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两路出击(下)
尽管并不想,但是在见到那雍容而又带着一脸冰冷表情的安杰丽卡夫人的时候,爱德华依旧是谦恭的微笑着,和一个标准的“女婿”没什么两样:“希望我的到来没有让您感到太过惊讶,安杰丽卡夫人。”
“还是喜欢装作如此虚伪的正经模样吗,爱德华·威特伍德子爵?从法理上你应该称呼我为‘母亲’。”安杰丽卡夫人冷冷一笑:“不过那会让我犯恶心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看在艾伦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失礼了。”优雅的目光朝着远处张望,猎猎作响的血十字战旗迎风招展着:“毕竟你现在也算是有身份的贵族,还是一个拥有自己军团的贵族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人羞辱的小侍从了呢。”
“那我就谢谢您的宽容了。”爱德华微微一笑,对于夫人的冷言冷语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们什么时候前往海马港?”
“就这么着急?”安杰丽卡夫人不屑的翘起嘴角,雍容转身,朝道路旁边的小树林走去,用不可置否的语气说着:“陪我在附近转转,希望还能屈尊您这位首席掌旗官的大驾。”
“当然,如您所愿。”爱德华微笑着点了点头,朝身后想要跟上来的路德维希和小古德温都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留在原地。
路斯恩·米内斯特已经是霍拉德侯爵内定的下一任海马港领主了,这一点确实无可置疑。但是安杰丽卡夫人在米内斯特家族内的影响力依旧丝毫未减。至少在路斯恩继承爵位前,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海马港领主。
这也是为什么爱德华非常不希望见到她的原因——相较于路斯恩,安杰丽卡夫人太强势了,而她作为艾伦母亲的身份也能够死死压住自己一头。
唯一令他担心的,是霍拉德与安森殿下的协议还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而至于米内斯特家族参战的事情更是只告诉了自己一个人——如果这位安杰丽卡夫人不同意,爱德华一点儿都不意外。
马可·塔斯克说的没错,这场战争对于米内斯特家族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必须要打的“生死之战”,赢了他们得不到更多。输了却有可能身败名裂,让贝里昂拥有充足的理由去整治他们。
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是米内斯特家族的领袖没错,但这绝对不等于所有人都会认可他的想法——而这位安杰丽卡夫人在整个家族当中拥有着仅次于侯爵的话语权,她如果站出来的话。恐怕这一次的行动就不会和预想之中的那么容易了。
幽静的小树林,杂乱的鸟叫声不断的打乱着人的思绪,根本无法彻底平静下来。亦步亦趋在安杰丽卡夫人身后的爱德华,甚至连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从一开始,两线进攻的方法就是在冒险。在赌博——因为结果实在是太诱人,让人不得不去做出那样的设想,让人无法控制那种冲动,去夺得胜利的冲动。
“你真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爱德华·威特伍德。”走在前面的安杰丽卡夫人突然开口道,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换到几年前,你不会想这么多的。”
“人总是会变的——时间,境遇,地位……诸如此类。”爱德华平静的应对着:“当然,还有一些是不会变的——决心、梦想、目标……还有承诺。”
“但如果换了当初的那个爱德华·威特伍德。为了让我答应,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安杰丽卡夫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面颊上满是玩味的笑容:“现在的这个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稍微……绅士了一些。”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再明白不过了。”安杰丽卡夫人颇有些嘲讽的开口道:“你不就是担心我会拒绝,让路斯恩把王家舰队交给你吗?”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的,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不信任你,如果来的人是格林·特恩或许我会同意,但是你……我猜你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安森殿下夺得那个位置,对吧?”
“否则我还能为了什么?”
“你自己最清楚——没错,艾伦喜欢你,这一点我无法阻拦。而我也不能杀了你。但至少我能让你没有机会轻易得逞,不论你想做什么!”安杰丽卡夫人开口道:“上一次是我心软,让你夺走了南方的粮食贸易——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爱德华·威特伍德!”
“我可以用生命和荣誉保证,这一次完全是为了安森殿下,如果王家舰队能够从国王港发起突袭的话。绝对可以让他们措手不及,甚至一举拿下都灵城!”爱德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相信到时候安森殿下绝对不会忘记米内斯特家族对他的帮助有多么重要!”
“没错,但前提是他真的能够成功——如果最后赢的贝里昂又会怎样?”安杰丽卡夫人反问道:“到时候不仅仅是王家舰队会被他收回那么简单!”
“所以我只有一个问题。”目光渐渐冰冷,安杰丽卡夫人和他对视着:“你有绝对成功的把握吗?”
爱德华的表情依然无比的淡定,完全没有半点被激怒的样子:“没有——哪怕是再完美的计划也肯定有漏洞,更何况这个计划绝对称不上完美,更算是一场赌博。”
“那你就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会同意了——或许你能说服得了路斯恩,但你绝对说服不了我。”安杰丽卡夫人高傲的仰起头,目光直接从爱德华的头顶掠过:“回去吧,我想你的那些士兵们应该开始为他们的统帅担心了。”
“只要我下令,就算一天一夜他们也要站在那里等下去。”爱德华慢慢将双手背在身后:“而且您刚刚猜错了一件事。”
“什么?”
“被我说服的人,不是路斯恩。”爱德华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安杰丽卡夫人的眼睛离开:“被我说服的人,是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您的父亲。”
“你以为把他搬出来,就能够说服我了吗?”安杰丽卡夫人依然满是不屑的轻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没那么幼稚了呢。”
“我告诉您这件事情,是想让您知道——您的父亲在这件事情上面比您看的更清楚,因为他知道贝里昂是什么样的家伙。”爱德华开口答道:“如果让他成为都灵王国的国王,他第一件事就是彻底灭绝米内斯特家族——相信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会吝啬于一场战争的!”
“很多位国王都曾经这么想过,但从来没有一个成功的——他们都需要米内斯特家族来维持这个脆弱王国的血液畅通,否则就是同归于尽!”
“没错,但问题是没有一个国王像贝里昂·马尔凯鲁斯这样,可以为了达成他的野心不顾一切——如果当初加冕的人是贝里昂而非贺拉斯,他或许真的会渐渐放弃这个可怕的野心,但现在不一样了。”爱德华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马尔凯鲁斯家族从来都不是以长寿闻名的,贺拉斯陛下都已经大限将至,您觉得贝里昂还能活几年?”
“一个只剩下几年可活,却掌握了整个王国至高权利,甚至拥有一支所向无敌大军的怪物,他唯一想做的事情难道是平平稳稳的度过最后几年吗?不,他绝对会趁自己还活着青史留名!”
“所以请告诉我,安杰丽卡夫人——在如今的都灵王国,除了踏平鲜血绝壁,征服整个多米尼克这样必将会经历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伟大战争之外,还有什么是比铲除所有的领主贵族,彻底统一王权更能让后代记住自己的方式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混乱之治”(上)
泥泞的街道,破破烂烂的房屋,拥挤的小巷,遍布街头巷尾的棚户和一身粗布打扮的平民——即便是在盛夏时节,东城区的模样也没有丝毫的转变,只是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之中一个个脸上多了更多的怒色和焦灼,还有恐惧。
原本应该开门做生意的面包房早早的闭门歇业,拥挤的集市上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摊位,连一块肉,一颗空心菜或者土豆都看不到踪影,只有几个破破烂烂的木牌子在吱嘎吱嘎作响着,拥挤的人潮像是愤怒的洪流一样,不断的涌动着,然后再失望的离开。
救济所的门外大排长龙,挤满了挥舞着布袋子的人群,拼命的向前挤过去就为了领到区区一磅都不到的,没有脱壳的小麦,然后像是抱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明明还是在最最繁荣的盛夏时节,明明南方的粮食再一次的大丰收,但是却没有一家面包房愿意开门,大大小小的集市都像是被扒光了羽毛的母鸡一样,连一片蔬菜的叶子都已经看不见了。
饥荒就像是瘟疫一样,很快就波及了整个东城区——面包房、肉铺、酒馆、餐馆……各种各样,所有卖食物的地方不是紧闭着房门,就是人山人海,大呼小叫的市民们挤破了脑袋,就为了一块奶酪,甚至是一杯啤酒。
很快,原本就不怎么太平的东城区,就变得越来越混乱了——盗窃、抢劫、勒索……所有人仿佛都在慢慢回归着野性,一条人命还不如半块干硬的面包。为了两个土豆就能入室盗窃。然后和同样饥肠辘辘的家主人扭打。乃至做出更可怕的暴行……
“整个东城区都在挨饿,掌玺大臣贝里昂·马尔凯鲁斯阁下。”
御前议会大厅内,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一脸麻木的看着面前烦躁的贝里昂:“应该说整个都灵城的粮食供给都出现了问题,不仅仅是东城区的供应出现了跳水式的锐减,就连西城区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到处都在闹饥荒,店铺关门,商人歇业。市场的供应正在一点一点走向崩溃。”
“两个土豆能够卖出一个银币,一袋子十磅重的小麦能够换一个二手的首饰,一头牛甚至能够换三十根蜡烛外加两匹天鹅绒——这还只是东城区,西城区的价格只会比这个更高。”
“粮食贸易是整个都灵城的生命线,再这样下去就不仅仅是粮食价格跳水了,就连治安也会跟着跳下去——到时候大概就不会是跳水,而是跳崖,并且是整个都灵城一起……”
“够了!”贝里昂愤怒的猛然一拍桌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五天前,更准确的说是五天半前。”霍拉德依旧是面无表情:“也就是您从我这里拿走国库钥匙的那一天。”
“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不。我只是想说,再这样下去。整个东城区暴动只是早晚的问题——现在他们还只是相互争抢食物,接下来就是人吃人,甚至有可能已经开始了。等到他们开始慢慢的从正常人变成野兽之后,整个都灵城就会变成人间地狱,或许我们现在就应该考虑是不是要封锁东西城区的城门,防止万一要是……”
“那只会让他们变得更疯狂!”贝里昂冷哼一声,双眼血红:“我猜你巴不得那样对吧,霍拉德大人?巴不得看到我出丑的模样,然后让那些暴民把我生撕活剥了!”
“恕我直言,贝里昂大人,等到了那一步整个西城区都完蛋了,我也不可能获得下来。”老人的脸上依旧古井不波,麻木到了极致:“请别忘了,都灵城内的穷人,是富人和贵族人数的十倍不止。”
“我知道,但我更需要知道为什么?!”贝里昂声嘶力竭的咆哮着:“我只是减少了三分之一的供给,为什么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什么才过去五天,整个都灵城就快想要被饿死了一样?!”
“因为……其中的环节很复杂,但是说起来很简单——简而言之,就是追涨杀跌。”霍拉德摇了摇头:“长久以来,都灵城的食物供给是靠着粮食贸易和大大小小的商会维持起来的。货物的来源少了,商人就不得不抬价减少损失,而普通人害怕粮食价格继续涨下去,所以就会加紧购买,但这种举动又会让价格继续上升。”
“等到了最后,更多的商人会选择囤积货物,等到价格上升到顶端的时候出手——到时候他们就会挣到最多的钱。低买高卖罢了,只不过碰巧他们卖的是粮食而已。”
“那就去解决这一切,让那些暴徒们彻底稳定下来——做你该做的事情,内务大臣!”贝里昂死死的盯着老人:“不然你知道那会是什么下场——我知道米内斯特家族和那些卑贱的商人一向关系不错,告诉他们我会尽快恢复粮食供应的,把价格压下来,否则我就一个一个把他们绞死!”
“我会尽我所能,但也请您不要报什么希望。”老人缓缓站起来:“商人爱钱胜过怕死,尤其是在面对威胁的时候。”
“那您怕不怕死呢,霍拉德·米内斯特大人?”贝里昂冷笑道。
“暂时还不怕——您现在还不能杀死我。”老人缓缓开口道:“至少现在,您还需要我来维持整个都灵城不至于崩溃。”
“没错,暂时的而已——很快我就不需要你了,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一个臣子应该对即将继位的国王陛下,保持怎样的恭敬。”
“等到时候,我会尽我所能学会该如何恭敬的。”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老人转身离开,直至那扇门关上,早已按耐不住愤怒的贝里昂立刻抓起了桌子上的酒杯用力砸向大门。
“砰——!!!!”
沉重的声响一遍一遍的在御前议会厅内飘荡着,强忍着愤怒的贝里昂甚至连再多看一眼桌上卷轴的兴趣都没有。
毫无疑问,这场饥荒就是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搞出来的——自己夺走了国库的钥匙,他就用饥荒让自己下不了台,不得不低三下四的求他!
