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人
说着,王员外也不禁红了眼眶。
自此慕伊每日便在王宅门前守着,梁文堇也陪她守着,两个人就立在门前,不相打扰。有时王宅有客人来,见到他们都疑惑起来,见了王员外都不禁相问,有的人还认得梁文堇,便说道:“门外站的可是梁公子,旧年见过的,也不大认得。”
王员外都不理会,不过每晚皆会问小厮:“今日他们又来了?”
小厮也心有不忍,回答道:“又来了!风雨无阻!”
王员外若有所思,招手道:“下去吧,若他们明日再来就轰走,别让他们站在门前,叫别人看了笑话,失礼!”
第二天,小厮不忍叫人把他们轰走,只是把王员外的话转述给他们。慕伊点头道:“我明白了,本不该打扰的,那我就站在门外几百步之外,如果王员外和夫人愿意见我了,就请过来告诉我一声。”
此后,慕伊和梁文堇果然不在王宅门前站着了,而是在几百步之外,依然风雨无阻。
就这样慕伊一直守了快三个月,才得以见到王思轩的父母。
这天天气不算好,下着小雨,梁文堇撑着伞和她立在街上。他们一直注视着王宅的大门,忽看见小厮朝他们跑来,小厮脸上还扬着笑容。他们便知道王员外终于肯见他们了。
慕伊忽觉得腿酸,踉跄一步险些摔倒了,幸得梁文堇搀扶。他们跟着小厮走到屋内。王宅于他们二人都不算陌生,毕竟慕伊曾在这住过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梁文堇也经常到这和王思轩玩。忽看见王宅内的景致,不由得想起了王思轩,想起了那些时日,心内感慨良多。
尤其是想到,这府里的布局景致都是王思轩亲自打造,更觉得睹物思人。
终于走到了王员外和王夫人的面前。二老端坐在椅子上,一脸伤心的看着她,目光带着怪罪与冷淡。
慕伊本想着见到二老就立即道歉的,没想到看见两位目光充满沧桑的老人,她心口就像是被什么堵住,嘴也像被什么封上了似的。看见他们那与王思轩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慕伊感到悲从中来,胸中万分悲切,忍不住跪在他们面前,哭出声来。
哭了好一会,她才说:“伯父伯母,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我赔不了一个儿子给你,有任何我可以为你们做的事我都愿意做……”
她一边哭一边说,口里说些什么她也不清楚,脑里也乱嗡嗡的。
王员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招手示意梁文堇扶起她,努力发出平和的声音,仍颤抖着,“你什么都做不了!我们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王夫人看到慕伊这样,虽有些不忍心,但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为她死了这个事实。她站起身,立即有丫头上前搀扶。
慕伊看见她都伤心到站不直身体了,想到她年事已高,唯一的儿子却没了,更自责了。她完全理解王员外和王夫人的心情,她打了自己一耳光,哭着说:“我对不起你们!”又扇了自己一耳光,“对不起!”
梁文堇立即制止她,抓住她的手,喊道:“你这样,思轩就能复活吗?死者已矣,生者还生!思轩见到我们这样,他不会开心的,你想让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安心吗?”
梁文堇既是对慕伊说的,也是对王思轩的父母说的。二老似乎也有所领悟。
王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到慕伊跟前,似自言自语,“他当时向我保证,很快就回来,还会把你带回来,与你成亲,然后再也不出去一家人安安乐乐的,还会早日让我们抱孙。他求着我,让他最后一次出远门,他说他要守着你……”
王夫人声泪俱下,激动时忍不住推了慕伊一把,“他就不该和你一起,我应该制止他的。我当时为什么由着他!我为什么由着他!”
“他那天回来我们笑得合不拢嘴,却见他眼眶含泪。我们问他怎么了,他将实情告诉我们……我们哭着把最后一餐饭吃完。他说,让我们千万不要怪你……他说,他是心甘情愿的……他说,他是瞒着你的……他说,若你来了就告诉你他葬在那,还让你哭一场就继续好好生活……”王夫人痛彻心扉,断断续续的将王思轩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慕伊。
慕伊哭的睁不开眼,脑袋也晕了,梁文堇扶起她,把她搂在怀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既无法为她辩解,也不能让王夫人住嘴。他只是心疼的搂住她,不让她摔在地上。
后来,王夫人把嗓子哭到嘶哑,再没了力气哭喊才算止了。
王员外命人将夫人带下去休息,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他葬在后山园的。”
梁文堇扶起慕伊,在家丁的带领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后山园。
后山园里,王思轩的墓碑很好找。慕伊远远看见立即朝前跑去,直接扑倒在墓碑前,她待了一天一夜,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嗓子也发不出声音,只能静静的坐在地上,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王思轩,我来了。王思轩,我来了。王思轩,我来了……”
直至她又一次晕倒,梁文堇将昏迷的她带走了。
等她苏醒后,她痛定思痛,才慢慢好转,喝了点粥脸上有了血色。
梁文堇不放心的说:“这些时日,我看你情绪起伏太大,要不还是请大夫瞧瞧吧,开点药你调理调理身子。”
慕伊摇头说:“无碍。我不信那些大夫。”因为大夫没能救下她爹,她娘跟着殉情了,因为大夫没能救下王思轩……她不自觉的对大夫产生了排斥之感,也不想见到大夫。
梁文堇大概猜到她是这样的想法,所以也没多劝,只是自己想着办法让她注意点而已。
不过慕伊虽那么说,心里却突然对“大夫”二字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她想着,爹和王思轩都是中了那一箭,箭上涂的毒天下无药可解,若是可解呢,若自己能找到药解开呢……
她正呆呆的想着,梁文堇突然问:“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回上京了吗?”
慕伊摇头,“我还得去找张愔。”
“找他做什么?”梁文堇不解,“你觉得他会知道青霓的下落?”梁文堇自是不信。
慕伊却说:“这世上若说有人能找到她,那这个人一定是张愔。”说完,她立即改口,苦笑说:“我希望他有线索,我完全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在上京你说的可不是这样啊。”梁文堇打趣道。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慕伊很挂念青霓,比任何人都担心。慕伊没有说话,撅着嘴别过脸不理他。
且说张愔那次受伤,伤势严重,昏迷了三天三夜,又在家将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床自如的活动。那次他真的险些丢了命,他在迷糊中醒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见到身旁和衣躺着一位姑娘,便以为是青霓。
他挣扎着翻过身子,摇了摇她的手臂,喊道:“青霓,青霓。”
在他昏迷期间,晓柔一直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累了就枕着自己的手趴在床
上休息,恍惚间从梦中听见张愔的声音,她惊喜的抬起头,见真的是张愔,张愔已经醒过来了,她情难自禁,一下子竟哭了,立即扑在他怀里,“你可算是醒了,大夫们都说再不醒就救不活了。”
张愔也抱住她,艰难的启唇,“别哭,青霓,我这不是没事吗?”他说完,瞬间察觉出怀抱中的身子整个僵住了,他意识到不对。
晓柔楞住,昏迷时叫那个女人的名字,甚至把她当成那个女人,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她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他已经醒了,已经睁开眼了,居然还能把她当成是别人,她真的都不知该如何劝自己不计较了。一颗热腾腾的心瞬间就像是被冰冻住了。
半晌,她抽离他的怀抱,“张愔哥哥,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吧。”
张愔意识到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是晓柔,一直照顾自己的是晓柔,心里生出无限的愧疚。他歉疚的说:“晓柔,这几天辛苦你了。”
晓柔回以淡淡的笑,没有说话。她起身准备离开,“我让厨房做点粥来。”
张愔忽然拉住她的手,真心实意的说:“晓柔,等守丧期过我们立即成亲,好吗?”
这句话让晓柔楞住了,欣喜,激动,安慰,开心交织在一起,她尝到了淡淡的苦涩,前
一刻他还忘情的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下一刻就允诺要和自己成亲,他是怎样心理?为了补偿我?还是说对我也有一点点情?她脑海里思绪乱飞,想的是张愔是否勉为其难,如果张愔对她有一点点动心,一点点情意,她就能欣然接受。
“我是真心的。”张愔补充一句,他对晓柔太多愧疚,也说不上自己对她是否有情,他说不出别的甜蜜的话,只是衷心的说他是真心的。他的确愿意娶她!
听到这一句,晓柔哭了。不管怎样,他这是第一次对她允诺,要与她成亲,还是真心的。她不争气的哭了,一张小脸瞬间被打湿了。(未完待续)
相互攻击
张愔把她拉回,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轻轻地对她说:“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一遍又一遍,以至很久以后这句话都萦绕在晓柔的耳边。
自此,晓柔就住进了张愔府中,全府上下也统一称呼她为“少夫人”,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只等日期一到就办喜事。本来张愔也可不那么迂腐的,可是双亲相继离去,再怎么也要守三年,况且,他觉得他在慢慢适应晓柔,日子长了或许就能完全适应。
这天慕伊和梁文堇来找张愔,张愔刚从外面回来,三个人就在门外意外的见着了。张愔惊讶得都楞住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梁文堇欣喜道:“那不是张愔吗?”他轻轻的拍了下慕伊的肩膀。
慕伊上前,望着许久不见的张愔说:“你知道我姐姐的下落吗?”她直截了当的问,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张愔都被问懵了。青霓不是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吗?
张愔脸上尽显疑惑、吃惊。他反应了一会才说:“我不知道?她怎么了?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他一直以为救下青霓后,成民他们就带走了她……看来又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慕伊听了,脸上慢慢流露出了失望,原来青霓没有来找他……
张愔请他们进屋坐下慢慢谈,又吩咐厨房的人烧一壶好茶,另备饭。
不一会,三个人就坐在了张愔的书房。慕伊手里握着茶杯,半天不言语;张愔只能问梁文堇,梁文堇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张愔听到成民、夏皖和王思轩的死讯时,悲痛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眉头紧锁,连眼眶都红了。沉默了一会他才说:“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们一家人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了。真的没想到,他们竟会遭遇不测。”
回想起成民和夏皖的和善宽厚,王思轩的潇洒卓然,他心头的难过愈甚。
顿时,三个人的心情骤降,降到谷底,都没有再说话。有些伤心事是不能提了,提一次就会心碎一次,慕伊默默的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张愔又道:“那青霓怎么会一个人走掉?”
慕伊自责的说:“这件事怪我,那日我不能接受父母的死就把一切罪过推到姐姐身上,我没有想到她那时也和我一样伤心,所以她生我气了,她一个人走掉了。我以为她会来找你,除了来找你,我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你现在才想起要找寻青霓的下落?”张愔脱口而出,“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日子她会怎么过!”他为青霓打抱不平,她只有一个人,在这世上她没有亲人也没别的朋友,她岂不是走投无路了!想到她一个人不知藏在哪个角落,他就感到心疼。
“你怎么这么说话!慕伊也有她的难处,这段日子她自顾不暇,受到的苦楚是你想象不到的。她和你一样紧张青霓!”梁文堇愤恨的说。
张愔自知语气太重,满怀歉意的说:“慕伊,对不起,我刚刚说的不对,你别介意。”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慕伊,慕伊一直低着头,不停的拭去眼角的泪水。
张愔更自责了,他对慕伊的痛苦感同身受,父母离去真的是沉重的打击,何况她的意中人王思轩也没了……转而他又想到青霓,她幼时就经历了这样的痛,一个弱女子被迫到明月楼卖艺还债,那又是何等悲凉,一时间,他无话可说,无限伤感弥漫开来。
身边的人皆遭遇不幸,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慕伊一时因为亲人和爱人的离去感到伤心;一时又因张愔的顶撞感到愤怒和委屈;一时又因青霓的下落不明而难过、自责,心中也是愁绪满怀无处诉。
梁文堇默默的注视慕伊,暗自心疼。
房间里的三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都是沉默着。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张愔说:“进!”他以为是家仆端来饭菜了,没想到看见的是晓柔。晓柔笑盈盈的走进,客气的说:“张愔哥哥,打扰你们了。我知道家里来客人了,特来问问他们都爱吃什么,我好让厨房的人做去的。”
慕伊惊讶的抬头,审问的眼神投向张愔,眼里尖锐的目光让张愔浑身不自在。
梁文堇亦是吃惊的看着张愔。
张愔突然有些结巴,“你,他们不拘,你看着办吧。”他敷衍的回答一句,只是想快点将晓柔支走。
晓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对慕伊和梁文堇道:“那你们慢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哦。”
她说完慢慢的退出去。
慕伊仍死死的盯住张愔,等着他给一个解释。
“你们可能都在想晓柔为什么会在这?”张愔自觉的解释,有些吃力的解释,“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总之,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心里喜欢的是青霓,可晓柔,我也不能再辜负了。”
梁文堇似懂非懂的说:“这是你的事,你不必和我们解释。你唯一需要解释的人是青霓。不过,她现在下落不明,你也不用解释。”
慕伊愤恨的说:“怪不得你不知道姐姐的下落呢!换作以前,你早就满天下的找她去了,哪会等到现在!”
“我……”张愔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她失踪了啊!”
“那你的意思是你以为她和我们在一起,你就不打算再找她,不打算再要她了,曾经在我和爹娘面前发誓说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也是假的了!”慕伊气极了,想到青霓从未放下过他,他却在家里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她就气得浑身打颤。
张愔不知如何解释,经过了那么多事,如果青霓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好好的,他的确是不想再去打扰她,只要她过得平安顺遂就好。
见他默不作声,慕伊站起身,直视他的眼睛,恨恨的说:“你和那些负心薄幸的男子没什么两样!算我们来错了!”
她一直以为张愔在原城等青霓,没想到竟看错他了,她失望的对梁文堇说:“梁文堇,我们走吧。”
张愔拦住,急道:“你们不找青霓了吗?”
“你现在倒急了?”慕伊嘲讽道,“我们自会找去,就不麻烦你了。”
张愔无奈的说:“我和青霓的事也难和你说明白,我和晓柔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
子……总之,你相信我,我紧张青霓多过我自己,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慕伊半信半疑,看着他不说话。
“你们先坐下,我们讨论讨论。”张愔继续说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们都想找出青霓吧。”
终于他的这番话说动他们了。慕伊的确是毫无头绪,加上青霓现在关系两国邦交,又担心有人对她行凶,所以迫切的想找到她。
三人重新坐下来。
张愔突然把府里看门的小厮叫进来问话。“我问你,在我受伤卧床期间,有没有女子来找过我?”
小厮一脸疑惑的看着张愔。
“我问你话呢,你仔细想想!”张愔急道。张愔是这么分析的,诚如慕伊所言,青霓别无去处,很大可能来找自己,若她来过,自己意识清楚的时候肯定是知道的,不然就是自己卧床养病期间毫无察觉。
小厮果然认真的回忆,慢慢说:“好像……哦,我想起了。少爷,你受伤回来那天的确有位姑娘来找你。”
张愔眼中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追问:“她长什么样?你把人请进屋了吗?”
小厮回道:“少夫人说你受伤了需要静养,无论是谁都不许拜访探望,我就把人赶走了。”
他说到后面莫名感到心虚,本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可看见张愔的神情,联想到当初张仲对他的一番话,他开始怀疑自己做错了。他急忙补充道:“那位姑娘穿了身嫁衣,全身都被雨淋湿了,面色苍白,看起来神智有些不清……”
说到这,他急忙住口了,好像越说越不对啊……他默默的低下头,毫无底气的说:“我之前也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少爷你的朋友……”
张愔脸色已经大变,她真的来过!
“你居然自作主张!什么时候通报成了虚设了?”张愔怒道。想到青霓当日的情况他的心都揪起来了,那时的她肯定绝望又无助。
小厮解释道:“少爷,你那日受伤严重,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我们自然替你赶走那些拜访者,若他们出去散播消息,说原城的守将性命垂危,若传到边境,就非同小可啊!”
