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前奏的乐章(五)
漆黑的甬道,冰冷的地下水,老鼠和虫子从墙壁爬过的的吱吱声贝水滴落下的声响彻底盖住了,肮脏浑浊的空气令人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的**。n∈頂n∈点n∈小n∈说,
面无表情的盖约·瓦伦斯提着昏黄的油灯慢慢走着,精致的骑士长筒靴染上了一层难看的水渍——不过在这么黑暗的地牢甬道当中,也没有多少人还会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够干净了。
这是,是卫戍山丘的正下方,骑士团早已废弃了几十年的地牢。
轻轻推开那满是水锈而且吱嘎作响的铁栅栏,牢房的门甚至没有上锁,盖约·瓦伦斯僵硬的表情却忍不住有些紧张了——虽然他很清楚,被关在这里的那个家伙,是绝对不会从这里逃走的。
将油灯挂在铁钩上,一个倚靠着墙壁的人影露了出来——莱昂纳多·贡布雷,骑士团的首席骑士长。尽管是在黑暗之中,他似乎依旧精神十足,丝毫不避让的和盖约·瓦伦斯对视着,锐利的眸子仿佛能够杀人。
“你看起来状态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了。”盖约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还真我多虑了,莱昂纳多。”
“总不会比某个杀死了大团长,还成功复仇的家伙要幸福。”莱昂纳多哼笑一声,死死盯着盖约:“霍拉德·米内斯特死了对吧,天杀的盖约·瓦伦斯?!”
“公开的说法是他被囚禁了。”盖约轻轻点了点头:”没错,这也是贝里昂交易的一部分——我帮助他登上王座,而他则必须帮我完成复仇。”
“那么复仇的感觉如何。是不是相当的畅快。相当的舒坦?”莱昂纳多有些不屑的笑了笑:“是不是感觉这辈子一切的忍辱负重都值了?!”
“……恰恰相反。也许一开始你说的和我所想的一样。”虽然只是莱昂纳多的气话,但是盖约却很认真的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当我把剑刺进霍拉德的身体,刺穿他心脏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激动非常,但根本没有——就和杀死了一个普通人,杀死了一个异教徒没什么区别。”
“我只是做了一件重复过无数遍的事情,仅此而已。”
“连杀死大团长的那一刻都比不上吗?”即便是看到了他这么茫然。莱昂纳多还是忍不住挑衅着。
“杀死大团长的时候,只有紧张和冷静——墨瑟·凯恩大人至少有两次能够杀了我,但他还是放弃了。我很痛惜他的死,但我绝对没有后悔,因为我必须杀死他,否则我就无法得到贝里昂的信任。”盖约沉声说道:“但是杀死霍拉德——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就像是一个骗局一样,甚至会令你忍不住去怀疑,究竟是什么驱使着自己去复仇,去报复,甚至为此耗尽了大半生的精力。”盖约·瓦伦斯的表情甚至都变得黯淡了下来:“也许当初的墨瑟·凯恩大人之所以会答应让我加入骑士团。就是想要让我忘记仇恨,避免这么悲哀的命运。”
“但是他失败了。”
“他失败了。但我不会——复仇只是我的事情,但骑士团……骑士团必须重新崛起,白底黑树旗必须重新飘扬在烈焰苍鹰之下,这会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借助贝里昂的手,将所有曾经阻碍过骑士团的势力,通通清扫一空!”
“你真的觉得,贝里昂能够打败安森,成为都灵王国的国王?”莱昂纳多忍不住开口问道:“或许吧,但你也不要把他想象的太强大了,安森殿下并不是没有还手的力量,依然有很多人对他忠心耿耿。”
“你说的对,事实上他的胜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去争取,否则就一丁点儿的希望都没有。”贝里昂摇了摇头:“而现在我已经站在他的阵营当中了,能够做的,就是尽我所能,让他得到那个他务必渴望的位置,带上王冠,成为都灵的国王。”
“还有一天安森·马尔凯鲁斯殿下就会抵达都灵城,这也就意味着爱德华·威特伍德也会出现在都灵城。”盖约·瓦伦斯平静的说道:“到现在都没有人找到他,有人说他已经逃了。”
“他不会逃的——你们只是还没有找到他而已。”莱昂纳多接着说道:“这小子或许真的很狡猾,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清楚——等到你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他要做的一切了。”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盖约·瓦伦斯——在你剿灭血旗兄弟会的时候,是谁杀死了科尔特斯?”
“所以这一次我会挽回上一次犯下的错误。”盖约的声音仍旧平静:“上一次我选择了相信他,但是这一次……我会杀了他。”
“为什么?”莱昂纳多哼笑一声:“就因为他站在安森那一边?”
“不,是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相信我,莱昂纳多,我比你们所有人都了解他,你真的认为他对骑士团是忠诚的吗?”盖约反问道:“还是说他对安森忠心耿耿?不,不对,他只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让他可以脱离这些束缚着他,也让他爬到了今天这个地位的枷锁。”
“我给了墨瑟·凯恩大人一个选择,但是他却选择了相信,亦如当年让我成为了圣树骑士一样。”长息一声,盖约坐了下来:“但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的,我会杀了他。”
“避免他成为另外一个你?”
“他不会是我,他也不是任何人——你没有办法去形容爱德华·威特伍德的,尽管我清楚你对他的印象很不错,莱昂纳多。但你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是什么造就了爱德华·威特伍德?仇恨、野心、贪婪……不对,他在寻找的东西绝对不是这些,他在寻找的东西要低级的多,也可怕的多。”
看着盖约缓缓回过头,莱昂纳多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老友,第一次露出恐惧的表情。
“他在寻找的是‘快乐’,能够让他感受到‘愉悦’的东西。”
“那……很可怕?”
“仇恨终究会消散,贪婪会被填满……但是快乐?这是一种感觉,一种会让**罢不能的感觉,就像是上了瘾的烟斗。”盖约摇摇头:“他不会满足他现在得到的一切的,他会不断的去追求,亦或者夺取——因为那种愉悦的幸福感一旦出现,就不可能被满足,只会更加的渴望!”
莱昂纳多摇了摇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人能证明——即便他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又能如何?我不相信爱德华·威特伍德能够做出你想象的事情。”
“没错,因为他做的事情肯定会超出我的想象——这也是我的一面之词。”面色僵硬的盖约·瓦伦斯换换站了起来,右手提起了油灯:“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我有这种预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
“等到这场决定王国命运的争夺结束,他就会彻底超出所有人的控制,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到那时候,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就像没有人能够再去束缚住挣脱了牢笼和枷锁的野兽。”
说完,提着油灯的盖约转身朝着牢房外走去,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仍旧坐在那儿的莱昂纳多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却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这两个人当中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前奏的乐章(六)
盛夏之末,当第一片秋天的树叶从枝头落下,被凯旋河奔腾的河水沉浸的时候,瀚土城军团的先锋终于抵达了国王大桥,并且穿过了荣耀之路。
而紧随其后的两万大军也并没有任何停歇,双方仅仅只有半天路程的差距——城镇的镇民们云集在街道两侧,对着那些排列着整齐的队形,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们欢呼雀跃着,像是在过节一样欢迎着这些从瀚土城远道而来,王子安森殿下的近卫军!
洪亮的钟声,沉重的铁蹄,高昂的踏步,嘹亮的号角……根本不用小王子派出传令使者,那一声声回荡在荣耀之路上的声音,就已经将消息传到了都灵城,激动雀跃的都灵子民们更是自发的开始准备好庆祝的活动了。
尽管就在过去的几个月间,整个都灵城遭受一次又一次悲痛的“浩劫”,流离失所的流民和食不果腹者几乎遍地皆是,黑帮土匪和卫戍军团的士兵们狼狈为奸,贸易几近中断,食物越来越匮乏,救济所内甚至连过冬的火炭和木柴都不够,酒馆内哪怕是酸掉的啤酒都变得无比抢手。
尽管如此,当凯旋式的命令传达下来的时候,天生喜爱热闹和仪式的都灵人似乎暂时忘记了困苦和伤痛,兴高采烈的开始为这场盛大的仪式争相讨论了起来——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一次的凯旋式是属于安森王子的,这位慷慨的殿下早就宣布过,要独自承担整个凯旋式的开销!
那也就意味着会有盛大的表演,热闹的场面——也就意味着会需要很多的人手,很多能够让人糊口的工作,并且会发放很多免费的食物;或许贵族老爷们能够得到盛大的宴会和舞会,但平民们现在只想要香软可口的白面包,能够果脯的胡萝卜、洋葱还有土豆。
仅仅是一个消息,就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城市一下子活了过来,虽然大多数人还是和往日一样的贫困。但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色却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那就是希望的颜色。
不过相较于大半个都灵城,马尔凯鲁斯山丘上的气氛就不是那么乐观了——原本还觉得一切尽在掌握的都灵世家贵族们,在听到大军莅临的消息之后就像是躲在洞穴中的蚂蚁是的开始惊慌失措了起来。
消息越穿越坏,越说越糟——两万人的士兵在他们的口中变成了十万甚至二十万。还有人铮铮有词的说安森·马尔凯鲁斯招降了三十万苍狼氏族的野蛮人大军,准备将整个都灵城都扫荡一空,然后一把火烧光马尔凯鲁斯山,在王座大厅的废墟之中加冕称王。
而当贝里昂得到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变动。仅仅是让上一次的传令官再一次作为御前议会的使者去和安森交涉,除此之外甚至连半点想要准备的姿态都没有,仿佛完全不担心这位“亲爱的侄子”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来。
而此时,带着近卫军团先行的安森已经抵达了都灵城外,距离城墙甚至连半天的路程都没有了。
“向、向您致敬,尊贵的安森殿下,能够在一次见到你的尊荣实在是令在下倍感荣幸!”牙关发颤,双腿更是颤抖的像是筛糠一样,年轻的贵族传令官却还是强硬着让自己在小王子的面前保持着镇定:“以都灵和光辉十字的名义,向您表示慰问和衷心的祝福。”
“那真是感谢了。也希望光辉十字保佑你,阁下。”尽管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小王子的脸上仍旧是务必的淡定而又从容,既没有过多的温和也丝毫不显得严厉,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是如此的高傲。
而他也确实有着骄傲的资本和头衔。
“在我们开始谈正事之前,有些事情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我。”看着对方刚刚要开口,嘴角翘着的安森突然伸手打断了他:“关于我提的条件,御前议会的诸位大人们,或者说我亲爱的贝里昂叔叔究竟考虑的怎么样了?”
传令官像是被塞住了嘴似的停顿了一下,但又赶紧接着说道:“当、当然!我把您的条件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尊贵的御前议会的诸位大臣。贝里昂掌玺大臣在和诸位大人们仔细商讨之后,决定接受您的要求。”
“所以请您尽管放心,整场凯旋式将会从城门直接前往马尔凯鲁斯山丘,然后再去光辉十字圣堂。每一个东城区的平民都有权利前来观礼,而所有的贵族们都会到场,贝里昂殿下也会亲自莅临,和您一起完成整个仪式,您可以尽管放心!”
“那真是太令人高兴了。”安森微微点了点头,和身旁的格林·特恩对视了一眼:“相必弟兄们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也会喜出望外的对吧?”
“那是自然。”首席副将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显然贝里昂根本没有察觉到小王子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或许在这位摄政的眼中,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侄子胡闹和想要挑衅的举动罢了。
但是贝里昂你错了,失去了圣树骑士站在安森殿下身旁的那一刻,将会是你最虚弱的时候——你不会活到凯旋式结束的,你连马尔凯鲁斯山的阶梯都不会再看见了!
一切的布置,都是为了得到最佳的时机,最关键的机会——小王子身旁的十六位王家骑士全部都带上了手弩和萃毒的箭矢,等到这位掌玺大臣失去了他的护卫和圣树骑士团的保护之后,立刻就让他下地狱。
失去了贝里昂,他所谓的的支持者们就会立刻土崩瓦解,安森殿下也会成为唯一有资格集成王位的人,再也没有人能够成为挡在他身前的阻碍。
或许卑劣,或许有失荣誉,但是在通往王冠的荣耀之路上,阴影永远是不可避免的存在于每一个角落,因为有光辉,就会有黑暗。
“还、还有一件事,当然这完全是不值一提的,但贝里昂大人让我问一问您,为什么要把整个瀚土城军团带来?”双腿发软的传令官还在竭力让自己站直,强颜欢笑的挤出一张满是恐惧的笑脸:“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没错,我们说好了,只有一万名士兵有资格参加凯旋式,但我没有说是哪一万名——这需要花时间精心甄选,才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小王子笑的很狡猾:“而且我也只是答应了进入都灵城的军队只有一万人,但可没有说让剩下的三万人都立刻返回瀚土对不对?那样实在是太残忍了。”
“当然,当然,您说得对!”传令官赶紧擦了把汗,一抖一抖的嘴角拼命笑着:“那我就赶紧回去,把您的好消息传达给御前议会的诸位大人们了,还请您安心等候,后天就是您的凯旋式了!”
“我会用我最好的一面,去迎接那一天到来的。”安森点了点头,朝着门的方向招了招手,心领神会的传令官赶紧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这个军营他是连一刻都带不下了去了,绝对不是一个贵族该待得地方!
“后天的凯旋式,就是我加冕为王的日子,亦或者贝里昂加冕为王的日子。”安森突然捏紧了拳头:“爱德华准备的怎么样了——能不能配合我们,拿下国王港和西城区?”
“您已经把任务交给他了,剩下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去做吧。”格林·特恩摇了摇头:“他不会让您失望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厮杀的舞台剧(一)
海面很平静,甚至连风都不太能够感受得到,天空的太阳,远处的海鸥都是最最直接的坐标——距离国王港已经不远了。
旗舰上陆斯恩亲自掌舵,原本的舵手被他赶去洗甲板了——并不是因为不放心或者对方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惩罚。
他太紧张了——如果不去做些什么,他甚至感觉自己都会被自己活活吓死——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半天之后战斗就要开始了,他必须让自己尽快,尽可能的冷静下来。
而他越是紧张,就越是忍不住将目光瞥向身后那个一脸悠闲,还在喝着梨子酒的爱德华·威特伍德,那松松垮垮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准备去战斗,倒更像是去旅行的。
“请原谅我这么问,但是您就一点儿都不紧张吗?”陆斯恩开口问道,还特地换了种口气:“首席掌旗官大人?”
“紧张有用吗?”
“……没用。”
“那还是算了。”爱德华笑了笑:“如果是必然的事情就要去担心,如果不打算阻止也就无需在意——就像没有人会在意自己肯定会死这件事一样。”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的面对死亡的,爱德华·威特伍德。”愤愤的陆斯恩嘴角抽了抽:“更重要的是如果仅仅是我们死那也就算了,但如果时机错误就肯定会影响到安森殿下的行动,那对于整个局面而言都是致命的威胁!”