谁不知道那些商会的人看的都是谁的脸色,谁不知道米内斯特家族控制着整个都灵城的贸易——为了整垮自己,他甚至愿意饿死一千个,一万个平民也能眼皮都不眨一下!
残忍而又无情,为了目标可以牺牲一切的霍拉德,怎么可能会在乎几个平民能不能吃上饭呢?
但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是不能认输——越是艰难就必须越是强硬,敌人都是见软就欺,所以越是困境,越是不能妥协!
“贝里昂大人,出事了!”凯恩·杜兰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推开房门闯进了大厅,满脸都是汗珠:“东城区,东城区的那些贱民们开始暴动了,正在朝着西城区的大门涌过来呢,他们、他们人太多了!”
“暴动?那可就太有意思了。”贝里昂嘴角微微一翘:“去把我们的圣树骑士团大团长盖约·瓦伦斯大人请过来,我有任务要交给他。”
“圣树骑士团?”凯恩·杜兰特一愣,随即满脸惊恐的盯着贝里昂:“您、您该不会是想要……”
“怎么可能,我是掌玺大臣,我的使命是维持整个都灵城的和平,而不是当一个屠夫,或者冷血的恶魔。”贝里昂的脸上多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告诉他,复仇的机会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混乱之治”(下)
站在米内斯特家宅院的庭院天台上,朝着远处光辉十字圣山眺望的霍拉德·米内斯特,看到的却不是那壮丽如星空神国的圣堂,也不是象征着虔诚的阶梯和广场——整个山丘上,除了人,还是人——黑压压的一片,沉闷的气势当中仿佛都凝聚着某种力量,即便隔着么远的距离,依然能够感受到那难以想象的人潮人海究竟是怎样可怕的“盛况”!
不仅仅是光辉十字圣堂,就连东城区和西城区之间都已经被这些汹涌的人潮“攻破”了,成千上万的人都在朝着这里涌来,远非自己仅仅看到的这些。⊙頂頂點小說,
这些人全部都来请愿的教徒,从整个东城区四面八方而来的人群——没有人比霍拉德·米内斯特更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一枚硬币无足轻重,哪怕是一枚金币也是一样——但是当这些不起眼的硬币越堆越多,数量越来越多的时候,一切就会发生改变。”老人喃喃自语着:“一千枚金币可以买下一支军队;而一万人的军队就足以推翻一个城邦。”
“自然,如果有谁能够拥有一百万人的拥戴,他就能建立一个传承千年的王国——数量就是权力,权力就是力量。”
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动,粮食减少的消息当然不可能传的那么快,也不会有那么多粮食商会突然就中断了供应,没有受到挑拨的都灵城市民也不可能发动出如此“声势浩大”的举动——而能后办到这一切的人,也只有霍拉德·米内斯特。
看着远处的盛况,老人的原本早已麻木的脸上也多出了一丝的笑容——为了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色。整个都灵城所有的商会都被动员了起来。而米内斯特家族付出的代价同样沉重。自然贝里昂明白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你会打算怎么做,贝里昂·马尔凯鲁斯?”霍拉德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开口说着:“我还真是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好奇呢。”
现在这些都灵城的穷人们还只是在抗议,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花,抗议就会变成暴动,然后将整个都灵城都烧成一片废墟!
霍拉德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做出的决定会让成千上万人死,会让都灵城付出代价,会让鲜血涂满所有的城墙,淹没所有的街道。
光辉十字圣堂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响——就像是是一枚一枚的硬币一样,他们的性命一钱不值,他们的死活没有人在乎,他们的存在卑贱如蝼蚁般。
但是当他们聚集起来的时候,即便是国王也不可能忽视——尤其当这些人的力量足以推翻一位国王的时候,哪怕是再强大的统帅,再厉害的骑士,也会发现他们究竟何等的弱小而无力。
“是时候,让都灵城多一些暴徒了。”霍拉德·米内斯特喃喃自语着:“苍鹰在烈焰中重获新生,而他们就是祭品!”
……“砰——!”
站在圣堂大门后的教士猛地关上了最后一扇门。连气都没有喘匀就一脸惊恐的看向身后:“外面全都是人,卡斯特罗大主教。他们已经把整个圣堂都包围了!”
“我可怜的孩子。”坐在躺椅上的大主教露出一抹微微的笑容:“你究竟在怕什么?”
“怕什么——当然是怕他们冲进来,这些人、他们……”教士一下子语塞了:“他们随时都能冲进圣堂里来,这扇门挡不住他们的!”
“没错,这扇门挡不住他们——因为光辉十字不会拒绝任何人,任何信奉着光辉十字的虔诚信徒都可以走进莱祈祷。”老人轻声说道:“而站在门外的,全部都是光辉十字最最虔诚的信徒们。”
“可他们根本不是来祈祷的!”教士满脸都是焦急之色:“这就是一群暴徒,让他们冲进圣堂只会带来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你还是太执着于眼前了,你还没有真正明白,光辉十字意味着什么。”卡斯特罗轻轻叹息着:“还记得韦伯·亚历山大那孩子吗?”
“您是说那个被安森殿下选中的人,自称见证了神迹的海牙堡教士?”教士显然是知道的:“都这种时候了,您怎么还在谈论这个?!”
“他很年轻,但他却明白侍奉光辉十字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卡斯特罗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缅怀般的微笑着:’正如同我在为贺拉斯陛下加冕的那一刻同样——我们不是参与者,却是他们所有人的见证者,见证着他们各自完成应该的使命;见证一个人究竟应该登入星空神国,还是坠下地狱!”
看着那扇还在不断震动的大门,教士相信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惧过——明明就在光辉十字的面前,在大主教的面前,自己却无助的像婴儿似的,只要那些暴徒冲进了圣堂,自己就会被他们撕扯的四分五裂。
光辉十字给不了自己力量,也没有降下什么奇迹——那么光辉十字予以自己的是什么?自己将一辈子都献给光辉十字的意义是什么?
“是一切。”老人突然开口道,一双衰老却又明亮的眸子凝视着面前年轻的教士:“当你走进教堂的时候,你就失去了一切——你不能再结婚,你不能拥有权力,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更不会有被人崇拜,被人敬畏的可能。”
“但是反过来说,失去一切你就没有任何能够失去的了,你的一生都在不断的获取,直至最后一刻,获得真正的幸福。”卡斯特罗大主教微笑着指向穹顶:“执着属于人间,而彻悟属于光辉十字。”
“对于门外那些人而言,他们一生到最后都未必能够得到的机会,你却是唾手可得——这就是光辉十字赐予你的礼物。”看着依然满脸迷茫的教士,老人只好苦笑着叹息一声:“但能不能明白却还看你自己。或许有时候越是离得近,反而越是离得远啊。”
就在年轻的教士还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门外的声音却突然停了下来。两个人同时都有些吃惊的愣住了,空荡荡的大厅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腰间挂着长剑的伯多禄主教走了进来:“圣树骑士团来了!”
“枢机主教大人!”看到来的人是谁,年轻的教士赶紧弯下腰,倒退着走了出去,将整个大厅留给了他和大主教两个人。
“圣树骑士团……你是说盖约·瓦伦斯?”大主教平静的开口问道:“那个杀了墨瑟·凯恩的新任大团长?”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两千名骑士团的军士——他们已经把整个圣堂包围了。”伯多禄的表情无比的难看:“而且还给教会下了最终通牒,勒令我们不准打开圣堂的大门让‘暴徒’闯进去,还要在一个月内准备好贝里昂·马尔凯鲁斯的加冕仪式呢!”
“光辉十字在上……”卡斯特罗的表情微微一暗,长长的叹息着——哪怕早就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但是在看到那个人终于举起屠刀的时候,无言的悲哀还是让老人心头一痛。
“灭亡之即,必是疯狂——他已经连最后的理智都失去了吗?”卡斯特罗大主教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冰冷的光辉十字雕塑。
“我们该怎么办——要让信徒们进来躲一躲吗?”
“你还是不明白,伯多禄——就和那个孩子一样,你还想着参与其中。”大主教缓缓摇了摇头。大门外却已经响起了进军的号角声。
“那个人已经不是人,而是择人而噬的魔鬼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灭亡与疯狂(上)
沉闷的号角声从光辉十字圣堂的广场外响起,成群结队,全副武装的圣树骑士团军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跟在白底黑树的战旗后面爬上了山坡——整齐而又充满了力量的铁靴声,就像是丧钟声般,广场上的人群失去了原本的平静,恐惧和不安的情绪在蔓延着。
原本就焦躁不安的信徒们更加拼命的朝着圣堂的方向,一时间广场上到处都是汹涌的,拥挤的人潮,迎接他们的却是圣堂冰冷的大门,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打开的痕迹。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紧张而又恐惧的盯着那一面又一面爬上山坡的白底黑树旗——对于都灵人而言,这面旗帜往往就是另一面烈焰苍鹰旗。自然而然的,如今这面旗帜所代表的人自然也只能是他。
贝里昂·马尔凯鲁斯。
就在所有人还在紧张的时候,整整两千名圣树骑士团的军士已经冲上了山坡——而就在山坡下,成群结队一个旗团接着一个旗团的戍卫军团也正在赶来。
“他们把整个光辉十字圣山都包围了!”
惊恐万状的嘶喊就像是引爆的导火索一样,恐怖的尖叫声像是滔天巨浪般在广场上掀起,惊慌失措的人群四下逃窜着,却发现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所有的出口,所有的楼梯都已经被圣树骑士团的军士们堵死了。
一脸肃然的军士们撑起盾牌,墙壁似的平举长枪向前推进着,将一个个广场上抗议的人群像是兔子似的朝中将按,坚定而毫不迟疑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将原本宽敞的广场变成了禁锢着所有人的牢笼。
恐惧的人群不断的朝着圣堂大门的方向挤过去,还时不时的传出怪异的惨叫声——摔倒的人,被踩踏的人,受伤的人……哭喊声和老鼠似的“怒吼”接替响起,从未间断过。
披着骑士团大氅的盖约·瓦伦斯表情僵硬的踏着阶梯站在了广场外围,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大门上的光辉十字标志。嘴角多了一抹冷笑。
“以都灵王国的名义,我在此宣读掌玺大臣兼王国摄政贝里昂·马尔凯鲁斯大人的命令——任何企图抗议王国律法的行为,不论出身何等世家,不论高低贵贱。财富多寡,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任何企图躲避制裁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叛国之举!”
“不论是我们,还是你们自己都应该清楚,今天的这场抗议完全是某些别有用心。权势滔天的人别有用心所为,只要你们愿意供出主谋,或者找出那个带头者,都可以免于处罚。”盖约·瓦伦斯声音里都透着血腥味:“但是任何企图掩盖或者逃避的举动,王国的律法就将在此予以最公正的制裁!”
就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样,两千名骑士团军士同时向前踏出半步——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敲在所有人心头的重锤,广场上再次响起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不论你们究竟是在为谁,做出这种违抗王国意志的举动,只要愿意主动站出来,指出主谋者。王国都可以既往不咎。”盖约·瓦伦斯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圣树骑士团也好,都城卫戍军团也好——我们的职责是维护王国的和平,以及都灵城的和平,任何企图破坏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以光辉十字的名义,没有什么主谋者,没有什么阴谋!”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在人群当中响起,甚至都能听得出他是何等的义愤填膺的:“这一切都是我们自愿的,我们要抗议,要向掌玺大臣贝里昂·马尔凯鲁斯大人抗议!”
“对。我们不是针对王国,我们要抗议的人是贝里昂·马尔凯鲁斯!”
“让他把所有的士兵都撤走,让他不要再戒严整个都灵城,我们是骄傲的都灵人。不是他的囚犯!”
“让他把国库钥匙还给内务大臣,让他不要再继续拿王国的财富中饱私囊,让他把属于我们的面包还给我们!”
“让他到这里来向我们道歉,向所有挨饿的都灵人道歉,他不配成为王国的掌玺大臣!”……
仅仅是几句话的时间,整个广场上的气氛就突然转变了——刚刚还像一群受惊兔子似的人群突然就变得“勇敢”了起来。骚动的气氛越来越不安,越来越针锋相对,甚至还有人不怕死的朝着骑士团军士手中的长矛发起“冲锋”。
站在外围的骑士团军士们依旧表情严肃,没有因为人群的骚动发生一丁点的变化——他们还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位大团长下达他的命令。
这就是圣树骑士团——或者说东境人的传统,无论对还是错,正义或者邪恶与否,他们永远忠诚。在上千年与异教徒的对抗之中他们学会的是只有团结和忠诚,才能够活下去。
“没有主谋,没有阴谋?”双手拄着长剑,盖约·瓦伦斯的嘴角终于慢慢翘了起来:“这没有关系,你们早晚会开口的。”
“圣树骑士团——,前进!杀光所有的叛乱者,一个不留——直至他们供出自己的主谋为止!”
