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晚宴
果然马车停了下来,紧跟着听见通报声,只见几个宫女立在马车旁轻掀车帘,青霓慕伊缓缓而出,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人群中,再走上层层楼梯,盛况的身旁。
青霓简单挽了个凌虚髻,琉璃星蝶簪轻轻插在缕缕发丝之间固定,身着霓裳羽衣裙,外加雨过天青锦棉长袍,如出尘入世的仙子款款而立。
慕伊则换上了薄烟翠纱裙,外搭海棠妆花狐狸皮襦袄,她白皙的肌肤愈发衬的如水晶般玲珑剔透;青霓为她梳的是百合髻,在她小巧的耳垂上挂上紫怜惜雨坠子,更显得她娇媚婉转,眉宇间散发着金枝玉叶的贵气。
现场因她们的出现一下子安静下来,使那些小声的赞美声那么清晰的传入耳中。
“这两位公主太漂亮了。”
“实在漂亮。”
“果然是允闵王爷的女儿。”
……
或真心或假意,这些人总是要夸赞几句,讨皇上、允闵王爷及两位新公主的欢心,只是却惹恼了另一个人,盛乐。
乐公主,盛况唯一的女儿,皇后所生。貌美娇俏,却从小娇生惯养,争强好胜,时而满不在乎时而锱铢必较,高傲自我。
盛况就只四个儿女,盛筠寒、盛禹、盛乐、盛胤。盛禹和盛胤是她同胞哥哥和弟弟,哥哥已过弱冠,大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现在在外地办事还没有回来;而弟弟今年才满九岁,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皇子。
素日里,两个哥哥都不带她玩,弟弟又太小,所以她从小过的是众星捧月的生活,却觉得寂寞,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听得说两个堂姐来了,她本来挺高兴的,可看见二人的风采完全将自己掩了去,心里就不平衡了。
夕阳染的天空绯红一片,烟霞满满。乌压压的人群有序的站在底下,虔诚的听盛况说话。
他再一次隆重的介绍青霓和慕伊,称之为“霓公主”、“慕公主”,待之与乐公主无异,接受群臣受礼。
青霓略过那一道道仰望的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神悠远飘渺,找不到落点;慕伊一眼就看到站在成民身旁的王思轩,俊逸灵秀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穿过树影与人海,四目相对如闪着莹莹星光。
看清了他口型表示的话“你真美”,她欣喜的望着他笑。
收回目光时却看到王公子弟一隅有位男子正凝望着她,这位男子薄唇紧抿,眼神犹带着诧异,一身藏青色的华贵锦袍尽显贵气却难掩失落之意。
梁文堇!
她不由得心漏跳半拍,愣了好一会,她大概知道在上京会见到他,却没仔细想过再见他会是什么场景,他安静的站在那,脸上流露的东西那么明显:失意!
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盛况说完话,随即几十个宫女井然有序的进场,手持各样果盘,依次摆放在各个的精致的圆桌上。
青霓和慕伊也入席了,与盛家儿女一桌。
青霓这才注意到盛寒,一袭白衣,如皑皑白雪,神圣高贵遥不可攀,霸气威严有如王者,至少在她看来,他比他的父皇更有王者气势。没想到再见他,他身上的气势又多了几分。
盛寒略看了她一眼,低头进食。这一眼却让青霓莫名心虚,不敢再打量。
“你们好,我是慕伊。”慕伊见大家不说话,主动和气的打招呼。说完就后悔了,刚盛况已经大张旗鼓隆重又隆重的介绍过了,现在说这个未免多此一举,气氛一下子尴尬了。
“原来你是慕伊姐姐呀,我刚还分不清你们两个呢,都是天仙姐姐。我是盛胤。”
一个稚气童真的声音打破尴尬,慕伊充满感激的对他笑,“好可爱的盛胤,真会说话。”
慕伊温柔真诚的笑容让盛胤喜欢不已,在宫中长大看见的都是礼貌矜持的微笑,才觉得这般嘴角弯出弧度的笑容具有亲切温暖的魔力。
他跑到慕伊身边,让宫女把他椅子挪到慕伊旁边,“我要和慕伊姐姐挨在一起!”
“胤弟,回来!好好坐着,乖乖吃饭!”盛乐让宫女把盛胤牵回来,“父皇知道你不守规矩罚你!”
见盛胤不开心的委屈模样,她又说:“跟皇姐一起,等会带你玩。”
桌上又安静下来了。
隔了几丈远的圆桌上,觥筹交错,说话声不绝于耳。
“允闵王爷,这位小兄弟品貌不错,眼生得很,哪家的公子呀?”
成民略沉思了下,道出个妥帖的答案,“好友之子,无名之辈。”
这位皇亲国戚显然不接受这个说法,明知道是在敷衍他,也没多问,意味深长的说:“能跟在允闵王爷左右,就不是无名之辈。”
他只当是允闵王爷的儿子,为避嫌才不说真话。
成民万万没想到竟产生了这样的误会,而这个误会更会给他带来灾难。
王思轩自小清清静静的长大,受不了这些官员话里含话,一种研究他的眼神打量,只在旁微笑的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往慕伊那里瞧。
成民见这些人对王思轩的好奇不减,纠缠得紧,又想到青霓慕伊二人一定也是如坐针毡,便说:“思轩,你去和两位公主说下,酒不可多饮。”
王思轩明白他的意思,感激的退下了,轻松走到慕伊身旁。
“慕伊,青霓。”他走过去便打招呼,开口后才觉得于礼不合,忙改口道:“两位公主,允闵王爷让我来跟你们说酒不可多饮。”
一语未了,就看见两个姑娘双颊红红,比熟透的苹果还红。
慕伊转头,笑盈盈的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说着站起身,却头晕踉跄一步,他忙扶住她,“怎么了?小心一点。”重新让她坐下,又给她一热杯茶。
“皇伯父的忠告来迟了,她们已经多喝了。都醉了!”盛乐得意的说了一句。
“才没有呢!一点都没醉,再来再来!”慕伊不服气的回头。
原来盛乐有意让她们出丑,提议与她们游戏,猜离席的人回席会坐在哪个桌上,输的人喝一杯。
盛乐对坐席的规矩了然,对宫中的妃嫔也很熟悉,对这些高级官员及他们的家属也大致了解,所以玩这个游戏轻而易举。
慕伊她们并不知座位如此讲究,只以为把皇室与官员分开就行了,没想过每个官员的位置都特别安排了。竟以为是个纯凭运气的游戏。
青霓觉得没意思,也怕生事,便委婉拒绝了,哪知慕伊受不了激将法,跟着玩了好久,次次输,幸得青霓替她喝了几杯,不然真会醉得一塌糊涂。
“不玩了,你一直输,没意思。”盛乐开心的笑了,“下次吧,下次你进宫我再和你玩过。”
慕伊一听,心里越发起气来,好胜之心被激起,负气喊道:“再来一局,输了的人连喝十杯。”
“慕伊,你想玩回去我陪你玩。”王思轩半蹲着哄着。
“慕伊,你还是回去玩吧,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欺负你。”盛乐看着王思轩,眼带笑意。
王思轩站直身体,看了她一眼,“慕伊,你想玩就开心的玩,输了我喝。”语气充满宠溺。
慕伊开心一笑,悄悄凑到他耳边说:“你真好!我哪里舍得让你喝!”
王思轩顿觉风驰电掣般击中全身,痒痒的酥**麻的感觉从耳际传到心底,于是深情的看着她,真觉得此刻为她死了也情愿。
慕伊此时虽说没有醉,但还是晕乎乎的,思想行为更大胆,明明说的悄悄话却并不轻声,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盛乐盯着王思轩,眼神意味难明。
“好,就猜这位吧。”盛乐伸手一指,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梁文堇。
梁文堇站在席间,遥遥望着这边,像并不认识一样,径自走了出去。
“你先猜。”盛乐胸有成竹的看了慕伊一眼,便无意识的目光落在了王思轩身上。
“就是我爹旁边的座位。”慕伊望着梁文堇的身影,她心里没来由的就有这种直觉,脱口而出。
盛乐笑了笑,“你别以为他往那边走就是要往那坐呀,他只是去打招呼呢,他肯定会去那个桌上坐的。”她手轻轻一指,不远处一个大圆桌,坐着的人看起来就是王公大臣之子。
确实那更像他的位置。
青霓王思轩慕伊皆望着梁文堇的身影,见他站在成民身旁,与他说话,就是迟迟不坐下。望着的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在盛乐觉得赢定了的时候,梁文堇坐下了,就坐在成民旁边,王思轩的位置上。
慕伊回头微笑,盛乐气得娥眉直竖,“他的位置明明就在那的呀。”
“哦,你一直知道他们的位置,那还和慕伊猜做什么?”青霓不满的柔柔一击,耍这种小聪明欺负慕伊,她可不依。
“她自己要和我玩的。就算我作弊,那你们也是呀,他位置明明不在那,现在却坐在那,难道不是你们串通的?”盛乐此时恼羞成怒,又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们串通?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和他说话了。再说了,我们猜的就是看他坐哪不是他的位置在哪,愿赌服输吧。”慕伊喝了点酒,也顾不得她的身份了,将酒壶拿到跟前,“就这一壶吧,算便宜你了。”(未完待续)
宫内行刺
慕伊举起酒壶,不依不饶的让盛乐喝下去;王思轩并未阻止还一脸看戏的表情。
盛乐圆溜溜的眼睛都气的鼓起来了,怒中含怨,似带着哭腔,“你们当自己是谁,也敢这样对我!我就是不喝!”
青霓看了眼自始至终坐在这,面无表情的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的盛筠寒,他不说句话吗?他不调节下吗?
眼看形势闹的有点僵了,担心再这么下去会闹得更大而一发不可收拾,青霓站起身,走到慕伊身旁,悄声说道:“算了,第一次和乐公主见面总要礼让一点。”
“‘礼’?她刚不是送了好大一份礼给我吗?我也该礼尚往来才是。”慕伊已经有些迷糊了,话都没听明白,便乐滋滋的把酒壶往盛乐身边送了送,笑脸带着醉意。
“你这么欺负我,我告诉父皇!”盛乐甩手一挥,酒壶掉在地上,酒香溢在每个人的身上。
这一响动,邻近几桌都看了过来,青霓忙拉住她,扶她坐下,“我们都不是小姑娘了,别动不动就拉上家里的长辈。本是玩乐,既然不开心就不玩了。”
盛乐知道自己去告状也未必讨到便宜,只是被他们逼得没有退路非要找救兵不可,见青霓主动示好,便顺着台阶下了。
安静的坐下来。
“我们难得相聚,玩玩游戏喝两杯也不妨事。我刚替慕伊喝了几杯,现在也替你喝几杯。”说着拿过酒壶,给自己连倒了三杯。
慕伊抢过酒杯,“姐姐你别喝了。”
青霓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又看了下王思轩,对他示意一下。
王思轩心下明白,这么了局最好,他刚刚自然的与慕伊站在统一战线,只顾着给她“报仇”了,却忘了当下的形势,“慕伊,我扶你进去休息会。”
慕伊喝了些酒,又被挑衅的急心了才想惩罚盛乐,她意识还是有的,听到青霓和王思轩的话,便装出困乏的样子来,“好,我都想睡觉了。我们走吧。”
见到王思轩温柔的扶着慕伊离开,半点余光都不在自己身上,盛乐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抬脚便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梁文堇深深的望着王思轩和慕伊的背影,驻足良久。
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看起来好般配……
他们彼此对望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他拉扯下嘴角,一个淡淡的笑容展在脸上。
等那二人走远了,他才走到青霓身边,平静的说:“青霓,没想到再见你会是这个场景。”
青霓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即回头,看见是他欣喜的笑了,“见到你真好!这几个月你过得还好吗?”
“不太好。”面对她,看着她真诚的眼神,他不想说虚假的客套话,他知道她的关心出自真心。
青霓留神一看便看出他的不好,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脸颊都微微凹了些,眼神依然明亮却有了几分可见的沧桑。
“可能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但只要你说我会尽全力去做……”青霓真诚的说。
“文堇,爹叫你呢,说介绍韩大人给你认识。”
梁文萱突然出现了,拉着梁文堇走了,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有意无意的看了盛筠寒四次。
梁文堇回头还欲说几句,却见青霓冲他轻轻挥手,让他放心离去。
青霓注意到盛筠寒依旧坐在那,面容冷淡,似乎一切与他无关,的确他一点都没参与席间的事,遗世独立。人在这里,神却不知在何方。
她觉得若只和他坐在那怪尴尬的,便没坐下去。茫然的环顾一周,总体看来,一群身着华服,气质高贵的人把酒言欢,畅谈政事,也许句句含着机锋,事关天下,不过与她无关。
笑语盈盈,酒香花香扑鼻,一片繁华盛世之象;到底是皇宫,入了冬也不觉萧瑟之气。可场面越是热闹,青霓越觉冷清,从心底透出寒意。
看到席间的每个人都有相识之人,勾肩搭背,喝酒聊天,而自己却是一个人。
夕阳沉沉的落下去了,暮色降临。忽觉得天地都那么陌生,她越性离了席,往不远处一座流水小桥上去。
她扶着桥栏,目视远方,努力往更远处看去,似乎再努力一点就能看到那边的一切。
“你不怕冷,跑这来吹风?”
青霓回头一看,竟是盛筠寒。白衣胜雪,立在这暮色下,恍若世外仙人般出现。
“永嵩王爷。”她呐呐的出了声,“哦,我觉得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喝了酒吹风伤身。”他平淡的口吻竟透出几许关心的意外,青霓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周身凉凉的,便转身回走。“哦,那我回去了。”
见她木头似的答话,他忍不住说:“你刚刚处理的不错,应该懂得人际相处之道,怎么这会又如此怠慢?”
她立住,想了下他说的什么,才回身说:“刚才是怕闹大事影响我的家人,这会又影响不到他们了。”
“哦?你不怕因你的怠慢我迁怒于他们?”盛筠寒饶有兴致的问道,眼角眉梢颇显喜悦之色。
她微微一笑肯定回说:“你不会。”
他笑了,脸上虽没有表情,可眼神泄露了秘密。“刚看你做事,就知道你心里通透。见你三言两语淡化矛盾,我确实挺意外。”
“在明月楼待的几年,这种类似的场面见得太多了。”她知道白乐天把关于她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所以并不隐晦。
忽的意识到他刚才之所以没作为也许是在观察她如何做,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就打消了,他观察自己做什么?没理由。
盛筠寒听到这,想起什么似得,问了句:“你怎么会接受这个封号呢?”换做任何人他都不会这么问,唯独她,他觉得她并不在乎“公主”这个头衔。
“无所谓嘛,爹觉得安心便由他了。”她微微一笑,并不觉得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我觉得有所谓呢。”他不由自主说了这么一句,自己都吃了一惊。
“什么?”青霓回过头,略有些诧异。但来不及细究这句话,便匆匆往宴席边跑去。
听到那边传来刀剑相刺的声音,人声鼎沸,呼救声,恐惧的尖叫声,更有“护驾!护驾!”的声音。和谐的盛宴此时乱作一团。
方才夜色渐渐笼罩下来,宫女们撤掉菜肴,重新端上点心小吃水果等物,舞女乐师齐齐上场,表演助兴。
每个人都喝着美酒欣赏表演,醉心在这场歌舞宴中,突然一道剑影闪烁,几个乐师跳出来,穿过人群往盛况那里奔去。
在场的人无不喝了些酒,见突然刺客袭击,慌的脸色煞白,纷纷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边跑去。
青霓知道成民会武功还能自保,慕伊王思轩早离席了没太大危险,可夏皖还在场中,人群混乱保不住受伤,忙不跌的跑过去。
盛筠寒见到那边的场景,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拧,眼中喷出一道寒光,脸色出奇的带有几分鄙夷。
场上的人无不有几分微醉,平时的战斗力一点都发挥不出来,大多数官员又是文官,更别提那些吓得惊慌失措的女眷了。相互之间碰碰撞撞,没事也变得有事,乱作一团。
刺客们在混乱的场面中前进,找到盛况,抬剑一斩,面前的圆桌瞬成两半。
盛况的醉意一下子消散了,拿起酒壶丢过去,踉跄跑了几步。眼看刺客追过来,手上一点可挡的东西都没有。
成民冲上前,一脚踢开刺客的手腕。瞬间几个刺客出现,提剑就往成民刺去。他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这些人的目标不是皇上,是他……
他赤手空拳哪敌得过利器在手的刺客,想到夏皖慕伊青霓没有危险,便不带遗憾的准备受这一剑……他目光已飘到远处,夏皖眉头紧锁,眼神惊慌且害怕,无助的凝望着他。
梁文堇凌空一跃跳到成民身边,伸手替他挡下这剑,锋利的剑一下划破他的手臂,鲜血汩汩外流。
“文堇!”成民担忧又感激的看着他。
“文堇!”梁文萱大喊一声,刚刚还在保护自己和爹的弟弟怎么瞬间跑去替外人挨剑,他疯了吗?
