中了她的美人计时,大祸已经酿成,后悔更是为时已晚。

    但事后,那官兵自知私放罪犯是死罪,非但没有立即上报,还因害怕会被上头的人发现,就冒险返回军营,将那受不住士兵蹂躏,差点说出真相的暗娼毒哑后,就急急忙忙返回了燕京,辞去了衙门职务,回了老家,从此再不敢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至今都还过得战战兢兢的。

    而姬如烟逃跑后,则用了那暗娼的身份,转眼间就攀附上云祥镇的大户,方家的小公子。

    也不知道她又使了什么手段,那方家小公子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甚至要死要活的,想将自己青梅竹马的新婚妻子休了另娶她。

    要不是那方家小公子的新婚妻子,有个后台硬的娘家,她怕是都成功上位,当上人家的正头娘子了。

    听说此事在当时,闹得有些不好看,方老爷为保颜面,本想将那方小公子和姬如烟一块撵出方家的,但方老夫人舍不得孙子,就出面做主,让姬如烟留在她身边当了个丫鬟。

    虽明为丫鬟,待遇却是一点也不比府中的夫人小姐差。

    而且,姬如烟虽容易得势就忘形,但她自小攻于心机,讨好人的手段更是炉火纯青。

    所以没过多久,就把本不怎么喜欢她的方老太太,哄得对她贴心贴肺的好,甚至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孙子冷落着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夜夜宿在她的屋里。

    这夜夜**下,没多久,她就比那方小公子的正妻,先一步有了身孕。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直接就被抬成了妾室。而那方家老太还放话了,只要她能一举得男,就允许孙子抬她当平妻。

    这**裸的偏袒之言,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因为在还没有身孕时,姬如烟就哄得老太太每日喜笑颜开的,对她疼爱得不得了,这如今有了身孕,那待遇更是事事都紧着她先来了。

    而方小公子更甚,宝贝得不得了,都恨不得把心都栓她身上。

    这不,逛个街都安排了那么多人跟着,生怕她磕着碰着。

    但也多亏了这么大的排场,在这种偏僻小镇也算是独一份了,观看议论的人更是不少。不然以慕容博现在的性子,除了楚千幻,又怎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知道了来龙去脉,慕容博片刻都没带耽搁的,立即派人去将姬如烟抓进大牢后,便急急忙忙来找媳妇请罪了。

    这便有了开头捏耳下跪求原谅的一幕。

    “千幻,我真不知情,我要知道姬如烟胆大包天,死性不改,当初在燕京我就亲手了结了她了,哪还会再让她去祸害别人的夫君啊!”

    苍蝇不叮无缝蛋,不过那方家小公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还有脸说,若非此事发现得早,你可知现在,又有一个无辜的孩子,必将惨遭她毒手了!”那日姬如烟上街被慕容博看到,就是出来悄悄购买能致人落胎的药物的。

    而且,就在昨日,官兵去方家抓人时,那药已经放在了方小公子正妻的安胎药里,若非被前院动静惊扰,放下了药碗没喝,此刻就是一尸两命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打算拿钱赎人

    提到当年的糊涂账,慕容博难免有些没脸,试图小声狡辩道:“这不是没让她得逞嘛!”

    “你还有理了,照你这话的意思,你还挺希望让她得逞是吗?”

    楚千幻一声低呵,吓得慕容博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千幻,我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那等蛇蝎女人,我只后悔曾经眼瞎心盲,让她有机会伤害了你和孩子,对不起。”

    对于那个孩子,他是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再次提到自己被害死的那孩子,楚千幻心口还是很疼,脸色也更冷了,看都不愿再看到他,冷哼了一声,抱起孩子便起身从他面前走了出去。

    慕容博见媳妇怎么也哄不好了,都快哭了。

    都怪姬如烟那阴魂不散的死女人,只要她一出现,他就准没好日子过,简直就是个害人害己的扫把星!

    想着,慕容博正想跟上媳妇,再厚着脸皮哄哄,哪知刚出门,就被十三卫之一的暗一拦住了。

    “何事?”

    暗一躬身禀道:“王爷,方家公子方圆求见。”

    “方圆?”慕容博想了想,不认识地问:“方圆是哪个?”

    “回王爷,是昨日抓捕归案的罪妇姬如烟的,现任的丈夫。”暗一如实回道,但最后几个字微停顿了一下。

    毕竟那女人曾经是自家主子的侧妃,现在却成了一个商贾家公子的妾,怎么听都有点不体面。

    然而,慕容博一听到‘姬如烟’三个字,立马一阵厌恶袭来,正想甩手说不见,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道:“去,让他上来。”

    老子心情正不好呢,出气筒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片刻之后,那方圆被领了上来。

    这方圆长得还勉强算端正,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倒是没有什么商人气息,就是那双眼睛长得难看了点,眼珠子有些外凸。

    他一进来,见到半躺在窗下摇椅上的慕容博时,立马下跪行礼,拜了一拜后,直接说明来意道:“草民方圆,愿献出白银十万,只求王爷饶草民妾室雨柔一命。”

    说完,为表诚意,已经从怀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恭敬地奉了上去。

    十万两?

    看不出来,这方家还挺对得起他们这姓氏,为一个妾室,出手就是十万两,够大方的啊。

    慕容博冷眼瞟了那沓银票一眼,似乎脸色好了一些,但依旧没有丝毫动作,倒是看到眼前这个被姬如烟魅惑得不知所谓的方圆,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嫌弃得扶了扶额,都想不顾形象地往他脸上吐他口唾沫了。

    娘的,自己曾经也是这么个傻批样吗?

    唉,往事不堪回首,简直没眼看啊!

    见七王爷没理自己,反而神色怪异地盯着自己,方圆有些惶恐,摸不清他是不是嫌弃银子太少。

    正当他心里惴惴不安,想咬牙再加点时,就听到慕容博朝外开口喊道:“暗一,进来将方公子的银票收下。”

    肯收钱财,那就是还有希望。

    方圆见状,面露喜色,赶紧将银票递过去,激动地问道:“那王爷,草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领走雨柔了?”

    毕竟牢房那种地方,阴暗潮湿得很,他的雨柔多待一日,就是多遭一日的罪。而且雨柔还怀着孩子,还是早早接回家为好。

    看着一脸激动的方圆,慕容博都有些不忍欺负傻子了,但看了眼暗一接过的银票后,立马翻脸不认人的冷笑道:“方公子想接走雨柔,自然是可以的,但本王下令抓的人当中,可是没有一个叫雨柔的。”

    雨柔是那暗娼的名字,他让抓的人,名字可是叫姬如烟,并不是什么雨柔。

    “不可能!”

    方圆不信,雨柔是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抓走的,怎么可能没有?

    “怎么不可能?本王犯得着骗你?”

    慕容博面带轻蔑地看着他,语气轻嘲,眼神更是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不可能的…”方圆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肯相信,急忙道:“王爷,您肯定是记岔了,您再想想,不可能没有……”

    “放屁!本王年纪轻轻的,怎会记岔!”

    “可昨日抓走我爱妾的那些人,他们就是说奉了王爷之命,才跑到我方家拿人的,不可能没有!”

