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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照月全文阅读

作者:我自卿卿     花照月txt下载     花照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娶她

    原来,张夫人通报消息后不放心,生怕青霓再次逃走继而骚扰自己的儿子,便躲在一边观望,等待结果。看到青霓被刺杀了,本打算放心的走了,却见自己的儿子匆匆赶了来。

    她本想去拉张愔走的,不想见到倒在地上的凌风又站了起来,手里还提着剑慢慢走近自己的儿子。

    她急忙跑过去,挡在儿子身后……

    张愔发了疯似的,拿着剑狠砍凌风,又拳打脚踢,像一头野兽。无尽的懊悔从他心底涌出来。如果他刚才下手更狠一点,如果他刚才多补一剑,如果他刚才不急着抱青霓进屋……娘就不会死,娘就不会死了!

    凌风死了,他的手下都惊慌的停下来,立即化作鸟兽散赶回去复命了。梁文菫赶紧将成民和青霓抱进屋,又急忙去城里请大夫;夏皖和慕伊负责包扎。

    经过张愔身旁时,梁文菫的脚步略滞了滞,伸出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欲搭在他的肩上,未及碰到他的肩膀又缓缓地缩了回来,遗憾的说了声“节哀”。

    慕伊从屋里拿出布条给张愔,他一把拿过来,捂住自己母亲的伤口,不过片刻,白色的布条就染上层层鲜红,在烈阳的映照下触目惊心。

    “娘,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不真实,他抱着自己的母亲,只是低声呼喊,动也不敢动。

    张夫人睁开眼,张嘴努力说着话,满口鲜血,说的含混不清。

    此时晓柔赶了来,正三步并一步的奔跑,看到躺在张愔怀里满是血迹的张夫人,也止不住哭了,一双大眼透着的不相信丝毫不逊于张愔,“伯母,怎么会这样?我去找大夫。”

    忽然张夫人伸手拉着她的裙裾,瞪大双眼定定的看着张愔,眼神涣散像聚不了焦似的,吃力的说:“娶她!她,她是你……唯一的妻子!”

    张愔懵了,顾不得答言,只说:“娘!娘,你不会有事的。”

    张夫人鼓起眼睛,晃着头,呼吸困难般的猛的吸气,一口鲜血却喷了出来,抓着张愔的衣料,勉力发出声音,“你发,发誓!否则为娘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得安生!那个女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通红的双眼对上干枯绝望的眼神,张愔的脑海浮现出刚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青霓,面色惨白,紧闭的双眸没露出一丝表情,他终于点了头,无奈痛苦的应声,“我娶她,我娶她,我发誓!”

    张夫人死命揪着张愔衣襟的手终于松开了,在最后一刻,她绝望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欣慰,终于沉沉的闭上了眼……

    晓柔低头痛哭,双肩颤抖不住,哭声叫人肝肠寸断;张愔却如同失去所有力气般没有了一丝精气,呆了半晌才将遗体放到马车上。

    她低唤他一声“张愔哥哥,我们回去吧”,他回头望着那扇小门,终是不放心,走进去又不忍看青霓,只是对夏皖说:“伯母,若她有什么情况,请托人告诉我,我,我回去给我母亲办丧事。”

    夏皖看着张愔,心中也不免酸楚,实在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她只能安慰几句“死者已矣,你要节哀”等语,其他也无能为力。

    梁文菫从城里请来大夫为成民和青霓医治,并买了些点心与慕伊她们,见她母女二人忙不过来便留下帮忙了。半夜里成民和青霓都发起热来,身上滚烫滚烫,众人忙到半夜方朦胧睡去。

    翌日。

    日上三竿了,慕伊才醒来,这一觉睡足了,她惬意又满足的伸伸懒腰。她猛然想起昨晚母亲回房睡觉后,自己还在照顾姐姐呀,怎么又会睡在床上的。想起姐姐和爹,她赶紧起身去看望。

    夏皖早早的起来了,正在烧水,用一个汤碗大小的木勺舀出来倒在一个木盆里,见到慕伊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便悠哉悠哉的和她说话,让她别急,成民和青霓都退烧了正睡着觉休养,又告诉她梁文菫买了些烧饼和糕点,若饿的话可以先吃点。

    听到“梁文菫”三个字,她脑海里隐约浮现起一个画面:昨晚自己照顾姐姐时竟睡着了,好像是他走进来将她抱到床上,温柔的放下她,还替她掖了掖被子,好像他还轻抚了她的脸……她不禁有些沉醉,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感受到的温柔似乎触到了心尖尖上,麻麻的感觉,却又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令人惊讶。