小厮为了张愔不追究他,大谈理由,甚至上升至国之高度。
慕伊忽然想起来,惊讶的问道:“你那日受伤了?”
“是啊!”小厮抢答道:“我们少爷差点丢了性命,大夫都说他能不能醒来要看天意!幸好我们家少爷福大命大,也许是老爷夫人在天上保佑少爷呢。”
张愔眼神一扫,示意小厮闭嘴,他无奈的挥手,让小厮出去。
慕伊感叹道:“没想到你那日受那么严重的伤。你真的是拼命了!”(未完待续)
复仇的念头
转而,她似想到了什么又问:“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我爹和王思轩怎么还会……兰域的兵马真的那么多吗?”
张愔想了一会说:“其实我也纳闷,我完全没想过伯父会出事。当日我面对的是兰域队伍几乎全部的火力,因为要确保伯父能带青霓安全离开。没想到打斗中,我看见又有一队人马冒出来围住伯父,我就让身边的人过去帮他们,后来我身中几刀,对后面的事就没什么记忆了。”
慕伊听了,心中的疑惑更甚,她不禁怀疑成民的死另有原因。而此刻,梁文堇的脸色极为难看,他坐立不安,甚至背上都出汗了。
“按理说,我们应对兰域的兵马应该是足够了,伯父他们不应该出事啊!”张愔琢磨着说道,“我看那一伙儿人应该不是兰域的人!”
“你确定?”慕伊激动道。
张愔又想了想,然后肯定的回答道:“我确定!本来我也没想这件事,现在你提起来了,我仔细回忆了那天的情况,我可以确定,杀害伯父的不是兰域的人,应该是……”
说到这,他压低了声音,郑重的说:“皇宫里的人!”
慕伊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她忽然感到后背一凉,几缕凉意蹭蹭的往上冒。皇宫里的人!是啊。她爹放弃皇位,多年来隐姓埋名,忽然重新回到朝堂上,难保不会有人要加害于他……她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原来成民和夏皖之前所有的担忧都在这。
张愔感到自己的话吓着她了,立即宽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先别吓自己,不管怎样,你先保护好你自己,以后尽量远离上京那个复杂的地方。”
“不!”慕伊坚定的说:“我要回去!”
她的目光坚定中带有几分凶狠,张愔担忧道:“你打算做什么?”
“查明真相,为父母报仇!”慕伊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
梁文堇心口一跳,站起身说:“你顾好你自己吧!你觉得伯父伯母是希望你为他们报仇呢还是希望你快乐生活下去?他们那么心疼你,没有在你面前说过半点腥风血雨的事不就为了保护你的天真烂漫吗?”
“慕伊,他们只想你快乐幸福而已。”梁文堇动情的劝说,“不是让你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你不必说了。我找到姐姐的下落就进宫查明真相,本来皇上就让我进宫居住,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也说明天意如此!至于我的安危,若能报父母之仇,我豁出性命又何妨!”慕伊道。这次她是铁了心了,明知父母遭奸人所害若是只顾自己安危不为父母报仇,岂不是不配做个人了!
听到她如此坚决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梁文堇也无可奈何了,他缓缓道:“那我帮你!”
慕伊怔怔的看向他,一双大眼睛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她保持距离的说:“不用,这是我的事。你刚也说了,这是件危险的事。”
梁文堇失落的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回上京了再说吧,眼下还是找寻青霓要紧。”他暗暗的想,回上京后就向自己的父亲套口风,他或许知道点什么。
梁文堇一开始还猜想是自己的父亲因为在原城的过节而加害成民,听到张愔的分析后,终于如释重负,只要不是自己的父亲做的,他就松了口气。
张愔道:“这话极是。慕伊,以后的事我们慢慢商量,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我肯定会尽力帮你的。现在我们还是想想青霓有可能去哪?”
“在原城这个地方,除了你这,她还能去哪?”慕伊焦急的思考,忽然想出一个地方,“会不会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她一直住在小竹屋的。”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看看。”梁文堇立即起身,喊道。
张愔却觉得青霓不在那,不过也只能希望在那了。说着,三个人就匆匆起身走出去了。走到外面,正遇上晓柔。她疑惑道:“怎么,客人要走了吗?饭还没吃呢,马上就做好了,吃了再走吧。”
张愔解释道:“我们有事要出去一趟,一会饭好了你就自己先吃吧,不用等我。”
他交代一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晓柔忿忿不平,立在原地。她知道,她的张愔又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刚才她进屋一眼就认出了慕伊,她是青霓的妹妹,他们所议论的事定和青霓有关。她一直在担心、害怕,潜意识的就知道张愔又会跑出去……她得来不易的幸福又要溜走了吗?
去小竹屋的路上,慕伊淡淡的对张愔说:“那个姑娘看起来挺聪明的。”
张愔隐隐觉得慕伊的话有深意,又不解何意,他抬起明亮的眸子,问道:“何以见得?”
慕伊不答,反问道:“你当真要娶她吗?你要守你娘的誓言还是自己的誓言?”
这个问题一阵见血,张愔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明眼人就该回答,“当然是坚守自己的誓言”,可是他和晓柔之间,他和青霓之间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他现在是放不下心头所爱又不能抛弃对自己情深义重的人。
梁文堇解围道:“慕伊,你就放过他吧。我们不是当事人,自然不明白当事人的挣扎,我相信若张愔能简单的做出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和青霓在一起。”
张愔感激的看了梁文堇一眼,这才发现,梁文堇比以前沉稳了许多,言谈举止都比以前更谨慎。他漆黑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沧桑,他好像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心事。
知道张愔在探究自己,梁文堇转过脸,掀开车帘,淡淡的说:“我们到了。”
慕伊不服气的说:“我不是当事人,自有当事人出来。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一把拉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
小竹屋还是那个样子,什么都没变。慕伊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便是灶台,她立即回想起成民和夏皖做饭的情景,她定了定神吸吸鼻子,推开门,走进去,好像看见从前的自己,正和青霓坐在桌子上聊天,常常聊到深更半夜,夏皖还为她们倒上热水,怕她们凉着……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梁文堇跟在慕伊身后,默默关注着她。
张愔走进,四处看了看,手往桌子上一抹,手指就被染了一层灰,他失望的说:“很久都没人住了,看来青霓不在这。”
“那她还能去哪?”梁文堇问道。
“明月楼。”张愔毫无底气的答道,他自己都不相信。
梁文堇亦不相信,立即否决了这个答案,“不会,我想她宁可流落街头也不会回那,毕竟那个案子闹得满城风雨,那的主事也不可能收留她。”
慕伊回头说:“我们去找找吧,姐姐确实没有地方可去,万一在那呢?”
于是,他们三人又赶往明月楼,正好到了吃饭的时候,便定下一间包厢,打算边吃边找找个小厮打探。
敏姐见到他们三人立即迎上来,笑说:“真是稀客啊!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看到你们来我这明月楼。”
见他们三个人神情冷淡,敏姐略显尴尬,不过她常年与人打交道,自会找到话题说起来,她看向慕伊,笑道:“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听坊间说,当今圣上在旧年封了两位公主,好像有一位是你的名字呀,这么多日子不见,你是去当公主去了?”
慕伊淡淡的说:“恐怕是同名吧,我若是公主,不在皇宫里享受锦衣玉食,跑出来瞎逛什么!”
敏姐仍旧是笑盈盈的,没有答慕伊的话,自然的转过脸和张愔说:“张大人,今日到这来,有什么事吗?”
慕伊偶然注意到敏姐的眼神,她看向张愔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羞怯的轻纱,似有若无,连行为举止也变得没那么市侩了。
张愔回道:“给我们安排间厢房吧,我们还没用膳。”
敏姐立即吩咐下去,安排了间最好的雅房,还不许让人打扰,亲自招呼人将饭菜送去后
就带着人走了。反倒是张愔要求她,“麻烦你请一位会弹琴的姑娘出来为我们弹奏一曲吧。”
敏姐意外的回头,狐疑的看着张愔,只见他剑眉星目,眼神里依然坦荡荡,便笑着应了。
他们吃着饭,不一会就来了位姑娘,颇有几分姿色,隔着纱幔小心翼翼的坐在琴架下,她柔声问道:“请问各位客官想听什么?”
张愔道:“不拘,就先弹奏一曲你最拿手的吧。”
姑娘低头答“是”,继而缓缓弹奏起来。听到悠扬的琴声,慕伊和梁文堇立即想到一个人,心里都不自觉的感伤起来。
吃了一会,一曲也罢了。弹琴的姑娘说:“几位客官,现在还想听什么呢?”
张愔问道:“你弹得不错啊,明月楼里会弹琴的多吗?”
姑娘脸红道:“其实我弹得还不算好,我们这几乎每个人都会弹,她们都比我会弹。”(未完待续)
我乐意
梁文堇笑道:“你还挺会说话。那我有一事想问,你们这有没有姓舒的姑娘啊,或是叫青霓的?我记得她的琴艺不错,想请她出来。”
姑娘低头说:“公子说笑了,明月楼里没有姓舒的姑娘,更没有叫青霓的。”
张愔突然想到什么,立即问道:“那叫颜儿的呢?”
“舒颜儿?”姑娘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你们想找舒颜儿?她早就离开明月楼了啊。”
“什么时候离开的?”慕伊问道。语气中跳出一丝惊喜。
“很久了,前年就离开了。”姑娘的语气充满了疑惑。
慕伊失望的看向张愔和梁文堇,无奈的摇头,又问:“那她再没回来?”
姑娘轻声说:“嗯,没有回来过。”
三个人皆是叹了口气,相顾无言。知道在明月楼查不出消息便结账离开,出了明月楼,他们无处可去,立在街上。
慕伊率先说道:“今日就先这样吧,我们先回客栈了。”
张愔拦住,分析道:“先等等,天下虽大,青霓可去之处不多,我们就一处一处的找,若都找不到我们就每座城挨家挨户的暗访,总能找出来。我们已经把她在原城生活过的地方找遍了,上京却还有一处。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回上京后去桃林村看看,我就在原城挨家挨户暗访,有消息后互相写信。”
慕伊点头,无奈的说:“也只能这样了。原城是你的地方,你方便查找,若翻遍原城都没有消息,那就准备大海捞针了,我们挨家挨户的找,只怕找到下辈子也找不到。”
张愔又对他们二人道别几句才和他们分开。慕伊和梁文堇回到客栈,奔波了一天觉得有些累,也没再说什么话,各自休息,第二天就返回上京。
张愔回到家中,天色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他看到大厅的烛光依然明亮,便走过去。一瞧,果然是晓柔。他问她:“怎么不去休息?”
晓柔回道:“我在等你啊!”看到张愔进门,她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张愔见到桌上仍有一桌饭菜,担心她没有吃饭,一直在等自己,便问她,“那你吃饭了吗?”
晓柔摇头,“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张愔忽觉得有些酸楚,不知道该对晓柔说些什么,她就是个傻丫头,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也叫他无奈。既然无法对她残忍,就温柔一点吧,张愔道:“我吃过了,但我可以陪你再吃一点。”说完,他立即吩咐厨房把菜热了重新上上来。
晓柔听到他如此说,心花怒放,脸上展露出开心欣喜的笑容,像花儿绽放一般,心底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即使是在夜里,也让人觉得明媚。“谢谢张愔哥哥。”她甜甜的说。
张愔努力牵扯了下嘴角,也淡淡的笑了下。
第二日,张愔突然收到一封信,他疑惑谁会给他写信呢,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青霓,遂立即打开看,不过看了开头就知道不是她写的了,他失落的放下信,过了半晌才重新看起来。
张大人:
听闻您在查寻舒颜儿的下落,恰巧我这有一点关于她的消息。若您想知道,今夜戌时到东城门见。
张愔看了信,眼里又重新升起了希望的光芒,他看了看信的结尾处,写信的人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他又有些怀疑了。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应约!
吃过晚饭后,张愔就准备出门了。晓柔起身送他,一直送到门前,“公事急着处理吗?要不你明早再去处理吧?你本来就回来得晚吃过饭又要出去,都不让人喘口气的啊!”她的语气饱含心疼,“我看全原城,就数你最忙!”
张愔回答道:“身为原城刺守,理应为百姓谋福祉,忙不是应该吗?事情也不是很急,只是我的性子等不了,今日的事一定得今日完成,再小的事也不能拖到明天。”
晓柔笑道:“嗯,我认同,张愔哥哥最认真了。”她的语气尽显自豪,这一点正是她最欣赏、最喜欢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张愔并不是为了公事才出去的。
张愔瞒着她也是无奈之举,他想找到青霓,确定她的安危,同时他也知道晓柔一定不会理解他的行为,更不会支持他,为了不再次伤到晓柔,他只能这样了。
去城门口的路上,张愔满脑子想的都是青霓在哪,他希望给他写信的人真的知道青霓的下落。天色已晚,他站在城门口,身影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清冷挺拔。
有士兵见到他,跑来问:“将军,此时回来有什么吩咐吗?”
张愔摆手,“没事,你继续站岗吧,不用管我。”他想的是站在中央有很好的视野,可以观察出写信的人是谁,却不想太过引人注目,自己的手下都会注意过来,也许写信的人反而不敢上前了。
于是他移步一旁,立在城门旁边一颗大树下,静静的等待。他默默的看着人来人往,始终没有等到上前和他说话的人。夜更深了,他开始怀疑那封信的真伪,可是这件事根本没有人知道啊,除了他就剩慕伊和梁文堇了,然而他们又不可能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难道还有人在查青霓的下落?想到这,他突然不安起来,准备去客栈问问梁文堇和慕伊。
刚走到街上,突然一把女生从背后传来,“就这么点耐心?”
张愔诧异的回头,居然是明月楼的敏姐。他蹙紧双眉,“是你给我写的信?”他立即想到白天在明月楼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那位弹琴的姑娘一定把事情都告诉她了,所以她才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不确定敏姐是否真的知情。
敏姐笑道:“不错。”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真没想到你那么关心舒颜儿,你查她的下落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张愔淡淡的说:“可算公事也可算私事。你真的有她的下落?”
敏姐点头道:“当然,我哪敢欺骗张大人啊,你是原城刺守,要惩罚我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其实,我早来了,远远的看你。”
张愔疑惑的挑眉,没有说话。敏姐继续说:“我想知道,你会为了这个消息等多久。”其实,她只是想多看他几眼,见他抬步,她以为他要回去了故才出现。
“有什么关系吗?”张愔耐着性子问道,他不喜敏姐这般玩弄人的人,他知道她一直在卖关子,可也不敢惹怒她,他担心万一她真的有消息又不告诉他了,所以他压制自己的不悦,努力的配合她。
“当然有关系,这关系到你肯为得到舒颜儿的消息付出多少?”敏姐微笑道,她的笑容透着精明人的狡猾。
“你想要什么?”张愔直截了当的问。
“痛快,张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敏姐轻快的说,脚上的步子迈得小了些,“我想要张大人娶我。”
张愔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的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向她。他们仅仅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相熟,怎么会有姑娘对几乎是陌生人的人说这样的话。
“你若有什么难处,我会尽力帮你,可娶妻之事,我父母已为我定下了。”张愔义正言辞,“可以换个要求吗?”
