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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革清txt下载     革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1章 礼部尚书(十九)

    “大姐,都督是不是觉得那些什么文件比占了河北还重要?”

    钱清听到这话,登时微微变了脸色,“不要乱说。都督想的是别的。”

    “都督想的是啥?”这几个老兄弟倒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钱清觉得霍崇的想法的确比较不能被普通人理解,然而此时非得要给霍崇把话给圆上不可。就问道:“河北今天占,明天占,分别大么?”

    老兄弟们想了想,都摇头。

    “一本书,有人撕掉一页,走了。是在这本书被撕毁……不,你们家的壶忘在了院外,因为走拿的时候晚了,不知被何人打碎。你们觉得早点去,晚点去,分别大么?”

    虽然老兄弟们对于霍崇如此在意资料的事情不能理解,甚至觉得霍崇看人命还不如那些什么档案金贵。可被钱清这么一比较,至少大伙明白了霍崇这么着急也不是没有理由。有些东西去晚了,就是没了。

    明白了霍崇并不是对大伙生死毫不在意,老兄弟们就提出了个问题:“大姐,咱们此时进攻河北,何不把整个河北占了?”

    钱清也觉得单纯为了些资料而进攻河北,着实有些不能令人接受。若是以解放河北为目的,就完全能做得。便答道:“这事情可以先打着,看着局面如何,就由军中礼部支部商议之后给先生建议。”

    老兄弟们听到礼部支部,神色就有些为难。钱清知道老兄弟们的确是不喜欢礼部。毕竟原本他们一个个都能做主的事情,非得让另外一些人有发言权,谁都不愿意。然而钱清知道,未来的部队掌权的必然是礼部。

    见老兄弟们一个个听到礼部就直接对立,毫无合作的意思,更无了解一下礼部的打算。钱清知道说啥都是白说,索性也不再自讨苦吃。

    很快,部队这边就有了准备。五万人马点将完毕,向着胶东半岛的顶端出发。

    这边水军已经得到通知,立刻调动船只前来帮助运输人马。渤海等于是个大海湾,海湾入口处两端相距很短。南边的是胶东半岛的尖端,北边的就是辽东半岛的尖端。

    天气晴朗,海浪不高,海军在胶东半岛运上人马,就往辽东半岛运输。虽然只是短短几十里水路,不少士兵已经有些晕船起来。在船上就晕头转向,下了船之后也脸色白发,无比难受。

    然而这么点人马暂时失去战斗能力,并没有影响华夏军的进程。部队整顿完毕,就继续北上,前去攻打满清在辽东半岛上的据点。

    这边走了三十几里地,竟然还没到目的地。眼瞅沿途上竟然没什么人,华夏军的各部人马都觉得很是讶异。

    要知道,此时的山东人口已经有四千万。想在山东遇到一个走三十里竟然不见人烟的地方,真心说,便是沂蒙山区这种非常穷的地方都未必能遇到。

    几乎在同时,弘昼正率军向着盛京出发。此时的弘昼完全不知道华夏军竟然在差不多的时间对盛京朝廷发动了进攻。这一南一北好像是商量好般。

    弘昼当然没有与霍崇商议。他是派过人来试探霍崇为什么没有趁着胜利实施追击。当然,理由是劝说霍崇投降朝廷。被霍崇干净利落的拒绝,并没有出乎弘昼意料之外。

    然而使者带回来的消息,尤其是霍崇对于满人在关外来源的看法,让弘昼非常不快。因为弘昼觉得霍崇弄错了。

    对于满人来说,只有关外是满人龙兴之地的说法。并没有关外是满人故乡的看法。

    毕竟么,满清也是要脸的。这入关才不到百年,满人还不至于非得生编硬造一个关外是故乡的说法。

    可这霍崇却把如此说辞扣在大清头上,却让大清没办法理论。因为大清自己明白关外是龙兴之地,却也很不想承认关外本是汉人所有。是被大清杀光了关外汉人,这才夺取了关外。

    要是满人内部这么说,倒也罢了。可弘昼手下的主力乃是汉人,面对汉人也这么讲,只会寒了人心。哪怕是再忠诚的汉人臣子,一旦听到满人的要把关外当做退守之地的谋划,他们当中的确不乏愿意追随大清的。但是更多人则会选择脱离大清。

    所以弘昼哪怕知道自己其实不擅长作战,却也得领军前来讨伐八叔的原因。这是旗人内部的事情,非得由旗人来自己解决不可。

    清军有马,走的就比较快些。然而走出去几十里地,别说能看到一个据点,连人影都看不到。弘昼询问部下,这里看着平坦,是还在蒙古地界,又或是进入了满洲地界。

    做领路的蒙古人立刻禀报,此时大军已经进入了满洲地界。

    弘昼听到这里,不禁叹气。这是从西北一路来到这里,眼瞅着西安那边山也秃了,水也浑浊不堪。与西北相比,眼前的一片平原无疑是极为适合人类生存。

    但是,这里却无比荒芜。若是在陕西山西,起码得有好几个镇子。

    可这也是必然。在康熙初年,就有不少山东人跑去关外开垦,康熙立刻下令严禁。

    霍崇在嘲讽大清的时候就说了,大清杀了关外几百万汉人之后,就不要脸的声称关外是满人的故乡。

    弘昼一直觉得霍崇是个很阴冷的家伙。所以这话格外符合弘昼对霍崇的想象。这话里面虚实夹杂,又符合了当事双方之外的民众所想。随便找个人问问,关外是不是满人的故乡。十个里面得有十个说是。

    然后霍崇的阴谋诡计就得逞了。霍崇可以轻松的鼓动汉人,说满清杀了几百万关外汉人。

    弘昼一边恼怒着霍崇,一边又恼怒着手下。先说那帮旗人,此时竟然没人让弘昼满意。一个能看着就可以委以重任的都没有。

    至于汉人,呵呵。弘昼这坤隆四年,是要开科举考试。结果,除了陕西、山西、四川、西宁等附近地区的举人比较热络之外。其他地区,尤其是江南的考生们都非常的迟钝。并没有来几个。

    之所以搞成这局面的理由倒也不稀奇,霍崇下令没收所有满清官员家的土地。并且在他夺取的地盘上给执行了。只是如此的恐吓,就吓得江南考生再不敢参加科举。弘昼知道八叔为首的那些盛京王爷们认为,满人就该统治汉人。弘昼并不认同这样的态度,缺乏汉人前来参加科举,只会让满清变得更弱。满清越弱,就越没有人才前来投奔。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让汉人感觉,满人皇帝就该当皇帝。这大概就是西安朝廷与盛京朝廷之间最大的分别。

    心中考虑着决不能对别人说的事情,弘昼觉得心里很苦。以前他只是在老爹那里学到了些东西,其实不知道真正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现在非得靠弘昼自己考虑清楚理由何在,这真的是无比艰苦与痛苦的事情。除了自己要用尽脑力的思考,还不能向别人明确的询问。非得靠自己积累,以期待有朝一日搞明白。

    这样的日子里,弘昼知道自己其实错了。却不知道错在何处,更不知道何时才能明白自己能不错。弘昼想到这样的日子,就很讶异,甚至希望能够与霍崇聊聊。看看这个大反贼是怎么应对这样的艰苦。

    然而弘昼并不知道霍崇其实不用在进攻盛京方面感受到丝毫的压力,因为霍崇的人马本就不是要进攻盛京。

    但是部队里面的确有些想法,譬如有人就建议对盛京发动一下突击什么的。要是在山东,这种突袭就必然没有突然性,但是在关外这地广人稀的地方,突袭就变得非常现实了。

    然而军中礼部成员们对这个令司令心动的看法并不认同,由于是礼部成员全部不认同,此次行动的司令也十分的不快。

    然而礼部的成员并没有因此而高兴或者害怕,这些出自农家的子弟们在意的是,后续队伍能否在胶东半岛开辟出全新的村镇,让山东百姓移居到胶东半岛来生活。

    司令觉得这想法倒也正经。毕竟山东人多地少,近在咫尺的胶东半岛又是这么一个空荡荡的局面。

    可礼部里面并非只有农家子弟,还有来自江浙文人出身的家伙。

    这家伙先把盛京给大伙讲了讲。盛京,是清朝(后金)在1625年至1644年的首都,1644年-1912年的陪都。广义上盛京地区还包括今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在内的整个东北地区。

    天命十年(1625年)清太祖努尔哈赤把都城从辽阳迁到沈阳中卫,并在沈阳着手修建皇宫。沈阳迎来了历史性转折,从一个军事卫所,一跃成为盛京皇城,清代两京之一,逐步发展为东北中心城市。

    天聪八年(1634年)清太宗皇太极尊沈阳为“盛京”。崇德元年(1636年),由汉满蒙三族共同进呈劝进表,皇太极在盛京(沈阳)称帝,改国号大清。

    顺治元年(1644年)清朝迁都北京后,盛京为留都。顺治十三年(1657年)清朝以“奉天承运”之意在盛京城设奉天府,故沈阳又名“奉天”。

    讲完历史,这家伙就说起盛京从军事上并什么特别的进攻理由。如果不能控制山海关,盛京也就是个随时可以被进攻的中心而已。

    与盛京相比,反倒是将霍崇在此次作战前所说的事情告诉给部队,讲给百姓。让大家明白满清的残忍,一旦移民,要靠更有效率的准军事组织来防备满清的屠杀。

    司令听到这里都惊了,不成想这样的家伙竟然把一件简单明快的事情弄到如此复杂。

    而且这个结论,竟然是要武装屯田。这可是给部队添加了太多的麻烦。

    可这个该死的文人出身的礼部成员,却得到了其他礼部成员的赞同。那些农民出身的礼部成员不仅对武装屯田完全认同,毫不在意代表部队的司令是什么感受。更是对那厮宣传满清会屠杀关外百姓的宣传深以为然。认为这样的宣传能够让大伙认清满清的真面目。

    司令更是不快。这还有没有规矩了!还有没有纪律了!

    合着军队就成了礼部麾下的人马不成?礼部想干啥,军队就得听命?

    但是司令明白,这些礼部成员们都是被看中的,决不能让这帮混蛋跑去霍崇这边告状。对他们现在的混蛋言行,只能先忍着。之后找个机会要向霍崇说明白。

    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少。不仅在关外,包括在江南,也有这样的家伙。

    胡悦就听着部下讲述了最近于浅率领部队进攻福州,这一路上多次遭到清军伏击,还与福建本地土匪之流发生了冲突。总之,于浅这边有不小的损失。

    听完,胡悦没有吭声。虽然自己有个‘胡说’的称号,却也不等于胡悦就认为自己要为别人火中取栗。

    这帮家伙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好像觉得霍崇是个能被部下左右的软蛋。胡悦甚至是雷虎,都是能左右霍崇的权臣。

    部下见胡悦竟然一声不吭,就试探道:“胡司令,于浅他们打仗不行啊!胡司令是不是派个人去指点一下,别让于浅丢脸,也丢了皇上的脸面。”

    部下这么讲,更坚定了胡悦对这部下认定。霍崇不仅不会让人夺走他的权柄,更会尽力扩张自己的权柄。现在于浅看着是霍崇的弟子,其实于浅代表的是另外一股年轻的力量。霍崇是要让这股力量到台面上来。

    至于于浅的一次两次失败……呵呵,胡悦忍不住笑出声来。

    部下有些不解,“胡司令为何发笑?”

    胡悦叹道:“俺也不知道你是真看不明白,还是装看不明白。咱们的人第一次进福建,光是于浅的战报,我看完之后就对这福建有了许多感觉。派人去指点于浅,呵呵,咱们打福建的话,只怕还不如于浅!”

    部下见胡悦竟然是毫不插手的意思,忍不住又是劝了几句。胡悦却不想多生事端,只是表示看好于浅。

    等部下离开,胡悦才露出了不快的神色。这帮家伙们竟然这么大胆子了么!敢直接对霍崇的决定指手画脚,这是嫌命长啊!

    一时间,胡悦也有些为难。毕竟这帮人是自己的部下,对他们也不能过甚。可不敲打也不行,左思右想间,就忘记了事情的核心,也就是礼部第六师支部长于浅率领的礼部支部能否顺利打下福州。

    此时于浅正在福州城下开始攻击。之所以打福州,而不是打广州,还真不是简单的两地远近。虽然通往福州有古道,通往广东也有古道。

    打福州的原因只是因为福州有满城,广州有满清的军事单位,却没有正式的满城。

    这边华夏军按部就班,做起了准备。一众申请加入入礼部的成员被召集起来,由于浅与其他礼部成员欢迎这些人,根据礼部‘火线入部’的规定,成为了礼部成员。

    不等这些人大喜过望,于浅赶紧再强调一番,“诸位都是作战勇敢,能够有效使用军事技能。敢战,又能战。加入了礼部,却是要大家起码将已经学会的都用好。绝不是让大伙当起了老爷,随意趋势士兵。”

    “支部长,你都说了好几次。我们当然知道为何要加入礼部。加入礼部,就是不让人欺负人!”新晋的礼部成员们当即表态。

    于浅也知道礼部并非是一锤子买卖,可不是鲤鱼跃龙门,过去之后变了龙就完事。

    礼部成员还有更多的考核,有更多的学习会,生活会,等等许多。是不是真心如他们所说,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来验证。

    于是礼部成员们开始宣誓,宣誓完毕,于浅就开始做最后战斗的准备。

    城内的福州将军则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煎熬。这福州设置满清,有点不太合适,却也不得不这么搞。没想到此时却把福州将军给逼上了绝境。

    隆武元年(1645年),明唐王朱聿键在福州建都称帝,改元隆武,隆武二年(1646年),清军击溃隆武政权后攻占福州。[18]

    清初,清军与郑成功一度在福州地界进行拉锯战,康熙十三年(1674年)至康熙十五年(1676年),耿精忠又据福州反清。动荡的局势导致清政府施行海禁、迁界政策,强迫福州沿海居民内迁,重创福州沿海的社会经济,直到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迁界政策取消。

    所以满清才觉得福州这个地方决不能放松,必须当做重点来办。

    眼见城外都是华夏军的人,福州将军只能点起人马来应战。当然,以福州这两三千人的编制,与五千华夏军在福州城外硬扛,也不现实。现实的手段只有守城。

    将军的部下却问道:“大人,听闻逆贼十分善战,却不知道逆贼到底如何善战?”

    福州将军其实也没搞明白。只能敷衍道:“听闻逆贼火器厉害。”

    “火器厉害,那就该近战。不能让逆贼有施展的手段才行啊!”

第362章 礼部尚书(二十)

    于浅在福州大胜,一日间攻破福州城,自福州将军以下,福建满人连同满人亲属,尽数被俘。

    消息传到霍崇这边,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众将官都表示很大的赞赏。霍崇的确想看看有谁还会跳出来继续反对礼部领军。结果没人敢这么讲。

    霍崇就把注意力转到了第六师的总结报上。礼部的宗旨乃是霍崇提出的,‘科学、民主、求解放’。所以礼部并非是一个忠于霍崇的政治团体,而是一个有强烈学习纲领的团体。

    既然如此,每一次作战之后都要有总结会。尤其是这次是进攻福建,其中有价值的地方定然更多。霍崇其实早就给于浅下过令,“便是没有什么好总结的,至少能把这次战史给完成。”

    霍崇等待的就是这次的总结。礼部之外的人对礼部的评价,霍崇可以不在意。但是礼部本身的建设,身为礼部成员的霍崇是必须全面关注才行。

    来自福建的消息传来,并非是总结内容。于浅这边提出了一个请求,“此次俘虏福州满城人员甚众。请求派遣水军将其运走。否则,我等只有尽数枪毙,或者将其卖给人贩。”

    自己的小徒弟竟然写出这样的大白话,霍崇最初有些讶异。不过想了想,却忍不住大笑。

    于浅面对这艰难局面的时候,表现得未免太可爱了。这反应和小白兔又有什么分别呢?

    既然于浅提出了要点,霍崇立刻下令江浙战区派遣船只前去运人。浙江就挨着福建,船只往来并不难。尤其是使用明轮船后,海流已经没办法阻挡船只航行。

    不过半个月,被俘的满人已经被送到芜湖的清军营地附近。

    江宁将军富察·傅清从华夏军派来的人这里听到消息,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按照道理,这也不应该啊。可傅清就是觉得不惊讶。这也没办法。

    既然人都送来了,傅清就命部下接应旗人俘虏。果然,为首的乃是福州将军齐敏。齐敏见到江宁将军富察·富康,当即跪倒哭诉起来,“这帮狗贼竟然如此羞辱我等,下次再与他们打仗,我等定要死战不可啊!”

    傅清微微点头,这种心情很好理解。因为上次江宁之战中,傅清也有这样的冲动。不顾一切,指挥手中所有精锐与江宁城的华夏军拼死一搏。不是华夏军死,就是傅清死。

    那时候傅清的情绪与现在刚被释放的福州将军一模一样。都觉得死一点都不重要。

    眼见福州将军齐敏眼睛瞪得凸起,口沫横飞的发泄着激动的情绪。傅清劝道:“不如先清点一下人马,若是大伙都没事就好。”

    齐敏却如同没听到一样,还是嚎叫般的发泄。傅清有些同情的怀疑齐敏这是疯了。

    不过遭遇这样的变化,疯了也不稀奇。正在想,突然见到齐敏身体晃动,突然软到在地。竟然是昏倒在地。

    这边傅清叫来福州满城的副将询问,得到了一个大概的过程。华夏军攻城的时候使用极为凶恶的武器,可以将开花弹直接打上城头。

    福州八旗在战前是真的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可炮弹接二连三掉落在头上,在身边爆炸。看着战友们被炸得血肉模糊,听着他们死前的**与参加。不知怎么回事,清军就很自然的从城头撤了下去。

    等将军与副将发现事情不对,局面就从清军在城头防御城外华夏军的进攻,变成了占据了城头的华夏军开始围歼城内的清军。

    傅清叹口气,“你们也是辛苦了。”

    听傅清这么讲,副将有些被吓到了,赶紧答道:“将军,此次我等丢失了福州。还得请大人在皇上面前为我们说几句好话。”

    傅清当即答道:“这个自然。福州的兄弟们都尽力了。”

    说是这么说,给弘昼写信的时候,傅清也是好几次发现自己不自觉就把对福州将军的不满写进了奏折里。

    傅清当然觉得自己应该不满。然而当下大清要的是团结满人,尽可能让满人拧成一股绳。要想**霍崇,大清起码得有几百万精兵。

    大清的八旗满打满算不过百十万,便是这三千多旗人,也能在督战上用得着。

    然而此时的傅清却不知道,西安朝廷的皇帝弘昼正在御驾亲征,穿过了人烟稀少的关外,抵达盛京城下,对盛京发动了猛攻。

    老八甩开亲卫的阻拦,径直上了城头。刚上去,就听到左边城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转头过去一看,就见一枚被射上城头的东西炸了。

    正想下令,就见又有一个玩意被射上城头,在盛京城头的地面上跳动几下,就滚到低处去了。

    那些守城的人马吓得赶紧离开。老八立刻喊道:“将这东西丢下城去的,赏500文!”

    听到这话,有些附近的士兵动了心。却还是没人敢动。却见老八的侍卫中冲出一人,跑到那炮弹旁边,拎起炮弹。却因为烫手,不得不放下。那人直接脱下黄马褂,兜住炮弹。跑到城边直接给扔了下去。

    没多久,一声巨响从城下传来。是那种炮弹被内部的引信给点燃。爆炸了。

    有人敢带头,老八又把赏钱直接升到一两银子。这下守城各部都有人自告奋勇。

    老八再看了几次,已经有了想法。命人做了一种工具。那是一个头部仿佛是一口钟般的玩意。作用就是防止烫手。

    等老八搞定了这些事,盛京的王爷们都大声称赞。老八却没有任何高兴,身为满清前重臣,老八知道满清的确有一种类似的东西。就是在一颗炮弹里面安装了引信,点燃之后把这种炮弹给打出去。

    炮弹落到敌人那边,等引信引燃炮弹内部的火药,直接炸开来。

    然而这东西搞了很久,都没有搞出一个真正可靠的东西。可弘昼就敢大量使用这东西作战。在城头的时候,老八可是有幸看到城下的一门炮的炮手因为操作不慎,直接把自己连人带炮给炸飞了。

    王爷们都看出老八的神色不对头,便试探道:“八爷,为何如此不高兴。难道弘昼还有什么把戏么?”

    老八只能答道:“弘昼没有什么把戏,而是弘昼此次是要与咱们玩命!”

    王爷听闻只是要玩命,一个个都不再紧张。还有人笑道:“便是弘昼不要和咱们玩命,咱们也要与弘昼玩命!只要在南边的各军回来,我们就出城与弘昼决战!”

    老八听到这话,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出言反对。此时当务之急就是收拢人马,于弘昼决战。

    清军这边内战,华夏军北上的部队明显感觉到轻松。这辽东本就没什么人,清军此时有抽调了大量人马北上。那些寨子乃至据点更没有能力与华夏军交战。使得华夏军能够在预定的地点登船向东,从辽东半岛跨过渤海,抵达河北。

    华夏军其实知道,原本是不用这么费事。然而霍崇下令炸开黄河北岸,逼迫黄河北归之后,黄河下游就出现了一个超级宽阔的黄河。虽然河道是夺了济水,方向是由西向东。却在黄土平原上形成了许多支流,根本没办法越过这一片黄泛区。

    之所以采取在渤海内这么跳着走,也全然是为了部队的安全。

    这边五万人马安全登陆,开始向西。探马很快回来禀报,竟然有好几支清军与华夏军相对而行,只是位置在华夏军北边些。

    这边的司令左想右想,把心一横,“那些人当是前去关外助战的,不用担心。”

    听到如此解释,有些人心中释然,有些则是不敢完全相信。

    可主帅做了决定,这边也没什么好说,只能听着。

    事情发展果然如主帅所料,那些清军的确是出关增援的。华夏军抵达京城外,京城内那点守军眼看守不住,立刻逃走了。

    原本的重地,竟然如此轻松的被华夏军夺下。

    司令当即派遣人马前去夺取山海关。又派人去堵住太行八陉的通道。

    这才给徐州的霍崇发信,报告了那个大下局面进展。

    霍崇看完之后只是摇摇头,这帮家伙们啊,一有了自己的机会,就想主导所有局面。

    发这信的目的是什么呢?自然是希望霍崇能够派遣人马跟进,完全夺取河北。只要霍崇这么干了,不管最终有没有站稳。夺取河北都有这位司令的功劳。

    这话不能说。霍崇只能闷在心里。同时询问起礼部全国代表会议的召开进度。

    听闻霍崇此时还如此在意礼部的事情,龚宇偷偷叫上韦伯与孔不更一起碰了个头。

    原本他们是四人,还有一个是曾静。此时曾静完全投身到土地工作之中,在龚宇看来,曾静大概也就是废掉了。

    三人这么一碰面,韦伯当即问道:“两位兄弟,你们以为陛下真的会采取选举制度么?”

    孔不更好整以暇的看着指甲缝是不是干净,同时答道:“是分级选举。不是全部选举。陛下说过,这叫做代议制。而不是一人一票的民主制。”

    龚宇听得呵呵直笑,韦伯心中不快,索性说道:“不管是什么制度,只直接民主还是带易制度。当下陛下是不是铁了心要如此做下去。或是遇到何等抵触,就不会做。我见识浅薄,还得两位兄弟见教。”

    “老孔,你怎么看?”龚宇直接问起孔不更。

    孔不更收起干干净净的手掌,很无所谓的答道:“我以为陛下会干到底。毕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干到底才是怪事。”

    韦伯本来有些请教的意思,听孔不更这么讲,反倒来了兴趣,反驳道:“若是这么做,那些老兄弟们岂不是要恼火?现在还没到与老兄弟翻脸的时候。”

    孔不更竟然没有回答,又抬起手,看着指甲缝。干脆拿了个细竹签,剃起了指甲缝。

    韦伯大大不高兴,倒是龚宇劝道:“这本是我问的大伙,韦兄弟末生气。我觉得老孔说的有理。陛下说过代议制与一人一票的制度。看得出,陛下对于所谓直接民主完全不赞同!”