    听到七王爷矢口否认,方圆神情更激动了。

    昨日那些官兵,一去就围了方家,连雨柔犯了什么罪都没有说,就直接把人抓走了。还是他爹看在雨柔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连夜找人去县衙打听,才得知是被七王爷命人抓走的。

    但雨柔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招惹到一个王爷?

    所以按照他祖母的猜测,觉得是因为前两日雨柔外出,因生得貌美,碰巧被这七王爷看上了,便故意使了这一出手段,欲抢夺人妇。

    毕竟抢人家婆娘这种事,在这边城小镇的一些权贵眼里,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更何况现在抢人的还是个王爷了。

    自古便有民不与官斗的说法,方家虽在云祥镇,算得上家财颇丰,但哪敢跟权贵硬碰硬啊!所以方老爷怕惹火烧身,连累全家,便不许任何人插手此事。

    不想方圆却舍不得爱妾,一大早就偷了家里尽数的银票,边查边访地找到了这家客栈。

    打算拿钱赎人。

    毕竟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听闻这七王爷极喜抄家敛财,想来定是个贪财之辈,所以才一下子拿出那么一大笔银票。

    但现在看到七王爷收了他的钱,却立马就不认账了,方圆又气又急,脸都涨红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明目张胆的贪污不说,连表面功夫都不与他客套一下,怎能这般无耻啊!

    当然,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将此刻的心里怒骂说出来。

    旁边已接过银票的暗一,见他敢目瞪着自家王爷,立马一脚踹了过去,呵斥道:“大胆!王爷也是你能怒瞪的?”

    这一脚,踹的方圆生疼,也吓得他冷汗直冒,急忙重新跪好,磕头求饶道:“王爷恕罪,草民无意冒犯,草民只是心忧爱妾身怀六甲,吃不得任何苦头,求王爷大发慈悲,放过她吧!”

    他的雨柔那么胆小善良,此刻该是怕极了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也想意思点儿

    看着不停磕头的方圆,慕容博丝毫不为所动。

    他挪了挪搭在塌樘边的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看在你为戍边将士,捐献了十万两银票的份上,本王就好心地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本王让人抓的人当中,只有罪大恶极的逃犯,没有什么雨柔,也没有你的爱妾,你可听清楚了?”

    “捐、捐献?”

    许是商人本性,方圆一下子就抓住了前面两句话的重点,顿时有些傻眼了,因为那些银票,他明明是拿来换人的啊,何时说过是捐献了?

    这七王爷,明摆着拿了他的钱不想放人啊!

    一时间,方圆不敢怒更不敢言得浑身都发抖,急忙解释道:“王爷,那些银票,草民是拿来救……”

    “禀王爷,方家老爷与大公子求见。”方圆还还没说完了,候在楼下的暗七走了上来,直接将他的废话打断。

    方圆一听自家老爹和大哥来了,猛地一个颤栗,脸刷地给吓白了。

    趴在地上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毕竟十万两银票,对于大都城的大户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对于边境这种小城镇中的大户,十万两已是他们大半的身家了。

    方圆很了解他爹,要让他知道十万两就这么没了,打不死他,都要将他撵出家门。

    慕容博斜眸扫了眼他面上的变化,嘴角悠然一笑,朝暗七抬手道:“去,放他们上来。”

    方圆一听,脸更白了。

    很快,那方老爷和大公子就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的是,这父子三人虽长相差异极大,但那双外凸的眼睛,却是个顶个的相像,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两人低着头进来,跪下参拜后,才敢微微抬头,但却没敢直视七王爷,只敢将目光移到旁边。

    哪知这一移,正好看到七王爷旁边的侍卫手里,捧着一大沓还没收起的银票。

    只一眼,方老爷眼睛都直了,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那些银票,就是他辛辛苦苦攒的那堆,顿时气得身子都往前颤了颤了,要吃人的目光狠狠瞪向旁边的小儿子。

    这个不孝子啊!

    他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的心血,这下全没了。

    方大公子脸色更是难看,他辛辛苦苦装了那么多年的好儿子,为的就是这点家产,现在全打水漂了。

    不过还好,家里那些早年置办的田产应该还值不少。

    方圆收到他爹和大哥那恨不得嚼了他的目光,忐忑不安得很,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看向他们。

    而慕容博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目光都盯在了银票上,嘴角那不怀好意的笑意更深了。

    他从暗一手里接过那沓银票,故意在他们面前,拿在手里把玩着,笑道:“怎么,令公子体恤我北燕戍边将士保家卫国之艰辛,特来捐献十万两银票,方老爷与大公子这般急匆匆地来,也是想意思点儿?”

    此话一出,方家父子三人全都背脊一僵,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七王爷,扒了他们方家一层皮了还不够,这是还想再扒一层的节奏啊!

    方老爷老脸骤变,正想谄媚两句,说点恭维点的话,言明下那十万两银票不是方圆个人的,是他们方家集体的时,慕容博又先他一步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代替戍边将士们,谢过方老爷和大公子的慷慨了。等回头啊,本王回了燕京,定会将你们如此为国为民的善举禀给陛下,本王也会铭记你们的。”

    谁特么稀罕你的铭记啊!

    方老爷都想哭了,这跟抢劫有何区别啊?!

    “怎么,看方老爷欲言又止的模样,是还有话对本王说?”

    “没、没有了。”

    方老爷连忙摆手,一脸欲哭无泪。

    他是有话说,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驳人家王爷的面子啊!

    除非他不想要老命了。

    “没有就好,那要没什么事,本王就不留你们了。暗一,送客!”

    这就送客了?

    合着让人家进来,话都不让多说两句,就是为了让人家儿子捐了,老子再捐点儿?

    方家父子直接傻眼了。

    而一旁的暗一,已经将半敞的大门拉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语气还算客气道:“三位,请吧!”

    见七王爷下逐客令了,方圆急得直冒汗,不甘心赔进去那么多钱财还人财两空,白着脸看了他爹一眼,一咬牙,喊道:“爹,不能走啊!我们走了雨柔怎么办?他可还怀着我们方家的孩子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个混账东西还有脸提她,你是嫌你爹命太长了是不是?”方老爷气得上去就是一巴掌。

    想到因那女人,都快害得他们方家倾家荡产了,顿时就是一阵心肝肺疼,恨不得就没生过方圆这个败家玩意儿!

    一旁从头到尾没开口的大公子,脸色也难看得很,但他看出这王爷不是个好招惹的人,此地怕是再待下去,方家那点家底怕是都得给他扒拉干净。

    于是赶忙绑着他爹,拽起方圆就想走。

    怎料才跨出门槛,就听里面的七王爷品着茶,慢悠悠地吩咐道:“带他们去县衙,将当年姬如烟的罪卷找出来,让他们自己看。”

    “是!”

    暗一再次点头,与旁边的暗七眼神交汇了一眼,嘴角似乎都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笑意。

    薅了人家那么多羊毛,怎么也得让这方家知道,他们王爷这羊毛不是白薅的不是。

    方家父子几个,听得一脸莫名,然而等跟着暗一战战兢兢来到县衙,看到一张都泛黄的宣纸上,隐约还能看到方圆那妾室雨柔的画像,及一旁清清楚楚写着的罪行时,皆大惊失色地僵在了原地,久久不敢置信。

    陷害王妃,谋害皇家子嗣,这随便一条,那可都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啊!