“所以你是怎么能够这么冷静的——或者说,你怎么知道安森殿下会在何时发动,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配合时机?”陆斯恩双手紧紧攥住舵盘:“是事先安排好了,还是说你早就已经猜到了殿下的行踪?”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事先安排好了,而我也不太可能猜得到他的行踪。”爱德华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的信心是从哪来的?!”陆斯恩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我可是把整个米内斯特家族和王家舰队都交给你了,这就是你的回报?”
“而我答应你们,贝里昂一定会死。”爱德华点了点头:“至于我的信心是从哪来的——因为我对亲爱的小王子殿下非常熟悉。”
“麻烦您说的清楚点儿,好让我按耐住拔剑砍了你的**!”
“好吧。”看着咬牙切齿的陆斯恩,爱德华叹口气耸着肩膀:“如果你了解一个人的性格、他的处事方式,他的喜好。还有他的年龄和阅历——如果你知道了这一切……”
“你就能猜到他的一举一动?”陆斯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凝重,还有某种莫名的恐惧。
“不,那不可能。”爱德华失笑的摇了摇头:“但你能够知道,在等同的局面下。他会做出的一切选择。”
“对于安森殿下而言,什么事情是他通往王位的最大阻碍?”爱德华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那当然是活着的贝里昂——所以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用最直接,最冲动,但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杀死他!”
“所以根本不用我们去多想。不论别人怎么劝阻,我们的安森殿下都会以他最快的速度抵达都灵城,而不是我们想方设法的延迟,等待发动的时机——等到那时候什么都晚了,我们只要按时抵达就可以了。”黑发骑士笑了笑:“相信我亲爱的陆斯恩,殿下一定比你想象的还要着急和焦躁。”
安森现在非常焦躁。
镀金的黄铜号角已经吹响,耳畔传来的尽是一片欢快的庆祝声,在小王子的身后,整个瀚土城军团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万名精锐士兵更是早已整装待发——全部都是被格林·特恩从各个军团当中抽调出来的老兵,囊括了四个军团所有的第一旗团。还有五年乃至十年以上的老兵,组成的万人近卫军。
他们或许不是最优秀,也最能表现出军团风采的人,但绝对是整个瀚土城军团当中绝对的精华——至少让格林·特恩相信,他们绝对能打得过数量等同之下的圣树骑士团五千人的精锐军士!
更不用说所有的王家骑士们,早早的就被聚集了起来——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穿着典礼所用的,那种明光锃亮的盔甲或者是带着翎羽的头盔,仍旧是在瀚土作战时候的装束。虽然看起来不太美观,但绝对实用。
但就在一切都准备完善之后,那个该出现的人却没有出现——在前来迎接的队伍当中。居然没有贝里昂·马尔凯鲁斯!
那个混蛋居然撒谎!看着站在自己身旁这个还在一脸强颜欢笑,双腿打颤的传令官,安森都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没有贝里昂,这个家伙还有什么用处?!
“非、非常抱歉。但是贝里昂殿下临时决定、决定不来了。”看着已经快要暴怒的小王子,一脸苍白的传令官非常无力的解释着,声音越说越小:“他还希望殿下您能够理解,毕竟这是只属于您的凯旋式,所以……”
“我明白,那就只能多谢贝里昂叔叔的好意了。”面色冰冷的小王子点了点头。任谁也不可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高兴的表情:“格林·特恩,吹号。”
“殿下……”
“我说吹号!”小王子瞪了他一眼:“让凯旋式开始吧!”
看到安森这么强硬的坚持,首席副将也只好点了点头,吹响了凯旋式的第一声号角,随后响起的,便是那排山倒海一般整齐的踏步声——整整一万人的瀚土城军团,在万众的欢呼声中,终于从荣耀之路,穿过了都灵城的大门!
银光炫舞的枪林、铜墙铁壁一样的盾牌,全副武装的战士们身上穿着他们来时风尘仆仆的甲胄,仅仅在外面罩着烈焰苍鹰的斗篷,整个都灵城所看到的,是一群刚刚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打败了数倍强敌的强大军团!
都灵城沸腾了。
“天佑都灵,王国万岁——!!!!”
“光辉十字庇佑下的都灵战无不胜——!!!!”
“光辉十字永远庇佑贺拉斯陛下——!!!!”
“安森·马尔凯鲁斯殿下万岁——!!!!”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不绝于耳的庆祝声,一切仿佛都和那一天一模一样,安森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天,远征璨星城的莱昂纳多爵士,带着大军从国王港抵达都灵的那一天。
“……我们总是对敬畏与恐惧产生混淆,但这两种感情却有着本质的不同。没有感情的国王是不能统治有感情的王国的,我们倚靠着先祖与神明赐予我们的权柄,臣民的信赖和手中的利剑,维护王国的安宁……”
看着那一张张崇拜的脸,隐约想起父亲说的话的安森突然感觉到自己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越来越坚定的眼神,转向了马尔凯鲁斯山丘上的王宫。
阶梯已经近在咫尺了,骑着骏马的小王子猛然挥下了右手,立刻反应过来的格林·特恩再一次吹响了号角,整个方阵为之一顿,停下了脚步。
刚刚还在欢呼的人群一下子蒙了,欢呼声渐渐停歇,愣愣的看向突然停下来的大军,还有骑在战马上的小王子安森。
“殿、殿下?”传令官咽了咽唾沫,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浮上心头,张口想要询问两句:“请问究竟是为什么……”
小王子仅仅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就让他闭上了嘴。轻哼一声的安森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环视着周围那些都在注视着他的民众们,将长剑高举。
“都灵的臣民们,我有一件事想要和大家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厮杀的舞台剧(二)
“尊贵的,骄傲的都灵子民们,我准备向诸位正式宣布一件事情——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的事情。”
宽敞的王座大厅此刻却是拥挤非常——整个马尔凯鲁斯山丘,乃至整个西城区所有的贵族世家子弟,足足一千多人全部都挤在了这座大厅内,穿着颜色鲜艳的罩衣和长裙,佩戴着华丽的长剑或是精致的饰品,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紧密的站在了王座大厅中央地毯的两侧。
从最高处的王座一直延伸到大门外,阶梯下的金红色地毯,仅仅是看一眼都会觉得奢侈,全副武装的王宫侍卫和王家骑士们分别站在地毯两侧,用手中的长戟和盾牌拱卫着。
尽管在凯旋式之前曾经流传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传言,暗示着贝里昂和安森两位殿下之间越来越紧张,乃至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以至于在听到安森殿下带着军团抵达都灵城之后让整个都灵城的贵族们都紧张万分,但是在看到了今天的阵容之后,曾经的紧张和恐惧似乎全部都一扫而空了。
为了这场安森殿下的凯旋式,贝里昂大人简直是费劲了心思,从筹划到各种用品都令人感慨,更不用说还允许乃至鼓励民众们前来观礼,哪怕贺拉斯陛下的凯旋式上都未曾出现过这样的局面。
很快,两个人明争暗斗的传言就逐渐消散——或者被渐渐隐藏了起来,兴致勃勃的都灵贵族们穿上了各自最上等的礼服,满怀热情的来到了王座大厅,准备参加这场盛大,而且不一般的凯旋式。
要知道过去的凯旋式哪怕对于贵族都有严格的人数限制——身份、世家、头衔和国王陛下的信赖宠爱都是审查标准,被选上观礼都是一种值得骄傲的殊荣;而这一次贝里昂殿下却放开了这个限制,让所有的贵族们都来参加,这绝对是三百年来的第一次!
沉重的大门依然紧闭,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穹顶之下回荡着。听到贝里昂话语的贵族们纷纷好奇的将目光转过去,一脸微笑的摄政手中还端着酒杯。在他身后站着的盖约·瓦伦斯面无表情的双手拄着剑,不仅披着斗篷而且是全副武装,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摆在阴影中的骑士雕塑一样。
随手放下酒杯,贝里昂缓缓朝前踏出了一步。目光从所有人的头顶略过:“我想,今天来到这里的诸位,都是为了给我们的王子殿下,也是我亲爱的侄子安森·马尔凯鲁斯举办凯旋式,并且作为一个见证的。”
“没错。对于都灵人而言,凯旋式太神圣了。但我相信,在这个古老的王国一定有比凯旋式更重要的东西,让我们去继承,去传承的——超越了荣耀,超越了光荣,超越了生死,乃至超越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哪怕有朝一日,撒手人寰。也绝对不能放弃的东西。”贝里昂双手捏拳,声音越来越洪亮:“那就是我们的传统,那就是何为都灵!”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内响起一片激动的鼓掌声,甚至有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感动——仿佛他们真的被贝里昂的演讲所打动了一样。
“而对于一个伟大的王国而言,想要延续她的传统,想要延续这种古老却又永远充满了活力的精神,她就必须慎重的选择继承者。”贝里昂突然稍稍转过身,右手指着身后空荡荡的王座:“那也就意味着,这个王国未来的国王。必须是能够继承和延续这种精神的人。”
“尊贵的都灵王国的子民们,我现在要告诉大家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我亲爱的兄长,我们伟大的国王,尊贵的贺拉斯一世陛下。已经进入了他生命最后的倒计时,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前往伟大并且神圣的星空神国。”
“王冠空悬,那也就意味着都灵王国到了最最虚弱。最最无力的时刻。”贝里昂再一次提高了语气,充满神圣感昂起透露:“都灵,在呼唤一位国王!”
贝里昂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响,王座大厅内却死寂的宛若坟墓。呼吸声、脚步声、惊呼声……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一片死寂,只有令人绷紧心弦的恐惧。
贺拉斯陛下快要死了?还有,贝里昂……他准备做什么?
突然,贝里昂轻轻拍了拍手,站在地毯两侧的王宫侍卫们突然转过身,将手中的长戟对准了贵族们,还没等到惊呆的人群传出什么喊叫声,王座大厅两侧的门一扇接着一扇的被打开了,全副武装的生疏骑士们冲了进来,手中的长剑上,满是冰冷的杀意。
贝里昂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却还隐隐带着几分期待,像是在等待着某件事。站在他身后的盖约·瓦伦斯仍旧是无比僵硬的表情,只有攥着剑柄的双手越来越紧了。
“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惊动了人群,可走进来的却不是小王子安森,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浑身上下全都是血污和汗水混杂的污渍,低落的污血染在了他脚下的地毯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冲到了王座大厅的阶梯脚下。
“安森、安森·马尔凯鲁斯殿下他……他朝着王宫冲来了!”浑身是伤的卫戍军团士兵扯开嗓子大声嚎叫着,眼睛里全都是恐惧:“半个都灵城都在暴动,那些平民、还有瀚土城军团的士兵正在屠杀!他们在屠杀我们的弟兄!到处都在着火,到处都在死人,他们就快要冲上马尔凯鲁斯山了!”
“他还说他要杀了您,杀了贝里昂大人和所有支持贝里昂的贵族,杀了所有害死贺拉斯陛下的凶手,杀死所有害死了霍拉德·米内斯特和墨瑟·凯恩的凶手,将他们统统斩尽杀绝!”
惊恐、尖叫、绝望、哀鸣、震惊……王座大厅内的一千名贵族们完全乱成一团,在他们耳中,小王子的宣言简直就是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斩尽杀绝了一样!
在凯旋式之前就曾经有过传言,安森将会把整个王宫都烧成灰烬,然后在废墟之中加冕称王——曾经荒诞不经的谣言,现在却变成了能够扼死人的真相,令人从头到脚都在恐惧之中瑟瑟发抖!
“砰——!”
两位王家骑士关闭了王宫的大门,沉重的轰鸣声让刚刚还乱做一团的贵族们立刻闭上了嘴巴,惊恐的目光纷纷转向站在王座前面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这位摄政大人的表情相当的玩味。
“如果你们拒绝支持我,安森会将你们斩尽杀绝,如果你们愿意支持我,他也会这么做——但我会尽我一切去阻止他。”贝里昂轻声说道:“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整个马尔凯鲁斯山上五千人的圣树骑士团,三千人的王宫侍卫和王家骑士,整个都灵城六万卫戍军团都会竭尽所能阻止他。”
“所以……诸位尊贵的大人们,请选择吧——认为我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比大门外那个叛乱的王子更有资格坐上王座,加冕为王的人,请举起你的右手!”
声音一次次的回荡,还在犹豫不决的人们,却看到一个又一个迫不及待举起的右手,最后也只能颤巍巍的举了起来,但是看向贝里昂的目光之中再也没有了崇拜,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惧,以及自己懦弱的倒影。
“盖约·瓦伦斯。”看着那一双双举起的右手,贝里昂却满不在乎的回过头:“你呢?”
骑士没有说话,低下了头。
“我会杀光所有靠近您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厮杀的舞台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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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热闹”的马尔凯鲁斯山丘不同,国王港安静的甚至让人觉得太过平静了,让留守在这里的守备长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惫的坐在位置上,连抬头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任谁都知道,今天是小王子安森·马尔凯鲁斯殿下的凯旋式,整个都灵城的人都去观礼了,只有他带着五千人的卫戍军团士兵们,在这个空荡荡的国王港担任什么“重要的警备工作”——只要想到这儿,守备长官就忍不住叹息一声。
国王港哨塔可是整个卫戍军团当中的肥差。商人们的回扣,货船的税金,甚至还有各种各样能够捞足油水的花招——但今天可是凯旋式,有哪个蠢货会在今天出现在凯旋式不会到达的地方?!
更不用说最近贝里昂大人和米内斯特家族的关系弄得非常差,许多商船都不愿意跑国王港这条航线了,让原本就有些冷清的港口更加看不到人影——至于今天更是空荡荡一片,连一只鸟都看不见。
天知道那个该死的,杀了自己大团长的盖越·瓦伦斯究竟给贝里昂大人出的什么馊主意,非得要在国王港这个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的地方安排整整一个军团的兵力驻守,难道他就不能想到别的“好点子”,让自己不用在这里受罪了吗?
恶狠狠叹了口气,守备长官将目光转向仍旧被海雾笼罩着的,空荡荡的海平面,嘴里面嘟嘟囔囔,哼着已经耳熟能详的小调:“钟敲一次船只入港,敲两次舰队归来,敲三次敌舰来袭……王家舰队的荣光,光辉十字的庇佑,旗帜所在,都灵所在,我们从未敲过三次……”
“咚咚咚……”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守备长官的自娱自乐。一脸怒色的转过去吼着:“不管外面站着的是谁,赶紧给我滚进来!”