敏姐扑哧一笑,“哈哈,真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可以把我们堂堂大将军吓成这样。你在战场上神勇无比,在生活中竟是个呆子。”
张愔更疑惑了,不解的看着她。
敏姐笑得前仰后合,却是极灿烂极开心的笑容,好像没有任何算计,张愔看着她,觉得此时的她和白天见到的她完全不一样,判若两人。
她心满意足道:“那我此时也想不出别的要求。这样吧,你就欠我一情吧,若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再找你。”
张愔狐疑的看着她,“你不像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啊,若你现在告诉我了,而以后你找我的时候我拒绝帮助你,你怎么办?还是说,你相信我的人品?”
张愔认真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想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万万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一个极为简单又极为震惊的答案——“我乐意!”
敏姐潇洒的勾唇:“我就是乐意!”
张愔忽感到周遭起了一阵狂风,他有些同情的看着敏姐。
“快收起你的目光,不然我不告诉你了。”敏姐忽然冷冽道。
张愔定了定神,无情无绪的说:“我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敏姐看着他,盯了好大一会,忽然笑起来,笑过后又问:“若我告诉你舒颜儿的消息,你会开心吗?”
张愔点头。
“那你会感激我吗?”她又问。
张愔继续点头。
敏姐小声说:“那你肯定就能记得我了。”她的语气低到了尘埃里,似自言自语。张愔没听见,便问道:“你说什么?”
敏姐仰起头,笑道:“我问你,你认识明月楼的老板吗?”
张愔回道:“不认识。”(未完待续)
如此冷淡
敏姐转过头说:“想知道舒颜儿的消息就去问他。”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愔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原地站了许久,对敏姐的行为既感到奇怪又感到疑惑。不过他立即采取行动,一刻都不耽误,让人查查明月楼老板的底细。
明月楼是原城有名的风花雪月的场所,大家却没有过多的关注明月楼的老板。这些年来,每个到访的客人都是和敏姐打交道,不知情者还以为敏姐是明月楼的老板,而少数知情者知道敏姐背后有个女人,叫郑奕。这些年来,大家都逐渐忘了明月楼真正的老板是谁。
张愔也没想到查出来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窦宜羯。
这个姓氏在大盛非常少见,张愔第一反应是他不是大盛人。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青霓的消息?越来越觉得奇怪了……张愔派人找寻窦宜羯的下落,打探了几日也没有结果。
这一日,张愔刚出家门,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向他靠近,他立即转身躲开一击。那人又向他掷出一把匕首,张愔微微侧身躲开,却看那人转身逃跑了。他暗自奇怪,竟有人敢在他家门口对他行刺,而这人下手却不狠毒,好像并不是想取他性命,而是……张愔立即追上去,他猜出来人只是想引他去某个地方,那就去看看。
那人轻功却极好,张愔追了好久,一直落后于他几丈远。他一直追到了城西郊区几里外,那人主动停下来,转身等着他。
张愔问:“你把我带到这来,想做什么?”
那人道:“我们主子想见你。”他话音刚落,张愔就听见了背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张愔回头,见到一位身着华服体貌端正的中年男子,通身看来具有一种贵族气派。他暗自打量,心下忖度:并不认识此人啊。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得了?那你找我做什么?”窦宜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似笑非笑的说。
张愔这才恍然大悟,他是窦宜羯。这人太不简单了,能将自己完全隐藏又能知晓世间事。他平静的说:“实不相瞒,我找你是有一件要事想向你打听。”
“哦,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怎么会有事要向我打听呢?”窦宜羯看向面前的人,剑眉星目,看起来也是一位正直的人,又加上听到坊间百姓夸他的政绩和战绩,所以对他有几分欣赏,不过他这样的人是兰域的大患,有朝一日定会与他兵戎相见……想到这他的目光一凛。
张愔察觉出他眼神的变化,果然冒出几个人将他包围,张愔抽出剑,腾空一跃与他们交起手来。打斗中,张愔喊道:“窦老板,我只是想知道青霓的下落,并无他意啊!”
窦宜羯眉头一蹙,让身边的人停手,他走过去看着他问:“你是颜儿的朋友?你就是那个张愔。”他反应过来,原来面前的张愔就是青霓口中的那个张愔。那日青霓向他说了自他离开后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所以他知道张愔是青霓的心上人,是对她很重要的人。那他自然不打算再为难张愔。
张愔收好剑,点头道,“对,我认识青霓,我一直在找她。”
窦宜羯叹道:“居然是你!”
张愔不解其意,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听见他说:“她已经不在我这了。”
“那她去哪了?”张愔又是欣喜又是着急,终于知道了一点关于她的消息。
窦宜羯看着他,不禁笑了起来,摇头说:“你错过她了,她跟着别人走了。”
张愔忽觉得心头一凉,急忙追问是谁。窦宜羯道:“我听他的手下喊他王爷。”张愔吃
惊的楞了片刻,怎么会是他?怀疑了一会后他又觉得好像不意外。
窦宜羯继续说道:“我当时劝过她,让她留下,在我家住着,可她说她愿意。也许她不能接受和我内人一起生活吧。我见她坚持要走,而那位王爷也诚意十足,就由着她了。”
张愔忖度了很久,方说:“谢谢你告诉我。”
他谢过后便转身走了。窦宜羯的手下问窦宜羯,“主子,就让他回去了?他可是原城的守将,若杀了他……”窦宜羯一记眼神让他住嘴,顿了下,他才缓缓说道:“算了,我不想管那些事了。都与我无关,现在我只想悠闲度日,再不操那么多心了。”
回去的路上,张愔的心情此起彼伏,知道青霓跟了盛筠寒,心里自是不痛快,可又想到她是安全的,在王爷的庇护下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又觉得安心。或许他和青霓之间真的有缘无份……自此,他才打定主意不再纠结,他愿意守护青霓,只不再强求与她在一起了。
却说青霓在王府里住着,像是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儿。虽是清静,却觉得乏味。这几日她颇不平静,说不上原因的心情烦乱。她自认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可心里却一直在担忧慕伊,也牵挂张愔。
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张愔已经娶了晓柔了,他已经放下了她,而她也该向前看,盛筠寒对她体贴有加,她是知道的。其实日子长了,她也能平静的安然的面对盛筠寒,从此过着平淡的生活也亦为不可,只是意难平……意难平!
盛筠寒的两位侧妃终究忍不住。自从青霓来了,盛筠寒就没再碰过她们,每次回家都是直奔青霓的一心楼。之前盛筠寒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再进一心楼,她们才忍住没来寻事,可忍了两个多月了,耐心早已耗尽,便暗地里计划找青霓的麻烦。
这日,青霓一个人闷闷的看书,看累了就起身修剪盆栽,与身边的小丫头小瓶说话。小瓶是个很懂事的丫头,比较聪慧又不算计人的,她就是太崇拜盛筠寒了。每次和青霓说话总会有意无意的提到盛筠寒,并十句百句的夸他。
“姑娘,王爷对你可上心了,昨夜还命人递给我几包燕窝呢,说姑娘身子太单薄了,让我服侍姑娘喝下。”小瓶站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说。
青霓不禁失笑:“你的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我刚和你说修剪盆景要上心,你就说到王爷了。”
小瓶笑道:“你说上心嘛,你对盆景上心,王爷对你上心啊!”她看着青霓嘻嘻的笑。
青霓摇头,慢慢的拨弄了下盆里的枝丫,摆正后,仰起头舒展了下,瞧着太阳正朝着西边缓缓的移动。又要落日了……一天又过去了,她感叹时间流逝得飞快,自己就像在等待生命的最后一刻。
“姑娘,你怎么了?”小瓶看着青霓的模样,很是伤情。她安慰道:“你不开心吗,还是说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又或是你想要什么?你可以告诉王爷,他都会为你解决的。”
青霓苦笑道:“你想多了,我没有不开心。”
“姑娘,要是王爷看见你刚才的神情,肯定会心疼死的。”小瓶忧心道。
青霓转身看着她,打趣道:“你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知道什么是‘心疼’?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小瓶忽然语重心长的说:“姑娘,我陪着你的日子不长,却觉得你和一般的主子不一样,待我就像妹妹一样,我感激你,也真心希望你好。看见你流泪,或是露出像刚才那样哀伤的神情,我心里也替你难过。但我就是不明白,王爷对你这么好,你在难过什么呢?”
听到小瓶的肺腑之言,青霓感到心头一暖。她牵起小瓶的手,“好丫头!你不必替我难过,有你陪着我已觉得很好了。”
“姑娘,那我斗胆问一句,你对我都如此温柔,为什么对王爷却如此冷淡啊?”小瓶认真的问。
青霓不觉一怔,问道:“我对他很冷淡吗?”
小瓶点头。
青霓没有注意到自己对盛筠寒的态度,听到小瓶如此说,才回忆了下自己与盛筠寒相处时的情景。她自问,对盛筠寒比之前周到很多了。比如见他进屋会立即奉上茶;交谈时认真聆听;他走时会将他送至门口。
青霓回过神来,呆呆的说:“那我改改吧。”小瓶看着都觉得冷淡,那他一直以来会是什么心情呢。青霓想到盛筠寒为她所做的一切就感到愧疚起来。
小瓶开心的笑起来,“那王爷会很开心哦,他开心了自会赏我。”
青霓笑道:“你是为了得赏啊?”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想你和王爷好。”小瓶认真的解释,生怕青霓误会。
青霓听了这话,心里竟说不出个滋味,便打发小瓶道:“我开玩笑的,你去厨房拿点点心吧,我有点饿了。”
小瓶立即去了。走至厨房,正巧静王妃房里的丫鬟画九也在那。小瓶先侯在一边,打算让画九走了再过去。没想到画九看了她一眼就冷嘲热讽起来:“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主子躲躲藏藏的,身边的人也是躲躲藏藏的。幸好我的主子光明正大,我也能大大方方的走出来。”(未完待续)
丫鬟打架
小瓶知道画九是在指桑骂槐,不仅羞辱她更是在羞辱青霓。她气得娥眉倒竖,不过想到青霓的性子,知道她不喜惹事,便忍了下来。
画九继续对厨子说:“王大娘,你小心,厨房里有只大老鼠,可别让她偷吃了东西!”说完,她掩着嘴低低的笑。
王大娘自然也知道她是拐着弯的骂小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陪笑。
一时,画九走了。小瓶才走进厨房,跟王大娘说:“王大娘,可还有备着的糕点?”
王大娘从柜子里拿出来,说:“早上做的,用盘子盛好了,就怕哪个主子突然想吃了。拿去吧。”
小瓶道:“我出来得急,也没问舒姑娘想吃哪个。要不你每样拿几个装在食盒里,我一并带走。”
王大娘笑道:“好啊,今儿可巧做得多。”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食盒,装了三盘,每盘上面放了四五块。
突然,画九回来了,趾高气扬的说:“王大娘,我刚忘说了,静王妃想吃糕点,你把这些糕点拿到我们那去吧。”
王大娘点头笑道:“幸好今日做得多。小瓶姑娘,这些你拿去吧。”她把食盒拿给小瓶,又对画九说:“我再拿个食盒,让姑娘带走。”
画九不满道:“王大娘,你这是让静王妃吃别人剩下的吗?”
这句话吓得王大娘一激灵,连忙说:“不敢不敢。”
画九拦住小瓶,喝道:“你先站住!我看看你食盒里装的什么?”
“凭什么?”小瓶不满的回头,不屑的看着她。这个眼神让画九更不爽了。
画九理直气壮的说:“万一你把静王妃爱吃的都拿走了,怎么办?静王妃是王爷最先娶进门的妃子,长幼有序,你懂不懂?先让你主子挑还是先让我们主子挑,你应该知道规矩吧。”
小瓶觉得可笑,放下食盒道:“王大娘,食盒里装的糕点和现在盘子里面的不是一样的吗?”
王大娘道:“当然是一样的,就是这样。”她又转脸对画九说:“画九姑娘,都是一样的。”
画九不服气,仍坚持要看了才算。
小瓶道:“那这样吧,静王妃理应先挑。我就把我手里的食盒孝敬给静王妃吧。王大娘,麻烦你重新给我装个食盒吧。”
画九仍不满意,歪声丧气的说:“你算什么东西,哪有资格‘孝敬’静王妃,只怕脏了我们王妃的嘴。”她说完打翻这个食盒,里面的糕点悉数滚落出来。
“你……”小瓶道:“没关系!”
她深呼吸一口气,慢慢说:“我们不吃了。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画九气急败坏的喊道。小瓶并没有理她,径直走出去。画九更气了,一边让她站住,一边追出去。追到她身边,她突然伸手想推小瓶一把,没想到小瓶及时的躲开了,好像早料到似的。
画九来不及收力,反将自己绊倒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吃痛的大喊一声,缓了一会才爬起来。小瓶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扶她,正努力的憋笑。尤其是看到她额头青了一块,又肿了一个包,鼻子还在流血的模样……她只想拍手称快。
画九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扇了她一耳光,恶狠狠的说:“你竟敢推我?!”
小瓶委屈的捂住自己的脸,一时间竟懵了,等反应过来立即扇了画九一耳光。
画九气得眼睛直瞪,嘴也歪了,嘶声力竭的喊道:“你竟敢打我!”她立即抓起了小瓶的头发,使劲的扯,小瓶疼的眼泪都掉出来了,也一把扯住画九的头发,两个人就这样厮打起来,在地上滚作一团。
边上的人急忙来拉扯,使了好大的力也分不开。于是有人把此事报告了静王妃,让静王妃处理。静王妃到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围作一团,厉声喝道:“这成何体统!你们是在做什么?”
她们终于停下了,每个人都乖乖的站立。
“是谁在闹事?这么不懂规矩!”静王妃问道。她抬眼望过去,其中两个人衣衫不整,肩膀处还被扯破了,头发凌乱,一看就是缠打的人。其中一个是自己的丫头画九,另一个比较眼生。她定睛一看,是一心楼的丫鬟。
静王妃这里反应过来,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该怎么处理。她不动声色道:“把闹事的人带去暗房。”
立即有人喊道:“报告静王妃,是她们在打架,我们只是劝架的。”她说的很没有底气,怕遭到报复,只弱弱的发出声音。
静王妃让打架的两人站出来,向小瓶问道:“没见过你,你是淑妃的人?”
小瓶摇头,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只好坦诚相告,她懊悔的说:“是舒姑娘房里的丫头,我叫小瓶。”她想着,这下定要连累舒姑娘了,早知刚刚就该忍住。
静王妃若有所思,笑道:“舒姑娘?那请舒姑娘来一趟吧,她的人犯了事理应出来教导一番。”
小瓶道:“我没犯事,画九平白无故打了我一耳光,我才回击的!”
静王妃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丫头给了小瓶一巴掌,小瓶委屈的噙着眼泪,敢怒不敢言。只听静王妃说道:“谁许你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在我面前还敢顶嘴,没人教你规矩吗?”
“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打起来定是两个人的错,难道你还有理了?你公然说自己没错,意思是我冤枉你了。”静王妃语气平淡,却极具气势。
小瓶道:“静王妃说得极是,是我错了,我甘愿去暗房面壁思过。不过这件事与我主子无关,我已经觉得对不起她了,无法面对她,就别劳烦她来这一趟吧。”
静王妃笑道:“好一个忠心为主的丫头!但这事由不得你。”说完,她转身对另一个丫头说:“去一心楼请舒姑娘。”
受到指令的丫头惶恐至极。谁不知道王爷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私自走入一心楼,否则杖毙。没有王爷的命令,谁敢去啊!可是,静王妃的话亦不敢不从,只怕王爷追究起来,遭殃的就是她了。
“怎么还不去?”静王妃怒道。
“可是,王爷……王爷有令……”丫头还没说完,就遭到静王妃冷冽的眼神逼视,她知道不去的话只怕也难逃一劫,只好去了。
青霓在屋里正纳闷,怎么小瓶去了那么久。突然听见消息说,小瓶在后院出事了。她急道:“出什么事了?”