    这上面的人,竟还都全干了。

    这得多胆大包天、心狠手辣啊!

    而在宣纸下方一角,还增加了两行看上去,才写上不久的笔墨。

    一行是罪妇姬如烟私逃多年的始末,另外一行,竟则她意图谋害方家二少夫人的罪行。

第二百六十四章:见你怕脏眼睛

    方家二少夫人,那不就是方圆自己的媳妇么?

    父子三人盯着那张纸看了良久,直到旁边官兵收了回去,方老爷才捶胸顿足的怒骂道:“如此毒妇入我方家门,乃我方家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方大公子也是一阵后怕,怒指着方圆痛骂道:“二弟,你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养这么个祸害在家里,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不、不可能的,这些都不是真的,雨柔那般温柔善良的女子,不争不抢,看到枝头花儿枯萎了,都会流伤心哭泣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上面这个罪大恶极的姬如烟?我不相信,一定是他们在骗我们!爹,大哥,一定是他们在骗我们!!”

    见他如此执迷不悟,方大公子都想给他一拳了,指着他嘲讽道:“你醒醒吧!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么,人家为什么要骗你?依我看啊,你就是被那女人迷了心智了,没了脑子了你!还不争不抢,那女人仗着祖母和你的宠,你是瞎了才没看到她那趾高气扬的样!”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信,这都是阴谋,是他们想抢走我的雨柔的阴谋!”

    有些事,细思极恐,却是由不得他不信的。

    或许是打击来得太猛,方圆嘴巴上说着不信,身体却有些受刺激地连连后退着,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然而一旁抱着把剑站着的暗一,听了他的话,不由也出声嘲讽笑道:“燕京才貌双全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一只妄想飞上枝头的乌鸦,也就方公子把她当宝贝,说实话,别人还真不稀罕得很。”

    姬如烟的心计和手段,早在当年还在封地时,她三番五次仗着王爷宠她,装无辜装委屈地欺负王妃时,他们就知道了。

    只无奈那时的王爷,就像现在这方圆一样,被鬼迷心窍了,跟个傻子似的把她当宝,觉得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恶心了自己不说,结果却是被自己的愚蠢,狠狠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疼不疼暗一不知道,但这后果,他们王爷到现在都还在承担着的。

    所以现在啊,看着王爷每日小心翼翼地讨好王妃,他们十三卫心里就两个字,活该!

    暗一话刚说完,就在这时,被派去牢房里提人的两名衙役走了过来,低声禀道:“暗一大人,人带来了。”

    暗一点头,扫了那父子三人一眼,径自走到一旁坐下,才开口道:“直接带过来吧!”

    那衙役应了声是,不多时,穿着囚衣的姬如烟被带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两年养得身娇肉贵了,这才在牢里呆了短短两日,似乎就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有些不好。

    方家父子看到,先是一愣,随即满眼嫌恶地别过脸去。

    都是这个扫把星,要不是她,方家怎么会赔出去那么多银子?

    本来是想花钱买她的命的,现在倒好了,反成了买他们自己的命了,真是越想越生气啊!

    反观姬如烟看到他们,面上平平静静、冷冷淡淡的,从容得很。她也不装了,反正事情已经败露,以慕容博的性子,铁定不会放过她的了,这方家又救不了她,又何必再浪费表情对别人摇尾乞怜呢!

    她姬如烟虽出身低贱,但她觉得自己也是高贵过的,所以犯不着。

    看到这样狼狈的姬如烟,可把方圆心疼坏了,他大步走了过去,开口问的却是:“雨柔,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

    看来这方小公子,并不是像当年的慕容博一样,因为欺骗才喜欢她的,其中真心怕是也付出了不少了。

    可惜,真心往往都容易被践踏。

    姬如烟斜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信我有什么用,你有权吗?有势吗?你没有,你一个什么没有的废物,我说不是,你就能护得了我吗?嘁,可笑!”

    这两年来,姬如烟在方圆面前,一直都是刻意保持着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何时如此言语刻薄过?

    一时间,方圆有些大脑回不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地问:“雨柔,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别叫我雨柔!这是那下贱娼妓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对着我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都恶心得恨不得撕了你的狗嘴!”

    似发泄一般,姬如烟朝他恶狠狠的吼完,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微微整理下仪容,扶着肚子走到暗一面前,面无表情道:“暗一,我要见王爷。”

    暗一皱眉,起身避开了她的靠近,毫不留情面地转达道:“王爷说了,见你他怕脏了眼睛,还是别见了。”

    “两年未见,他当真还是如此无情?”

    这人怎么都爱自作多情,暗一斜听得都想笑了,瞥了她一眼,鄙夷道:“王爷怕是对你,压根就没有过情吧!”

    就算是曾经有过,那也是把她当成儿时救他的王妃,错付了罢了。

    也亏她现在还有脸问,也真是够厚颜无耻的。

    听了暗一的嘲讽,姬如烟神色更难看起来,像是被人说中了事实,有些恼羞成怒,却能沉得住气得很,只面色悲戚地低头冷笑了两声。

    哪知笑着笑着,她再抬头时,嘴角只剩下瘆人的狞笑,看着暗一自嘲道:“也是,他要对我还有情,又怎会狠心送我去充作军妓?呵呵,果然啊!皇家男儿多薄情,都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无疑就是变相地对方家父子承认了,自己就是姬如烟,就是个逃犯,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面对这样可怕的姬如烟,直接打破了方圆心里温柔缱绻,他难以接受,有些奔溃自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然后丢下众人,逃避似的跑出了县衙。

    而方老爷看着小儿子的背影,转头看向丝毫没有因方圆奔溃而有丁点儿愧疚的姬如烟,顿时怒从心起,最后一个没忍住,突然冲了过去,使劲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的肚子推到了桌角最尖锐的地方。

第二百六十五章:我不用你动手

    按北燕律法,犯人若有孕超过六月,只要不是涉及诛全族的重罪,皆可产下孩子再受死。

    姬如烟的罪,虽每条都能满门抄斩,但她这两年一直用的都是别人的身份,方家不知情,才得以免了连累,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方家的,也已近九月,自然也是无罪的。

    而方老爷方才脑子一热,就是怕她生出来的孩子,日后会随了她一样心肠歹毒,也不会是什么好瓜,更不想方家再与她有什么牵扯,才狠心推了那一下。

    等回过神来,想起这里是县衙,顿时吓得老胳膊老腿都在直哆嗦。

    那一撞,姬如烟腹部猛地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惨叫出声,扶着肚子慢慢蜷缩到了地上,身下已经开始渗出血水。

    旁边的人见状,都有些吓懵了。

    暗一和衙役们更是没料到,这畏畏缩缩的方老爷胆子会这么大,在衙门里,在他们面前都敢动手,俱都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才赶忙让人去请稳婆。

    虽姬如烟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而方老爷猜的也没错,按北燕律法,的确是要等姬如烟生下孩子,才会被行刑。