“您忠心耿耿的侍从,也是您亲爱的侄子,马尔科大人!”一个看起来相当机灵的小伙子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弯腰行礼:“您不会不高兴吧?”
“你要是不能在一句话里面给我解释清楚了我就会很不高兴!”本来就一肚子牢骚的守备长官不耐烦的说道:“要不让我就让你滚回乡下老家去,再也不准回都灵城!”
“有船要入港,就在外面——您只要出去就能看见!”显然这个威胁比什么都有效,吓得半死的侍从赶紧说道,还不忘了“推卸责任”:“是瞭望手告诉我的。您可以去问问他!”
“你最好说实话!”守备长官冷哼一声,推开了自己的侄子兼侍从走了出去,踩着一层层的阶梯走上哨塔的方向,机灵的侍从赶紧跟在了后面,寸步都不敢离得太远。
漫长的楼梯绕过层层叠叠的围墙和山体,高耸入云的哨塔就在最顶端——等到守备长官气喘吁吁的爬上去,趴在围墙口朝着远处眺望,确实能看到隐隐的有一艘船的影子,从云雾之中出来。
“光辉十字啊,居然还真的有船?”守备长官先是惊讶的自言自语着。随机脸上多出了一丝狂喜,朝着小侍从拼命的招手:“快下去让他们都准备好,有油水来了,光辉十字保佑这艘船上装满了西海岸的葡萄酒和多米尼克的绸缎,哦哈哈哈哈!”
侍从的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表情,甚至有些尴尬:“这个……我不是想要打断您的,但是我猜那艘船应该不是什么商船或者货船才对——您最好看看它的旗子。”
“旗子?”守备长官眯着眼睛极目眺望:“哦……该死的,是王家舰队的战舰,让他们赶紧敲钟,记得要敲两次——要不然会让他们不高兴的。这些王家舰队的大爷啊!”
看着侍从跑出去,守备长官才略有些失望的松了口气——本来还以为到手的油水一下子飞走了,谁也不可能高兴的起来。
不过为什么王家舰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护港舰队的那群蠢货们都跑哪去了?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的被安排这个苦差事,该不会是遭了海难什么的吧?
就在他仍旧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蒙蒙的海雾之中,又多出了几艘战舰的影子——显然最前面的一艘是这支舰队的旗舰。这也是都灵人的特色了,因为优秀的老水手太少,所以都必须尽可能集中在旗舰上面。然后由旗舰指挥整个舰队,甚至是首先发起进攻。
就像一支军团当中最优秀的老兵都在第一旗团,骑士长之下身份最高的圣树骑士是旗手一样,穷极无聊的守备长官甚至开始数战舰的数量,猜测这究竟是哪一支王家舰队。
一艘、两艘、三艘、四艘、五艘……守备长官的眼睛越来越大,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不停的颤抖,身体甚至非常不自然的向后退了好几步,直至靠住了墙壁才没有倒下。
而国王港的海面上,一艘艘艨艟战舰几乎占据了整个海平面,猎猎作响的海风从空中略过,仿佛都能听见那战旗的拍打声。
这岂止是哪一支,这根本就是整个王家舰队!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王家舰队突然出现在了国王港?!
头顶沉重的钟声响起,让守备长官浑身一震,狠狠咽了口唾沫超前趴了趴,瞪大了眼睛,看着云集的舰船,这绝对是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盛况。
只有在上一次多米尼克战争的时候,王家舰队才曾经同时被集结了起来——那绝对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场景,守备长官就不止一次听父亲说起,当整个舰队的左侧和敌人相对的时候,数十艘战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烟尘和火光笼罩了整个天空,从天而降的烈焰让大海都被点燃了,一艘艘艨艟巨舰,就像是巨人般哀鸣着倒下,然后被海水淹没,一切全部都化为虚无。
而现在曾经的场景居然再一次的出现了……浑身颤栗的守备长官听着耳畔的钟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海面上一艘艘战舰将侧舷让出来,正对准了国王港的方向!
并没有想象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并没有看到任何可怕的异象,只有数不清的烈焰腾空而起,半个海面都是一片滚滚浓烟,朝着国王港要塞的方向俯冲而来!
崩裂的巨响、冲天的水柱,撕裂耳膜的撞击、脚下传来的震动——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还能听到那惊动的阵阵钟声!
死亡的烈焰笼罩了整个国王港的上空,浓烟和碎砾弥漫四处,站在哨塔顶端的守备长官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快要崩塌了,连半刻钟的时间都没有,整个国王港的外围要塞就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仿佛整个要塞都快要崩塌了,恐惧几乎是从头到脚,甚至连稍稍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等到他整个人近乎本能的趴上墙壁,看着那远处还在不断接近的战舰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的守备长官嘴唇颤抖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拼张开了嘴。
“敌舰来袭!敌舰来袭——!敲三次钟!!!!”
嘶吼着,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最后却被滚滚浓烟和周围的爆炸声彻底掩盖了下去,整个人精神都不太正常的守备长官还准备继续喊得时候,就被冒死冲上来的侍从拖出了哨塔的塔顶。
还没等到他们跑远,十几枝全金属打造的重弩箭几乎是同时命中了刚刚的位置,将整个哨塔瞬间砸成了粉碎!
“港口的要塞至少有整整一个军团的兵力驻守。”旗舰上的陆斯恩眉头皱紧:“我们仅仅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就会开始反击的。”
“那就在他们反击之前发动进攻,然后攻下国王港。”爱德华缓缓拔出了腰间的璨星:“怎么样,王家舰队指挥官阁下。”
“强攻的话,伤亡很大——这里可不是璨星城或者海马港那种商贸港口,国王港从建造的那天开始就是为了抵御进攻的海岸要塞!”陆斯恩表情很难看:“别说是弩炮,就是上百桶引火剂同时爆炸也只能让它伤到皮毛!”
“所以说……”
“哪怕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一次伤亡上百人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算死上千人又能如何?活下来是每个人自己的使命,而我们的任务是赢得胜利!”爱德华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凝重了起来:“有信心吗?”
“国王港坚不可摧。”陆斯恩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目光务必的坚定:“但王家舰队是无坚不摧的!”
“吹响进攻号,第一舰队准备进攻,准备登岸!”黑发骑士举起剑锋大声呼喊着:“为了光辉十字,为了安森·马尔凯鲁斯——!”
海面上,甲板上……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响彻一片,全副武装的骑士们狂热的嘶吼着,让整个国王港的上空只剩下他们的声音,只剩下他们的呐喊:
“夺下国王港——!!!!”(未完待续。)
ps: 因沉迷于黑魂3,挂掉上千次不可自拔,以致于昨天忘记更新。忏悔万分的空空在这里提醒诸位品学兼优的好少年和事业有成的好大叔,以及所有看本书的萌妹子和御姐们,想要富,少玩游戏多看书
第二百六十八章 厮杀的舞台剧(四)
“进攻,瀚土城军团,为了安森·马尔凯鲁斯殿下——!!!!”
拔出长剑的格林·特恩喊得声嘶力竭,双眸却无比的冰冷。≧頂點小說,站在他身后的近卫军团第一旗团几乎就在命令下达的同时组成了近乎正方形的方针,盾牌撑起,长枪平举!
原本就人群密集的街道周围已经彻底乱成一团,咆哮的“暴民”们同样咆哮着挥舞着他们手中各式各样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跟在军团方阵的两侧朝着马尔凯鲁斯山丘的阶梯发起一次一次的死亡冲锋!
而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整整一万人惊慌失措,但仍旧占据了有利地形的卫戍军团士兵们——显然他们从一开始根本就没能料到居然会发生这样一幕,甚至连最起码的准备都没有,几次都险些被冲上阶梯的暴民撞开了阵线。
如果说那些被激怒的暴徒们还仅仅是一群暴徒的话,当瀚土城军团的铁靴声在阶梯上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卫戍军团士兵们都在战栗,像是会移动的钢铁丛林一样一点一点的爬上了阶梯,手中两公尺长的利刃飞快的抛出,带着惨叫声刺穿了一面又一面盾牌,把原本就并不算坚实的阵线撕扯的粉碎!
不论卫戍军团的士兵们如何竭力抵抗,同时面对数倍敌人的时候,他们依然是不占优势的——哪怕可以居高临下,这些不要命的暴徒们几乎就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身后的重装士兵们铺路,像是疯了一样。
他们就是疯了,被怒火彻底烧成了疯子。
还站在马车上的小王子右手托着精致的白色手帕。讲剑锋上鲜红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很随意的扔在了脚旁传令官死不瞑目的尸体上。脖颈喷出的血甚至把安森的肩甲都染红了一片,被他一脚从马车上踢了下去,踩着尸骸骑上了自己的战马。
声势浩大的暴动人群,踏着整齐步伐的一万人瀚土城军团老兵……小王子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容——我亲爱的贝里昂叔叔,我来拿属于我的东西了!
你杀死霍拉德·米内斯特,并且把整个都灵城的混乱都嫁祸到侯爵的头顶上确实是非常漂亮的把戏,但可惜的是,假的故事永远都是假的。谎言永远是谎言。更何况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利用人心——只要让这些可怜的民众们知道,是你这位亲爱的掌玺大臣夺走了国库的钥匙,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推翻你的统治!
六万人的卫戍军团?笑话,一群狼狗罢了!当你纵容这群狼狗在都灵城里四处劫掠,当你将国库据为己有,让那群中饱私囊的贵族们作威作福的时候,四十万的都灵城人民就都是我的士兵,哪怕不用我说,他们都愿意为了杀死你去同归于尽的。
渺小的灵魂,卑贱的生命。当堆积成山的时候,就能推翻大权在握的国王!
格林·特恩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条线——和胜券在握的小王子不同。在他看来这场胜负的争夺简直已经变成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确实不用再为了都灵城的城墙发愁了,却变成了马尔凯鲁斯山的争夺战——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是无比的凶险!
入城的兵力仅仅只有一万人,但敌人却有将近十万——如果是在之前,贝里昂为了拱卫城墙还会不得不分兵把守所有的城塞和街道,他们只需要攻破一处就能再逐个击破,等到了王宫的时候,贝里昂的兵力绝对是所剩无几的。
但现在的马尔凯鲁斯山丘上却有整整一万人的卫戍军团,至少五千人的圣树骑士团驻守,绝对不是能够轻易攻下来的——而与此同时,贝里昂还能从整个都灵城四处调兵,然后里外围攻!
不赢,就得死。
向马尔凯鲁斯山丘顶端的阶梯一共有三条,其中一条连接着国王港根本不用去考虑,另外还有两条路——格林都恨不得自己是爱德华,如果自己是那个疯子,他会选哪一条?!
究竟是眼前已经节节胜利一步步向上进攻的道路,还是另外一处一无所知,甚至可能埋伏着重兵把守的阶梯?
厮杀声仍未停歇,尽管还是在节节败退,但是卫戍军团的士兵们却逐渐站稳了脚步,集中起了足够的兵力开始抵挡了。
漫长的阶梯根本看不到尽头,声嘶力竭嚎叫着的暴民们疯狂的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冲锋,然后被从天而降的箭矢刺穿那脆弱的血肉之躯,哀嚎着倒在了地上,残破的尸骨像是地毯一样朝着阶梯的更高处延伸着,流淌的血水从上向下,浸泡着每一层白色的石板。
占据着高地优势的卫戍军团终于调集来了弓弩手们,疯狂的箭雨扫荡着被暴徒们占据的阶梯,甚至就连最前面的近卫军第一旗团,也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进攻的打算,稳住脚步撑起手中的盾牌,组成坚实的盾墙护住了正前方的位置。
格林·特恩也选择了下马步站——在这种地方骑马就是当活靶子,毫无意义。脸上闪过些许自嘲的笑容:“我我真是疯了,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该死的家伙来了?”
我是格林·特恩,不是爱德华·威特伍德,我有自己的战斗方式——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进攻,进攻——!”仅剩下的左手挥舞着长矛,格林·特恩几乎疯狂的高声呐喊着,两名持盾的王家骑士寸步不离的守护在他的正前方两侧,为他挡下远处射来的箭矢,还有突然冲出来的敌人,染血的长矛上,仿佛都能感受到他格林·特恩必死的决心!
“首席副将大人,我们应该停下来,等待后面轻步兵的支援——!”紧张万分的近卫军团第一旗团的指挥官一把按住了格林的肩膀:“敌人的箭矢太密集了,这样正面冲上去我们会伤亡惨重的!”
“那就在所有人死光之前冲上去,就在敌人下一次张弓搭箭之前冲上去,在他们看见我们之前冲上去!”格林·特恩愤怒的打掉了那只手:“还是说你害怕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旗团长官涨红了脸,丝毫不退的吼了回去,一把从自己身后的棋手手中夺过战旗,拔出剑第一个冲了出去:“近卫军团,冲啊,天有都灵——!”
“天佑都灵——!!!!”
刚刚还在步步紧逼的瀚土城军团前列方阵像是发狂了一样,散开了原本的盾墙一列一列发起了波浪式的冲锋,咆哮着重装步兵们正面迎着朝他们飞来的箭雨,一具具插满了箭的躯体倒下了,让更多的人踩着他的后背冲上了阶梯,狠狠地撞在了卫戍军团的阵线上面,踏着脚下滑腻的血水,一阶一阶的阶梯向上逼近,向上冲锋,甚至是扔掉了手中的盾牌,抱着敌人一起跳下了山丘!
没错,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二条路可言,想要夺下马尔凯鲁斯山丘,想要让安森殿下能够站在王宫大门前面,就只有一条路,要么冲,要么死!
挡在最前面的卫戍军团士兵们终于害怕了——或者说在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害怕了,那个独臂的,挥舞着染血长矛的骑士,是格林·特恩,是曾经的卫戍军团的司令官!
即便是很多人已经不记得这位司令官曾经怎么优待他们,为他们争取荣誉和尊严,也绝对不会有人忘记他在那个暴风雨中,是怎么一个人挡住半个卫戍军团叛军的。
那一天,楼梯是如何染血的!
“挡住他,快挡住那个叛徒!”站在阶梯最上面的新任司令官面色苍白,冷汗直流的看着一点一点冲上来的瀚土城军团,拼命扯着嗓子嚎:“射死他们,射死那个该死的恶魔!”
但无论他怎么叫喊,周围的士兵们也都和他一样面无血色,甚至在看到格林·特恩身影的时候,连拿起弓箭的力气都没有。被恐惧彻底控制的司令官一脚踹开了那个颤颤巍巍的长弓手夺过他的武器,一枝锐利的狼牙箭带着若有若无的轨迹穿过了两面盾牌的阻拦,正中格林·特恩的右肩。
但还没等他得意的笑出来,就看到那个独臂的恶魔同样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而且还在看着自己!