通报的人说:“我也不清楚,来传话的丫头说,是静王妃的意思,让您去一趟。”
青霓本不愿见人,可为了小瓶,少不得去了。在丫头的带领下到了现场,只见人群簇簇,中间有一人穿得恍若神妃仙子,雍容华贵,她想着定是静王妃了。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青霓走到中间,向静王妃请安。静王妃对她上下打量,发现她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她穿的十分朴素,身上没有戴任何首饰,就连像样的头饰都没有,清淡得离谱。
可就是如此的清淡却让人觉得与众不同,就像说书人形容的超凡脱俗。以前她是不信这个话的,觉得是说书人胡编乱造的,再美的人都需要打扮。今见了青霓,她竟觉得眼前一亮,怪不得王爷会把她藏起来。
“你就是舒姑娘啊,怪不得王爷这些日子都不来我这了。”静王妃淡淡的说。青霓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悦和恨意,也知道自己给别人添堵了。虽说自己是无心的,却还是树了敌。
青霓恭敬的说:“王爷常常提起两位王妃,说两位王妃都是善解人意,极好相处的。只是我没见识,自小长在山里,没进过城,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才躲着不肯见人。王爷知道我的脾性怕我闹笑话,就不让我出来,其实早该和两位王妃请安的。”
静王妃听了她这话,心里挺受用,火气消了些,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下来。“说这话就生分了,我们都是王爷的人还分彼此吗?哪来的请安之说呢,王爷不让你出来你就不出来吧。这次若不是丫头们闹事,我也不会请你来一趟。”
青霓点头说是,又问是什么情况。
静王妃说:“她们两人打架,坏了王府的规矩,小瓶是你的人,我也不敢私自惩罚她。所以请你来一趟。”
青霓笑着点头,“多谢王妃,还顾念我!”她转过身,走到小瓶身边。小瓶一直是板着脸的,冷静的面对众人,及至看到青霓,眼眶倏地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青霓看着心疼,默默的替她擦拭眼泪,轻声道:“别哭。有我在。”
“如果舒姑娘不介意,我就让人把两个丫鬟都带去暗房了。”静王妃说的大义凛然,眼神里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喜悦。
“且慢,您的丫鬟画九随您处置,但是小瓶竟敢出手伤人,我可不轻饶她,我请求静王妃罚她重打五十大板。”青霓语气严厉,眼里的冷淡让人一凉。(未完待续)
护婢心切
五十大板打下去,若挺不过只怕会要了她的命。
静王妃疑惑的看向她,目光流露出不屑,到底是小地方养出来的人,就知道明哲保身,连房里的丫鬟都不留情面。她哂笑道:“这是你的贴身丫鬟,你舍得?”
青霓接着又说:“两个丫鬟打架固然都有错,但先出手的那一位毕竟是犯错在先,我觉得要重罚,不是关一夜暗房就可算了的,两个人的惩罚应当有所区别。小瓶虽是我的贴身丫鬟,但犯了错,我也不会包庇。我相信,若换作是画九先出手的话,静王妃也会和我一样做这个决定。”
静王妃这才反应过来,青霓明着说惩罚小瓶实际是在保护小瓶。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是画九在滋事,故意为难小瓶,先出手打人的也是画九。因为她早就交代了房里的丫鬟,她没有机会寻青霓的麻烦,可以从青霓身边的丫鬟下手,找机会把事情闹大好让青霓出面。
听见青霓把话说到这份上,又是面对众人,静王妃只好点头。她微笑着说:“那是,没想到舒姑娘也如此公道。不过,看她们是初犯,现在已经如此狼狈,身上都受了伤就算了吧。”
此刻静王妃想着息事宁人,她此次的目的只是想引青霓出来,等见上一面了解青霓的脾性后再想办法找青霓麻烦,她知道再闹下去等王爷回来了,画九就遭殃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她。
青霓坚定的说:“静王妃果真如王爷所说,善良宽厚,只是我接受不了身边的人不知礼数,破坏王府的规矩。我必须严惩她,否则其他人也学起来,动不动就出手伤人,被打的又忍不住不还手,到时打作一团,那不是我的罪过了?”
说完,她严厉的冲着小瓶说:“你看,你出手打王妃房里的画九,王妃还不计前嫌替你说话,你羞愧吗?”
小瓶立即跪下来,说了声,“奴婢谢谢静王妃!”
“你出手打人,知错了吗?若知错了,挨过五十大板还可继续留在我身边。”青霓转脸看向小瓶,对她暗示一下。
小瓶会意,立即哭喊道:“姑娘,我承认我动手了,不过不是我先动手的,我只是还击啊!”
“住口!”青霓喝道:“你还敢冤枉别人?”
“我没有冤枉她,是她先打我的!”小瓶喊起来,一手指着画九。
画九立即说:“不是,是你先打我的!”说完,她转过头看着静王妃,喊道:“静王妃,她胡说,她是在冤枉我!”
登时两个人都互相喊起来。
青霓走到静王妃身边,缓缓说道:“两个人都说被冤枉,可知都怕担了先动手的罪名,也知道不该先动手,可事到如今先动手的人还不知悔改还在冤枉他人,实在可恶,定要严惩!这么多丫鬟看着,我们更要以儆效尤!”
静王妃面露难色,此刻是骑虎难下,必须做出公正的样子。她怒道:“两个都住嘴!”
青霓站在她身边,没有再说话了,把主持大局的事交给她。
“何事惹得妹妹这么不开心?”一把温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青霓回头一看,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走来一个穿了鲜亮衣裳,罗裙拂地的女子,小小的巴掌脸看起来极为温柔可人,她想应该是另一位王妃,苏淑了。
淑王妃走近,立即瞧见了青霓,感叹道:“咱们王府里何时出了这么一位标志人物啊?”
静王妃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和善的笑容,“这位是住在一心楼的舒姑娘,把姐姐都比下去了吧。”府里的丫鬟常常议论,两位王妃谁更漂亮,众人都道淑王妃更胜一筹,她一直不服气。而淑王妃也一直以此为傲,虽没有明说,神情却掩盖不了。
现在青霓在场,静王妃却像扳回一局,脸色竟有些得意。
“原来是舒姑娘,果然与众不同。我原本就不好了,哪能和舒姑娘相比?”淑王妃笑道。
青霓背后一凉,隐隐感到四周的风都在对着自己吹,有些凌乱的感觉。她立即向淑王妃请安,微笑着说:“我出身于农舍之家,自然是我不敢与两位国公的掌上明珠相比。”
她面对众人说这句话很好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让静王妃和淑王妃暂时不发难于她。
淑王妃又问起大家聚集在此所为何事,了解之后便说:“那就让当时在场的人告诉我们是谁先动的手不就行了?”说完,她回过头轻松的看着静王妃笑。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乐得静王妃在此事上栽跟头。
静王妃不屑的转身,并不看她,对一群丫鬟说:“你们当时看清楚事谁先动的手吗?”
一个丫头说:“我们是见她们扭打起来了才出去劝阻的,并不知头里的事。”
“那她们打架之前,谁可曾看见了什么?”静王妃拔高语调,别有深意的问道。
大家都默不作声,谁都不敢出来做这个苦差事,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横竖都是死。
小瓶道:“我们是在厨房里碰到的,厨房里的大娘们都看见了,尤其是王大娘,她一直和我们说话,整个过程都在场。王大娘可以作证!”
王大娘踉踉跄跄的走出来,喊道:“我是在场,可什么都没看见啊。我当时在装食盒,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她们俩打起来了。”
青霓认真打量了下王大娘,肯定她有所隐瞒,于是换个方式问,“王大娘,你装食盒做什么?”
“画九说静王妃爱吃,我就装了些糕点放在食盒里。”王大娘回忆着说。
“那小瓶在你那做什么?”青霓又问。
“她也是来替姑娘拿糕点的……”王大娘回答道,突然意识到青霓在套话,她就不说了。
青霓淡淡的说:“那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都是找你取糕点的。既然她们俩都在你那,你总该知道她们那时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吧。”
“这,这,这……”王大娘瞄了下静王妃,毫无底气的说:“我忘了……”
“看来,这么简单的小事还得麻烦王爷亲自前来问话了。”青霓笑着说。
王大娘心里一慌,两只手不自觉的扣起来。
静王妃听了这话,脸色也不自在起来。她立即朝画九使了个眼色。画九登时跪了下来,哭道:“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打人。是我先动手打得小瓶!”
“什么!是你动的手?”静王妃故意做出一副吃惊又生气的样子。
画九哭着说:“我是一时生气才动的手,我错了!看在我主动承认错误的份上,就饶了我吧!”她一边哭还一边跪着爬到静王妃面前,“静王妃,原谅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
静王妃道:“你要求的不是我!”
于是画九又跪着爬到青霓面前,“舒姑娘,我错了,我不该打小瓶,我不知道她是你房里的人,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对她动手啊!你不要打我五十大板,那会要我的命的!舒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青霓看她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脸上又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点血污,心里也有些不忍。等画九哭了一会才说:“我没有权力替别人原谅你,你打的不是我,你也不用跟我道歉。”
画九明白了,立即向小瓶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王府的人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王妃身边的丫鬟也会跟其他丫鬟说对不起。平日里,王妃身边的丫鬟相当于半个主子,狐假虎威嚣张得很,现在还能当着众人认认真真的说“对不起”三个字,简直是奇观!
她的主子静王妃居然救不了她。
小瓶听到了她的道歉,也明白青霓的意思,也就作罢了,说原谅她了。
青霓道:“既然她原谅你了,你们就各自领受自己的惩罚去吧。”
她话音一落,画九又哭喊起来:“舒姑娘,五十大板会要了我的命啊,静王妃,您救救我吧!”
静王妃也相当吃惊,她以为小瓶原谅画九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没想到……“咳咳。”静王妃突然咳嗽起来,身旁的丫鬟立即轻拍她的后背。
而她身边另一个丫鬟跪下了,“静王妃,画九已经知错了,就饶了她吧,而且小瓶都原谅她了,罪不至死,五十大板太严重了!”
青霓为难的说:“刚才当着众人,我们都说先动手打人的受罚五十大板,另一个面壁思过在暗房里待一夜。现在又不罚了,恐难服众啊!而且打了人说声‘对不起’就可以了事的话,打人的只会越来越多。方才大家又一致认为打人的要罚得重一点……”
说到这,青霓又恭敬的后退一步,“是我多嘴了,这件事全凭静王妃定夺。”
静王妃看着她,心里慢慢升出一股恨意,懊恼小瞧了她,这才被她引到这个左右两难的地步。
她思量了下,缓缓说道:“两个人打架自然是双方都有错,而先动手的人还要负上挑事的罪责,受到的惩罚也应该更多……”(未完待续)
尴尬的相处
说到此处,她明显的顿了一下,略有些底气不足,“不过看在画九和小瓶两个人都诚心认错,而且身上都有伤的份上,今日就网开一面,画九和小瓶各罚俸禄三个月,画九先动手虽免去五十大板,但还是要面壁思过一夜,下不为例!以后若有谁再闹事打架决不轻饶!”
众人听了都暗自叫服。
淑王妃笑道:“这个惩罚也够了,以后定不会有人再敢闹事了。太阳都快落山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舒姑娘,难得见你一面,你去我那坐坐,让我好好款待一番?”
青霓礼貌婉拒,“淑王妃太客气了,我在这先谢过淑王妃的好意。”青霓行了个礼继续说道:“这本是我的荣幸,只是今日还要将丫鬟带回去好好教育一番,恐怕不便。改日我专程过来拜候两位王妃。”
她说着又侧身向静王妃弯了下身子。
淑王妃笑着答应,又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回去了。静王妃一语未发,神情不悦的离开。
青霓待人都走后,才走到小瓶面前,轻声让她起来。
小瓶一边站起身一边哭道:“姑娘,我给您惹麻烦了……”
青霓摇头道:“没事,我们回去再说吧。”
青霓转身走在前面,小瓶跟在后面,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进了一心楼后,青霓才往回走几步拉住小瓶的手,又搂住她的肩,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青霓知道在外面不能表现得过于关心她,不然传到静王妃那里又是一起解释不清的事。
小瓶委屈的说道:“我没事……”她眼泪开始不停的往下掉,抽抽嗒嗒的说:“姑娘,我已经很忍让了,对不起!”
青霓点头说:“我知道。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你无论怎么忍让都无法躲过去的。我不怪你。再说,这事也是因我而起,只怕她们是为了引出我才故意为难你的,所以我该给你说对不起。”
小瓶哭道:“姑娘,你怎么这么好啊!”
青霓一边带她进自己的屋子,一边笑说:“傻丫头,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啊,你以为你牵连了我,殊不知自己是被我牵连的。我真当不起你说我‘好’。”
“我就是觉得你好。”小瓶抬起眼睛,清澈的目光充满了真挚,“姑娘,我觉得你很善良。”
青霓扑哧一笑:“这是因为咱们两个是一处的,你才这么觉得。换了她们,她们谁会觉得我善良?刚刚我还让人打画九五十大板呢!”
“那是她活该!再说了,最后您也放过她了。”小瓶激动的喊了一声,一喊,嘴角还有些痛,她疼的直吸气。
“好了,好了。你闭上嘴,我给你敷点药。头发我也给你拢一拢吧。”青霓说着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把她扶到铜镜前。开始小瓶还拒绝,觉得太造次了,不肯移步,青霓再三坚持,她才坐下。
“姑娘,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小瓶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青霓一边帮她梳头发一边说:“这次我让你受委屈了,幸好也替你讨回了公道。”
“那静王妃会不会报复啊?虽然您没说,但静王妃肯定知道你是向着我的。这次她们吃了亏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按静王妃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小瓶认真说道,一脸担忧。
她之前是王府里负责打扫的小丫鬟,受过不少画九等人的气,也知道静王妃凶狠惯了,不是一个易伺候的主子。
“不妨事。大不了我们不出这一心楼了。”青霓为她梳好了头,拿起自己平常戴的一根簪子,插在她的头上。
小瓶道:“姑娘,您还有心情说笑呢!我都替你担心。”
青霓认真想了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缘吧,我又不喜欢争抢算计,不想费那个心,随她们怎么样吧。”
“好了,现在我给你嘴角清理一下再上药,你不许说话了。”青霓把帕子打湿了轻轻擦拭她的嘴角,然后又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将她嘴擦干,这才敷上药。小瓶痛得“哎哟”一声,含在嘴里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青霓忍俊不禁,小瓶也难为情的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青霓想起了慕伊,突然有点感伤,不知道慕伊在哪……这些日子,青霓每次问盛筠寒,他都说还未查到慕伊的消息。
出了一会神,青霓让小瓶下去休息,今天就不用她伺候了,也命人将小瓶的晚膳送至小瓶房里。她自己在房里坐了一会子,又移步到偏厅走了走,再倚在围栏上往外望。
这个时候,盛筠寒要回来了,按照惯例,他们会一起在偏厅吃饭,于是她在这里等着。天慢慢的暗了下来,盛筠寒还没有回来。
“姑娘,要不您先吃,等王爷回来了,我们把菜再热一下。”一个丫鬟提议道。
青霓便让她把饭菜都撤走,重新热过再上来。
又等了一会,盛筠寒终于回来了。青霓递给他一杯热茶,问道:“怎么今日比往常回来的晚一点?”
盛筠寒接过茶杯,碰触到青霓凉凉的指尖,反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嗯?”青霓纳闷,想了一会才说:“刚刚站在外面吹了风,觉得凉了就走进来了。想是还没暖和回来。”
盛筠寒道:“以后不要站在风口处。”说完,他看了看桌子,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饭菜还没送来?”