    所谓直接民主,基础在于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身份的重合,公民作为国家的主人直接管理自己的事务,而不通过中介和代表。

    直接参与、直接选举和全民公决都具有直接民主的因素,但不构成体制上的直接民主。严格意义上的直接民主仅指的是国家体制上的直接民主。

    直接民主有两个层次上的涵义:一种指的是在具体问题上以直接民主的方式来作出决定,但是整个国家的主导制度仍然可能是间接民主。在具体问题上的直接民主只不过是一个补充。另一种指的是整个国家在体制上的直接民主,例如古希腊民主。这种体制上的直接民主的典型制度安排是,公民大会是最高的立法机关。

    听龚宇向韦伯讲述这些知识,孔不更叹道:“龚兄,陛下可是说过,这种模式可以说是票主模式。因为合法性只在于选票,又走的是合法性。只要投票的最终结果是认为,太阳是三角形的,那么太阳就得是三角形的。谁不这么认为,谁就犯法,该杀!”

    龚宇对这话不是特别有印象。至于是不是霍崇所说,龚宇倒是觉得这尖酸刻薄,的确有霍崇的味道。

    可要紧的并非是‘民主’还是‘票主’。龚宇已经感觉出孔不更的意思,同时也很认同孔不更的看法。霍崇在新礼部的建设中是不会采取直接民主的手段。

    如果不采取直接民主,那就是代议制。代议制的要点是由少数代表通过讨论或辩论进行主要立法和行政决策的政治制度和政权组织形式。

    这帮礼部成员的代表们代表着礼部各个层级支部的成员意见,最终由这些人代言。

    龚宇确定是这样的制度,虽然也是早就有了的想法。却还是有些失望。霍崇虽然表现出惊人的创新,但是在具体执行却意外的保守。让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抓住霍崇的把柄。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道:“陛下自己结党,却不知之后有人要结党,陛下会不会答应。”

    孔不更切了一声,“切!历朝历代,结党都是死罪。陛下怎么会结党!”

    这话说出来,听的两人都笑了。是的,这就是霍崇高明的地方。明明是结党,却也拿出了一个非常有效的手段。用‘礼部’的这个壳子套在上面。让结党看上去也光线体面。

    正笑着,就听孔不更继续说道:“历朝历代都以结党为死罪,那是因为结党无外乎两件事。一是夺权,二是谋私。若礼部真能摒弃这两件事,结党又如何?”

    韦伯听到这话,不禁冷笑起来,“哼哼!若没有这两件,谁肯如此辛苦。我才不信礼部能做到那个地步。”

    龚宇觉得韦伯说得对,不过又觉得孔不更的看法有种很奇妙的荒谬。别人做这样的事情,定然会把事情改造。然而霍崇做这样的事情,搞不好就会与众不同呢!

    最后龚宇问了其他两人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谁能成为礼部尚书?”

    “钱清。”韦伯答道。

    孔不更想了想,“若是靠选举,我也不知道能怎么样。不过真的是靠选,罗义仁就有机会了。”

    韦伯当即反驳道:“若是罗义仁选上了,那才是陛下操纵此事。论声望,论资历。凭什么不是钱清。”

    龚宇这才明白过来,竟然是韦伯才相信这次礼部选举中是真的靠选举。

    孔不更却有些困惑的摇摇头,“钱清若是嫁给了陛下,她就定然选不上。”

    见这两人如此模样,龚宇试着问道:“难道不该是陛下被选出来么?”

    “陛下不能当官!”孔不更与韦伯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答道。

    臣下们考虑着礼部的事情,霍崇更是在意。而且根据历史经验来看,一旦出现以党治国,党的领袖就得把更多精力放到党的理论建设上,而不是更简单的实际事务上。

    霍崇也只能先做着这件事。这一干,才发现事情真的不简单。理论建设从来不是那么容易。若是只根据一厢情愿,对某一个部分或者某个阶段,还能有一套看法。对于整个世界,可就不一样了。

    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统治阶级通过法律实现自己的意志。

    这是政治学的基础,霍崇非常认同。却也发现,这个具体起来,就比较干瘪。

    简单的来说,以直接民主与代议制来说。想分析清楚,可就不容易。

    纯粹的代议制与直接民主相比优势性较小,二者都具有一定的局限。今日西方的代议制是结合了古罗马的法治而成的“自由民主制”。代议制下的政府是责任政府。同时,在自由民主制下,民选代表占据的议会并不拥有至上权力,基本法才拥有至上权力。由议会制定的法律必须符合一个更高级的基本法,即宪法,从而保障个人自由不被“多数”或“少数”人的即时意愿侵犯。而基本法并不依赖全民公决或“民意”。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德国基本法》和《日本宪法》都不是民主产生的;英国干脆就没有成文宪法,宪法精神体现在以往的判例中,几乎没有被人民代表变更的机会。

    比起纯粹的民主,自由民主制少了些民主,却多了一些法治,以保障个人的自由。

    当自由民主制确立了主流地位时,全民公决就成了“妾身未明”的尴尬事情。极力标榜民主的国家是不采用这种最民主的手段的。美国联邦政府从不采用全民公决。比如说美国打越南战争并不是美国人民的责任,为之负责的是美国的总统和国会,因此美国的总统和国会议员们不能以“民之所欲”或“民意代表”的名义为自己推卸责任。

第363章 礼部尚书(二十一)

    代议制,本质就是责任政治。权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也是新中国的特点所在。一个几乎是无限责任集团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同样,这样的集团拥有的权力也可想而知。

    虽然有五万人马正在河北奋战,霍崇依旧下令礼部开始选举。这个命令一出,先是军校内部发生了激烈的震动。各路学员都想法设法求见钱清,想从大姐这里搞到些最新消息。

    钱清乃是礼部成员,眼见前来求见的家伙们终于向努力成为礼部成员,倒也觉得有些解气。之前这些大老爷们面对礼部,那是下巴恨不得抬到比额头还高。真真的不想把礼部放到眼里。

    然而钱清也只能虚与委蛇,这种时候已经不是扩大新人员的关头,先得让礼部现在的成员把礼部制度执行才行。

    于浅这边得到通知,当即开始执行礼部命令。部队里面的礼部成员听闻这事,全跑来于浅这里,询问于浅怎么看。

    被这么一问,于浅也觉得很为难。以前的时候,于浅就是以霍崇马首是瞻。虽然其间一直跟着大师姐钱清学习知识,然而钱清本就是霍崇的代言人,跟着钱清也就等同于跟着霍崇。

    此时礼部给于浅的感觉一样。既然霍崇也是礼部成员之一,跟着礼部就是跟着霍崇。

    可军中各路人等的看法让于浅有些惊了。这帮鸟人所说的内容也不是于浅完全能判断对错的,然而于浅能感受到,这帮鸟人的想法大概是想先猜测出朝廷的判断标准,再根据这些判断做出自己的判断。

    最初于浅还忍了,后来于浅也忍不下去,直接召开了会议,开门见山的喝道:“陛下有命,我等自然遵从。更何况陛下所命不过是让我等说实话而已。大家或许是想让陛下高兴,所以想做出让陛下高兴的决定。可大伙这么干,岂不是让陛下里外不是人么!”

    被于浅这么呵斥,不少人也有些语塞。然而还是有人表达了不同看法,“于支部长,若是我等的建议被陛下否了,便是陛下宽宏大量,不计较。大伙的脸面又该怎么讲?难道于支部长就没想过给大伙留下点脸面么?”

    于浅大大的不赞同,“我等在陛下面前要什么脸面。顶多不过是错了。错了又如何,陛下早就讲过,所谓对错判断,并非是真的对错,而是一种态度确定而已。”

    这边的反对者当即继续反对,“你这么说,便是狡辩了。”

    于浅正想互怼,却听有人问道:“于支部长,陛下说过对错判断只是态度,这个怎么讲?”

    听到这话,反对者当即表示,希望于浅先给大家讲讲这个看法是怎么回事。

    于浅从来不反对学习,变拿起一支笔,在手背上点了点,“若是一根针刺入手背,会感到疼痛。大家觉得这话是对是错?”

    “当然是对。”

    听大家有着共同基础,于浅才问道:“感到疼痛,是对是错?”

    这个问题当即将众人给分化了。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错的,少部分人觉得于浅话里有话,不敢立刻认同感到疼痛这件事属于不正确的。只能沉默不语。

    毕竟么,以前还从来没有人对这样的问题进行过讨论与思辨。

    于浅见众人的认知还是自己好几年前的程度,就把好几年前钱清提出的问题讲给大伙,“我们能正确的感受到疼痛,是因为我们身体系统很正常。这话对不对?”

    部队里面的人都是强制学习生物学,好歹学到了不少生理学知识。思忖一阵,所有人便是有不认同,却还是被迫认同了这个十分唯物的看法。

    完成了逻辑基础的确定,于浅把问题拉回到最前面,“那么针扎进手背,手背感到疼痛,有何错呢?”

    逻辑学并非一个高深到脱离尘世的学科。从根本上讲,逻辑学乃是一个十分接地气的学问。任何事情从逻辑角度分析都会变得十分简单明快,更会变得十分清晰。

    一众礼部成员们明显没有机会如于浅这样从小就接受到这方面的培训,众人抓耳挠腮,把于浅提出的逻辑链反复讨论了好久,才最终不情不愿的承认,于浅说的有道理。

    便是这样,大伙还是不爽。当即有人质问于浅,“没人愿意疼,那就是说,疼本身不就错了么?”

    “逻辑学的基础有两个,第一个是逻辑形式得有效。第二个是,命题形式得正确。”于浅只能先给众礼部成员开始讲课。

    好不容易才将逻辑学的两大基础给众人将的差不多。虽然很多人还是似懂非懂,却不再是根本没听说过。

    这下于浅才问道:“咱们不说疼是对是错。我要问大伙,疼,是原因还是结果。”

    礼部成员们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逻辑学教育,面对这个问题,又是一番激烈讨论。最后,疼是结果,才总算是成为了众人的共识。

    “既然疼是结果,结果只有正确或者不正确。就是说,是疼了还是没疼。这个并不牵扯对错。因为身体受伤,就会感受到疼。疼作为结果,它只是证明了身体是否正常。与对错无关。”

    又是一番讨论,礼部成员中起码有三成已经恍然大悟了些东西。剩下的七成,也陷入了某种恍惚。虽然疼痛对于军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然而军人们并没有去真正的思考过疼痛本身是怎么回事。

    毕竟么,对于习以为常的事情,大家就习以为常了。

    于浅把这个课程分了三天。第一天已经完成,第二天与第三天,于浅把所学都拿了出来,好说歹说,总算是让众人明白了疼痛只是一种反馈,使得身体能够得到信息,得到提醒。最终完成了经验积累,下次遇到同样的局面,**记忆就会使得大伙不再重来一遍。

    相对的,所谓错误也是如此。只要礼部并不把大伙的错误当做伤害大伙的工具,而是根据所谓的错误来理解大伙对事情的看法,那么提出了所谓的错误看法又能如何?

    再说,人的本能就是提出自己认为正确的提议。正常人努力提出正确的提议,尚且觉得力不能及。大家想通过了解霍崇的判断,进而提出正确的提案,不就是基于正常的人类反应么?

    兜了这么一大圈,竟然只是解释了一件只要于浅一个命令就能解决的问题。

    有些人觉得这做法太浪费时间,有些人觉得真真正正学到了东西。不管是哪一方,最终都决定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应对礼部章程。

    看到这帮人总算是消停下来,于浅当即回去睡了一觉。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于浅就觉得虽然高兴,却疲惫到仿佛自己所有都被掏空。

    想着自己的老师和大师姐那种信手拈来的从容,于浅睡着前着实羡慕了好一阵。

    其他各个支部有些能如于浅这般,有些则是做不到。从他们的表现中,霍崇能够感受到这帮人有没如同礼部章程里面要众人对礼部‘说实话,办实事’。

    日子已经进入了四月,天也热了。霍崇看各个支部都明白了礼部会议的决定,就下令各个支部都选出自己的支部代表,参加礼部更高级别会议。

    各个支部选举结果出来了。钱清看的直皱眉,看到最后忍不住问霍崇,“先生,这都选出了什么妖魔鬼怪啊!不少人都没听说过。”

    “选举么,就这样。”霍崇安慰道。虽然嘴上安慰着钱清,实际上霍崇心里面也很是嘀咕。虽然霍崇并无操纵选举的打算,却也是希望能够看到派出的那帮人能够被选上来。

    不成想,这选出来的人中,倒是有一半根本没听说过。或者是名字好像听说过,却不敢简单的和那些听说过的家伙对上。

    然而选举本就是这么一回事。霍崇对此倒是很清楚。他甚至努力让自己宽慰些。当年tg搞选举,不也是选出来很多非常那个的人。那些人执行的政策,也的确让革命事业遭到了沉重打击。

    等选举稳定下来,也是太祖当选为领导核心,执掌了权柄之后的事情。

    霍崇拼命的自己告诉自己,或许这些不知名的礼部成员里面,就是有许多可取的人才呢?

    到了五月,礼部第一次总支部会议在许州召开。包括于浅在内的五十七名礼部代表到了霍崇面前。

    霍崇命道:“诸位同志是先学习几天,还是抓紧时间把吏部尚书选出来。”

    当即就有人问道:“陛下何不兼任吏部尚书。”

    “我以为自己当然可以兼任。然而之后呢?”霍崇问。

    “以后是什么?”

    “等我死了,礼部尚书又该如何。若是皇帝能力不足,兼任礼部尚书,岂不是将礼部毁了。所以皇帝不能兼任。”

    听霍崇这么说,众人只是觉得霍崇说得对。至于对在哪里,大伙也不在意。

    最后按照霍崇所说,礼部尚书由选举选出来。霍崇则命这五十七名礼部选出来的代表各自提出对于礼部发展的看法。

    毕竟么,作为礼部尚书,职务之一就是要将礼部搞的更好。尤其是让礼部能够有效发展,让礼部成员进入礼部之后能够获得个人的更多解放。

    不少礼部成员的目的只是为了开会,前来近距离亲近一下皇帝霍崇。他们既不认为自己能当上礼部尚书,也不没心思争夺礼部尚书的地位。

    剩下来有意愿参选礼部尚书的不剩下几人。譬如罗义仁,譬如龚宇。

    于浅并无参选的意向,然而钱清却找到了于浅,“你何不去参选?”

    “有大师姐在,哪里轮到我?”于浅赶紧答道。

    “我啊,不参选。”钱清叹道。然而说完之后,脸颊上却突然飞上一抹红霞。让钱清看上去容光焕发。可于浅觉得这样的大师姐却不是那个习惯的大师姐了,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感。

    以前大师姐钱清虽然严厉,却是把大伙的事情放到心头。此时的钱清给于浅的感觉就是,钱清心中所想的和大家无关。

    既然大师姐下令,于浅也没有拒绝。既然大师姐都说话了,于浅觉得轮不到自己拒绝。就与其他几名选举人一起做起了准备。

    选举流程是霍崇定下的,于浅按部就班的执行。这边罗义仁与龚宇先做了竞选宣布。

    龚宇是中规中矩,讲述的都是霍崇对礼部曾经讲过的的期待。

    罗义仁更直率,从礼部当下任务入手,所讲的是如何从制度开始,努力构建一个礼部人人先从鬼变成人的机制。

    其他年长者们口灿莲花般的讲述让于浅格外羡慕。至于和这些人之间的差距,于浅倒是非常明白,这些人自幼读书,可比自己强多了。自己幼年时代没读过书,直到被老师霍崇买下之后才开始读书认字。

    正回想着过去,就轮到了于浅。于浅上台之后看了看台下,便是只有五十几人,于浅也感觉到大家注意力非常不集中。

    在军中的时候,于浅见过不少这样的局面。就按照自己的习惯开始讲起来,“请问大伙知道选举权与被选举权是什么?大伙可否都知道?”

    只是这么一个问题,就让不少人都惊讶起来。于浅本以为大伙都知道的,可看不少人的模样,竟然是不知道。

    于浅不得以,就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找出了那条,“今年二月初二,由礼部引发的第00205号文件,上面专门讲述了选举权与被选举权。如果大伙学习过……学习过就知道了。”

    之所以顿了一下,是因为于浅有些讶异的发现,不少人是真的不知道。可不知道选举权与被选举权,就来参加选举。这个也有点搞笑。

    实在是忍不住,于浅就把这部分内容稍微讲述给大家听。

    在礼部之中,选举权与被选举权是礼部成员的基本政治权利之一。

    什么人有选举权,什么人没有选举权,由礼部规章规定。基本上凡年满18周岁的礼部成员,不分民族、种族、性别、职业、家庭出身、宗教信仰、教育程度、财产状况、居住期限,都有选举权。

    但不满18周岁的礼部成员只有选举权,而没有被选举权。

    法律意义上的被选举权,是指人民享有的被选举为国家政权机关组成人员的权利。它也是公民的基本政治权利之一。除依法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外,均有被选举权。

    对于礼部,就不是国法,而是礼部规定。只要具备了礼部三个三个基本条件,并履行了相应的礼部手续,就可以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说到这里,于浅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头。这么这就和国家挂钩了。最初的时候于浅只是死记硬背,并且做了笔记。此时再读起来,才发现里面的含义可远比最初学习时候的要深刻许多。内在信息含量也着实有些吓人了。

    譬如,在笔记本上很是敷衍的记录着内容。

    凡具有华夏朝国籍的人都是华夏朝公民。华夏朝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任何公民享有宪法和法律规定的权利,同时必须履行宪法和法律规定的义务。

    华夏朝年满十八周岁的公民,不分民族、种族、性别、职业、家庭出身、宗教信仰、教育程度、财产状况、居住期限,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依照法律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除外。

    看的于浅真心害怕。可此时不是去仔细研读选举权与被选举权的内容。于浅捡了自己能做的将。

    如果于浅当选的话,他要做的就是强化学习。先帮助众人将自己改学习的内容先给学了。

    譬如,于浅就举了自己与部队统治讨论疼痛是否正确的问题。经过一番讨论,不少同志的看法就变了。

    以前那些同志都吆喝着‘忍住疼’,‘压住疼痛’,‘不要去想疼痛’。现在起码有一些同志开始能正确对待疼痛。从科学的角度将疼痛视为身体的反馈,并且根据反馈调整训练在内的许多军事技战术。甚至有人讨论起战场心理内容。

    虽然于浅觉得这些研究是很初级的,甚至会在初期提出各种瞎扯淡的看法,以及瞎扯淡的结论。然而于浅认为这个方向没错。

    所以于浅认为他要是当了礼部尚书,最重要的是要组织更有效的学习,使得大伙能够尽快成为更专业的人士,获得更强的能力与认知水平。

    和于浅想的不同,同志们的掌声非常热烈,并不亚于前面几位。等讲述完毕,之后就是提问环节。

    于浅很快就发现,在罗义仁的回答里,罗义仁已经巧妙的加上了逻辑学培训的内容。之前罗义仁可是强调要将社会制度对农民的系统剥削放在最前面,现在他就开始谈及如何通过逻辑学的工具,让更多人明白这里面的内在关系。

    于浅倒是不在意自己所做的东西被人借用。因为于浅也没想过自己有可能被选上。

第364章 礼部尚书(二十二)

    韦伯虽然板着脸,却还是没办法掩盖住韦伯身为财政部尚书带来的欢乐。虽然龚宇对自己竞选礼部尚书的结果非常在意,还是不得不来参加韦伯摆下的酒席。看着韦伯的欢乐,看着已经身为江苏巡抚的孔不更,还有正在准备成为湖南布政使的曾静。龚宇一时间心灰意冷,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混得还不如这几个人。

    此时韦伯却端起酒杯来,“此次我被任命尚书,全是陛下抬爱。自此,我要考虑的只剩下何时卸任而已。就为这必然的卸任,喝一杯。”

    “说得好!干杯!”孔不更大赞,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曾静一脸的疑惑,他先把酒喝了,这才问道:“两位兄弟,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

    龚宇已经把酒喝下,叹道:“曾兄,这不是丧气话。难道韦兄弟还当一辈子财政部的尚书不成?既然上位,定然会下来。韦兄弟看的如此透彻,乃是他的聪明!”

    曾静眨巴了几下眼睛,却不再多说什么。很明显,韦伯的看法已经超出了曾静的认知范围,着实无法评价。

    韦伯又倒了杯了酒,“龚兄,你那边如何了。我等可都很在意。三个人里面,你觉得谁能当选。”

    龚宇有些怄气,不快的答道:“最后选出的人还得由陛下定夺。这又不是等额选举,我怎么知道谁能当选!”

    “等额选举是怎么回事?龚兄何不给我说说。”曾静有些不解的问。他只是知道礼部正在选举礼部尚书,但是具体怎么做的,曾静却还是不知道。

    龚宇不想搭理曾静。孔不更明显不想冷场,就把选举里面的等额选举与差额选举这样的新名词讲给曾静听。

    所谓等额选举,指候选人与应选人数相等的选举。如果以当下礼部选举为例,等额选举就是只有一个礼部尚书的位置,而被选举人只有龚宇一个人。

    曾静听到这么说,有些讶异,“如此的话,岂不是就能选上了么!”

    孔不更摇摇头,“曾兄,等额选举要投票人中的赞成票过半。未过半数就要重选,不过大家都要脸的人,怎么会真的重选。这等额选举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充分考虑当选者结构的合理性,尤其是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曾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问起差额选举来。

    差额选举更简单,几个候选人争夺一个职位。谁得票高,谁就能拿到这个职位。若是头两名得票相同,那就重新就这两个人来一次。

    曾静这次听得明明白白,不禁叹道:“这个岂不是很容易么?”