梁世钊没有说话,狡黠的目光在夜色中似泛着光。
青霓匆匆跑到场外,看见夏皖站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娘!”
她小心的走过去,“娘,你没事吧?我们去外边。”
“青霓,你爹……”夏皖一动不动的看向人群。
“爹?”青霓往她的目光看去,成民梁文堇与几个刺客正打的不可开交。
盛筠寒几个翻身也越了过去,连环踢踢掉刺客的剑,宫中的侍卫闻声匆匆跑来,将刺客团团围住。
此时,一个醉醺醺的官员从场外进来,许是去了趟恭房回来,见周围打打闹闹的,还乐呵呵的笑起来,“舞剑呀,我最喜欢了!”
边说边摇着微胖的身体朝打斗的方向走去。就近一个认识他的人走出来,扶着他,让他别闹。他完全听不见似的,扬手推开对方……(未完待续)
落水
胖官员猛力的一推,本就是醉醺醺站不稳的样子,那个劝的人又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于是两个人重重的倒在圆桌上,使得圆桌的另一边高高翘起,将边上的人拱了出去……
“扑通”,“扑通”……
“有人落水啦!”伴着几声惊叫,微波荡漾的湖面溅起大大的水花。
慕伊和王思轩本在清净处说话,听见打闹声便出来看看,没想到宴会乱作一团,关心的人也都不在视线范围内,目光搜索了一会才看见背对清湖站着的夏皖和青霓。她们俩一边躲闪一边后退……
慕伊正要靠近,没想到看见她们面前的圆桌掀起来,夏皖青霓双双落水……
“娘!姐姐!”
慕伊惊慌的跑上前,一边呼喊,王思轩着急的只想跳下去。
“你都不会游水,跳什么!”慕伊一面制止他,一面扯着嗓子大声呼救。
听见声音,成民和盛筠寒都看向这边,飞速的跑过去然后跳入水中。
夏皖先被救上来。
“小婉,小婉,小婉。”成民一边喊一边摇晃她的身体,刚才几个人提剑刺向他,他也毫无惧色,现在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慌张与害怕。
“娘!娘!”慕伊忍不住哭了起来,王思轩搂着她,也是一脸担忧。
“咳咳咳!”夏皖呛出水来,微微张开眼,又咳嗽起来,“青儿……”
成民一把抱住她,想到青霓还没救上来,悬着的心始终落不下来,几个人齐齐看向湖中。
青霓落水那刻犹如坠入冰窖,寒水浸入肌肤有种刺痛之感,头脑却莫名的清醒。
爹娘慕伊都很安全,可以放心了……
沉下去或许再不会感到难过……
就快见到自己的爹娘了……
不挣扎也不觉得恐惧,她没有扑腾,盛筠寒找了好久才找到她。
她只觉得月光从湖面透了进来,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芒。这皎皎月光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闭上眼,好像那团月光抱住了她,她四周也成了白色。
盛筠寒脱掉她的棉袍抱住她游上岸,她浑身冰冷,双目紧闭好像没了知觉。
慕伊不停的摇晃她,哭喊“姐姐”,她依然没有反应。成民等伤心的看着她,一袭霓裳羽衣裙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就那么安静的躺着,脸色惨白没有一丁点血色,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不禁回想与她的第一次见面,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她的身世,想到她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想到她素日的可疼……无不心中悲戚。
盛筠寒轻轻仰起她的头,双手叠放在她胸下三寸的位置用力按压,按压几下又捏住她的鼻子,附身对上她的嘴。
“你在干嘛!”成民慕伊王思轩异口同声的制止他的动作。
“我在古书上看过这种人工呼吸术,是专门解救溺水者的方法。”盛筠寒一边解释一边按压。
他们都没听过这种方法,但相信盛筠寒的人品,为了青霓都期待的看着他施救。
如此循环了几次,青霓胸腔终于有些起伏,呛出几口水来。
“青儿!”
“姐姐!谢天谢地!”
他们都激动的喊了出来,脸上的担忧丝毫未减。
青霓只觉恍若梦境,昏昏沉沉,空气都是冰冷的,浑身难受,气若游丝,说不出话,眼睛也沉重的睁不开。
已有宫女拿了两床棉被来,成民拿过棉被盖在夏皖身上,抱起她,只听得盛筠寒说:“皇伯父,今晚就住宫里吧。”
回允闵王府还有段距离,她们冷的浑身发抖,挨不住恐怕病情会加重,宫里有御医确实方便很多。
盛筠寒用棉被裹住青霓,将她抱在怀里,快步走向他的寝宫。
几十个宫中侍卫将刺客围住,他们自知落网,在打斗的过程中采取自杀式进攻,最后竟没抓到一个活口。
梁文堇知道青霓落水了,心里焦急,却被梁文萱抓住上药,等处理完伤口却见到盛筠寒抱着她离开了。
见她性命无忧,他稍微宽了点心。却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为了青霓可以不顾一切,对她的爱从眼神里都看得清楚。
慕伊瞧见他匆匆赶来,又望着盛筠寒离去的背影,脸上却没有吃醋、难过、伤心的神色,暗暗奇怪。
她不自觉的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见他突然看向自己,尴尬的笑了下,才注意到他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你手受伤了?”
“没事,小伤。”他轻轻回了声,走上前和王思轩打招呼,“思轩,上次一别竟隔了数月,终于有机会再听你弹琴,和你喝酒长谈了。”
王思轩见到他心里也很是开心,“终于见到你了,自从来上京,我就在想什么时候会遇到你。之前我去你府上找你,你府上的人说你不在,你去哪了呀,整日不在家?还有刚才也没和我们打招呼,是为了悄悄的帮我们赢那场赌局吗?”
梁文堇笑了笑,“刚才经过那的时候听到几句,见你们都望着我,我就知道可以帮个小忙了。”
“可不是小忙,若不是你我肯定会被刁蛮公主要求喝十杯的,到时肯定晕了,说不定大闹宴会的就不是刺客,而是我了。”慕伊微窘,小脸红红的。
听到慕伊的玩笑话,两人都笑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个人一起在王宅嬉闹的时光。
曾经的时光,几个月前,却好像数年之久,每个人脸上,眼睛里都多了些和以往不同的色彩。
“堇,你手受伤了,早些休息吧,等你养好伤,我们再约!”王思轩见远处梁文萱盯着这边,也知他身上有伤不便多聊,便匆匆结束这场重逢。
梁文堇点头,“好。再约!”想必他们还急着去看夏皖青霓如何,也不多耽搁。
王思轩慕伊看着梁文堇与家人一同离开后,互相看了下对方,相视而笑。
宴会隆重的开场,狼狈的散场。刺客都死了也无从审问,盛况便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回宫休息了,侍卫们在宫中查巡一夜。
夏皖并无大碍,御医看了后给她开了药方,说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不一会宫女就把药端了来,成民喂她喝下。
她顿觉胃里一暖,舒服很多,身子疲乏得很,说话的语气很轻,“青儿呢,她怎么样?”
“盛筠寒在照顾她,已经吐出水来她应该没有性命之虞了,等会我去问问。”成民替夏皖掖好被子让她休息。
见慕伊王思轩还在此,便也让他们各自去休息,“不用守在这,都休息去吧,明天等她们好点了我们就回家。”
说到这,他想起今天的刺杀,也不知能不能安然无事的离开,回允闵王府也不是他所愿,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爹,怎么了?您是在担心什么吗?现在还不知道姐姐的情况,我们哪里睡得下?”慕伊见成民心事重重,心里也很不安。
王思轩跟着附议,“是啊,伯父,您就别管我们了。我们去看看青霓,您就在这照顾伯母吧,这也离不开。”
成民点头,“嗯,思轩,你们去看青儿了,然后把情况跟我说下,我也好放心。”
另一头,盛筠寒将青霓抱到自己的寝宫,立即招几个御医问诊。青霓本就受了凉,在湖中又泡了很久,寒气侵体,整个人在被子里发抖。
御医看了,说寒气内滯,需得开药疏散,散出热来才能好。
盛筠寒稍稍放下心,忙吩咐一个宫女去守着煎药,好立即端上来。
见她仍在颤抖,惨白的小脸挂着痛苦的表情,忙又加一床棉被。
“永嵩王爷,让奴婢来吧。”一宫女见他亲自盖被子,还那么温柔的盖的齐齐整整,惊讶极了。
“你下去吧。”剩下的事他可以做了,不知为何,他不想宫女在旁侍候,便让她们都出去。
他坐在床边,忍不住抚了下她的脸,冰凉冰凉,触感却极好。
不一会,小宫女将煎好的药端进来,“永嵩王爷,药煎好了。”
盛筠寒见青霓仍是双目紧闭,虚弱至极的样子,便不喊醒她,也不想扶她起身喝药,他让宫女把药碗放在桌上后出去,自己端着汤药,一点一点的把药送到她嘴边,让她咽下去。
试了几次,药都从青霓的嘴边流了出来,并没有咽下腹中,于是他抬了下她的头,让她的脸微微仰着。这样一来,药就顺着喉咙流到身体里了。
一碗药已经去了大半,盛筠寒柔情的注视着躺着的人,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舒畅的感觉。目光所及,是她俏丽的面庞,经过落水,脸上还没有恢复血色,白得就像珍贵的易碎的瓷,这让他从心底升出一种保护欲,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呵护一下,这时听见外面的人通传:
“永嵩王爷,慕公主在外边,她说要见见霓公主。”
盛筠寒知她们姐妹情深,点头应允。
慕伊进来看时,屋内就只有盛筠寒和青霓,他正亲手喂青霓喝药。他温柔细致的一点一点的把药喂进青霓的嘴里,青霓闭着眼,下意识的将嘴里含着的药咽下去。(未完待续)
悉心照料
慕伊完全没有想到盛筠寒对待青霓会如此贴心细微,平时的高贵冷漠全不见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有劳永嵩王爷了,照顾青霓应该是我们的事。”王思轩也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顾不得永嵩王爷的感受,只想到远方的好友。
盛筠寒并未答言,没听见似的,只管喂药,喂完之后才对慕伊说:“她没事,服了药休养就好,你们可以放心了,明天再来看她吧。”
“打扰永嵩王爷真过意不去,我们还是带姐姐去我的卧室吧,或者我留下照顾她。”慕伊觉得就让青霓一个人睡在这不太妥,即使知道盛筠寒只是照顾她。
盛筠寒却说:“你留在这不太方便,她刚喝了药也不宜惊动。”他的语气很平淡,却也显示出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慕伊没想到他说的如此直接,还如此有理,她反而不好说什么,不宜惊动,便不能带她走自己也没理由留下来。
想想也深夜了,就让姐姐好好休息,明天再带她回家了。
走出永嵩王爷寝宫,慕伊忍不住和王思轩讨论起来。“你看,永嵩王爷什么意思?”
“你知道还问我?”王思轩道。
“不会吧,我希望你告诉我是我想多了。”慕伊更加不安心了。
他轻轻抿嘴,认真的说:“一个男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之时才会流露出不常有的温柔。”
“那张愔?”慕伊深深叹气,觉得他太不容易了,两人磕磕绊绊经历了那么多还是天各一方。她想了想又说:“无论怎样,只要姐姐喜欢我就支持。这些天她太痛苦了,失恋好可怕!我一定熬不过!”
王思轩敲了敲她的头,装作生气的样子,“你脑袋瓜都在想什么?什么失恋!”
她嘻嘻笑起来,挽住他的胳膊,“我只是同情姐姐啦。”他听了无奈的在她脸上轻轻的捏一下,动作宠溺极了。
他将她送至寝宫,温柔的在她额头吻了下,才放手,却见她抓着自己的衣袖,目光莹莹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倒映出他的脸庞,神色如醉。
“怎么了?”他不解的问道。
她微微扬起脸闭上眼睛……
他笑了,嘴角牵起好看的弧度,“被人看见了不好。”宫里人多,时不时就冒出个宫女,被人看见了影响她的名誉,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公主,更不能随意。
慕伊睁开眼,眼里充满了撒娇和不满意的意味,撅着嘴说:“哼,我不高兴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重了,拉住欲转身的她,见四下无人,捧上她的脸,深深的吻了上去,重重的吻了上去,好像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本来期待的是蜻蜓点水般的吻,没想到迎来的是炽烈如火的深吻,她慌乱的睁眼,陶醉在寒夜里,身体脸颊都发烫了,此时真觉得醉了。
隐隐听到脚步声,王思轩放开她,见她小嘴红红的犹如蜜桃,满意的勾唇,“快进去吧。”
她红着脸,低头跑开了。
在永嵩王爷寝宫休息的青霓仍处于昏沉状态,喝了药身体正散发热来,滚烫的热度让盛筠寒一惊,又把御医叫来。
御医说这是正常的,她寒气入体,凝在五脏六腑形成热毒,喝了药才将热发散出来,发烧说明药起作用了,退了烧就好了。
盛筠寒依旧让旁人下去,自己亲自照顾。他宫里的宫女无不诧异,从不曾见到永嵩王爷如此用心的待一个人,就连以往随他入宫来小住的两位侧王妃也没有这个待遇。
可她是霓公主,是永嵩王爷的妹妹呀!永嵩王爷也不曾如此体贴细致的对待过乐公主。
盛筠寒站在床边,见青霓脸上满是汗珠,忙伸手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拭,暗暗觉得不对,又从柜子里找出几块干净的棉帕,细细的擦干净。
替她擦脸时,他注意到她嘴唇干干的白白的,立即吩咐宫女端杯热水来,用喂药的方法一点一点喂她,将她的嘴唇打湿,见她嘴唇慢慢湿润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打湿一条棉帕,微微拧了下,轻轻放在青霓的额头,见她眉头依然紧锁,忍不住伸手抚平。
她似乎受到惊吓般娥眉蹙得更深了,眼睛在努力的睁开,却睁不开,以致长长的睫毛剧烈的颤动起来。
他柔声的安慰起来:“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边说边轻拍她的肩膀,没想到还挺有用,她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些,脸色也平和许多。
放在她额头的帕子一会就不凉了,他重新洗了一下又放在她额头,如此反复,她一直出汗,他便不停的擦拭。
月亮无声的从屋顶滑过,已是后半夜了,四周一片寂静,盛筠寒困意来袭,合衣歪在床边,忽然听到“水,水,水”,似风划过的声音。
他猛然睁开眼,见是青霓的嘴微微在嘟囔。
他用一只手穿过她的肩下,轻轻抬高她一点,另一只手端着水杯凑到她嘴边,她渴极了,咕噜咕噜将整杯水一饮而尽。
青霓缓和了一些,微微睁开眼,见周围是富丽堂皇的陈设,屋内的光亮有些晃眼,一男子背对着她在倒水。
看不清男子的脸,只觉背影高大身材颀长,像极了一个人。
她心里舒畅不少,又模糊且无力的想着:是他,每次紧要关头他总能及时赶来相救,是他,张愔!