“不是,等你太久了,饭菜已经冷了,我就让他们重新热过再送上来。”青霓解释道。
盛筠寒的眉头忽然舒展开,眼底冒出无尽的柔软,他问道:“你在等我?”
“是啊!”青霓重新坐下,漫不经心的说。
盛筠寒从没想过她会等他一起吃饭,不然他早赶了回来了。听到青霓的话,心里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以为你不会等我,所以他们约我谈事的时候我也没注意时辰。以后我会准时回来。”盛筠寒心里升起无限柔情,说话的时候也特别温柔。
青霓注意到了他的温柔,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他温柔的眼神。这个眼神令他想起张愔。张愔每次看她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温柔……但还是有些不一样,张愔眼里还有坚定,还有疼爱。当日桃花树下,他亲口说,他看向她的眼神不是温柔,是疼爱……
青霓突然感到心口隐隐作疼,不自觉的避开盛筠寒的眼神,低落的垂下头。
气氛一下子骤降到冰点。
盛筠寒感觉到她的变化,从见到他那刻的欢喜一点一点化解成现在的疏离。
这时下人们将饭菜端了进来,然后自觉的退出去。盛筠寒夹了青霓喜欢吃的菜放到她的碗里,“等了这么久,早饿了吧。多吃点。”
青霓看了下碗,又抬头看盛筠寒,勉强笑道:“你也是。”她留意到盛筠寒眼里的欢喜全没了,只剩下失落,她忽然想起小瓶日间所说的话。
她对盛筠寒太冷淡了……她不禁质问自己在做什么,与张愔再无可能却又放不下,已答应和盛筠寒一起,却又总是保持距离。其实她答应盛筠寒,和他来上京,就没想着还像以前守着完整的自己,她没那么天真。只是盛筠寒半点没逼迫她,在那些事上反而半点没有逾矩。
青霓想到这,笑着和盛筠寒说:“今日公务繁忙,想必很辛苦了。你多吃点。”她也替盛筠寒夹菜。
盛筠寒已被她刻意的示好举动弄得困惑不已,但心里还是有小小的窃喜。
“还好。”盛筠寒答道。
“对了,慕伊的消息有进展吗?”青霓问道。她很想知道慕伊的消息。
“有一点,说一个月前在运城出现过。”盛筠寒不动声色的胡编了一则消息。
青霓顿时有了兴致,点头道:“有进展就好,或许很快就可以找到她了。”她开心的笑起来。
“为什么你一定要找到她?找到她之后你会做什么?”盛筠寒咽下一口饭,故作轻松的问道。他一直担心青霓找到慕伊之后就会离他而去,而他没有任何理由把她留下来。
“就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青霓淡淡的语气略显伤感。
“你知道了她的消息,会去找她吗?会离开这吗?”盛筠寒小心的问,他终于问了出来,紧张的等待青霓的答案。
青霓摇头叹道:“我也不确定她是否原谅我了,但我想,见到我她就会想起伤心事,我还是不去见她了。”
听到青霓的答案,盛筠寒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不过他立即体会到青霓话里的意思,她不是不想见慕伊也不是不会去找慕伊,反而是太想了。只要她知道慕伊也想见她,那她一定会去的。他刚放松下来又紧张起来。
青霓浑然不觉,默默的想着慕伊,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如何。
于是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吃饭,一桌佳肴对他们也是食之无味的。吃罢饭,盛筠寒迟疑了一会,站起身说:“那,我走了?”(未完待续)
轻吻
大多时候盛筠寒都是吃过饭就走了,偶尔会留下和青霓下几盘棋或听青霓弹琴又或是谈天说地。一般都是他说,她听。刚才青霓所说的关于慕伊的话正中他的心事,一时之间他也没了什么兴致,不知道留下做什么,但是他又是希望留下来的,所以有些犹豫。
盛筠寒站起身但并没有往外走,他在等着青霓留他,会吗?或许吧,他想试试。一贯淡定沉稳的永嵩王爷此刻竟感到陌生的期待和忐忑之感。
青霓抬起头,眼底浮现出些许的难为情和不自在。她小声的说:“今天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吗?”
听到青霓的声音,盛筠寒欣喜道:“没什么事了。”
“那要不坐会再走?”青霓也站起来,看着他说。
盛筠寒脸上毫无表情的变化,心里却十分欢喜,他点头。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偏厅,进了青霓的卧房。房间里还未电光,漆黑一片。
青霓让盛筠寒先等等,她先进去电光。盛筠寒沉声道:“怎么会没人电光呢?天暗下来小瓶就该把灯点上啊。”他让小瓶负责照顾青霓的日常起居,自然这电光的事情也是由她来做。
“她今日有点不舒服,我让她先去休息了。刚刚是我忘记电光了。”青霓轻松的解释,向里走着。她借着月光从柜子里拿出火折子,走到窗台边,打开火折子吹了一下,顿时冒出星星点点的红光。
青霓将手掌弯了起来,挡住风,轻轻地把火折子点到蜡烛上,登时房间有了一点光亮。
盛筠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青霓,看见她点起光后微笑着抬头,悠悠眼眸中流转着光芒,不觉心内一动。
青霓微笑着说:“可以进来了。”
盛筠寒轻咳一声,走进来,先去关窗户。青霓接着拿出另一根蜡烛来点,不小心摇曳的烛光飘到青霓的手背上,她轻呼一声,猛地丢开蜡烛。
“怎么了?”盛筠寒立即走过来,担忧的说:“荡着了?没事吧?”他直接拉起她的手,往手背上仔细看了看,有一点红印,顿时他眼里充满了心疼,“怪我,不该让你做,你先坐着吧,我来点。”
盛筠寒蹲下捡起掉下的蜡烛,利落的点起了光。他将蜡烛放在烛台上,再移至桌子上。然后他又去柜子里找了找,“我记得我命人在这柜子里放了许多擦伤、烫伤之类的药,去哪了?”
青霓道:“我把它们都放进柜子顶上那个箱子里了。”说完,她又补充一句,“没事,我都不用上药的。”
盛筠寒听见,很快找出药来,半蹲在青霓身边,为她擦药。青霓抽回手,难为情的说:“那我自己来吧。”
盛筠寒抬眼凝视着她,眼里有不容拒绝的霸道,青霓住了口,心里还有一些感动,又想到了小瓶所说的话,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一直在和盛筠寒保持距离。
盛筠寒的手法非常温柔,青霓觉得手背上似有凉风拂过,很舒服。她笑着说:“谢谢。”盛筠寒淡淡的起身,看了她一眼,然后坐下,接着莫名的又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青霓终于打破沉默,她诚心说:“王爷,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她感激盛筠寒为她所做的一切,却不知如何报答他,不知道可以为他做什么。思来想去就直接问他了,她问得坦率,也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盛筠寒并不开心,知道青霓心里还没有他,所以不自觉的想回报他所做的那些事,但他觉得这也是一种进步,所以感到一点欣慰。“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做,她的愧疚就会越深,那心里慢慢的就会有他。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不能为你做。”青霓有些沮丧。
盛筠寒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在这里已是为我做的最好的事。我真心对你,并不为你要为我做什么。”
青霓忽然鼻头一酸,心里万分感慨。“王爷,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这是第一次,他们将这个话题挑开,坦诚自己的心事。
“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就做你自己。”盛筠寒握着青霓的手更紧了几分。
青霓微微点头,她也不知该如何了。就如此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她在心里想着,不自觉的注视着盛筠寒,目光相对,两人都深深的感到各自的心绪在碰撞。
无声胜有声。
盛筠寒忽然说:“明天我们一起去郊外走走吧?”
青霓奇道:“可以吗?你不是说我不能露面,只能待在府里吗?”
盛筠寒听出她语气里的期待和欣喜,不禁失笑,“我怕把你闷坏了,你一直闷在家里想东想西的我不放心!”
青霓听到这话不觉怔了,刚平息下的感动一下子又翻滚起来。只听盛筠寒又说:“我会把一切安排妥当,你不用担心。”
“嗯!”青霓微笑着点头。
盛筠寒松开手,起身道:“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他说着站起身,慢慢走向门边,青霓也跟着走过去,打算送他至一心楼外。
到了门边,盛筠寒回头道:“今晚就不送了吧。”
青霓笑说:“我还是陪你走一段吧。”
盛筠寒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往他怀里一带。青霓踉跄的往前走了一步,凑到他眼跟前,脸上的惊慌失措落在他的眼里。盛筠寒只觉得她红红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朦胧可爱,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青霓失神的呆住,不知该作何反应,过了一会才说:“我……我没怕。”
盛筠寒看向她,凝视着她的眼睛,胸中顿时升起无限的柔情,很想拥住她,把她抱在怀里,打横一抱……他想要了她。可看见青霓脸上惊慌的表情,他就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她说不怕,可眼里流露出的害怕的目光却骗不了人。此刻他若要了她,他成什么了?
盛筠寒思量了下,最终理智战了上风,他凑向青霓的脸,轻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
他吻了之后轻轻的摸了下青霓的头,笑说:“我走了,明天见。”
青霓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心狂跳起来,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她走出去,想
吹吹风冷静一下,抬头的时候看见夜空中有很多星星,一闪一闪的,那一轮明月映着白光,挥洒下来。
第二日清晨,小瓶激动的敲青霓的房门。青霓昨夜没睡好,还有些疲倦的样子。小瓶一看便说:“姑娘这是怎么了?没睡好?你这一脸倦容还怎么出去玩啊?”
青霓才想起今日要与盛筠寒外出郊游的事。她问道:“我还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
小瓶笑着拿出手里的一个包袱,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说:“方才王爷派人来过了,告诉了我外出郊游的事,还让我把这件衣裳帮姑娘换上。肯定是极漂亮的……”
说着,包袱打开,里面竟是一件男装。小瓶登时由惊喜变成了失望,“王爷怎么替姑娘选这件衣裳啊,这是男人穿的吧?”
青霓明白盛筠寒的用意,便替他解释说:“女儿家在外游玩多有不便,穿男装方便一些。”
小瓶不服气的说:“谁说的?很多女子都可以穿得漂漂亮亮的出门呀。我们那两位王妃每次出去定会盛装打扮的!”
青霓拿起衣裳,“我觉得这样挺好,我喜欢穿男装,还没穿过呢。”
见青霓喜欢,小瓶才说:“那就好,姑娘你满意就行,我还担心你会怪责王爷呢!”小瓶立即服侍青霓换上。
青霓听了哭笑不得,她竟是在担心这个。
“好可惜,我不能陪姑娘一起去。”小瓶一边帮青霓整理衣裳一边说。
青霓知道不方便,便说:“下次再带你一起?”
换好后,小瓶笑道:“姑娘这样倒俏皮了,真像个白脸书生,看起来文弱得很!”
青霓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近看虽不像是个男人,可乍一看倒像个小书童的样子,也不会引人注意,算很低调的了,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盛筠寒来了,他全然不像平时的装束,打扮得朴实很多,却丝毫不减他的贵气,他身上的贵气是与身俱来的。
小瓶连忙行礼,然后退出去了。
青霓笑道:“今日,我就是你的书童了?”说完这句,她像一个男人般对盛筠寒行礼,然后俏皮的说:“盛公子,今日多多照顾了。”
盛筠寒听见她这话,不觉痴了,心想带她出去果然不错,心情好了,状态都不一样。
呆了半晌,他才说:“走吧,小书童!”
“还没吃早饭呢?”青霓道,“现在就走吗?”
“我们出去吃。”盛筠寒笑着说。
出了府门,盛筠寒和青霓各骑上两匹马,很快跑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城门,再行几里就到了郊外。他们到了一片空草地上,便下了马,将马栓在树上。(未完待续)
一日游
盛筠寒从马上驮着的包袱中取出一块大方布来,铺在地上,又从包袱中取出一些干粮。他拉着青霓坐下,递给她从家里带来的糕点。
“这就是我们的早点了?”青霓满意的吃着,故意不满意的说。
“我以为你会喜欢,如果不喜欢,我们进城吃吧。”盛筠寒立即回道,生怕青霓不满意。
“喜欢啊,就是吃的太晚了。”青霓淡淡的笑着,喝了一口水。
盛筠寒看见她的笑脸,心满意足。
此时都快到午时了,艳阳高照,暖和至极。吃罢饭,青霓放松的躺下来,眯着眼看天空。
盛筠寒也跟着躺下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漂浮着的云,一朵朵的云……他惬意的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或许是身边的人不同,他此刻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青霓眯着眼,指着远方,轻快的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小狗。”盛筠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低声笑道:“是有点像。”
这时又飘来一朵云,似腾起前脚要去抓刚才那朵云般,青霓好笑道:“像两只狗儿打架。”
提到这话,盛筠寒似笑非笑的说道:“两只狗儿打架,你帮谁?”
“两只狗儿打架,与我何干,谁也不帮。”青霓枕着自己的手臂,悠哉悠哉的说道。
“那其中一只是你养的呢?”盛筠寒挑眉一问。
青霓顿时知道他已经知晓昨日之事了,便认真回道:“谁有理就帮谁!无论事大事小总逃不脱一个‘理’字。”
盛筠寒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挺护短的人。”
青霓不解,偏过头看他。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立体而深邃的五官似乎被镀上一层金辉,清晰到不真实。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五官,和张愔的剑眉星目不同,他眉目间藏着一股霸气,眼神里又流露出与之不符的温柔。
见她呆呆的望着自己,盛筠寒也侧过身子,看着她。
“为什么说我护短,我觉得我是在做对的事。”青霓见他深情的望着自己,面上作烧,难为情的转过脸,开口说道。
“如果是你关心的人做错了事,又在别人那里吃了亏,你也能公正无私?”盛筠寒轻声问道。
青霓不服气的说:“我关心的人都是善良正直的好人,怎么会做错事?”
盛筠寒突然认真的说道:“打架本就是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若是每个人都反击起来,我还怎么管治?五十步并不比一百步高尚?”
“你说这么多,就是想替你的侧妃抱不平嘛,你是想惩罚小瓶还是想惩罚我?”青霓小声说道。
盛筠寒觉得此刻的青霓可爱至极,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哪有抱不平?我要抱不平也只会为你抱不平,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应该把事情交给我处理。无论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解决好。”
“即使是我的错?”青霓疑惑的问。
“嗯!”盛筠寒淡定的点头,云淡风轻的看着远方。青霓也默默的看着远方,不再说什么。两人都闭上眼,眯了一会。突然听见一阵急切的鸟叫声,盛筠寒立即睁眼坐起来,四处看了看,方圆几里没有一个人影。
青霓也坐起来,“怎么了?”
“想是我太紧张了。”盛筠寒摇头笑道,然后起身,他把手伸向青霓,拉她起来。青霓迟疑片刻才将手伸过去,起身后又将手抽回来。
青霓跟在盛筠寒身后,问道:“我们这是去哪?这就回去了吗?”
盛筠寒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宠溺的说道:“某个人还不想回去,我哪敢回去。我们去城里吃点东西吧,而且这些日子上京来了很多外地卖艺的人,其中一个班子叫“夜狼杂耍”,他们的表演很精彩,我带你去看看。”
其实青霓不算好动之人,她只是在那府里待久了想出来走走,对其他的并无兴趣。她想着,若是慕伊,见到那些表演定会开心的。她准备拒绝去看表演了,忽然转念一想,慕伊对这些街头表演有浓厚的兴趣,若她在上京定会来看的,于是又欣然答应了。
盛筠寒先带她去了一家面馆,就是街头极平常的一家店,两个人各点了一碗面。
“两位公子,面来了。”店家用盘子端着两碗面,一边小心的放到桌上,一边喊道。
盛筠寒体贴的将碗移到青霓面前,又递给她一双筷子,一双深邃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快吃吧,小心烫!”