“杀死他,杀死那个恶魔,把他给我拦下来!”扔下了弓箭的司令官想要逃命,却发现双腿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格林·特恩冲开了挡在他身前的两名王家骑士,在阶梯上狂奔着,反手握住了长矛的木杆朝自己投了过来!
撕裂空气的尖啸、夺命的黑影……司令官什么都没有看见,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长矛已经贯穿了他的躯干,在肋骨和护甲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将心脏搅得粉碎,只剩下几块碎肉挂在矛头,一滩血水留在地上。双臂无力的摇晃着。
“要么冲,要么死!”格林·特恩从地上又捡起了一并长矛:“进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厮杀的舞台剧(五)
沉重的轰鸣声响彻穹顶,冲向天际的水柱一次一次的掀起,烈焰在国王港的海面上燃烧着,流星般的火球一次次的腾空而起,将看似坚固的墙壁砸成粉碎,让一艘艘艨艟巨舰哀鸣着沉入海底。『頂『点『小『说,
国王港开始反击了,但王家舰队却依然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奋力呐喊的水手们拽进手中的缆绳,滑动着长桨,让战舰能够全速前进。吱嘎作响的投石机抛出一枚又一枚沉重的石块和装满了引火剂的木桶,钢铁打造的弩箭砸断了战舰的龙骨和船舱,倒在了冲向港口的道路上。
紧紧捏着舵盘的陆斯恩流着眼泪咆哮着,眼睁睁的看着冲在最前面的第一舰队覆灭——国王港的防卫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几乎只是刹那间的光影,整个港口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成百上千的士兵们甚至连敌人都还没有看见,就和燃烧的舰船一起沉入了大海。
他们没有死在征服多米尼克的战场上,没有死在大海的风暴之中,却被自己建造的防御措施全部毁灭,全部杀死了——被王国最后的海上屏障,属于他们的屏障杀死了!
一艘一艘冲向港口的战舰瞬间被从天而降的烈焰和石块命中支离破碎,惨叫着的水兵们抱着木板落入海面,而后活活被烧成焦炭,整个国王港已经变成了死亡的漩涡,不断地吞噬着所有人的生命。
但是王家舰队仍旧在逼近,他们还在靠近!
第一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旗舰之后仍有更多的战舰冲上来。为他们的“掌旗官”担当起持盾卫士的角色。奋不顾身的全速前进。却被弩箭砸断了龙骨,哀鸣的甲板几乎是同时被从天而降的烈焰炸开,崩裂的船身从中央断开,最终沉没在了看不见底的深海之中。
“继续前进,吹响冲锋号,升起独角旗——!”捏住舵盘的陆斯恩嘴角流下一行血迹,瞪大了眼睛,驾驶着旗舰冲过了一道道冲天的水柱。看着一艘艘战舰沉入海底:“冲过去,冲过去——!”
旗舰上的水手们同样在狂热的喊叫着,一个又一个阵亡的弟兄不断的刺激着他们,冲锋最前的旗舰一次一次的被保护了下来,如果说他们现在会想些什么,那就只有耻辱。
让烈焰燃烧,让旗帜飘扬,然后冲过去,让那些躲在要塞里面的胆小鬼和懦夫们尝尝什么是复仇的滋味儿!
而现在港口已经近在咫尺了,盯着那篇还在燃烧之中的港口残骸。所有的水手们都在兴奋的嚎叫着,甚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统帅陆斯恩把舵盘顶死。拔出长剑和他们一起咆哮着,看着旗舰冲入了火海。
“荣誉属于王家舰队——!胜利属于安森·马尔凯鲁斯——!”
剧烈的震动简直要将整艘旗舰都摧毁了,但最后却让船身停了下来,半靠着停在了港口的边缘,水手们兴奋至极的咆哮着,为了活下来而咆哮着。
“天佑都灵——!!!!”
整个国王港的守军陷入了一片恐慌和不安之中——当他们看到那艘战舰冲破火海,停在了港口的时候,仿佛就像是从无尽深渊之中爬出来的巨人,朝他们发出了恐惧的咆哮,还有能够撕碎一切的力量!
而战舰上的士兵们却已经从船上跳下,踩着齐腰深的冰冷海水像是涨潮一样冲上了岸,挥舞着燕尾旗的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呐喊着,迫不及待的朝着要塞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大片大片的箭雨和石砲从天而降,顶着盾牌的士兵们脚步艰难,却依然在不断的向前推进着。不断的朝着墙壁的方向推进。
“去死——!”咆哮着的首席百夫长直接把盾牌扔了出去,双手攥着剑柄正对着将面前的敌人扑倒在地,变成了野兽是的莱宾努斯瞪大了眼睛:“第一旗团竖起盾墙!唐纳,冲上去把塔楼拿下来!!!!”
“威特伍德老爷万岁——!!!!”像是疯狗似的唐纳拔出了自己的长柄战斧,呼应他的是一千多名还活着的伦德海盗们,从第一旗团的盾墙中央发起了冲锋——对于这些伦德武士们而言,这才是他们最擅长的战斗,也是他们最拿手的绝活!
扛着盾牌的都灵重装步兵们跟在莱宾奴斯的战旗后面,从要塞的城墙正面慢慢推进,为伦德卫队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力,已经被恐惧彻底折磨疯的守军们不停的射出箭矢,扛着盾牌的士兵们越来越少,但剩下的人却依然跟着他们的百夫长,脚下潮湿的水渍上,却是无比坚实的步伐。
等到扛着战斧的伦德武士们终于冲上塔楼,在城墙上杀开缺口之后,来宾努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成群结队的士兵们踩着前面弟兄的盾牌爬上了花岗岩的城墙墙壁,把第一面血十字战旗插在了城头上。
残破的城墙上,穿着同样的罩衣,使用着同样武器的士兵们相互拼尽全力厮杀着,将面前长着和他们同样样貌的人推进深渊,用长矛刺穿盾牌,用阔剑撕开胸甲,然后咆哮着杀死对方,诅咒他下地狱。
整个国王港要塞有五千人,而且拥有整个要塞,战旗军团的推进越来越艰难,也越来越惨重,前面倒下的士兵只是为身后的弟兄铺出了道路,直至身后王家舰队的水兵们冲上城墙,带来了更多的增员才让战局开始出现了扭转。
潺潺血水浸透着每一块墙壁,血肉模糊的死尸铺满了脚下的地板,挥舞着璨星的黑发骑士冲进了走廊,跟在他身后的却没有什么强壮的勇士,也没有整整一个百人队的重装士兵,仅仅只有一个银头发的巫师,还有被他背在身后的小女仆。
慢慢擦拭着剑身的血迹,喘着气的爱德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守备长官——这个蠢货大概真的以为这里就是什么“最安全的地方”。
“对于马克·塔斯克和血旗兄弟会来说,没有什么‘无人知晓’的地方。”尽管整个屋子都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银发巫师却依然一脸懒散的躺在血迹斑斑的沙发上休息着,脸上还挂着惬意的笑容:“他肯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看到他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小女仆安洁拉翘着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无比乖巧的坐在另一边,瞪大了眸子等着爱德华开口。
“或许吧,但至少绝大多数人不会知道这里。”爱德华轻笑着和他对视着:“对于你来说应该是足够安全的地方了。”
“您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我们双方之间的关系,马克·塔斯克——所以和别人不一样,我很尊重你的意见,以及你的选择。”爱德华看着他,声音很平静:“这场王位的争夺战对你而言毫无利益可言,如果你不打算参与其中的话,你可以留在这里。”
刚刚还在嬉笑的银发巫师突然沉默了,尽管脸上依然笑着。像是很疲惫了似的耸了耸肩膀:“你说得对——而且看起来我似乎也帮不到什么了,一个炼金术师和情报头子,可能还没有一个侍从有用。”
“那你打算干什么?”银发巫师继续问道:“夺下了国王港只能算是参与这场游戏的资格,你只有五千人,如果这算一场四人游戏的话,你的底牌是最少的。”
“我要杀了他。”爱德华依然面无表情,脸僵硬的像是棺材一样:“而我一定会杀了他。”
“那你可不容易成功——先不说马尔凯鲁斯山上一定会有守军,据我所知西城区北面的守军至少有五千人,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朝着这边赶过来了,你还要提防敌人的反扑。”马克反问似的笑道:“请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守住国王港?”
“让安洁拉来吧。”
还没等到爱德华开口,身旁的小女仆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小手拽着爱德华的手腕,甚至就连语气里都带着祈求的意味:“让安洁拉来帮助爱德华吧,好吗?安洁拉不会让那些坏坏的人走到国王港的,安洁拉会把他们全部都打败的!”
爱德华微微低下头,看着这个自己的小女仆——时间已经太久了,当初在那个房间里被自己捏住脖子的小女孩儿,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温婉的面颊,窈窕的身姿,披散在身后的秀发——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那双眼睛,依然看不见她情绪,毫无情感可言的眼睛。
“爱德华……愿意相信安洁拉吗?”少女再一次询问着,声音仿佛在颤抖:“安洁拉、安洁拉一定可以的,一定……”
“当然,没有谁能够比得上我亲爱的小安洁拉。”爱德华略微一愣,稍稍弯下了腰了下来——当初需要自己跪下来才能和她平视的小女仆,现在都快和艾伦一样高了:“安洁拉,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无与伦比的工具了!”
少女的面颊闪过一抹嫣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厮杀的舞台剧(六)
肮脏的衣服上全都是血渍,脸上和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大口大口的**着将已经破烂不堪的血十字战旗插在了崩塌的塔楼顶端,莱宾奴斯的耳畔立刻听到了远处那阵阵响彻苍穹的欢呼声,一抹激动万分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嘴角。
他们赢了,他们赢了!
趴在废墟上看着远处还在燃烧的海面,滚滚浓烟冲天而起,莱宾奴斯甚至想哭,强咬着牙让眼泪从面颊上不断的流淌下来,却还始终不肯发出声音,只是瞪大了眼睛,肩膀不断的耸动着,滴血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真的是,太令人难以想象了。莱宾奴斯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自己来到都灵城,看到那神圣的光辉十字圣堂,和在马尔凯鲁斯山丘顶端王宫的场景——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是用这种方式,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机会下!
明明身后还是一片火海,莱宾奴斯依然无法克制自己眺望着远处马尔凯鲁斯山丘的冲动,耳畔仿佛还能听到圣堂的钟声,那声音就像是在召唤着自己。
这就是命运,莱宾奴斯家族的命运吗?莱宾奴斯突然有些矛盾了,自己向爱德华·威特伍德大人效忠,究竟算是忠诚还是叛徒?就像为了活下去而冲出要塞,和敌人厮杀的父亲一样,那样做的他究竟算是勇敢还是怯懦?
忠诚的自己却在杀戮着和自己一样的都灵人,攻陷了这座伟大城市的要塞;那些拼死反抗的人同样是在效忠着王国,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厮杀,这样的自己,真的不是叛徒吗?
有些迷茫的莱宾奴斯摇了摇头……也许等到了圣堂,等到自己站在了王座大厅的宫殿之中,自然会有答案吧?现在的自己更重要的使命是活下去,带着弟兄们一起活下去!
“莱宾奴斯大人!”一个传令官一边跑一边喊着:“首席掌旗官命令您立刻过去,我们马上就要向马尔凯鲁斯山丘挺进了,军团的弟兄们都在国王港的大门集结!”
“明白!”莱宾奴斯赶紧答应了一声。抱起自己的头盔就朝着下面狂奔而去——或许迷茫,但至少现在自己效忠的人是爱德华·威特伍德,而他正在为安森殿下而战,那么自己自然也要为这位殿下献出自己的忠诚!
一边跑。首席百夫长的眉头依然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国王港虽然夺下来了,但是战旗军团的伤亡同样不小,如果没有了王家舰队的支援,仅凭借着四千多人想要冲上马尔凯鲁斯山简直难如登天。
整个西城区肯定早就已经布满了埋伏和防线,他们的敌人可是整个卫戍军团。光是兵力就有六万之众,或许还没等到他们冲到马尔凯鲁斯的阶梯前面,整个军团就连一个人都不剩了,正面强攻绝对是最最愚蠢的选择。
究竟该怎么办,爱德华·威特伍德大人有什么好计划吗?
“一脸犹豫的模样,是在想什么很麻烦的事情吗?”低着头走路的莱宾奴斯耳畔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几乎听不出究竟是在询问还是十分肯定,还带着几分讽刺。
“希雷尔·莱特兰奇,白银之血的团长?”愣住的莱宾奴斯看着站在那儿的女佣兵:“你怎么会在这儿,爱德华大人已经下达了集结命令。你应该在国王港的大门等待才对!”
“没错,但我仅仅是向爱德华宣誓效忠,可不是向你这位首席百夫长大人。”女佣兵的话依然是带着无比的攻击性:“不过他一刻钟之前就下达过命令了,你为什么现在才要过去?”
“我……我只是刚刚接到命令而已!”突然被问住的莱宾奴斯有些恼怒的会打着:“那你呢,难道说你也是刚刚接到命令吗?!”
“我很早就接到命令了,但我是不会去马尔凯鲁斯山的。”希雷尔的表情很复杂,声音却无比的坚决:“白银之血被命令驻守在国王港要塞,守住这里并且尽可能的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为你们的爱德华·威特伍德大人争取时间和机会。”
“争取时间,为什么?!”莱宾奴斯一下子激动的吼道:“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一旦敌人发现国王港的舰队。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进攻的——不行,绝对不行,我一定要让威特伍德大人撤回这个命令,你们是非常重要的战斗力量。绝对不能白白丢在这里!”
“命令已经下达了。”希雷尔淡淡的说道:“而且这是我要求的。”
“为什么?!”
“因为靠王家舰队的水兵和港口的那些战舰,绝对挡不住敌人的反扑,必须要有人留下来才行,否则等到敌人把国王港夺回去,战旗军团就会全军覆没——你比我清楚这一点,首席百夫长。”女佣兵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讽刺的嘲笑:“把佣兵留下来送死。让骑士们去夺取荣誉和胜利,这不是你们都灵人经常做的事情吗?”