这些日子的思念一下子涌到心头,失而复得的心情占据她所有的思想,她想拥抱他,不顾一切的拥抱他,暂时忘记他父母的死,忘记他有未婚妻……
他来找她了,他终于来了……
可是身体疲乏得很,她安心的闭上眼,嘴角微微扬起,浅浅的笑容浮在脸上。忽感到“张愔”的身影靠了过来,就在手边。
她伸手抓过去,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暖暖的,暖到心底,她甜甜的发出声音,“张愔。”
“张愔。”
“张愔。”
听她喊了几次,盛筠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叫“张愔”,她竟然把他误认为是张愔!心情骤然一落,像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此刻他似乎明白了,这个女人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对他竟没有半点企图。
如此情深义重的女子,心里装着的不是他,他不禁感到失落。
他不明白这种心情,只知非常糟糕,大事未了,他不能有这种心情。呆呆的凝神半晌,他抽出手来,到另一床榻上安歇。
等青霓恢复气力,神思清醒已是第二日的午后了,睁开眼便看到慕伊王思轩夏皖成民围坐在旁边的桌上。
他们在议论昨晚的风波:
“皇上什么都没查出来,平白无故冒出几个刺客又都死了,什么证据都没留下。他今早将参与宴会的大臣们逐一审问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是夏皖的声音,听得出她不太平静,充满担忧;接着又听到慕伊略显害怕的声音:
“我听到宫女们说太后下旨,宫中第一次发生刺杀事件,必须找到幕后主使,严惩不贷。现在各个宫都在彻查,稍有不对立斩,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闹得人心惶惶的。”
慕伊想起今早看到的画面就不寒而栗,几个牛高马大的侍卫抓了个小宫女,只因她与宫外的人有书信往来。小宫女吓得浑身发颤,煞白的小脸梨花带雨。
她都不敢上前求情。
“回想起昨晚的情形,我觉得刺客的目标在你,而不是皇上。”夏皖描述起当时的画面,刺客刺杀皇上,耍出诸多花样拖延时间,等成民赶去救皇上时,却直接下狠手,招招致命,“若不是文堇替你挡下那一剑,只怕你已经……”
想到当时的危急,她依然心惊胆战。
“梁文堇手上的伤是替爹受的?”慕伊听到这,不由得一惊,脑海里闪现出他受伤的身影,手臂厚厚的纱布近在眼前。
她懊恼的说:“昨晚见到他时,我连一句多谢都没说。”想到这,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王思轩默默地听着,默默地难过,痛恨自己身体素质差,一点武功都不会,连游水都不会,多少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能干着急,根本不能帮到他们。
青霓低声喊:“爹,娘。”
他们见她醒了,立即安心的围到床头。夏皖扶起她,问她感觉怎样,好些没有。
她背靠床栏半躺着,问道:“张愔是不是来了?”
“没有呀?他来了吗?”众人倒比她还疑惑。
看见大家的神情,她便知道昨晚所见只是一场梦,于是摇头问道:“我们在哪呀?”
“永嵩王爷的寝宫。你身体恢复得怎样,能坚持回家吗?不行的话就再躺下休息会。”成民道。
青霓听了,被“永嵩王爷的寝宫”七个字惊到了,自己怎么会躺在他的床上!?
她忙点头,虽说头还有点晕,但能起身,总比躺在这好。回去之后,她才问慕伊她怎么会在永嵩王爷寝宫的。
慕伊如实说了,还补充一句,“他把宫女全退了,自己亲自喂你喝药呢。”(未完待续)
过往烟云
青霓听了大惊,完全不敢相信,又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是昨天那件,该不会是他换的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吓得她咳嗽不止,碗里的粥都洒出来一些。
“姐姐,你跟永嵩王爷……”慕伊见她脸色大变,忍不住八卦一句。
“没有的事。”她极力的否认,心里却狂跳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高贵威严的面容,一阵心慌。
慕伊点头,姐姐心里全是张愔怎么会对永嵩王爷有什么心思,接着道:“姐,不管怎么说是永嵩王爷从水里把你救起来的,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他!”
她巧妙的隐去人工呼吸术那段,不知道也好。
青霓默不作声,喝了粥又躺下休息了。
慕伊便去找王思轩,想和他一起去看梁文堇,却不想他在榻上躺着,眼望屋顶,神游四方,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慕伊蹲在榻沿边,柔声询问。
他眨眨眼,歪头看着她,无比认真,“慕伊,我现在习武来得及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不管来不来得及,我都要学,我还要学会游水。”
她温柔一笑,起身坐在榻上,“为什么想起这个了?”
“每次遇到危险我都帮不上忙,感觉挺没用的。”
王思轩低落的语气,让慕伊有些心疼,立即说道:“不准你这么说!不会武功又怎么样!你弹琴可是天下第一呢。”
慕伊夸张的嘟嘴,用饱含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王思轩见慕伊如此盛赞自己心里大受感动,更是懊恼不已,幽叹一声,“每次危难时刻,我都做不了什么,我多希望替你爹挨那一剑的是我!”
慕伊一听,脸色瞬间变了样,气的扭过头。
他坐起来,扳过她的身子,“怎么了?”只见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滴到手背上,他登时慌了,忙轻柔的擦拭她的脸颊,“怎么掉眼泪了?我说错什么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哭了。”
她抬起头,泪光盈盈在眼眶打转,嗔怪道:“你怎么能说那种话呢?我不要你替爹受伤!我不要你们受伤!你要是受伤了,我会好难过的,我会哭死的。不会武功就不会武功嘛,只要我们好好的就行了呀……”
她越说越激动,不知心底何时压抑着这些情绪,像倒葫芦车似的,全宣泄了出来。
他立即将她拥入怀里,轻声说:“好好好,是我在胡思乱想,我再不说这个话了。”
“想都不能想!”她扬起小脸,目光灼灼。
他“嗯”了一声,吻上她的唇。她热情生涩的回应更让他心生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浅尝不够,不知不觉两人都加深了这个吻,像要宣示对方对自己的重要性似的,吻得越来越热烈。他一边吻一边放下她,让她躺在床上。
慕伊心口跳得厉害,心底有一种热情似燃烧起来,她招架不住,便紧紧的闭上双眼。猛然间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一种愉悦的心情瞬间蔓延全身,她慌忙的伸出手抱住他。
吻得还不够,他渐渐流连在她的下巴,她的脖颈,她的锁骨……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喷在她身上似有摄人心魂的魔力,她觉得痒痒的,软软的,酥酥的,麻麻的,这样的感觉持续了好长一会。他停了下来,抱着她,静静的抱着,最后吻了下她红透了的面颊,翻身躺下。
“坏人!你是个坏人!”慕伊红着脸,伸手挠他痒痒,他猝不及防,呵呵呵的笑起来,一边挣扎一边笑。
“可是你喜欢呀。”王思轩在笑声中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才不喜欢呢。”她手上的力度更加大了些。
“真的不喜欢吗?”他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反扣在她的头顶,她倔强的转过脸。
他另一只手空出来挠她,“嗯?真的不喜欢吗?”
“啊!啊!嗯!啊……”她不住的挣扎,伴着断断续续的笑声,“我错了,不来了。”
“喜不喜欢?”他挠痒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会,又加快手上的速度,在她胳肢窝,腰上挠起来。
她终于坚持不住,大叫:“喜欢,喜欢,喜欢!”
他满意的松开手,她却一下子跳开床,一溜烟功夫跑到门外,淘气的说:“不喜欢,我才不喜欢呢。”
他笑了,心底的闷闷不乐早消散在九霄云外了。
第二天,大家用过早饭后,便各自进行自己的事。慕伊见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便提议出去走走,她是在家待不住的,总是要出去逛逛。
青霓没什么兴致,再加上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便推脱了。
于是,慕伊和王思轩外出游玩;夏皖打理家务;成民则是进宫,每日都要和盛况交代些事情,自回上京后,盛况就交代了一些官务让他处理,现在他是早出晚归,没有什么闲暇时间了。
允闵王爷府后院有一处水榭,青霓无事便在此逗留,或看书或看花或发呆,最是打发时间,有时一待就是一整日。她经常不自觉地回想起和张愔在一起的日子,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竟怀念起“逃亡”的那段时间,那是和张愔相依为命的时光。
还记得从瑢黎回原城的路上,于山野间偶然发现一个小面店,张愔便停下马车,扶她出来吃点东西。两人一人点了一碗面,坐在凳子上聊天,不知不觉聊到了未来的事。
“就算我母亲执意不肯,我也要娶你为妻。要不,回去后我就和我母亲说我俩已经成亲了?这样她反对也来不及,就只有接受。”张愔主动提出解决方案,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青霓面前坦诚的说起他们之间的阻碍。
青霓脸色微变,又是吃惊又是感动,这样做到底不妥,就算张夫人勉为其难的不追究了,日后还怎么相处,张夫人定以为这是她的主意,会更恨她的,于是摇头道:“我们还是要尊重她的想法,得到她的同意再成亲。”
“万一,万一她一直不同意呢?”张愔忐忑又无奈的问。
“那我们就一直等,等到她同意为止。”青霓回答得斩钉截铁,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
当然那时她万万没有想到回到原城的第一天张夫人就死了,还是因为帮张愔挡剑而死……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店家煮好了面端上来,还冒着热气,张愔立即接过来,放到青霓面前,又取了一双筷子递到她手上,“你先吃!”
店家笑盈盈的说:“这位公子对自家娘子是真的好啊,很少见到如此贴心的男子了,从你们下车到现在,事无巨细,一双眼睛的关注点无时无刻不是落在小娘子身上的!”
店家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从服饰到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亲切的朴实。她转过脸又对青霓说:“小娘子真好命,真的很羡慕你有这样的夫君。”
她的一番话令青霓面上做烧,滚烫的脸颊,身体的温度都升高了,背上浸出一层薄薄的汗。现与他单独在一起,不是夫妻怎说得过去呢,反驳不是承认也不是,便红着脸低下头。
“我做的远远不够,大娘快别这样说。”张愔大大方方的回应,面上还露出歉疚之色,那是他回忆起青霓所受的苦,真心实意的流露。
店家更认可了,便多说了句话,“小娘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啊!你们一定会天长地久的!”
青霓默默点头。
那个场景清晰的就像刚发生的一样,那些话语句句响在耳畔……她也以为张愔会永远守在她身边,如何又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了呢?
回过神来,不觉悲从中来,呆呆的看着流水缓缓流过。天下水本为一源,流水会滋养每一寸土地,不知这里的水能不能流到原城呢?而住原城的人又在做什么呢?
张愔在原城亦觉度日如年,于是他寄情于公务,每日早出晚归,睡不着觉便练武,日子也一天天过了。晓柔依旧每日为他做早饭和晚饭,张愔起先推辞,不过晓柔风雨无阻为他做好了饭,他也无法了。
张府的下人早听张夫人生前说过张家和周家的亲事了,见晓柔如此也不觉奇怪,只当她是暂未过门的少夫人,偶尔回应晓柔的吩咐时还会回答,“是,少夫人”。
晓柔听了脸上绯红,心内却暗喜,默不作声。下人们只当默许,都以为是因为张员外和张夫人的逝世,他们才拖延婚期的。
而自赵先死后,梁士钊在原城的一切动作都停下来了,命各人回至家中等候差遣。张愔无从查起,每日料理日常琐事之外就只有查探兰域内应一事了。几番查探之后终于有了线索,没想到前一夜那人就在家中自尽了,还留下了遗书。
那人在遗书中坦诚自己是兰域内应,自战败后日夜不安,难逃内心的折磨才选择自尽。
张愔看见,明知背后还有隐情,却无法继续查探……正是懊恼之际,又听见有人来报,上京来了一道圣旨,请张愔听旨。(未完待续)
故人非故
张愔听到这话立即赶回家中。
原来是盛况下达旨意,封张愔为右骁卫将军,命他领兵出征,即日启程。大盛邻国——列迏塭已大军压境,发出挑战书,盛况与盛筠寒商量,最终于几位武官中选定了张愔。
张愔很是意外,圣上怎么会想起用他?明明朝中还有武将,何况他现住原城离列迏塭最远。虽感到奇怪,他还是欣然接受,保家卫国一向是他的夙愿。
晓柔晚间来做饭,知道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强烈的担忧和不舍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堵得她心慌慌,她都快哭了。
张愔见她一口饭都没吃,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安慰道:“晓柔,你不用担心我,圣上命我带兵打仗是好事,成为将军更是我心中的理想,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啊!”
晓柔抬起头,哽咽道:“我知道,张愔哥哥是大英雄,会成为大将军保家卫国,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战场上凶险无比,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说到这,她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流。
“张愔哥哥,我担心你!”她终于袒露心声,释放出压制在心底的情感,将自己最真心的话说给他。
“我很担心很担心!从儿时起,我就认定了你,心中所思所想除了父母便只有你了,就算我知道你心里装的是其他女子,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能幸福快乐!可是那个人离开了,她让你如此痛苦,伯父伯母又不在了,我不想你一个人,所以我决定待在你身边,让你有一丝慰藉。可现在你心里的伤还没好就要到战场上去,我怎么能放心呢?你恐怕无法了解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一席话,张愔一下子惊呆了,一直以来他都明白晓柔对他的心意,可是他心有所属给不了她想要的回应,她不说他便装作不知道,然而现在她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若是再装傻就该下地狱了。
他看着晓柔,不知该从何说起。面前的女子与他从小相识,也不是毫无感情,不过那是哥哥对妹妹的情感,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便觉得歉疚不已。他曾对着母亲发誓,也曾向她许诺,父母丧期过后就娶她为妻,也曾反悔过,想自私的随心所愿追求心中所爱,不过现在看来还是逃不开这宿命。
既然逃不开,就唯有接受。
已经辜负了一个人,更不该辜负第二个人。
张愔终于走了过去,走到晓柔身边,轻轻的拍了她的肩,柔声道:“晓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会活着回来,活着回来……”
他知道她想听的话是“活着回来娶你”,可最后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于是声音戛然而止,只剩沉默。
晓柔转身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瘦削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张愔却在此刻更加的思念远方的人。
且说慕伊和王思轩出门,刚走到街上,王思轩便主动提议:“要不,我们去看看梁文堇吧?”
这正合了慕伊的心思,便答应着说:“他帮爹挡了一剑,也不知好了没有,是该去看看他,我倒忘了。”
到了梁府,小厮进屋通报,很快梁文堇就迎出来了。他的手臂上缠着白布,穿着依然华贵,典型官家子弟的装扮,气质却有所不同,不知为何,这次见他总觉得他有些忧郁。慕伊正纳闷他身上的忧郁从何而来,他就走到跟前了。
他眉眼霎时舒展开来,看得出他见到他们非常开心,“你们终于来了,我因身上有伤,家里人都不让我出去,不然我早去找你们了。”
“上京真不比原城,不是说见就见啊!”王思轩感叹道,暗含尚书府和允闵王府已分为两派,很多事虽然没有说明,但显而易见每个人心中都有数。
梁文堇笑道:“你们恐怕还没习惯,我已经习惯了,不妨事,你们先进来坐坐。”
梁文堇命人在后院摆放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三个人依次坐下,又有下人端来几盘点心,一壶清酒。
“为庆祝我们的重逢,思轩,我们俩干一杯。”梁文堇举起酒杯,率先喝下。
王思轩亦喝下一杯,“好!好友重逢乃人生一大乐事!”
慕伊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说:“你们喝吧,这桌上全是我爱吃的,我就负责吃了。”她咽下一口便美滋滋的赞叹,“好好吃!”
王思轩看着她可爱的吃相,一时情不自禁,宠溺的摸了下她的头,回过脸来正对上梁文堇的目光,平静的目光,没有一丝惊讶,平静得让他心生不安与愧疚。
他不由自主的清了下嗓子,然后郑重其事的说:“应该和你说一下,慕伊答应了我的追求,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慕伊听见这话,突然被嘴里的点心呛了一下,拍着胸口咳嗽起来。王思轩立即拿杯水喂她,轻拍她的背。
慕伊缓过来,红着脸嗔怪道:“怎么说起这个了?还当着我的面!就不能我不在跟前的时候说吗?我可是位姑娘!”