    听曾静说的轻巧,孔不更与韦伯对视一眼,忍不住嘿嘿笑出声。龚宇当然知道曾静的能耐,倒也不在意曾静的看法。不过心中既然有了嘲讽之意,停了片刻,龚宇忍不住嘿嘿笑了几声。

    曾静也是要脸面的,这反应种嘲讽的味道太重,曾静也变了脸色。

    然而龚宇却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笑了几声,却大笑起来。三人本来都有些不快,可看龚宇这反应,也知道龚宇是有些灰心。不禁好言相劝。

    龚宇发泄一番,这才平静了不少。他结果酒,一饮而尽。这才叹道:“我自视甚高,最初看不上陛下。若是当时我能与三位一起前来,这次礼部尚书应当能拿下。”

    三人都比龚宇早来了快一年,当然认同龚宇的看法。于是都有一言不发。

    龚宇继续说道:“若是我见到陛下之后,并没有这般傲慢,以为陛下定然会采取我等早就商议好的谋略。而是好好跟着陛下做事,此次也不会如此艰难。那罗义仁拼着全家土地被抄,也投奔陛下,尽力服务。这也要混个与国同休的出身。我虽然没有小看罗义仁,却觉得陛下的部下都是山东平民出身,成不了气候。此时却见到于浅这么一个小孩子,就明白如何学习。连我听了都觉得很对。唉……谦受益,满招损。此言不虚。”

    韦伯给龚宇倒上酒,这才劝道:“既然有三人,龚兄还有机会。于浅虽然说得诚恳,却还是太小孩子气。再说,最后谁当选,自然是陛下决定。龚兄何必气馁。”

    孔不更也跟着劝道:“韦伯尚且明白当上尚书,面对的就只剩下从尚书的位置上下来。龚兄又何必烦恼。更何况龚兄所说的那些本就是正理,打天下,非得对满清贵人用些手段。陛下当下是没心思弄这些,等礼部的事情决定,龚兄当然有施展的空间。”

    龚宇心中也着实郁闷。可此时郁闷也没用,只能谢了几人,就转而恭喜韦伯。

    众人都不敢多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散了。第二天,选举继续进行。经过询问之后,一众选出来的礼部代表先后提问。三人一一回答。

    龚宇知道自己动了胜负心,看事情已经不能心平气和。可心中着实在意此时,最后还是没能完全平复心情。

    等一众人问完,霍崇开口了,“我已经听了同志们的问题,我很满意。本来是想着要先选出礼部尚书,却觉得可以不急。先把礼部内的几个委员选出来。之后再选礼部尚书。”

    所谓委员,就是礼部内的分工。礼部尚书大概等于是班长,学习委员则是管礼部生活会中的学习内容。生活委员则是各种细节。

    龚宇心中着急,就闭嘴不言。这帮选出来的代表们都经历过这些,军中就有这些干部以及相关的职权与工作。

    于浅自然是管学习这块,罗义仁则是成为了负责最新方向的代表,龚宇却成为了负责人事的代表。

    龚宇不是很清楚这个能做啥,却见韦伯听到这个结果,眉头微微皱了皱。

    趁着休息时候,龚宇索性如钱清等老兄弟那般,直接找到了霍崇,“陛下,却不知道大伙推举的这个职务,是做什么的?”

    “礼部内的****。负责人员考核与晋升,你可以认为是礼部中的吏部。”

    听霍崇说的这么明白,龚宇也有些呆住了。吏部位列六部之首,号称掌握着朝中官员的“生杀大权”。

    如果霍崇没说错,就意味着龚宇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权力。虽然与礼部尚书比较,的确不够大。但是在礼部当中已经算是极为强大的权力。

    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霍崇叹道:“吏部的差事,需要的是一个能公允,又能看透各种阴谋诡计的人才才能担当。龚宇,你才干不差,就看你想不想做。或许,你觉得礼部尚书更适合你。”

    被霍崇说到脸上,龚宇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争夺,赶紧答道:“陛下,臣只愿意为陛下效力。”

    “两码事。你自己当然想做些自己想做的。然而很多事情哪里能那么舒服。尤其是礼部,和你想的那种文人混进来就能有出身,那是绝不会那般。”

    龚宇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这段时间可也不短了。龚宇只是见到霍崇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礼部建设,虽然不会小看霍崇,却是真的感觉霍崇或许没有想太多,或者是不够多。

    此时眼见礼部已经要完成,霍崇可就把接下来的话讲给龚宇听。必须得说,龚宇虽然也想着能拉拢几个亲信进礼部,然而龚宇完全没有要把礼部搞成他小天地的想法。

    ……毕竟么,还不到考虑这个的时候。

    霍崇一句话就让龚宇再没了这个心思,龚宇担心起来自己该怎么才能让霍崇放过。

    左想右想,突然想起自己被选出来担当的职务。东汉时期,改革尚书常侍曹,组建了一个新的职权部门,称之为吏曹,这也就是吏部的雏形,之后一直沿用。魏晋以后,又将吏曹改成为吏部,至此,吏部算是彻底定型。

    吏部这一职权部门定型了,但其所管理的事务,其部门职责还是没有完全确定下来,总的来说,就是负责管理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的。要说吏部的职权大不大,确实挺大的,都负责管理其他各部门官员的任免、调动了,这还不是掌握了其他官员的生杀大权么!所以,隋唐时期,就将吏部直接列为六部之首了。

    自己在礼部里面管人事,当然要把这些承担起来才行。龚宇赶紧应道:“陛下,臣还得多请教陛下,到底以何种标准为礼部人员标准。”

    龚宇本以为霍崇可能要卖关子啥的,不成想霍崇爽快答道:“标准很简单。礼部里面不要不干活的人。夸夸其谈的文人,想成为礼部成员。在我活着的时候,他们不要做此想法。”

    听着如此精准的回答,龚宇只能点头,“谨遵陛下教导。”

    各个委员选出,经历了一年多的礼部事情终于进入了尾声。到底是哪一位礼部成员能够成为礼部尚书呢?众人都憋了劲头。

    霍崇却又开口了,“礼部尚书,三年一任。请同志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投票,我会根据投票结果,发布谁是礼部尚书的公告。那么,请开始吧。”

    龚宇得知自己以一票之差败给了罗义仁,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无比失落。固然是因为拥有了礼部内人事安排的权限,此次并没有失去什么,只有赚到的多不多的分别。

    同样,礼部尚书竟然是定期选举的说法,让大伙都有些心平气和。

    按照规定,礼部尚书是个责任制的职务。如果任期内没出问题,三年一次,定期选举。

    如果出了问题,由选出的各个委员决定是否召开礼部会议。或者由皇帝霍崇下令召开礼部会议。对事情进行讨论,对于是否重选礼部尚书做出决定。一旦决定,那就要重选礼部尚书。而新的礼部尚书,从上任开始,就继承上一任的任期。等任期结束之后,再进行新一轮选举。

    归根结底,礼部看着是一个谈理想与现实的清贵部门。然而礼部又是一个极为讲究责任政治的部门。

    想到礼部尚书要承担的责任,龚宇都有点同情罗义仁啦。

    罗义仁倒是没有丝毫自怨自艾。他把于浅请去,请教起关于于浅在部队里面进行思想建设的事情。

    于浅并没有藏私,就把自己的案例大概讲述一下。说完之后就告诉罗义仁,此事着实不容易。便是礼部成员,也拥有太多层次与不同看法。想统一想法,完全做不到。

    “我本就没有想统一大伙水平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于支部长的做法很有效,能帮着大伙认知事情。”

    于浅赶紧答道:“那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先生和大师姐教的。他们若是不教,我怎么会懂这些!”

    罗义仁听到这话,心念一动,竟然有了想法。等工作完毕之后,罗义仁去见了霍崇。却见钱清在霍崇这里,两人泡了茶,明显是想喝茶聊天。罗义仁正想走,却被霍崇叫住。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罗义仁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陛下,臣以为,要培训出一批懂逻辑的,分到各个部门,尤其是在礼部内。对各种事情进行逻辑分析。尤其是对大伙的言行做逻辑分析。”

    霍崇笑道:“这办法听着很美,真的执行起来,或许很难。”

    罗义仁连忙点头,“臣知道。现在有几个真的懂逻辑学的,臣知道的人里面,只怕一只手的数都没有。可不这么做,只怕是更多政策反倒伤了陛下英明。”

    钱清听到这话,微微一笑。霍崇叹口气,“算了,这等事的确可以试着做一下。反正满清本身毫无威胁,若是华夏能推进到讲逻辑的地步,也的确是个大进步。不过……呵呵。”

    “陛下想起谁来?”罗义仁跟着凑趣。

    “我想起了雍正。”霍崇答道。

    “雍正?”罗义仁有些讶异。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霍崇想起雍正一点没毛病。

    哪怕是从民间的说法里面找证据,根据逻辑推导一下,也能看出很有有意思的地方。

    民间讲述雍正与霍崇的关系,有个很普遍的说法是,‘先是王爷当了反贼,后来是官员门都成了贪官,成了反贼党羽。现在连一个工匠都成了反贼。皇上看事情的眼神,也太奇怪了。’

    百姓们的感觉是雍正尖酸刻薄,凶恶无情,对于王爷、官员、匠人都痛下杀手。

    可从现在看,老八就是起来造反了,在盛京立了一个朝廷。

    老八能逃出生天,就是老八的党羽们暗中勾结霍崇,为霍崇进京杀雍正做出了重大贡献。

    至于霍崇这个匠人么。雍正也没看错霍崇么。只是雍正从一开始就没想到霍崇已经决定要造反,这才是雍正死掉的原因。雍正太傲慢了。

    把这些理顺,罗义仁更有兴趣的问道:“陛下,还请说说。”

    霍崇笑道:“雍正和他爹不一样。雍正有人性。他爹康熙么,呵呵,一个**帝王,人性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人性……陛下说康熙就是坚信自己掌握权力,臣能理解。然而雍正的人性如何表现?”

    “雍正的人性,在于他的政策里面包含了正义的逻辑。所以你说起逻辑教育,我突然就想起此事。在雍正看来,反贪是一种正义。贪官本身就已经错了。然而在康熙那里,抓贪官是定向的,为的是打击敌人。至于贪腐本身对不对,康熙觉得无所谓。因为贪腐是动摇不了康熙的皇权。康熙在意的只有皇权,并没有正义的逻辑。这是我认为,追求正义是人性的表现。”

    “追求正义么……原来陛下做判断也很求简单。”罗义仁若有所思。

    “我本来也不是一个复杂的人。而且我觉得我有人性,这人有了人性,很多时候当然会粗枝大叶,偷懒耍滑。这也是人性。”

    听霍崇这么讲,钱清噗嗤笑出声来。

    罗义仁听到这话,也觉得很对。正想告辞,突然想起个问题,“陛下,既然康熙没人性,他会不会偷奸耍滑。臣听闻的说法里,康熙好像并不是一个偷奸耍滑之辈。可他也不是那么勤于政事之人。”

    “既然说了逻辑。那么勤政是结果,还是原因?”霍崇问。

    罗义仁思忖片刻,猛的想明白了许多,“陛下,那么康熙作为一个**皇帝,他的勤政只是为了保住皇位,而不是推行正义。所以康熙才会有远比雍正好几十倍的名声。因为康熙需要的就是掌握权力。推行正义这种人性,是很得罪人啊!”

    “说得对。这就是不同结果。”霍崇说完,端起了茶杯。

    在满清这边有个端茶送客的规矩。来客相见,仆役献茶,主人认为事情谈完了,便端起茶杯请客用茶。来客嘴唇一碰杯中的茶水,侍役便高喊:“送客!”主人便站起身来送客,客人也自觉告辞。

    不过霍崇并没有这样的‘人性’,但是罗义仁却见钱清有些慵懒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明显是等着罗义仁赶紧滚蛋。

    趁着霍崇端茶的时候,罗义仁自然告辞了。走出了霍崇所在,门关上。罗义仁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出来。不过此时罗义仁最想的乃是赶紧把听到的消化一下。就把感觉不对劲的事情完全抛到了一边去。

第365章 礼部新气象(一)

    当老实巴交的三师弟开始向外宣传钱清最初是作为‘小师妹’而不是霍崇徒弟的身份加入霍崇早期团体,这个看着很有意思的小小过往以惊人的速度传开来。

    正如试图操纵舆论的那些人的常见手段,后续内容跟着一**的放出来。这次明显没有出现假新闻。讲述的内容都是事实。

    钱清悲惨的身世使得她十分警惕,霍崇为了让钱清安心,也为了能够确定知识传承的法统,所以才收了钱清当了霍崇的弟子。

    龚宇等人觉得消息放到这里大概就够了。凡是明白这件事含义的人都知道不能再过度深入。毕竟有些事情是实事,钱清就是霍崇的弟子。在这个时代,师父和徒弟之间的关系就是长辈与晚辈。放出这些消息的目的并不在于指望让这场婚姻得到所有人的接受。只是尽可能的让支持者能够多些合理的理由。

    然而钱清明显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到心里,她已经跑来住到了霍崇这边。钱清的舅舅杨友芳还亲自来了一趟。这位老朋友与霍崇说话还是忍不住称呼‘霍兄弟’,看得出,钱清的舅舅并不那么乐见这门亲事。但是杨友芳也没有反对这门亲事。

    与霍崇吃饭的时候,杨友芳喝了几杯酒,酒劲上来,就叹道:“霍兄弟,钱清的命是你救的。这孩子也就是你的人。这次……唉……钱清是真的愿意。还请你好好对她。”

    这边陪着喝酒的也有专门跑回来的杨望富。杨望富这次回来带着在江浙娶的老婆,见到钱清就把钱清拉走说话。此时杨望富倒是很释然,明显对老爹这态度有些看不上。

    好在杨友芳作为钱清的长辈,答应下来这件事。杨望富就没再说什么。

    得到了长辈同意,钱清明显是轻松了许多。霍崇也知道事情决不能这么简单,却也就是这么简单。很多决定必须有人承担压力,霍崇此时就到了这个关头。

    好在此时推行了《婚姻法》,合法结婚已经变得十分有趣。合法性在于是否申请,公共性则是是否请了许多人大排宴宴。霍崇鼓起勇气,要钱清和自己领证去。钱清只是愣了愣,已经笑逐颜开。

    两人去办证的时候倒也没什么,除了民政局工作人员的气氛有些尴尬。

    霍崇拿到了结婚证,忍不住叹道:“这就成亲了啊。”

    钱清拉着霍崇的手臂,凑在霍崇耳边问道:“先生是不是害怕被人反对,所以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呵呵……”霍崇觉得自己这辈子遇到过这么多事情,以尴尬和无力应对的角度来看。此时大概是最尴尬和无力的一次。

    钱清虽然展现出女孩子们的特质,却没有继续为难霍崇,她紧紧搂着霍崇的手臂,靠在霍崇身边,“先生,有些话只怕你不会说。我就说了吧。相较整个朝廷几万兄弟,几十万人马,上亿百姓对先生的期待。我要的很少。却也是谁都不能替代!不知先生可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霍崇稍一思索,就明白了钱清所说。“清儿,我一个老头子,让你陪着我过往后的日子,我觉得委屈你啦!”

    “不要这么讲!不要这么讲!”钱清登时激动起来,她紧紧拉住霍崇,好像还是以前那个无处容身的孩子一般,“只要能陪在先生身边哪怕一天,我也觉得这辈子没有白过。”

    霍崇很想说点啥,却不知道该说点啥。最后只是握住钱清的手之外,霍崇什么都没说。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霍崇觉得和钱清一起生活的感觉不错,却远没有到这么夸张的地步。毕竟么,钱清跟着霍崇生活过好几年。要是非得说点啥,大概能用钱清搬回来来形容当下的变化。

    所以霍崇只是批了睡衣坐在书房看报告的时候,只是稍微有点疲惫。

    到了这个年龄,看事情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譬如,华夏军五万人马已经攻下京城。在报告里,华夏军司令并没有将攻克北京当成什么不得了的功劳。

    京城此时早就不是以前的京城,便是京城兵强马壮之时,霍崇照样杀进去弄死了雍正。带领五万人马攻克京城,这件事真不值得大吹特吹。

    但是霍崇看得出这帮家伙们也开始懂得玩心眼。占领京城之后,部队立刻开始搜寻书籍文献以及历史资料。这一搜,可是把随军的专业人员给惊到了。京城里面这些书籍资料是真的多啊!

    便是霍崇曾经烧了吏部与户部的档案库,但是其他书籍却没事。在这个战乱时代,也没人在意这个。

    稍稍搜了几天,这边赶紧送来新消息,‘……若是用词来形容这些资料,可用汗牛充栋。将如此之多的资料运回徐州,非得二十万人不可……’

    霍崇看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这帮家伙们也未免太生猛了,竟然敢这么讲。正在笑,已经起身的钱清穿着睡衣走到霍崇身后,从后面抱住霍崇,下巴支在霍崇肩头,一起看文件。

    瞅了片刻,钱清笑道:“这些人是想占着河北,立下夺回河北的功劳。”

    “嗯。”霍崇完全赞同。当下老兄弟们虽然不至于没了锐气,不少人其实是想复原到地方上。河北大概是仅剩的平原地区,非得好好争夺一下这份功劳才行。

    钱清转到霍崇身边,直接坐到了霍崇怀里。霍崇心中叹口气,却还是搂住了钱清。说起来霍崇也觉得很有意思,钱清身体结实,运动能力很强。因为肌肉量足,钱清并不轻。然而抱在怀里,却一点都不重。

    非得形容的话,就如一把配种非常合适的剑,使用起来并不累赘。

    然而不累赘并不等于就能让霍崇随心所欲,钱清双手捧着霍崇的脸,仔细看了好一阵,给了霍崇一个吻,就紧紧抱住霍崇。

    霍崇只能用尽可能的那点空间,拿起了另外一份文件。

    既然华夏礼部要有全球化的视野,这时代的全球化先锋西班牙就必须在视野之中。

    此时的西班牙也参加了欧洲的波兰王位战争。欧洲各国以帮助波兰确立国王为名号,而满足自身利益的战争。

    其肇始于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驾崩后,波兰王位空悬所致的王位争夺战。而最终演变成为统治法国、西班牙及两西西里王国的波旁王朝与统治神圣罗马帝国的哈布斯堡王朝之间的战争。

    钱清明显感觉到了霍崇的动作,就从霍崇身上下来,靠坐在霍崇身边,“先生,把这个给我讲讲呗。别念那些名字,听着跟念咒一样。”

    霍崇也不喜欢欧洲的名字,尤其是这个鬼时代,欧洲贵族们的名字还特么格外的冗长。钱清说念咒,还是客气的。这玩意跟招魂都颇为相似。

    1733年2月1日,奥古斯特二世逝世,由大主教泰奥多·波托基率领的波兰与立陶宛贵族,聚集起来以推举下一任国王。俄国和奥地利看见莱什琴斯基有很多贵族支持,决定放弃推选曼努埃尔,改为支持奥古斯特二世的儿子,也是唯一合理的候选人萨克森选侯奥古斯特成为波兰国王。虽然俄国和奥地利动员军队包围波兰国会,强迫议员选择奥古斯特,但国会仍推举莱什琴斯基为波兰国王。

    听着大概的解释,钱清问道:“先生,这个波兰是不是那个一票否决制度?”

    霍崇连连点头,提起**波的历史,那真的是槽点满满,“嗯,就是那个国家。自取灭亡啊!”

    搞民主未必能把自己搞死,然而搞民主搞出是一票否决制度,那就是一场灾难了。霍崇看过些欧美历史学家的评价,不少评价都认为波兰民主制度很有意义。便是这样的氛围,那帮历史学家也基本都认为,这种一票否决制度已经不是什么真正的民主。甚至是让波兰这个国家本身衰落覆灭的主因。

    议会里面任何决议,只要有一名贵族议员否决,就不能通过。那些成为外国代言人的波兰议员们就可以任意否决提案,将局面卡死,使得任何有利于国家的政策都不能执行。

    想到这些,霍崇突然想起。现在是1733年,霍崇印象中三次瓜分波兰的第一次就是1772年。到现在甚至不足40年。

    1772年5月,俄罗斯帝国、普鲁士王国、奥地利帝国三国在彼得堡会谈,于8月5日签署第一次瓜分波兰的条约。据此,波兰丧失了约35%的领土和33%的人口,波兰成为俄、普、奥的保护国。

    1793年1月23日,俄、普在彼得堡签订第二次瓜分波兰的协定,经第二次瓜分,波兰成为仅剩领土20万平方公里,人口400万的小国,成为俄罗斯的傀儡国,波兰国王未经沙皇许可,不得与外国宣战与媾和。

    1795年1月3日,俄、奥签订第三次瓜分波兰的协定,10月24日,普鲁士也在协定上签署。根据该协定,波兰领土被全部瓜分。

    刚回想起历史的大概,就听钱清在旁边笑道:“能通过这样的制度,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

    霍崇听出钱清语气中对于‘民主’有着极大的不爽,心中感觉钱清有点过了。正想说点啥,警卫员在门外禀报,“报告,有军情!”

第366章 礼部新气象(二)

    满清西安朝廷与盛京朝廷激战的消息也传递到了江浙总督高庞这里,高庞倒是没有特别在意。高庞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礼部建设上,哪里还有心情考虑注定灭亡的满清内斗。

    作为浙江的礼部代表,高庞先把带回来的礼部决议拿出来讲。礼部第一次全国代表会议并不是碰个头,更不是走个过场。礼部尚书罗义仁根据皇帝霍崇的理念,要强化礼部是个学习型政治团体的定位。

    既然是学习,当然不是空对空。好几篇文章先拿出来讲。第一篇就是霍崇写的华夏礼部宣言。

    ‘……封建制度起源于生产力十分低下的时代,在世界范围内,封建制度必须也必然基于人类更生物性的基本需求。在这方面,中国的封建制度发展格外明显。儒家的崛起,自然是为封建制度服务,却也包含着越来越多的民本主意。以及为了适应自始皇帝创立大一统国家制度以来必须的社会进步需求……’

    ‘……中国政治的劣化,从中央政府对土地控制权与经营能力衰落开始。到了我们现在的时代,士绅资产统治的时代,使阶级对立简单化了。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和劳动阶级……’

    ‘……在当下的世界,欧罗巴小国已经纷纷完成了对他们来说的地理大发现。哪怕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国,也圈了堪比中国全部土地面积的土地。这种完全不符合实力的局面怎么会产生?理由很简单,全球化!那些顺应全球化进城的国家自然而然的从全球化中获取利益。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这句话用来形容全球化进程,简直是淋漓尽致……’

    ‘……全球化、工业化、城市化。这是未来的历史方向,任何**行为或许得逞一时,却注定会被历史大方向摧毁……’

    ‘……华夏礼部从不反对人民获取社会产品,华夏礼部只是反对人们利用已经获取的社会产品而去剥削别人……’

    ‘……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除非进入生产资料极大化,生产力极大化的**时代。再没有进入**时代钱,我们一定是基于对资本操控来运营社会。社会制度要么为资本服务,要么为劳动者服务。这是1和0的斗争,不存在小数点后多少多少的中间道路……’

    ‘……为劳动者服务的社会制度,并不是要虐待资本,也不是要摧毁资本。资本是为了让生产力更有效使用而采取的工具,摧毁和虐待工具,是很愚蠢的行为。然而,因为使用工具反而被工具控制,就不仅仅能愚蠢来形容。不明白的人做错事,可以用蠢来形容。明白人做错事,那就是坏。明白人的目的一定是他们的利益……’

    ‘……劳动阶级是为劳动者服务的。所以劳动者决不能把失去劳动力的人民排除在外……’

    ‘……劳动阶级和穷人有一部分重叠,有一部分并不重叠。其界定标准十分明确,凡是期待通过将资本据为己而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一定不是劳动阶级……’

    ‘……改变命运的原因之一定然是有资本介入,凡是为了证明自己立场激烈而否认这点的人,现阶段定然不是一个劳动阶级……’

    ‘……劳动阶级最终是什么样的。劳动阶级通过学习,认识到了资本的本质,掌握了使用资本的技能。然而劳动阶级并非是异于常人的另类,他们之所以不选择将资本私有化,不是基于什么虚无缥缈的道德之说。而是基于极为明确的现实。作为华夏礼部成员,就必须遵守华夏礼部理念的制度。华夏礼部成员们都是先锋队,战斗队,宣传队。华夏礼部成员通过劳动阶级的组织,也就是华夏礼部,实现更大的人生理想,达到更高的人生境界……’

    高庞讲述这些的时候,是很有些惴惴不安的。毕竟这些内容好像有些陈义过高。以高庞对于礼部成员的认知,其中必然有那么一票人未必能够认知到其中的精微之处。

    等高庞讲给大家之后,高庞发现自己明显没有理解到礼部成员们的精微之处。

    从大家的提问来看,大伙在意的并非是宣言中没讲的东西。对高庞来说,这些没讲的具体内容才是高庞最在意的。

    大伙在意的与高庞不同,大伙在意的是这个《华夏礼部宣言》中所讲的给大家出路的途径与过程是不是真的。

    如果礼部成员们按照这个宣言以及宣言强调的礼部章程办事,是不是真的能够通过学习以及掌握资本获得个人的进步与成长。

    光是认知到资本这一点,就让高庞觉得礼部成员们有点变饿狼的意思。如果自己所在的浙江礼部变成了资本团体,高庞觉得自己得掉脑袋。

    询问这边的同志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同志们倒是爽快的答道:“我们学习这么久,当然知道礼部的纲领。之所以这么在意,只是因为不想继续穷下去,想挖穷根!”