“这……这不一样!这……”莱宾奴斯犹豫了,最后疲惫而又不忍的点了点头,无比艰难的开口:“你是对的,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我们有城墙和塔楼,先死的人未必是我们——还是为你自己的命去祷告吧,首席百夫长。”女佣兵缓缓转过身:“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我们都是有各自的任务,不要想太多了。”
莱宾奴斯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朝着国王港大门的方向走去,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沉重,耳畔的钟声也越来越清晰,远处的马尔凯鲁斯山丘,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暗淡的红色。
我们都有自己的任务和使命,而我的使命是带着第一旗团,带着战旗军团的弟兄们把血十字战旗插在王宫的大门前面——我要活下去,然后亲眼看看,看看王座大厅,看看光辉十字圣堂究竟是什么样子。
一面旗帜一面旗帜抵达了国王港的大门,一个旗团一个旗团的士兵们正在集结,沉默着的旗手们举起了手中的燕尾旗,百夫长们没有再呵斥他们的士兵,仅仅是站在那儿等待着,扶着盾牌同样一声不吭。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就像是当初爱德华下令要带着他们,在严冬降临之前向赤马峡谷进攻一样,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感到吃惊的事情了。
莱宾奴斯默默的走到队列的最前面,周围的旗团长和百夫长们早就为他留好了空位。等到首席百夫长站稳脚步,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爱德华·威特伍德孤身一人拄着剑,背对着所有人,能看到的只有他身上的大氅不再是原来的血十字,而是圣树骑士团的白底黑十字。
对于这一点莱宾奴斯只有些许的印象,知道威特伍德大人原本就是骑士团的一员。或许这个身份对他而言包含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头衔,或许还有更多。
黑发骑士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漆黑的瞳孔中倒影的不再是那个马尔凯鲁斯山丘,而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在国王港的争夺战中发现他不在的时候,爱德华就明白了。盖约·瓦伦斯一定就在王宫当中,一定会在那儿。
你是在担任着贝里昂的护卫,还是在等待着什么呢,盖约·瓦伦斯?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过去,然后把这一切都画上句号。
缓缓转过身,看着那些依然在等待他下令的士兵们,原本还打算慷慨激昂一番的爱德华突然忍不住笑了笑:“我相信你们都已经对我很熟悉了对吧——爱德华·威特伍德,你们的首席掌旗官,你们的统帅。在瀚土我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我给了你们胜利。”
“在赤马峡谷,在绿茵河谷要塞外的荒原,在鹰巢河谷,在瀚土城,在双塔要塞,甚至是东南之角,甚至是处处陷阱的东部,我们都经历太多太多了——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说我们活下来是个奇迹。”
士兵们笑了,莱宾奴斯也笑了,只是笑的很沉重——双塔要塞,鹰坠山,赤马峡谷,瀚土东部……太多次了,他们实在是经历过太多次了,即便是在现在去回想,也绝对感受不到什么“奇迹的光荣”,只有几分沉重。
“但我们都知道,没什么奇迹——因为我们就是那个奇迹,赤马氏族也好,苍狼氏族也好,我们赢了,我们翻过了冰雪狂舞的赤马峡谷,那不是奇迹,光辉十字的光芒未曾在那一刻出现在天际,而我们死去的弟兄也没有化身英灵,助我们一臂之力。”
“所以,今天跟我再去创造一个奇迹怎么样?让他们看看,四千人是怎么冲破层层封锁,然后登上马尔凯鲁斯山丘的顶端,是怎么站在王宫大门前的!”爱德华举起了手中的璨星:“让他们看看,看看你们的力量,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奇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悲怆的“赞歌”(一)
“为了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殿下,为了都灵王国,前进——!”
伴随着指挥官的口号声,数以千计的卫戍军团重装步兵们踏着有些凌乱的步子,小跑着朝向马尔凯鲁斯山丘的方向进发着。
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的突然——就在得到消息说安森殿下叛乱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前来传令的骑士却一脸的严肃而且沉重,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但就在他们刚刚紧急集合,准备向马尔凯鲁斯山丘进发的时候,国王港的方向突然又传来了巨大的震动,然后目瞪口呆的士兵们就又得到了另一个消息——王家舰队突然叛变,并且已经攻陷了国王港,登岸的叛军们也正在朝着马尔凯鲁斯山丘的方向推进,需要他们立刻赶过去支援,堵住这群叛军。
这都是怎么了?!卫戍军团的指挥官已经被彻底弄糊涂了,前一刻还充满了祥和气氛的都灵城,仿佛瞬间就变成了巨大的战场,数以万计的士兵和几十万的平民都被卷入了这可怕的漩涡之中,仿佛注定了今天的都灵城将会被鲜血浸染一样。
尽管恐惧而且依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指挥官还是遵循了那名骑士带来的命令,整整五千名装备精良的重装步兵们从三条街道平行推进,从北面朝着国王港到马尔凯鲁斯山丘的道路前进着——他们的任务是抢在前面,将这支叛军堵在路上。
但他们并不清楚,在前面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对吧?”站在高高的阁楼当中,面无表情的安杰拉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轻声开口说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格拉托尼。”
没有回应她的声音,面色苍白的小女仆慢慢捧起了被鲜血涂满的双手,轻轻的在画满了符咒的墙壁上留下了最后一笔痕迹。
就在那一刹那,所有的血液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仿佛巨蟒一样在墙壁上“爬动”着。极其迅速的从阁楼地板的缝隙之中钻了进去。
原本安静的地板下面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声,面无血色的少女嘴角却多出了一抹轻柔的微笑,就像是完成了作品的画师,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一样。
阁楼下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强烈。隐隐还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小女仆却像是不管不问了一样,安静静的抱着膝盖坐在窗户旁边,仿佛是在等待着一样。
这样的话,爱德华一定会夸奖安洁拉的吧?红彤彤的面颊托在下巴上。小女仆双眼眯成了一条线。诡异的嘶吼声和挣扎声混杂着传入阁楼里,那是格拉托尼慢慢“孵化”的声音。
整个阁楼都像是快要坍塌了似的剧烈颤抖着,仿佛就连它也感受到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在慢慢诞生一样,像人类一样在恐惧之中颤抖着,天花板的灰尘抖落下来,落在了小女仆的长发上。
……“停下!”
刚刚还在全速推进的队列突然停止了步伐,皱着眉头的卫戍军团指挥官快步跑到最前面,看着那个呆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百夫长:“怎么了,为什么要停下来——你不知道现在时间有多紧急吗?!”
百夫长沉默着一言不发,瞪大了眼睛指向正前方。不耐烦的指挥官望过去,刚刚还一脸怒色的他瞬间倒吸一口气,整个人甚至本能的倒退了半步:“这是什么东西?!”
一次一次的震动声和轰鸣声中,伫立在最前方的钟楼大门变成了一堆废墟。而就在那片烟尘之中,仿佛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从里面挤出来,等到烟尘散去,一堆腐烂腥臭,强行堆积在一起的呕吐物一样的烂肉,像是水蛭一样在地上慢慢的移动着,大大小小的肉瘤和破败的腐肉堆积着。不断的炸开将像是在蒸发是的黄色液体流淌在地面上。
仅仅是在这里看着,指挥官都感觉到自己的肠胃在不断的翻滚着,身后还能听到士兵们呕吐的声音。强忍着吐出来的**,指挥官拔出了佩剑:“全军列阵。弓弩手准备——让这个怪物下地狱去!”
训练有素的重装步兵们很快就组成了盾墙,扛着长弓和十字弓的轻步兵们从队列的最后方跑过来,如蝗的箭雨腾空而起,瞬间就覆盖了整座钟楼,格拉托尼那腐肉堆积的身躯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弩箭和弓矢。
“没用的。”躲在阁楼里的安洁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格拉托尼是个只知道吃的笨蛋啊,疼痛和声音对它都是不存在的东西。它唯一知道的,也就只有吃而已。”
“那么多的人,一定会让它变得很兴奋吧?”
“啊——————!!!!!!”
还没等到指挥官来得及困惑,刚刚还很安静的“怪物”突然像是醒来了一样,激动的挣扎着,一根根巨大的触手从腐肉之中伸出来,喷洒着黄褐色的**液体,站在第一排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飞溅到他们盾牌和盔甲上的黄褐色液体就像是“活”了一样——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从任何看得见的地方钻进了他们的身体!
凄厉而挣扎的惨叫声就像是死亡前的悲号一样,后面的士兵们完全被吓傻了,拼了命的朝着身后倒退着脚步想要离开,但却是无用功……刚刚还在挣扎的士兵们突然转过头,眼睛完全被那液体染成黄色的他们就像是失去了神智的食尸鬼一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扑到他们的弟兄和袍泽们身上,拼了命的撕咬着。
拥挤、惨叫、哭喊……伴随着丧尸们“哀鸣”的撕咬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伴随着血肢体横飞的躯壳化作一阵“血雨”——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仅仅是在拼命了逃跑,想要逃离这个太过可怕的世界,逃离那个还在不断喷洒着黄色液体,满身触手的怪物!
“都不准跑,不准跑-——你们可都是贝里昂大人的士兵,为了贝里昂大人而战啊!”奋力大喊着的指挥官拼命的咆哮着,却仅仅是增加了更多的混乱而已:“杀死那个怪物,杀死他——为了都灵而战,为贝里昂大人而战!!!!”
“没用的啦,你们已经被格拉托尼当成食物了,又怎么可能逃得掉呢?”阁楼里的小女仆还在自言自语着,肉呼呼的小脸蛋轻轻蹭着膝盖:“除了爱德华,也只有爱德华才能打败格拉托尼呢。”
少女的面颊上微微的泛起了红晕——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也许自己也从未察觉到过,曾经的安洁拉已经不复存在了。
为了制造格拉托尼而活着的安洁拉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成为了“工具”的女仆,知道了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而存在于这个早就应该被毁灭的世界上。
一切都是因为有爱德华·威特伍德呢,爱德华就是安洁拉存在的意义。小女仆的面颊更红了,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这些的时候不在会变得很高兴,而是会很紧张,很害怕,还有一点点的,一点点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心跳动的也更快了。
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叫“艾伦”的女人的时候——明明只是见过几面,安洁拉却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讨厌艾伦,仿佛她随时都会把爱德华从自己身边抢走,或者把安洁拉抢走一样。
安洁拉不知道,但是每一次看到她在爱德华身旁的时候,总是那么难过。
但是如果杀死她的,爱德华一定也会很不高兴,会把安洁拉抛弃掉的吧?小女仆酸酸的想道。
一边想着,满身鲜血的安洁拉在地上又完成了第二个符咒,微弱的火苗像是绽放的鲜花一样,在整个房间内一点一点的蔓延着——格拉托尼是只知道吃的怪物,唯一能够阻止格拉托尼的方法只有火焰。
鲜艳而明亮的火光近乎只是一瞬间就吞没了整个屋子,坐在角落里的安洁拉看着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嘴角却微微扬起了满意的笑容,一点一点的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话,爱德华就能永远记住安洁拉了吧?小女仆幸福的笑着,那是早已升入星空神国的笑容,再也没有半点遗憾,再也没有半点痛苦——找到了活着的意义,还有比这更令人幸福的吗?
漆黑的浓烟逐渐封闭了整个房间,小女仆不断的咳嗽着。窗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整整五千多人的卫戍军团精锐,已经快要被发疯的格拉托尼全部吞噬殆尽了——在饥饿恶魔面前,数量只能让它变得更强大,即便是一座城市,如果没有合适的阻止手段贝毁灭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爱德华,你会记住的吧?记住安洁拉……安洁拉可是、可是很厉害的哟。
“砰——!”紧闭的房门被踹开了,一个匆忙的身影冲了进来,咳嗽着的小女仆瞪大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悲怆的“赞歌”(二)
“该死的,该死的,我是巫师,有巫师项链和贵族身份的高阶炼金术师,不要老让我做这种苦差事啊!”
骂骂咧咧的声音,站在烟尘之中的身影挥舞着手中的白银挂坠,轻轻打起响指便掀起了一阵狂风,漆黑的浓烟和烈焰仿佛忠心耿耿的臣民一样向两侧退开,让瞪大了眼睛的小女仆终于看清了来的人是谁。
“大骗子?!”
听到这个称呼,刚刚嘴角还挂起一抹得意的银发巫师脸立刻垮了下来,只可惜脸上黑漆漆的污垢和沾满了灰尘的巫师袍根本看不出半点风度来,面颊不断的抽搐着:“我亲爱的大小姐,在救命恩人面前能稍微有点儿礼貌吗?”
“可你为什么会……”
“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你的那个小宠物马上就要发现这边了——我猜它大概不会因为你是它的主人就嘴下留……”没等到马克啰啰嗦嗦完,窗户外就响起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面色微微一变的银发巫师立刻背起面无血色的:“好吧回头再说,我们还是赶紧跑路了!”
依然还是一脸困惑的小女仆只是呆呆的看着银发巫师满是恐惧和急躁的表情,背着她在燃烧的钟楼里狂奔着——显然马克·塔斯克也并不是没有做准备的,尽管有些狼狈,但依然顺利的一路冲出了钟楼。
但此时外面的整个街道——甚至很可能已经开始朝着整个西城区的北部蔓延了,被格拉托尼腐蚀的活死人几乎到处都是,即便是它们本体的饥饿恶魔已经被火焰点燃,哀鸣着最后挣扎,这些早已失去了神智的“可怜人”依然还在不断的吞食着,死咬着身边所有能够看见的一切,甚至是那些和他们一样被腐蚀的家伙。
“没可能的,我们逃不出去了——这个格拉托尼是安洁拉准备了好久好久的宝贝。”面色平津,淡淡的在银发巫师的耳畔说着:“如果安洁拉还有力气的话,说不定……”
“我猜你可能都已经忘了。虽然我不久之前才刚刚说过一次,我也是个巫师来着。”尽管不断的喘着粗气,马克·塔斯克的声音里依然透着几分得意:“虽然比不上大小姐您,但请相信都灵的巫师还是有自己的能耐的!”
慢慢趴下身。喘着粗气的银发巫师将右手轻轻抓起了地上的沙土,滑动的眸子里倒映着周围还在挣扎着,吼叫着的活死人们,脸上突然露出了些许怜悯的表情:“但还是请你们祝我能够一次成功,让你们早点回归星空神国怎么样!”