沉闷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军士们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命令,伴随着铁靴声踏出的第一步,锋利的长矛整齐划一的向前此处,在阳光下飞溅而出的,是那无比刺眼的猩红!
“啊——!!!!”
站在最外围的信徒们惨叫声到在了血泊之中,恐惧和惊慌失措的嘶喊声再一次从人群的中央爆发了出来。刚刚还在耀武扬威抗议着的人群现在却像是丢了魂儿似的,拼了命的推搡着,拥挤着朝着大门的方向再一次的后退。
哭嚎、惨叫、哀鸣……地狱般的声音却在光辉十字圣堂的大门前接二连三的响起,仿佛是在讽刺着这位“唯一的真神”一样,肮脏的鲜血四处泼洒着,凄惨而血腥的场景一次次的上演,将半个广场都染成了红色。
这种时候再也没有人去顾忌到别人了,所有人都在逃命,践踏着前面的人倒下的身影,只为了让自己能够多活下来一刻——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逃不掉了,骑士团和卫戍军团早就封锁了所有的出口!
不断地有挤到圣堂外的信徒们,拼命的敲打着大门想要让里面的教士们听见,希冀着光辉十字会保佑自己的信徒,希冀着那些挥舞着屠刀的恶魔们,在光明而正义的光辉十字仆人面前,会扔下屠刀,跪在地上哭泣着忏悔。
但这一切都只是希冀而已——冰冷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不论他们怎么用力的敲打,不论他们如何的叫喊,里面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回应他们的,只有身后越来越靠近的铁靴声,越来越凄惨的叫喊声,还有他们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死亡,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着。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躲一躲吧,看在光辉十字的份上!”
“快打开门,那些恶魔,那些恶魔已经快要冲上来了!”
“你们这些无情的教士快把门打开,光辉十字会诅咒你们的,让你们不得好死!”
“砰——!”仿佛教堂的钟声般,铁靴声停住了。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忍不住回过头去,他们看见的,是盖约·瓦伦斯那依然冷寒如冰的表情。
“再给诸位一次机会,供出你们的主谋,王国依然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长眠之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灭亡与疯狂(下)
盖约·瓦伦斯的声音仿佛是审判前的宣告般,一遍一遍的回荡在广场所有人的耳边——明明天空中阳光明媚,所有人却如坠冰窟似的打颤,面如死灰的看着那越来越接近的长矛,还有散发着阵阵寒光的利剑。
空气中散发着腥臭的血腥味,鲜红的血玷污了广场中央圣洁的喷泉,将那池水染成了暗红色,残肢断臂和潺潺的血泊,这地狱般的景象却在光辉十字圣堂的前面,如此的残酷的上演着。
盖约·瓦伦斯低垂着头,默默不言像是在祷告般——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位圣树骑士团的大团长正在等待,等待某个他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的答案,等待某个人念出那个他已经期盼了太久太久的名字。
但广场上依旧是一片的死寂,没有人敢开口,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终于失去了耐心的盖约·瓦伦斯目光之中透露着仿佛在看死人一样的光芒,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用力挥下!
“轰——!”整齐的踏步将圣洁的石板砸出死亡的钟声,骑士团的军士们再一次向前推进——但是这一次他们的步伐已经加快,手中染血的长矛和沾满了肉屑的盾牌仿佛战车似的缓缓前进着,在人群当中再一次引起了阵阵惊恐的尖叫声,绝望的嘶喊声接二连三的,像是那最后的声音一样响彻着这座光辉十字圣堂。
“请等等,请等等,盖约·瓦伦斯大人,这都是一场误会,误会——!”一片惨叫声之中,穿着一身骑士装束的都灵贵族突然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举起手大声呼喊着,一脸紧张的站在长矛前面,朝着盖约的方向望去:“请您给我机会解释一下,以光辉十字的名义!”
棺材似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盖约朝两侧招了招手,军士们让开了一条道路,年轻的都灵贵族赶紧跑了过去,心惊肉跳的站在这位大团长面前。谄媚的笑了笑:“向您致敬,尊贵的大团长阁下,我是……”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用不着费劲介绍了。”盖约连和他啰嗦两句的闲工夫都没有:“说吧,有什么事情就尽快开口。”
“是、是!”年轻的贵族脸上闪过一抹怒色。但是看着身后那全副武装的军士,还是赶紧点了点头:“请您相信我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我们只是对贝里昂殿下的法律,有些许不满——当然这样做也是千错万错,但请相信我们绝对不是故意的!”
“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我们都是虔诚的光辉十字的信徒,也是王国忠诚的子民,是绝对不会反抗王国的法律的,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们和殿下见面,我会相信一切都可以解释的清楚的。”
年轻的贵族还在说着,却没有看到盖约·瓦伦斯眼角闪过的那一抹冷意,嘟嘟囔囔的解释着:‘这一切都是由于东城区突然出现的饥荒引起的,我相信只要……”
“看来你还没有弄明白,让我们把一切都简单些吧。”盖约·瓦伦斯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究竟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究竟谁是主谋?”
“这、这个……”年轻的贵族微微一愣,赶紧笑着低三下四的答道:“绝对没有什么……您肯定是误会了,没有什么主谋。”
“是吗?”盖约·瓦伦斯突然侧过脸狰狞一笑,猛然挥下右手:“圣树骑士团。前进——!”
恐惧的叫喊声霎时间响起,刚刚好不容易缓了下来的人群再一次陷入了恐怖和慌乱之中,广场上一片混乱,骑士团军士们踏着前面人的尸骸向前推进。每一步都在流血,每一步都在死亡!
“请住手,不要再继续了!”惊恐万状的年轻贵族大声呼喊着,但是盖约·瓦伦斯却连反应都没有,像是一尊雕塑似的站在那儿,不论他怎么大声呼喊都没有用:“请停下来吧。求求您,求求您!”
“看在光辉十字的份上,求求您!”凄厉的惨叫声和哀鸣就像是魔鬼的爪子一样,不断的折磨着年轻贵族的心,哭泣着双膝跪地却依然换不来盖约·瓦伦斯的丁点儿反应。
终于,泪眼变成了愤怒,哀求的双手按在了剑柄上,年轻的贵族单膝跪地,鞘中的长剑就像是带着他愤怒的力量一样,划过一抹银光劈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冷酷绝情的骑士团大团长!
“啊——!!!!”钢刃撕裂了肌肉和骨头,带着淋淋的血水在半空中挥洒,年轻贵族甚至都还没有看到盖约拔出剑的那一刻,自己的右手就已经和身体分开了,像是一堆烂肉似的掉在了地上。凄惨的叫喊着捂住不断喷血的手腕瘫倒在地,身体不自然的抽搐痉挛。
“啪——!”盖约一脚踏中他的胸口,肋骨崩裂的闷响声被周围的惨叫彻底盖住了,只能看见年轻的贵族满脸大汗,急促呼吸着的痛苦模样,甚至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人死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自量力是最痛苦的一个。”盖约·瓦伦斯冰冷冷的开口道:“你就是他们当中带头的,我猜人群当中肯定还有不少对不对?”
“你、你休想!”一脸狰狞的年轻贵族还在剧烈的颤抖着,强忍着疼痛以至于额头的青筋都露了出来:“我们都是都对灵王国最忠诚的人,绝对不会屈服于你这个东境的乡巴佬……啊——!”
“很好,高贵的都灵贵族正在被乡巴佬踩在脚底下呢,或许再过一会儿就会死了。”盖约稍稍在脚下用力,又是几根肋骨崩断:“但你觉得,再过一会儿,这个广场上还能有多少人活着呢?”
“告诉我谁是主谋,我就让你死的痛快,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我杀死你的。”盖约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狰狞:“你知道人死之前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看着那些本来不该死的,本来应该被自己保护的,本来应该能够幸福的活下去的人,因为自己而凄惨的死去,被折磨的不像一个人,而你却无能为力。”一边说着,骑士团大团长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抵在了年轻贵族的脖子上:“只是因为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让他们遭受了他们本来不应该遭受的痛苦。
死亡、哀嚎、惨叫……原本应该神圣安详的光辉十字圣堂,却变成了满是腥臭味的屠宰场,支离破碎,尸骨分离,血肉模糊……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所有人的身上,冰冷冷的尖刀刺穿一个又一个胸膛。
骑士团军士们疯狂的屠戮着,手中的长矛和阔剑没有一丝一刻的停歇,更没有半点迟疑,将脚下的土地一寸一寸的染红鲜血,践踏着所有的尸骸。
“听听那些惨叫声,这些都是你的罪孽,是光辉十字予以你的诅咒。”盖约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是因为你的软弱,你所谓的‘忠诚’,才让他们落的如此下场,是因为你他们才不得不面对如此的结局!”
“霍拉德,霍拉德,霍拉德——!!!!”年轻的贵族突然哀嚎着叫喊道:“是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指使的,一切都是他,是他让那些商会的人断绝了粮食供应,还让我们组织人手,说这样就能反抗贝里昂的统治,一切都是他干的,快住手吧——!”
盖约·瓦伦斯稍稍一惊,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是太久太久以来,第一次露出的表情。
“非常感谢,我会如约的——如约杀光你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幕拉开(一)
站在王座大厅的王座前,背着双手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俯瞰着站在下面,表情麻木的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
他很享受这一刻——在度过了几十年之后,终于又一次看到了这个老东西愤怒的表情。他也永远不会忘记,上一次在那距离王冠只差半步之遥的夜晚,这个老东西自始至终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米内斯特家族始终都在阻挠着自己的野心。
现在,当年那些曾经支持着哥哥贺拉斯的人一个一个,不是老死就是已经被整垮,剩下的人只有墨瑟和霍拉德两个——如今一个被自己的部下背叛;而另一个,则是绝望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像是愤怒的爬虫一样仰望着自己。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仅次于完成梦想的事情最能令贝里昂感到由衷的愉悦,那绝对不是某个惊艳的少女或者花不完的钱财,那一定是霍拉德·米内斯特愤怒而又恐惧、绝望的表情,或者仅仅是像现在这样,看到他那充满了怒火的眼睛,就足以令他满足了。
“尊贵的掌玺大臣,圣树骑士团和都城戍卫军团的士兵,正在光辉十字圣堂前屠杀您的子民——请原谅我用接下来的措辞,但我严重怀疑这背后是您在指使他们,去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举动!”
依旧是面无表情,依旧是平静如水——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开始,霍拉德就很清楚贝里昂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唯一超出意料的是他居然会这么快,手腕果断而又凌厉,甚至能够做出在光辉十字圣堂外做出这种举动。
而就他所了解到的,这场屠杀的范围绝对不仅仅是在圣堂,在西城区的城门,在圣树骑士团总部外的街道——乃至整个东城区,任何人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异常举动,都会立刻遭到“镇压”,或者用杀戮来形容更为合适。
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他所想到的不是如何阻止,也不是如何平息混乱,而是用更庞大的混乱来解决一切问题——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有人才产生的,所以只要人消失了。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杀死人并不能解决问题,但却可以让问题消失——粮食紧缺,所以只要杀死一部分人,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简单并且粗暴,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浓重的血腥味与尸臭味。
“屠杀。都灵的子民?”贝里昂突然笑了,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无比惊诧的表情:“尊敬的内务大臣阁下,您怎么这么想——您难道不知道,现在都城卫戍军团和圣树骑士团的诸位先生们,都在竭尽全力的维持着整个都灵城难得可贵的和平呢。”
“和他们战斗的人,全部都是危害到了都灵城和平的歹徒与叛乱者,企图用他们伪善的行为和一些抗议的举动,去掩饰自己的险恶用心,制造混乱和破坏让整个城市躁动——我现在要做的,自然就是要铲除这些不干净的‘恶人’。让都灵城恢复原本的模样?”
“将屠杀视作平叛,把暴政称作正义。”霍拉德一言一句都带着无尽的嘲讽,抚胸弯腰向贝里昂行礼:“您真的让我受益匪浅,尊贵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殿下。”
“你这种无礼的言行,足以让我将你处以极刑!”贝里昂的眼角闪过一丝的愤怒,却又随即恢复了很多:“不过今天我的心情非常愉悦,所以可以饶恕你的这一点点不恭举动。”
“可以和我这个卑微的内务大臣,分享一下您的喜悦吗?”