    按照慕容博的原话就是:孩子无辜,也是一条命,本王就当,给自己那没来过这人间看一眼的孩子积个德,法外开恩一回吧。

    所以纵然再痛恨姬如烟,都没有立即下死手。

    很快,稳婆被找来,而姬如烟也被送到隔壁临时辟开的一处小屋里,至于那方老爷,胆敢在人前行凶,直接被下了大牢,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出不来了。

    而方家大公子却在几个时辰后,从县衙里,抱着个襁褓急急忙忙地回了方家,隔日便变卖了大半家财,紧紧凑凑的筹足了八万两,给慕容博送去后,举家迅速搬离了云祥镇。

    至此,云祥镇的大户又少了一家。

    至于姬如烟,在生下孩子后,被直接丢回了牢房里,准备择日行腰斩之刑。不想当日夜里,她竟用囚衣撕成条,拧了股绳子,把自己提前吊死在了里面。

    而死前,她看着对面牢房里的方老爷,嘴里发出一道磔磔怪笑声,听得人背脊发凉。

    而那方老爷,也被吓得不轻,在牢中大病了一场,差点都没挺过来,直到三个月后,被安顿好全家的大儿子前来赎走。

    至此,姬如烟之事虽有些曲折,但最还算是恶有恶报,妥善处理了。只可惜人心易伤,却难以弥补,慕容博的哄妻之路,比之他哥,还是遥遥无期的。

    好在日子还长,他们可以慢慢来。

    ……

    天启皇城,酆都。

    三国大军历时俩月,一路过关斩将,轻松打至天启皇城,酆都。

    不过,他们虽是一路打过来的,但大军所过之处,并未屠杀任何无辜天启百姓,也并无毁坏任何房屋,比之当初天启大军所到之处的寸草不生,简直仁慈了万倍。

    而天启帝那老昏君,在得知三国大军快打到酆都时,早就闻风而逃了。

    所以,当三国大军兵临城下时,城中怕死的官员早已敞开了城门,主动俯跪投降,简直没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酆都。

    而此番率领着盛凉大军,跟着北燕和魏国一起反攻天启的李恪,一入酆都,便杀气腾腾地往天启皇宫而去。

    他可以不杀天启百姓,但天启主战攻他盛凉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酆都,西街尽头。

    唐府大院中。

    此刻的唐府,早已人去楼空。

    其实早在叶千睸向盛凉发兵时,唐家主便预料到,她此战赢不了,也预感到天启大祸将至,为保全唐氏一族,便趁机带着唐氏族人迅速隐退。

    如今,怕是再没有人知道唐家人何在了。

    阿照亲手推开那座,曾经囚了她无数个日子的小屋木门时,心底还是闪过一丝颤惧,但很快便被她从心底剔除了出去。

    因为如今该恐惧的人,已经不再是她了。

    她看着这座被奇门阵术保护在中央的小屋,慢慢平复了内心的复杂,才一脸淡漠地跨步走了进去。

    静心小屋里的陈设,一如当年,屋檐下的那些花草,虽早已开败,但种类却也还是当年那些,不知换过没有,但却像是一直被人精心照料着。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便是院中的墙角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墓碑上没有刻字的坟茔,有些孤寂地立在那儿,与这小屋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而当初从郓城逃走的叶千睸,此刻,就靠在那无字的墓碑前。

    她手中提着一壶酒,无味无道地时不时灌一口,哪怕见到她推门进来了,都没有抬一下头,更没有再逃的意思。

    许是听到阿照停下脚步了,她晃了晃酒壶,又猛灌了口酒后,扶着那墓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带有几分醉意,慢慢看向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倦了,她如今看着阿照的目光,除了积攒多年厌恶和恨意,似乎还多出了些复杂。

    那些复杂,让人有些看不懂。

    “裴银,这么多年了,你我终于见面了。”她轻笑着,酒壶晃了又晃。

    “也将是你我的最后一面!”阿照目光凌厉地对上她的眼睛,手里的长剑,已经在一点一点地出鞘。

    叶千睸丝毫不惧地扫了一眼,她敢再次回酆都,就没打算再活着逃走。

    她是累了,也倦了。

    可她不愿意,不愿意死在这个夺走唐宋整颗心的人手里,所以她晃着酒壶,又猛地灌了几口酒后,有些得意地大笑道:“我不用你动手,这酒中我已下了剧毒,我活不过……呃……”

    她话还没说完,阿照已经一剑刺了过去,正中她心脏,眸光冰冷道:“你就算活不过下一刻,可我还是想亲手杀了你,方能解我丧弟之恨!”

    说完,她冷着脸使劲一抽,把没入她身体里的半截长剑收了回来。

    日光照在剑尖上,那凝聚淌下的血珠滴落时,像极了一颗颗红色珍珠,美得是那么的艳丽,却无人得空欣赏。

第二百六十六章:给儿子取名字

    ‘啪’地一声,因她抽剑的力道,叶千睸手中的酒壶直接掉到了地上,酒水溅了一地,酒香飘散在了整个院中。

    她踉踉跄跄地退回到墓碑前,靠着墓碑坐了下去,口中溢着鲜血,嘴角却扬着笑意道:“当年……我问他,我到底哪儿比不上你了?他说…我什么都能比得过你,唯独没你命硬。那时我还不信,今日我倒是信了。”

    她的确没有他的丑奴命硬!

    可那又怎样呢,先去寻他的,是她了。

    “叶千睸,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祸国殃民不择手段,最后落得这么一个人神共弃的下场,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后悔?”

    叶千睸怔了怔,缓缓看向身后靠着的无字墓碑,颤抖着抬手轻轻抚摸着,神色有些黯然,却痴痴地笑了起来。

    有些东西,值得就好。

    她不后悔,只恨没能守住他。

    “裴银…我祝你长命百岁……但下辈子,我求你,别再出现打扰我们了。”

    那样,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唐宋啊,你看,我祝她长命百岁,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再也碰不到她了。那么下辈子,我拿一生与你耗,你是不是就能喜欢我一点了?

    恍惚间,叶千睸仿佛看到唐宋一袭白衣,缓缓从白光中走来,朝她微笑着,轻轻向她伸出了手。

    “你…来了。”她笑着低呢了一声,将手递向了他,似那人真来接她了一般。

    阿照看着叶千睸伸手朝半空抓了一把虚无后,嘴角含笑地闭上了眼睛时,皱了皱眉,目光在她与那坟茔上停留了几目,才转身进了木屋。

    叶千睸死了。

    这个弄权干政,带着天启走向灭亡的女人,带着她这一生的罪孽,也带着她对唐宋到死都不曾后悔的深情,死在了她心心念念之人的墓前。

    结束了她尊贵,却也罪恶的一生。

    成王败寇,她死了、输了,那么她名的字,当然也将永远被刻在历史长河的耻辱柱上,受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片刻之后,阿照面色有些失望地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一起带出来的,还有一坛老酒。

    但那酒她并不是拿来喝,而静静地在院中站了半响后,直接将那酒坛朝木屋的门框砸去。

    瞬间,坛碎酒洒、大火起。

    阿照一把大火点燃了木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后除了那座坟和叶千睸的尸体,还有直冲云霄的熊熊烈火,如同那年的满天大雪,哪怕火光再大,冰雪再凉,她都没有再回头。

    唐府外,慕容烬见到火光起,顿时面色突变,正担心得要往里冲,就见阿照从立马走出来了。

    “阿照,你没事吧?”他急忙上前,将她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伤着才松了口气,却仍旧不放心地问:“可有受伤?”