王思轩微笑着看着她,不停的点头说“是”。梁文堇也笑起来,打趣道:“第一次看见你不好意思的样子啊!”
慕伊转脸瞪着他,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怪怪的,似看到了他眼里一闪即过的失落。
梁文堇又举杯道:“你们男才女貌,本就是天造地设,我一点都不意外。来,为了你们再干一杯!”
王思轩与他碰杯,意味深长的说了声“谢谢”。
“对了,青霓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梁文堇放下酒杯,问道。
“姐姐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慕伊回答,却想到一事,便补充一句,“你不知道吧,姐姐和张愔分开了。”说完,她悄悄观察梁文堇的神色。
梁文堇吃惊道:“怎么会呢?他们情比金坚,用情至深,因为什么事分开的?”
慕伊见他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禁回想起青霓说过的话——梁文堇喜欢的人未必是我。难道他真的不喜欢姐姐了?
“一言难尽,总之是莫名其妙的阻碍。”慕伊叹了口气。
梁文堇也非常惋惜,不自觉的又倒起酒喝。
王思轩见他已喝下六七杯了,有些担心,便说:“堇,你身上还有伤,我亦不善饮酒,还是换喝茶吧。”
梁文堇立即又换了一壶茶,三人把“茶”谈天,不论朝廷之事,直至晌午,王思轩和慕伊才告辞回去。
梁文堇送他们出去,临别时告诉他们,以后可书信通知见面,差小厮送来即可。
回府的路上,慕伊忍不住说:“我觉得梁文堇怪怪的,不像之前的他了,今天也有点过分的热情,还喝了好多酒。”
王思轩当然也注意到了,他隐约察觉到梁文堇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们之间已经不像在原城那般无话不谈了,想到这他感到惋惜;而听到慕伊的话,他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她对他还是关注的。
回想起数月前,他和梁文堇在原城那次关于慕伊的谈话,他有些心虚。
皇宫内,梁文萱正和盛乐在一处品茶,此时的御花园不比春分时节百花竞放般灿烂,也没有游玩之趣,天渐渐凉了便只闷在房里,索然无味。
梁文萱无事便往皇宫里跑,只是想“偶遇”那个人,不过总是遇不上。
盛乐知道她的心思,疑惑道:“表姐,你何必舍近求远,直接像以前那样去大皇兄寝宫找他不就行了?”
梁文萱被这么直接的戳穿心思,有些难堪,低头喝茶。
“之前我还想呢,你嫁了人是不是就对大皇兄死心了,没想到还是这样。”盛乐不解的说,轻松的歪坐在椅子上。
“你就没喜欢过谁吗?”梁文萱反问她。
盛乐立即否认,脑海里却浮现出王思轩的脸。她自己都吃了一惊,慌忙的转移注意力,走到门边,没想到见到一个人正威风凛凛的走进来。“咦,二皇兄?”
“二皇兄!你回来了!”盛乐开心的手舞足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进门的男子正是她的同胞哥哥,盛禹,永卫王爷。
“我一回宫,见过父皇就来看你了。”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咦,文萱表妹也在这。”
梁文萱起身行礼,也喊了声“表哥”。
盛禹笑道:“幸好我带了两个。”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金铃铛,分别给她们一人一个。
“这是我在云安城,别人孝敬给我的,说此铃铛好看小巧宜随身携带,还有添福添寿的作用。我觉得挺新鲜的,便收下了。”
梁文萱和盛乐接过看时,这个铃铛小巧玲珑,外形的设计的确是新巧别致,用丝线串起来可绑在脚上或手上,走路时能发出悦耳的声音,让人耳目一新。
盛禹又问起宫中发生的稀奇事,“怎么听说,我们的皇伯父‘死而复生’了,还带回两个美若天仙的妹妹?好像前几天,宫里还出现了刺客?”(未完待续)
占有欲
盛乐一听,好看的笑脸立即收了起来。现在她不是唯一的公主了,对于每个人的目光都从她的身上转到那两位身上,颇为不忿。
梁文萱便笑着解释,将来由说了出来。
盛禹笑道:“看来,我还错过了很多好戏啊。既然我回来了,肯定要拜会皇伯父的。”
“那到时我跟你一起去!”盛乐脱口而出。
盛禹和梁文萱都不解的看着她。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便牵强的解释,“我也没有正式地拜见过皇伯父,理应向他请安。”
翌日,盛禹特意请示了盛况,表述自己要去允闵王府,向皇伯父磕头请安,盛况非常满意,欣慰的说:“我们皇室血脉理应如此,还是你想得周到!”又通知盛筠寒一块去。
于是盛筠寒、盛禹、盛乐、盛胤便一起出了宫,虽只有两辆马车,却是前呼后拥,尽显皇家排场。街上的人无一不知,都说皇子公主顾念血脉亲情,允闵王爷地位崇高等话。
他们去的时候,成民还没回家,下人通传几位皇子公主来的时候,夏皖被吓得不轻,直呼道:“他们怎么会来?”
青霓正和夏皖坐在一处聊天,也听见了通报,便说:“娘,别急,您就在这里坐着,叫人沏一壶上好的茶,我现在就去门口迎接,别怠慢了落人口实。”说完,她又吩咐一个下人,“你赶紧请王爷回来,说皇子们来了。”
出门前,青霓整理了下衣着才慢慢走出去,走出府门便看见门前停着的两辆马车了。
站在马车旁的下人立即拉开车帘,里面的人先是露了个头,再缓缓而出,下了马车。
青霓第一个看见的便是盛筠寒,他依然高贵威严,气势逼人,锋利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她微怯,想到慕伊说过的话——经他照顾一夜,又不由得面红耳赤,便转过眼睛,看向第二辆马车。
率先出来的是盛胤,小小的他穿上皇子服饰,更觉得可爱。他笑哈哈的跳到青霓跟前,“你是青霓姐姐!”
青霓轻松的笑了,摸摸他的脸,“你记忆力真好,上次还说分不清呢。”
接着是盛乐。
今天她的打扮没有那么隆重,身披大红披风,面若娇艳桃花,相对而言与平日“朴素”了很多了,看起来倒显得亲切可爱。不愧是公主,一举一动都显得高贵端庄,她一步一步的走来,脸上挂着微笑。
最后还出来一位没见过的人,身躯同样是高大挺拔,五官轮廓与盛筠寒有几分相似,不过气质温和,没有那种拒人千里的傲冷。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便是听闻的永卫王爷盛禹吧。
待四位依次走到跟前,她简单的行了个平礼,方说:“外面凉,我们先进去再说话吧。”
面前的几个人都没回应,而盛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尴尬的转过身带路,这时见到盛胤跑上前,喊道:“你们都没我跑得快!”
青霓忍俊不禁,将他们一路引至大厅。
夏皖本坐在椅子上,远远瞧见来人了,便站了起来,走至门边相迎。
“快进来坐!”
盛筠寒等立即喊了声,“皇伯母!”
夏皖听见虽觉得不习惯,心里还是觉得挺亲切的,笑得眼睛弯弯的,一面答应着,一面请他们入座。她也重新坐下,说:“你们要来怎么也不提前一日告知我们呢?我们也好做准备啊,府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清茶一壶,委屈你们了。”
一时,茶端了来,每个人都品了一口。
盛禹放下茶杯,一脸笑意,恭敬的说:“皇伯母太见外了,父皇说我们是血肉至亲,允闵王府也只当是自己的家,那我们回家看望皇伯父皇伯母不是应该的吗?哪里还需要特意准备什么?”
他的话虽是客套,却无形中拉近了大家的距离,夏皖亦很受用,心情逐渐放松,笑道:“可是你们皇伯父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需要你们等一会了。”
“慕伊姐姐不在府里吗?”盛乐左右瞧了瞧,便问道。
“她没有一天安安生生的待在家里,不出去走走就说闷得头昏。”夏皖表示很无奈,夸张的说。
盛禹接过话,“我们也是不喜闷在房里的,有事没事就爱往外面走,好像盛家的儿女都是这性子吧。”
他本是无心之话,却触了青霓的心事,霎时像被看穿了秘密似的,心虚到脸都红了。她赶紧别过眼,又对上盛筠寒的目光,那目光俨然洞悉一切,可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或说是平淡。
盛胤在椅子上坐着不安分,动来动去,青霓看见便说:“小皇子坐不住,奶嬷嬷可以抱下来,让他随意走动吧。”
夏皖便说:“青儿,你带他们到水榭走走吧,你爹一时半会还不能到家呢。”
她还是没有成功的改口,稍不注意就忘了应该用“王爷”,“王府”等字眼,盛禹等听了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他们过了二十年的平民生活,可还是会觉得和他们不一样。
夏皖看起来和蔼,善良,毫无机心,与皇宫里的太后,皇后全然不同,就是和一般达官显贵的夫人们也不一样。不知从未见过的皇伯父又是怎样的,盛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成民了。
突然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慕伊和王思轩嘻嘻闹闹的走到跟前,一见众人傻眼了。
夏皖提醒道:“还不见过两位哥哥!”
慕伊和王思轩立即行礼。
盛乐看着面前的两人,登时不悦了。她始终记得在那晚的宴会上,王思轩对慕伊太温柔太宠溺了,她也想要得到那样的关爱。虽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从没有感受过那样的爱意。这激起了她心中的占有欲。
随后,众人一并走到了后院。因为身份不同,所处环境迥异,彼此并不熟悉,一路上除了盛胤说了几句话之外,余者都是沉默,尴尬的沉默。
走了一会,便在水榭一亭中坐下。
盛禹率先打破僵局,找了一个话题。“突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很难适应?我知道自己多了两个妹妹,也是缓了很久。”他开了句玩笑,青霓和慕伊都放松了些。
慕伊看向他,笑道:“我没有缓很久,缓了一会儿而已。”
听见她的回答,大家都笑了。
慕伊接着说:“因为我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只是住的地方不一样了,多认识了几个人,我还是我啊,照样……”
王思轩自然的走到她身边,背对着众人,用仅慕伊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阻止,“小声说话。”
“照样吃吃喝喝。”慕伊说到这就住口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的确是慕伊的心里话,她和青霓一样,一点都不看重公主的身份,之所以留下来只是为了与成民共进退;而青霓思虑重一些,因为她知道有很大不同,比如任何时候都要谨言慎行。
于是她立即补充道:“新身份还没有完全适应,不过我们私下都说,很开心多了两位哥哥,貌美如花的妹妹,还有可爱的小弟弟。”
说到“哥哥”时,盛筠寒的目光牢牢的锁住青霓,复杂的目光让青霓困惑,又不敢直视。
“他们都是我的哥哥姐姐,那你是谁啊?”盛胤突然跑到王思轩跟前,指着他问。
王思轩皱起眉苦笑,不知如何作答。他这才下定主意,不管时机合不合适,等成民回来了就提亲,至少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慕伊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慕伊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是自己的意中人,可这句话如何说得出口呢?
青霓正要解围,没想到盛乐突然说:“胤弟,不能这样指着别人,他是姐姐的朋友!你也要喊哥哥,以后他也会经常来皇宫陪我们玩哦。”
盛胤便拍着手欢呼道:“好啊!一定要来哦。”皇宫闷,他最喜欢有人陪他玩。
王思轩只好答应。
盛筠寒和盛禹好像知道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着王思轩。
慕伊和青霓则是不解,什么时候王思轩和盛乐成朋友了。慕伊抬眼看向盛乐,盛乐正一脸得意的冲着她笑,她心里瞬间就不是滋味了。
盛乐是摆明了要抢她的王思轩啊!
慕伊转脸瞪了一眼王思轩,将心里的不悦毫无顾忌的展示出来。
王思轩做了个无辜的表情,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啊。
气氛又尴尬了。
“就这么坐着,无趣。我去拿棋盘,大家下棋如何?”青霓提议,大家都说好,她便说:“那你们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转身走了,没想到盛筠寒跟了过来,“我陪你吧!”
青霓心下不安,感到有股无形的压迫,和他在一起总是不自在。
而悠闲坐着的盛禹看了下眼前的三人,又看了下不远处离去的二人,若有所思的笑了。盛筠寒何许人,怎么会陪一个不熟悉的女子去拿棋盘?何况还是名义上的“妹妹”!他猜想,背后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回去后让人查探一下,或许找到了盛筠寒的软肋。心下暗喜,这一趟没白来。(未完待续)
试探
青霓在储物柜翻了许久也没找出棋盘,便四处翻找。
盛筠寒见状便问:“你先想想上次下棋是什么时候,然后放哪了?”
青霓闻言如大梦初醒,瞬间睁大双眼看向他,欣喜的看向他,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反应,见到面前人是盛筠寒后立即乖乖的转过脸,淡淡的说:“我想起了。”
昨天夜里和慕伊在房里玩过几盘,青霓就把棋盘顺手放在靠床边的柜子上,一直放在那早上也忘记放回原处了。
她立即走进自己的闺房,拿上棋盘,完全没意识到盛筠寒也跟了进来,她以为盛筠寒会留在外面等她。没想到他跟了来,还明目张胆的左右观看。
她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简单,除了床榻,衣柜,就剩一张木桌和书架,桌上摆放一个案瓶,瓶中装有一株花,看起来整洁干净,别有一番雅致。推开窗户能看见后院的景致,树木花草。
盛筠寒走到木桌前,垂眼见到青霓写的字帖和近来看的书。
青霓立即走进,挡住他的视线,淡淡的口吻蕴着不悦,“王爷,我找到棋盘了,我们去水榭吧。”
盛筠寒不紧不慢的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说:“你很讨厌我?”
这句话将青霓问懵了,这从何说起,她哪敢讨厌他!确实,也不讨厌他。于是她呆呆的摇头。
盛筠寒露出一个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意的表情,看着青霓微微下垂的视线,又问道:“很怕我?”
青霓下意识的点头,又立即摇头,仍是呆呆的立在原地。
不知为什么,盛筠寒有些想笑,心底却萌生出失落又欣慰的情绪。沉默了半晌,他说:“你点头又摇头,到底还是有些怕的,我希望你别怕,我不是山中猛兽,不会吃人,更不会伤害你。”
青霓更困惑了,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你现在还可以恢复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盛筠寒见她默不作声,又将话题转移一下。
青霓抬起头,纳闷道:“王爷何出此言?我现在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就像我爹说的‘荣辱与共’,王爷怎么会以为我有那样的想法?”
“如果是我想呢?我希望你恢复真实身份,恢复身份后你还是可以在这个家待下去的啊。”盛筠寒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相信青霓能明白他的心思,他自问在男女之事上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经过几次相处,他意识到自己对青霓有意,便趁此机会试探。
即使知道现在在她心里的人是张愔,他也愿意接受,因为他相信只要她给他机会,那么她最终一定会爱上他。
听到这,青霓更困惑了,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不过她不敢相信,于是她垂下眼眸,藏住自己惊慌的目光。
沉默,尴尬又紧张的沉默亘在两人中间,过了好一会,青霓才说:“王爷,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你问吧。”
第一次听到盛筠寒温柔的说话声,青霓吃惊到晃神,恍惚觉得听错了;盛筠寒更是发现自己比以前有耐心了,这个时候居然能接受她问问题,还甘之如饴。
“前些日子,我落水,是王爷相救?”青霓小心的问,声音很小。
“是的!”盛筠寒俯视着面前低着头的女子,淡淡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听说王爷照顾了我一夜?”青霓的声音更小了。
“是的!”盛筠寒嘴角仍带有笑意。
“我醒来时发现衣裳不一样了,也是王爷换的?”这次,青霓的声音几乎低到尘埃里。
盛筠寒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青霓鼓起勇气,很小声的说了出来。
盛筠寒充满玩味的眼神凝视着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青霓登时严肃起来,又委屈又生气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那我看错王爷了,虽不能拿王爷怎么样,但可从此躲着你,远着你,终身不相见!”