旁人都惊呆了!
自他们走进面馆,盛筠寒不俗的气质已经吸引众人的目光,再加上他身旁跟着一位娇小身材又粉面清秀的小书童,更让人疑心了。每个人都相互递眼神,朝盛筠寒和青霓身上望过来。
有些人暗暗的议论道:“真的是世风日下啊。”
“上京城内竟有人公然示出自己的断袖之癖啊!”另一人啧啧的说。
还有人说道:“小书童长得挺清秀,可再清秀也是男子啊!”
盛筠寒和青霓浑然不觉,尤其是盛筠寒,他眼里只有青霓,也不觉自己体贴过头了。
整个用饭过程,他都在无微不至的关心,和青霓说话始终是温言软语。
旁人也有看不下去的,直接撂下筷子就走了。其中有一个胆儿大的,经过盛筠寒那一桌
时叹气道:“真是脏了老夫的眼睛!”
青霓恰巧听到了,诧异的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悄悄问盛筠寒,“什么脏眼睛了?”
盛筠寒猜到了旁人为何会有那样奇怪的反应,看着懵圈的青霓笑而不语。过了一会才说:
“没事,你专心吃面。”
吃完后,盛筠寒留下五两的银子带着青霓走了。
“夜狼杂耍”在街尾表演,青霓去那里的路上一直在想,万一碰到慕伊,要不要与她相认?她还在生气吗?想着想着,她开始紧张起来,心也开始不安起来。
终于到了表演的地方,那里已被包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戏的人。青霓在人群外,难为情的说:“根本就挤不进去,你去看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盛筠寒淡淡的道:“本就是特意带你来看的,你不去看还有什么意义?”他转过脸苦笑道:“我不相信不使用王爷的特权,我就没法让你看到这个表演。”
说完,他也不问青霓的意思,直接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从人群之中穿梭到表演的舞台下面,于是青霓站到了人群最前面。周围的人的目光又慢慢集中到青霓和盛筠寒身上。
两个男子公然搂搂抱抱……
青霓感到被众多目光围绕,不自在的低下头,发现自己一半的身子都在盛筠寒怀里,手也被盛筠寒紧紧的握着,她震惊的推开盛筠寒,脸瞬间通红一片。
盛筠寒被她猛的推开,失落的看着她,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青霓小声说:“我们这个样子,别人看到会以为是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
盛筠寒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现在穿的是女装,我们就可以搂搂抱抱的了?”
青霓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逗玩你的。”盛筠寒似笑非笑的挑眉。
盛筠寒侧过身子腾开空隙让青霓观看表演。他已经无心看了,时不时凑到青霓身边和她说话。青霓一边看,一边淡淡的回应盛筠寒。
突然盛筠寒挡在她面前,说:“看够了吗?若看够了,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青霓也觉得这里人太多,拥挤不堪,便应了。于是两人转身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因为嘈杂声音太大,青霓并没有听见身后有人在呼喊她。
“姐姐,姐姐……”慕伊冲着人群喊。
“哪里有青霓?”梁文堇问道。
梁文堇和慕伊从原城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桃林村,仍然没有发现青霓的踪影。慕伊闷闷不乐,然后在回府的路上听说有“夜狼杂耍”,梁文堇为了让慕伊开心,便提议来看看。没想到慕伊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引人注目的盛筠寒。
接着,又注意到盛筠寒身旁站着的人,很面熟,非常面熟。她定睛一看,居然是青霓,女扮男装的青霓!正想再确认的时候,盛筠寒突然挡住了。她立即喊起来,眼看着他们走远。
慕伊几乎要冲上舞台,从舞台上跨过去。杂耍班的人拦住她,不让她进。
梁文堇拉住她说:“你会不会看错了。我刚才也没有见到青霓啊!”
慕伊着急的说:“是她,就是她,我们快追呀!”
等他们追出去的时候,街上早没有盛筠寒和青霓的影子了。
“走,我们去永嵩王府!”慕伊扯住梁文堇的衣袖,“现在就去!”
“你再仔细想想,青霓怎么会和盛筠寒一起呢?你确定你没看错?”梁文堇道。
慕伊冷静了下,想了一会又说:“是我大意了,我怎么没想到他呢!王爷对姐姐本就有意,肯定是他借机把姐姐藏起来了!”(未完待续)
挡箭
“你在说什么啊?”梁文堇越听越糊涂,“你说,永嵩王爷喜欢青霓,把青霓藏起来了?可是他怎么找到青霓的,青霓又怎么会愿意跟着他呢?”
慕伊长叹一口气,“你的这些问题留着待会我们直接问他们吧。”
说着,两个人就到了永嵩王府。可门口的人告诉他们,王爷不在府里,也不认识叫舒青
霓的人。
慕伊又问:“那府上有没有近几个月才住进去的人?”
守门侍卫依然摇头。
“今日你家王爷是不是只带了一个小厮出门啊?”梁文堇换了个方式问道。
守门侍卫摇头道:“王爷出门随行的人不可随意泄露。”
其实盛筠寒早就打过招呼了,吩咐了他们不准透露任何一点和青霓有关的信息,所以慕伊和梁文堇才什么都问不出来。
慕伊和梁文堇无法只得放弃,走了一会,慕伊又说:“要不我们就在附近的酒家坐下,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上去?”
梁文堇知道慕伊是铁了心要找到青霓,虽知道她用这个方法是无法让盛筠寒放人的,还是答应了。
且说方才盛筠寒看见慕伊和梁文堇后立即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青霓,然后带着她走了。他也知道慕伊一定会去府上要人,所以带着青霓又去了郊外。
这次他们去了一片油菜花地,晴朗的天空下,黄澄澄的一片,油菜花随风摇曳,青霓宛若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油菜花的芬香,带着一股清甜,沁人心脾。
青霓舒畅的走在油菜花间,迎着风,脸上淡淡的绽放出笑容。
“早知道你会这么开心,我就该早带你出来。”盛筠寒看着青霓的笑容,不自觉脸上也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听说在我们大盛边境长了一片极好看的花,叫什么薰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青霓微笑着回眸,“是在原城吗?”
当“原城”两个字出口的时候,青霓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她眼看着盛筠寒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低落,伴着心伤的低落。
他淡淡的说:“不是,是靠近列迏塭的边境。”
青霓慢慢的走向他,慢慢的靠近他,第一次主动的牵起他的手,微笑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
盛筠寒感到手掌传来一丝丝的冰凉却又有温温软软的触感,瞬间觉得如沐春风。他明白青霓当下这么做的意义,也为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而宽慰,更为青霓的接纳而欢喜。他立即反客为主,与她十指紧扣,两人漫步在这片花海之中。
两人都感觉到彼此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尤其是青霓,这是第一次她觉得盛筠寒没那么陌生,也不是不可靠近的。
“青霓,有个问题在我心里盘旋了很久,我一直不敢问。”盛筠寒放慢脚步,缓缓说道。
青霓似乎猜到他要问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不过她很快做出决定,肯定的说:“有什么不敢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了。”
“初来上京时,你说不介意名分,现在介意吗?”盛筠寒说的很委婉,他仍旧不敢直接问她,心里是否有了他。青霓也明白他真正想问的,想了一会,她回答道:“我介意或是不介意,结果不都一样吗?”
盛筠寒疑惑的挑眉,等着她解释。
“按我现在的身份,你不可能娶我,或者说不能正大光明的娶我。所以不管我介意或是不介意,我都不能有名分呀。”青霓淡淡的说。
盛筠寒点头,意识到青霓仍旧在避开那个问题。他也只好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了,“嗯,我和父皇商议过几次,他都一口否决了。你虽说不介意名分,可我也不想委屈你,所以只是让你住在府里,没有立即纳你为妃。若是只在府里办个简单的成亲仪式,你愿意吗?”
盛筠寒每次都趁盛况心情好的时候请盛况允许他和青霓的婚事,可盛况总是拒绝。他也不懂,“为什么,我们将青霓换个名字,就说是某个信得过的大臣的干女儿,然后明媒正娶娶进府,从此时间再无青霓此人,兰域也不可能再以此事找我们的麻烦。”
他说了一大通理由,可盛况依然拒绝,“她是一个隐患!你应该杀了她!”
盛筠寒暂时还不能完全的抵抗他的父皇,大盛江山还在他父皇手里,所以他不得不放弃了明媒正娶这个念头,于是寄望于青霓真的不介意。
青霓听见他的话,心里也在各种思量,口里却说不出来。对“名分”二字,她的确没那么在意,只是住在永嵩王府里情况又有所不同,没名没分以后定会惹人非议,势必会带来一些麻烦,就以她现在的情况住在府里已经是危机四伏了。
虽说盛筠寒待她好,可是他又能照顾多久呢,等某一天疏远了,她还不是由得其他王妃欺负……总而言之,她觉得王府与她并不相投,长期以往的待在这里,不是她心中所愿。可是望着盛筠寒真挚饱含期待的眼神,想到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青霓犹豫的开口。
“小心!”盛筠寒突然大喊起来,将她拉入怀里,再转身换了方向。
一只箭“啾——”的一声从青霓背后飞出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盛筠寒挡在她身后替她挡了这一箭。青霓听见盛筠寒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她急忙回头,“你还好吗?”
盛筠寒摇头,牵起她的手往大路上跑。顿时四周腾飞起几位穿着深色长袍的人,往他们这里进攻。盛筠寒一边拉着青霓,一边与几个杀手周旋。他武功本不错,可是又要保护青霓,刚才又中了一箭,实在支撑不住。
青霓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虽是镇定自若,可额头上的汗水却是挥如雨下,动作也不比平日轻盈。她感觉到杀手是冲她来了,于是担忧的说:“是来杀我的吗?你别管我了,你先走吧!”
“敢在我面前对你下杀手,他们都活得不耐烦了!”盛筠寒沉声吼道。
几位杀手不敢伤到盛筠寒,一番周旋只是努力的靠近青霓。
这时候,又冒出几位武者,他们将长袍杀手挡住,其中一个说:“王爷,马车就在边上,您快回去包扎一下!”
盛筠寒终于可以缓和一下了,他吃痛的立着身体,定了定神。青霓扶起他,看到他背后插着一只长长的箭,还有鲜红的血迹,又是担心又是愧疚,“还能坚持吗?你快靠在我身上。”
盛筠寒握起她的手,淡淡的说:“不妨事!”
青霓望着他,他此刻眼里流露出的坚毅让她震惊,顿时心里升起无限的敬佩之情,不愧是永嵩王爷,任何时候都是沉着冷静的样子,受了伤依然有他的风度,仍不容小觑。
车上有位马夫,他立即下马将盛筠寒扶上车,青霓也跟着进去。盛筠寒从容吩咐:“一会从后门悄悄进府,我受伤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
青霓担心的问道:“为何从正门进去就会被人看出来?从后门进入岂不是会兜好大一圈,你还在流血啊!”
盛筠寒紧紧握了下她的手,“傻瓜,我们今日从正门走出来的,回去的时候又在车里,有心人见了定会揣测一番,何况郊外有杀手出没这事定会被过路人宣扬出去,到时若知道是我受伤,岂不是对上号了?”
青霓点头,她不忍看他背后的伤,于是将目光挪向别处,眼眶里慢慢蓄满了泪水。
盛筠寒见她如此担心的模样,心里的喜悦尤甚,完全盖住了箭伤带来的疼痛。他宽慰道:“别担心了,这没什么的,回去把箭拔了休息两日就无大碍了。”
青霓抬头看向他,缓缓的点头。她哭泣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爹,他也是受了箭伤……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带来不好的事。”
盛筠寒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别这样想,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青霓此刻完全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只是在安慰她,便说道:“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现在又拖累你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帮助你,你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可以让你好过一点。”
盛筠寒忍着痛,伸出手把她抱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就这样!就这样我就没那么痛了。”
“胡闹!”青霓想起身。
“你再动,我就真的流血不止了!”盛筠寒吃痛的说。
青霓不再动了,乖乖的靠在他怀里。
终于他们回到了王府,立即有下人抬来担架,将他抬到他的卧房,放在床上,然后大夫
为他拔箭诊治。青霓侯在一边,焦急的静静的看着里面。房里的丫鬟依照医嘱跑进跑出的取东西放东西,忙而不乱。
青霓觉得自己站在那帮不上忙反而碍事便走出去了,站在走廊处。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暗了下来。(未完待续)
答应成亲
突然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对她说:“舒姑娘,王爷说请你进去一下。”
青霓点头,飞快的走进去,一进屋就看见盛筠寒半躺在榻上。他穿了身白色的里衣,领口处微微敞开,结实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青霓还看见从背后缠上的厚厚的纱布,不过他看起来却并不臃肿,面色虽不像平时那样神采奕奕,却依然保有几分神采。
盛筠寒一直盯着她,似笑非笑的问道:“站在那做什么,进来!”
青霓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关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盛筠寒向她伸出手,微笑如春风般温暖。
青霓将手伸过去,搭在他宽大温暖的手掌上,任他握住,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没事了?
要不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她说完,欲挣开手。
“你陪我一会。”盛筠寒紧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让青霓坐在床上。他接着说:“我想和你说说话。对了,你饿不饿,我让人把吃的送到房里来。”
青霓摇头,她现在丝毫不觉得饿,“你呢?”
盛筠寒想了会才说,“有一点。”于是,他冲门口大喊一声,门外站着的丫鬟走进来,推开门走入,恭敬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让厨房做点清淡的菜来,端进我房里。”盛筠寒淡淡的吩咐。说完,他又将目光移向青霓,温柔的说:“为什么你一直低着头?头都快低到膝盖处了。”
青霓不禁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是你,你的衣裳没穿好!”她说的很小声,脸上还浮现出难为情的神色。
盛筠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嘴角轻轻一勾,“要不你帮我穿好?我的手使不上劲扣不上去。”
青霓惊讶的抬头,吓的睫毛都颤抖起来。她木讷的问:“我穿?”
盛筠寒肯定的点头,微微一笑。
青霓点头,笨拙的伸出手,整理他的衣裳,将里衣扣起来,目光不可避免的经过他的肩膀、锁骨、脖颈。于是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青霓。”盛筠寒此刻的声音比平时听起来更浑厚一些,低沉得有些沙哑。
青霓回应道:“嗯?”
“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盛筠寒明知故问,打趣的语气令青霓更慌乱了。她握住粉拳小力的捶到盛筠寒的胸膛上,“你自己穿吧!”
盛筠寒笑道:“好了,我不问就是了。我自己穿不了啊!”
青霓别过脸,不理他。盛筠寒无奈自己伸手,可一抬手,就忍不住吃痛的喊一声。青霓听见,没好气的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算了,让我来吧。”她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颗扣子扣起来。
扣好之后,盛筠寒忽然抓住她的手,与她四目相对。青霓不敢动弹,眨了眨眼,紧张的看着他。眼看着盛筠寒的脸逐渐靠近,她的心似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她如释重负的退后几步。
盛筠寒沉声道:“进来!”
走进来几位丫鬟,她们将饭菜有序的摆放到桌上,然后依次退下。青霓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来,看了看一桌的饭菜又看了看盛筠寒,问道:“你怎么吃?要下来吃吗?我来扶你。”
盛筠寒一脸轻松的说:“你别管我,我不吃。”
青霓奇道:“刚不是你说饿的吗?这会又不饿了?”