“喜悦?不不不,这是一个悲剧,至少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悲剧。”贝里昂突然话锋一转,指着身后的王座:“我们的国王,贺拉斯·马尔凯鲁斯一世,只剩下一个星期的寿命了。”
“光辉十字圣堂的教士们正在整理他最后的遗言。以及他作为这个王国的君主,为都灵留下的最后一些‘遗产’与旨意。”贝里昂轻描淡写的开口道:“知道吗?你的名字也被贺拉斯哥哥列入了他遗诏的十个名字之一,未来在都灵城外,凯旋河的荣耀之路上,也会有一尊属于你的雕塑。”
“那是我的荣幸。”贝里昂平静的脸上多出了一丝的悲伤——不论再如何的不在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感到莫名的痛楚。
贺拉斯·马尔凯鲁斯,这个战胜了太多不可能,完成了太多不可能的男人,也要迎来他最后的一刻了。
“别在那里装模作样了,霍拉德·米内斯特——你现在唯一感到遗憾的,恐怕是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人是我,而不是我亲爱的安森侄子,他恐怕还在兴冲冲的等待着自己的加冕仪式呢。”贝里昂冷笑一声:“让我们都相互坦诚一些吧,毕竟都到了现在这一步,说谎和伪装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么,您将我叫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霍拉德老人缓缓开口道:“恐怕不是为了什么都灵城的治安,以及稳定的问题吧?”
“为什么不是?”贝里昂笑着反问道:“这难道不是现在的都灵城内最最严峻的问题吗——想要处理这个问题,当然要把您请来才行。”
“为什么?”
“为什么?这要问一问另一个人了。”贝里昂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原本空荡荡的王座大厅内多出了另一个身影。沉重的铁靴声从阴影之中响起,踏着步子的盖约·瓦伦斯同样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左手扶着剑柄站在贝里昂的身侧。
“在和光辉十字圣堂的歹徒们作战的时候,盖约·瓦伦斯大团长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并且令人感到十分的惊讶。”贝里昂故作姿态的拿捏着:“那些歹徒们,竟然说您就是他们背后的主谋,还说现在都灵城发生的一切叛乱,都是您在指使的,这简直太令人感到恐惧了!”
“虽然对您十分尊重,但律法就是律法,没有人可以违背。”贝里昂的声音一冷:“或许我们现在就可以想想看,当这个结果传遍整个都灵城之后,会是怎样的盛况?”
“但我想要问一问,除了某个人在被严刑逼供之后说出的‘证词’之外,您还有其它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主谋的吗?”
“或许吧。”贝里昂微微一笑:“或许有,或许没有,但这就足够了——只要有人站出来,说‘这一切都是霍拉德·米内斯特干的’就足够了。”
贝里昂突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像是玩游戏玩尽兴的孩子一样,冷眼看着站在那儿,孤立无援的老人:“您也好,还有墨瑟·凯恩也好,你们都是生活在贺拉斯哥哥的羽翼之下的,你们太习惯于所谓的规则,准则还有什么法律了,你们以为只要自己遵循着这些,你们就是战无不胜的!”
“但很抱歉,我并不在意所谓的后果,我也不在意打破了规则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无所谓,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赢的人是我就行。”贝里昂笑的无比得意:“欢迎来到坏孩子统治的世界,在这里‘拳头’就是法律,就是规则!”
“好了,亲爱的盖约·瓦伦斯,就和当初我们约定好的一样。”冷艳扫向身旁的骑士团大团长,贝里昂的右手在脖子上一横:“你可以完成自己的复仇了——这是你应得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幕拉开(二)
“这件事绝对不能公开出去,必须尽快封锁消息。”
一切并没有像贝里昂想象的那样发生,盖约没有让霍拉德血溅三尺——仅仅一拳把霍拉德打昏在地,让两名圣树骑士将他带走去了地牢,一脸严肃的看着依旧徘徊在王座前,迟迟没有坐上去的掌玺大臣:“如果米内斯特家族的人得到消息,我们就要面对整个南方的暴动了。”
“很好的建议,我的大团长阁下。”依旧还在打量着王座的贝里昂甚至没有回头**,背对着盖约耸了耸肩膀:“我相信你一定有了非常好的计划,说说看吧。”
看着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盖约目光一冷,却依旧是僵硬的表情:“我已经下令封锁了整个马尔凯鲁斯山丘的所有道路,在整个都灵城所有的城门都设置了关卡。城内也已经开始了戒严,应该能够起到一些作用,但是只要米内斯特家族的人发现霍拉德没有从王宫回去,他们一定会……”
“他们一定会察觉到的,但这一点无所谓——就告诉他们,我们正在为亲爱的安森侄子筹划凯旋式,以及平定治安问题……总之尽可能找些借口安抚一下他们。”贝里昂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他们没有机会的。”
“但是南方的领主们……”
“南方的领主们绝对不会叛变,他们和我们一样痛恨米内斯特家族,像是剪羊毛一样无休止的盘剥他们的财富!”贝里昂走下阶梯,随手将一封信扔到了盖约的手中:“一个月前我寄了一封信给米拉尔家族,这是他们的回信,看起来他们也很乐意和我们一起摧毁米内斯特家族。”
“米拉尔家族……”盖约有些惊讶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这不可能——或许是一个陷阱,要不然他们就是疯了,或者彻底傻了!”
“事实上他们就是疯了而且傻了——全是蠢货,等到我收拾了米内斯特家族,难道还能看着他们这些寄生虫霸占着王国富饶的南方?”贝里昂忍不住嘲讽着笑道:“但这正好,既然他们这么配合的把自己卖了还帮着我们数钱。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您已经胜券在握了是吗,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殿下?”盖约开口问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没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们以为我是疯子,是蠢货。全都是一群自大狂!”掌玺大臣的表情之中随时随地都带着几分不屑:“等到我登上王座的那一刻,他们全都在跪在那儿,恭恭敬敬的祈求我能够饶恕他们。”
“所以请不要再继续担心下去了,这场战争已经快要结束了,我们都应该拿出点儿胜利者应该有的从容出来。”拍了拍盖约的肩膀。贝里昂朝着王座大厅的大门方向走去:“去享受一下复仇的喜悦吧,就当是最后的开胃点心了。”
…………冰冷的墙壁,腐烂的木头梁柱,一张窄窄的床铺,一根快要熄灭的火把——还有对面的铁栅栏,这就是整个都灵王国最富有的人,霍拉德·米内斯特最后的容身之所,简直就像是在开一个残酷的玩笑一样。
老人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伤感之情,双手平放着,无比平静的坐在床上依靠着墙壁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某个人出现。
很快,嘎吱作响的栅栏门被打开了,晃动的火光之中多出了一个人影,老人微微一笑,仿佛是解脱般的笑容:“盖约·瓦伦斯,你是来杀我的?”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盖约依旧是面无表情:“那为什么要束手就擒?你肯定不可能不知道贝里昂能够做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准备措施都没有——我以为你早就逃命了。”
“逃命?或许吧……换成是二十年前不,哪怕是十年前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逃命。毕竟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复仇,反败为胜的机会啊——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老人微微摇了摇头:“如果说到了我这个岁数还不能放下。那就没有机会放下了。”
“无论如何,贝里昂都不会放过我,而盖约·瓦伦斯,你也是一样。不是吗?那与其去把精力放在怎么活命上面。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如果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这是个陷阱?”
“至少你们得到了我的命,这是货真价实的。”老人坦然笑着向后一靠:“请问什么时候动手?说来惭愧,但我这个老东西还是很怕疼的。”
“很快,但在这之前你就没有什么遗言了吗?”盖约开口问道:“你的死会惊动整个王国的——被我这个背叛了骑士团的叛徒杀死,难道你就一点怨念都没有?”
“为什么需要有?我们都不过是在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都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谈不上对错,立场不同罢了。”老人摇了摇头:“如果你要问我会不会为当初逼死瓦伦斯家族后悔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但你肯定没猜到,自己会被当初那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子杀死。”盖约的脸上终于多出了几分快意:“对吧,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
“没错,我不可能猜得到——但我依然不会后悔,因为我不可能猜得到。”老人的脸上,仍旧是那淡然的笑:“家族败落的少年,拼尽全力加入圣树骑士团,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士成为某位骑士的侍从,又成为真正的圣树骑士,在鲜血绝壁战功赫赫,一步一步走上大团长的位置……你已经是是一个传奇了,而被这样一个传奇的骑士杀死,又有什么遗憾的?”
“不会有人喜欢听这种故事的。”盖约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仍旧是那么僵硬的面颊:“但至少今天,你死定了。”
“对,但我的死能换来很多东西,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感到快意的了。”霍拉德平静的说道:“至少,死的有价值。”
“比如?”
“最起码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他输定了——他以为用恐怖,用所谓的死亡威胁,用强权就能够征服整个都灵王国,但当他这么想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没机会了。”
“贺拉斯陛下用数十年的时间,维系着整个王国的平衡,将传统和习俗变成规则,将规则变成了法律,从国王到平民,这是一座宏伟的教堂,一块砖坏了就可以换上另一块,而后才能传承千年。”
“这些规则和王国律法真的完善并且公正吗?不,它不完美而且问题重重,但我们还在一点一点的完善它,让它尽可能的改善,让这个王国尽可能的公正,让一切都有规则——至少在这套规则彻底崩溃之前,它都是好的。”
“而贝里昂想要做的是彻底摧毁这一切,让所有的统统重新开始——如果拳头就是正义,这个王国才是真的没救了。一百个人当中九十九个都是盗匪,还谈何文明可言?贝里昂要摧毁的不仅仅是都灵王国,是整个文明都会付之一炬的灾难!”
“所以,至少这一次我可以如此光荣的说,我是在为王国的存亡灭种而战。”老人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的死不是没有价值的。”
始终缄口不言的盖约·瓦伦斯缓缓拔出了鞘中的剑,双手握住剑柄将剑锋抵住了霍拉德的脖颈,目光微微一颤。
“那我就只能祝您如愿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大幕拉开(三)
繁荣盛夏迎来了它最美丽的色彩,而我,皮埃尔·古德温则跟随着我的主人,以及他麾下这支在瀚土身经百战的五千人军团,抵达了海马港这座美丽而有历史悠久的海港城市。
这是一处用千句诗篇也无法形容其美丽的城市——盛夏为它染上了最最绚丽多彩的颜色,弥漫着海风味道的沙滩,曲径通幽的小巷,精致典雅的花园和造型各异的房屋,还有那城外的树林、湖泊、农庄……若说庄严属于都灵城,那美丽必定属于海马港。
这也是一座神奇的城市——你能看见来自世界海所有角落的人,明明各有特色却是如此自然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迷雾海的伦德人酒馆老板,手底下管着两个多米尼克的小酒童,还有一个西海岸来的厨师……原谅我的用词,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不仅如此,海马港的宽容实在令人惊叹。在都灵城,哪怕是巫师工会的会长也不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而在这里我却亲眼见到几个年轻的巫师学徒在街头的喷泉展示他们的学业成果,而旁边的一位光辉十字的教士居然在为他们鼓掌——光辉十字在上,我不知道如果都灵城的那位伯多禄枢机主教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气得拔剑从都灵城一路狂奔过来。
怪不得会有人说,来到了海马港,你就会明白为什么米内斯特家族如此富有了——如果让我选,我也会希望生活在这座城市的。
但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欣赏这里美妙的风景顺便享受放松一下的——爱德华·威特伍德大人答应了安森殿下为他争取米内斯特家族和整个王家舰队的支持,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依然没有任何点头的意思。
一次次的会面,一次次的谈判,时间也越拖越久——我甚至都怀疑,为什么爱德华大人在一次一次被拒绝之后,依然会那么有毅力的继续去和他们谈。要知道到了这一步,就连一同前来的许多人都开始失去信心了和耐心了。甚至是马可·塔斯克大人,而在此之前他一次都没有反对过爱德华大人的意愿。
只有爱德华大人的妻子,年轻的艾伦夫人依然在帮助他,不遗余力的劝说着她的母亲安杰丽卡夫人和海马港的继承人路斯恩·米内斯特。但同样收效甚微。事实上即便是我也能明白他们会一次次拒绝的原因。
爱德华·威特伍德大人的计划太疯狂,而米内斯特家族却又不愿意承担风险——也确实是这样,富裕如米内斯特家族,即便是都灵国王也已经不可能再许诺给他们任何东西了,他们也很清楚这一点。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去冒着如此风险呢?