盛筠寒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狠绝的话,感到一阵心酸与失落,心情骤降,低到极点,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又恢复往日冷漠高傲的神情,冷冰冰的说:“太小看本王了!”
那一夜,盛筠寒抱着青霓的湿身,将她放到床榻,立即走出去吩咐几个宫女帮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宫女们换好后他才进去照顾她的。
盛筠寒说完抬脚就走了。
留下的青霓终于放松下来,轻呼一口气,不是他换的就好!
她回到水榭,发现盛筠寒已不在那了,有些疑惑的四处看了看,发现他在另一边负手立着,伟岸的身躯倒映在水中。这时,盛筠寒也转过脸看着她,四目相对,空气中似闪过电光火石。
青霓只觉得背后发凉,这人太可怕了,一刻钟之前还温柔的散发善意,现在给人的感觉却是千年寒冰,拒人千里。幸好从未想过接近他!
至于刚刚那个大胆的猜测,显然是自己的误解,也幸好不是真的。
棋盘一到,慕伊和盛乐就开战了。青霓本为取乐,没想到她们却斗起狠来,脸色严肃,专注认真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很奇怪她们从第一次见面就有“水火不容”的趋势,什么都要争个高低。
盛禹看戏的表情看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和盛胤玩了起来,不知他从哪捡了根长木枝,握住木枝的一端,将木枝放到水中,轻轻一划,水面就荡起层层的涟漪。盛胤觉得好玩,兴致勃勃的跟着玩。
王思轩默默坐在慕伊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看下棋面。
“青霓姐姐,你也来玩啊!”盛胤转身冲着青霓大喊。
青霓走过去,笑着对盛胤说:“我看看你是怎么玩的?”
因为盛禹在边上,青霓站得比较远,盛胤却拉着她凑近,“青霓姐姐,你站近点,不然看不见。”
隔着围栏,的确看不见。青霓尴尬的笑了一下,才走近。
盛禹盯着她,等她上前的时候故意凑近了一下,青霓一下子撞到他身上,急速的后退,他立即说,“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
青霓回道:“是我没注意。”
盛禹虽是对着青霓说话,眼睛却悄悄的瞄向盛筠寒,他想验证什么,可他见到的只是盛筠寒平静的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又看向别处了。
略微感到失望,心想: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这时,盛乐兴高采烈的喊道:“耶!我赢了!我赢了!”
青霓回头看,慕伊正气鼓鼓的说:“刚是我没注意,最后一步我走神了,重来一局,重新来过!”
盛乐得意洋洋的笑,“反正我赢了!你就承认吧,你没我厉害!”
“哼,赢一局只是侥幸,要是能连胜三局才算是真正的赢了。我们再来啊!还是说,你怕输?那你就承认你只是侥幸赢了吧。”慕伊不服的挑衅。
她平时是不在意输赢的,昨夜里盘盘输给青霓也没有半点不悦,可现在输给盛乐就不甘心了。此刻她也有些懊悔,平时没有认真下棋,只当玩乐,现在竟输给了盛乐。
盛乐听见她那么说,当然选择应战,骄傲的说:“好啊,我让你心服口服,到时可别耍赖,也别哭鼻子!”
慕伊朝她做了个鬼脸,“你才哭鼻子!”
青霓担心慕伊又输一次,到时盛乐定会百般奚落,慕伊就下不来台了,急得朝王思轩使眼色。王思轩会意,起身去了趟大厅,然后回来告诉众人,“伯母说,准备开饭了,请大家移步!”
棋下了一半,盛乐已是胜券在握,笑着看向王思轩,“再等一会,这局完了我们就回去。”
王思轩无法,又坐会原位。
青霓无奈,她知道慕伊失面子事大,于是继续想办法化解,想了一会,她对正玩得起劲的盛胤说:“我想到个更好玩的,我再去林中拾一根木枝,两只手一起划,好不好?”
盛胤开心的笑,立即说:“好!你快回来哦。”
青霓答应着,快步的离开,刚走出亭子,就在亭子角边的柱子底下绊了一下,倒在地上。
众人皆听见她摔倒的声音,忙围过来,问道:“没事吧?”
青霓吃痛的说:“还好,还好。”
王思轩一把扶起她,“我背你回去,还是要请大夫看看。”
青霓拂手,“慕伊扶着我回去就行了。”
慕伊搀着她,不放心的说:“姐姐,就让王思轩背吧,你这样怎么走?”
“我没事,你们别小题大做了。慕伊扶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了,马上要开饭了,你们
先吃,也不必等我们。”青霓笑着说,受伤的脚微微垫着。
随后慕伊就缠着青霓走了,青霓的脚仍是一垫一垫的走着。
众人也回到大厅。下人们正有条不紊的摆放桌椅,碗筷,陆陆续续的呈上一道一道的菜。
夏皖让盛筠寒等坐下,不必拘礼,他们便依次坐下。
坐下没一会儿,就见成民从里间出来。他是刚到家,得到消息便立即回来了,回来后在房内换了身衣裳才出来见众人。(未完待续)
救命之恩
盛筠寒,盛乐,盛胤已经见过他了,忙起身喊:“皇伯父!”
盛禹是第一次见,觉得他虽和自己的父皇相似,但更有从容、沉稳的王者之势,尽管他表现的谦逊内敛,却藏不住与生俱来的自信。他也站起来,认真的介绍自己,“皇伯父,我是盛禹。”
成民看着几位孩子,连连点头,眼神里流露出欣慰。盛家子弟不多,他常年在外,对自家儿女们还是颇为疼惜的。
盛筠寒等对自己的皇伯父还是很有骨肉亲情的,见到成民的眼神,一时也有些激动。
“快坐下吧!”成民的声音还有些感慨。他先坐下,余者才坐。
“青儿和慕儿呢?”成民左右不见,奇道。
夏皖亦是不知。
王思轩道:“刚刚青霓不小心摔了一跤,慕伊陪她回房休息了。”
“没事吧?大夫看过了吗?”成民和夏皖都担心起来。
“青霓说没事,还让我们不必等她们。”王思轩回答道。
成民立即吩咐下人去请郎中,又对夏皖说:“你去看看吧,青儿受伤了也不会说的。”
“爹!受伤了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我知道你们会担心!”青霓在慕伊的搀扶下走出来,
笑盈盈的说,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姐姐没事,我们检查过了,一点点扭伤。”慕伊同样轻松的说,“你们就放心吧。”
刚才慕伊也很着急,非让王思轩背着青霓走,自己再去请大夫。没想到青霓凑在她耳边极小声的说:“我没事,装的。”
她瞬间明白了,回房间的路上,姐妹两个还挤眉弄眼的笑,默契十足。
慕伊将青霓扶到座位上,自己也挨次坐下来,“我都好饿了,大家吃饭吧。”
成民再次确认了下青霓没事,才说“吃饭”。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其乐融融,还真像平常百姓家的一餐。盛禹提议,请成民分享一些他和盛况小时候的事,盛乐和慕伊也表示想听。成民便说了些。
成民只比盛况大两岁,两人是一同长大,几乎是同吃同住,一起读书习武,感情深厚。有一年成民八岁,盛况六岁时,他们同先皇出宫游玩,路上经过一大户人家,先皇便借此处住了几天。
这家里也有两位公子,盛况调皮,不知怎么招惹了其中那位小公子,被打得鼻子都流血了,便跑去找盛闵告状。盛闵见了,又心疼又生气,便跑去把那位小公子修理了一顿。
小公子不服气,也去找自己的哥哥告状,自然小公子的哥哥——这家的大公子也是心疼弟弟的,便找到盛闵,要他赔礼道歉,否则就打他一顿。
盛闵不理对错,坚决不道歉,虽然这位大公子身体健壮,比他高了一个头,也丝毫不惧。两个哥哥就这样打了起来,各自的弟弟都为自己加油助威。最后盛闵赢了,从此盛况对他百般依赖,走哪跟哪。
听了这个故事,大家都笑了。
王思轩有些感动的说:“要是我有这么一个为我出头,保护我的哥哥,我也会依赖他的。”
“怪不得父皇对您的感情不一般!”盛禹感慨道,复举起酒杯说:“我们一起敬皇伯父一杯吧。”他一提议,盛筠寒,盛乐,盛胤便跟着举起酒杯,对着成民满饮一杯。
成民看着盛筠寒和盛禹,一些事涌上心头,不禁想着:上一代躲不掉避不了的恩怨,但愿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说着说着,他们又说起前几日宫中遇刺的事。
“已经查了几日了,什么线索都没查到。”盛禹恨恨的说。
“都查了谁?”成民平静的问。
“全都查了,据说那晚赴宴的人,都接受了盘问,父皇吩咐达理司细细盘查,甚至可以直接去大臣家中,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盛禹细细的说,言语中似乎含有深意。他口中的“全都查了”自然不包括成民他们。
他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可恨那晚我不在场,否则拼死也要挡在父皇和皇伯父面前。”盛禹又补充道。
“现在回想都觉得那晚好凶险,娘和姐姐还掉进湖里。”慕伊也跟着说道。
提到这了,成民才突然想起盛筠寒救了青霓还没道谢,便对青霓说:“青儿,你替永嵩王爷斟杯酒以示感谢吧,救命之恩不可含糊。”
青霓依言,走到盛筠寒身旁。在斟酒的时候,听见他异常冷漠的说:“皇伯父严重了,说来惭愧,我当时只是跟着您一起跳了下去,没特意想过救人,所以‘救命之恩’不敢当!”
他此刻对成民的说辞和刚才在房间里对她的说辞截然不同,就连语气也犹如春风和寒冬的区别,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青霓只觉得他善变,捉摸不透。
她斟好了酒,递给他,笑说:“不管怎么说,最终多亏了永嵩王爷救下了青霓,青霓永远感谢!”
盛筠寒没有看她,淡淡的接过酒喝了,酒杯还残留着她的余温,接下来他坐着手就没有离开过酒杯。
尽管他表现得冷漠如冰,盛禹还是看出了端倪。他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就越说明他在意。
而另一边,盛乐不停的给王思轩夹菜,王思轩连连道谢,却放下筷子不吃了。
慕伊低着头,不停的拨弄自己碗里的饭。
一席饭吃得精彩纷呈,比戏台上还热闹。
饭后,盛筠寒等要回去了,成民等人将他们送上马车,临行时,盛乐大声的说:“王思轩,你答应来皇宫陪我们玩的,可别食言哦。”
王思轩默不作声。
盛乐又大声的喊:“你答应了的!”
她喊了几下,王思轩终于点头。但他肯定是食言了,此后没有去过皇宫一次。
而慕伊听到这话当时就气得扭头回去了。
盛乐见状,露出开心又得意的笑容,放下车帘。
王思轩立即去找慕伊,哄哄她。慕伊在前头走,他便在后头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进房内,慕伊转身关房,王思轩矫健的在关门之前溜了进来。
慕伊“哼”了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往里走去。
王思轩关上房门,走到她面前。她转身背着他,他又绕到她面前,她又背过他,两人像捉迷藏。
如此几次后,王思轩握住她的双肩,将她一转,固定她的站姿,使其面向自己。
“有什么可生气的,你还不懂我的心?”王思轩认真的看着她说。
“那她下棋比我下的好。”慕伊嘟着嘴。
王思轩慢慢的牵起她的手,笑说:“那你比她漂亮!”
慕伊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不过仍嘟着嘴,不满的说:“她是公主,又对你热情似火。”
“那又如何?她怎样都与我无关。”王思轩仍是认真的回答。
慕伊终于笑了,她很满意这个答案。
王思轩用不离手的扇子轻敲了下慕伊的头,“以后不可胡思乱想了!你根本不用担心任何人,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
说完他吻了吻慕伊的额头。
送走盛筠寒等人,成民对青霓说了一个消息:张愔领兵出征了。
隔了太久猛然听见张愔的消息,青霓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出征了?能够带兵远征也算遂了他的心愿,他一身武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过战场上瞬息万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又担心起来。
接下来几日,她便在房内静坐,或看看书,等成民回来便问有没有张愔的消息。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中旬。
某个清晨,上京被雪覆盖了。
白茫茫一片,眼之所及洁白的天地澄净得一亮。允闵王府后院栽种了一大片梅花,傲然盛放。白的红的相互映衬犹如展开的画卷。
青霓立在窗前,欣赏渐渐消融的雪。质本洁来还洁去,即使驻足须臾也不枉来此一遭。
随着这几日的静养,她淡然了不少,回想往事,心里也感到轻松了许多,目前所想的不过是希望张愔一切顺利,凯旋而归。
“姐姐,爹让我们进宫去。”慕伊推门走进,语气极不乐意,“不知皇上怎么想的,规定我们必须每日进宫请安。哎,早知道做公主这么麻烦,动不动就要进宫,说什么都不该答应的。”
青霓看她嘟嘴,颓然一坐的可爱模样不由得一笑,“你以为是我们可以选择的?算了吧,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听爹的话,别让爹为难。”
“我就觉得那个皇宫与我们八字不合,在宫里始终不自在。就说刺客的事吧,皇上将各宫都搜过了,也盘问了当晚进宫的人,就我们家没有被审查,现在刺客的事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怕有心人还以为刺客是我们家的呢。”慕伊叹气,她真的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青霓奇道:“你怎么会琢磨这个?”
慕伊嘻嘻的笑,“王思轩分析的啦,我是拾人牙慧。”
“皇上应该不会怀疑我们,他与爹兄弟情深,就是因为完全相信所以没有查我们。”青霓颔首,凝神想了一会,“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了别人怀疑我们的理由。”
“而且我们还不能说,怕拂了皇上的心意,也破坏了他们之间的信任。”慕伊补充说道。(未完待续)
拿什么来谢
青霓看着她笑,“这也是王思轩和你说的?”
“才不是呢,我自己知道。”刚说完她就忍不住笑了,坦诚道:“好吧,也是他说的,当时我准备和爹说的,他拉住了我,说爹什么都明白。”
青霓点头,“没想到他琢磨得如此透彻,将他们的性格都分析到了。爹肯定是明白的,但依爹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和皇上说什么的。”
姐妹两个边说边出房门,府门外已经有马车候着了,遂立即进宫向皇太后,皇上,皇后请安。
进了宁清宫,青霓只觉气氛**肃穆,皇太后和皇后已坐上等着了,正不苟言笑的看着她们。在宫女的指示下,她们走上前,跪在褥垫上行大礼。
皇太后赐坐,让她们坐在身边说话。
青霓和慕伊拘谨得很,一直是端坐着,视线微微下垂,别人问什么便答什么,不多说一句话。她们都快感到窒息了,直到盛乐来了。
慕伊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看到她,毕竟和另两位相比,盛乐只是刁蛮好胜了一点。
盛乐向长辈请了安,非常自然的挨着她母后身旁坐着。往下瞧了瞧说:“王思轩怎么没一起来?”
“爹只让我们来请安。”青霓淡淡的回答。
“王思轩是谁?”皇后觉得好奇,突然一问。一旁的盛乐安静了,转眼看向别处。
青霓继续回话:“是我和慕伊的好朋友。”
“哦。永乐也认识?”皇后平淡的语调在话尾扬了一下,似有深意。她转过头看向盛乐。
“上次去拜访皇伯父的时候见过而已。”盛乐简单的说。
青霓看这情景,不难想象是皇后不允许盛乐与她们交好,然后听盛乐提起王思轩,误以为盛乐已经和她们很熟悉了,甚至有共同的朋友,所以盛乐故意说的云淡风轻。
慕伊则是暗自偷笑,没想到在众人面前不可一世的乐公主面对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就像老鼠见了猫。
正说着,盛况下朝回来了。见到青霓和慕伊非常开心,走到她们跟前还停了一下,笑呵呵的看着她们说:“没有你们的爹陪同,是不是不太习惯?什么都不用担心,有皇叔在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说的恰到好处,青霓和慕伊都深受感动。慕伊感动是觉得感受到了来自叔叔的关爱;而青霓是被盛况与成民之间的兄弟情所感动。
盛乐似有些吃醋,立即喊了声“父皇!”