显然就算失去了理智。活死人们依然没有失去听觉和视觉,挥舞着残破的武器,满口污血的吼叫着,朝着银发巫师的方向扑过来。
“让星辰坠下,让烈焰升起;让圣灵降临,让黑暗沉寂。”
念念有词的马克闭上了眼睛,瞪大了眼睛的小女仆看着他手中的砂砾一点一点的凝聚起来,银发巫师似乎很早之前就在这里准备好了一个符咒的图腾,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脚下的地砖上显露出来。
“当尘埃化作虚无,当灰烬再次点燃;请将尘归尘。土归土。”
化作刀刃的砂砾割破了巫师的手掌,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入到脚下的符咒当中,金红色的火光从如圆环一般的将马克·塔斯克包围在中央,嘶吼着的活死人们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慌不择路的扑了上来。
“我予以您以祭品,请打那扇门,让卑微的凡人触摸到世界的余晖吧!”马可睁开了眼睛,满是血迹的右手按住了活死人的头颅,慵懒的看着他,翘起的嘴角溢出了血:“愿光辉十字与你们同在。朋友。”
脚下的火焰消失了,被银发巫师触碰的活死人一点一点的像是烧光的木柴似的灰烬,四散的烟尘每碰触到一个活死人,那“看不见”的火焰一点一点。随着马可狂奔的脚步烧光了整个街道。
“好了,就是这儿!”推开大门,气喘吁吁的银发巫师背着小女仆冲进了一个空荡荡,还有些阴暗的大厅,几乎就是他刚刚走进来,门后面立刻就有几个穿着和他一样巫师袍的人赶紧关上了门。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家伙在前面带路,将两个人领到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房间。
“这里是巫师工会的一处据点——贝里昂似乎把他们打压的很惨,所以选择投安森殿下了,可以放心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来,老实说我本来是打算带你到兄弟会的据点的,不过那地方在东城区,想要逃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说……”
面色平静的小女仆看着还在那儿啰啰嗦嗦的银发巫师,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为什么?”
“……”马可愣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是指什么?”
“两个都有。”
“那我还是一个一个回答吧。”同样面色惨白的银发巫师显然也并不算好受,慵懒的耸了耸肩膀:“我讨厌做多余的事情,尤其是在没有必要的时候。”
“对于爱德华·威特伍德来说,我是他的情报头子,外加一个炼金术师,能够为他提供一些关键性的小道具,比如引火剂之类的,他不需要再有一个掌握着足以威胁他生命力量的巫师。”喘着气,马可有些讽刺的笑着说道:“更何况他有了你,就更不需要我去做那些事情了,不是吗?”
“我们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弄清楚自己是在演戏而不是假戏真做——那样才能活的长久,太过投入或许能够赢得信任,但你知道什么是信任?”银发巫师看着她,目光无比的玩味:“就是在他需要你去送死的时候,他可以确信你一定会这么做,而你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爱德华需要一个情报头子外加炼金术师——所以我扮演好这个角色,因为这是我们约定好的,这是我们双方的交易,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救我?”小女仆开口问道:“那个魔法对你的负担很大对吧?而你又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
“知识都是有代价的,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马可笑了笑:“虽然确实是有人拜托我,但如果我不想,我依然不会来。”
“那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我救。”银发巫师笑的很真诚:“能够得到一个如此强大巫师的救命之恩……虽然你很鄙视我,但这也是非常难得的。”
“骗子。”小女仆把脑袋扭过去:“大骗子。”
“呃……”被堵了的马可·塔斯克一脸难看,发疯似的站起来:“光辉十字在上,那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借口来回答你?!哦,好的,因为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怎么样?!还是说现在我就坦诚的告诉你我就是个变态,我就是个疯子,我就是喜欢你这种长得好看,年纪还小的幼女,真是对不起啊,都灵的巫师都是变态;不不不不……还是你们多米尼克的更变态一点儿,就像养了你这样女儿的变态爹!”
“哪有这么多的理由,哪有这么多的原因?!”马可·塔斯克歇斯底里了:“难道救一个人真的需要这么多的原因才行吗?我总算知道光辉十字从来不对我们这些卑贱的人类开口了——省得我们再问东问西,真是绝顶聪明!”
“记住这一点,我亲爱的安洁拉大小姐——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值得你付出了生命的东西,因为只要你死了,属于你的世界也就不存在了,你所做的一切,你的痕迹都将不复存在。所以不要想着只要自己牺牲了性命,就能让谁永远记住你之类的。”
“爱德华·威特伍德不是一个正常人,他值得我们效忠这点我承认,但是不是值得我们付出生命呢?或许这很难回答,但有一点很明确,对他而言我们都是一样的,你死了他会纪念你,甚至有可能为你去复仇这我也不否认,但是那真的是属于你的吗?”
“不,那是属于他的——忏悔也好,失落也好,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那只是他在缅怀一个他曾经拥有的东西罢了,你能甘心吗?”银发巫师摇了摇头:“没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女人,但并不等于你没有机会了——对于一个不断追寻着‘愉悦’的怪物而言,是没有满足这个概念的,你怎么就能断定艾伦是他最后一个‘猎物’呢?”
小女仆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不断地在“诱惑”着她的银发巫师,缓缓伸出了手指头:“最后一个问题,你离开那个房间,真的只是为了救我吗?”
“当然不是。”马可·塔斯克回答的理所当然:“我是为了自保才逃出来的——或许那个房间真的很隐蔽,但是对于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陷落的要塞而言,根本不存在什么隐蔽的地方,不是吗?”
“即便是……那里也有一个类似的傻瓜,心甘情愿的替别人去送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悲怆的“赞歌”(三)
“为什么我们非得替那个威特伍德老爷把守这座港口——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是吗?”一遍整理着搜集到的弓箭,小个子罗宾不断的发着牢骚:“我们答应他到都灵城,我们做到了;我们答应帮他攻下国王港,我们也做到了——我以为这就够了。”
“那只能说明你是个蠢货——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会像你说的那样结束的。”站在哨塔废墟前的希雷尔头也不回的淡淡开口道,目光朝远处眺望着:“你就没有为什么而战过吗?”
“没有,为什么?”罗宾没好气的问道:“我的任务就是赚够钱,赚更多的钱,然后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家——你就等着吧,有一天我也会像那些有钱的老爷们那样,披着袍子骑着白马,用两匹马的四轮马车迎接你,让你穿上漂亮裙子的,打扮的像个真正的贵族小姐!”
“那么‘有钱的贵族老爷’,你愿意为我而战吗?”女佣兵突然忍不住笑了笑:“为你的‘贵族小姐’而战?”
“当然!”小个子罗宾一本正经的仰起头,傲气十足:“我还得把你娶回家呢。”
“我会很期待的。”平静的说着,女佣兵将右手按在了背后的剑柄上:“敌人来了,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让他们尝尝西海岸的特产。”站起身的罗宾·四叶草嘴角高高的扬起,转向身后奋力举起了右手的拳头:“白银之血——!”
“白银之血——!!!!!”
万众齐呼的声音回荡在国王港的要塞当中,扛着重盾挥舞着短矛和单手斧枪的佣兵们迅速集结着,而与之同时的还有王家舰队的水兵们,也拿着从要塞中搜集来的盾牌和水兵弯刀,躲在墙垛和甬道之中,等待着敌人攻上来的那一刻。
时间实在是太急促了,甚至都不足以让他们做好万全的准备——国王港要塞的绝大多数防御措施都是针对港口方向的,朝着大门的位置根本没有太多可以防守的位置。这也难怪,如果大门外的都灵城都陷落了。港口也就没有多少防御的意义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如今的都灵城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都灵城,三百年未曾经历过战火,让原本许多的发能够与措施都被商业街和其它华而不实的摆设替代,因为那些早已失去了意义。
但是现在。或许就会成为要塞的致命点——防御面过于狭窄,但是却有太多需要防御的漏洞,需要防备的地方太多,也就意味着兵力会更加的分散,无法真正集中起来。形成有效的力量。
嘹亮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站在塔楼废墟顶端的希雷尔甚至能看见那黑压压一片的队列之中猎猎作响的烈焰苍鹰旗,整齐划一的口号甚至就连在要塞甬道内的士兵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半弓着身子将自己掩护在盾牌的后面。
脚下的石板在颤抖着,那黑压压一片的人影就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洪流一样,仿佛只要一个小小的浪花,就能将整个国王港要塞彻底淹没!
和激昂的白银之血佣兵们不同,要塞外集结的卫戍军团士兵们无比的沉默,甚至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声音之外根本听不到半点的声响。微微咬紧牙关的女佣兵双眼眯成一条线,和那“钢铁丛林”最前面的指挥官对视着,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睛。
那根本就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眼睛。
“开火!”一种莫名的怒火让女佣兵从嘴角蹦出了这几个字眼儿。
“开火——!!!!”站在一旁的小个子罗宾立刻朝着楼下的水兵们咆哮着吼道:“烧死他们,碾碎他们,让他们统统都去下地狱——!!!!”
同样已经是心惊胆战的水兵们立刻将要塞内沉重的弩炮和投石机开动了起来——这里的防御武器全部都是为了针对从海面而来的战舰的,也就意味着威力更大,射程更远!
愤怒的咆哮,惨叫和惊呼、哀嚎和挣扎……没有,统统没有听到!一片炸裂声和轰隆声当中,那片一动不动的“钢铁丛林”终于开始前进了。踏着一片被弩炮夷平的废墟和火海之中稳稳的向前推进着。
还没等到希雷尔下令,小个子罗宾就已经先从哨塔上跳了下去,将所有的弓弩手们集结了起来,层层叠叠的弓弩释放出一片一片的箭雨。
烈焰、弓矢、弩炮……组成了龟甲阵的卫戍军团士兵们一步一步的向前推进。丝毫没有因为前面倒下的弟兄而受到什么影响,一个人倒下,后面的队列就上前填补,冷酷而又坚决的向着国王港推进着。
站在城墙上的白银之血佣兵们甚至都有些恐惧了,这些人真的是卫戍军团吗——简直和他们之前遇上的那些家伙完全不一样!
那是当然的……希雷尔甚至感觉到些许的苦涩,眼前的这些敌人恐怕都是贝里昂从瀚土带回来的亲兵。曾经的近卫军团士兵们——也只有这一点才能说明他们为什么如此的坚韧不拔,而且精锐到了这种地步!
而就在佣兵们还在震惊的时候,数以万计的卫戍军团精锐们却已经冲过了弩炮和弓箭的层层封锁,抵达了要塞城墙之下。不再犹豫的希雷尔拔出了背后的大剑:“白银之血,准备迎敌——把他们打回去!”
“把他们打回去——!!!!”
白银之血的佣兵们大声呐喊着,在墙壁上组成了盾墙,等待着敌人冲上来的那一刻,然后将手中的长矛狠狠地捅进敌人的身体里!
但至少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冷漠的卫戍军团精锐,贝里昂的近卫军团仿佛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一样,居然选择了从正对面的大门方向朝着港口要塞发起了第一轮的进攻,仿佛他们要从这个方向突破一样!
然后,他们居然真的突破了——挡在正面的水兵们仿佛就像是群羊一样,惨叫着哀嚎着被这些重装士兵们肆无忌惮的屠杀着,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居然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撑下来!
“罗宾,守住城墙——!”希雷尔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再过一会儿敌人就会冲进要塞中央的,扬起手中的大剑召唤着周围的白银之血弟兄们:“跟我冲下去,拦住他们!”
“跟着希雷尔老大走!”成群结队的西海岸战士反手握着枪杆紧随其后,还没等跳下台阶就狠狠地将短矛当成投枪抛射而出!
这是非常古老的技艺——即便是在西海岸也只有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兵们才能掌握,在合适的时机扔出标枪,使用盾牌的战士往往却因为一时的慌乱,或者盾牌的重量而无法将盾牌护住面颊。
而如果他成功了,正面的身体就会暴露出来,等待他们的就是临死前的致命一击!
但这一次他们失败了……几乎就在冲进要塞的一个旗团前方的士兵们全部单膝跪下,将盾牌靠在了身上,后面的士兵们依次将盾牌叠在了上面——将标枪挡了下来,毫发无伤。
“进攻——!”沉重的剑锋砸在了脚下的地板上,拖着双手大剑的希雷尔第一个冲了出去,白银之血的佣兵们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个接着一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紧紧的跟在他们的团长身后。
沉重的剑身直接砸死了挡在正面的一个百夫长,完全放弃了身后防御的女佣兵就像是疯狂的野兽一样,在敌人当中卷起死亡的漩涡——那足足两公尺长的坚韧每一次挥舞,都是一片哀鸣与临终的惨叫声。
“该死的,她在干什么?!”站在城墙上的小个子罗宾却是一刻都没有将目光从紫发女佣兵的身上离开,光影暗淡的箭矢一次一次的掩护着她那气势汹汹的身影:“不要命了吗?!”
没错,眼下的局面似乎真的是被她重新夺回来了,但小个子罗宾比谁都清楚,希雷尔那柄大剑有多沉,她这样战斗下去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似乎就连敌人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看着还在疯狂攻击的希雷尔,卫戍军团的指挥官很明智的选择了后退——在身后重新集结,组成了盾墙等待佣兵们的进攻。
而就在同一刻,就在同一刹那,希雷尔手中的大剑轮空了——而身后的佣兵们却被冲得太快的女佣兵抛在了身后。
失重的错觉让女佣兵的身体也都被手中的重剑连带着惯性向前错步,仿佛是本能般的抬起头,看到那个目光冰冷的指挥官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的长矛,迈开步子狠狠地向前刺出!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一瞬间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表情狰狞的卫戍军团指挥官的身上,女佣兵却隐约看到了某个黑发骑士的身影,带着轻松的笑容,刺出了他的全力一击,也是最最致命的一击。
“希雷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悲怆的“赞歌”(四)
我死了?
鼻尖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和焦臭味,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拆散了一样的疼痛,将女佣兵的意识重新从一片混沌之中拽了回来,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人间的光芒再一次映射入了希雷尔黑色的瞳孔,竭力挣扎着慢慢爬了起来。
身旁是堆积如山的尸骨——佣兵们的,水兵们的,卫戍军团的都灵人甚至还有伦德的海盗们,自己整个身体都浸泡在那浓郁的血浆当中。眼前仍旧一片阴暗,看不到半点的阳光。
早已熟悉了这些场景的女佣兵只想着赶紧站起来——战斗还没有结束,至少在她昏过去之前还没有结束,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磨蹭下去了!
但就在这同一刻,却无意中碰到了头顶的一具尸体——被长枪贯穿了躯干,挂在了枪杆上,物理的双臂垂在两侧,右手还握着一把弓箭。
弓箭……尸体?双手支撑着身体的希雷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至少他不会连对方穿过的盔甲都忘记了。
“罗宾?!”