时间在消耗,距离安森殿下抵达都灵城的日程越来越短,留给爱德华大人的机会也越来越渺茫——但是大人却仍旧和往常一样,不厌其烦的去和路斯恩·米内斯特或者安杰丽卡夫人商量关于王家舰队的事宜,仿佛是一只一意孤行,非要从平地上腾空而起的雄鹰,执着并且固执。
而就在时候,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传来了。没有人知道这消息究竟会对米内斯特家族与爱德华大人的谈判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但它就像是一阵猛烈的飓风,从海马港平静的水面上肆意的掠过。
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死了。被圣树骑士团的大团长,盖约·瓦伦斯亲手杀死了。
……“啪——!”
精致的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双眼猩红的路斯恩右手紧紧攥着剑柄,剑剑锋抵在爱德华的胸口,颤抖得仿佛只要稍微放松一下就会刺穿他的心脏:“给我一个理由,爱德华·威特伍德。给我一个不杀了你的理由。”
“或者还是你给我一个杀死我的理由比较合适。”爱德华仍旧坐在椅子上,稍稍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他:“因为我和盖约·瓦伦斯的关系不错,还是因为我是圣树骑士?”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谋划的——别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路斯恩瘦弱的身板剧烈的摇晃着:“这都是你的阴谋,你以为霍拉德祖父死了,就能逼着米内斯特答应你那个疯狂的条件吗?!不可能!”
“如果我真的有那个能耐。我就用不着米内斯特家族帮忙了——两三句话,一个阴谋就能杀死霍拉德·米内斯特?”爱德华冷笑一声:“虽然很谢谢您,但还真是过奖了!”
“你别逼我杀了你——我现在就能宣布米内斯特家族向贝里昂投诚,然后把你和你的那些狗腿子交给他。哪怕是让艾伦恨我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你尽管可以试试。”爱德华丝毫没有退让半步:“我的人在瀚土经历过的,是你这种大少爷一辈子也不可能想象到的惨烈和艰难,他们能在那么冰天雪地里将数以万计的野蛮人屠戮殆尽,也就能把你的狗腿子斩尽杀绝!”
“是吗,那我就在这里,先砍了他们的脑袋!”
不等路斯恩扬起剑锋。爱德华就已经从椅子上猛然起身,灰色的璨星在身前划开一片残影,荡开了那细长的利刃。
交错、撞击……游刃有余的黑发骑士一次一次的躲开路斯恩拼尽全力的进攻,一声不吭的脸上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任由对方倾泻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怒火,一步一步的后退着,漆黑的瞳孔仍旧冰冷,像是古井一样,看不到底有多深。
越是纠缠,越是拼命,路斯恩心中的怨念和愤怒也就越多,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只有把爱德华烧成灰烬才能够熄灭下去,但手中的利刃却始终没有办法让他称心如意——别说刺死他,就连碰到黑发骑士的罩衣都办不到。
一个无意中的踉跄,路斯恩整个人仰面躺倒在地,手中的长剑掉落在了一旁,依然愤愤不甘的盯着爱德华,冷哼一声打开他伸出来的右手,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黑发骑士的嘴角轻轻翘起,依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如果你想恨我,无所谓——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贝里昂已经杀死了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也就证明他不打算等下去,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我不打算说服你,也不打算说服米内斯特家族一定要支持安森·马尔凯鲁斯殿下。但现在的情况是贝里昂已经打算彻底铲除我们所有人了,他能够污蔑霍拉德,然后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遵命杀死他,足以证明他早就毫无顾忌了。”
“如果这个都不能说服你,还有整个米内斯特家族的话,那么复仇呢?”爱德华平静的问道:“难道你就不想为霍拉德·米内斯特复仇吗——难道你们要心甘情愿的忍下这口气,然后向贝里昂俯首称臣了吗?”
“三百年前,米内斯特家族对利维·马尔卡鲁斯俯首称臣了,从那以后每一个米内斯特都对都灵国王俯首称臣。”路斯恩面无表情的说着:“即便我们如何的不情愿,我们也不会违抗我们的国王。”
“但是,我不会承认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是我们的国王——这是个疯子,更是个暴君。”路斯恩用力抓住了黑发骑士的右手,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目光无比的坚定。
“是时候,让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让这个暴君下地狱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幕拉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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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安杰丽卡夫人再怎么想要阻止接下来的事情发生,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从贝里昂杀死了霍拉德的那一刻开始,双方就不存在任何和解的可能了,哪怕是为了家族的颜面和尊严,米内斯特家族也必须无比坚定的站在安森殿下的阵营当中。
尽管消息还没有传出去,米内斯特家族的战争机器却已经提前开始发动了——根本不用多吩咐什么,仅仅是一个命令,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像是一块一块的齿轮转动起来。一艘艘挂着烈焰苍鹰旗的艨艟巨舰聚集在了海马港外,平日里街头游手好闲的水手们也都没有了踪迹,全部都被米内斯特家族招募了。
从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在多米尼克战争胜利之后,整个王家舰队的归属权就一直在米内斯特家族的名下——原因有很多,抛除这个家族的财富之外,更多则是马尔凯鲁斯家族对海洋,并没有对陆地那样的重视。
或许三百年前的利维·马尔凯鲁斯曾经有过这样的意识——但是当骑士成为贵族阶层的起点,当开疆拓土的方向都被局限在了领土所能接触到的地方,当长达三百年的鏖战,却依旧和南方的多米尼克王国不得不签订了长期的和平协定之后,都灵王国根本不用担心敌人会从大海上出现,又谈何重视呢?
他们知道海洋贸易能够带来巨大的财富,但王国之外并没有需要战舰庇护的疆土,自然不可能将中心放在这上面。相反,在东方的异教徒始终威胁着东境,北方的叛乱战火至今仍没有彻底平息,瀚土的蛮族牵动着整个南方——脚踏实地的重装步兵和全副武装的骑士,才是王国最坚固的城墙。
这并没有对错可言——也只有多米尼克那样的城邦联盟一样的王国,才会被逼无奈发出强大的海军。自然而然,在王国内发展遇到了瓶颈的米内斯特家族也将重心放在了海洋上,造就了如今繁荣昌盛的海马港。
但也正因为他们从未遭遇过,所以当敌人真的从海上出现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有多少防备——这也是为什么爱德华一定要将米内斯特家族拉入小王子阵营的原因,拥有王家舰队的他们是整个都灵王国最强大,也是唯一的海上力量。
当然,这也是一个非常冒险的计划——即便是都灵王国再怎么不重视海上力量。都灵城依旧同样是一座海港城市,一座强大的滨海要塞,任何一支舰队想要闯入国王港都会付出无比惨重的代价。
都灵城的强大,不仅仅是体现在陆地上的城墙——仅仅是在国王港的正面就有不下大大小小近百个防御箭塔,最高的一座甚至接近八十公尺。建在山顶的灯塔甚至能够将半个都灵城都一览无遗,更不用说海面了。
不过反过来说,如果能够奇袭夺下国王港,整场战斗就胜利一半了。
站在港口的眺望台,看着那一艘艘聚集起来的战舰,爱德华的嘴角划过一抹弧度——虽然时间浪费了不少,但应该还能赶在安森抵达都灵城之前,这也就足够了。
整个战旗军团也已经整装待发——虽然仍有些许令人不太满意的瑕疵,但也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修补了,再拖延下去只会把到手的机会白白浪费。
“还需要一天的时间。舰队才能够全部准备完毕——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中午。”换上了一身骑士罩衣的路斯恩不吭声的走到爱德华的身侧,一脸的疲惫之色:“不过谁让你非得要整个王家舰队呢,如果只是一部分的话昨天你就可以出发了。”
“要么整个舰队,要么就一艘船都不要——只有几艘装满了士兵的战舰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想要做的也不仅仅是奇袭国王港。”爱德华心情舒畅的眺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我们要做的,是让贝里昂彻底绝望。”
“那可不是仅仅一个王家舰队能够办到的。”路斯恩摇了摇头:“就算能封锁整个国王港又怎样,舰队可以帮你拿下国王港,但却不可能为你夺下马尔凯鲁斯山!”
“难道拿下整个国王港还不够吗?”
“只要安森·马尔凯鲁斯还没有加冕为王,贝里昂的脑袋还没有被砍下来,那就永远不够!”路斯恩的表情相当难看:“现在想想我简直是疯了。居然会听你这个家伙的鬼话去做这么疯狂的事情——那可是都灵城,是三百年来都未曾陷落的都灵城啊!”
“换句话来说,这座城已经三百年未曾经历过战火了——它只是看起来很强大而已,实际上脆弱不堪。”爱德华的语气相当的坚定:“而贝里昂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仅仅靠着圣树骑士团和这座都城,是绝对不可能对抗大半个王国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黑发骑士笑着随手将一封信递给了路斯恩:“奥托·克温大人从海牙堡带回来的,米拉尔家族从贝里昂·马尔凯鲁斯那里收到的信,这是复件,原本应该还在米拉尔家族的手里。”
“贝里昂向他们许诺说只要他夺得了王冠,就让米拉尔家族成为都灵王国第二个‘侯爵’。并且会消灭米内斯特家族,把这座城市变成他们的封地——而为此米拉尔家族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统领整个南方,向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效忠。”
“然后从背后偷袭米内斯特家族……”路斯恩咬牙切齿的说道,冷哼着笑了一声:“那他把这封信给你是什么意思,打算投靠安森殿下吗?”
“他要是真的打算这么做,恐怕就会直接去向殿下宣誓效忠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打算中立,就像米内斯特家族一样。”爱德华颇有些玩味的看了路斯恩一眼:“如果贝里昂真的成为都灵王国的君主,他就会履行这份约定;但如果光辉十字庇佑,让我们赢了,那这就是能够让整个南方避免灾祸的救命稻草!”
“履行约定,米拉尔家族的人都疯了吗?”路斯恩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一脸不屑而又愤怒的吼着:“难道他们还指望着贝里昂在把米内斯特斩尽杀绝之后,还能和他们这些南方领主们和睦相处吗?!”
“但事实却是,南方的领主们和都灵城的贵族老爷一样痛恨你们米内斯特家族,虽然我更愿意称之为‘羡慕嫉妒恨’,你们太富有了。”爱德华调侃似的说道:“而仇富是我们这些穷人的通病——谁不希望看到有钱邻居倒霉,然后顺便发一笔横财呢?”
“所以要么我们被那些南方领主和贝里昂扒皮抽筋,要么就必须为安森殿下的王冠破财消灾?”路斯恩忍不住啐了一口:“你们真是一群强盗!”
“那要看你在扒皮抽筋和破财消灾之间选哪一个了。”爱德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我们就出发,让王家舰队做好准备吧——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没有米内斯特家族的人亲自统帅,王家舰队是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的——即便你是代表安森殿下前来。”路斯恩终于露出了些许的骄傲,却也带着一点点的无奈:“我想这样也更能够证明米内斯特家族对安森殿下有多么的忠心耿耿,对吧?”
“这一点我可以替你担保。”黑发骑士转身朝军营走去:“明天,我们进军都灵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幕拉开(五)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曾经饱满的额头皱纹也越来越多,但他确实体会到了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难以维持,很多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必须坚持下去——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分一秒的休息都是无比奢侈的事情,如果不再加紧的话,难道还要将这份梦想带到棺材里,让那些死去的鬼魂嘲笑自己?
绝对不允许停下,绝对不允许阻拦——任何挡在自己前面的人。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至于自己死后会发生什么,贝里昂根本不担心——两个儿子虽然年幼,比安森还要小一点儿,但等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也应该长大了,足以继承自己留给他的这笔无与伦比的遗产,将这个梦想继续下去。
但事实上,就算到时候亲爱的安森侄子夺权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当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力摆在面前,有哪个国王能够拒绝?就算他恨透了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仍旧会变成另一个自己。将焕然一新的都灵王国延续到光辉十字陨落的那一刻。
因为这才是正确的。贝里昂的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轻轻的敲门声从身后传来,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了一道缝。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小教士表情淡然的走了进来,朝着这位掌玺大臣微微鞠躬:“祷告时间到了,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殿下,您该返回王宫了,整个队伍都在等您。”
“哦,多谢提醒。”心情愉快的贝里昂甚至不忘了道谢,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正对面的韦伯·亚历山大:“但请帮我把门在关上,然后站在那儿——这只是一个请求,不是命令。你可以照做也可以拒绝。”
虽然说的很恳切,但贝里昂的口气却是无比的不容置疑。小教士只好关上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请问有什么事吗,殿下?”