盛况便走了上去,坐在最高处。
“你也下去,和你两个姐姐挨着坐。都多大了,还黏着你母后。”其实盛况说的并不严厉,反而有些宠溺,但盛乐还是不开心,嘟着嘴下来了。
青霓暗自觉得好笑,这个盛乐相处久了就会觉得她只是个小女孩,而且她和慕伊的性子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盛况突然语重心长的说:“我和皇兄商议过了,我们盛家的儿女就这几个,希望他们可以守望相助相亲相爱。青霓和慕伊才从民间回来,对宫中礼仪不熟,以后就让她们每日来皇宫和永乐一起学习。另外,安排好了韵润宫给她们,若是愿意可随时留下来住。”
青霓和慕伊立即起身道谢。虽然她们并不愿待在皇宫,可对于盛况的说辞却没有半点反感,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她们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过了一会,皇后说起了盛乐十五岁生辰的事,就在哪设宴,宴请何人等事请示盛况。两人便商议起来。讨论了一会,盛况方说:“永乐,这毕竟是你的生辰,你也说说你的想法。”
盛乐笑道:“每年生辰宴都是大同小异,今年我想办个与众不同的。”
“如何与众不同?”盛况慈爱的看着盛乐。
“两位姐姐来自民间,为表我亲热之意,我就在宫外设宴,地点便是清客阁,一切从简,可由两位姐姐按民间的方式安排,怎么样?”盛乐早有准备,她知道这样的说辞盛况定不会拒绝。
果然盛况答应了,还十分开心的说:“那这次的生日宴就由你们姐妹三个办吧,需要什么只管去内务府支去。”
而青霓和慕伊则是一脸懵,什么民间的方式?她们哪有什么方式,最多生辰当天吃一碗长寿面,而青霓已经好几年没有庆祝生辰了。
她们微微点头,先答应下来,具体要做什么可以回家再问。谈妥之后,方离宫。
没想到在宫门口遇到了盛筠寒。
他刚从宫外回来,看见青霓便下了马站在那里,似在等她。
无奈,二人走过去行礼问安。盛筠寒悄悄凑到青霓耳边,细声说:“你上次说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却没说拿什么来谢我,好好想一想,明日给我答复。”
他的语气温柔中透着蛊惑,落在青霓的耳边,像在戏弄她的耳垂,只痒到心底去了,登时她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呆呆的立了半晌。脑海里思绪乱飞,永嵩王爷在暗示什么?
慕伊不停的摇晃她,问她怎么了,“姐姐,永嵩王爷跟你说什么了?”
青霓便如实告知,小脸竟被吓得没了血色。
“姐姐,永嵩王爷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他喜欢你?可现在你已经是他的妹妹了啊,根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更何况,你心里的那个人又不是他。”慕伊分析道。
“之前我不敢这样想,可他刚才的话……那日他也曾问我,要不要恢复原本的身份……不管是不是我误会了,我都要和他说清楚了。”青霓说的断断续续,旁人未必听得明白,她却打定了主意,心里有谱了。
到家后,又听见王思轩说,梁文堇遣人来话,一起去郊外游玩赏雪。这正合了慕伊的心意,忙兴高采烈的换装,也拉着青霓同去。
“姐姐,一起去啊!这几日你都一个人在家,也闷够了吧。刚才在皇宫里屁股都坐疼了,正可以去郊外走走啊。”
青霓耐不住她的央告,只得点头,也换了套衣裳。
出门的时候,夏皖又让她们披上披风。
梁文堇早在城门口等着了,见到他们三个,严肃冷淡的脸一下子展开笑颜。
慕伊里面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裳,外面又披着红色的带有绒毛的披风,出现在雪地里真如梅花迎雪盛开的模样;王思轩披着灰色的大毛披风,亦是飘逸翩翩;而青霓的披风是白色的,与雪地融于一色。
他们将马车停在城门口,又命小厮看着。四人沿着路说着话缓缓往外走。
不知不觉,他们竟走到了桃林村附近。
“我们竟走到这了,那就去看看吧?”慕伊笑着提议。
王思轩露出不解的神情,青霓告诉他不远处就是以前他们生活过的地方。
走了约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
有旧人认出青霓和慕伊,都新奇的喊:“这不是慕伊吗?还有青霓!你们回来了?成大爷怎么不见?你们娘呢?”
慕伊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我们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你们忙……”
说着就走进一个空落落的院子里,那是她们的旧屋。除了王思轩,三人都有些感概。
梁文堇感叹道:“隔壁就是冉大伯的屋子。”
青霓便想起和梁文堇一起找牛的场景,不禁噗嗤一笑。“还记得你是怎么把牛牵回来的吗?”
青霓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慕伊和王思轩都笑乐了。
他们又走进屋内。
王思轩看见一箱箱红色丝带缠住的东西,奇道:“这怎么有聘礼啊?”
“给谁的?”他莫名觉得这聘礼放在这里有什么含义。
一时间,四人都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会,梁文堇才说:“当时太冲动了,我抬了这么些东西送给伯父伯母。”
慕伊知道,那是他给青霓的,他上门提亲了。
青霓转身,看见自己曾写过字的纸张,那一根写了她和张愔名字的桃枝,张武送的簪子等物俱在桌上,便用一个箱子收拾起来,当日走得太急,没有收拾,现在一齐拿回去。
如此又转了转,四人赶在天黑前回去了。
当晚,王思轩去找了成民,向他阐明自己要与慕伊成亲的心事。
成民知道他们的感情,也认可王思轩,之前是很多事尚不明朗,慕伊也不肯离他们而去才耽搁下来。其实他心里早有打算,王思轩不提,他也会主动找王思轩的。
现在听到王思轩真诚的求亲,便应下说:“按现在的局势,我们是不能离开上京了,你早点把慕伊娶回家也好,她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的上京。这样吧,你即日就回家一趟,与你父母商议,赶年前来到上京,大家一齐过年,年后就办你们的婚事。办完婚事后你们再回去。”
王思轩听了,喜不自胜,第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激动的立即起身,复又坐下,高兴的说:“伯父,你同意慕伊嫁给我?那现在她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
成民也笑了,“如果顺利的话,两月后她就正式成为你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王思轩和成民谈妥之后便去找慕伊,将消息告诉她。(未完待续)
首战告捷
慕伊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震惊,“什么!爹就这样把我嫁出去了?”
“难道你不愿意?”王思轩开玩笑,故意反问,心里仍有些忐忑。
“当然不是了。”慕伊着急的否认,平复了下心情才说:“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当然会感到意外啊。现在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了。不过,你也该先和我商量嘛。”
王思轩一把抱住她,温柔且真诚的发问:“请你做我的娘子,好不好?”
“好!”慕伊娇羞的低头。
接着又商议回原城的事。
“你真的要回去一趟吗?”慕伊靠在他的怀里,不舍的问他。
王思轩思量了下,他也不舍得离开,还有些不放心。说来奇怪,他并非不相信梁文堇,更不是不相信慕伊,可想到他们都在这里,而自己却在远在千里之外,心里就莫名的不放心。
而父母那边是一定要告知的。
“或者,我修书一封,让他们自行前来,到时我们在城门口接他们?”王思轩提议。
“好啊,如此最好!”慕伊很满足的拥抱着他。
他连夜写好了信,将一切情况都禀明了,翌日一早就将信送了出去。
而青霓想好了如何拒绝王爷,却为如何告诉他伤神。她不便单独去找盛筠寒,何况也不知他在哪……为什么他昨天会说,明天给他答复呢。
她更不敢写信,万一被人拆开看了,反会闹出大事;还担心他听到了她的答复脸色会不会很难看。
总之,这一日,她都心神不宁,紧张忐忑的吃不下饭。随着天一点一点的暗下来,她就越来越焦虑,不知怎么办才好。
没想到,天快黑的时候,她竟然见到盛筠寒了。盛筠寒今日与成民一同做事,做完事就跟着成民一起回来了。成民亦感意外,他本是客气的问一句,要不要和他回府吃饭,他料定盛筠寒拒绝的,没想到竟欣然答应了。
饭后,盛筠寒和大家坐了一会,闲聊了两句,便起身走了。青霓坐的位置与他相近,在他起身的时候看见椅子边有一个玉佩。立即想到,那是盛筠寒之物!
“咦,永嵩王爷的玉佩掉了?”慕伊也见着了。
青霓知道了盛筠寒的意思,立即捡起来说:“我出去拿给他。”
果然,盛筠寒在二门等她。
一见面,青霓便鼓足勇气说:“永嵩王爷昨日的问题,我想了一日一夜也没有答案,思来想去竟不知道该如何谢您。永嵩王爷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寄望来生。”她说完将玉佩双手奉上。
盛筠寒拿下玉佩,语气较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永嵩王爷身份尊贵,青霓实在高攀不起。”青霓说着,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神。
盛筠寒反倒笑了,好像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你不是高攀不上,你是不想攀。日子还长,我随时等你改变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青霓被他最后这句话感动了,心里感到一阵温暖,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竟莫名惆怅起来。她又一次想起了张愔。
世事为何如此复杂,百般波折?
黑沉沉的夜笼罩着她,大风一吹,周围的几盏油灯都熄灭了,眼前没有了一点光亮。她才呆呆的走回去。
慕伊已经很了解她了,也知道她和盛筠寒之间的事,见她刚才的反应蹊跷便堵在她房里等她。
“刚和王爷干嘛呢?”慕伊露出痞痞的笑容,“你选择他了?”
“你胡说什么啊?”青霓无奈的扶额,“我可真佩服你的想象力,你昨日不还说我们现在和他是兄妹关系吗?”
慕伊争辩,“那你不也说了,他可以帮你恢复身份吗?”
青霓坐下来,平静的说:“我已经拒绝了。”
“啊~哦~那他什么反应?”慕伊忍不住八卦起来。
青霓笑道:“你一下子‘啊’一下子又‘哦’,我问你什么反应才是!”她打趣完,伸伸
懒腰,朝着床榻走去,“总算了结一件事。”
慕伊挣扎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姐姐,你还是喜欢张愔?”
因怕提起张愔,青霓伤心,她这一段时间都不敢提,也不敢问青霓的想法,有时候,她
想若王爷可以让青霓开心,不再伤心难过,她也会支持的!
青霓半天都没有回复,她在心里默默的想,默默的念:不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他,想起他,会尝到甜、酸、涩交织在一起的味道,会感到生命是存在的。
慕伊见这情形,也知道了她的心事。
接下来几日,盛乐总会借着筹备生辰宴的理由来允闵王府找她们,然后与王思轩说话。其实她的生辰宴也不需现在筹备,还有半个月才是她的生辰,她只是借故来见王思轩。
王思轩便和慕伊赶在她来之前溜出去玩,躲着她。
盛乐见不着,便气冲冲的回去了。
青霓也乐得清静。
突然这一日,成民回府告诉青霓一个消息:张愔要来了!
他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盛况非常高兴,要为他设宴庆功,已经传令下来了,大后日便在宫里与众同乐。
青霓平静的心顿时砰砰砰的跳动起来,一方面为他打赢胜仗而开心,终于放心了,另一方面又会即将见到他而欢喜、雀跃、忐忑、不安。
要见到他了?可他已经不是她的谁了……
慕伊和王思轩知道这个消息了也是特别激动,大家立刻谈论起来。
“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公主,王爷,将军……我真有幸!”王思轩一阵感叹。
慕伊笑道:“你认识我们的时候,我们什么也不是啊,说不定以后这些名衔就都没了。”
“她是公主,你就是驸马啊!”青霓打趣他俩。当着成民夏皖的面,他们立即不好意思起来。
慕伊岔开话题,“张愔可真厉害,第一次领兵打仗,就赢了这么漂亮的一仗,看来镇国大将军的名号以后就是他的了。”
这一晚,慕伊跟着青霓睡,她专门为了劝解青霓,希望他们可以重修旧好。
“不就是诅咒吗?日子长了,谁还在意那个?况且你和张愔是真心相爱,上天会眷顾你们,不会让诅咒应验的。另外,他母亲的死是个意外,要怪就怪那个捕头,与你无关……”
慕伊说了好些话,一遍又一遍的分析。
青霓慢慢的动摇了,分开这么久就思念这么久,若真的有诅咒就应验在她身上吧……可转念一想,他父母的死都间接因她,张员外的死或可以说与她无关,可张夫人的死的确因她而起,若真的生活在一起了,这件事就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又作罢了。
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这几日,她都怀揣着紧张又激动的心生活,一切景致忽又有了生命力,迎寒散发,不再给人冬日颓败之感。
终于,张愔到了。
城中百姓从城门口临街站立,纷纷欢呼,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关于他。早有人将他在战场上的表现说成传奇故事,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夸大了。在众人心目中,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大英雄,及至现在,众人见到他的样貌,又被他剑眉星目俊朗的五官和一身正气的气质所折服。
张愔打了胜仗,本是万分喜悦激动的,可现在骑着马,感到千万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享受万人拥捧的时候,心里却不自在了。他只想安安静静的专心致志的做自己该做的事。
踏进上京城门那一刻,他心里不再有打仗,只有青霓。
他早知道青霓已被封为“霓公主”了,也知道自己这次可以看见她,迫不及待见到她的心情到了此刻已是忐忑不安了。他害怕见到她,不知如何面对,不确定她是否还在生气……
他们上一次说话还是在小镇上吵架,她失望绝望的眼神他至今记得。
此时,青霓、慕伊、王思轩、梁文堇都在街上,加入百姓当中,为张愔喝彩。
“张愔!”慕伊突然朝着大街上大喊一声。
声音高亢嘹亮,远处的张愔突然一惊,拉了拉马绳,停了下来,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也停了下来。他立即四处寻觅,好像听见谁在喊他的名字,尽管那个声音并不熟悉。
大街上本就吵吵嚷嚷的,见到张愔的队伍停下,百姓们都大喊起来,甚至涌上去,一大群人堆到张愔面前,喊“大将军,大英雄”等。
而听见慕伊喊了一声之后,青霓立即躲了起来,走进一家店铺里面,慕伊等人也跟着走进去。
“姐姐,你就去见他啊,躲在这里做什么?”慕伊十分不解,对青霓的做法也不认同,她觉得要在一起便好好的在一起,若决定不在一起,就干脆利落的各自安好,最讨厌这种藕断丝连,要断不断的样子。
她没有经历过青霓的遭遇,自然不明白青霓的心境……
“我还没有准备好。”青霓简单的回了句便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被人群包围的张愔。
过了一会,人群散开,张愔重新往前行进。(未完待续)
士之耽兮
允闵王府。
大家都在商讨进宫的事,王思轩道:“你们见了张愔记得帮我道喜,我就不去了,有机会在宫外见他倒不错。”
“你不去?”
青霓本就在犹豫要不要进宫,听王思轩这么说,似找到同伴,赶紧跟着说:“那我也不去了。”
慕伊惊讶的转过头,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他们:“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了?”
夏皖知道青霓的心思,却不知道王思轩的想法,便问他。
“我本就是个局外人,去或不去都没有关系,祝贺张愔私下里见到就可以祝贺,不必去那深宫大院做样子;何况,也不想见到不该见到的人。”王思轩笑着娓娓道来。
除了夏皖,大家都知道那个“不该见到的人”是谁。
不过听他如此说,夏皖也不勉强,便问青霓:“你真的不去?恐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难道你准备一辈子都不见他了?”说到这,夏皖都有些感伤,她是看着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经历了风风雨雨,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呢?
当初,她和成民也是受到了百般阻挠,最终战胜国仇家恨的鸿沟才在一起的。
青霓微微动摇,可刚才在街上远远的看见他就已经落荒而逃了,哪里能镇定的平静的和他见面呢,何况那又是一个**的重要场合,不能太失礼。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不去了。
“娘,本来就已经和他分开了,见了面又引起心情的波动,反倒不好,就让我做个‘懦夫’吧。我就在家安安静静的等你们回来。”青霓道,她微微有些心酸。
成民和慕伊也不好相劝,便由着她。
皇宫里的盛宴准时开始了。场面不亚于上次为青霓和慕伊设宴,朝中大小官员来了大半,又是乌压压的一片人;桌椅摆的是满满当当,桌上都放着菜肴、美酒;还隔着两道门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乐声,人声……
成民带着夏皖和慕伊先向盛况请安。
盛况笑问:“咦,怎么青霓不见?”