    挖穷根也是霍崇的理念之一。高庞对这个口号其实没啥感觉。然而很多礼部成员,或者说大部分礼部成员,对于挖穷根这件事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和坚持。

    高庞也只能跟着大家走的同时,也得把学习搞完。一弄完这个,高庞当即把浙江礼部的工作方向放到高庞想搞的事情上。

    扩大丝绸产量乃是高庞所想。当下面对的阻力并不来自于敌人,也不是自然环境。此时的阻力乃是部门利益。

    礼部内的学习风气很好,高庞又自觉的从霍崇这边学到的逻辑学比较给力。就把这些内容给大伙讲了个透彻。

    大伙很容易就明白了高庞的愿望,有人询问能否让工商局听话,不要收那么高的税。

    当即有人表示,这还不如和林业局等部门商议,把这些搞起来。

    高庞见大家的讨论不够深入,赶紧把问题拉到要害上,“当下我等要做的是先锋队,先根据当下浙江的自然环境,搞出来些合用的模式。直接推广给地方。凡是想通过桑蚕赚钱的人,得让人家有可以模仿的对象。这等事不由咱们劳动者先锋队来完成,又该让谁来做呢?”

    讲完这些,高庞觉得自己发挥了先锋队的作用,又避开了部门利益的纠葛,还解决了当下最重要的经济问题。如此使用礼部,简直是完美。

第367章 礼部新气象(三)

    于浅从没想到各个部队里面的礼部成员十分有热情,上来就询问各种事情。对于礼部会议,作为参与者的于浅还能根据报告讲述。面对部队谈论起各种现实问题,于浅只能根据部队需求召开会议。

    这会一开,于浅当即发现问题所在。作为霍崇最年幼的弟子,于浅从来觉得自己与老师和师姐师兄们相差太多。

    不过学习好坏经常是比较出来的,所谓瘸子里面挑将军,大概就是这样。华夏军各个阶层的军官们明显处于‘模仿阶段’,与霍崇所说的‘学习阶段’相差甚远。至于能够对所掌握的军事知识进行解构,明显超出这些军人的能力之外。

    于浅也不敢乱说话,只能根据自己所见,赶紧写了一份报告给礼部与兵部委员会。请求加大部队内的教育问题。

    既然是负责教育的于浅写来的报告,有牵扯教育问题,倒也没人觉得意外。本就该是于浅做的事情。

    当下礼部就这么几千号人,组织处的龚宇对于礼部人员资料翻看过多遍,左想右想也不觉得能找出什么合格的人。既然礼部自己没人,就只能从礼部外面找。公文就发到了礼部浙江总支部这里。江浙总督高庞看完之后,当即向浙江发文,询问公务员对屋里面有没有人愿意到部队里面进行文化教育。

    公文一出,本以为先上来的是报告。不成想以前的书院先生联合了其他几个书院一起跑来,表示愿意向部队提供教师。

    那些黑胡子,白胡子,花白胡子的家伙,不少都带着瓜皮帽,以把他们的辫子藏到瓜皮帽里。听着这么一群人竟然要为部队进行文化教育,高庞用力拍了几下大腿,才确定自己不是身在梦中。

    华夏军的战争对象之一就是满清,这帮人留着辫子,竟然敢请求去华夏军讲课。这胆子也有些大的吓人。就在高庞惊讶之时,这边的书院先生们兴冲冲说道:“若是朝廷肯用我们,便是剪了辫子也无妨。”

    高庞用力咬了咬嘴唇,‘滚’字才没有脱口而出。便是如此,高庞还是让秘书送客。这都什么时代了,读书人还这般样子。说起来,在满清年间,也没见这帮人如此嚣张哈。

    书院先生们走了之后,高庞不仅开始想着这帮书院的事情。最近江浙又兴起了考公务员的风潮。那些读书人家对此极为热衷。这下,各路书院立刻自动转型,提供对标准题库的培训,以及相关的研究。

    高庞听说过这些事的时候已经觉得事情十分搞笑,看到书院的先生们还没剪辫子,更觉得自己眼界实在是太小。以高庞所见,霍崇的理念在各个书院眼中无疑是‘异端邪说’。然而时代变了,这些书院不仅开始靠教授异端邪说的标准题库来维持书院。更要研究这些异端邪说,以拿出更被异端邪说认同的异端邪说来。

    这边高庞左思右想,就召集了教育厅开会。教育部听到高庞要强化教育,当即愁眉苦脸的表示,教育部这边已经用尽了力气,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了。老师本就不好找,能找到的都派出去了。单纯完成内部培训就已经捉襟见肘,哪里有人手派到外面去。

    这话听的高庞很无语,教育厅说的都是实话,当前华夏朝廷扩张看着不快,却也真的不慢。尤其是很多部门在山东的时候也没有建设出什么不得了的成效,只能说这些部门存在而已。指望这些部门能够完成预期效果,真的是难为他们了。

    讨论几次都没得出要领,教育厅里面的礼部成员偷偷找到高庞,“高支部长,何不给陛下写信求助?”

    “陛下……会不会生气?咱们弄成这样,着实没用。”高庞哀叹道。他作为状元公,也是不肯轻易露出不自信,尤其当下局面乃是高庞很有自信的教育。

    “支部长,咱们能做好么?”这位教育厅里面的礼部成员也很无奈的问。

    高庞很想表示,能!可左思右想,还是表示,“……若是能熬过这一段,有了更多教师……应该可以吧。”

    “我也觉得熬过去就行。然而怎么熬过去,全然没办法。按照礼部章程,如果事情解决不了,赶紧上报。请求礼部协助解决。”教育部的礼部成员建议道。

    高庞听到这里,也想起了的确有这么一条。不过再想想,章程里面也有要因地制宜自力更生的部分。这就觉得很不乐意向徐州求助。毕竟么,江浙也是文人荟萃的地方。说江浙缺先生,的确十分令人无语。

    最后高庞还是下了决心,给徐州送求助请求。找不出立竿见影的办法固然是原因之一,教育厅的这位礼部同志一脸‘我回去就写求助申请’也是动力之一。

    觉得没了面子,高庞这边意兴阑珊。等回到家,却拿出酒来,想喝一口解解乏。

    不成想还没倒上,岳父就来了。高庞赶紧起身招待,岳父也不客气,丢了一包点心与扬州的豆腐干在桌上。正好有本地黄酒,两人就喝了起来。这边高庞的夫人陈退一静静的听,气氛倒是很团结。

    陈铭泰率直的问道:“咱们江南的人想加入礼部真的这么难么?”

    “工农兵。礼部找人优先看这些。”高庞爽快的答道。

    陈铭泰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思忖了好一阵才说道:“陛下是绝不会放松的,对吧?”

    “这是礼部公开的条款。只有干活的人才明白干活的难处。明白了干活的难处,才有可能解决发展问题。”说到这里,高庞突然想起白天那帮书院的先生,就怀疑老岳父是被书院那帮人撺掇才来的,就继续说道:“考公务员,只是招收能够给朝廷办事的人。他们想进步,就得成为干部。之后才能成为官员。先生就这么给他们说。”

    陈铭泰忍不住苦笑,“看来他们来找过你。想来你也没给他们留什么脸面吧。”

    高庞是真的怒了,“是他们不给我留脸面。顶着个金钱鼠尾,就敢来我们这里请求给华夏军讲课。这帮人就不怕被当清军探子给抓起么!”

    又是一阵沉默。陈铭泰叹道:“想加入礼部,就没有别的办法?捐钱、献地、打探情报,都不行么?”

    高庞大为惊讶,“先生,难道那些人想加入礼部?”

    陈铭泰摇摇头,“那些人其实也明白礼部是得真为陛下效忠之人才能进入的所在。现在许多人连辫子都不敢剪掉,哪里肯上战场拼杀。他们所求得乃是当官员。”

    高庞想了好一阵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江浙这些公务员们也看出了问题所在。公务员不是‘官员’,甚至不是‘干部’。公务员只是将官吏重新归于一体之后的吏员、文书。看明白了这些的江浙公务员们就开始尝试着寻求向更高地位攀登的途径。

    人说江浙有人才,高庞对此真的非常佩服。在这些方面,江浙已经达到无师自通的程度。老师陈铭泰说,霍崇有大智慧。然而霍崇说,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起码江浙人民在寻求当官的道路上,眼睛果然雪亮。直接就找到了加入礼部这个正确答案。

    高庞却还不太敢相信,再问道:“真的没有么?”

    陈铭泰叹道:“陛下一句,工农兵。这加入礼部的条例公示天下,规章制度十分完善。这件事我尤其赞赏陛下。这番大公无私,任谁都说不出什么来。那些人想当工农兵,起码先拿出三五年时间来低头做事。然而这些人各个精似鬼,谁肯去受那些罪。更何况,受了罪,也未必能选上。”

    高庞也叹道:“呵呵。陛下这边让龚宇执掌组织处,谁若是弄出什么来,只怕要砍头!”

    “砍头?”陈铭泰皱起眉头。

    高庞连忙解释,“砍头不是真的掉脑袋。而是说以后前程只怕都毁了。

    说起礼部的章程,高庞突然沉默了。一个回忆蹦了出来。礼部是用的商议,而不是命令。所以懂逻辑学导论的那帮礼部成员要把各种流程都给整理出来,以在礼部各个支部和总支部之间交流学习。不仅是要大伙面对问题的时候如何处置,如何组织大伙解决问题的手段,也是要互相学习。

    如果礼部真的能做到这些,或许关于教师的事情就能解决了。

    正如高庞最好的期待那样,礼部的行动十分迅捷。这边接到消息,那边就开始整理。很快,这些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出现在礼部内部会议上。

    霍崇虽然不是礼部尚书,却是领导礼部的人。这边看到高庞的文件,已经忍不住皱眉。

    “陛下有解决的办法?”罗义仁问。

    龚宇扭头看向罗义仁,觉得罗义仁看人有问题。霍崇皱起眉头,怎么像是能解决问题的!明显是被难住了么。

    随即听霍崇说道:“这些人追求的乃是上限,此事得从底线开始。”

    几乎是异口同声,罗义仁与龚宇都问道:“这怎么讲!”

第368章 礼部新气象(四)

    “陛下竟然以为这是沟通能力不足?”龚宇大感讶异。

    “对,沟通能力不足。我格外在意部队的事情,还有礼部的事情。沟通的基础是对交流用的语言有相同的认知。部队里面各种方言,虽然整顿过几次。还是不够。而且对相同的词汇理解更是大大不同。文人为什么那么容易沟通,不管是山东的读书人,还是江浙的读书人。他们沟通早就有了固定的词汇,什么四书五经。若是当了官,又有一套东西。这些东西距离咱们的礼部成员太远了。高庞、还有你们,其实说的都是文人的那些。很自然用文人想的那些解释。和工农兵相距太远!必须用人民能理解的话构建一套咱们礼部的话。”

    龚宇被霍崇的提议给惊到了,罗义仁却已经拍案叫好,“这办法好!”

    见罗义仁明显跟着霍崇的思路走,龚宇觉得有些不甘心,连忙说道:“陛下,这是不是绕了远路。”

    “你要是非得想着每个人都要读十年八年书,那看着的确是绕了远路。可从眼前的局面看,只要礼部的人能够说工农兵都懂的话,这就解决了现在的问题。”

    龚宇只觉得这提议太功利了,甚至有种令龚宇非常不能接受的感觉。不试图把几千年积累下来的文化讲给大伙,却要抛开这一切,用百姓们的话建立起新的一套。那也太下里巴人了。

    罗义仁此时又是大赞,“阳春白雪是老爷们的事,百姓们就是下里巴人。我们礼部的工农兵就是下里巴人,我们就要说下里巴人的话。”

    “这……这……是不是有些自轻自贱了!”龚宇情急之下憋出这么一句。然而说完之后,龚宇立刻后悔了。霍崇可从来不待见士绅文人的。

    “呵呵。”罗义仁冷笑起来。

    就在龚宇着急之时,就听霍崇笑道:“呵呵,满清打天下的时候有什么文人。不少是字都不会写的文盲。我们这边普及认字,难道还不如满清么!礼失求诸野,工农兵既然是礼部的根基,礼部就必须说工农兵的话!”

    龚宇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有别的解决方案了。罗义仁身为礼部尚书,他的决定只要能通过礼部会议,就足以在礼部强制执行。更不用说霍崇要推动。皇帝要推动,龚宇定然不能拒绝。若是干的不好,龚宇的前程也要受到极大影响。

    然而龚宇还是觉得不舒服。心中折腾了一番,龚宇把心一横,“陛下,若是如此,我以为那就开始招降纳叛吧。那些有能力当官的,就给他们官做。礼部正好扩大规模,用各部门的礼部支部和总支部来应对这局面。”

    罗义仁不禁皱起眉头,“哈?你这是何意?”

    龚宇没搭理罗义仁,而是看向霍崇。虽然霍崇坚定的要让华夏朝廷说下里巴人的话,龚宇却觉得霍崇无疑是个真正的文化人,还是个有深厚学问的文化人。既然霍崇是个文化人,他就一定能明白龚宇的意思。

    果然,龚宇见霍崇咬着嘴唇,盘算着这个建议。过了一阵,霍崇叹道:“这么搞的确可以。不过我对礼部还是没那么有信心。毕竟……每次革命,地主士绅都篡夺了革命成果。”

    龚宇赶紧劝道:“历朝历代打天下的时候都要招降纳叛。陛下以后用礼部同志将这些人逐渐替代掉不就好了么!难道陛下还真信得过这些人不成?”

    “那倒不是。我担心的是,现在咱们华夏朝的同志们认知还是旧时代的那套,觉得当了官就是威风。那帮人会把风气带坏啊!他们是真的能当官。”

    龚宇继续劝道:“我等让他们当官,不就是让他们为朝廷效力么!”

    说完,看霍崇还是迟疑。龚宇又看向罗义仁。就见罗义仁竟然也是一脸的不认同,可是把龚宇气坏了。以前罗义仁和龚宇等人探讨如何造反的时候,可是坚定支持招降纳叛,也提出过很详细的如何甄别筛选的办法。合着罗义仁当上了礼部尚书,就变成了礼部利益第一位了呢!

    罗义仁看到了龚宇看过来的目光,明显是明白了龚宇的心思,那股子不退让的劲头稍微消退了些。

    过了一阵,罗义仁说道:“龚处长,我等都是礼部的人。以后治天下的乃是我礼部诸位同志。以前我的确是想用那些人,现在真觉得那些人与我礼部格格不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那些人难道是傻子么!他们不知道咱们信不过他们么?他们知道!他们肯定知道!罗尚书,你效忠陛下,当然是因为陛下乃天纵之才,光是这等光明磊落,便是豪杰也未必能有。非得大智慧不可!可你就没有坚信为陛下效力,也能与国同休的小小心意不成?天下这么多聪明人,难道放着大好前程不做,偏偏要走那独木桥么!”

    罗义仁大大的不高兴。说起搞阴谋,罗义仁觉得龚宇也是把好手。想利用钱清婚事证明忠诚的,不用说,龚宇肯定出力了!这等事后怎么龚宇倒是摆出一副大忠臣的嘴脸来!

    正想嘲讽两句,就听啪的一声,原来是霍崇拍了桌子。罗义仁赶紧看向霍崇。

    却见霍崇没生气,只是一脸无奈的叹道:“这次便赌上了!我礼部定然要加强教育,断不可被那些人带偏了!”

    罗义仁刚想说话,就见龚宇抢了先,“陛下,招降纳叛的那些人只能当文官,断不可让他们从军。华夏军内只要尽快完成礼部建设,那些人若是有丝毫的异心,就看他们脑袋硬,还是我华夏军的子弹硬!”

    这下罗义仁也说不出什么来。的确,镇压文官很容易,一纸文书就能让他们滚蛋,或者干脆下狱处决。只要军队在礼部治下紧随霍崇,又有钱清压制着军中众将,文人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自古造反的都是武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文人们哪里有什么造反的本钱呢!

    罗义仁便大声说道:“陛下交代的说出工农兵的话,臣定然竭尽全力推行下去!”

第369章 礼部新气象(五)

    坤隆四年六月,在芜湖驻扎的江宁将军富察·傅清得到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真的好,御驾亲征的弘昼终于攻破了盛京。在盛京由老八立的皇帝弘晳逃出了盛京,不知所终。弘昼最大的敌人,八爷。却在弘昼攻破盛京之前就染病身亡。

    江宁将军傅清甚至觉得,正是因为老八的意外死去,才弘昼能够趁着盛京军心大乱之际攻入盛京。

    好消息之外的自然不是好消息。弘昼下令傅清再次进攻江宁,一雪去年的失败。

    傅清是真做好了‘与国同休’的心思,然而傅清的部下们貌似并不这么坚定。

    “将军。当年我大清入关,一路扫荡天下。既然皇上夺回了盛京,这入关的路已经洞开!”

    “是啊!将军,我等还需打造火器,训练兵卒。”

    傅清并没有生气。这帮人的想法很容易理解,当年多尔衮铁骑入关,扫荡华夏。乃是以南下入关的清军为主力,傅清这等人马,只是个偏师。

    现在傅清若是先进攻江宁,那就成了傅清承担进攻的重担。为朝廷吸引华夏军的压力。部下们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决不能这么干。

    众将议事也没达成一致,傅清回到后账,好几位幕僚忧心忡忡的劝道:“将军,我等万万不可再攻打江宁。不如我等派兵去安徽。”

    有人领头,其他的幕僚也纷纷表示赞同。“贼人盘踞江宁已经三年。此时江宁城已经全然从贼。我等再次攻打,只怕还是打不下来。”

    傅清不置可否,静静的听着。幕僚们的看法也非常一致,华夏军之前在江宁立足未稳,傅清十几万人马尚且损兵折将,徒劳而返。现在华夏军不仅更加稳固,甚至攻破了福建。再次攻打江宁,只怕战局更加不利。

    等幕僚们说完,傅清让他们下去。此时心情更加糟糕,傅清忍不住猛拍桌案,发泄着对局面的不满。

    不管是部下或是幕僚,都太令傅清失望了。此时若是不能趁着击破盛京,士气大振的时候发动猛攻,难道等着霍崇继续按部就班的扩张势力不成?

    回想霍崇这些年作乱,完全呈现出‘坐寇’的风格。流寇可怕之处在于四处流窜,引发天下动荡。然而流寇们虽然凶恶奸猾,却只能到处走,始终没办法占据一地。

    只要流寇们占据一地,立刻就会失去锐气,同时引发内部的动荡。到时候朝廷派遣人马进行围剿,能确保流寇们无法做大。

    坐寇们看着四平八稳,不温不火。然而坐寇真的是得尺有尺,得寸有寸。江宁城这么大,没有十万人,根本守不住。可当下霍崇盘踞三年,江宁城就成了官军不敢轻易进攻的所在。更不用说近十年来,霍崇得到的土地,还从未丢被官兵夺走过哪怕一个县。

    今日丢三城,明日丢五城。再这么下去,天下只会被霍崇给蚕食殆尽。

    确定了这些,傅清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再与霍崇一战。然而决心下了之后,傅清就觉得有些心虚。真的能打得过华夏军么?

    六月十五日,雷虎得到了消息,清军得到了两湖的粮食之后,准备再次进攻江宁。

    看完报告,雷虎意兴阑珊的不予置评,只是命令司令部做好战争准备。工作交代给别人,雷虎骑上马,前往江边散心。

    司令部里面的人都不敢吭声,等雷虎离开之后,众人才偷偷的说着最近不少高级别的家伙们心情好像都不是特别好。

    甚至有人不知靠着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还真是红颜祸水’的话。

    不过这话一出口,其他人立刻别开脸,甚至直接离开办公室。看得出,背后说钱清与霍崇婚事的话,让大多数人都十分的畏惧。

    雷虎心情无比低落。穿过江宁城的时候,对周围的一切完全视而不见。就这么空空荡荡的走到了江边,才因为一阵江风吹来,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滚滚江水。

    钱清的心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雷虎虽然不喜欢打听人**,却也不至于不知道。然而雷虎一直有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期待。毕竟自己的竞争对手并非是其他将令,而是霍崇。霍崇之前并没有要回应钱清心意的样子。

    那么雷虎在其他对钱清有意的将令中间……至少雷虎相信自己有优势,还是很大优势。

    现在一切都完了。雷虎不禁对霍崇都有些怨怼之心。

    吹了阵江风,雷虎突然生出个冲动。或许此时自己回到徐州,再与钱清谈谈,此事还有峰回路转的余地。

    这念头越来越强烈,雷虎只想现在就动身。

    又过了片刻,雷虎回想起这些年中所见的钱清。每次钱清看向霍崇的目光,面对霍崇时候的态度,那里面的深情毋庸置疑的发自内心。钱清是真心爱慕霍崇,并非是被霍崇胁迫。雷虎是多么希望钱清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啊!

    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雷虎悲痛之余,又怕人看到。只能跳下马,顺势抹了把眼泪。可眼泪不争气的滚滚而出,雷虎只能把警卫员们抛在后面,自己向江边走。任由江风吹面,吹干脸上的眼泪。

    警卫员们对视几眼,都没有上前。只是在适当的距离护卫着雷虎,却不去打搅这位司令发泄着自己的伤痛。

    远在徐州的钱清也已经得到了清军的消息,她对于弘昼竟然能击破盛京颇有疑问,就询问霍崇:“先生,西安朝廷竟然这么能打么?”

    “他们若是入关,应该让在京城的那些人很高兴。兄弟们总是想立功啊!”

    听霍崇如此说,钱清不禁莞尔。只要在霍崇身边,就不会感觉什么特别的压力。这是钱清最喜欢的安全感。

    心情轻松,钱清就问起‘潜越蓟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崇没想到钱清竟然也对这件事有了兴趣,忍不住苦笑,“清儿,我所图的又不是袁崇焕,而是东林党。”

    钱清点点头,“我知道。只是以前不明白大明怎么就这么突然间土崩瓦解,还觉得清军很厉害。现在打了这么多年清军,觉得清军不过尔尔。此时虽然相信先生所说,东林党从国家角度来看就不是好人,然而不成想这帮人竟然如此废物!崇祯死时说,大明的朝臣都是亡国之臣,此言竟然是真的!”