“韦伯·亚历山大。从海牙堡的乡下来到了都灵城的光辉十字圣堂,我那位可爱的侄女阿黛尔甚至把你称之为‘圣徒’,我也从一些人的口中听说过关于你的事迹。”贝里昂微笑着开口问道:“你曾经在东城区的贫民窟中传教,对吧?”
“任何人都有资格得到光辉十字的眷顾。”小教士微微低头:“也许您会觉得我这样对您不敬——但在光辉十字面前,贵为国王和乞丐之间,他们的灵魂没有丝毫差别。”
“我很敬佩你的这种举动。现在的教士们大多养尊处优,很少有像你这样虔诚的了——亲爱的安森侄子肯定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把你留在王宫。”贝里昂微微侧头:“你真正接触过他们,了解过他们,我相信你一定对他们非常熟悉。”
“我就是他们的一员,我们都是都灵的子民。”
“那么告诉我,虔诚的教士。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应该如何证明自己的存在,如何让自己的存在变得有意义,而不是浪费了光辉十字赐予我们的生命?”
“做你所需要做的,做你应该做的,做你最渴望的。”精通教义的小教士韦伯对答如流:“不要留下遗憾,才能放下执着。”
“那我现在非常清楚,我要做的就是成为前所未有的国王,我要完成所有的国王都未曾完成的,光辉十字会庇佑我妈?”贝里昂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个执着而又迷茫的信徒:“都灵的子民们,会希望看到这样一个拥有前所未有权力的国王吗?”
“您想要问的是哪个我——都灵的子民,还是虔诚的教士?”
“二者都有。”贝里昂的脸上带着几分期待的笑:“但你可以一个一个说。”
“如果是都灵的子民,他们需要的是安稳的生活,清洁的饮水,果腹的食物以及能够让他们得到这一切的工作,让他们活的有尊严。”小教士摇了摇头:“至于谁是他们的国王?恕我直言,但我所见到的人大多并不在意这个。”
“那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爱戴我亲爱的王兄贺拉斯?”
“因为是贺拉斯陛下给了他们这一切——数十年如一日,王国安享太平。”韦伯·亚历山大的表情无比的诚恳:“失去才会感到珍惜,正因为即将失去,他们才明白曾经日子是多么的惬意,而正是这份惬意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掌玺大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尽管对贺拉斯一贯以来的懦弱不屑一顾,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的懦弱确实让他得到了许许多多的爱戴,以至于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在为他祈祷。哪怕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所有历代君主羡慕不已。
“至于光辉十字会不会庇佑您……其实您是知道答案的。”
“哦?”
“我不知道。”韦伯·亚历山大缓缓抬起头,澄澈的眸子和贝里昂对视着:“但如果我说‘光辉十字绝对不会庇佑您’,难道您就会立刻停止这一切了吗?”
短暂的死寂,而后刚刚还温文尔雅的贝里昂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枭般的笑声在狭窄的房间内不断的回荡着,狂笑不止的贝里昂甚至弯下了腰,整张脸都扭曲的不成样子,甚至需要竭力强忍着,才没有让身体抽搐倒地。
小教士站在原地,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贝里昂大笑的模样——没有恐惧,更没有半点激动,就像是已经看到结局了一样。
这个人完蛋了——从他彻底疯掉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他的未来,只有一片灰暗的地狱——光辉十字也许会庇佑魔鬼一样恶毒的人,思维疯狂的怪人,但绝对不会庇佑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幕拉开(六)
腥臭的血水流淌在排水沟里,染红了下水道半个都灵城的大屠杀,让整个城市都变的安静了,安静的就像是一座宏伟的陵墓。
往日里曾经对戍卫军团不屑一顾,对那些穿着破旧罩衣士兵们指指点点的,骄傲的“都灵子民们”,现在却温顺的像是一群予取予求的绵羊,当那些简陋的武器指向他们,哪怕是腰缠万贯的商会会长,也会谦卑的跪倒在一个乞丐出身的年轻士兵面前,用自己身上所有的家当去为自己赎命。
整个戍卫军团完全变成了贝里昂·马尔凯鲁斯的私人军队,这支被扩充到了将近六万人的军队在街道肆无忌惮的横行着,彻底变成了一群蝗虫,执行着“贝里昂大人和王国的意志”——将自己放在了王国的前面,足以证明他已经狂妄到了何等地步。
首先是平民,然后是那些著名的富商,各种有钱有势的人们,以及名下拥有大批财产和地产的低阶贵族们,各个工会——巫师、工匠、粮食、绸缎、远洋……各行各当在“贝里昂的意志”之下被剥夺了所有的财产,一个接着一个被带走,至于他们的命运是什么,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反抗从未停歇过——从东城区到西城区,烈焰焚烧着每一个街道,血肉模糊的尸骨越堆越高,但换来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大屠杀。即便是某些极有号召力的年轻贵族们,在面对数量惊人的戍卫军团士兵和整个王国最精锐的骑士团,也和一只会反抗的兔子没什么区别。
死亡就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盛宴,整个马尔凯鲁斯山丘上的都灵贵族们弹冠相庆,古老的都灵王国终于回到了过去他们的父辈们曾经无数次提起的模样,他们再一次成为王国唯一的主人——他们,才是真正骄傲的都灵子民,其余的不过是一群贱民,一群为他们提供所有需要的一切的贱民!
米内斯特家族的宅邸变成了一片废墟,所有珍贵的收藏、书籍、财富、产业……全部都被所有的都灵贵族们洗劫一空。精致的喷泉花园也被士兵们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什么都没有剩下。
“要用最最猛烈的手段,彻底清洗被肮脏和**所浸染的都灵城,让她变成原本圣洁的模样!”每一个冲进平民家中。狰狞着一手举着剑,一手举着火把的士兵们都在喊着这句口号:“为了圣洁的都灵!”
而为了圣洁的都灵——抢劫、纵火、**掳掠、恃强凌弱……全部都是“必要的”手段,对于这些出身地痞和贫民窟的都城戍卫军团士兵们,贝里昂无比的慷慨,甚至允许他们将“缴获”而来的财富截留一半。上到每一个旗团长,下到刚刚“入伍”的新兵,每一个都拿到了这位掌玺大臣的赏赐,“忠心耿耿”的执行着贝里昂“神圣庄严”的使命。
盛大的晚宴,肆无忌惮的酒会,奢靡的假面舞会……马尔凯鲁斯山丘上每一个豪门权贵的家族尽情的享受着摧毁了大半个都灵城之后聚集起来的财富。虽然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盛世即将到来的前兆。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着,等待着贺拉斯陛下彻底咽气,贝里昂带上王冠加冕的那一刻——所有的权力,整个王国的财富,所有的实权都会像一块巨大的蛋糕一样摆在他们的面前。任由他们去切割拿走。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至少在这些世家贵族们的眼中,是他们帮助贝里昂赢得了王冠,自然贝里昂在拥有了王座之后需要给他们“理所应当”的回报。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将来海马港的贸易份额应该归属于哪个家族,如果贝里昂“陛下”要派遣一位总督去南方,谁更有资格前往,就像是他们已经拥有了整个王国的大权了一样。
至于圣树骑士团——不过是一群东境的乡巴佬罢了,分他们一点残羹剩饭都是对他们的赏赐,想要让高贵的都灵人把权力分给他们,除非光辉十字降临才行。
能够让他们为王国效劳。都是无上的荣幸——居然还指望着分享权力和财富?难道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牺牲精神吗,难道他们不懂得应该这世间的一切都应该分享给伟大而高贵,真正的都灵贵族吗?
而就在整个都灵城的贵族们享受着这繁华盛夏的时候,统帅着整个瀚土城军团的小王子安森·马尔凯鲁斯已经在都灵城的路上了。
自然。都灵城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都灵城在燃烧,在哭泣,我的首席副将!”军营大帐内的小王子将佩剑直接扔在了桌子上,愤怒的盯着还在那儿看地图的格林·特恩:“而我们还在干什么,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向前走,像是乌龟爬一样——我要进军都灵城。不是去参加贝里昂的加冕仪式!”
“但如果您想要得到属于您的加冕仪式,就必须争取到整个王国的支持——我们正在一个一个的拿下所有沿途的城镇,如果贝里昂企图叛乱,他们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您的身后。”尽管同样是心烦意乱,贝里昂还是尽可能的为小王子解释着:“而爱德华正在为您争取米内斯特家族和整个南方,如果王家舰队能够向您宣誓效忠,我们就可以……”
“企图叛乱——如果你把他在都灵城做的事情都叫做企图叛乱,那你到告诉我什么才算是谋反?”安森忍不住咆哮着:“难道是要把整个都灵城都烧成灰烬吗?!”
“只要他还没有戴上王冠,贺拉斯陛下还没有前往星空神国,就还不能称之为叛乱。”首席副将诚恳的说道:“我知道您现在的情绪很激动,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意气用事,就让整个局面都……”
“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我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抵达都灵城?”安森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还要多长时间我才能看到贝里昂那张可恶的脸?!”
“大概是两周的时间,快一点可以压到十天——我们已经走完大半的路程了,剩下的几个城镇您甚至不用亲自前往,他们就会主动来向您投靠的。”格林·特恩叹了口气,猜测似的说道:“毕竟您才是贺拉斯陛下的继承人,而贝里昂早在几十年前就输给了贺拉斯陛下,真正支持他的人,只有都灵城内的大贵族们,剩下的这些小城镇的权贵都是被盘剥的对象。”
“那就把时间压到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内就前往都灵城,这是我的底线。”安森开口道:“一个星期内,我就要看到马尔凯鲁斯山上的王宫!”
“一个星期——恕我直言,那样的话或许您身后的这支军队可以办到,但是王家舰队呢,战旗军团呢?”格林忍不住开口道:“如果爱德华没有说服米内斯特家族的话,那我们岂不是……”
“那就只能说明他失败了——要么让他自己带着军团和我们汇合;要么我就只能看成是他背叛了我。”小王子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的决绝:“希望不会是那样——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即便他是我的侍从武官,而我也相信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举动来。”
格林·特恩还能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那么,一个星期后,我们就抵达都灵城。”
“一个星期后,抵达都灵城。”小王子同样点点头:“然后,和贝里昂决战!”(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前奏的乐章(一)
激扬的雨水敲打着舱壁,躲在自己船舱内的小古德温一次次的被头顶传来的脚步声和号角声惊动,被震倒的墨水瓶把半张桌子都染成了黑色,让他不得不一次次的擦干净,然后再拿出新的羊皮纸来,用羽毛笔轻轻在瓶口磕了两下。却忍不住心生几分犹豫,却还是写了下去。
“爱德华·威特伍德大人成功了——也许是因为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的死,也许是因为他的毅力或者那超乎寻常的精神打动了米内斯特家族,致使他们不得不彻底和贝里昂·马尔凯鲁斯决裂,倒向了安森殿下的一方。成为殿下重要的同盟。
与之带来的,是整个王家舰队——哪怕是在远征璨星城的一战,我也不曾看到过那么多的战舰同时出现在一片海面上的场景,风帆与旗帜遮天蔽日,就像是无数做漂浮在海面上的木头要塞。而事实上它们就是都灵王国的海上要塞,过去的三百年之中无数次的保护了都灵城不被战火侵袭。
现在,他们却在朝着都灵城进军,并且带着一支五千人的军团,以及数量同样庞大的水兵、投石机还有能够烧光“半座都灵城”的火油。
而我现在,也就在这支伟大舰队的旗舰当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船舱内,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镇定,假装自己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但实际上我很恐惧,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有恐惧,我看到了那一张张恐惧而又无助的,水兵们的脸,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向都灵城进军,别说是都灵人,哪怕是一个多米尼克人,亦或者任何一个邦国,任何一个野蛮部落都不曾想象过,他们能够有能力去挑战这座古老而又伟大的城市。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你在看到上百尺高的塔楼。看到一座囊括了五座山丘,绵延看不到尽头的城墙,数不清的壮丽宫殿,数值不清的人民的城市。你难道会认为自己可以将它攻占吗?