盛筠寒笑道:“我若不这么说,你肯定不会吃晚饭了。我怕你饿着。”
这句话虽很平淡,青霓却倍感温暖,比那些海誓山盟甜言蜜语更觉动人。她抬头望着他,
忽然认真想到一件事,或许和他在一起不是坏事。如果说她已经错失了张愔,那她不要再错失一位爱着自己的人,应该要珍惜。
想到这,青霓手端着一碗饭,一边夹菜一边说:“那我也怕你饿着,你随便吃点吧。”
盛筠寒笑着准备下床。青霓连忙说:“你不用下床,我来喂你。”
盛筠寒听到这句话不觉呆了,倚在床沿上一动不动。青霓走过去,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喂他吃饭,“这个菜炒得挺香的,你在哪找的厨子?”她见盛筠寒呆呆的,便主动找了个话题聊起来。
“是退下来的御厨,凡是御厨,最多只能在宫里工作十年,他们厨艺高超,我就请到府上了。”盛筠寒回答道。
“你还挺惜才的。”青霓赞叹道。
盛筠寒看着青霓的眼睛说:“我的眼光向来不错,我看上了定会好好珍惜!”他意有所指,目光饱含深情。
青霓怔怔的望着他,脸,耳朵慢慢的都红了起来。
盛筠寒拿走她手的碗,放到一边的柜子上,然后捧住她的脸,轻声说:“你的脸又红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啊,那以后可怎么办?”
“什么以后?”青霓目光下垂,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盛筠寒慢慢的凑近她,一双薄唇轻轻的覆盖在她的唇上然后移开,他看着她的眼睛,想知道此时此刻她眼底是否还有拒绝,他认真的注视,意外的发现她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只是接受,像没有感情的木偶。
这一刻,他内心似有波涛在翻滚,他很想放肆的宣泄自己心底的不甘,为什么到了现在她看向他的眼神依然比不上当初她看张愔的眼神,他做了这么多仍旧替代不了张愔在她心里的位置……他不懂,他堂堂永嵩王爷会比不过一个区区的边境守将!
他忽然用力的按住青霓的脑袋靠近自己,用力的亲吻上去,攻城掠池般的索取她口里的香甜,用力的吻了好久,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他的亲吻也逐渐变得温柔,轻轻的啃咬她的唇瓣,在吸允间闻到她身上的体香。
他贪婪的亲吻让青霓喘不过气了,她试着推开他,嘤嘤唔唔的说:“王……王爷,王爷,我,我快不能呼吸了。”一句话断断续续说的含混不清,但盛筠寒感觉到了,也听出了她的意思,立即放开她。
青霓大口喘着气,低着头,深深的低着头。在亲吻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张愔的脸,与他第一次在桃花树下的亲吻。此刻她觉得自己背叛了张愔,心里不是个滋味。明明是他不要她了,明明是他没有主动说要娶她,明明是他在原城与别人成了亲……为什么自己还会觉得背叛他了呢?
同时她也觉得对不起盛筠寒,既然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又怎么能想着别人呢。思来想去,她在心里痛骂自己,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而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甚至她都分不清此时此刻的自己心里到底有谁……
还爱着张愔?还是真的接受了盛筠寒?
“你在想什么?”盛筠寒扣起她的下巴,慢慢抬起她的头。
青霓露出淡淡的笑,不好意思道:“你刚刚亲太久了!”
盛筠寒察觉到她的异样,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反而笑了笑,宠溺的说道:“那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亲不够!”
说完,他又俯身亲吻她,而她的脸早已烧得通红。
良久,青霓只剩下喘息,被盛筠寒搂在怀里,她垂着脸沉默着。
“这次有进步。”盛筠寒认真的打趣。
青霓不解,疑惑的抬起头,“嗯?”她幽幽眼眸似有水雾,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楚楚动人。盛筠寒甚觉可爱,摸了摸她的脸,说道:“这次没有推开我,说明还可以吻得更久。”
青霓羞的脸通红,也不言语。盛筠寒也不说话了,就搂着她,静静的搂着她。
过了一会,青霓说:“我可以回答你了,我愿意。”
盛筠寒疑惑道:“什么?”
“你下午在郊外问我的那个问题。”青霓解释道:“你问我愿不愿意不要名分的和你在一起,我现在告诉你,我愿意。”她说的极为认真,就像是一字一字的吐出来,好像每个字都在敲打她的心房,告诉她,从此就和面前的这个人在一起了,不能再想其他人了。
盛筠寒开心的又确认一次,“真的吗?你说真的?”
他的开心溢于言表,青霓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出现这么明显的表情,似被他感染般,此刻心里也觉得轻松很多,她笑着点头。
盛筠寒兴奋道:“那我这几天就安排起来了。”
“安排什么?你还有伤,先养好伤再说。”青霓道。
“没事,这点伤本就没有大碍,何况和你成亲这件事比起来,什么事都是小事,你什么都不用管,按时出现就好!”盛筠寒捏捏她的脸蛋儿,笑道。
青霓只好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夜深了,青霓才回自己的房里。
而另一边,慕伊和梁文堇在永嵩王府正门外的酒楼守了大半夜,也没见他们回来,终于疑惑起来。“难道是还没回来?”慕伊怀疑的说道。
“怎么可能,都到子时了!”梁文堇淡淡的说,“有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他是王爷,能出什么事?难道是姐姐?”慕伊一下子担心起来,急冲冲的往外走。(未完待续)
无畏进入皇宫
梁文堇拉住她,“你要去哪?”
慕伊掰开他的手,着急的说:“我直接去问啊!”
梁文堇放开她,陪她一起过去。刚走至门口,守门侍卫就把他们拦住了。慕伊怒气冲冲的问:“你们王爷还没回来吗?”
侍卫无辜道:“不知道。”
“你们不是一直守在门口吗?你们王爷回没回来,你们会不知道?”慕伊冷眼看着他们,语气也冰冷。
“姑娘也一直在酒楼守候,王爷有没有从这门前经过,您也看得一清二楚,何必问我们?”侍卫不卑不亢的反问一句,将慕伊问的哑口无言。
梁文堇怒道:“放肆!你们可知她是谁,竟敢歪声丧气的说这些话!”
侍卫听了一惊,眼神不由得怯了几分。只听梁文堇又说:“她可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慕伊公主’!”因为慕伊打算住进宫,调查害死成民的真凶,少不得以“慕伊公主”的身份生活,所以此刻亮出身份也不妨事。
这下侍卫有些害怕了,一改不卑不亢的态度,认真且恭敬的说:“原来是慕伊公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慕伊公主莫怪!王爷自出去后就没见他回来,王爷的行踪我们也不敢过问,所以不知道他在哪里?”
梁文堇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缓缓说道:“堂堂永嵩王府不止一个进出的门吧,或许王爷从别的门回家了,你们也未可知,你们可以去通报一声,就说慕伊公主有要事相商,请王爷一见。”
门口的侍卫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个会意,立即进去通报,请他们稍等。
侍卫找到盛筠寒,告诉了他此事。盛筠寒认真想了一会说:“你就说我已经睡下了,吩咐了不准打扰,让他们明日再来。”虽然青霓已经答应嫁给他,可他还是担心有什么变数,所以想拖延到青霓嫁给他之后。
侍卫听明白了,回到府门前,认真的说:“慕伊公主,王爷的确在府上,他是从侧门回府的,不过已经睡下了,还吩咐下来不准打扰,有什么要紧事都明日再说,所以我也被拦在了外面。”
慕伊猜测他是在搪塞,正欲说点什么,被梁文堇拉住了。梁文堇客气道:“王爷既然已经睡下了,我们就明日再来吧。”说完,他向慕伊递了个眼色。
梁文堇拉着慕伊走了一段才说:“难道你还闯进去吗?算了吧,你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说他把青霓藏起来了。何况,按照青霓现在的处境,有个藏身之处也不错,若是我们闹开了,岂不是把青霓送到火坑?”
慕伊想了想也对,便道:“那依你,我应该怎么做?”
“不管永嵩王爷对青霓有什么企图,他把青霓藏起来也是对青霓好,至于他和青霓之间的事,我们不必操心,相信青霓自有主意,若青霓愿意我们更不应多说什么。也许他并不知道是我们在找青霓,所以才把我们拦在门外。”梁文堇认真的分析,细细向慕伊说明。
“若真如守门侍卫所说,他已经睡下了,那明日也会知道是你在找他,他若心里坦荡定会主动与你联系。”梁文堇继续说道:“或者你明日在宫里等他,他每日都会进宫的。若他不肯见你,你再寻个由头请皇上开口让他来见你。”
慕伊听了恍然大悟,瞬间觉得头脑清晰了许多,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两人这才打道回府,梁文堇把她送回了允闵王府。允闵王府仍旧灯火通明,十来个下人在府里尽然有序的忙活着。除了那天盛筠寒带青霓回到这,给他们一点银子将他们打发之外,他们都认真担负着照看府邸的职责。
慕伊在自家府门前停住脚步,抬头看向梁文堇问道:“你还回你家吗?”
梁文堇霎时有点懵了,想了一会才平静的答道:“偌大的允闵王府就你一人,我不放心。我依旧在你隔壁房间住一夜吧,反正我家里人也不知道我回来了。明日你进宫,我就回家。”
慕伊毫不犹豫,也不掺杂一丝感情的说:“好!”
于是梁文堇陪着她在允闵王府住了一夜,各自在房间里睡下,再无别话。第二天,两个人一起用了早膳,就分开了。
梁文堇还是把她送到了宫门口,压制住心里的依依不舍,“你进宫了,恐怕我们不能像之前那样常见;你万事留心,不要冲动;若遇见什么事或查到什么消息,切不可表露出来;做任何决定之前可与我商量;我会想办法多进宫走动,你也可找机会出宫;机密之事不可写信,但你可以派一位信得过的宫女或太监告诉我见面的时间地点……”
他诸事不放心,把想到的都说了出来,慕伊一一答应着。
最后,他无奈的苦笑:“我说得太多了是吧?”
慕伊感激的看着他,慢慢摇头,“没有,你说的都是我应该注意的。”
梁文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说:“总之,随机应变,一定要小心!”说完,他就走了。
慕伊侧过身子,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背影,心里酸酸楚楚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这几个月来,他一直侯在她身边,两个人几乎是朝夕相处,他对她体贴周到,无微不至,陪着她度过最痛苦的日子,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半点逾矩都无,甚至无意中与她对视都急切的避开……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感觉。
只是每当认真的想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混乱一片,有时还会头疼,或者心里涌出无限的酸楚,让她只想掉眼泪。
正如此刻。所以她不再想他,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当作是自己想太多。他只是一位普通朋友,他的心思她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这样就能理所应当的和他像“兄弟”般的相处。
慕伊定了定心神,转身大步的踏进宫门,坚定不移的走进去……她要去查杀害她爹的凶手,她要让他或她血债血偿,不管是谁!
梁文堇走出这条街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下慕伊,一抹瘦削的背影正无畏的迈向危险重重的皇宫,显得那么弱小无助,他有千千万万的不放心,却遗憾自己没有任何理由留在她身边,护她左右……
这一日,青霓睡到日晒三杆,许是昨日太过劳累。小瓶侍候她起床时还忍不住打趣她,“从没见过姑娘睡这么久,昨日和王爷玩得很尽兴吧。”她一边说,一边做了个坏笑的表情。
青霓被她逗得一乐,却也想起了昨晚答应嫁给盛筠寒一事,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惆怅。接着又想起盛筠寒受伤一事,立即担心的问:“王爷呢?”
小瓶意外的看向她,满脸堆笑:“姑娘怎么问起王爷了?都这会了,王爷应该已经出门了吧。”
“王爷他……”青霓差点就直接问了,还好反应快,她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遂淡淡的说道:“你去问一下,王爷是否出门了。”如果他出门了,说明伤已无大碍,如果没出门,她就去他卧室看看他。
小瓶开心极了,她一直盼望着青霓能够接受盛筠寒,在她看来,青霓和盛筠寒的感情已经迅速升温了。她笑道:“姑娘,你是不是不想王爷出门呀,想他继续陪着你。”
正准备洗漱的青霓一下子抬起头,无奈的看着她,她鬼马一笑,雀跃的跑出去了。青霓无奈的笑起来,她想的和自己想的完全是两回事。
不一会,小瓶回来了。“姑娘,王爷已经出门了。”她略有些失望,兴致缺缺的说:“哎,
难得我们姑娘想王爷了,王爷生生错过了。”
青霓已经洗漱完,也喝完一碗粥了,笑道:“今日,你为我梳妆吧,简单的不失礼的妆容就可以了。”
小瓶奇道:“姑娘,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和平时的你有些不一样。”她的语气中带着惊喜,看得出她非常开心。
“没什么的,你做吧。”青霓淡淡的笑着,面向铜镜端正的坐下来。
她想,既然决定和盛筠寒在一起了,就要尽力融入他的生活。尽管她打算以后不争不抢,只守在自己的一心楼里,也要消除其他人对她的顾虑才行,尽量让其他人接受她。所以她决定主动拜见静王妃和淑王妃。
她是希望她们能给她一个立足之地,不找她麻烦,让她简单的平淡的过完一生就好。
“好了。这样可以吗?”小瓶满意的问。
青霓微微转头,仔细看了下,小瓶为她梳的是堕马髻,看起来明媚照人,还有几分张扬。她觉得不适宜,旁人或许会觉得太高调了,于是摇头道:“不行,不盘堕马髻吧。就盘一个单螺髻吧,简单点好。”
小瓶先是疑惑的看着镜中的青霓,沉默了一会就想明白了,她点头说道:“也对,姑娘一向喜欢简洁一点的装扮。”
过了一会,小瓶梳好了。青霓看了下,头顶左侧的发丝盘成螺旋状,用一根簪子固定住,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身后落在腰间,她很满意,站起来说:“我们走吧。”(未完待续)
主动示好
小瓶还没反应过来,纳闷的出声,“走?去哪?”
“我们去拜候下两位王妃。”青霓淡淡的说道。
小瓶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会去见她们,不是找罪受吗?她抗拒道:“虽说理应如此,但王爷特许姑娘不用出一心楼,也不用与其他人进行无谓的交涉,姑娘又何必去理会呢?”
青霓推开门,一边说:“既然免不了打交道何不主动挂上‘免战牌 ’?”
小瓶疑惑的跟上去,搀着青霓,默默忖度青霓话中的意思。不一时,她领悟过来,笑着说:“姑娘是要长久的住下了!”小瓶脸上洋溢着欢喜,叫青霓看了不免舒心一笑。
简单装扮后的青霓,迎着充满生命力又不失柔和的朝阳,周身似镀了一层彩色的光,明艳照人。她慢慢悠悠的走到后花园,没想到空旷之处竟搭了一个戏台子,两位侧妃正坐在一起听戏,面前几张桌上,都摆了几样果子,身后各站了几位丫鬟。
青霓一走近,两位侧妃的目光便落到她身上,只见她面露笑容款款而来。青霓走到两位侧王妃身侧,先行了个礼,恭敬的说:“给两位王妃请安。”
淑王妃笑容可掬,立即转身扶起她,温和的说:“快起来,坐下来吧!”
“我有话想对两位王妃说。”青霓慢慢起身,真诚的看向她们。这时,淑王妃摆了下手,让唱戏的暂时停下。
青霓不想和她们周旋,也不想浪费时间,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你们不必在意我的存在,王爷只是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而已,我只是个贫民丫头不及二位是国公之女,王爷是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娶我的,所以我永远都不会与你们并肩。以后我若做错什么,还请两位王妃多多见谅,不与我一般见识。青霓在此先谢过了。”
静王妃冷哼一声并不搭理,心里的担忧却烟消云散了,则淑王妃客客气气的与青霓说了几句话。
青霓深深明白,于她们而言,只要不威胁她们王妃的地位,尤其不要成为正妃的竞争对象,彼此就可相安无事。
“快坐下。”淑王妃又一次拉着青霓的手,让她挨着她身边坐下,“正好你来了,一起听戏吧,你也点几出。”
话音刚落,一个丫头就呈上一个折子。青霓也不好推辞,便打开折子,在上面圈了两个戏名。青霓思忖一方,细声问道:“方才您说‘正好’,莫非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淑王妃笑道:“舒姑娘果然是个细致聪明的有心人!也没什么特别的,碰巧你来了,平日也不便请你,都只我和静王妃一起取乐玩。”
这时,淑王妃身后的小丫头说:“今日是我家娘娘诞辰!”