成民推脱说:“她今早起就觉得不太舒服,大夫把了把脉说是风寒,开了药,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我就不让她来了。”
盛况点头,说:“这孩子,好像身体不太好啊,我看着也觉得太瘦弱了。这样吧,明日请韩御医到府上去看看,开点药调理调理身子。”
张愔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成民等进入席中,可寻了好久都没看见那抹存于心底的熟悉的身影。一阵失落被他悄无声息的藏在心底,期待了那么久,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他坐的位置离盛况比较近,所以将这些话都听到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担心,想着她一个人独自在府里就不放心。
与此同时,盛筠寒也听到了。他知道青霓是在躲张愔,也知道青霓心里还有张愔,不禁在心里嘲笑了下自己。
成民等和盛况说过话之后就走向了张愔。
慕伊早看见张愔了,作为今晚的主角,他的位置很瞩目,再加上众人围绕如繁星捧月让人想不注意都难,所以她从走进便暗暗观察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忘了青霓,是不是和青霓一样精神不振。
没想到他风姿卓然,气宇轩昂,与身旁的人谈笑风生,看起来春风得意之极。
她登时沉下脸,十分不悦!
张愔一见立即站起身,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伯父、伯母好久不见,都还好吗?”
慕伊笑道:“咦,怎么不和我打招呼啊?你现在成了大将军,是大盛的英雄,就不认识我了?就把我们这些相识于几个月前的姑娘忘了不成?”
慕伊故意如此说,话里指向青霓。
张愔并没有听出什么,略带抱歉的说:“没有,怎么会呢?我本就打算和你爹娘问好后就和你问好。”
慕伊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追问:“那你问的‘都还好吗’这一句,是问谁?我爹,我娘,还是我的其他什么人?”
张愔这下听明白了,俊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呼吸都不均匀,木木的没有反应。
他当然想知道青霓的状况,可怎么开口问呢?他不好意思开口,反希望成民他们能够主动提出来,告诉他。
成民赶紧打圆场,先是轻轻喝斥了下慕伊:“在这个场合,说话还这么没头没尾的?”接着,他又说:“张愔,我们全家都恭喜你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我们都挺好的!”
因为其他官员也有来和张愔说话的,他们便匆匆走到座位上了,总共也没聊几句。
夏皖还悄悄和成民说,感觉得到张愔对青霓也没有忘怀,不知两个人在僵持什么。在她看来,只要有一个人肯主动一点,他们的关系就能恢复如旧。
面对各个官员的取意奉承,张愔也颇不自在,他并不试应这样的局面,觥筹交错之下,他的思绪又飘了起来,隐隐约约的看见青霓和他一起的画面。
梁文堇一入席便跟着自己的父亲向张愔道喜,随后也坐在位置上,安静的看向慕伊处。
众人都归了座,便有十来个宫女出现献舞,伴着乐声。
这熟悉的乐声,让梁文堇想起了在原城的时候,慕伊也曾跳过此曲。就是王思轩的父亲六十大寿那晚,慕伊当着他和王思轩的面跳的。
梁文堇惊奇的是,他居然能回忆起慕伊那晚的模样,穿的什么衣裳,头上梳的是什么发髻,做了哪些事,甚至连她与他对视时的眼神都清楚的记得,仿佛就在眼前。
怎么会印象如此深刻?
或许那时,自己已经对他有意了吧,只是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青霓。若那时明白自己的心意,大胆的追求她,会不会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就是自己了呢?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远的看着吧。
慕伊感到有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便转了下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是梁文堇。
这瞬间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发生过,她的心咯噔了下。
梁文堇趁父亲在和别人交谈便走上前,笑说:“刚看见你们了,想着要不要来打个招呼。”
慕伊侧对着他,小声说:“凭你和我们家的关系,打不打招呼有什么要紧的。况且我们也了解,你父亲在这里,你也不方便。快回去吧!”
她反倒担心他,生怕他父亲看见了会生气,忙撵他回去。
梁文堇却只当慕伊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心情低落得脸上的笑意也敛了起来,苦笑道:“现在连和你说句话也不能了。”
慕伊这才抬起头,看向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父亲会责骂你。”
说到这,她又垂下眸子,假装对着别人说话,“我大概知道你身不由己,快回去吧。”
了解到慕伊是在为他着想后,梁文堇的心情顿时有了好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才回去,
重新坐下。
宴会十分无趣,除了个别享乐主义者喜欢之后,其余的人都想早点离开。一直煎熬到子时,盛况才说宴会结束,可自行离去。
众人起身,都慢悠悠的往外走,梁文堇趁这个比较混乱的时候悄悄跑到张愔跟前,说:“不管什么原因,若你心里还有她,就别放弃她。”
张愔听了,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现在思绪都是乱的。关键是,他都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可以再进行选择。
他从未想过放弃青霓,也没有放弃过青霓,至于怎么成了现在的局面,他也说不清楚。
青霓的心意他不确定,不敢贸然去找她;还有一点,他也不能不顾及,原城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回到驿馆,张愔仍旧苦恼,犹豫着要不要去见青霓。
见了之后,说什么呢?可以给她想要的吗?
“将军,厢房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安歇了。”
说话的人是霍御飞,他之前只是守城门的小卒,后来随着张愔打仗,在这次的战场上立了一功,现在已是一名副将了。他觉得张愔对他有知遇之恩,于是自愿跟在张愔左右。
张愔略点头,让余下人都各自去休息。
他坐在房里,忖度半日,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既能缓解自己的相思之苦,了解青霓的情况又能避开做出选择。
他换了身墨色的衣袍,便于在黑夜里隐藏自己的行踪。
不一会,他就骑上马,到了允闵王府门前。下了马,他纵身一跃翻过墙到了允闵王府里面。隐约听见成民等人的说话声。
“怎么去了这么久?”
是王思轩的声音。
张愔听见他继续说:“我和青霓两人下棋下得头都昏了。”
青霓不是患了风寒,在床上躺着吗?张愔在心里猜想,是好了还是避而不见?
“姐姐,我们见到张愔了。”慕伊了解青霓的心事,知道她是想听张愔的情况,于是直截了当的说了,“他看起来很好,模样没多大变化,不过比以前更成熟了,多了几分大将军的气势。”
张愔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等待接下来的声音响起。(未完待续)
无意相逢
“那很好!”
是青霓的声音,久违了的声音。当声音响起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以前的画面一下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说话的模样。
“好什么好!姐姐,你真该去的!你都不知道,他已经完全把你忘了,与宴会上的人谈笑风生,好不开心!”慕伊气冲冲的说,“我顿时就想起了上次你给我解说了那两句话,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你要是见了他那样你现在也就死心了。”
张愔在外听见,第一反应不是担心青霓会和慕伊一样对他有误解,而是窃喜激动,因为按照慕伊的说辞,青霓还没有放下他。可没想到青霓的回答瞬间让他心灰意冷。
青霓语气不冷不热,异常的平静,“对已成往事的人还能再死心吗?”
其实她说这话是对自己的提醒,和张愔已是往事,不能沉迷于过去,她应该放下了。
成民等闲叙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青霓从正屋出来,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张愔伏在墙上,终于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仿佛从自己的记忆里走出来,窈窕身姿,映着月色,更添韵味。
他心满意足,听到青霓的话便下定决心不再见她,不打扰她。他失落的回到驿馆,一夜未眠,脑海里青霓的背影挥之不去。第二晚,他还是去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般。
现在已是寒冬,昼短夜长,早早的天就暗了下来,天很冷,吹着寒风还夹带着小飘雪。张愔依然伏在墙头,从偌大的允闵王府里寻觅一个身影。此时,夏皖、慕伊和王思轩一人拿着手炉坐在一起聊天。
过了一会,看见成民回来,他今天回来的稍晚。
接着,夏皖便迎出来,递给他手炉,走进屋子替他弹了弹身上的小雪花,然后传饭。
“青儿呢?”成民见青霓不在跟前便问。
“哎呀!方才她说困,回房歇中觉,我忘记去叫醒她了!”夏皖后知后觉,立即让慕伊去叫青霓起身用晚膳。
慕伊道:“我说怎么回来一直不见姐姐出来,我还以为她在看书什么的,就没有去找她。我去了啊!”她边走边说。
王思轩追过去,“把手炉捧上!”
慕伊笑着接了。
“哎,我想着,我们怎么样帮青儿一把才好,见她萎靡不振,提不起精神,我也担心啊!”夏皖将成民的官帽取下,另给他带上一顶自己亲手缝制的帽子。
成民坐下,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她的心结是张愔,只有张愔可以解决这个难题。或者就顺其自然吧,也不用特意去解决。也许过了这段时间,她就好了。”
“我挺喜欢张愔这个孩子的,至情至信,正直诚恳,胸中又有大义,最难得的是对青霓一片真心。既然现在他们两个都别扭,我们何不做个媒人,帮他们一把?”夏皖说的是心底话,她最喜欢见到的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像她和成民一样。
下人端来了饭菜,夏皖便让他们都下去,自己依序摆放碗筷,亲力亲为。一是不习惯;二是便于自己人说话。
她一边做一边说:“我看,安排他们见上一面就好了。见了面坦诚相对,可以将他们之间的问题说清楚,解决了自然就好,若是解决不了那就分开!”
听了她的主意,成民不禁笑了起来。“他们不正是解决不了才分开的吗,只是分开了又相互放不下。”
王思轩也跟着讨论起来。“我听慕伊说过,张愔的母亲临死前让他发毒誓,只得娶周小姐为妻。其实这个誓言有一个漏洞,不能娶为妻还可以纳为妾。只是会委屈青霓了,若她愿意,她还是可以和张愔在一起的。”
张愔听了这些话,心内是五味杂陈。他可以确定了,青霓心里还有他;而王思轩的主意也让他觉得明朗不少。只是青霓愿意为妾吗?
“虽然对青霓不公平,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成民想了一会,点头认同,又叹道:“这个阻碍解决了,还有更大的阻碍:青霓觉得张夫人的死有她的责任,她无法坦然面对张愔。”
成民对青霓的心事了如指掌,即使从未和青霓谈及于此,他也知道。
“慕伊也对我说过这一层,青霓心思太重了,怎么劝慰都没用,这一点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让时间来冲淡吧!”
接着,青霓和慕伊进来了,大家也停止了讨论。
青霓几乎睡了一天,脑袋昏昏沉沉,也没什么食欲,不过吃了几口填填肚子。
回房后,感觉清醒不少,便点了盏灯,坐在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张愔就远远的看着被烛光映在窗前的影子。
不想,这时竟有一个黑影从房后跳进来,挨着门边探听里面的声音。张愔想都没想,立即飞身下去,想抓住黑衣人。
黑衣人见被发现了,立即就逃。
张愔运起了轻功拦住黑衣人,两个人打了起来。
此处离青霓的屋子最近,她听见声响,便开门走出来,猛然见到两个身影打斗,吓得尖叫一声。这时,黑衣人见打不过张愔,立即转身一跃,抓住青霓做人质,将手上的短剑比在青霓的喉咙处。
“你放开她,我让你安全的离开!”张愔着急的说。
听见熟悉的声音,青霓才认真看向眼前的人,虽看不清脸,可凭着依稀的轮廓,她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张愔,是她的朝思暮想,拼命忘记却常常想起的张愔啊!一时间,她忘了自己正处险境,涌上心头的不是害怕而是夹杂着欣喜的震惊。
黑衣人反应迅速,立即抱起青霓腾空一跃再用力的一抛,青霓被甩得很远,从屋檐的高度落下来,张愔紧跟着一跃抱住青霓,安然落地。趁此机会,黑衣人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成民等人也赶了来,正好看到黑衣人离去的场景。
夏皖和慕伊立即走到青霓身边,关心道:“没事吧?”
大家见到站在青霓面前的是张愔,都惊呆了!
“你怎么会在这?”成民问道。
张愔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悄悄偷看青霓的,只好撒了个谎。幸而夜色深沉,众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觉察不出什么异样。
他说:“我睡不着在街上游荡,信步走到这里,看见一个黑影跳进来,我便追过来了。可惜,没抓住黑衣人,不然定让他说出是谁派他来的。”
“爹,我们在上京有什么仇家吗?”慕伊问道。
夏皖也担心起来,“究竟什么人会对我们不利呢?若不是张愔碰巧看见,只怕我们难逃一劫。”
成民还十分镇定,他在心里忖度了下:今晚遇见黑衣人不是偶然,应该很多晚都有黑衣人出现,只是今晚碰巧被张愔发现了,至少说明黑衣人出现不是为了取他们的性命,不然来了上京有两个月了,他们也不得存活至今。
“你们先别慌,依我看,黑衣人应该是某个人的眼线来刺探我们的秘密的,暂时不会危及我们的性命。”成民坦诚说出自己的分析。
“那会是谁呢?”夏皖道。
“等过些日子,我们就知道了。”成民也在心里打算起来,看来风平浪静只能维持这两个月了。
自从来了上京,他一直是低调做事,兢兢业业不落差错,也不发表任何有关政事的言论,只求安稳度过。
“张愔,你先回去吧,现在太晚了。”成民要梳理自己的思绪,现在也顾不了青霓和张愔的事,直接让他走了。
张愔看了眼青霓,答应着转身离开,步子仿佛变重了,走的时候没有来的时候迅速。
青霓始终站在慕伊身边,微微垂着脸,没有说什么话,她心里还在为张愔的出现而震动。
这一夜,大家都没睡好,到了后半夜才略微睡了会。
那位黑衣人从允闵王府逃走后,就径直去到了一个府邸的书房。
“大人!”他摘下自己的蒙面布,恭敬的作揖。
“今晚怎么这么早回来?”坐在椅子上的人抬起头问。此人正是梁士钊。
“今晚被发现了,还差点被抓住。”黑衣人如实的报告,将在允闵王府遇到的事详细的 说了出来。
梁士钊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点,“和你交手的是张愔?你确定?”
不及黑衣人回答,他便说:“确不确定都是他了。你去吧!”他又回想起在原城的衙门里见过张愔,他就是那死者的儿子,而涉案之人却是青霓,成民一家。
这又让他发现了青霓并非成民的亲生女儿,不过这件事与他无关,暂时用不上。他想好了计划,于是第二日,便匆匆进宫觐见太后。
“太后,臣又有发现了。允闵王爷口口声声说自己无心于皇位,但是他却与宁远将军张愔来往甚密,私交不浅,昨夜里密会,不知聊些什么……”梁士钊添油加醋的说了好大一通。(未完待续)
敞开心扉
且说自成民回到上京,太后便一直担心他会夺回皇位,因为当年成民母亲的死也是她间接导致,所以她担心成民会夺回皇位为母报仇。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成民,想斩草除根,可惜一直没找到,现在找到了,却没想到盛况力保。
她连番施计,又让梁士钊帮忙,挑拨盛况和成民之间的关系,目的就是希望盛况产生嫌隙,能默许杀掉成民。在盛况眼皮底下,她还是顾及盛况的情绪的。
然而这两个月来,成民看起来安守本分,内敛低调,做到了为人臣子的样子,便觉得他若无心皇位也可和平共处。可是她不放心,便让梁士钊暗中观察允闵王府的一举一动。
梁士钊的话戳到了她的软肋,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她心里一阵惊呼,嘴里轻轻的说:“留不得他了。”
“太后,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找人……”梁世钊小声说道,结尾处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还不是时候。”太后摇头,理性认真的分析:“若得手了,皇上必定会追究到底,到时查到我身上,将一切怪罪于我,就破坏了我们刚修补好的母子关系;若失了手,他们必定严加防范,皇上也会派人保护,到时反而再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梁世钊低着头,恭敬认同的点头应道:“太后虑得极是,还是您想得周到。那我们现在就静观其变,什么都不做?”