恐怕也只有那些真正的王者,像利维·马尔凯鲁斯陛下那样的人才会有那种想法吧?而我们这些普通人,只会生出无力的恐惧感,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但爱德华大人却依旧如往日一般的坚定,别说是恐惧。我甚至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的激动,仿佛‘向都灵城进军’这件事对他而言,就和明天会吃什么一样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考虑,只是在按部就班一样。
目标明确,步骤详析,信心十足——这就是我在爱德华·威特伍德大人身上所看到的,我甚至不忍去怀疑,究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令他真正激动起来,真正能够激起他的冲动。他热血喷张。
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但绝对不是眼前——绝对不是我们即将迎战的,国王港的护港舰队,虽然整个旗舰上都是一片凝重的气氛,但我相信这支被贝里昂的黄金所收买的人,绝对不可能打败荣耀的王家舰队。
天佑都灵。”
………………“他们已经被彻底包围了——现在周围还有海雾和雨水,什么都看不清,优势在我们这一方。”
站在舰桥上的路斯恩脸上露出几分残忍的笑容,随手将自己的佩剑扔给了身后的侍从,带着几分得意的目光瞥向身旁的爱德华·威特伍德:“要摧毁他们。还是说躲过去?”
爱德华当然能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正面迎战这支舰队等于在提醒都灵城他们,之前预定的奇袭计划肯定就不复存在了;而如果放着他们绕过去,却有可能被他们发现王家舰队的行踪,结果同样有风险。
“可以将他们全歼吗?”
“没有问题。现在先锋的第一舰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了,随时可以发动进攻。”路斯恩点了点头,指着右侧船舷说道:“将他们全部打沉,也仅仅是一个上午的事情。”
“不,我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歼’——任何一个人都不要留活口。”爱德华冷冷的盯着他:“我要让他们统统闭上嘴巴。”
“……”路斯恩沉默了一会儿,这个米内斯特家族的继承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死死盯着身旁的爱德华:“可以,但我又条件——整个舰队,甚至包括你都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想要不留活口,那我们就要打消用投石机和弩炮的想法,用接舷战消灭敌人——在大海上,没有比接舷战更惨烈的战斗方式了。”
“要么杀光他们,要么就不要开战——要么不让消息走漏,要么就彻底震慑住贝里昂和他的狗腿子。”爱德华郑重其事的看着他。
“你能保证他们逃不掉?”
“除非他们的船长了翅膀——那我们就把他们从天上打下来!”路斯恩嘴角一扬,瞪大眼睛看向身后的传令官:“第一舰队,全速前进,升起独角旗——!”
“路斯恩少爷,您刚刚说,升起独角旗?!”传令官冷了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前这个学者般瘦弱的小少爷:“您、您该不会是打算……”
“准备接舷战!”路斯恩死死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旗舰带头冲锋,全速前进,听不懂吗?!”
“明、明白!”
一面血红色的燕尾独角旗被升了起来,刚刚还一片沉寂的海面上突然响起了一片急促的号角声,挂上了满帆的旗舰再也不复原本的平静,在一片雾蒙蒙的海面上劈波斩浪,像是怒吼的怪兽似的横冲直撞的向前发起了冲锋。
而水兵们却也一个个都像是浑身抽搐似的激动着,兴奋若狂的唱起了歌,用尽全力拽紧了缰绳,拔出腰间的弯刀在甲板上集结着,一双双通红的眼珠子盯着那面同样血红色的燕尾旗。
每一个都灵王国的水兵,没有人不知道这面旗帜的意思——当它升起的时候,就是到了要短兵相接的时候,到了要用敌人的血洗甲板的时候,要把敌人的船沉入大海的时候!
米内斯特家族极少会做这种事情——在大海上一艘船,往往比它装载的货物还要值钱,而俘虏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但也正因为如此,每当这面旗帜升起总是因为同一个理由:复仇。
当年的多米尼克战争,面对着毁灭了米内斯特舰队的多米尼克人,霍拉德·米内斯特挂起了血色独角旗——而今天,整个王家舰队的水兵们也因为同样的理由。
他们要复仇,他们要让那个自以为是的贝里昂付出代价,让他明白米内斯特家族复仇的怒火,可以将他彻底烧成灰烬!
海雾笼罩着的海平面,整整九艘艨艟巨舰仿佛是潜藏在大海深处的怪物一样,咆哮着撕开了沸腾的海水,排成雁翼的斜线阵型朝着国王港的护卫舰队发起了进攻。
没有停歇,更没有任何的信号,甚至没有打出宣战口号——群情激奋的水兵们瞪大了猩红的眼珠子,甚至连甲板上的弩炮都撤了下去,拼尽全力转动着巨大的海浆,全速前进。
雨水从眼前滑落,爱德华甚至没有办法判断双方之间究竟还剩下多少距离,怒吼着的陆斯恩却已经冲上了舵手站着的位置,死死抓着旁边的缆绳,看着水手们升起撞角,看着敌人越来越近,攥紧缆绳的右手甚至渗出了血色。
“一个不留,杀光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前奏的乐章(二)
崩裂的浪花拍打着从天而降的雨水,迸溅的白色泡沫被劈波斩浪的战舰撞碎,那响彻苍穹的号角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海雾和那蒙蒙细雨,打垮国王港护卫舰的士气。
就在看到王家舰队从海雾之中冲出来的时候,他们还仅仅是困惑于为什么会在这里遇上第一舰队,但是当听到急促的号角声,当地一个站在船头上的见习水兵无意间看到挂在船帆上的血红色独角旗的时候,所有的甲板上都只剩下了一片绝望的**声。
对方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似乎还打算将整个护卫舰队斩尽杀绝!
米内斯特家族居然叛乱了,他们居然叛乱了——这是护卫舰队司令的第一反应,整个人都傻愣在了船头上。这怎么可能,米内斯特家族难道疯了吗?要知道那位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还在都灵城呢,还是说……王家舰队突然叛乱?!
彻底傻了的司令官当然不可能知道霍拉德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再怎么可怕的指控也不可能给贝里昂杀死一位强权贵族的权力,至少在现在位置,大多数人还仅仅知道霍拉德侯爵贝剥夺了内务大臣头衔,关押在了王宫的地牢而已。
“司令官,司令官,司令官!我们需要您的命令——他们就快要冲上来了!”满脸焦急之色的侍从一遍一遍的在舰队司令的身后大声吼着,指着对面那挂着独角海马旗的战舰,眼睛里全都是恐惧:“我们需要您的命令!”
“命令,对……给我下令,反击,反击!”惊慌失措的舰队司令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嚷嚷着乱吼道:“右转舵,用弩炮和火油送这些叛军下地狱!”
整个护卫舰队就像是一群没头没脑的蠢鸟一样,慌慌张张的调转着方向,甲板上的水手长们扯开嗓子,挥舞着鞭子让水手们手忙脚乱的将一箱一箱的弩箭和火油搬到了甲板上。到处都是一片手忙脚乱的声响,绝望的祈祷,还有鞭子在风雨之中呼啸而过的声音。
司令官紧张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层层雨幕之外的王家舰队,但是对方却是如此的安静。除了海浪拍打着船体,战舰撕开波涛的声响,根本听不到一星半点的,“人”的声响。
没有再一次吹响的进攻号,没有腾空而起的弩炮呼啸声。也听不到他们野兽般的咆哮,安静的就像是一群空无一人的幽灵船一样。
但是当那面独角旗帜升起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战舰上会没有人——那绝对是一艘艘装满了吃人怪物的恶魔船!
水兵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盯着对面正在靠近的战舰,一点一点的进入了弩炮的攻击范围。同样面色苍白的侍从满是希冀的盯着身旁的舰队司令:“司令官大人,大家需要您的命令。”
“开火,开火,把所有的弩炮都打出去!”歇斯底里咆哮着的舰队司令拔出了自己的配件:“天佑都灵——!”
沉重的轰鸣声炸穿了所有人的耳朵,雨雾之中一道道黑烟腾空而起,整个第一舰队完全暴露在了一片火雨之中,沉重的石块和弩箭在海面上砸开一片又一片滔天的巨浪和层层叠叠的水柱。仿佛是沸腾了一样,死寂般的战舰在海面上左右摇晃着,几乎整个船都要被掀翻沉入海中了一样。
而冲在最前面的旗舰更是成为了所有弩炮的目标——司令官甚至亲眼看到一枝弩箭拖拽着烈焰刺穿了旗舰的甲板,隔着远远的海平面,仿佛还能听到上面的惨叫声和惊呼声。
看着对面敌人那狼狈的模样,整个护卫舰队的甲板上一片欢呼之声——刚刚还像一群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的水手们全都兴高采烈的大声呼喊着。
“很好,就是这样,继续发射,继续发射!”司令官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得意洋洋的笑容,却还不忘了装模作样的“提醒着”身后的侍从:“快下令。再来一次集中射击——我要把那艘旗舰彻底烧成落汤鸡为止!”
光辉十字在上,那可是王家舰队的旗舰,整个都灵海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能够把它沉入海底。这绝对是能够载入史册的一天——说不定自己还会成为整个都灵城都崇拜的海军司令官,或许还会被贝里昂大人任命为新的王家舰队统帅,然后去远征该死的多米尼克王国,当然还的有……
“司令官大人,司令官大人……”一脸恐惧的侍从不停的晃动着这位已经开始做上白日梦的舰队司令:“对方还没有停船,他们还在朝我们进攻啊!”
“你说什么?!”
瞪大了眼睛的舰队司令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明明已经连续遭受了那么猛烈的轰击。整个第一舰队甚至连稍稍避开的意思都没有,仍旧张满了船帆,朝着护卫舰队的方向全速驶来!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旗舰上的陆斯恩·米内斯特擦掉了额头落下的雨水,死死盯着对面还在用弩炮反击的护卫舰队,脸上闪过一抹不屑的冷笑,亲自张着舵盘,拼尽全力的怒吼着:“全速前进,冲上去撞沉他们——教训教训这群旱鸭子!”
“独角海马万岁——!!!!”
直至此时整个第一舰队上才响起了水手们激动而又兴奋的欢呼声,带着同样不屑的笑容,****着上身光着脚板,手中的十字弓和弯刀像是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一样,在雨水的敲打下发出悦耳的鸣奏。
巨大的震动一次一次的从脚下的甲板响起,冲天的水柱一次次的洗刷着水手们的身躯,整个第一舰队硬是顶住了护卫舰队的连番抛射,像是骄傲的狮子一样扑了上去。
没有弓箭,没有弩炮,更没有任何他们曾经用过的一切武器——他们要用最最血腥的接舷战来让对面那群根本不懂得何为海战的旱鸭子见识见识,他们是怎么战斗的!
撞角、甲板、弯刀……这才是大海上的战斗,他们就是驾着船的骑士!
护卫舰队的司令官面色惨白,他终于知道对手究竟想要干什么了——他们不是不想还击,他们是想要直接撞沉所有的船,让整个护卫舰队都死无葬身之地!
而自己居然蠢到将战舰最为脆弱的侧舷让给了对方!
整个护卫舰队匆匆忙忙的开始调转船头准备撤退,但是已经晚了——第一舰队的战舰已经冲到了面前,根本来不及了。
失魂落魄的司令官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丢掉了剑鞘,看着同样已经双腿发颤的水手们:“所有人、准备……准备接舷战,天佑都灵——!”
沉重的撞击声在大海上,就像是饼干被掰碎的声响,只不过是扩大了无数倍之后的……在猛烈撞击下几乎彻底崩溃的船体,就像是不堪重负的老人一样,**着彻底垮了下来。
还没等到站稳,挥舞着弯刀的水手们就已经像鬣狗一样扑向了自己的敌人,疯狂的爆发着身体当中最最疯狂的力量,激昂高亢的热血泼洒在每一块碎裂的甲板上,崩裂的弯刀捅穿了每一个还在反抗的敌人。
血肉之躯被烧毁,长毛弯刀被折断,愤怒的烈焰把所有人都送下地狱——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爬了出来,有的人永远都爬不出来了。还有更多的人,像是野兽一样撕咬着对方的尸骨。
待到雨过天晴,整个海面上只有一面旗帜依然飘扬着。
那是血红色的独角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前奏的乐章(三)
位居在东城区尽头的卫戍山丘上的圣树骑士团总部,自始至终都像是属于骑士团的一块领地一样,而同样也因为位置的缘故,极少会有国王穿过整个东城区的街道来到这里。
也正因如此,当带着烈焰苍鹰纹章的马车出现在骑士团城堡内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却只看到了那辆马车,还有站在大团长塔楼外的两名王家骑士。
“盖约·瓦伦斯大团长阁下,我需要你的解释!”