尸体还是温热的,但毫无疑问已经彻底死透了,希雷尔立刻从血滩中爬起来,双手拽住枪杆想要长枪拔出来,可当她看到眼前最后一幅景象的时候双手却犹豫了。按在枪杆上,修长的身躯却在不断的颤抖着,甚至连抬起头,看一眼罗宾临死前表情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面颊、胸膛、躯干、大腿……所有正面能够覆盖到的地方全都插满了箭矢,整个人都已经被撕扯的像是一块破布一样,烂掉了。
而当女佣兵回过头的时候,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从国王港大门到要塞的通道上布满了箭矢,还有铺满了所有道路和空隙的尸骨。倒在最前面的是哪个卫戍军团的指挥官,右手抓住的箭杆已经捅穿了他的喉咙。
光是那独特的箭羽希雷尔都能认得出来,那支箭是谁射的。
小个子罗宾——不知道是谁给他起的绰号,但他自己永远自称是“四叶草”——在他的故乡那是“幸运”的代名词。
而当小个子站起来的时候,却永远能够打败所有的大块头们;当他挺直了腰杆,也能守护那些个子比他高的人。
他不能像个骑士一样战斗。躲在墙角和栅栏后面射出夺命的箭矢才是他的本领;但他站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有资格怀疑他的荣誉和骄傲。
当他准备和那个指挥官同归于尽,让弓弩手们放箭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忘记去守护他的“公主”。然后选择了站着死。
轻轻掰断了枪杆,无言的希雷尔将他的尸骨双手捧起,一点一点的平放在了地上。女佣兵面无表情的抽动着喉头,拔下了他身上的箭矢,轻轻抚摸着那张已经血肉模糊。连眼睛和鼻子都看不出来的脸。
“你可以安息了。”希雷尔的声音很沉重:“我的骑士。”
…………“卫戍军团已经被派往国王港,那些人全部都我从瀚土带回来的精锐,绝对可以将要塞抢回来。”
站在王座前的贝里昂捧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台阶下两侧仍旧静若寒蝉的贵族们,嘴角却挂着一抹无比玩味的笑容:“驻守在西城区北部的还有一支五千人的军团,本来是准备预防暴动的,现在看来刚刚好——可以将你的那位小同僚挡在马尔凯鲁斯山丘之外。”
“他恐怕是不会承认我这个大团长的,不过……或许吧。”盖约·瓦伦斯的表情仍然是无比的僵硬:“您最好别太小看他了。”
“我小看谁都不会小看这个爱德华·威特伍德的——事实上,我甚至有些觉得自己太把他当一回事了。”贝里昂摇了摇头:“我们都太在乎这个小角色了。”
“攻下国王港的是王家舰队,反叛我的是米内斯特家族——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即便没有他我也能猜得到这群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爱德华有什么本钱,一个连五千人都没有的军团?事实上这支在瀚土伤亡惨重的次等辅助军团到现在都还没有背叛他还真是一个奇迹!”
紧闭的大门,面色各异的贵族们,或是惴惴不安,或是惶恐万分——只有一小部分贝里昂阵营的“坚定分子”脸上还有几分故作的镇定,绝大多数全都是一副紧张到都快要被吓死的表情。
而盖约却依然是那副表情,没有讽刺也没有恐惧,仅仅是站在那儿,像是在等待着一样。
“你觉得今天谁会赢,是我还是亲爱的安森侄子。盖约·瓦伦斯大团长?”贝里昂突然开口问道:“或许我会输……或许我应该换一个方式来结束这场该死的争斗。”
“圣树骑士团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踏进王座大厅的。”盖约冰冷的回答道:“而任何想要杀死您的人,都必须先经过我。”
“但是我亲爱的侄子看起来似乎仍有机会——马尔凯鲁斯山上的守军并不算多,紧紧靠着卫戍军团和五千人的骑士团军士,似乎很难挡住他的步伐。”
“大门外还有一百名圣树骑士。还有王家骑士们。”盖约反问道:“您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他们的忠诚?”
“我不怀疑你们的忠诚,但我怀疑你们是不是真的能够对我亲爱的侄子刺出你们的剑。”贝里昂笑了笑:“这场决战应该有更好的方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您想要说什么?”
“就像是几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或许这才是我的宿命,这才是我能够打败亲爱的贺拉斯哥哥唯一的方法。”贝里昂的表情突然变得迷离了起来:“越是安全的时候。就越是不安全——在那个夜晚我也曾经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但最后的结局却是出乎意料。”
“也许只有再来一次,我才能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是在什么地方出现了错误?”
“砰——!”紧闭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了,披着白底黑树斗篷的圣树骑士走了进来,在一众六神无主的贵族们的目光之中单膝跪在了台阶的前面:“贝里昂大人,还有大团长,安森·马尔凯鲁斯殿下的军队已经攻破了第三道防线,占领了所有贵族区!”
“什么?!”
“光辉十字啊,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为什么你们没有拦住他们?!”
……怪叫声,责难声,咆哮声,还有恐惧的嘶嚎,刚刚还能够维持最起码形象的贵族们一下子丑态百出,张牙舞爪的朝着跪在那儿的圣树骑士叽叽喳喳的嚷嚷着,一片沉寂的大厅瞬间被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乱糟糟的像是最破烂的贫民窟一样。
那可是一群从又穷又破的瀚土来的渣滓兵,都是一群穷疯了的家伙,谁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哪怕是最最善良的贵族也不敢想象,自己的宅院被一群粗俗野蛮的士兵们占据会是怎样一幅景象,自己的家人和财富还能不能保得住?!
安森殿下会不会为了激励他的士兵们而大肆劫掠——这在王国的历史上任何一位国王身上,似乎答案都是一样的。
“都安静——!”贝里昂突然开口道,仅仅是一声,还有那冰冷的眼神就让所有的贵族们噤若寒蝉,连一个敢开口的人都没有。随机逐渐沉下了双眸:“很好,看来我那位亲爱的侄子肯定高兴坏了,准备来见我这个叔叔了,我会做好欢迎他的准备的——盖约·瓦伦斯大团长?”
“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的,圣树骑士团将会为您挡下一切敌人!”盖约点了点头,稍稍走下几节台阶,阴鸷的眸子从那一张张”高尚贵族”们的脸上扫过去:“请诸位大人们随王王宫侍卫一起撤到偏殿和塔楼,那里的墙壁足够坚固,可以保护诸位大人们的安全!”
或者心甘情愿,或者满腹牢骚,但是在利剑和长矛面前谁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默默的低着头,在王宫侍卫们的“保护下”走出了王宫大厅,朝着偏殿的塔楼走去,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直至所有人全部撤离,圣树骑士依然跪在原地。贝里昂目光郑重了起来:“看来还有事情?”
“北城区的卫戍军团似乎遭遇了袭击,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圣树骑士低下头:“另外,国王港的叛军也已经攻破了防线,避开了前往国王港的军团,朝着马尔凯鲁斯山丘顶端进发——他们的旗帜是黑底的红十字,爱德华·威特伍德的战旗军团!”
仅仅是一瞬间,贝里昂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诧,随即逐渐恢复了平静:“看来我想的没有错——越是胜券在握的时候,越是最危险的时候,这场战斗不能再这么进行下去了,我可不想再让几十年前发生过的一幕,再在我眼前重演一遍。”
“是时候改变一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悲怆的“赞歌”(五)
什么是国王?
那意味着你有整个王国最宽敞的宫殿,最多的军队,最广阔的疆域,最忠诚的臣子……世间一切都服从你的命令,只有神才能和你平起平坐吗?
不,那绝不是国王的模样,也绝不是“王”这个称呼承担的分量。
当你成为了国王,意味着你的每一个意志,每一个目标,每一个你想要达到的宏远计划……全部的一切,都是在进行一场交易,一场叫做“死亡”的交易。
尸体筑起宫殿和城墙,骸骨拼接成胜利的旗帜,鲜血汇聚成你的疆土,墓碑铺就前进的道路……你站在尸骸堆上,建立荣光而繁荣的王国。
你的伟大、荣耀、胜利、威严……都是用死亡堆砌而成的。
这才是国王的意义和分量——统治活人的国度,而用死亡维持王国的伟大和繁荣。
安森从未像现在这一刻理解的如此透彻。
雪一样冰凉的利刃,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的每一个角落,厮杀的怒吼和死亡的哀嚎交辉相应,踏着步伐的重装士兵们刺出手中的长矛,骑士们咆哮着挥舞手中的大剑,一次又一次的挥砍,杀戮声伴随着脚下流淌的血水一点一点的将整个阶梯都浸泡在了那肮脏的污血之中,再也看不出曾经纯洁的白色。
“进攻——!进攻——!”咆哮着的格林·特恩一次一次的用早已酸痛难忍的左臂挥舞着利刃,带着王家骑士们冲在最前面,为身后的瀚土城军团撕开敌人的阵线,劈开前进的道路。
“冲啊,不要后退!”首席副将的眼睛已经被飞溅的血水染成了红色,却还在怒吼着,一次一次扯着那早已嘶哑的嗓子:“王宫已经近在眼前了,马上就能冲上去了,不要恐惧,星空神国在等待着我们!”
滚烫的热血泼洒着。同样义无反顾的王家骑士们踏着一节一节的阶梯,用尽全身的力量撞向敌人的盾牌,将手中的长剑刺向敌人的胸膛——哪怕那些敌人是穿着和他们一样甲胄,一样烈焰苍鹰纹章的王宫侍卫。那些曾经和他们一样守卫着王宫的人。
“王宫已经近在眼前了!”
口号声仿佛能够给人力量——早已耗尽了力气的旗手再一次挺起胸膛,吹响了进军的号角;伤痕累累的重装步兵抛下了盾牌,任由身体被面前敌人的长矛刺穿,然后抱着对方一起从马尔凯鲁斯山丘上跌落下去。
“为了安森殿下,为了光辉十字。为了都灵王国——!”狠狠劈断了敌人的盾牌,还没等对面的敌人拔出阔剑,格林·特恩硬生生掰断了自己卡在盾牌里的剑刃,握住剑柄将断剑捅进了对手的喉咙。
“为了我们自己,天佑都灵——!”
“天佑都灵——!!!!!”
台阶上传来同样的呼喊声,面色严峻的王宫守卫们奋力的抵抗着,一个百人队一个百人队冲下阶梯,和迎面爬上来的王家骑士与瀚土城军团的士兵们四杀着,圣树骑士团的军士们将手中的长矛当成标枪抛了出去,而后挥舞着和骑士们一样的重剑从侧翼冲进后面的阵线。
“绝对不能让他们冲上去——!”咬着牙关的王宫守卫队长扔掉了自己的盾牌。双手挥舞着战戟从队列的最后面站到了最前面,瞪大了眼睛朝着那些还在竭力战斗的弟兄们吼着:“不要忘了你们的使命,不要忘了你们该做什么,坚持住——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天佑都灵——!!!!”
伤亡惨重的王宫侍卫们跟在队长的后面,朝着下面扑过来的王家骑士们发起了决死冲锋,整整一个百人队的骑士团军士们从他们的身后抛出了又一轮标枪,落在了瀚土城军团的头顶,逼迫着刚刚冲上来的战士们不得不后退了几步。
扔掉了断掉的佩剑,站在原地喘粗气的格林·特恩瞪大了眼睛——哪怕没有看他也能感受到对面那柄朝着自己刺过来的战戟!
死亡的悲鸣和咆哮声不绝于耳——竭力站起身体的格林·特恩随手捡起了地上的盾牌挡住了刺向自己的战戟,而后狠狠和侍卫队长撞在了一起。
“为什么要效忠贝里昂?!”
格林·特恩朝着侍卫队长咆哮着。满是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张坚毅的脸:“为什么要效忠贝里昂?!”
他当然认识这个男人,在格林还是卫戍军团司令官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认识——在那个叛乱的雨夜,最后把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人就是王宫侍卫队长。
“那你为什么又要背叛自己,背叛王国?!”侍卫队长挥舞着充满了愤怒的战戟:“当初站在我这里的人。不就是你吗?!”
“那是因为我效忠的人是贺拉斯,是安森殿下。”格林·特恩喘着粗气,用盾牌挡下了第二次攻击:“而现在那王宫里坐着的人是贝里昂!”
“但我效忠的是都灵王国。”侍卫队长直接掰断了战戟的木杆,单手挥舞着锋利的戟刃劈向格林:“除非我死了,否则不准你再踏出一步!”
“天佑都灵——!!!!”
怒吼着的两个人撞在了一起——不堪重负的盾牌终于崩裂,战戟的枪尖刺进了格林的右胸口。依然站着的王家骑士拼尽全力踏出了最后一步,而始终不肯退让的侍卫队长,被他挤下了阶梯,从马尔凯鲁斯山丘上摔了下去。
“抱歉了,老伙计,我还不能停。”
挣扎着的格林·特恩身体摇晃着,眼前一黑,拼尽最后一口气想要将胸口的战戟拔出来,左摇右晃的身体却向后躺倒,被几个王家骑士扶助了。
“格林·特恩!”惊呼着的小王子从后面冲了上来,右手轻轻的扶着首席副将的面颊,最后却还是沉重的低下了头:“把他抬下去,送到安全的地方让他好好休息吧。”
几个王家骑士没有回答,默默的点点头抬着首席副将走下了阶梯。士兵们同样沉默了,为格林·特恩让开了一条道路,目送着他离开了阶梯。
无言的安森,拔出了佩剑,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阶梯——这一次王宫侍卫们没有再阻拦,而是纷纷后撤到了王宫大门阶梯前的广场上,瀚土城军团的士兵们则跟在他们的统帅身后,终于爬上了阶梯。
终于,站在了大门前面;终于,又回来了。、
“我回来了。”缓缓抬起头,看着远处阶梯上的王宫大门,小王子的表情无比的复杂:“父亲大人。”
就像曾经那个暴风雨夜一样,阶梯下的广场上,聚集了将近一个军团的兵力——大门、护墙、塔楼……原本马尔凯鲁斯王宫就是按照要塞来建设的,想要打进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不用说还有如此之多的守军——无论王家骑士、王宫守卫或者圣树骑士团,都是整个王国数一数二的精锐,哪怕是齐装满员的瀚土城军团在这里面对他们,都未必能够有绝对的胜算。
但是小王子此刻想到的却不是这些,看着那高高的阶梯,看着那恢弘的王宫大门,他仿佛还能看到父亲站在那里,微笑着朝自己招手,让自己过去陪陪他。
扮着鬼脸的阿黛尔,恐怕还会躲在某个地方看自己笑话。
还有阿诺德,自己真的那样伤害过这位老人,真的是……也许自己还有能够弥补的机会?
也许……自己还有能够让一切重新开始的机会?
“殿下!”身后的一名王家骑士走上前来:“我们的人看到战旗军团的血十字旗了,他们也已经快要冲上来了!”
“爱德华吗?来得正是时候。”小王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我们进攻。”
“可他们还没有赶上来呢。”骑士有些惊愕的说道:“难道等首席掌旗官带着援兵赶来,机会岂不是更……”
但安森却没有再回答他,紧紧握着手中的佩剑踏出了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没有迟疑更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骑士终于不再劝阻,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王家骑士们,瀚土城军团的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举着燕尾旗和盾牌,跟在安森·马尔凯鲁斯的身后,带着同样的决然向前走着,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最后的阶梯。
竖起盾牌,平举长矛,拔出利刃……同样沉默不言的守军士兵们同样在等待着,等待着对面的敌人走过来的那一刻。
荣誉、尊严、胜利……死亡堆砌起了这一切,想要加冕为王,就要付出更多的死亡作为代价和筹码。
赢得胜利的方式是力量,还是荣誉感,亦或者责任感?