    霍崇觉得国家弄到这个地步,崇祯当然要负责任。只是历朝历代之中,在正史中记载的亡国之君,只有商纣王与崇祯是自杀殉国。与满清覆灭时候的丑态相比,崇祯还真的是刚烈英武。所以批评崇祯的话就说不出口。

    正不知道该怎么讲,就听钱清稍稍压低了些声音,“先生,我对此事在意,也是为了咱们的孩子。他们断然不能让袁崇焕这样的家伙的给坑骗了。这才想听陛下说说。”

    霍崇心中一震,扭头看向钱清。

    军中的发型有规定。男子统统是军中短发,就是三毫米圆寸。从最高统帅霍崇,到普通士兵,全部一样。

    女性则是齐颈短发。钱清是端庄的鹅蛋脸,留着这样的短发,看着还是小姑娘一样。然而听着钱清的话,却是一种充满了母性的感觉。而且钱清的目光沉稳坚定,虽然成亲不多久,感觉就颇为不同。

    一时感动,霍崇却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把这件明末著名的事件再给钱清讲了讲。

    按照为袁崇焕辩解的那帮人所说,‘十三日,侵晨,报奴全军过石门驿,公令马步兵尽出城外列营。营甫定,有奴骑二百余,分四队扎我军之东南,相持两时,并不件贼大兵。公令我发炮,贼闻炮即四队排为一字,忽退去。竟日无一骑复至,使我欲战而无可战。’

    即便是华夏军因为路径依赖的关系导致近战并不令霍崇满意,也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局面。华夏军仰仗着火器优势,向来是只要能与敌人进行大规模野战,就哪里遇敌,哪里破敌。断不可能出现‘欲战而无可战’的局面。

    钱清曾经率军与鄂尔泰岳钟琪不交战,那也是因为钱清不想打成击溃战,想追求更大战果。而且当时在济宁,击溃敌人并不是主要目的。

    霍崇叹道:“清儿,我之所以要整顿部队,就是不想让部队把某种看似万全的战术当成金科玉律。若是如此,咱们华夏军早晚也会弄出战无可战的混账事情!”

    蓟门天险,不是现代人说的。这是古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既然称为天险,必然是非常难通过过的。一个人可以说谎,一群人也说谎?事关家国大事,举国上下一起说谎?但就是被潜越了,仔细看看当时守蓟门的上级主官是谁,他和袁有什么矛盾。潜越蓟门之前,为什么兵被调走了?明知蓟门失守,为什么大军拖拖拉拉。

    好一句战无可战,面前根本没屁人,鬼跟你战?再者,蓟门失守,王已经死了,赵率教也死了,京城危在旦夕,居然在摆了一天阵,然后战无可战。

    大军回援,连斥候都不派?连多少人跟自己对峙都不知道。

    很明显,再蠢的主官,也知道派斥候去查探一下敌情吧。可以肯定,以辽东兵马征战多年,肯定知道这一条的。辽东兵马整天吹天下无敌,难道连个斥候都派不出去?肯定也不是。

    钱清打了这么多年仗,听霍崇简单分析了这么些,也已经明白了霍崇的担忧。她慢慢的点头,感叹道:“先生说的是。若是咱们的部队只会在平原放排枪,的确是迟早会如此!”

    “所以关键不在于是不是打了败仗,而在于是不是能根据局面努力争取胜利。更重要的是,这胜利到底是将领的胜利,还是人民的胜利。若是将领的胜利,他们当然就不会把士兵的生命放在眼里。他们打了胜仗,升官发财去了。死的那些人只是他们的垫脚石。若是如此,人民的牺牲又算是什么?!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好铁不捻钉,好汉不当兵。这话真的是胡话么?当然不是!谁的命不是命,凭什么给别人送死!”

    霍崇说完,心情更是不高兴。想了想,就让人叫来礼部宣传口的负责人,询问最新宣传的《东林党》《龙门客栈》以及相关的几部戏剧准备的如何。

    就见宣传口的家伙抓耳挠腮,一脸的为难,霍崇心中大大的不快。就逼问这家伙,到底准备了多少。

    礼部毕竟是礼部。见到霍崇这反应,宣传口的不辩解,不推脱,满脸羞愧的答道:“陛下,这些总是没有商议出要点。所以总感觉不对头。请陛下指点。”

    霍崇并不在意这样的反应,若是这些人能够写出在21世纪工业党眼中脉络清晰,有层次有深度,甚至是深入浅出的剧本来,霍崇倒是会意外。既然这家伙说了实话,霍崇就命道:“把人叫来,我亲自和他们谈!”

    剧本拿来粗略浏览,霍崇就气乐了。这完全是说书先生的范儿啊,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所有人都特么一球样。

    当然了,也不能说礼部的人并不努力。他们的确试图着写出点啥来。然而完全没搞明白敌我矛盾是什么。既然事情搞不明白,那就只能归结于好人坏人,忠臣奸臣。

    霍崇这边命人立起了好几块大黑板,把需要准备的文具准备好,就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都赶来。霍崇先问道:“都吃饭了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只有两人说道:“没吃。”

    “把饭吃了。饿着肚子,干活不专心!”霍崇和以前一样的走起了流程。

    等众人都没饿着肚子的,霍崇这才把潜越蓟门的著名案例拿出来给大家讲。

    “若是说袁崇焕是后金的奸细,这个的确过了。毕竟么,大家看现在满清覆灭就在眼前,他们当中的大学士可有人投降的?一个都没有!因为他们在满清那边拿到的利益比咱们多。那些人才不肯抛下那丰厚的家业,跑来咱们这次从头做起。所以不要把袁崇焕塑造成一个心思深沉的坏人。我们要说人民能懂的话,那就得从基本的人心做起。咱们再看这个案例!”

    祖大寿可是袁督师的亲密战友啊!祖大寿原本是想给袁崇焕辩解,却在不经意间,揭发袁崇焕让皇太极“潜渡入蓟”,使得真相大白:臣在锦州哨三百里外,踪迹皆知,讵意忌臣知觉,避臣邀截,乃从老河北岸,离边六日之程,潜度入蓟。督师袁崇焕檄调,当选精兵统领西援。十一月初三日,进山海关。随同督师星驰,途接塘报,遵化、三屯等处俱陷。则思蓟州乃京师门户,堵守为急。初十日,统兵入蓟,三日之内,连战皆捷。又虑其逼近京师,间道飞抵左安门外扎营。二十日、二十七日,沙锅、左安等门,两战皆捷。城上万目共见,何敢言功?露宿城壕者半月,何敢言苦?

    说白了,祖大寿的辩解逻辑就是,袁督师知道皇太极在老河,可皇太极太狡猾,袁督师“不小心”就让皇太极“潜渡入蓟”了,但最后袁督师还是赶来京师,并连战连捷,所以袁督师冤枉啊!显然,祖大寿觉得袁督师让皇太极“潜渡入蓟”不是什么大罪过,嘴巴一溜,就把真相说出来了。因此袁崇焕被皇太极潜越蓟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知道袁崇焕可是“合四镇兵十五万三千有奇,马八万一千有奇”,这全国精锐在手,结果硬是被皇太极“潜渡入蓟”,连牵制作用都没有,搁你是崇祯,你也要给气炸了。

    听霍崇讲完这些,这帮礼部宣传口的要么沉思,要么不知所措。霍崇就问道:“潜越蓟门,这是个发生的事情。我们要讲的不是这件事本身如何,如果只讲这个,就是小孩子为了圆谎,就只能继续编造。同志们不要觉得袁崇焕等人是啥不得了的人,真的那么不得了,他们就把事情搞定了,而不会说这么多屁话!这件事只有一个要点,就是关宁军不肯为国效力,为什么关宁军不肯为国效力?理由只有一个,也是任谁都能明白的道理。关宁军的地位在于关宁军有人马,如果关宁军死战,拼光了,这些关宁军的将令们以后拿什么保障他们的荣华富贵!就从谁都能明白的利益入手!”

    有人问道:“陛下,那就是关宁军们不好么?”

    霍崇叹道:“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把关宁军内部分析一下么!”

    经过一上午的分析,黑板上写了不少内容,哪些纸片上写了各种人物以及组织关系的特点,贴在各个要点上。

    然后霍崇指着关宁军几个重要人物的点,“咱们觉得关宁军是坏人,然而关宁军将令看来,他们都是大大的好人。为什么是好人,起码他们没有投奔后金。朝廷有命,他们也去了!这就是他们以为自己是好人的根本!”

    下面一阵苦笑,大家除了哭笑,也没啥能表达此时心情的方法了!

第370章 礼部新气象(六)

    好几位老兄弟联袂求见钱清,钱清就见了。本想着询问他们在军校里面的进度,等钱清发现自己走神的时候,方才还一直说话的老兄弟们都已经闭上嘴,用讶异与不解的目光盯着钱清。

    钱清楞了楞,发现自己是真的走神了。走神的原因很简单,听到老兄弟们的话,钱清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孩子的未来。老兄弟们的不成器已经摆在明面上,钱清就想着自己的孩子决不能和这帮家伙一样。

    就算自己的儿子未来没办法达到霍崇这样的水平,说什么都不能比钱清差吧。然而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不如钱清的混账男人,要是按照霍崇所说的‘几率’,孩子们不成器才是常态呢!

    注意到自己竟然走神到这个地步,钱清心中有些警觉。自己这般模样也是很少见的。

    强行打起精神,钱清笑道:“呵呵,大伙既然来了,说的那些都是为了给你们心里头不满找出的理由。先生说过很多次,我们其实不敢说实话。大家既然来我这里,想来是要我帮大伙,要是连实话都不敢说,那还来我这里做啥。就捡着可劲的说!”

    老兄弟们对视了一阵,纷纷低下头。不过总是有人胆子更大,其中一位就说道:“大姐,陛下排了一处戏。说的是明末的事。里面讲,关宁军只知道用枪打,用炮轰。最后让敢近战的清军打的跟龟孙一样。俺们觉得这是看不起俺们!”

    钱清大大的不快,“哈!先生要是看不起你们,早就让你们滚蛋了!把你们叫到军校里面培训,不就是想让你们学完之后更有出息么!”

    这么一讲,老兄弟们愣住了,连那帮低下头的都抬起了头。

    不等这些人说些混账话,钱清大声问道:“咱们最初跟着先生打仗,先生在什么位置?在咱们前面还是咱们后面?”

    “在咱们前面。”老兄弟们赶紧附和。

    还有一位还拍起了钱清的马屁,“那时候大姐总是带着咱们冲锋!大家站的比陛下还靠前!”

    钱清也不管这帮家伙们的瞎哔哔,嘲讽道:“啊!先生在的时候你们在前面,先生不在的时候,你们缩在后面。就知道喊,给我上!这像样子么!”

    老兄弟们被抢白的别开脸,却没人敢说钱清什么。毕竟,钱清从来不是个喜欢靠后的人,即便谈不上冲阵时候总在最前面,却也始终能在前线看到钱清的身影。

    “你们都是指挥千军万马的人,若是连如何冲阵都不清楚,那还指挥什么!老老实实的不说话,让冲阵的指挥官指挥冲阵,反倒不出事。可是呢!可是!若是如此,你们真的就不适合当指挥官!有的是懂全军运行的人,他们当了师长军长,真的比你们强!”

    哪怕是稍微收敛心神,钱清就能轻松对付这帮家伙。果然,把要害说出来,老兄弟们都急了,纷纷嚷道:“大姐,你这么说,是看不起俺们啊!”

    等这帮家伙们喊完,钱清叹口气,“兄弟们,先生说过很多次。普通人的想法里,当上了团长、师长、军长,这就是结束。只要当上这个职位,你们就有了能把这个这位干好的能耐。这是普通人的想法,也是那出戏里面那帮关宁将官的想法。可事情从来不是这样。要是这样的想法是对的,大明就不该亡国!”

    说完这些,钱清突然就觉得那些新戏排的还真的很好,好得很呢!

    戏里面描述的故事非常简单,简单到谁都能懂里面的道理。拿出《潜越蓟门关》的新戏,里头并没有去丑化关宁军,只是描述了一帮关宁军将令的真实模样。关宁军将令们的想法之一,就是他们当了这个将军,就能干好将军的差事。

    真的能不能干好,其实不重要。只要能够保住这个职位,关宁军们就能继续吃着丰厚的粮饷,作威作福,花天酒地。

    其中好几幕,每当关宁军在酒酣耳热之际,将令们都觉得为了这美好的生活,那是一定要让朝廷千秋万载。

    这样的心情在那一刻的确发自内心。然而酒劲过去,不得不面对残酷现实的时候,这些关宁军将令们考虑的都是如何让自己先活下去,把生命维持到下一次酒酣耳热之时,继续表达对于朝廷的忠诚。

    与关宁军不同的是,后金上下都明白,一切都要靠他们拼死拼活的战斗才能获得。

    平日里除了自己练武,就是督促部下训练。除了打仗,还有内政,外交。与蒙古人进行勾结折冲,在并不知道未来的时候通过尔虞我诈,拼命争取胜利。

    原本钱清知道霍崇是想用这些历史来告诫华夏朝廷上下,幸福生活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只有通过奋斗争取来的胜利,没有命中注定的胜利。

    钱清最初还觉得是不是有点多余,现在钱清感觉这些戏剧不仅不多余,还是非常有必要。眼前这帮老兄弟虽然还没混到关宁军的地位,想法与关宁军已经非常类似了。

    然而开国气象毕竟与亡国时代不同,老兄弟们并不敢瞎闹。更没有到这帮人尾大不掉,处理不了的地步。

    所以钱清很轻松的应付了老兄弟们的请求,“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能做好。谁敢刁难咱们这些老兄弟,我第一个不答应!”

    听钱清表态,老兄弟们也觉得达成了一部分期待,就起身告辞。毕竟,军校几乎是封闭管理,也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老兄弟,这才允许他们找些别的理由出来见钱清。

    送走这些人,钱清立刻命令军校把新招的年轻军人组织起来,要给钱清来一次演习。

    钱司令有命,执行的飞快。两天后,在军校外的操演场,钱清就见到了这帮年轻人。

    这些人都是二十左右,全是从表现优秀的年轻战士中通过考试与日常表现选拔出来的。只是从这些人面前走过,钱清就感受到了勃勃的生气。这股子劲头甚至比钱清最初跟着霍崇一起与满清作战的那批老兄弟们更有朝气,更有锐气。

    在这些年轻人眼神中,钱清看到了单纯。年轻人知道自己是军人,也明白自己要在战场上实现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的能力。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想到什么官位,也没想到权势。

    当钱清发觉自己的喜悦,连忙驱散了这种情绪。在战场上并不需要喜悦,那修罗场般的战场从来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所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刺鼻的硝烟气味,惨烈的喊杀声,还有重伤时候的惨叫呻吟。正常人在那种地方简直要发疯。

    之后演习开始。首先是纸面作业,年轻军人们快速接管之前并不归他们管理的部队。

    操场上立刻响起了‘立正’‘稍息’‘全体都有,向右看齐’‘报数’之类的口令。

    这都是最基本的操演。年轻军官们面对刚接手的部队,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了对各自部队的整理。

    “报告,我班应到十人,实到九人。报告完毕!”

    “报告,我排应道三十四人,实到三十二人。报告完毕!”

    “报告,我连……”

    “报告,我营……”

    部队人数点齐,就开始下一步的执行。最初操演并不复杂,部队以一个师为单位,接到命令准备与五十里外的敌军进行作战。

    司令部立刻派出侦察部队进行侦查,并且根据已经得到的那些军中情报进行地形绘制。

    这些既然是纯纸面作业,那就按照时间来进行。按照纸面的数据,师部在完成了内部管制同时,开始了解战场局面。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部队一经完成了战场构架,就开始根据地形调动部队。

    这时候师部下属的各个部队就开始调动布置,先占领有利地形,构建师的阵地。包括修建野战工事,准备野战医院在内的安排就这么按部就班的完成。

    随即,各个部队就开始出动了。这可不是纸面作业,而是实际行动。

    虽然战场是虚构的,但是山坡,河流,水塘,都是有真实场景。各个部队向着不同方向开始进发。计划中要越过河流的部队,就向着河流方向进发。

    敌人也是虚构的,所以部队旁边跟着演戏裁判官,时刻视察着各个部队的行动方向。

    钱清没有分身术,只能找一个项目查看。于是就跟着炮兵部队进发。

    此时华夏军的炮兵们更加专业了。炮车部队费力的越过崎岖不平的野外地形,抵达目的地之后就开始进行各种测量。

    这几年过去,测量设备更加专业了。从原本的根据三角函数进行判断,已经有了带标尺的炮镜。这边计算尺也替代了原本靠手指目测的方法。甚至连炮术计算纸都有了,炮兵军官们只要按照列好的参数填入之后进行计算。已经不用手写整套公式。

    打开炮车上的炮架,调好水平,炮兵们就根据射击诸元进行试射。一炮一个准,此时还谈不上。至少整体方向上没什么问题。

    钱清心里面叹息,看来老兄弟们的确可以退役了。如果不牵扯个人交情,钱清更中意眼前的这帮年轻人,而不是因为习惯了旧式战法而不做改进的老兄弟。

    演习设定的对象当然不是清军,这也是钱清觉得老兄弟们不上进的最大原因。不少老兄弟们遇到这样的演习,就开始抱怨,说什么‘这哪里是和清军打仗,这是和自己人打仗。还有啊,咱们自己人也没演习司令部设定的能耐啊!’

    不上进的心思在这些话里面表漏无疑。这些人期待的是他们习惯的摧枯拉朽的单方面屠杀,而不是真正的战争。老兄弟们不仅不习惯这样的战争,更是完全抵触这样的战争!

    钱清骑着马往司令部方向走,心里面向着《潜越蓟门关》的戏中还真有这样的局面。大明关宁军们采用的还是明初的战法,只要敌人有丝毫进步,都能让他们一片混乱,还大骂后金竟然敢搞出这样的邪门歪道。

    刚看到这些的时候,钱清感触不深。此时只觉得完全理解了霍崇的心思。

    《潜越蓟门关》里面,后金生气勃勃,勇于作战。大明暮气沉沉,根本不考虑战争。在关宁武将心中,战争是为他们的权势服务,全然不认为关宁军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赢得战争。

    所以在这样的戏场结束后,解说员都要点名,“关宁军们已经把国家和战争视为保住他们个人利益的存在,把他们本该为之奋战,为之流血牺牲的一切当成实现他们个人利益的工具。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将关宁军将令个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而对面的后金却明白,后金之后团结一致,才能活下去,才有明天。”

    演习安排了三天,头一天,部队通过侦查就发现,在演习中正面接触的并非是数量相同的部队,而是数量两倍于他们的‘清军’。不仅如此,退路上还有一支数量两倍的敌人堵死了后路,并且赶了过来。

    ‘清军’的装备与华夏军相同,在排队枪毙,火炮轰击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熟练度也毫不逊色。

    演习部队一开始承受着巨大压力,然而年轻的军人们却发挥出潜伏行军,阵地前挖掘交通壕等手段。硬是靠近了‘清军’,以一连串的突袭,在第二天,先击败了左翼清军。

    然而演习设定中,留给这支陷入重围中部队的时间并不多了。敌人右翼眼见局面不对头,转攻为守。

    钱清以为打到这个时候,年轻人或许会选择撤退。不过演习设定中早就决定好了,这支部队一旦撤退,就会遇到他们并没有发现的一支清军,在前后夹击下全军覆没。

    不少老兄弟们参加过这样的演习设定,之后无一例外都全军覆没。之后个个都骂骂咧咧,仿佛是演习司令部故意坑他们。

    钱清没去司令部,演习参谋们则把各种消息传来。年轻人们的选择十分果断。

    既然敌情不明,有好几块区域明显无法侦察到。与其冒险撤退,还不如奋力一搏,歼灭剩余的‘清军’。之后就在这个熟悉的战场上进行防御作战。

    做了决定之后,整个师进行了决战调整,年轻的军人们在礼部指挥的师部命令下展开了攻坚战。战斗中指导员们因为始终在最前线带队,伤亡惨重。在礼部在各个连队的指导员带领下,转回头对剩下的敌人发动了猛攻。

    礼部成员就如在军校中学到的那样,始终如章程安排,战斗在第一线。排长打完连长填,连长打完,营部的侦察排填进去。

    在演习司令部指挥下,敌人也发动了‘巧妙’的进攻,以‘被俘的叛徒为先导,突袭了师部,一举端了师部’。

    这是第一次有部队直面这样的绝境,钱清看向演习参谋部的人,就见大家一个个又是讪讪的,又露出期待的神色。

    其实钱清也不相信清军能打出这样的局面,可是战场本就是个完全不可知的所在。谁都不能保证出现什么事情。

    与演习参谋部一样,钱清更是期待看到这帮年轻军人的表现。在这样的绝境之中,年轻人们会如何。

    正如演习司令部所料,得知司令部被端的年轻人们也怒了,纷纷对着在旁边的演习参谋大骂,说他们瞎jb安排。

    就在这样的时候,仅剩的几名礼部支部的军官突然问道:“要是真的这样,咱们怎么办?”

    年轻人们沉默片刻,竟然回答不上来。礼部支部的年轻军官看来也上了头,大声喊道:“按照规定,这种时候,投票决定是否继续执行命令。我们投票吧,要不要打到底!”

    血气方刚啊!听到参谋们的转述,钱清觉得自己的血液也不禁加速流动,胸膛中仿佛燃烧起了火焰。

    如果钱清在前线,得知司令部的霍崇被杀,那只有一条路,定然要把敌人给杀了,为霍崇报仇!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又陷入了绝境。自己的死活重要么!要是畏畏缩缩,那就别上战场!

    年轻人的选择很简单,当有人表示要光荣战斗到底之时,并无一人反对。

    集结起了最后突击力量的部队,在残存的最高指挥官,后勤处长带领下,向着清军发动了猛攻。

    而设定中,清军的精锐派出去作战。所以这支五百人的敢死队一路杀进了清军中心位置。等他们突入清军指挥部,击毙清军指挥部的时候,只剩了不到十人。

    靠着突击队的决死一战。清军最终被击溃。剩余的部队不到一千五百,并且迅速利用地形与缴获的敌人武器,做好了最后的防御阵地。在敌人大部队赶到之前,完成了准备。

    到了这里,这场演习结束了。钱清百感交集,想到年轻军人的勇气,钱清更觉得老兄弟们真的失去了锐气。

    演习指挥部中却是一片欢喜赞叹。这么一年多了,这个演习剧本竟然真的有人能打通,这是大家完全没想到的。

    大家都记住了几个名字,全部都是礼部的成员。正是他们在面对困境的时候表现出惊人的进取精神。要是没有他们的话,大概这场演习早就结束了。更不可能看到打通的局面。

第371章 礼部新气象(七)

    年轻人进入会议厅,一见到霍崇就立正敬礼。霍崇先与众人一一握手,几名高大的山东小伙到了霍崇面前,旁边的人就介绍道:“这几位都是礼部的。”

    霍崇欣慰的看着年轻人,在演习司令部的总结报告中,这些年轻人在面临艰难选择的时候顶住了压力。为胜利完成作战做出了极大贡献。

    这次会面当然不是简单的握个手,见个面,吃个饭。霍崇召集这些人是为了开研讨会。

    年轻人们明显有些拘谨,在拿着文稿念的时候都有些颤抖。等常规流程走完,霍崇问道:“我来问大家个问题,是什么让你们做出那样的决定。谁来讲一下。”

    一众在演习的时候敢直接大骂演习官,完全展现出军人暴烈一面的年轻军人们无人应答。沉默一阵,决定组织敢死队突袭敌人指挥部的后勤处长李昊不好意思的答道:“陛下,那时候觉得仗打成那样死了也没啥好怕的,再说只是演习,又不会真的死人。”

    此言一出,不少年轻人不仅露出和李昊差不多的羞涩。

    霍崇能理解这些人的感觉,军中对于演习的看法并不特别正面。毕竟么,演习中的确会出现伤亡,就如这次,就有两百官兵受伤,二十几人出现骨折之类相当重的伤。

    演习不是走队列,譬如要部队攻上一座山,虽然山上并没有真正的敌人。敌人都是用草人代替,可爬上山,并且要按照指挥上山,所有官兵都得奔跑跳跃。受伤在所难免。没出现死人的事情,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可这与真正的战争大不相同,也是很多老兄弟们嘲讽年轻人过家家的原因。

    见没人继续回答,霍崇拍了拍桌子,“同志们,如果在演习中都不敢拼死作战,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就敢拼死作战么?我是不太信那种事。大家在演习中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我很满意。期待同志们能够在以后的战争中能够保持这样的状态。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见霍崇并没有责备这样的大实话,年轻军人们神色中都是感动。

    霍崇就开始询问起自己关心的一些内容。主基调当然是以认同年轻军人的表现,不过演习中表现出来的一些问题当然也要谈。

    霍崇就把这些说在头里,“同志们的关系就在于此,不管是赞扬或者批评,目的是什么?如果目的是为了找出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私人指责。这就是健康向上的。尤其是我们华夏军礼部各支部要努力建设的新型官兵关系。我们的团结,建立在官兵一体的基础之上。如果是旧制度下,把人变成鬼。把战士们视为军官升官发财的消耗品,变成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和满清就没什么区别。和之前的那些军队也没什么区别。礼部的理念大家都学习过,以后还会继续深入学习。至于同志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将这些理念变成可执行的内容,在军中普及贯彻。有学有术,就在于此。这次演习中,还存在不少这方面的问题。我不是指责同志们导致了这些问题,这个还要大家弄明白。那些没能贯彻礼部理念的人,就会用这样的小把戏给他们来做掩饰。”

    毕竟是年轻人,锐气都在。当即就有人询问起这个尖锐的问题,“陛下,怎么区别是不是贯彻了理念?”