    阿照轻轻摇头:“火是我放的,叶千睸已经死了,我没事,你别担心。”

    “以后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你去点火我不放心。”要不是留着叶千睸给她亲手解气,慕容烬哪肯乖乖待在外面等。

    阿照无奈一笑,伸手牵住了他的大手道:“事情都解决了,慕容烬,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嗯,可以回家了,我们什么时候回都可以。”说着,慕容烬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心口像是突然被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很疼很疼。

    他方才,去了唐家周围,亲眼看到了唐雅曾经说过的石牢、蛇坑、以及那些未被唐家带走的毒虫蛇蚁。

    那些东西,光是瞧着,便已让人毛骨悚然、心生恐惧,他实在不敢想象,他的阿照是如何活着从里面走出来的。

    也亏得唐家逃得快,不然以慕容烬此刻的怒火,怕是管不了有没有无辜,非得灭得干干净净不可!

    两人相拥了许久,阿照头埋在他怀里,像是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愤怒,突然闷闷地开口道:“慕容烬,我想儿子了。”

    慕容烬一怔,急忙道:“我马上让人传信过去,让他们把儿子送过来,咱们今日就出发,等我们到了半道,就能看到他了。”

    “可……”

    阿照唇角触动了下,抬头看到从唐府传出的火光时,却顿住了,久久再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这一把火,彻底烧干净了她心底最后的结。她给浔阳报仇了,连同过往恩怨都一并烟消云散了,她该高兴的,可心底却依旧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

    见她一直盯着那火光,慕容烬担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阿照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那火光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却抬头看着他的脸问:“对了慕容烬,你给儿子取的名字,可想好了?”

    他们的孩子都几个月了,貌似连个乳名都没有。

    想想,儿子还真挺怪可怜的。

    慕容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肃然地盯着阿照凝视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能看出,阿照心中有事,也能看出她是在故意别开话题,可他不敢问出了什么事,也知道她不会告诉自己,只害怕得将她越抱越紧。

    阿照被他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地推搡了下,难受道:“慕容烬,太紧了,勒疼我了。”

    慕容烬一听,回神了般,急忙松了手,紧张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勒疼哪儿,我看看。”

    阿照拍掉他乱摸的爪子,扫了眼候照不远处的士兵们,低声怪嗔道:“大庭广众的,你给我注意点身份。”

    闻言,慕容烬眸色冷冽地扫向远处的士兵,士兵们虽听不到主子们在说什么,但感受到冷意袭来,都自觉地转身低下了头。

    见他有乱瞎人,阿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合着你这几个月,都把给儿子取名的事给忘了吗?”

    “没忘。”慕容烬怕她站累着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马车旁,边上马车边回她道:“早就想好了,给他取的名,单名为烁,烨烁之意。”

    “烨烁之意,那就是光亮啊!”

    “嗯”慕容烬点头,将她小心放到车里的软塌上,怕她闷热,又从袖间拿出一把折扇,给她扇了会儿凉风,才道:“他的大名我取了,你是她娘亲,小字就交给你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景行行止之意

    “啊?我给取小字?”

    阿照一愣,有些不解道:“可男子的小字,不应该只有他日后的先生,才有资格取吗?”

    她记得,浔阳的小字叫煦之,是他们的启蒙夫子所取,可他未入仕,自小从军,便鲜少有人叫唤过他的小字。

    想到裴浔阳,阿照仿佛又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模样,眼眶顷刻间又湿润起来。怕被慕容烬看到,她赶紧垂眸遮掩住,轻声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别抢人家夫子的活了。”

    “这不是抢,你是他亲娘,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取。再者,在北燕,其实是不兴那一套的,我与七弟的小字,都还是母后随手指的呢。”

    “你和慕容博的小字?”

    阿照一愣,认识他那么多年,她好像还真没听人叫过他们的小字。

    他小字叫什么来着了?

    使劲回想了一下,阿照才在记忆里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想到他的小字,有些不确定地问:“是叫怀瑾…吧?”

    她记得当初在两国婚书上瞥过一眼,但当初不知是他,便没急在心上,这么多年,还能模糊地想起来,已是不错了。

    “对,我的小字,唤作怀瑾。”

    慕容烬下巴搭在她头顶上,轻点了两下,知她可能不怎么记得了,浅笑着解释道:“当时母后想起要给我取个小字时,刚好看到怀瑾握瑜几字,觉得意义不错,便随手取用了。”

    那时他们母子,虽身份尊贵,却活得还很艰难。

    “那七王爷的呢?”

    慕容博的,似乎更没人叫过。

    “七弟的小字为菱华,取自诗经中的,‘芙蓉盖而菱华车兮,紫贝阙而玉堂’。”

    “菱华?可这名字,作为小字来用,不应该更适合女子吗?”

    慕容烬再次点头,回想起当年,自家那傻弟弟挑小字时的场景,现在都还有些想笑。

    “当年,母后也觉得较为适合女子,可母后没有女儿,又很是中意菱华二字,舍不得丢掉。最后举棋不定之下,她便摘取了‘菱华’与‘玉堂’四字,拿去任老七自己选。”

    “所以慕容博自己选了菱华二字?”

    慕容烬点头,笑着继续道:“但当时,老七年纪尚小,又极贪嘴,一度很是喜欢食槐花蜜,所以听到菱华,便以为是那槐花蜜,就喜欢得不得了,便想都不想,直接弃了那玉堂二字。”

    以前菱华这个小字,大家也都是叫了好些年的,直到慕容博过了爱吃槐花蜜的年纪,少年长成,开始有了羞耻心,才发觉菱华二字更适女子。

    但字是他自己选的,都载入皇家史册了,改起来麻烦不说,皇子改名,哪怕是小字,那也得开宗庙告先祖的。

    他当时又是个承蒙皇后庇护,不受先皇宠的小可怜,先帝自然懒得因为他个名字,就兴师动众的开庙祭先祖。

    没赏他个没事找事的大耳光就不错了。

    所以后来,他年满十六,可以出宫开府,有了自己的封号后,就不许任何叫菱华二字了,只能唤他老七或起王爷,否则谁叫就跟谁翻脸。

    当初阿照初嫁到北燕,慕容博总跟东宫不对付,就是因为慕容烬懒得改口叫他,他才没事找事的。

    听完他们的小字还有这样一茬,阿照不得不由衷地感叹一句:“说来,七王爷倒也是凭实力坑自己。”

    “可不是么!”慕容烬笑了笑,并不否认,自家那倒霉弟弟凭实力坑自己的次数,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能活着长大成人,也不知让母后操了多少心。

    两人正说着,突然,阿照从软塌上直起了身子,弯着眉眼,笑着对他认真道:“慕容烬,我想好了,孩子的小字,就叫景行吧!我效仿母后,摘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意。”

    德如高山人景仰,德如大道人遵循。

    都说母子连心,阿照希望,她的儿子,能长成如她所期盼的霁月少年。

    阿照说完,正想问慕容烬如何,然不等他开口,就见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来,半跪在马车外禀道:“启禀北燕皇上,我国摄政王有请。”

    沈行洲让人来请,想来定非小事。

    怕是如今天启是攻下来了,但要如何分割却是个难题,毕竟天启背靠海峡,洲府城县都不少,任何一国多分个舆图上的巴掌之地,都将领先另外两国,得已强盛居首。

    这种事,个人得失皆为小,但在国之利益面前,私交再好,都是无法相让的。

    也因此,就连李贺早于一月前,就已在快马加鞭赶来的路上,想来此刻应该是到了。所以慕容烬这个北燕皇帝,也到了必须出面不可之时了。

    这些,阿照又岂会不懂?!