是勇气,是敢抛弃所有的勇气,是能够在能够踏着尸体前进的时候,依然可以没有半点后悔和恐惧的勇气——当敌人畏惧的时候,我无所畏惧,所以胜利是我的!
“为了都灵,为了光辉十字——!”安森咆哮着:“都灵人,进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悲怆的“赞歌”(六)
寒风撕裂了骑士们的面颊,脚下的热血冰冷彻骨,烈焰却燃烧的更加旺盛,长啸的苍鹰一次一次的张开鲜血淋漓的羽翼,想要冲上属于它的高峰。
响彻云霄的呐喊声,震颤着心神的怒吼声——挥舞着相同的武器,穿着类似的甲胄,呐喊着一样的口号,双方拼尽全力,朝着对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都灵人,刺出了夺命的利刃,蒋剑锋捅进了他的心脏。
空气之中回荡着的,是弓弦的绷动,箭矢与标枪的呼啸,飘扬战旗的猎猎,武器碰撞的交击……还有最后的厮杀。
至于祈祷和呐喊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了。
一个百人队一个百人队冲上前方,为护卫着小王子的王家骑士们保驾护航——铁壁军团和近卫军团的两个第一旗团精锐们从两侧担任着护翼的任务,挡住了正面冲过来的敌人。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站在阶梯最后面的几名军官终于发现了对手的目的——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劣势,这样的地形是根本不可能正面打破这层层叠叠的防御的,所以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撕开防御线,然后少量的精锐冲入王宫!
从一开始,安森就没打算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和贝里昂决战——因为那根本就是自寻死路,真正的方法应该是擒贼先擒王,抢先一步冲进王宫杀死贝里昂,然后这些王宫侍卫和圣树骑士团就不得不向他投降了。
“冲过去,冲过去啊!”近卫军团的首席百夫长亲自高举着军团的战旗,接下了格林·特恩的位置,飘扬的旗帜变成了他手中的长枪,和一个又一个敌人厮杀着——那是赌上性命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活下去打算的搏杀!
整个瀚土城军团就像是翱翔在天际的苍鹰一样,张开羽翼拦住了左右两侧的敌人,中央的王家骑士和精锐们护卫着小王子安森朝着阶梯突破,笔直的冲向王宫的大门。
没有任何的犹豫,因为这就是格林·特恩一开始准备好的战术——倒不如说是为了防止贝里昂没有出现在了凯旋式迎接的队伍当中。做好的第二手准备。
沉着却又充满了血性的首席副将或许不是某种擅长突破和冒进的骑士,但却擅长做好万全的准备,应付所有的局面,任何局面之下都能打破平衡。这才是他真正的才华!
或许他不算是最优秀的骑士,但却是小王子麾下最最当之无愧的首席副将,和整个瀚土城军团真正的统帅。
而整个瀚土城军团最最精锐的一万人老兵们,也义无反顾的执行着他们统帅的命令——哪怕他们知道,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死。他们也心甘情愿,因为这就是他们选择的,也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明白的。
他们的任务就是挡住敌人,将安森·马尔凯鲁斯送入王宫的大门,然后为小王子争取时间,然后宰了那个贝里昂!
略微有些出乎意料的王宫守卫和骑士团的军士们,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些瀚土城军团的士兵们近乎同归于尽的战斗方式,那明明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为什么还能够如此义无反顾的一次一次冲上来,那样拼命的和他们厮杀?
到了这一步他们甚至都对这些“叛军”们有了些许的敬意——哪怕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这么做。但他们的举动却值得任何一个都灵人尊重,没有比无畏的牺牲更能够证明一个骑士的精神有多么的崇高了。
而他们致敬的方式,就是用同样义无反顾的呐喊全力以赴的应战——对于勇士而言,这才是对他们最为合适的尊重。
“天佑都灵——!”近卫军团的首席百夫长扛着军团的战旗,带着身边的老兵们再一次冲向了面前好像是铜墙铁壁一样的敌人。曾经对军团无比骄傲的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为什么圣树骑士团才是王国第一军团,这些军士们每一个,都强悍而骄傲如骑士一样。
累累尸骨,只能激起他们的战斗意志;脚下的鲜血,只能让他们的步伐更加的沉重而不可动摇——不论倒下了多少弟兄。脚下的步伐依然整齐而坚定,刺出的长矛仍旧充满了斗志和力量。
身后的弟兄们还在源源不断的冲上来,但是首席百夫长却只能感受到绝望的力量,身旁的弟兄拼尽全力为他挡下了一记刺向心脏的长矛。撕心裂肺的悲号着:“弟兄们都已经快要被杀光了!”
“那就用尸体堵住他们,用你们的长矛堵住他们!”首席百夫长同样扯着干裂的嗓子怒吼着:“近卫军团,进攻,为安森殿下开路——!”
不甘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站着的活人越来越少,从天空落下的箭矢和标枪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精疲力竭的勇士。目光决绝的骑士团军士们,脚下的步伐更是没有一刻的停歇,缓缓的夺回了刚刚被冲过来的瀚土城军团占据的空隙。
而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甚至有一刹那的光景首席百夫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看到身旁士兵们激动的表情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没听错。
是都灵军团的冲锋号角。
“战旗军团来了,战旗军团来了——!”首席百夫长脸上扬起了激动的表情,同时还有几分不甘心:“弟兄们冲啊,不要让首席掌旗官看笑话!”
“进攻——!!!!!”
咆哮着的莱宾奴斯从未像现在这一刻那么的急切而又充满了斗志,在看到了王宫大门的那一刻,在看到大半个都灵城都在自己脚下的那一刻,曾经儿时的某个梦想仿佛正在悄悄的发芽,仿佛距离实现那个梦想已经不远了。
只要走进王座大厅,走进那座宫殿里,自己就能够明白所有的一切!
但是在梦想面前阻拦的,却是责任和犹豫……事实上在冲上马尔凯鲁斯山丘的时候,莱宾奴斯就已经察觉到瀚土城军团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们是从敌人主力聚集的方向一点一点打上来的,伤亡和消耗肯定要比战旗军团大很多。
仅仅是一个刹那的光景,莱宾奴斯就做好了决定,一把按住了身旁“骑士”的肩膀:“路德维希·阿哈尔特!”
血旗兄弟会的刺客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莱宾奴斯嘴角微微颤抖着:“我知道你是爱德华大人的护卫,但我现在要给你一个命令——去保护安森王子殿下。”
“如果他死了,爱德华大人一切的奋斗来的成果,都会化作虚无,都会变得毫无意义——所以无论如何,王子殿下必须活着,你明白吗?!”
“在下以为你更希望去。”兄弟会刺客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回过头朝着这位首席百夫长微微鞠躬示意:“无论如何,在下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哪怕你死了,也要确保安森殿下的安全!”
“明白。”仅仅是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等到莱宾奴斯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路德维希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莱宾奴斯却常常的叹了口气——失落?惆怅?还是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举起了手中的剑,莱宾奴斯从旗手的手中拿过了血十字战旗:“战旗军团,进攻——掩护安森·马尔凯鲁斯殿下!!!!”
马尔凯鲁斯山丘的阶梯下,最后一支瀚土城军团终于抵达了战场,飘扬的血十字和阶梯前广场上的守军们开始了最后的厮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挣扎的“回响”(一)
房间依旧是那么宁静……但本来不应该是那么宁静的。哪怕就是在王座大厅,在花园,在每一个走廊都能听到外面不绝于耳的厮杀声和从未间断过的呐喊,那充斥着死亡的声音根本不可能抗拒的了。
但是在这里,贺拉斯的寝宫却是安静到连轻轻坐下,脚下地毯的摩擦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躺在床上的国王面色灰暗,而坐在那儿的贝里昂却没有应该有的悲伤或者喜悦,反倒是充满了困惑,还有期待。
几十年前的那个晚上,躲在这个房间里的贺拉斯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呢?他恐惧,还是说充满了期待,亦或者二者兼有?贝里昂从未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渴望知道这一切,宁静的房间当中只有他和贺拉斯两个人,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是一丁点儿的臆想罢了,我还真是上了岁数,喜欢回忆过去了呢。”自言自语的贝里昂突然笑了,自己准备的一切非常完善,安森是根本没有机会王座大厅的,更不用说和自己见面了。
整整一百名圣树骑士们守卫着王宫的大门,而在自己的外面还有大团长盖约·瓦伦斯……即便他真的有机会自己冲进来,也仅仅是自寻死路罢了。
但为什么……明明越是不用担心,心中却越是不安……或许自己就是这么期待着,用那种“怀旧”的方式来结束这长达几十年的等待吧?
“贝里昂殿下,光辉十字圣堂的大主教同意了您的要求,在凯旋式之后就举行新国王加冕仪式。”表情麻木的宫廷典礼官阿诺德走了进来:“但是他说必须要等到明天,才可以开始。”
是必须要等到我和安森只剩下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才可以开始吧?双眼眯成一道缝隙的贝里昂忍不住讽刺的笑着,看着好像行尸走肉般的老人:“告诉他,我可以接受这一点,但也请他不要高估了我的耐心。”
“我会转告他的。”僵硬的躬身行礼,阿诺德转身准备退下,却还没等关上门。就看到贝里昂又一次举起了他的手。
“等等,亲爱的宫廷典礼官,这个房间里还少一个人,对吗?”贝里昂玩味的笑着:“见证我亲爱的兄长逝去。迎接王国的新生——这需要所有马尔凯鲁斯家族的继承者们在一起才行,你说呢?”
宫廷典礼官浑身一颤,甚至有些不可思议的震惊,看着贝里昂的表情和看着一头吃人的怪兽没什么区别。
“我记得在那个晚上,我亲爱的兄长贺拉斯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我也这么打算着。”贝里昂一边说着。用不可置否的语气命令道:“把我亲爱的侄女阿黛尔领到这个房间里来,立刻。”
“贝里昂殿,这……”
“不用,我已经来了。”娇嫩而温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王室贵胄的威严,一身黑色花边礼服的小公主阿黛尔挺着柔韧的腰肢和充满了青春活力的胸脯,娇嫩的柔胰交叉在小腹前,站在了贺拉斯的床边:“向您致以问候,贝里昂叔叔。”
“谢谢,亲爱的阿黛尔侄女。”贝里昂微笑着想要拍拍小公主的脑袋,却被一脸冰冷的阿黛尔挥手打落了。
“请自重。贝里昂叔叔——即便我们是亲人,也请不要用如此失礼的举动。”
“哦……看来阿诺德的教导很有成效嘛,真是让人怀念过去的时光。”不以为意的贝里昂轻轻一笑,轻轻放下了手:“既然阿黛尔已经来了,那就请回去休息吧,宫廷典礼官,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也请您多多小心,走廊外站着的人是盖约·瓦伦斯——如果您有任何不太‘礼貌’的小动作的话,我相信这位大团长阁下恐怕都不会请示我,就会将那柄利刃落在您脆弱而衰落的脖子上的。”
这几乎已经是**裸的威胁了。但阿诺德却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用无比悲痛的目光看着坐在那儿,故作坚强的小公主点下,却出了长长的叹息声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一个人离开了这个曾经无数次敲开门的房间。
“既然我们要继续待下去,那就不如再打个赌怎么样,我亲爱的侄女?正好可以打发时间。”贝里昂突然提议道:“猜猜看,安森能不能走进这个房间?”
“那您可就输定了,因为他一定能够推开这扇门的。”小公主的语气无比的坚定,却平静如清泉般凝视着贝里昂的眸子:“因为光辉十字庇佑着他。”
…………“为了光辉十字——!!!!”
奋勇呐喊着的王家骑士义无反顾的冲上阶梯一把抱住了准备举盾抵挡的圣树骑士。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则趁机将手中的长矛刺出,同归于尽的骑士们从阶梯上滚落了下去,再也看不到半点的踪影。
一百名圣树骑士,还有数量几乎等同的王家骑士们在阶梯上不断的厮杀着,从一开始就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圣树骑士们极其效率的杀戮着所有冲上来的王家骑士,但这些安森的效忠者们从一开始也就没有准备真正战胜这些王国的精锐们,只是拼死的将安森·马尔凯鲁斯护送上阶梯。
看到一个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王家骑士们倒下,安森强忍着心头滴血般的愤怒——这一切都是必须的,都是自己登上王位之前必须付出的代价,自己绝对不能够停下来,只有冲上去,冲上去才能让他们的死不至于白白牺牲,只有这样才能让一切都变成黎明之前的黑暗。
冲上去,不能停,绝不!
“给我把门让开!”
愤怒的小王子几乎是拼尽全力的一剑将面前的圣树骑士荡开,身旁的两名护卫立刻冲上去拦住对方,甚至连盾牌都已经抛弃,也要挡住对手的攻击,瞪大了眼睛看着安森一脚踹开了大门的那一刻。
“砰——!!!!”
沉重的回响声,就像是光辉十字圣堂的钟声一样,整个大门前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看着那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幕!
激动、喜悦、兴奋……没有,喘着气的安森提起长剑,站在大门前像是愣住一样仰望着空荡荡的王座大厅内,那阶梯之上的位置,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再也听不到喧嚣和厮杀的声响,一切仿佛都已经安静下来了。小王子仿佛是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甚至没有看到那个藏在大门后面,双手紧紧攥着枪柄的,盖约·瓦伦斯的侍从。
就是现在!
等候了太久太久的侍从一跃而起,手中的长矛对准了那个比自己都大不了多少的身影,脸上扬起了一种莫名的激动——自己将会终结这一切,让王国重新回归和平,自己会成为都灵王国的英雄!
但就在他还没有激动完的刹那,原本不该出现的黑影挡在了前面——诧异的安森、激动的侍从、绝望呐喊的王家骑士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锋利的枪尖轻而易举的刺穿了他身上的护甲,但却被他抓住了枪杆,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侍从的半张脸,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依旧脸上挂着微笑的家伙,无比狰狞的咆哮着:“去死,去死!”
“在下会死,你也一样。”嘴角挂着血的路德维希·安哈尔特伸直了手臂,仿佛像是要按住侍从的脸一样,却还是差了几公分的距离。
却还没等到侍从来得及高兴,轻微的机括声从路德维希的左臂发出,瞪大了眼睛的侍从看着那雪亮的剑锋猛然刺出。
然后,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