    钱清听得心中震动,再看与会的那些老资格军官,他们中有些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就听霍崇果断面对这个尖锐的提问,“譬如,如果有人直接指责,说是原本没有事,是你们闹腾起来,弄出事来。这就牵扯一个逻辑关系了。如果是你们作为原因,我举个例子,如果是你们在军事训练中瞎搞,出现了受伤。你们是因,大量人员受伤是果。你们当然有责任,要承担责任。如果是原本训练就不合理,你们调整了训练模式,引发了部队内对之前受伤问题的质疑,你们就不是原因。这种时候,就要把这个弄清楚。不好的结果就在那里放着,但是引发不好结果的原因是什么,这就不能让几个人做决定。得由礼部的支部进行判断。如果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能做判断,那么资历之类现有因素就起到决定性作用。如果是礼部的会议,按照科学与民主的基础来谈,这就完全不同。这也就是同志们必须注意的内容。”

    钱清无声的叹口气。她其实听过些人说,霍崇是要用礼部替代老兄弟。虽然感觉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钱清还是觉得事情也未必会变成那样。

    然而霍崇这些话无疑就把事情挑明了。以前就是排长听连长的,连长听营长的,营长听团长的。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钱清能够压制住这帮没用的家伙,靠的也是地位权势以及钱清的威望。

    现在礼部的作用被强调,礼部被赋予了这么多权力,就不再是单纯的老兄弟们因为资历深就能在部队里一手遮天啦。以现在的局面看,很多人会非常不高兴。

    然而钱清最清楚霍崇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要执行到有明确结果。任谁反对都没用。而且霍崇把老兄弟们弄来军校学习深造,同时开始全面铺开礼部。这次的变化已经不可能阻挡。

    年轻人们貌似没想到这些,霍崇的话让他们脸上都有了神采。看得出,他们大概是在部队里面的确遇到不少问题,而且未必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就听霍崇继续说道:“所以,我要在强调一次。科学是基础,这不是官职问题,也不是资历问题。如果有人想利用礼部商议,对老资格们说三道四,也证明了他们的目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要斗人。只要不以科学为基础,那就是大乱斗。对于这样的,礼部绝不会当做看不到,也绝不会放过。也要同志们记住这话。斗人是天性,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是每一个人都会做的选择。这种选择,与礼部解放中国人民的理念背道而驰。一定是要被打击的!同志们无比记清楚!”

    最初听到年轻人有机会通过礼部来提出自己的看法,甚至能与老兄弟们分庭抗礼。与会的老兄弟们脸色都很难看。听霍崇反复强调年轻人也别想着靠礼部来夺权,老兄弟们的神色都轻松起来。有些老兄弟们的神色又恢复了逐渐养成的‘威严’,面对毛头小子们的威严。

    结果气氛就奇妙的安静下来。大家都在考虑霍崇的话,竟然没人提出问题。直到三十岁左右,不老不少,年龄处于中间的后勤处长李昊又开口问道:“陛下,大家要争夺的,总是得有点东西吧。我觉得同志们总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怄气啊。”

    “对!对!”霍崇大赞。这个问题在霍崇看来问的太好了,本想解释,霍崇觉得这么讲不给力,索性起身到了黑板面前,大大写下了‘资本’与‘资源’两个词。

    “一切的要点就在于掌握资本。军队靠拨款,所以军队里面决定资源分配权力,就是最大的资本。组建多少部队,部队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这就是我的权力。即便有别人负责此事,也是我决定负责人的任命权。到了各个部队,大家都想有最好的食物,吃的最多,装备的最好。别人来承担各种最繁杂辛苦的工作,自己的部队干最出彩的任务。这是人性,这么想不奇怪。这也是矛盾的焦点。”

    年轻人懂得少,还没到这个阶段,听得有些懵。不过也能明白。老家伙们脸色又不好看了,钱清心中又是叹气。她当然知道霍崇眼里不揉沙子,不过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很多人只怕是真的睡不着呢。

    “礼部首先要承认,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决不能认为有这样的想法不正常。而礼部的理念,就不能让这样的想法成为我们华夏军的做法,决不能让每一支部队都以这样的思考方式来面对工作!如果这样的想法在军中变成常态,首先就是老实人,好人先消耗殆尽,死的惨不忍睹。当这些老实人,好人,各个惨不忍睹的死绝。剩下的人,哪怕是好人,见到这样的局面怎么想?”

    霍崇早就想狠狠敲打老兄弟们,毕竟这帮家伙们虽然未必是坏人,但是却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如果不能此时狠狠敲打他们,让他们明白这样的想法绝不可能变成现实,那么历朝历代的破事就会上演。毕竟么,历朝历代的开国悲剧都是这么搞出来的。

    “譬如!同志们不会觉得此次演习中,你们的表现无可挑剔,一点毛病都没有!我问同志们,你们中有人会这么想么?如果有,举手!”

    年轻人没人举手。便是觉得自己毫无问题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不敢举手。

    霍崇见大家都有起码的理性,才继续说道:“如果有人揪着这些毛病不放,最后把这次演习中表现出来的那些锐气彻底给否定了!要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同志们怎么想?没参加这次演习的人怎么想?肯定还有人在下次,会和你们做的差不多。然而再打击两次,到了第四次,谁特么还要这么拼命!疯了么?傻了么?所以,决定大方向上什么是对的,这就是争夺的点。我再说一次,勇战敢战,是我们华夏军的根本,谁也不能动摇。便是因为勇战敢战受到了损失,改进也只能是让勇战敢战更有效率,而不是把勇战敢战给否定了!这就是我定下的规矩!这就是我华夏军的方向!”

    斩钉截铁的话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完,年轻人军人中已经有人跳起来,大声喊道:“陛下万岁!”

    同样感受到霍崇完全赞同的年轻军人们都起身,一起高喊起‘陛下万岁’来。

    霍崇知道,自己是不是万岁,这帮高喊着‘陛下万岁’的年轻人其实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自己被真正认同。

    在山呼万岁的声浪中,霍崇确定了,至少在这些年轻人心中,老派人物习惯的那种大平原、大兵团、排枪排炮的传统作战方式已经开始动摇。得到认同的年轻军人中,至少有一部分人不再会坚持这些老派的做法。

    挥手向年轻人示意,在更热情激昂的万岁声中,霍崇期待着这些年轻人中能够出现打破旧模式的突破者。他们将是华夏军新时代的领军人物。

    在高层,消息总是穿的特别快。譬如韦伯听到关于这场座谈会,就是在座谈会后的第三天中午。

    语言之所以成为人类的工具,因为语言本身就有非常强的概念性。

    给韦伯传话的人可没有从头到尾把一切给讲述一番。如果真的要讲述,需要起码几倍于会议进行的时间。

    “韦尚书,陛下是要启用年轻后生啦。在座谈会上,陛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来人是个文人出身,三言两语就把座谈会本身代表的一切说的明白透彻。

    韦伯只是稍微询问了几句。什么军人到底多年轻,他们是不是对霍崇忠诚。这些完全都不在韦伯的考虑范围之内。韦伯在意的是能证明这种论断的内容。

    文人就把霍崇的一些话讲给韦伯,韦伯觉得还不太可靠,又问了前言后语。就这么二三十句的交谈,韦伯也认同了这个最新的消息。

    任何事情都要投桃报李,韦伯叹道:“你上次推荐的人,不行。再换。”

    “为何?那孩子很聪明。”文人很是不解。

    “是很聪明,也能有些逻辑。然而那位世兄却没搞明白。陛下最新的戏里面讲的很清楚,是有了些能耐,在当时的局面下才有可能成为官员。可不等于当了官员,就有了相应的能力。这位世兄能力不足。”

    文人不禁微微皱眉,试图理解韦伯的意思。然而想了一阵,还是皱着眉头问道:“难道礼部就这么难进么?韦尚书作为加入礼部的介绍人,还有人敢挡?”

    “这就是陛下英明之处。想当公务员,只要考试通过,答题无错。还要记得,千万别用我不知道当做借口。就能当公务员。礼部和官员无关,工农兵出身,能干活,愿意干活,还想懂得怎么干活。愿意服从纪律,听指挥。还愿意接受学习,肯承担责任。才能成为礼部成员。这位世兄哪里都好,就是没干过活。”

    “可他考上了公务员,怎么还能去下地!”文人不禁露出了些许愠怒。

    因为这愠怒,让韦伯在心里给这文人记了一笔。这明显是不明白华夏朝的人才有的反应,此人不可靠!不过韦伯也没生气,而是耐心的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就这么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在礼部里面绝对不行。你找肯做事的。”

    “为朝廷效力就不是做事了么?”文人大大的不高兴。

    “给朝廷做事,朝廷自有俸禄与待遇。难道朝廷还亏欠大伙么?”

    文人听韦伯这么讲,不得不收敛起来。是的,朝廷可是给了公务员们待遇。如果不愿意当公务员,大可回家种地去。太多人想通过考试的途径进入朝廷制度内。

    气势被打击,文人很快恢复了谦恭的姿态,“还请韦尚书再给指点一下。”

    “我也是跟着陛下学习。没什么好指点。陛下要的是能做实事的人,不怕做错,就怕那种自己做不了什么,却觉得自己读了些圣贤书,觉得自己能指挥别人的。我华夏朝廷之所以如此欣欣向荣,就是因为能做事的做到了这些位置上。有什么能耐,干什么差事!”

    文人不禁有些气结,“韦尚书,难道读了圣贤书,在朝廷眼里就成了无用之人么?”

    “怎么会。”韦伯连连摇头,“陛下这些年的字越写越好,只是还不如大伙。可大伙若是因为这些就以为陛下没读过圣贤书,可就大大错了。所以你说读了圣贤书就被看做无用之人,明显是错的。”

    “那……”

    “只懂得读圣贤书的,就是朝廷眼中的无用之人。”韦伯爽快的给了最终答案。

    文人从韦伯这里出来,气鼓鼓的用手解开领口的扣子,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

    韦伯的话从容淡定,有着身居高位的人特有的居高临下。可这结果是真的令人大大不快。

    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自家子弟送进当下被视为飞黄腾达最佳途径的礼部,文人心中着实找不出方法。

    最后这位气鼓鼓的嘟囔着,“一个匠人得势,就是如此啊!若是手下的人不是匠人,就被匠人看不起!”

    无疑,这个‘匠人’就是以高妙匠人,造出琉璃火等物出名的霍崇。然而不管文人怎么恼怒,现在就是匠人霍崇执掌权柄。大权在握,韦伯就是能够按照他所期待的方向决定华夏朝廷乃是整个中华的走向与命运。

    一个文人,根本无力抵抗。

第372章 礼部新气象(八)

    满清皇帝弘昼站在他天祖父努尔哈赤的陵园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雍正,祖父康熙,曾祖顺治,太祖父黄台吉,天祖父努尔哈赤。五代先人的陵墓中,以天祖父努尔哈赤的陵墓最为简单。

    清福陵始建于1629年(天聪三年),1636年(崇德元年)四月十二日正式定陵号为"福陵"。清福陵是清朝皇室命名的第一座祖陵。

    崇德元年多次重建和改建,最后形成陵寝规制。陵寝建筑群由下马碑、石牌坊、正红门、神道、石像生、一百零八磴台阶、神功圣德碑楼、涤器房、果房、茶膳房、朝房、隆恩门、隆恩殿、东配殿、西配殿、焚帛炉、二柱门、石五供、大明楼、宝城等组成,其中依山势所建的神道上的一百零八磴台阶形式匠心独具。石牌坊雕造精细,反映了清早期满族建筑技术的水平。

    弘昼还隐约记得,老爹雍正下令修缮福陵的时候不怎么高兴。在老爹雍正看来,修缮福陵的目的就是给关外的这帮关外王爷们发钱,让他们捞一笔。也有点事情可以做。省的每日里都只能向朝廷哭穷。

    回想那隐约的记忆,弘昼只觉得老爹雍正对关外王爷们的看法没错。虽然他们逃出了沈阳,却并没有投降。弘昼的八叔因病去世,只是让王爷们心散了。与朝廷打了几仗,眼见朝廷火器犀利,这帮混账们竟然没有老老实实投降,反而散开去,逃去了女真所在野地。

    弘昼突然觉得很滑稽。说着是满人尚武,英勇。哪怕是在京城,提起生活在关外的老女真人,也必须被夸赞为一种‘楷模’般的存在。现实中,关外寒冷,到处都是野地。

    那些穿着厚厚毛皮衣服的老女真们往林子里一跑,朝廷十万大军竟然找不到人啦。

    本以为夺取沈阳之后,就直捣虎穴,摧枯拉朽。事实上,看似获得巨大胜利的朝廷人马追击王爷们的时候损失并不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有一支关外王爷的人马杀出来,袭击运粮部队。或者杀戮朝廷的小股人马。等朝廷大队人马赶到,满地剩下的都是尸体。

    最可气的是,在关外少数城市内的口音还勉强能够沟通,到了城市外,越是接近老女真人居住的所在,语言就越是不通。老女真的语言都已经与入关的八旗后裔大大不同。入关八旗的后裔想从老女真那边获得消息,反倒得派遣翻译。

    这就是伟大老女真人的现状,满清入关还没到百年,满人自己先分化成了两个世界。

    努尔哈赤的陵墓与康熙的陵墓相比,的确是很不起眼。弘昼身边的刘统勋已经命人摆上了香烛。看着这番折腾,弘昼问道:“刘统勋,你觉得朕的天祖父可会认同这样的祭拜?”

    “啊?”刘统勋愣了愣。

    弘昼继续说道:“朕看关外,更像是蒙古那边。”

    刘统勋这饱读诗书文献的文臣迟疑片刻,脑子里快速把自己记得的内容过了一遍。

    努尔哈赤死后,满清内部的确起了很大权力斗争。不过人已经走了,需要把后事做个处理。在中原汉地,一般是把皇帝的遗体放入棺椁,埋葬在地下。当时关外的风俗不是这样的,像努尔哈赤、皇太极、顺治皇帝都是火化的,从康熙开始改为了土葬。

    清太祖具体什么时候火化,史书没有记载,但距离死亡时间肯定不会超过三年,因为天聪三年二月,努尔哈赤就正式下葬了。与太祖皇帝一起火化的,还有他生前心爱的女人阿巴亥。

    父皇尸骨未寒之际,王爷们逼迫阿巴亥给先帝殉葬,阿巴亥不肯,得到的答复是"先帝有命,虽欲不从不可得也",你不听也得听!没办法,阿巴亥只好换上礼服,戴上珠宝,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追随努尔哈赤去了。

    两人灵柩一起火化,骨灰装入"宝宫"。顺治年间,多尔衮获罪,被政治清算,阿巴亥的牌位也从太庙移走,但骨灰并没有从福陵迁出,因为她与太祖皇帝的骨灰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要是不小心把太祖的骨灰也迁出福陵,罪过可就大了。

    想来弘昼所指的就是这件事。因为此时祭拜的乃是混合的骨灰,并非是分开的遗体。这在汉人的角度来说……关系极好的夫妻也不过是生同衾,死同穴。骨灰都混合在一起的,那是极少见的。

    不过刘统勋很清楚,弘昼绝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刘统勋试探着问道:“皇上,关外的旗人的确与关内大大不同。若是留下人马驻守盛京,就得令蒙古再次归顺。”

    弘昼很认同刘统勋的聪明,却很不认同刘统勋的想法。不快的呵斥道:“此次劳师远征,若是只拿下一个盛京,又有何用处。”

    刘统勋登时就给跪下了,“皇上息怒,臣等未能谋划完全,有罪。”

    弘昼见刘统勋这个支持远征盛京的臣子乖乖认错,心情好了些。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刘统勋,只能说弘昼也没想到。最初的时候,弘昼与朝廷人马反复商议,都认同要先消灭老八,夺取关外。这样就可以恢复河北,如果能够夺回京城,那就象征着大清的动荡已经过去,可以专心对付霍崇。

    然而官员们提出的建议,都是基于关外与关内一模一样的想法。真的到了关外,弘昼觉得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也的确是如此。关外的土地十分广阔,得有关内数个省加起来那么大。

    可关内这么大的地盘上,起码得有一万万人口。结果关外据说只有不到五百万人口。这可不是无人之境么!在这里进行大军推进,哪里能遇到几个人啊!

    正因为这帮旗人与汉人文武官员的误导,让弘昼此时进退维谷。如果此时将大军撤回西北,留守在这里的人马真的能恢复关外的治理么?弘昼真的没有信心。

    这次出征的设想本就错了,结果就是一拳打进了水里。不管怎么用力搅动,都只散开些毫无用处的水花。要是敌人乃是一股绳,哪怕是一块铁般坚强,反倒是好事。

    刘统勋当然知道现在的局面。在下面,刘统勋也与此次率军的大将军巴赛等文武官员仔细商议过。结果并不乐观。

    比较乐观的看法是,如果能够在关外持续剿灭一两年,关外王爷们顶不住,大概就投降了。可现在心腹之患乃是关内的霍崇。

    想起霍崇,刘统勋就觉得十分焦虑。霍崇并没有趁着此时四处征伐,甚至连长江变得芜湖都没有动手。就是硬看着芜湖驻扎着十几万大军,就这么硬对峙。芜湖那边的傅清这一年来也各种小规模渗透,全部失败。霍崇开疆拓土的进程也只到了福建。最近才听闻霍崇派遣数万人马夺取了空虚的京城。

    如果不是霍崇内部大乱,那就只有一个理由,霍崇正在努力积蓄力量。各种报告都显示,霍崇正在搞一个全新的官制。无疑是搞内功。所以这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从盛京出发,配合从山西出发的清军,以及从芜湖南下的清军。几十万大军发动一次决定性的进攻,让霍崇首尾难顾,进而被覆灭。

    计划在纸面上都很好。刘统勋心中却一点都不乐观。霍崇这个人是极为罕见的坐寇,历朝历代坐寇做大,就是军阀,起码能建立一个稳固的小朝廷。而且霍崇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这次与霍崇决战,一旦败了……虽然是六月,刘统勋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弘昼并没有再询问刘统勋。三路人马,共四十万的进攻计划早就制定完毕。这也是为什么弘昼要劳师远征的基础。

    这个计划经过反复商议,至少到现在执行的非常完善。三支主力都已经到了进攻位置。六月也开始进入收获季节,粮草也不用担心。

    可眼前关外的局面表面上看着毫无问题,实际上却与计划完全不同。这才是弘昼最心焦的所在。

    虽然方才嘲笑了天祖父努尔哈赤未必认同这种汉人的祭拜模式,弘昼依旧按照汉人的模式为清太祖努尔哈赤上香,并且焚化了祭拜的祷文。

    弘昼在心中向创立大清的祖先虔诚祈祷,期待能够获得祖上在天之灵的庇佑。

    祭拜完毕,回到盛京皇城。大将军巴赛就向弘昼再次建议,“主子,咱们出兵吧。现在出关,起码还能夺回直隶。”

    巴赛带头,其他将令也跟着请求弘昼赶紧下决心。

    一句‘咱们走后,盛京能守住么’的话就在嘴边,弘昼却说不出来。之前的时候,弘昼知道自己没少说过这样的判断。然而没啥用,反倒是让讨论变得更加复杂化。那些只想着顺着弘昼心思说话的人就跳出来胡说八道。

    弘昼对这些人是极为恼火的,又碍于面子不能立刻惩戒。如果这么干,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毕竟么,当年雍正让诺敏清理山东亏空,还给了诺敏一个‘天下第一巡抚’的牌匾。

    之后发现诺敏只是欺上瞒下,靠乱收钱,甚至是向商人借钱来弥补亏空。雍正就打了自己的脸,把诺敏给杀了。那次自打嘴巴,引发的震动与反弹也太惨烈了。

    霍崇进京杀了雍正之后,举荐诺敏的隆科多虽然下狱,却全心勾结老八。若没有隆科多的暗中相助,老八早就被杀了,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些事情。

    左思右想,弘昼虽然觉得各种为难,还是决定按照之前定下的局面走。毕竟这套计划虽然在执行中出现了始料未及的局面,至少大方向上还没问题。

    “巴赛,人马可否准备好了?”弘昼问。

    巴赛连忙应道:“已经准备妥当。”

    弘昼忍不住问道:“追击那些逆贼的人马呢?”

    巴赛态度坚定的答道:“那些人马先撤回盛京,作为后卫。”

    弘昼只觉得大大的不安,此时只觉得皇帝这个位置承受的压力简直是难以形容。虽然有万般的不愿意,可此时就得由弘昼下决定,并且承担决定带来的影响。

    自己的手下都是一群靠不住的废物啊!弘昼不知道多少次生出这样的感受,却坚定的名道:“那就下令入关!”

    朝堂上立刻热闹起来,一众将令们纷纷跟着喊道:“入关!入关!”

    刘统勋的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当下局面就在这里摆着。自然是各种意料之外。然而‘入关’二字仿佛有着鼓舞人心的魔力,让刘统勋也不禁昂扬起来。

    顺治元年(大顺永昌元年,1644年)四月七日,满洲贵族调满、蒙、汉兵,几乎倾巢出动,由摄政王多尔衮率领南下。此次清军的行军路线,计划仍采用过去入关南下的路线,即绕过山海关,由长城突入。四月十五日,清军进至翁后(今辽宁阜新附近),接到镇守山海关的明辽东总兵吴三桂的“乞师”书,立刻改道向山海关进军。山海关,依山临海,形势险要,是明长城东部的”个重要关口。吴三桂在李自成起义军攻入北京时,他已率精锐入山海关,李自成曾对其招降,不允,双方发生激战。顺治元年(1644年)四月二十一日,大顺军数千骑兵进逼山海关西罗城下,城北翼一支明军起义归顺李自成,山海关城陷在即。

    顺治元年(大顺永昌元年,1644年)四月二十二日,清军疾驰至山海关,吴三桂开关迎入。在吴三桂与清兵两军合力下,李自成起义军寡不敌众,只好撤退,于是山海关大门洞开,清军大批进关驰入中原。同年十月清朝定都北京,随后逐渐建立了对全中国的统治。

    现在的局面与多尔衮时代完全不同,可满清的这份基业就是在那个时候确定的。如果没有入关,那时候李闯若是招降了吴三桂,守住了山海关。给李闯喘息之机,大清或许就只能占据关外与蒙古。

    哪怕只是听到‘入关’二字,刘统勋就感觉自己又要重新走上那条辉煌的道路。

    坤隆四年六月二十八,满清收拢了在关外的兵力,十万人马南下直奔山海关。七月初七,守山海关的盛京人马向弘昼降服。七月初十,稍加修整的清军再次踏上了直隶。

    七月十二,华夏军在北京城的部队已经确定了清军向北京城进攻的消息,并且将消息尽快送往徐州。

    七月十七日,霍崇轻轻拍着钱清的后背,想帮助她从孕吐中恢复过来。钱清干呕了一阵,把霍崇的手拉开,“先生就别帮倒忙了!”