    见他目光温柔地望向自己,似在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时,阿照轻轻摇了摇头,像以前一样,双手捧着他的脸啄了一口,笑道:“我不喜欢那种气氛紧张的场合,就不去了,我回客栈等你。”

    不知为何,听到阿照这样说,慕容烬非但没有放心,反而心里莫名多了些不安。

    他肃着脸望着她,半天没有吭声。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阿照笑着问:“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瞧?可是觉得你家皇后娘娘似天仙下凡,连片刻都舍不得分开了?”

    “阿照,你真的会等我回来吗?”

    这话,慕容烬问得很小心翼翼,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她此刻面容,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神情波动。

    “傻,不等你,我还能等谁啊!”阿照没敢正面回答,长长的睫毛下,眼神有片刻的闪躲,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此刻的笑容有多勉强。

    “阿照,不知为何,我突然很心慌,我怕我去了,回来就找不到你了。”

    阿照心颤了一记,强挤出抹笑,推了推他,催促道:“行了,别胡思乱想了,赶快去吧,在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别让人家久等了。”

    然而他还是不动,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半响似无可奈何一般,沉声说了句:“裴银,说话要算话,我们都要早些回来。”

    似意有所指一般,慕容烬说完,不敢再看她,生怕再看一眼,就不想去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时年天启国灭

    他背脊僵得笔直,背对着她许久,才动身下了马车,每走一步,都似在尽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回头。

    可最终,他还是停住了,他问:“阿照,我们就真的不能再自私一回吗?”

    “不能。慕容烬,决定了的事,就不能回头,从你坐上那个位置的那日起,你就已经不能了。”

    阿照轻声说着,缓缓下了车,从后抱住了他的腰,额头一点一点地靠在他的后背上,闭目道:“慕容烬,你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丈夫,你还是北燕万千子民的君王,你已经为了我,抛下他们许久了,于我来说已经够了。从今往后,该轮到你抛开儿女情长,担起一个君王应担的责任了。”

    “我说过,我可以不当这个君王的!”

    他竭力压制着低吼,双眼已经泛红,想回身,却被阿照紧紧抱住。

    “你若不当,那当年你弃我离开,岂不成了笑话一场?那那些跟随你、拥护你,不惧生死的陪你努力了多年的人,你又该置他们于何地?慕容烬,我们虽都不是多善良的人,可我们心里明白,我们是自私不了的,北燕在等你,你的子民也在等你。”

    “那你呢?”

    慕容烬害怕地抓住她慢慢松开的手,他怕这一松,就再也握不住了。

    “我们总该要有一个人欠着对方,所以这次,换你等我吧!”

    人间你等我,黄泉我等你。

    “我们真需如此吗?”

    “没有非需如此,不过是我想再任性一回罢了。慕容烬,你赶快去吧,我想看着你的背影离开,但你别回头。”

    双手放开的一刻,阿照望着他的背影,泪水早已划过脸颊。

    方才,她在小屋的书籍里看到了,身中蛊毒死去的人,五脏六腑皆会顷刻腐烂,流出毒水,沾到或碰到的人都活不了,尸体也会像别人死去一两月的一般,变得乌青恐怖。

    阿照自小爱臭美,所以不想,也不敢让慕容烬看到她那样丑陋的一面。

    她想要他的记忆里,他儿子的娘亲,永远都是好看漂亮的。

    所以这一回,阿照也不再隐瞒自己想要离开的意图了。她相信,慕容烬若是懂她,就该成全她。

    可笑的是,别人都说她命硬,可命再也硬,也架不住生路短啊。

    从再次进到静心小屋时,阿照就知道,她的尽头,要到了。

    而她没说,慕容烬也感觉到了。

    那一日,北燕的皇上,面朝着酆都长街,一步一步地朝着拓展的领土走去,眼中闪动着滚烫的泪花,却没敢让它淌下,因为他的身后,他的皇后还在站着目送他。

    他,不想让她失望。

    而旁人却无法看懂,一个小小的分别,他们为何会那么悲伤,仿佛这一别,就将是天人永隔一般。

    “此生虽短,情意长!慕容烬,要好好的啊……”

    看着他的背影,阿轻轻低语呢喃着,手还在身前轻挥,哪怕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哪怕再也看不到。

    帝王之路不好走,可她终是不能陪他了。

    ……

    中原一千二百四十年,仲夏,中原境内维持了数百年的四国平衡,在这一年,被彻底打破。

    时年,天启国灭。

    至此,中原仅剩北燕、魏国、盛凉各据一地,形成三国鼎力之势,并在旧天启皇城,酆都的八星台之上,签下了长达数十年的和平契约。

    此约为三国君主亲自盖下国玺玉章,各国君主各执一份带回。

    而旧天启,至此也成为了中原大陆的历史一笔。

    两月后。

    盛凉,洛阳霄王府地牢里。

    一瓢浑浊的辣椒水泼下,直接将柳蔓心从昏迷中浇醒来,还没等她疼得惨叫出声,浸过盐水的皮鞭,已经如雨点般落在了她的身上。

    随着每一鞭落下,鲜红的血,顺着将她固定的刑桩,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新伤覆盖着旧伤,撕心裂肺的疼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就在她又要晕过去时,又一瓢火辣辣的辣椒水朝她浑身的伤口泼来,刺得她想晕都晕不了。

    自从一个月前,他被返回盛凉的李恪抓到,并带回洛阳后,这样一日三顿的毒打,她已经受了大半个月了。

    这些人下手很重,每一鞭都疼到了骨子里,却又控制着力道不打死她,像是刻意让她承受着一鞭鞭撕心裂肺的皮肉之苦。

    就在柳蔓心被打得脸色乌青,惨叫声嘶哑得都快发不出音时,半月来都未露过面的李恪,竟一脸冷然地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

    地牢里的人跪了一地,李恪扫了一眼,抬手示意他们出去。

    待众人退下,他才走到柳蔓心跟前,看着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她,冷笑了下,竟破天荒地伸出手,给她理了理脸上脏乱的发丝。

    柳蔓心如今对他满是恐惧,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一句,他一靠近,便浑身颤抖着想要避开,可她手脚都被绑在刑桩上,只能任由他将挡住自己眼睛的发丝扒到耳后。

    他这样做,像是为了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阴鸷神情一般。

    “你知道,你什么地方长得最像她吗?”李恪死死捏住她的下颚,疼得柳蔓心眼泪直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又害怕得不敢淌下来。

    被迫与他阴沉沉的眸子对着,柳蔓心浑身颤抖更厉害了,可她越是不回答,他手上的力度就越大,似要将她下颚的骨头捏碎一般。

    恐惧之下,柳蔓心只能哆哆嗦嗦地回答他:“眼、眼睛…”

    裴银的眼睛肖其父,而柳蔓心的母亲裴玉秀,与她父亲裴元华是一母所生,自然也生有了那样一双眼睛。

    所以她自小就很清楚,自己和裴银最像的地方,就是那一双眼。

    李恪听到她的回答,冷冰冰的眸底,瞬间涌满了厌恶。他一把将她的下颚甩开,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如今,倒是有自知之明了。对,就是眼睛,要不是因为这双眼睛,本王也不至于活得像场笑话!”