粗暴的推开房门,满脸怒色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直截了当的冲进了大团长的房间,熊熊燃烧的眸子高傲的俯视着坐在那儿的盖约·瓦伦斯:“你知道我亲爱的安森侄子现在在哪儿了吗?”
“抱歉,但是我并不知道。”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抬起头的盖约仍旧是那张僵硬的棺材脸:“我是骑士团的大团长,不是您的盗贼头子。”
“他现在离都灵城只剩下两天的路程了——两天!”贝里昂咆哮着,指着盖约的鼻子:“还有不准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别忘了是谁帮你复仇的,又是谁让你成为了骑士团的大团长,记住你的身份和尊卑!”
“当初的您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没错,但那个时候我还只是掌玺大臣,而现在则是未来的国王!”贝里昂傲慢的仰起头:“这里是都灵王国,你现在待的地方是都灵城,是国王的都城,你得称我为‘国王陛下’!!!”
“整个瀚土城军团拥有将近四万兵力——那可全部都是精锐的老兵,不是什么刚刚招募到军营里的大头兵,而是上过战场,杀过野蛮人,见过血,能够在鹰坠山和三十万野蛮人对峙几个月,最后还彻底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的老兵。他们当中至少有四分之一还曾经在我的麾下打过仗,现在全都是安森的死忠了!”
“那个混账小子每走过一座城镇,就有一大群傻缺没脑子的蠢货向他宣誓效忠,而现在他已经朝着都灵城来了。就好像是来接受他的加冕仪式一样的无耻!”贝里昂疯狂的咆哮着:“现在你告诉我该怎么迎战这支强悍的军团,就靠着六万渣滓一样,根本不用打都能知道结果的都城卫戍军团吗?!”
“您还有整个都灵城坚固的城墙,一座坚不可摧的要塞。”盖约依旧抬着头,特地加重了声音:“过去三百年当中。从未有人能够攻破都灵城的防御。”
“前提是有人去防守那些城墙和要塞,否则就是一堆没什么用处的石头!”在瀚土战斗过的贝里昂对这一点再了解不过了:“更何况我用什么理由把安森挡在城外,如果我宣布他是叛乱者,会有几个人相信?!”
“您还有整个圣树骑士团,整个王国东部的支持,贝里昂‘陛下’!”
“说的没错,整个东部和骑士团的支持,那请你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支持我?!”贝里昂怒极反笑:“你们的两万大军在哪里,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我的眼睛里?!”
“从东部到都灵城的路程远远比瀚土更远,更何况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盖约摇了摇头:“安森殿下的速度会那么快也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之中——但这并不是什么可以挽回的东西。事实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无法改变。”
“没法改变?你是骑士团的大团长,你告诉我没法改变?!”贝里昂冷笑着:“别忘了盖约·瓦伦斯,从你砍了霍拉德脑袋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是一艘船的人,我完蛋了,难道你觉得自己能够活下去,你觉得米内斯特家族会放过你?!”
“但是骑士团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有些事情即便是大团长也不可能干涉——更何况我这个大团长还没有得到所有东部领主们的认可,杀死墨瑟·凯恩也必然会让很多人对我心生痛恨。他们现在没有叛变,都只是因为骑士团是维系整个东部,对抗异教徒的唯一力量这一点而已。”
“想要说服所有的领主,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莱昂纳多这个首席骑士长去领军——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让他心甘情愿。”盖约摇了摇头:“您还是考虑一下其它的方案或许更实际一些。国王陛下。”
“哦,那我们的大团长阁下有什么‘实际的方案’要说给我听听嘛?”贝里昂冷哼一声:“尽管讲,如果真的有用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安森殿下也在抢时间,但反过来说他也和我们一样,他并不能聚集起全部的兵力——仅仅是一个星期,不足以让四万大军挺进速度如此之快。他身边的精锐绝对不会超过两万人。”盖约·瓦伦斯开口道:“而且这两万人也都是精疲力竭的疲惫之军,战斗意志恐怕并不算高,能够对您形成威胁的,恐怕也只有他们的人数这一点而已,完全不足为虑。”
“接着说下去。”贝里昂来兴趣了。
“战场不应该在都灵城外,而应该在马尔凯鲁斯山上——趁着凯旋式绞杀他,那时候甚至能够将他麾下的军队压制到一万人,我们就可以从容应对了。”盖约·瓦伦斯仍旧沉着冷静:“五千人的骑士团都可以在马尔凯鲁斯山上做好准备,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就杀了他!”
“或许到时候仍旧会有大批的反抗者,但他们都不足为虑——安森一死,您就是唯一合法的王国继承人,或许阿黛尔公主也拥有一定的继承权,会被某些险恶用心的人拿来做文章,但只要您拥有最强的力量,一切都不足为虑,王国就是您的。”
“你说对了一件事,亲爱的盖约·瓦伦斯——王国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贝里昂豁然开朗的点了点头:“多谢,看来我还真是对你过多怀疑了,还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谅解,大团长阁下。”
“一切为您效劳,贝里昂国王陛下。”盖约·瓦伦斯微微颔首,依然是无比僵硬的口吻:“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安森殿下当成真正需要注意的地方——因为看得见的东西是不需要防备的,真正需要提防的是那些看不见的敌人。”
“看不见的敌人?”
“如您所见,安森·马尔凯鲁斯正在朝着都灵城而来,但是他所带着的只有四个军团——战旗军团去哪儿了?”锐利的眸子微微眯成了一条线:“他只有五个军团,任何一个的损失都会让胜利的天平倾斜,他怎么会让这支军团留在瀚土城?”
“也许他需要一支足够忠诚的军团帮助他镇压瀚土?”贝里昂猜测着说道,但还没等到盖约开口他自己就摇了摇头:“等到他得到了王位,整个王国都会向他效忠的,这是多此一举。”
“那么如果这支军团没有和他一起来,又会去哪了呢?”盖约反问道:“或者说——如果爱德华·威特伍德没有在他身边,又会被派到什么地方去?”
“什么事情会如此重要,以至于他要将自己的军团和首席掌旗官离开他的身边?”盖约缓缓站起来:“如果格林·特恩和安森身边的四万大军是他的盾牌,爱德华就是那柄藏在盾牌后面的利刃,等待着我们将所有的注意力和攻击都对准了盾牌,他就会突然刺出致命一击——然后一击致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前奏的乐章(四)
“一万人,你们凭什么决定只让一万名瀚土城军团的士兵去参加凯旋式,另外三万人只能眼睁睁的去当观众,欣赏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盛大典礼——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允许你到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件事,说——!!!”
军团营帐内,小王子安森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对准从都灵城来的传令官咆哮着——尤其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比他都大不了多少的年轻贵族,似乎出身某个很著名,历史很悠久的贵族世家。
当然,那也就是说这个年轻的传令官是贝里昂的忠实拥趸。
原本在进来的时候还扯高气扬的传令官几乎都快被吓瘫了,还能站得住仅仅是因为周围五六名骑士同时用剑指着他,稍稍一动都会被刺个千疮百孔。
如果说一开始这些王家骑士们还仅仅是对贝里昂有所厌恶的话,到了现在这一步就只剩下痛恨了——别说是一名士兵,就算是一位骑士,一辈子也很少能够有机会参加一场凯旋式,更不用说是属于自己的凯旋式了,那简直就是所有骑士们的梦想。
而现在都灵城的贵族老爷们居然大笔一挥,用这种借口把五分之四的瀚土城军团都挡在了都灵城外,他们怎么可能会高兴——能够没有一剑活劈了这个传令官,都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忍耐力。
“这、这都是御前议会的最终决定,我、我仅仅是负责前来传达命令的,发生这种事情也确实很令人感到很遗憾,但是……”传令官狠狠咽了口唾沫,心惊肉跳的将最靠近脖子的一柄利刃朝旁边拨开一点点空隙:“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替您去抗议,而我很乐意做这件事情!”
“你能保证他们会答应吗?”小王子冷冷的问道。
“呃……这个……”当然不可能,但是传令官却不敢开口了:“我一定尽我所能,光辉十字为我作证!”
空气仿佛凝结化作了实质,冰冷的杀意几乎令人窒息。怒目而视的小王子最终还是挥了挥手手,让周围的骑士们放开了传令官。却还没等他松口气,就被安森一把拽住了领子,整个人都跪倒在地。
“我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但是我绝对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告诉御前议会的诸位大人们,他们必须付出代价,来赔偿四万瀚土城军团的荣誉。”安森一字一句的说着,死死盯着那双还在颤抖的眼珠:“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我保证我一定会把话带到的。”传令官连忙点头。像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一样:“您的要求非常合理,哪怕是光辉十字也不可能拒绝的!”
“我不需要你把话带到,我只需要你把信送到就可以了。”小王子猛然抬起头,将抓着的传令官一把扔在了地上:“格林·特恩,写一份大致的要求给他,然后再准备一匹快马,让这家伙今天晚上就要回到都灵城!”
“遵命。”
同样面无表情的首席副将冷哼一声,两名王家骑士扛着传令官的肩膀将他拖了出去,营帐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安森和格林还在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刚刚还一脸怒色的小王子逐渐恢复了平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想到了很多贝里昂可能用来阻止的方式,却没有想到这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对方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叔叔,更是掌玺大臣,也是如今的王国摄政。即便他无法阻止自己用凯旋式的借口带着军队,却能够尽可能的削弱自己的力量。
哪怕这个命令再怎么不合理,再怎么不能令人接受,只要通过了御前议会就是王国律法,哪怕是身为王位继承人的自己都不可能违抗。
除非自己宣布叛乱,正式向贝里昂宣战为止——到那时自己确实不用再顾忌这个了。但却要面对一个更加强大,更加不可战胜的贝里昂。而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自己,约束自己的目的之一。恐怕就是想要看到自己如此不理智的样子,然后他就能占尽优势,以王国正统的名义杀死自己,什么罪责和指责都不用承担。
到了那一步,才是真正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小王子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鲁莽冲动的自己了。在经历了叛乱、羁押、惨败和逆转之后,整整几年的磨练让他已经懂得了很多道理,至少清楚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愤怒,什么时候又必须忍耐和克制。
“贝里昂大笔一挥,我们的兵力就减少了四分之三,现在只能有一万人进入都灵城了,这对我们很不利。”安森看着对面的首席副将:“我们需要想想办法,格林·特恩,仅仅一万人同时面对都城卫戍军团和骑士团,根本毫无胜算。”
“不,反过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贝里昂会这么做的原因。”格林·特恩摇了摇头:“为什么他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肯定不只是因为想要激怒您,还有别的原因。”
“最直接的可能,就是他发现我们的进军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他的援军没能及时赶来,所以他害怕了。”
“没错,但是如果那三万名士兵只是在都灵城外,对我们来说就是绝对无法越过的阻碍!”安森的心情相当差:“我们需要更多的士兵,才能够保证绝对压制住贝里昂的气焰,让他不敢动手!”
“恕我直言,但这种事情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动手,因为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格林·特恩开口道:“所以您能够接受说不定也算是一件好事。”
“好事?”
“贝里昂肯定认定了这个方法能够激怒您,但是当他失败了之后,他就会感到恐惧——他绝对不会认为是您心胸开阔的缘故,而是会认为您准备了某个阴谋,会令他打算自己的布置,甚至惊慌失措的!”首席副将开口道:“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就不可怕了。”
“而且请允许我提醒您,安森殿下。您的军队不是只有一万人,应该是一万五千人。”格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意:“还要加上整个王家舰队!”
“你是指……”
“爱德华成功了,米内斯特家族和王家舰队,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您的。”首席副将微笑着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唯一遗憾的是,南方的领主们似乎依然选择了中立——他们不会支持您,但也不会站在贝里昂的那一边,这个消息可能不太令人高兴。”
“没关系,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那群胆小鬼——他们就是一群没有主见,只知道嚷嚷的傻瓜,否则的话当年利维·马尔凯鲁斯也不会将他们当成最后征服的目标,因为打败他们根本毫无难度。”安森不屑一顾的摆了摆手:“那他现在已经到哪了?”
“距离国王港只剩下一天的航程,应该能够和我们同时抵达都灵城。”格林·特恩笑着说道——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相当的喜出望外,因为他更清楚,想要说服米内斯特家族的难度究竟有多大。
不过这也是贝里昂自寻死路——如果不是他杀死了霍拉德·米内斯特,爱德华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一切都是光辉十字的选择!
“我们从城门,而爱德华则是国王港——两面夹击,然后夺下马尔凯鲁斯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