太后想了想又说:“倒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还是和之前的计划一样吧。后日是永乐的生辰,她的生辰宴是由成民家的两个女儿负责,若永乐在生辰宴上出了什么事,皇上对永乐疼爱有加,就算不怪罪成民的两个女儿,应该也会对成民产生不满吧。”
“可永乐公主是我们自己人啊!”梁世钊提醒,目光犹疑。
“最后当然是有惊无险啊!”太后笑起来,目光精明。
“明白了,臣会安排的,那臣先下去了。”梁世钊说完慢慢的退出去。
这日雪下得很大,清晨还没有雪,他去朝会的路上都发现地上都有积雪了。
张愔也很早起身,整理好仪容进宫参加朝会,主要是向皇上辞行。按例,庆功盛宴过后的第二日或第三日就该回到自己的地方。
他在朝会上请辞的时候没想到被盛况否决了,盛况又对他另做了一个安排。“后日是永乐公主的生辰宴,你在上京再住几日吧。”
众人都明白盛况的意思,看待张愔的目光更是不同了。
盛况的确是欣赏张愔,有意让他做驸马,不过他也尊重盛乐的想法,故此让张愔多在盛乐面前露脸。他不会随便指婚,除非盛乐愿意。
朝会后,张愔在驿馆待着无趣,便一个人去了桃林村……
而盛况散会的时候将成民单独留了下来,给他看了一份奏折。
成民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那上面竟写着:昨夜偶见宁远将军从允闵王府出来。
成民见到这几个字立即会意,任何君主都是忌讳官员结党营私的,尤其不能拉扯武将。这下他与张愔有了私交之嫌。
张愔已经是不同往日了,成为了手握兵权的将军,理当避嫌,他竟然忘了。
成民正懊恼自己疏忽,却听见盛况说:“皇兄,我一点都不介意。其实……”
成民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立即打断他的话,“陛下能将奏折拿与我看,显然是相信我的,我亦不瞒陛下。实情是这样的……”他将昨夜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盛况听了,果然一惊,“居然有人敢潜入允闵王府?”
盛况立即派人日夜保护允闵王府,传下命令,再看见有黑衣人潜入,务必抓住黑衣人追查出幕后主使。
雪越下越大,气温比前些日子又低了,慕伊睡到快晌午了才起身。
她起身立即找王思轩,他却不在,夏晥说他早上接到个帖子便出去了。
她暗暗奇道:上京还会有人邀约他?想了会,她放下心来,肯定是梁文堇。接着,她又去找青霓。
青霓很早就起身了,虽夜里没睡多少,可精神却很好,用过早膳后就在屋里抄写诗歌,一上午已经抄了一本了。及至慕伊来找她,她又兴致勃勃的邀慕伊一起做刺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忙了一下午。
晚上成民回来了,慕伊趁青霓不在跟前,对成民和夏晥说:“爹,娘。依我看,张愔就是姐姐的药,姐姐今天精神状态太好了,不同往日,就是因为昨天夜里见了张愔一面。要不我们就请张愔来家里聚聚,撮合他们。他们多见几面肯定就和好如初了。”
成民也不评价慕伊的方法可行不可行,立即拒绝。“我们不能请张愔来家里,绝对不能!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不能私自请了来。”
慕伊听得云里雾里,虽不明白还是懂事的点头。
“现在不同以前了。”成民微微叹气。
正巧,这时有人通报说:“宁远将军在外等候,说是来拜访的。”
慕伊笑道:“‘说曹操曹操到’,爹,他不是我们请来的,可以进来吧。把将军拒之门
外也不妥吧。”说完,她又转头对通报的人说,“快请进来!”
成民犹豫了下,还是制止了,说:“不行。你跟他说身份不便,请回。”
张愔往桃林村走了一遭,故地重游,只为重温和青霓的相识相恋,他们在桃花树下深情
一吻,一吻定情……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去见一面,没想到遭到了闭门羹。
他还以为是青霓的意思。
当下的张愔对政事不敏感,也不懂得官场上的应变,没懂得成民话中的含义。于是,灰
心丧气的回了。
且说王思轩,早上他收到的帖子的确是梁文堇给他的,邀他过府一叙品茗赏雪。
他去的时候,梁文堇已将一切备好了。
“思轩,你来的时间正好!茶刚刚泡好,你闻闻这茶香!”
王思轩走进屋内,见到梁文堇今日的精神状态不错,容光焕发的样子,他心里也高兴,感到安心,也跟着笑了起来。接过梁文堇递来的茶杯,立即品了一口,“嗯!好茶!”
握在手里的茶杯,暖暖的。透过肌肤传达到心底,在这样的寒冬感到格外温暖。
他们很快就聊了起来,说说笑笑,好像这次没有慕伊在旁,他们的交谈顺利许多。
谈了一会,王思轩主动说:“要是现在再喝点酒就更好了!”
梁文堇立即命人烧壶清酒来。
两人连喝了几杯,屋内燥热,两个人脸上都泛起红来,半躺在椅子上,悠然自得。
王思轩躺了一会,坐起身,看着梁文堇,问道:“堇,我们是知己,对吧?”
“当然!”梁文堇认真的回答。
“自从在上京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有心事,郁郁寡欢,纵使是笑着,眼睛里也有哀伤。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王思轩很早就想和他聊了,迟迟拿不定主意,觉得现在时机不错便主动问起来。
梁文堇缓缓坐起来,喝了一口酒才说:“原因很多……”刚起了个头,他又顿了一下,重新措辞道:“这段时间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不过都过去了。”
王思轩见他仍不肯说,也有些无奈,“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只是我想多问一句,和慕伊有关吗?”
梁文堇登时眼睛都亮了,手足无措起来,好像被捉住现行,有些无地自容。他慌忙的解释:“无关,怎么会和她有关?”
“堇。”王思轩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看着他。
“的确与她无关。”梁文堇无比认真起来,他不想王思轩有不安或是愧疚的心情。转瞬,他又苦笑道:“我终于明白为何那日你要问我对慕伊是何感情,可惜我迟了一步,现在才明白自己。我衷心祝福你们!”
梁文堇说得无比诚恳,这是他的心底话,同时他也暗暗告诉自己,要收敛自己的行为。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默默关注慕伊,没想到还是被王思轩发现了。
接着,他又喝下一杯酒,说道:“我郁郁寡欢是因为我奶娘死了,我娘死得早,她从小将我带大,在我心里她和我的亲娘无异,所以伤心,再有……我爹……”
说到这,他实在没法说下去了。
王思轩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此时王思轩理解的是梁士钊品行不端,令梁文堇蒙羞,其实不是这个原因,至少不止这个原因。梁文堇也猜到他的理解,不过并没有再解释,只是喝酒。
顿时房间里鸦雀无声,两个人静静的坐着,享受此时此刻此景。雪花一片片的从屋顶落下来,从窗前滑过。
王思轩见琴架上有琴,便知道是梁文堇特意为他准备的。他走过去,熟练的拨弄了几根琴弦,才慢慢弹首曲子。
这天,盛乐也在梁府,她先去过允闵王府,见王思轩不在,慕伊又在睡觉,只有夏皖一个人招呼她觉得无趣,便到这来找她表姐,梁文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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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正聊着,忽听见从院子里传来悦耳的琴声,她听过不少的琴声,却没有这般流畅逸动,不由得走到窗边,立在窗台下怔怔出神。
琴声止了,她才回过神来,问:“是谁在弹琴?”
梁文萱漫不经心的说:“不知道。”
接着,盛乐又听到了欢笑声,说话声,虽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声音很熟悉,她忍不住推开窗,往外面看。
隔了一个长长的走廊,好像是从那间房传出来的声音,她手指着,问:“表姐,谁在那间房啊?”
梁文萱似乎才想起,回道:“那是文堇会客的房间,哦,他今天请了一位朋友来府里做客。早起的时候告诉过我,让我别去打扰他们。”
“那是堇表哥弹琴吗?”盛乐追问,她就想知道弹琴的人是谁。
梁文萱表示虽不知道弹琴的是谁,不过可以肯定不是梁文堇。
“你这么想知道弹琴的人是谁,莫非是想让他给你当驸马?”梁文萱打趣道,“还没听说过有谁闻琴声定终身的!”
盛乐朝她撅嘴,表示不用她管,自己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留神对面的动静,终于等到那个人开门而出。
此时太阳走到了西边,院里铺了层薄薄的白白的雪,上面浮着浅浅的金黄,树的影子给房门前拢上一团阴影。
那个人就站在阴影处,身材颀长,白色衣裾与地上的白色融为一体,走出阴影地,他俊美的脸庞霎时出现在视线里。
盛乐欢喜异常,眼睛登时像发光了一样,居然是他!居然是王思轩!
盛乐恍惚想着:恰好是他,也只能是他!
王思轩轻声一笑,回过头说:“堇,我可不忍心踩下去,白白破坏了这景致。等雪化了我再走吧。”
说完他转身进入里面,又关上门。
这飘逸翩翩的样子就这样留在了盛乐的脑海里。
继而她想到的便是那些王思轩和慕伊一起的画面,凭什么他对慕伊百般宠爱那么温柔,她能从他澄清的眸子中看到他对慕伊丝毫不隐藏的关心和爱护,而对她,却是拒之千里。
准确的说,他温柔的目光里从未有过她!
或许一开始她只是为了争宠,不愿输给慕伊,故意对王思轩示好,而王思轩竟半点不理,让他去皇宫,他也没去。上次宁远将军的庆功宴,也不见他……她本来都打算放弃了。
可偏偏让她见到这一幕,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对王思轩示好,不只是想和慕伊争高低。王思轩是她真正想要的,她的确喜欢王思轩,所以就不打算放弃了。
又有琴声飘出来了,
盛乐打定主意主动出击,立即行动起来。“表姐,我们去看表哥吧。”
她主动拉起梁文萱的手往外走。梁文萱猜到她的心事,便起了逗逗她的心思,故作不明的说:“真的是去看表哥?如果是的话,晚上你留下用膳就可以看见了,不急这一会哦。”
“哎呀!表姐!”盛乐并不说其他的,只是撒娇。
“好了好了,我就成全你吧。”梁文萱一路笑,觉得盛乐此时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自己,见了喜欢的人便大胆的追过去。
到了那个房间,从外面只听见琴声,别的一概听不见。
盛乐也不愿打断琴声,一曲罢了才敲门。
梁文堇开门,见是她们,酒醒了一大半,奇道:“姐,你们怎么来了?”
他明明嘱咐过梁文萱,不要来打扰的。
梁文萱笑道:“不是我要来,是我们这个公主被琴声所吸引,坚持要过来认识一下弹琴之人。”
梁文堇见是盛乐的意思,也不好拒绝,便请了进来,相互介绍了下。
“原来是你啊!”盛乐故作惊讶的样子,“我竟不知道你会弹琴,还弹得这样好。”
王思轩不冷不热的说:“公主过誉了。”
“你琴弹得这样好,回去我就告诉父皇,请你做宫廷乐师,在皇宫里弹琴,或亦可做我的师傅,教我弹琴。”盛乐说话都是非常温柔的语气,脸上带着笑意,是那种甜美的笑。
“公主太抬举了,弹琴只是我的爱好,上不了台面。我也没见过大场面,朋友聚会弹弹尤可,要是在皇宫里弹奏,只怕手会僵直,更别提教人弹奏了。”王思轩客气的回答,字字表明不愿和皇宫沾上关系。
此刻他懊悔不已,早知刚刚就走了……慕伊若是知道自己和盛乐见了面,一定会吃醋的。
盛乐对他这样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也没生气,只是对他如此冷淡的态度感到落寞而已。她亦不想逼迫太紧。若让他心生反感就更不好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盛乐展现的十分大气,又说:“那我可不可以邀请你来我的生辰宴为我弹奏一曲呢?”
王思轩没料到她会用一种请求的语气与他说话,非常的真诚。况且方才拒绝了一次,实在不好拒绝第二次,便有些犹豫。
梁文萱笑道:“何时永乐公主吩咐人做事需要征求他人的意见了?”她转头对着王思轩说:“你也算有面子了。”
王思轩明白,便应了下来。只怕不应,他也没法离开,怎么说她都是大盛的公主,况也不是过分的要求,为她弹奏就为她弹奏吧。
他立即起身告辞,说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
盛乐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笑着点头。
回去之后,王思轩便把事情和慕伊说了,慕伊果然吃醋了。她嘟囔着嘴,别过脸沉默着。
“我是被迫答应的。当时又有梁文堇的姐姐帮腔,要是不答应啊,只怕回不来了。”王思轩解释道。
他绕道慕伊的面前,注视着慕伊,慕伊抬起头,满脸写着委屈,撒娇道:“你知不知道,你都没有为我,专门为我弹奏一曲!”
原来因为这个!王思轩认真回忆了下,好像是这样。他满怀歉疚的说:“我都没意识到,总觉得我应该为你弹奏过了。”
慕伊仍然委屈的瞪着他。
“那我现在就为你弹!”王思轩立即转身,准备拿琴。
慕伊却一把拉住他,“不要!我不是要你立即为我弹琴,像完成一个任务似的。等哪一天兴致来了,而我们又刚好在一起,你再弹吧。”
王思轩回身,看着她笑:“那你不生气了?”
慕伊故意思考了会,“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吧。”说完,就笑着抱住了王思轩。
王思轩闻到慕伊发梢的香味,心满意足。
转眼间就到了盛乐的生辰。这一天,青霓、慕伊还有夏皖很早就起身,忙活到下午才将各样物品准备妥当。她们已经设计好节目,在符合高雅端庄的皇家气派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些雅俗共赏的内容。
这一日,清客阁也没有迎接外客,从早上开始张灯结彩,将内场布置得光彩夺目。青霓还特意放了几把带有不同图腾的椅子,专门为皇室的人准备的。
因天黑得早,所以把宴会时间定在卯时,而寅时刚过一半就陆陆续续的来人了。盛况等是准时到达的,依次坐上最高处的几把椅子。
在场的人立即站起身,向盛况、皇太后,皇后等请安,接着又向其他皇室成员请安,只是请安都足足用了一刻钟。
盛况前一日已命人送去众多金银首饰给盛乐,而在这次宴会上,又当众送她一颗夜明珠,足以表达他对盛乐的宠爱。盛乐高兴极了,扑到自己父亲的怀里,感激的说:“谢谢父皇!”
接着,不少人开始喊:“永乐公主,生辰快乐!”
盛况的礼物展示了之后,然后又是皇太后,皇后送礼,再然后才是大臣,每个人送礼的同时也会说几句奉承话。此刻的她,心里充满了贵为公主的骄傲和得意。这才是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有人都该包围着的公主。
盛乐一边享受着还一边瞄向王思轩,而王思轩却只看着慕伊,和慕伊说话。她登时就沉下脸了,面对客套的赞扬和祝词,再乐不起来。
盛况等用过膳就回宫了,还让其他年纪稍长的人也回去。他笑着说:“永乐是想和同龄人玩,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可别不识趣,礼送到了就走吧……”
众人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留下自己的儿女便回了。
大臣们都心知肚明,盛况是想为公主招驸马了,虽对张愔有意,可也要看永乐公主的意愿,所以让大家带着子女前来,公主看重谁那就是谁了。所以宴会上全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他们一走,宴会立即换了个风格,右面“墙”被拉开了。原来那不是强,是一面大的屏风。拉开之后,还有和用膳区差不多大小的地方,也是摆了几张桌子,不过是小桌子,十来张,是以一个圈摆放的,上面也都摆放着各样点心、水果等,没有酒。
外面天已经黑了,里面却是亮如白昼。
慕伊先走到中间,用著击碗,发出“叮叮叮”的声音,场内安静下来,听她讲话。
“接下来是击鼓传花的游戏,大家先在这找位置坐下,有多余的座位就撤走。一会我会拿出一枝梅花,随意从一个人开始。鼓声停的时候,梅花落在谁家,就由谁说一句祝词,永乐公主满意方可坐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