    当年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俏皮姑娘的那双眼睛,后来他认错了人,也是因为那双眼睛。

第二百六十九章:你家这地不平

    如今再看到这双眼睛,长在自己厌恶的人身上,李恪就越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了。

    但好在,他今日就是来抹掉这场笑话的。

    “你、你要干嘛?”

    触及到他满是杀意的眼,柳蔓心抖得更厉害了。

    “本王说过,敢欺骗本王,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李恪面色冰冷,说完,朝外冷声道:“来人,给本王挖下她这双眼睛,赐万剐之刑!”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轻飘飘的,但落到柳蔓心耳中,简直比被抓那日,更让她觉得五雷轰顶,心神惧颤。

    “不、不王爷,我不要万剐之刑,我不要!王爷…王爷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不求别的,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就要一个痛苦…”柳蔓心奔溃了,不顾疼痛地挣扎着,脸上满是惊慌和惧意。

    因为那万剐之刑,是真的比死亡更让人觉得恐惧的。

    而就在前几日,她就亲眼看到过,一个与她一样通敌天启的男人,被行了那万剐之刑,那惨不忍睹、血腥残忍的一幕,至今一闭眼,那些画面都还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所以她不要,她宁愿每日被毒打,她也不要被一刀刀的剐干净皮,再被丢在角落被蚂蚁蛇鼠啃食,痛不欲生而死!

    那比打死她更让她觉得可怕。

    然而,李恪就是想让她尝尝,那种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滋味。

    看着转身离开的霄王,还有朝着自己走来行刑的王府侍卫,柳蔓心像个疯妇一般,奔溃得大喊大叫起来,挣扎得也更加猛烈起来。

    可惜她再如何挣扎,也逃不过侍卫的手起刀落,用一种特殊的刑具,将她的眼珠活生生挖出。

    那一瞬间,柳蔓心才算彻底感受到了什么才叫生不如死,悔不当初,可惜再后悔也晚了。这挖眼之痛,足矣让她在疼痛中晕死过去好几回。

    可她晕得再死,一瓢辣椒水泼下去,也能让她立马清醒过来。

    而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地牢。

    李恪走出地牢时,身后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他抬头看了看头顶大雨将至的天,冷笑着大步远去。

    但愿这场大雨过后,能见长虹。

    这晚,霄王宿在了新入府的侍妾房中,侍卫来禀柳蔓心没忍住万剐之刑咽气了时,恰巧遇到了兰侧妃。

    也不知是怕侍卫打扰到王爷的**一刻,还是对柳蔓心生了同情之心,一向安分守己的兰侧妃,竟自作主张,让人去通知了柳家的人,将柳蔓心的尸体带出去好生安葬了。

    兰侧妃不知柳蔓心曾经做过的事,发的本是一个善心,不想这事在第二日,被府中别的女人嚼了事非,还传到了李恪耳中。

    李恪本是想将柳蔓心挫骨扬灰的,得知她自作主张后,顿时大发雷霆,迁怒之下,连同他本来还挺喜欢的女儿,一同贬去了的王府的偏僻小院。

    而那处小院,形同冷宫。

    兰侧妃一倒,霄王府后院没了管制的人,那些美人们顿时骚动了。为了争取先诞下王府世子,好母凭子贵,一个个的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一时间,霄王府似乎比以往更加热闹了起来。

    直到元辰前夕,一个年轻妇人抱来一名女婴找来,称是受人所托,将战死的裴将军遗孤送回,一起的还有一封孩子母亲,写给裴将军父亲的托孤绝笔信。

    可裴元华为女寻药,去了山外之海,至今未归,而孩子姑姑裴银……

    最终,李恪不忍良将之后自小无依,便将孩子收作义女,留在了王府。

    考虑到孩子尚小,需要母亲照顾,思来想去,能照顾好这孩子的,应该就只有被自己冷落的兰侧妃,当即便恢复了兰侧妃的侧妃之位,让她搬回了原来的院子。

    而兰侧妃也因这孩子的到来,再次成为了霄王份位最高的女人。

    ……

    北燕,燕京皇城。

    重建后的凤栖苑里,此刻灯火通明。

    殿内,慕容烬坐在案桌前,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时不时抬眼,留意下在地上软毡上爬来爬去的儿子,眸色很是温柔。

    小家伙如今刚过了周岁,正是牙牙学语,摇摇摆摆学走路的年纪,可小家伙懒得很,明明已经能走得很稳了,但还是喜欢跟半岁多时一样,像条大肉虫一般,在地上爬来爬去的。

    要不就赖在别人怀里不动弹。

    好在他很乖,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喜欢哭闹,有时见自家爹爹忙得顾不上他了,他就会乖乖坐在原地自己玩自己的。

    就如此刻,他已经在地上爬了好几圈了。

    就在他爬来爬去,爬够了,正准备起身时,就看到一个比他大不了的小家伙,甩着两只小手,虎虎生威地从殿外跑来。

    远远地,还边跑边奶声奶气地大喊:“皇伯父,晚临来了,来找景行弟弟玩来了。”

    这小家伙,别看他个头小小的一个,声音还奶声奶气的,但这大嗓门却是不小,估计占了她娘那边的血液多些,已颇有几分武将的底子。

    这一开口,慕容烬都忍不住想捂耳朵了。

    但抬头见他路都不看,跑得麻溜溜的,正想让他跑慢点,当心摔着时,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见自家儿子阴不溜秋地小脚一伸,直接将人家绊了个大跤。

    孩子毕竟太小,这一个虎扑下去,难免磕着碰着,惊得慕容烬急忙起身过去。

    好在小晚临被她娘训得格外皮实,加上地上还铺着软毡,这样一跤对他来说,就跟闹着玩似的,直接就在地上滚了一滚。等慕容烬走近时,他已经撅着小屁股在自己爬起来了,还有模有样地拍了拍小手。

    那小模样,简直可爱到不行。

    见到自家皇伯父过来了,还不忘拿小肉手指着地下,告状道:“皇伯父,你家这地不平坦,都害晚临摔倒了。”

    慕容烬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配合的看了一眼,好笑道:“那皇伯父回头让人弄平坦些,下场晚临就摔不着了。”

    闻言,小晚临立马同意的点着小脑袋,高兴得就要去拉小景行的手手。可还没碰到,自己的手心里,倒先被放了颗甜得掉牙,但他喜欢得不得了的月隐糖了。

    于是,他不拉了,先吃糖再说。

第二百七十章:糖贼拉好吃了

    慕容烬看着两个小家伙之间的互动,好笑地摇了摇头,一只手一个,将他们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