    被这么拒绝,霍崇也很无奈。这等关乎个人感受的事情,霍崇是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对钱清说道:“你就别去参加会议了。”

    听到这话,钱清在干呕中却不答应,“我要去开会。”

    “满清自己来送死,还是孩子要紧。”霍崇继续劝道。

    钱清此时已经没那么强烈的孕吐感,漱口之后,她拉住霍崇的手臂,“先生,离动弹不得还远的很……”

    霍崇把脸一沉,命道:“你可别。身体这事情哪里是脑子能控制的。你身体若是感觉不能继续怀孕,它就是会有流产的反应。你又是个要强的人,哪里肯让别人看到你的软弱。”

    这边罗夫人作为有经验的,也劝道:“姐姐,这等事可莫要逞强。”

    霍崇看了看老婆罗姑娘,心中不禁有些疼惜。论年龄,钱清比罗姑娘大了好几岁。论权势,这个罗姑娘很清楚她根本没办法与钱清比。罗姑娘偷偷问过霍崇,若是她突然死了,霍崇会不会好好照料她和霍崇生下的这两个孩子。

    当时把霍崇弄得又是气恼,又想抹眼泪。旧时代就跟地狱一样,霍崇觉得自己在新时代都谈不上是什么好人,却还是完全不能接受这时代的做派。

    在新时代,哪怕是小三,也有国家法律保护。哪怕是正房捉奸在床,打小三也不能打出什么严重伤势。打成重伤,虽然派出所其实不想管,也得依法处置。

    至于正房杀了小三,那正房是得承担杀人罪的。

    然而在这个时代,钱清真的把罗姑娘给弄死了,霍崇真的能把钱清如何么?很明显,霍崇心中再不快,也不能把钱清真的给如何了。

    而且钱清若是杀了罗姑娘,罗姑娘还算是死的明明白白,已经算是很不得了啦。更可怕的是,有人愿意为钱清出力。罗姑娘死的不明不白,一点都不稀奇。

    甚至不用在满清时代。就以光头的儿子小蒋为例。戴笠奉命办事,小蒋的那个姓章的小情人不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么?

    肯定不会有人傻到去动罗姑娘给霍崇生的两个儿子,然而在权力中心,罗姑娘本身毫无意义。甚至霍崇娶罗姑娘,生下孩子的目的也不是因为喜欢罗姑娘。只是因为生了儿子之后,华夏朝廷能够得到一重保险而已。

    这个时代本就残酷,更残酷的是权力中心,从来没有所谓人命的考虑。在权力中心,所有人都只代表权力。如果没有权力,人命什么都不是。

第373章 礼部新气象(九)

    河南府。光听名字的话,会以为指的是河南省会。在清代,河南省会乃是开封,所谓河南府指的是洛阳。

    洛阳是个盆地,东连虎牢关,西连陕县。乃是交通要害。此时从西北来的十万人马已经在河南府聚集,此时河南巡抚田文镜重病,却还是拖着病躯亲自视察了人马。

    这是必须给这些讨伐霍崇的人马的脸面。

    等勉强视察完了十万大军,下令给这些人马酒肉,田文镜回到官邸就躺倒在床榻上。

    领兵的将军乌尔班赶紧前来探望。田文镜拉着西安将军乌尔班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祝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杀光逆贼,给先帝报仇!”

    乌尔班作为西安将军,地位远在河南巡抚之上。然而听着田文镜发自肺腑的话,乌尔班还是不禁感动起来。众所周知,田文镜乃是先帝雍正最信赖的大臣之一。然而大部分雍正的亲信都做了军机处大臣,霍崇突袭京城之时火烧圆明园,当时值班的军机大臣全部被杀。

    剩下的雍正亲信只有田文镜与鄂尔泰。鄂尔泰与岳钟琪进京之时遭到老八手下刺杀,两人命丧黄泉。此时公认的雍正心腹老臣,只剩下田文镜。

    “田大人放心,本将军定然将逆贼杀个干净!”乌尔班大声说道。

    田文镜听到这话,激动的脸都红了。然而片刻间,田文镜浑身抽搐,脸色从红润直接变了苍白。乌尔班眼见不好,连忙叫医生过来。然而田文镜此时毕竟是八十岁的老人,大夫看着这局面,一个个束手无策。

    乌尔班没想到自己前来探望,却‘看死’了田文镜,正不知所措时,田文镜却突然坐起,紧紧抓住手腕,就听田文镜的声音嘶哑的全然没了活人该有的声调,“请……将军……给……给先帝报仇……呃……”

    随着声音中断,田文镜无力的倒在床上。紧紧抓住乌尔班的手指很快没了力气。随着田文镜的手垂落在床边,田文镜放了一个响屁。再看他本人,已经脸色苍白,那世去了。

    见到田文镜临死时候的坚持,乌尔班心中着实感动。同时,乌尔班也终于明白了‘嗝屁’是什么意思。上面一个嗝,没了呼吸。下面一个屁放出,这人就过去了。

    不管场面多悲壮,然而这个屁着实让场面变得……有点滑稽。却也证明了嗝屁这词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乌尔班只能让师爷给朝廷写了奏章,同时率领人马直奔虎牢关。

    三国时期英战吕布或许是说书先生所说,然而这座天下险关的确位于最凶险所在。一边是起伏不定的土山,一边是因为太久冲刷而深入土层下的河道。其间夹了一条小道。若是身手矫健的单个人,还能想方设法的越过。哪怕是数十人的队伍就只能走虎牢关。更别说成千上万的大军。

    自打霍崇夺取河南之后,却是驻军郑县,前锋设在郑县更靠西的巩义。并没有进攻虎牢关。此时朝廷人马穿过虎牢关,就见队伍根本看不到头,就见长龙般的人马或者在道路上前行,或者拐入山坳不见了踪影,却又从更远处能看到的道路上露出身影。

    乌尔班心中激动。按照计划,清军此时分作四路人马。从山西出发的人马沿着太行八陉进军,直逼直隶。自己这一路出陕西,进军河南。南边的芜湖出兵进军江宁。

    最重要的一路则是攻克了盛京的大军,这支人马正在皇上弘昼率领下沿着多尔衮亲王入关的道路南下,直逼京城。

    四路人马,四十万人。乌尔班相信此次定然能让逆贼霍崇首尾难顾,最终被朝廷打败。

    甚至只是听到‘入关’二字,西安将军乌尔班就有种必胜的信念。

    这边军校中的诸多老兄弟们几乎炸了营,全部求见霍崇。甚至有老兄弟上了血书,要参加这次歼灭满清的战役。

    如果可以的话,霍崇是完全不想让老兄弟们参加。但是想归想,实际上却做不到。

    钱清都知道压不住这帮人,就劝说霍崇让老兄弟们回来参战。

    霍崇并没有在私下与钱清讨论此事,却在公开会议上拍了桌子,“这些老兄弟们都糊涂了么?他们也不老啊!年纪轻轻就能糊涂了么!”

    列席的委员会成员一个个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霍崇为什么要这么讲。霍崇半是生气,半是装的。当即猛拍桌案,“难道加入礼部就这么难受么!先加入礼部啊!这些人真的老到加入礼部都不敢了么!”

    若是霍崇讲道理,大概许多人都感觉不明所以。然而听到如此明确的怒斥,当下下午,请求加入礼部的申请就如雪片般开始送到军校礼部总支部。

    见到这帮家伙们总算是服软了,霍崇还是稍微晾了这帮人两天。两天内,老兄弟里面十人中有九成五的都递交了申请。

    霍崇这才到了军校。等老兄弟们到了礼堂,霍崇直接上台,当头就问:“大伙一起这么些年,我就问一句。你等愿意不愿意按照礼部章程办事?”

    真的不想和年轻人一起的老家伙就是那半成,剩下的也都明白霍崇的意思。大伙不敢再拒绝,纷纷表示愿意遵守礼部章程。

    霍崇却也没有让老兄弟们直接加入,都先给他们礼部预备成员的身份,让他们回到各自部队参加这次大战役。

    钱清得知了事情总算是有了改变,就劝道:‘先生何必和老兄弟们怄气。’

    霍崇连连摇头,“不是怄气。绝不是怄气。我从来不和自己人怄气。只是礼部治军乃是我的理念。老兄弟们功劳这么大,定然不会让他们受苦。生养死葬更是应该。但是老兄弟们毕竟认的是功臣那套。他们若是敢明着说,他们是功臣,就必须说什么都算。我也罢了。那时候总是有说道说道。我不想看到的是,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是功臣,其他都得我亲自送上去。这等事我绝不认!”

    钱清觉得有些为难。原本她觉得自己很认同老兄弟们的看法,既然是功臣,自然要按功行赏。权力地位财富,唾手可得。

    就如有人要是说钱清作为霍崇的大徒弟,却不能享受霍崇坐天下的好处,钱清大概得把说这话的家伙揍得亲妈都不认识他。

    可现在怀上了霍崇的孩子,钱清突然就觉得想法已经不同了。老兄弟们当然要赏赐,却是钱清决定的赏赐。没道理让一直追随钱清的老兄弟们反过来坐到钱清头上。

    而且钱清完全有信心压制住老兄弟们,然而钱清肚子里的孩子得二十年才能成人。而且成人之后也未必就能压住阵。现在不能用制度确定,以后难道让钱清与霍崇的孩子受气不成?

    最后钱清什么都没说,只是劝道:“先生,便让这些兄弟们知道制度就好。”

    “不是制度。他们要知道,有组织了!组织!组织!”霍崇重要的话说三遍。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边兵部委员会已经送上了战前情报。华夏军此时已经扩军到了三十万。京城有五万人马,江宁有五万。开封到郑县驻扎了七万人马。徐州五万。扬州镇江一线驻扎了五万。加上福建与海军有三万。

    真正作战的就是已经在对敌前线的十七万,二线是徐州扬州镇江的十万人马,单纯以兵力,完全不是早些年与满清的兵力差距。

    老兄弟们既然服了,就先赶回老部队向礼部报道。霍崇心里面着实期待,这帮家伙们可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若是他们再不服,那就只能叫回来继续培训。

    弘昼当然不知道霍崇的安排,他率领着十万人马沿着多尔衮的老路,直扑京城。

    历史上满清在一片石击败了李闯的人马,随即轻松攻克京城。此时道路上完全没有华夏军,清军直奔京城。

    等看到熟悉的城墙远景,弘昼猛然有种回家的感觉。逃离京城已经两年,总算是到了回家的时候。

    京城乃是大城,城防坚固,却得大军防守。平日里就需要三四万人才能防御,战时非得十万人。等探马前来禀报,敌人竟然没有驻守京城,而是在京城外的道路上摆开阵势,弘昼这才有了战争的感觉。

    巴赛赶紧说道:“陛下,不如等山西人马先到了京城这边,让贼军首尾不能相顾。”

    弘昼有些迟疑,却听刘统勋说道:“主子,山西人马要么是走军都陉,那就得攻破要塞。要么走邯郸,得绕远路。而且道路上传递消息并不方便。若是等山西人马,就得先退。”

    刘统勋努力用弘昼能听明白的话提出建议,弘昼完全听得明白。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山西的许多条河流切穿太行山。自南而北有:沁河、丹河、漳河、滹沱河、唐河、桑干河等等,于是形成几条穿越太行山的峡谷。

    太行八陉,指太行山中多东西向横谷(陉),著名的有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等,古称太行八陉,即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太行山相互往来的8条咽喉通道,是三省边界的重要军事关隘所在之地。

    之前商议如何对付霍崇,这些知识弘昼是钻研过的。然而此时弘昼听明白的却是刘统勋的建议真正内容。

    听闻要撤退,弘昼怒了,询问巴塞,“城内贼军有五万人,对吧?”

    巴赛是吃过华夏军的苦头,见弘昼竟然要靠优势兵力与华夏军决战,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主子,刘统勋所说的对。若是四打一,胜算更大!”

    弘昼没想到巴赛突然就与刘统勋站到了一起,转念再想,却是刘统勋先给了巴赛一个台阶下。此时弘昼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只能给两位信任的大臣一个面子,同意先后撤一段。

    这边刚下令,却有探马急匆匆前来禀报,“启禀皇上,贼军有一万多人马,直奔我军而来。”

    弘昼听到这话,登时来了劲头,他问巴赛,“以二打一,或许还不够稳妥。以十打一,又是如何?”

    巴赛也是有血性的人,听弘昼这么讲,也有了火气。正想说话,就听刘统勋劝道:“皇上,贼军这只怕是诱敌之计。早几日晚几日又有什么分别。都是杀光贼军而已。官军沉得住气,贼军就会心浮气躁。不如后撤,还能示敌以弱。”

    刘统勋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弘昼当然明白从道理上没错。

    所谓示敌以弱,乃是古训中,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

    明·刘基《百战奇略·弱战》:“凡与敌战,若敌众我寡,敌强我弱,须多设旌旗,倍增火灶,示强于敌,使彼能测我众寡强弱之形,则敌必不轻与我战,我可速去,则全军远害。”

    但是当下弘昼却觉得刘统勋所说的全然是一种为撤军的辩解。所以弘昼看向了巴赛。

    大将军巴赛心中左右为难。若是从道理上讲,十万人马与一万人野战,断然没有战败的道理。若是以孙子兵法所说,十则围之。就是指己方兵力若是有敌方的十倍,当然是包围歼灭。

    然而巴赛却在山东吃过大亏。数万大军围攻一个镇子,在华夏军的火枪火炮迎击下,竟然攻不下来。抓到的俘虏经过询问,才得知守城的华夏军竟然不是什么精锐。不过是些民团。

    此时华夏军一万人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杀过来,更是有诈的感觉。

    可弘昼的意思就是要恨恨打击这一万华夏军,却也真没有拒绝的理由。

    左思右想,巴赛把心一横,“不如先撤十五里,若是贼军还敢跟过来,定然不让贼军生还。”

    弘昼觉得这要求完全合理,便让巴赛指挥人马。清军就开始撤退。

    所谓“直隶”地区,特指天子脚下的心腹之地。“直隶”二字最早见于宋朝,宋朝以州领县,其直属京师者被称为“直隶”。

    这样的规划有点类似于新中国的直辖市。譬如上海,虽然在江浙地区,却不归属江浙管理。其管理权直接归属中央,包括重要的财政税收也是归中央直接管理。

    在明、清时期,“直隶”一词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地名,代表着京师周边府、州、县等地,在明代更是直接隶属于中央朝廷的一大片区域。清廷入关不久,直接成立直隶省,成为现今北京郊区县、河北、天津等地的一个统称。明显不同于“北京”、“天津”、“河北”等地名之处在于,“直隶”并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地名,而是一种以“官称”代替地名的称法,它是明、清时期中央对地方实行行政统辖的一部分,是一种行政制度。

    明初立国,太祖朱元璋先是沿袭元代旧制,于中央朝廷设立中书省,各地方分别设立行中书省,行中书省下又设立府与州县来层层统辖地方。然不久之后,太祖即下令“乃尽革行中书省,置十三布政使司,分领天下府州县及羁縻诸司”,从此在中央革除中书省,废除丞相,而设立六部分别处理国政机要,又改行中书省为浙江等十三布政使司。

    因为最为靠近京师,使得该地对于京师的安全关系重大,所以明、清统治者们历来极为重视,以期将此区域牢牢掌控在手心,生怕稍有闪失便对京畿重地构成不利。

    所以在清代,河北是一个地方称呼。并不存在真正的河北省,官方的行政制度中只有直隶省。

    明称直隶于京师的地区为直隶。自永乐初建都北京(今北京市)后,又称直隶北京的地区为北直隶,简称北直,相当今北京、天津两市、河北省大部和河南、山东的小部地区。

    与北直隶对应的自然是南直隶。直隶南京的地区为南直隶,简称南直,相当今江苏、安徽两省。

    清初以南直隶为江南省,北直隶为直隶省,辖境依旧。雍正、乾隆以后逐渐在今河北省承德地区、张家口地区北部,内蒙古西拉木伦河以南,辽宁大凌河上中游、西河上游以北和内蒙古奈曼、库伦二旗等原蒙旗部分设置州县,划属直隶,辖境日扩。1914年割长城以北改属热河、察哈尔两特别区城。

    直到了1928年,才出现了省名为河北的行政单位。

    所以直隶省就是清军的老家,清军虽然丢失了北直隶有两年了,对于地形却再熟悉不过。可远不是之前多尔衮入关时候可比。

    十五里后撤一点都不让清军感觉意外。甚至是非常轻松加愉快。

    这边华夏军也有些讶异。清军的撤退如此顺畅有序,这可是十万人马。

    指挥进攻的老兄弟是参加过钱清与鄂尔泰、岳钟琪与钱清对峙的战役,那次战斗中清军指挥从容。兵马调动的十分有序,始终与华夏军保持着一个适合的距离。让华夏军感觉猛追之下会消耗大量体力,等冲到清军满前的时候,就会遭到严阵以待的清军猛烈进攻。

    所以双方进行了长时间的调动比拼。最后竟然没有爆发过真正的大规模战斗,就在其他战场上完成了战斗之后结束了对峙。

第374章 礼部新气象(十)

    鄂尔泰与岳钟琪与钱清对峙之后,钱清曾经评价过清军,‘虽然不能打,却还没有烂’。

    清军的不烂尤其表现在队列调度之上,驻守京城的华夏军见到弘昼率领的清军竟然后撤,却也不敢继续猛追。只能撤回京城。

    之后该怎么办的会开了半天,一众人等商议到头昏眼花,最后也没商议出个结果来。

    这份头晕眼花精疲力竭,简直比打了大仗还累。正没人能拿出一个决断,这边有人禀报,“胡说来了!”

    众人来了点精神,徐州那边早就说胡悦要来,众人原本并不喜欢有人来抢攻,很不喜欢。此时大家发现自己人根本拿不出一个思路出来,霍崇颇喜欢的胡悦到了。众人都觉得胡悦大概能承担起责任来。

    这边胡悦到了,立刻就开会。胡悦年纪算是不太小的,最初跟随霍崇的时候就二十多岁,现在也是奔四十岁而去。这时代,近四十岁的人,就得准备棺材寿衣。

    真不是开玩笑,四十岁可就妥妥的黄土快埋胸口的年岁啦。

    大概是因为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胡悦一副看得开的模样。他有着山东人的圆脸庞,平日里又是想到啥就说啥,此时看着倒是有点年轻的意思。

    听众人询问为何不是钱司令来的问题,胡悦哈哈一笑,用手在肚子前面比划了一个仿佛在抚摸圆肚皮的动作。

    最初众人没明白,胡悦原本有点胖了,然而此时却又瘦了下来,看着贼精神。这么一个动作……

    终于有人想明白了,忍不住喜道:“大姐有喜了?”

    这个反应着实好,然而这位明显是在京城待了有段时间,没能参加本来也没举行的大婚之礼。不由得跟了一句,“是皇上的吧!”

    胡悦听完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不是皇上的,还是你的么!”

    这下,因为高兴而没过脑子的那家伙登时涨红了脸,在众人哄笑声中大大的不好意思。

    这么一笑,气氛就好了。胡悦跟着笑了几声,继续说道:“睡觉得我是来抢功的,举手!”

    众人愣住了。原本人人都觉得胡说肯定是来分份功劳,然而胡说这么说在头里,反倒觉得没了最初的笃定。

    既然心中有了迟疑,神色上自然有表现。胡悦外号胡说,一个胡说的家伙能混到现在依旧坐稳头十五位的位置,就是因为他不在意很多事情,尤其是功劳。

    见众人不再抵触,胡说问道:“我们不说打胜仗,或者守住京城。我就问些别的,咱们此时的要务有多少。大家都说。别想着能躲开,一个个说。”

    众人虽然喜欢不喜欢胡悦是一回事,此时胡悦就是这么一个虚位很高的位置,自然不能无视他的这样务虚的命令。就开始讲起来。

    集合众人智慧,提出的要点让众人都很讶异。譬如,有人就提出,要守住那些好不容易搜集起来的书籍、文献、档案。

    当后勤处的人提出这个的时候,大多数人突然想起这的确是霍崇极为在意的事情。

    虽然之前在京城的兄弟们的确拿了这个事情当噱头,想让霍崇让大伙留在京城。结果等大伙真的留在了京城,这件事立刻就被忘记的干干净净。

    每一个人在意的方向都不同,这边的回答竟然是五花八门,却也让不在意那些事情的人感到意外。

    最后胡悦稍微总结了一下。总结出来的只有两点,守住文献资料,干掉满清军队。

    “我已经加入了礼部。以后大伙都要加入礼部,就得这么开会。我先说明白,在我看来。京城是不是被满清夺回去,不重要。若是满清在这京城集结了几十万人马,不过是让咱们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所以不用考虑守城。再说,有兄弟讲了,京城缺乏给咱们五万人供应水源的所在。这就更不用说满清几十万人马的吃喝。大伙觉得对不对。”

    “丢了京城,皇上要责怪咱们!”负责京城防御的司令大惊。

    胡悦拍拍胸口,“这等时候,全由我来承担。”

    听胡悦又开始胡说,众人都不太相信。胡悦叹口气,“难道要我来写一份字据么?”

    没人吭声,大家觉得胡悦要是写份军令状,那是最好。胡悦也不迟疑,要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了一份。刚写完,司令一把抓过团成一团,“算了,胡大哥这么讲,俺们都信。”

    眼见司令没有把文书给撕了,胡悦心中暗笑,却也能理解。毕竟么,有这么一份东西当然好。不过大家都是老兄弟,总不能把脸撕破。

    看众人不得不接受‘不注意一城一地’的思路,胡悦继续说道:“责任我担了,咱们是要击破清军。功劳都是大伙的,这功劳怎么算?”

    众人还是有些不解,胡悦干脆挑明,“我以为不用费事守京城。只要把书籍资料都给放到一个能防御的所在,咱们把必须的物资也放到一起。拍一些人守着。其他各路人马分进合击,何处遇敌,何处击破。白天遇敌,白天击破,晚上遇敌,夜战击破。咱们五万人,至少能派出去四万人吧。四万打十万,你们害怕么?”

    这么一讲,大伙被胡悦的看法给吓到了。沉默了好一阵,司令才问道:“胡大哥,这京城若是丢了……”

    “京城丢了,我承担。四万若是打不过十万,你们认了,我可不认!当年咱们两万对十万,怕过么?”

    大家都很是为难,可左思右想,有人突然站起身,“我愿出战。这京城就是个累赘!把累赘扔了,咱们还怕什么!”

    其他人也慢慢的接受了胡悦的思路,有人带头,就有人跟进。

    京城的司令倒是没有这么激动,等这帮人喊完,他说道:“文献资料堆得跟山一样,运不出去。我们都先给堆到紫禁城和棋盘街一带的库房里……”

    胡悦立刻追问:“守住这一带,需要多少人吗?”

    司令愣了愣,迟疑一阵才答道:“起码一万人!”