淑王妃立即呵斥道:“谁让你说话了?”
青霓立即起身,不好意思的说:“真是失礼了,我竟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了。”说完,她拜了一拜全当祝寿之意。
淑王妃扶起她,温柔的笑说:“你本来也不知道,快别多礼了。”
青霓还是觉得不妥,又说:“虽如此说,我到底该准备一份贺礼,然我身无长物,有的只是平民之物,配不上王妃……”说到此处,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东西,眼睛一亮,立即转了语调,“请王妃稍等,我回去一趟!”
淑王妃再三留她,说:“不必麻烦!”青霓仍旧去了。
青霓刚走,便有人来通报说,梁尚书之女梁文萱带了贺礼前来给淑王妃祝寿。淑王妃喜出望外,连忙让人请她进来。她与梁文萱自小相识,从前也是无话不谈,自她嫁给盛筠寒后终日困在这王爷府,才与之疏远了,已经好几年不曾说话。她没想到梁文萱还记得她的生辰。
梁文萱在下人的带引下走到后花园,先是向两位王妃行礼,才说明来意。淑王妃走过去扶起她,将她带到自己的座位旁,惊喜道:“好久不曾见你了。”
梁文萱蹙眉叹息:“一言难尽,我若是方便肯定常来向两位王妃请安。”
“你这说的什么话,太生分了,幼时我们不都是一样的,我们还一起习字呢。你常来才好,陪我们说说话,也告诉我们外面发生的轶闻奇事。”淑王妃笑道。
静王妃也转过脸说:“听人说你前年嫁人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让我们说声恭喜也好啊!连杯喜酒也没喝到。”
梁文萱一听这话,脸登时红了。她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当时匆忙简单极低调的走了还是有人知道,她只要想到外面的人就这事议论她,她就像被谁勒住了喉咙有种窒息的难受。
她没有答话,只听静王妃又问:“对了,你嫁给了谁呀?也不带来我们见见。以前大家总是夸你漂亮、惠质兰心,你嫁的肯定比我们好……”
嫁给谁还会比嫁给永嵩王爷更好呢?何况,梁文萱自小就跟在永嵩王爷身后,梁文萱喜欢王爷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静王妃说这话就是在扇梁文萱的脸。
“只要是自己乐意,嫁谁不都一样?”淑王妃打断静王妃的话。她清楚的感觉到梁文萱正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好似胸腔里的情绪在翻滚就要爆发出来了……尽管她微垂着眼睑,脸上波澜不惊。
自小,静王妃和梁文萱两人就不和,以前碰面了总会互相怼几下,每次静王妃都被怼的哑口无言,怒火中烧,现在静王妃正好报仇。淑王妃都明白,不过她自小和梁文萱的关系更小,再加上静王妃才是对她有威胁的人,她自然偏帮梁文萱。
梁文萱听到静王妃的话犹如心上被刺了一剑,一股寒意由内而外的迸发出来,她呆呆的垂头,听见淑王妃的话更觉难过,虽知道淑王妃是在为她说话,可偏偏她就是“不乐意”的那个人。
淑王妃看出她神情异常,握着她的手道:“难得见你,今天定要留你用过晚膳了才回去,一会你到我房里,我们慢慢说话。”
梁文萱沉默了一会,默默收拾心情,再抬起脸来,已挂上了浅浅的温和的笑容,一双桃花眼格外明亮。她笑道:“我的那桩婚事是我爹作主的……旧年,我官人因病与世长辞……哎别提了,可能是我命苦吧。”她苦笑,神情却充满生气。
静王妃听了,不由得一震,脸上的神情又严肃又难过,充满同情的目光看向梁文萱;淑王妃眼眶蓄泪,差点掉下眼泪。自此,她们对她推心置腹,格外关照。
却说青霓歪打误着,因为淑王妃拿礼物躲过了梁文萱。她回到一心楼,在自己的屋子里找出一颗夜明珠。这是她和慕伊一同被封为公主时,成民拿给她和慕伊一人一颗的。她一直留着,一是以备不时之需;二是见此物如见成民夏皖,全了自己的思念。
现在要为淑王妃送礼,除了它再没别的合适的,总不能把王爷送的转送与淑王妃吧。她口里默念道:“爹,娘,女儿一直挂念你们。”
“姑娘,你真的要把这个送给淑王妃?”小瓶知道她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这颗珠子,每次她拿出珠子总会黯然神伤,有时还会落泪,“我知道,这颗珠子对你有特别的意义。你就别送这颗珠子吧。王爷不是送了你很多东西吗?”
青霓看向她,慢慢说道:“既是王爷送的,淑王妃岂会不识?就算她不识,日后王爷问起怎么不见了或是在淑王妃那里看见了我怎么说呀?”
说着,她找了一个小盒子,将夜明珠放进去,然后往回走。
太阳越爬越高,天气更加暖和,青霓一路走着一路瞧见王府里的树木都长出了新叶子,嫩绿嫩绿的颜色焕发生命的力量,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生机勃勃。她却陡然心底一沉。
不知为何,这样郁郁葱葱的颜色却让她感伤,一种陌生感逐渐蔓延开来。
她又想起了张愔,好像回到了与他说分手那天,那天遍地都是枯黄色的树叶,与今日刚好相反,心情却如出一辙。果真什么都变了吗?距离那时不过半年左右,却仿佛过了半年。
物非人亦非!
她不由的放慢了脚步,什么兴致都没了。呆了半晌,回过头说:“小瓶,你帮我把礼物交给淑王妃吧,就说我不小心扭伤了脚回屋歇息去了,过几日再去请安。”
小瓶没有问什么,只答应着,接过盒子走了。
淑王妃听到小瓶说青霓扭伤了脚,很是吃惊,担忧的说:“没事吧,要不请御医去看看?”
小瓶恭敬的说:“谢淑王妃,姑娘说她静养几日就好了。”
盛筠寒早前吩咐过谁都不能去一心楼,知道舒姑娘有盛筠寒的特别保护,此刻淑王妃也不便派人去瞧,更不好多说什么,客套道:“那你回去好好照顾你们姑娘吧。”
这里梁文萱吃惊极了:“什么时候王府多了一位姑娘?还让王妃如此避忌?”
静王妃一听,立即冷哼一声,不屑的说:“什么姑娘,不过是个山野丫头。等王爷兴致过了什么都不是!”(未完待续)
隐瞒
梁文萱眼底一沉,莫名的一股嫉妒之火涌了出来。静王妃的意思是盛筠寒对那个人很有兴致?他怎么会对一个山野女子有意?虽说两位王妃嫁给了盛筠寒,是名正言顺的王妃,可她从未对她二人产生过嫉妒之情。之前,对舒青霓倒有过嫉妒……不过舒青霓是他的妹妹,她也就放心了。
所以现在她对她们口中的“山野丫头”很是好奇。
“听静王妃的意思,王爷很喜欢她?”梁文萱小心翼翼的问道。
静王妃翻了下白眼,没好气的说:“我可没说!不过是她勾引王爷,王爷一时没把持住而已。”
梁文萱不敢再多说,便扯开话题了。
皇宫里。
慕伊已住进西晤宫,上下还没来得及整顿,便赶着去大殿门后候着,堵盛筠寒。
她看见慢慢走出一批官员,隐隐听到他们在议论什么,仿佛与成民有关。慕伊立即竖起耳朵,悄无声息的跟在官员们不远处。
“哎,永嵩王爷和永卫王爷竟公然在殿上叫板!”
“以前还避忌,现在是谁也不让谁!”
“可不是!又回到允闵王爷出现之前了。允闵王爷出现之前,永嵩王爷和永卫王爷就在争太子之位,那是剑拔弩张,朝廷也分成了两派。允闵王爷回来了,大家谁不知道,皇上想将‘皇位’还给允闵王爷,所以永嵩王爷和永卫王爷也就消停了。”
“听说允闵王爷病逝?你们觉得呢?”
“欸……你说多了!说错话了!我们也议论太多了……”
慕伊默默听着,心中似翻起层层巨浪,不由得呆了。这时,盛筠寒走出了殿外。
他看见慕伊的时候并不吃惊,这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目光平静如水,径直走向慕伊,不冷不热的说:“听家仆说昨日你去过我府上,有事找我?”
慕伊狐疑的看着盛筠寒,“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盛筠寒摇头。
“我姐姐是不是在你府上?”她问的直接,却见盛筠寒眼底掠过惊讶之色。
盛筠寒低声道:“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事关你姐姐性命的秘密!我没让任何人知道!”
慕伊坦诚道:“昨日在街上看见你们了。”
“昨日,哦,昨日我是带她出去了。”盛筠寒回忆着说,“我没看见你们啊,你们为何不叫住我们呢?”
慕伊不由得盯着盛筠寒的眼睛,果是像他说的那样?他没有故意阻拦她和青霓的见面?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放下戒备的说道:“恍然一下瞧见你们,追过来的时候就不见你们了。哎,别说这个了。姐姐现在好吗?我什么时候去你府上见她”
盛筠寒道:“她现在很好。你要见她不是不可以,只是要迟些日子,我安排一下为妥。”
“为什么?我见她还需要安排什么吗?”慕伊疑惑道。
“朝野中不少人在暗中查探你姐姐的下落,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么贸贸然去我府上不怕惹人怀疑吗?等我寻个由头,让你光明正大的去我府上做客,然后见青霓不好吗?”盛筠寒说的义正言辞,可不知为何,慕伊却莫名的觉得盛筠寒在隐瞒什么,不过她也没什么证据更不敢置青霓于危险境地当中,只好答应。
慕伊犹疑的点头,“王爷既这么说,那我就听侯佳音了。”
盛筠寒轻轻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慕伊呆了一会,似想到什么,忙追上去,叫住盛筠寒。“王爷,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盛筠寒深邃的眼眸直落到慕伊脸上,似乎已窥察出慕伊的问题,他淡淡的说:“问吧。”
“我们和你并无多大关系,为什么你会帮我姐姐呢?”慕伊故意问的委婉一点,试探盛筠寒如何作答。
盛筠寒似笑非笑,一脸的云淡风轻,“你是想问我有何企图?”
“不敢,堂堂永嵩王爷怎么会有所企图。”慕伊恭敬道。
“那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帮忙?”盛筠寒反问道。
“王爷喜欢青霓?”慕伊直接的说了出来,她实在受不了打哑谜。
盛筠寒点头道:“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我亦不打算隐瞒!”
“那……”慕伊迟疑的问,“那姐姐喜欢王爷吗?”
盛筠寒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不自信,快到慕伊什么都没察觉出来。他认真答道:“等你下次见到她帮我问问吧。”
慕伊疑惑的看着盛筠寒,这句话说的尤为诚恳,诚恳到她不解其意。
盛筠寒紧接着去处理日常事务了,路上还在想要赶紧和青霓成亲,回家就将此事通知于全府人,在府上做一个仪式就罢了。
慕伊和盛筠寒谈完后长心中的石头放下一半,至少可以确定青霓仍好好的,过几天就能见面。眼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查探杀害成民的真凶。
成民在民间并无仇家,要置他于死地的只可能是宫里的人。她首先考虑的是成民的死对谁最有利?她心中早有答案,况又听见官员们的议论,这个答案更加坚定了。她最先怀疑的就是永嵩王爷和永卫王爷。
不过方才和永嵩王爷谈过,他的可疑减少了很多。她想从永卫王爷身上着手。转念一想,皇上虽与成民兄弟情深,可不见愿意将“皇位”让出来,也许他会为了替自己的儿子们保住江山而杀了成民……这么一想,慕伊就直冒冷汗。
是了,离开上京前,爹特意去皇宫与皇上辞别,只有他知道爹会去什么地方……怪不得他对自己那么好,因为内疚……
她如此想着,怨恨与难过的心情就交织在了一起,瞬间眼眶里充斥着泪水。皇上是成民的亲弟弟,是她的叔父,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想到他对自己的好,慕伊竟有些不忍心。她决定亲口问他,若真的是他,便请求他连她也一起杀了吧。
这时,皇上身边的太监走到慕伊身边,恭敬的喊道:“慕伊公主。”
慕伊恍然道:“公公,有什么事吗?”
太监道:“是皇上注意到你久久的伫立于此,怕你有什么事,特意让我来请你过去。”
“哦,”慕伊仿佛失了神,缓了一会才说,“我去了。”
盛况见了慕伊,眼睛里立即浮现出心疼的目光,他扶起正在行礼的慕伊:“是找我吗?怎么不进来,只站在殿门外面。若不是一个小太监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慕伊眼里含泪,呆呆的坐下。
盛况察觉出她的伤心,立即说:“是住在这不习惯?你若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说,只管差人跟内务总管要去;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也只管说,我都替你作主!”
慕伊摇头。
“慕伊,你爹没了,叔父也和爹一样,你伤心了,叔父心里也难过。”盛况动情的说:“皇兄走了,我也和你一样伤心,但我们都伤心,皇兄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呀!”
听到这句话,慕伊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那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这句话差点就问出口了。她抬起头来,问道:“叔父,杀死爹的凶手到底是谁啊?”
盛况竭力掩饰眼底的内疚和自责,反问道:“你爹不是为救青霓而被兰域的人杀死的吗?”
慕伊忽然楞住,盛况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的确,在不知情者看来,成民就是死在了兰域人的手里。她暂时还不能多说什么,唯有点头。
“对了,你有你姐姐的下落吗?”盛况忽然问道。
慕伊迟疑了一下,摇头。
这段对话,她一直是慢半拍的样子,故盛况也没看出她的迟疑。
慕伊倒有些疑惑,盛筠寒为什么要瞒着盛况呢?
盛况又嘘寒问暖的说了些话。慕伊淡淡的应着,脑里却在思考怎么接近永卫王爷,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
却说淑王妃领着梁文萱听完戏后又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你陪我解解闷,聊过困去。每次歇了午觉,晚上就睡不着了。”淑王妃笑着说。
梁文萱陪笑道:“今日你生辰,让我做什么都行!”
淑王妃听到这句话不禁掩嘴而笑。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好一会。梁文萱终于又问起了静王妃口中的“山野丫头”。
“什么‘山野丫头’!你听她胡说。”淑王妃认真道:“那个姑娘品貌可不一般,单看相貌和你也算旗鼓相当!”
“你说什么呢?怎么说到我头上了!”梁文萱难为情的别过头,心里却是又喜又妒。喜的是淑王妃夸自己,无论谁,听到别人夸自己总是开心的;妒的是,那个人也只是与她旗鼓相当而已,竟得到盛筠寒的特别看待。
“好了好了,不说你。不过是开个玩笑嘛。看你,竟比以前害羞多了。”淑王妃打趣道。
“那你继续讲下去吧,我挺好奇的。”梁文萱坦诚道,好似单纯的八卦。
淑王妃淡淡的说:“那个姑娘谦虚太过,每每‘山野之人 ’自谦,我反倒觉得此人心机太深。她肯定大有来头,不然王爷不会让她独自居住在一心楼,还不准任何人去打扰她。有时我在想,会不会是‘罪犯之女’?看她的行事作风,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