    也不知是不是心血来潮了,他看着两个小家伙,眸色突然深了些许,竟转身拿来两本国策,一人丢给他们一本,然而严肃道:“从今日起,你们兄弟二人,就可以跟着朕学认字了。”

    这话,正好被过来禀事的陆齐,和从太后宫里出来找自家小皮崽子的慕容博听到。

    陆齐倒还好,慕容博爱子心切却炸毛了,不同意地大声嚷道:“不行,晚临才多大呀,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还在御花园的池塘里摸鱼玩呢,哪能逼他学认字啊!我坚决不同意。”

    看着炸毛的倒霉弟弟,慕容烬一个冷眼丢过去,冷声道:“朕做什么事,还需要你的同意。”

    “怎么不需要,晚临是本王的儿子,你…”被他冷睇过来的眼神一扫,慕容博有些不敢正面杠了,话头哽了下,弱弱道:“你要使唤他,怎么也得跟我通个气吧!”

    “你个猪脑子,朕教他读书识字是使唤他吗?难道要让他跟你一样去御花园里浑水摸鱼,然后以后赶你这个猪脑子?”

    “皇兄你怎么骂人呢?”而且赶他这个猪脑子有什么不好,他这个猪脑子可聪明着呢!

    不对,呸!他才是猪脑子。

    一旁的陆齐怕这俩兄弟又要怼上,看了眼才过周岁的小景行,再瞅了眼他们手里的书,轻叹了声,也不忍地相劝道:“陛下,两位小殿下年纪的确尚小,不若明年再启蒙也不晚。”

    “可不是么,小景行路都还走不稳,话都还说不全乎,你就想让他学认字,你这是想拔苗助长,回头我给告诉母后去。”

    这没娘的孩子,也不能这么虐待啊!

    “幼稚鬼!”慕容烬嫌弃地直接赏了他个冷眼。

    “就幼稚就幼稚,哼!”慕容博还真当着两个小家伙的面,不要老脸地撇了撇嘴,就幼稚给他看了。

    “……”

    软塌上,小景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七皇叔对着自家父皇咋咋呼呼、龇牙咧嘴的,顿时就不高兴了。唬着小脸从软塌上滑到了地上,迈着两条小短腿就跑到自家父皇面前,气呼呼地挥着小拳头打了他七皇叔一下。

    这下轮到小晚临不高兴了。

    立马跟头小牛犊一样,从软塌麻溜溜地跳了下去,奶声奶气地大吼一声:“不许打我老爹!”

    三个大人看着两个奶娃娃这般护短的模样,都愣了一愣,随即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孩子的世界,都是单纯到你想象不到的,前一刻两人还气呼呼的对峙着,下一刻等小景行摸出一颗糖来,小晚临立马就两眼放光的倒戈了。

    为表倒戈诚意,小家伙还不忘大义炳然的出卖他爹道:“景行弟弟,我娘说爹爹皮厚,可以随便打。”

    还真是为了颗糖,他亲爹都能卖。

    看他诚意不错,小晚临眨巴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后当着几个大人的面,很爽快地把糖给他了。

    给完后,扬着小拳头上前,沉着小脸在慕容博的裤腿上不停地锤。

    虽然力道小得不痛不痒的,但这小气势,学得跟他爹一样,拿捏得足足的。

    所以说在贪嘴的娃娃们眼里,就没有是一颗糖维持不了的兄弟情,要是有,那就两颗。

    慕容博看着眨眼间就倒戈的儿子,心寒了,有些哭笑不得,直接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佯怒道:“臭小子,合着你爹还不如一颗糖来得香是吧?亏得老子还在据理力争的让你多玩两年,看来是没必要了。”

    然而此刻,小小的慕容晚临还不知道他老爹的用心良苦,只知道糖贼拉甜,贼拉好吃了,等他以后知道时,可惜已经晚了。

    就这样,两个小家伙成了北燕最早启蒙的小皇子和小世子。

    不过准确地来说,只有慕容景行是,毕竟像慕容晚临这般大启蒙的,还是有不少的。

    慕容烬和陆齐便是其中之二。

    是夜,星稀月明。

    凤栖苑的房顶上,慕容烬撑着后脑勺躺在一角,目光悠远地看着那弯冷月,静静地不知在想什么。

    此刻的皇宫,一片寂静,可越是寂静,他对阿照的思恋便越强烈。

    那日酆都一别,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更找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只知道她仿佛跟当年一样,在所有认识她的人的世界里,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迹可寻。

    但他也坚信,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

    哪怕那一天,将要用他的一生来等。

    ——

    七年后。

    时光飞逝,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盛凉曾经因那场屠戮,尸横满地的郓城,如今已经恢复往昔生活和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周围高楼也全都在战后重建,来往商客更是络络不绝,一点也看出当年的狼藉。

    只城外那堵历经风霜的城墙,还残留着两军交战留下的痕迹。

    此刻,那堵城墙下,一个穿着粗衣麻布,扎着两个小髻包,长相甜美,模样却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背着个满是缝补的布包,正蹲在那里,撑着小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许是见她一个小姑娘,在那儿蹲了许久都不见家中大人来,难免没有人不生出歹意。

    这不,眼看日头都要西落,一个留意了小姑娘许久的老妇,东张西望地看了周围一眼后,便不怀好意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丫头,你家大人呢?”

    那老妇笑盈盈地开口,眼睛却一直在留意周围,像是有些不好下手。

    小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出她不怀好意,却一点也不怕道:“老婆婆,我劝你还是别起坏心思呦,因为我娘亲让我在这里等她,那边的几个叔叔都看到了的哦。”

    说着,小姑娘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而那不远处的人,也正巧抬头朝他们这边看来。

    老妇眼看被拆穿了心思,脸色有些微怒,正想强行把她拉走,哪知看到她指的那几个叔叔后,神色一变,赶忙讪笑道:“嗐,你这孩子,婆婆能有什么坏心思,真是不识好人心。”

    说完,低着头灰不溜秋地走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903/ 第一时间欣赏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 作者:糖诺所写的《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为转载作品,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介绍:
北燕太子迎娶盛凉公主前夕,小乞丐阿照被送上和亲马车,成了嫁妆最多的代嫁公主。面对太子的厌恶找茬,阿照不悲不喜,从容面对。然而,当昔日故人一个个对面相见不相识时,阴谋、诡计、陷害接踵而来,阿照是否还能从容应对?当隐藏的身份被一层层揭开,那些被隐藏的真相是否渐渐浮出了水面?――##1V1##――她是喜欢周游列国游山玩水的天真少女,也是循规蹈矩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她是和亲异国的代嫁太子妃,也是那阴狠公子豢养在身边的丑奴。她是街角蓬头垢面讨饭的小乞丐,也是他国摄政王赠予金令的干闺女……――那年,阿照离家出走,前后捡到过两个重伤少年。后来,一个伤好走了,一个醒来眼瞎了。再后来,走了的少年成了北燕铁骨铮铮的大将军,而瞎了的少年,成了她的夫君。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