    “那就够了。所以我才问,功劳要不要一起分。若是满清没有绕过来攻打京城,守住这些宝贝的部队就觉得没了功劳。可若是满清真的偷袭京城,这一万人承担的压力会很大。只怕又觉得委屈。所以,功劳怎么分,大家先说好。说好之后,各司其职。要是我说,还是一起分。不然就有部队觉得委屈!”

    众人听胡悦说的爽快,也不多话。都看向京城司令。其实最初的为难点就是如何又守住京城,又要歼灭清军。大家是两头都想要。然而就这么五万人,哪里顾得过来。

    此时胡悦把守住京城变成了守住文献书籍资料,这就让防御的压力暴跌。正如胡悦所说,四万人马野战,大家真不怕十万清军。

    此时京城司令看压力都到了他这边,一时有些无法决断。就听胡悦说道:“我此次来之前,大姐专门把我叫去,对我说。胡说,你可不是去抢大伙功劳的。我对大姐说,大姐好好安胎。我当然知道这次就是去承担责任。战功我一点不要,而且按照礼部所说,要发展礼部的人。若是表现出色的,自己真心想加入礼部的,我还得作为介绍人,举荐大家。还是那话,只要皇上在意的那些书籍文献没事,满清就是把京城砸个稀巴烂,我来承担!至于四万打十万,就得大伙承担!谁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弘昼这边退到安全所在,就安排驻扎。巴赛治军有方,人马刁斗森严,营垒严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弘昼升帐,随行文武一起到了大帐,按照官职序列跪倒后三拜九叩,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弘昼让众文武起身,就询问之后怎么做。

    巴赛建议派遣一支人马绕到贼军背后,威逼京城,让贼人首尾不能相顾。再派遣两支人马向通州和丰台方向移动。

    通州本就是重要的水陆所在,若是拿下,哪里应当有不少粮库。也能解决粮草问题。

    至于丰台大营更是清军重要的京营驻扎地,清军对那边熟的不能再熟。真的能拿下丰台,就能确保之后围攻京城的要点。

    众文武都表示赞同。弘昼也如此想,当即命令人马出动。听着外面千军万马行进时候的鼓号声,呼喊声,还有行进时候隆隆的脚步声,弘昼都觉得有些心潮澎湃。

    过了中午,各路人马都有传来消息,行进的十分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挡。

    即便这是一两个时辰前的消息,依旧让弘昼十分满意。

    然而到了下午,各路几乎同时传来新变故。先是派出去的人马派回探马禀报,京城内的贼军四门洞开。贼军倾巢而出,分成数路向弘昼这边杀来。

    之后禀报接连不断,都是关于贼军直奔弘昼这边的消息。先是派出去的人马禀报,后来是在中军主力派出去在周围巡逻的人马也传来了消息。

    巴赛都有些惊了,“主子,奴才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是胆大之人,若局面真的如此,他们应该攻城了啊!”

    弘昼也有些懵,对于几十里外的事情,他就完全无法确定。只能希望大将军巴赛说的都是真的。

    事实上巴赛对部下的认知完全无错,此时三路清军都到了京城外围城墙门口。虽然各个大门不同,却见城门大开,城头竟然没有人马。只有些留着辫子的人在大门口扫地。

    城下还有些戏班子搭了戏台,上面有戏子唱着戏。领军的统领看到这场面,也不知道华夏军再闹什么玄虚。立刻派了探马前去看看。

    探马们纵马奔驰,在城门外安全所在绕了一圈,尤其是纵马驰近戏台看了看,就兜了回来。到了统领面前,探马跳下马来回禀,“城门处看不到贼人。大概是躲在城内吧。”

    统领觉得这场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甚至有点诡异的熟悉。就追问道:“那些戏子们唱的是什么?”

    “回禀统领,他们唱的好像是空城计。”探马赶紧回禀。

    虽然三位统领或早或晚的听到空城计三字,却都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清军的八旗人人发钱粮的铁杆庄稼制度维持到清末覆灭,清政府之实行这一政令,其目的是防止汉化满人习俗和各省文人聚众作乱,同时保证满洲八旗兵艰苦练骑射、勇猛善战的尚武习俗。

    铁杆庄稼看着衣食无忧,然而八旗这铁杆庄稼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这些人得练武,以保证家家都能提供凶猛的八旗军人。可考核并不简单,加上八旗军有定额,八旗人口增加,就出现很多提笼架鸟的浪荡八旗。

    这些人平日里没事干,有需要文化娱乐。使得能够同时给许多人看的戏曲大大发展起来。空城计就是其中非常有命的一出戏。

    在探马跑近查看之时,统领也用千里眼看。镜筒里面戏台上搭起了‘城门楼’,上面的戏子羽扇纶巾,下面的戏子画着大白脸,一看就不是好人。

    统领们就已经觉得好像是空城计,从八旗军这里得知果然是空城计。统领们或早或晚就骂出声来!

    在满清统领们看来,这的确是够气人了。空城计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此时城门大开,还有人扫街,就够消遣人啦。城上的贼军还担心清军不知道他们在摆空城计,专门弄来些戏子来提醒。气的统领们骂完之后对骑兵下令,“去把那些戏子都给射死!”

    清军基本功中没有骑马,但是射箭乃是重中之重。立刻有骑兵直奔戏台而去,准备执行统领们的命令。不成想戏子们是最有眼色的人,见到探马来,还不怕。见到骑兵们张弓搭箭的冲来,立刻也不唱戏了。跳下戏台就往城门洞里逃。

    若是说平日里的牌面,戏子们好像没有下力的百姓受罪。不成想这些人逃跑起来,一个个跑得飞快。

    眼见戏子们逃跑,城门口扫地那帮人也觉得事情不对,丢下扫帚扭头就跑。不成想戏子们穿着戏服还跑得飞快,竟然后发先至,比扫地的那些人更早冲进城门洞,消失在城门之内。

    骑兵们眼见追不上,又不敢真的相信空城计。既然人都跑了,只能调转马头回来复命。

    此时城南的城头上,胡悦看的哈哈大笑,连声说道:“有意思,有意思。”

    京城司令此时已经率军出发,留在京城的是后勤处长。处长虽然觉得这场面滑稽,却也不到哈哈大笑的地步。毕竟这出空城计是真的,南边的城头上只有两百多名守军,胡悦身边的只有一个班的人。加上胡悦的警卫员和后勤处长等一点点,不过二十人。其他战士都散在城墙上负责瞭望报信。

    见后勤处长一脸的无奈,胡悦笑道:“哈哈,不用怕,此事我来承担责任。清军这些人都是精锐。他们若是杀进城内,就能让野战部队少些压力。为何不高兴呢。”

    听到这里,后勤处长愣住了。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啊。华夏军这边分兵了,如果清军一部分人马进入京城,也等于分兵了。野战军必然是最精锐的人马,胡悦看着笑嘻嘻,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正经。

    “胡司令,你为何不在会上说?”后勤处长问道。

    “我在会上讲,就成了邀功。再说,若是没有人来,岂不是要被打脸。俺虽然爱胡说,却不是不要脸。”胡悦说着,脸上的笑容已经消散。

    这没了笑容,胡悦的圆脸上已经呈现出冷峻的神色。后勤处长心中一凛,这才是杀伐果断的将令们特有的神色。不仅是战场上千军万马的性命没有被看在眼里,自己的命同样不再考虑之列。

    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感觉,实际上负责偷偷看着胡说的后勤处长转过头看向城下。就见清军那边的反应极为迟钝,好像陷入了极大的为难。

    虽然各军的内培训中讲述三十六计的时候,说过空城计其实不是真的。但是后勤处长此时有些怀疑这未必不是真的。因为清军就是不太敢进来。后勤处长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自己若是遇到这样的局面……那定然是按照步兵操典,立刻派遣人马佯攻。若是能拿下城门,毕竟是好的。

    没多久,就见城西升起了狼烟。这是约定的信号,如果清军开始进军,就用这样的信号通知大伙。

    胡悦也不迟疑,说道:“撤吧!”

    北京城由内城与外城两部分组成,清军入关后,实行满人居内城,汉人居外城的政令。此时华夏军就是守住内城的,以保护住珍贵的书籍文献。当然了,胡悦也说的明白,只要守住内城,清军没办法短时间内攻破内城,等歼灭城外清军,就可以反过头来内外夹击,把进入外城的清军一举歼灭。

    有了这样的安排,监视部队迅速开始回到城内布放。那些城头,城门,街口都有重重的防御,将宝贵的文化资产守的严严实实。

    胡悦召集将令,大声命道:“再说一次,我华夏文化的根就在这里。大家要守住我们的根!死也不能毁了咱们的根子!”

第375章 礼部新气象(十一)

    河北华夏军主力分四路出击,走的路不通,目标都是清军的中军。自霍崇起兵以来,靠着优势火枪,华夏军最擅长的就是平原野战。何处遇敌,何处击破。这可不是胡悦一个人的矜持,整个华夏军老兄弟们有着同样的骄傲。

    在山东,在河南,在江苏,在浙江。只要敢正面与华夏军交手的清军,不管数量上有何种优势,都以失败收场。只有少数运气好的才能逃出华夏军的无情追击,其他要么死,要么投降。

    此时四路人马之间往来着侦察兵,互相通告最新情况。部队背着武器,骡马拖曳着大炮,奋力行军。

    很快,左翼部队的侦察排遭遇到了清军斥候。华夏军骑兵们抖动缰绳,向着清军斥候纵马而去。清军斥候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他们也催动坐骑冲了过来。

    虽然规模不到30人,双方的气势却不亚于大军搏杀。华夏军骑兵眼见距离清军斥候不足30米,纷纷举起短火枪。而清军这边也举起了手铳。

    呯呯一阵对射,清军有四人掉落马下,华夏军这边只有一人轻伤。在上下颠簸的马匹上射击的准头的确堪忧。

    华夏军与清军几乎同时把火器插到马鞍旁边的枪套里,拔出了兵器。铁质短马刀与钢制长马刀之间的互砍片刻就决出了胜负。华夏军的制式马刀占据了上风,又有五名清军被砍落马下。

    眼见战局不利,剩余的清军调转马头就走。华夏军哪里肯放过,纵马追赶。又过了一阵,再有三名被长马刀砍出深深伤口的清军伤势无法承受,要么失血过多停下马匹,要么干脆失血过多掉落马下。

    初战告捷,侦察兵们大为欢喜。兜转回来把敌人的马抓住,也将伤势不那么重的清军俘虏后给与包扎。将他们带回去。

    交接了俘虏之后,侦察兵们再次出发。外围机动人马同时负责侦查敌情与驱逐敌人侦查部队的作用。在大军对战之前,双方的战斗就已经在这些部队之间展开了。

    清军斥候虽然伤亡较多,却也将华夏军逼近的消息带回清军中军。巴赛没有下令出击,也没有下令撤退。而是催促人马赶紧修建营垒。

    本就有昨日的营垒,此时只用加固。巴赛找到弘昼最器重的刘统勋,“刘中堂,你可否劝说皇上回山海关等待消息?”

    刘统勋并不惊讶,他也有差不多的想法。但刘统勋知道,这件事完全不可能。弘昼这是铁了心要学康熙御驾亲征,怎么可能在此时抛下人马自己回去。

    巴赛也知道弘昼的心思,若非如此,巴赛并不想让一个汉人出力说服满人的皇帝。见刘统勋一脸为难,巴赛直接说道:“刘中堂,我是要在此处固守。贼军火器凶猛,万一伤到了皇上,我等谁都担不起。只有皇上万无一失,我等才能放心打仗。若是说道理,我比不上刘中堂。可刘中堂当能明白我等的心思。”

    刘统勋知道不能拒绝,只能答应下来。这边巴赛继续军务,刘统勋就去见了弘昼。

    弘昼一间刘统勋的神色,就冷笑道:“刘统勋,你不会是来劝朕去山海关吧?”

    刘统勋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劝弘昼的人,之前一直有人在劝弘昼。忍不住长叹口气,刘统勋才说道:“唉!皇上。臣有几个儿子,臣在外很久,越来越想起他们。最初是觉得能见见他们就好,可后来臣又觉得这不是臣的本心。”

    听刘统勋如此说,弘昼冷笑一声,“呵呵。刘统勋,你这是要学触龙说赵太后么?”

    “皇上,臣挂念家人,因为家人乃是臣最在意之人。然而挂念,乃是担心家人是否安好。皇上乃是我等臣下最挂念之人,此时臣等身处兵凶战危之地,更担忧皇上的安危。皇上只要安好,臣就算是死了,还有臣的儿子们为皇上效力。可皇上只要身处不测之地,臣等万万无法安心。若皇上觉得臣说的不对,还请皇上指点。”

    弘昼脸色大大不善,呵斥道:“刘统勋,你等就无胜算么?”

    “臣等当然要努力争胜。然而只要牵扯陛下,臣等所求的乃是万无一失。”

    弘昼怒了,“哼!你说的倒是忠臣说的话。然而朕的皇爷爷御驾亲征,对面的霍崇这贼人也立于阵头。难道朕在你等眼中就这么无用不成!”

    听到这话,侍立在弘昼身边的文臣们都低下了头,大家都碰了钉子。弘昼把这话搬出来,文官们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刘统勋并没有害怕,他继续说道:“皇上,全军上下忠于皇上的心都一样。所以追随皇上走到此地。然而圣祖与贼人霍崇,乃是领着众人打出一个家园。所以必须披坚执锐,立于阵头。皇上却是我等家园,只要家园安泰,我等自然安心。”

    众人都没想到刘统勋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道理,都愣住了。连弘昼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刘统勋继续说道:“皇上。臣等忠心,皇上都看在眼里。还望皇上让臣等安心,也算是皇上让臣等知道了,皇上明白了臣等的忠心!”

    听刘统勋说出这样的话,又见弘昼神色动摇,旁边文武赶紧上前跪倒,一起请求弘昼先去山海关等待佳音。

    弘昼早就确定这些文武乃是忠于自己的,此时经由刘统勋所说,心中也着实感动。再说这些人的建议真不是无的放矢。霍崇的华夏军素来善战,之前就有人冒死偷偷对弘昼说了,若是弘昼在。全军就只能进,不能退。为了让巴赛能够放手一搏,弘昼还是先离开为上。

    那次弘昼虽然当时把说话的这厮大骂一顿,然而气消了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未必没有道理。

    最后弘昼叹了口气,“既然你等这么讲,却都能听从大将军号令么?”

    群臣都知道这是弘昼给自己找个台阶,当即表示,‘定然听从大将军调遣。’

    这边巴赛得知弘昼同意先离开,心中大定。派精锐护送弘昼撤离之时,巴赛自己继续在军中巡视。

    就见清军竭尽全力挖土垒石,修筑营地工事。巴赛也催促清军抓紧再抓紧。

    到了下午,前线斥候们再抵挡不住,都退回了大营。巴赛站在高处,抽出千里眼观看。就见直隶平原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断断续续的黑线。若是普通人看到,大概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在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眼中,那就是正在赶来的万千敌人。再过一个时辰,就能看的更加清楚。

    华夏军四万人马此时都已经接近了目的地,得知清军没有撤走,司令员大喜。这可是大好消息,清军集结在此,正好一举歼灭。

    为此,四路人马没有立刻集中,而是先到了清军外围,截断清军撤退的道路。

    这么一调动,第二天上午,华夏军才继续向清军逼近。此时从京城传来了消息,三支清军已经进入唱空城计的京城外城,胡悦则守着满城。双方有所交手,清军从下午打到了晚上,吃了不小苦头,天亮时分总算是消停下来。

    得知后方的局面还在可控范围,尤其是见到胡悦还是拿出了胡说的范儿,言语间一丝叫苦的意思都没有。司令也放下了心。

    毕竟最大的包袱已经抛给了胡悦,京城外城便是被清军占领了,也不用野战军主力担忧。那么野战军就可以全心全意对付野地里的清军。

    此时四路人马已经三面包围了清军。围三缺一乃是围攻战的要害,无论如何都得给敌人一个逃走的选项。

    华夏军这边布置阵地,整顿部队。过了中午,炮击开始了。清军在进攻路线上设置了不少据马什么的,炮兵们一顿炮也没能摧毁多少。却至少能确定把隐藏其中的清军打乱了。

    之后先头部队立刻排开阵列,长长的兵线在军号与哨子的指挥下,向着清军阵地出发。目的就是先把阻碍进攻的那些路障什么的都给清理掉,为之后的猛攻扫平障碍,让华夏军可以毫无停滞的一路冲到清军阵地前。

    部队最初的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工兵们跟随着步兵行动。等步兵推进过之后,就挪开路障。那些埋在地下的木桩则斧头猛掉。地上的坑洞用工兵铲挖了土填上。

    就在此时,清军的炮兵开始轰击。华夏军也没有冒着炮弹继续工作,迅速撤了下来。等清军炮击结束,就再次前进。

    清军的火炮乃是厚重的铁炮,而不是华夏军的青铜炮与铸铁炮。从历次战斗中缴获的火炮来看,清军的火炮为了保证强度,炮身铸造的十分厚实。这办法的确有用,却也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冷却起来非常难。

    青铜散热本就快,而且韧性比铁强了太多。直接浇水也没啥问题。华夏军开发的铸铁炮比青铜炮便宜很多,而且铸铁炮也能铸造的很薄。韧性大大胜过满清的炮,同样散热快很多。

    等清军的火炮轰击停下,负责观测的人员看了看表,时间果然是清军传统轰击的极限了。接下来,清军再继续炮击,就要冒着炸膛的危险。部队再次上前继续清理路障。

    所有的行动都如之前战争经验中总结出来的那样,路障终于清理的差不多了。清军的火炮才急急忙忙的又开始射击。部队一路撤下,给冲击的主力让开道路。同时,华夏军的炮兵们也开始了轰击。登时就把清军炮击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就在隆隆的炮击中,华夏军的炮兵们还不断将火炮趁着冷却时间向前移动。炮兵队长们扯着喉咙让炮兵们不要太靠近炮身,避免被烫到。便是如此,不少炮兵新兵还是在忙乱中不小心接触到炮身,被烫的哇哇叫。

    但这些都是小事。华夏军很快就准备好了阵列,随着各路号声响起。各团,各营,旗帜全部举起。部队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哨子声中高抬腿向前走去。

    这动作若是被霍崇看到,定然要苦笑。与阅兵式中pla那种步伐相比,这种动作就充满了西方味道。但是这步伐还真不是学习洋鬼子,而是完全发自华夏军。

    地面永远不会太平,大腿抬高,能最大限度避免绊倒。虽然pla绝对能轻松吊打华夏军,但是华夏军却也不是没有什么能与另外一个时空的pla相比。

    论起排队枪毙的实战经验,华夏军完全可以抬起头,对从未有这样经验的华夏军表示自己的自豪。

    就迈着这样看着有点怪异的步伐,华夏军的队列压向了清军阵地。

    越过了路障区,对面烟熏火燎的清军在烟雾中已经能看的相当清楚。不管是华夏军与清军,指挥官都命令部队开始放排枪。

    后装火帽枪对前装燧发枪,这场本该发生在187x年的战斗,在1733年的直隶大地上爆发了。

    如华夏军以往的经验,清军真的不行。然而清军此时的火力比起几年前可是强了太多。毕竟在华夏军的强大压力下,西北清军完全抛弃了火绳枪,将西方送来的最先进的燧发枪技术用到了装备清军部队上。

    对射中,清军不断倒地。华夏军也承受了巨大压力,官兵们在横飞的子弹中不断倒地。甚至不少旗手也中弹,军旗歪倒。

    然而华夏军哪里肯退让,立刻有人接替了旗手,高高举起军旗,立于队列前面。

    军旗乃是部队的指挥,当军旗向前挥动之时,官兵们就要跟着本队旗帜一起冲锋。

    受命不动,是要执行站纪律。这是每一名华夏军人都接受过无数次的教育。

    双方之间的烟雾随着每一次射击都增加一点,就在身影逐渐模糊之际,就见清军这边的阵列终于扛不住。

    前线军旗挥动,部队放完了最后一轮排枪。军官们抽出佩剑,指导员们则率先取下刺刀反过来套在步枪上。哗哗声中,单纯的火器部队转化成了能同时执行火器与近战的部队。再装上一发子弹。华夏军随着旗手向前冲锋。

    杀声震天,部队平推向前,攻到了清军阵地前。就在此时,本来清军到腰部的工事后,突然冲出了大批手持长枪的清军。

    这变故让前线官兵都是一愣,但是双方距离如此之近,完全没有机会再研究是怎么回事。随着武器的碰撞声,双方军队开始了惨烈的肉搏战。

    阿嚏!霍崇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霍崇继续看着战报。芜湖清军行动起来了,河南清军也从洛阳出发,正在越过巩义,试图冲入郑县。

    在新中国,巩义真不是啥不得了地方。

    巩义,由河南省直辖,郑州市代管,位于河南省郑州、洛阳两市之间,介于东经112°49′~113°17′,北纬34°31′~34°52′之间,属温带季风气候,总面积1043平方千米。[2-3]2018年,巩义市辖5个街道,15个镇,市政府驻紫荆路街道,常住人口83.83万人。[5]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2020年巩义市男性常住人口为400350人,女性常住人口为384892人,总计785242人。

    历史上秦庄襄王元年(前249年)始置巩县。1991年6月12日,经***批准,撤销巩县,建立巩义市。[6]巩义市有北宋皇陵、巩县石窟、巩义窑址、慈云寺石刻、康百万庄园、张祜庄园、刘镇华庄园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0处,另有市级文物保护单位86处。[7]巩义市境内有郑西高铁、陇海铁路、连霍高速、310国道、s314沿黄快速通道和通车的中原西路、地铁10号线横穿东西,焦桐高速、237省道纵贯南北。

    北宋皇陵是历史上首次集中设置的帝王陵区。它主要位于巩义市西村镇、芝田镇、回郭镇和市区,埋葬了除钦、徽二帝之外的7位皇帝,计有:宋太祖赵匡胤的永昌陵、宋太宗赵炅的永熙陵、宋真宗赵恒的永定陵、宋仁宗赵祯的永昭陵、宋英宗赵曙的永厚陵、宋神宗赵顼的永裕陵、宋哲宗赵煦的永泰陵,加上赵匡胤之父赵宏殷(追谥为宣宗)的永安陵,俗称“七帝八陵”。另外,围绕八陵还葬有皇后陵、皇室宗亲墓、名将勋臣墓,形成了一个面积达156平方千米的帝王陵墓群。

    巩义市有北宋皇陵、巩县石窟、巩义窑址、慈云寺石刻、康百万庄园、张祜庄园、刘镇华庄园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0处,另有市级文物保护单位86处。其中,有1500多年历史的北魏石窟是丝绸之路申遗的东端.asxs.,其飞天、帝后礼佛图是国宝级文物;北宋皇陵是中国保存完整的两大帝王陵墓群之一,北宋九帝除徽、钦二帝被金人掠走外,其余七帝均葬在巩义,陪葬他们的除了皇后、妃嫔、王子、王孙,还有寇准、包拯、高怀德等臣,占地160平方千米;杜甫故里和杜甫陵园是诗圣杜甫诞生之所和安息之地;始建于东汉明帝永平七年的青龙山慈云寺是佛教传入中国后建立的第一座寺庙,有“少林共祖,白马同乡”之誉;康百万庄园是全国三大庄园之一,兴盛了12代400多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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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清介绍:
简介:本以为P2P平台是种创新,回到清朝康熙末年却发现这模式其实历史悠久,只是名字不同罢了。好吧,士绅、帮派、官员、皇帝、朝廷,你有平台,我也有平台,到底谁能在残酷竞争中屹立不倒?胜负终结之日自有分晓。革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革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革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