    慕伊还是不放心,两处瞧了瞧才安定的坐下来,喝了口茶便问夏皖,梁文菫怎么不在。

    “他回家了,他说一夜没回去要交代一声,晚点或明天再来。”夏皖一边忙活着一边说。

    慕伊有些失落,暗暗的垂下头,她说不清对梁文菫的感觉,似有似无;她又坚信梁文菫是喜欢姐姐的,因为他那句“要杀她先杀我”让她记忆深刻。

    她想着等到晚间若他来了,便问他昨晚的事是否真的发生过,兴许确定了这个答案也就明白自己的心中所想了。

    刚吃过晚饭,她就听见有人敲门,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儿,紧张忐忑的推开门,一见居然是王思轩,心情瞬间放松下来,诧异的问他怎么来了。

    王思轩拿着他不离身的古扇往慕伊额上轻敲了一下,大方的走进屋,对夏皖作揖行礼,“您就是伯母吧?我叫王思轩,是慕伊的朋友。”接着才说自己怎么会来的。

    昨日张愔在回家的路上,途径王宅,便进去找王爷,告诉他所发生的事情,让王爷做主,派人守护小竹屋,至少赵先不得再下杀手,等他办完丧事再查自己父亲的案子。当时王思轩正陪在王爷左右,听到这席话很是担忧,又知道慕伊没什么事也便放心了,继续陪着王爷查米价的事。

    王思轩带来许多的珍贵药材,滋补美食,都是有助伤者恢复的。夏皖见他风度翩翩,通身一派正人君子的气质,又因他与慕伊是朋友便感谢的收了。

    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说不用谢,应该的。

    慕伊见他白玉面容上泛起微红,掩嘴偷笑,“娘,你别谢他了,他不习惯。”一边说还一边抢他的扇子玩。

    这段日子以来,他被她的“偷袭”训练太多了,已经知晓她的鬼马动作,一个转身及时的守住扇子,别在腰间,又笑容灿烂的对着夏皖,“伯母,都是自己人。”

    王思轩一边熬药一边与夏皖话家常,直到夜幕降临,慕伊提醒他天色晚了,他才恋恋不舍的回去。走至门边,他又停下来,一脸玩味的看着慕伊。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呀?”

    慕伊愕然。他轻轻挑眉,眼角含笑,“送客都不懂呀?”

    她正坐着喝茶,听了这话,只略笑笑,向他摆了摆手,用口型说着“不送”。

    王思轩注视着她,神情愉悦,眼里的深情转瞬即逝,心满意足的走了;而慕伊也将梁文菫那件事抛诸脑后了。对她而言,眼下爹和姐姐的身体更重要。

    往后王思轩几乎每天都来,待一会,说会闲话。慕伊对他说,没事不用来这,他却说这边风景好,竹屋外几里有片小树林,在那弹琴更是清幽,可慕伊又没见他去弹琴。她索性不理不睬,由得他,反正艺术家的想法总是与别不同。

    梁文菫也来过两三次,就待一小会,只关心成民和青霓的伤势便走了。

    这天,梁文菫先去看了看成民,问候了几句,就到了青霓房间。

    青霓已恢复了往日神色,只胸口处还有些隐隐作痛,她穿着半新不旧的浅蓝色的长衫,挽着一个小辫别在耳畔,及腰的长发顺落在椅子上,正坐在窗边翻看古书。听见敲门的声音才缓缓道“请进。”

    她早就听见梁文菫的声音了,见他来,忙放下书,笑着让座。

    梁文菫有些不自在,甚至觉得尴尬,再次与她单独相处恍若隔世,从上京到原城,像经历了很多劫难,而他们也不是那时的心境。

    他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才说话。

    “好些了吧。”看着她瘦弱的身体,他还是有些心疼。

    青霓点头,望着他的眉眼,好像比初识时成熟稳重了些,脸上的轮廓也似乎有了坚毅的神采,“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听到她说“多谢”二字,他的不自在又添了几分,淡淡的口吻明显露出不悦,“若真拿我当朋友,就不要和我说什么‘谢谢’。”

    她明白他的心思,遂莞尔一笑,平静温和的说:“真心拿你当朋友,也可以说谢谢的嘛。”见他还有点拘谨严肃的样子,又说:“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

    梁文菫瞧了一眼桌案,见上面倒扣着一本书,颇有些忧心,“刚进来就见你还在看书,你有伤在身,应该多多休息,不要费神才是。”

    青霓回说打发时间而已,也不费神。

    他挪了几步,走到桌案前翻看这些书,《诗经》、《楚辞》、《三苏门集》等堆放一边,另有各样小说,西施、貂蝉等外传,还有许多传奇脚本,又将那本摊开倒放在桌上的书拿在手上,合上一看却是《史记》。(未完待续)

不过分的要求

    梁文堇不禁问道:“你还对历史感兴趣?”

    青霓沉默了一下,慢慢回说:“我读《史记》并不是因为喜欢历史,读它是向作者致敬,向书中的人物学习。生活多磨难,战胜它唯有不断前行!”

    梁文菫听了,心内一动,堂堂尚书家的公子,自小养尊处优,眼高于顶,一向自信的他此刻竟觉得配不上眼前这个女子,更多的是感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吃惊。

    见他痴痴的不说话,青霓笑问:“对了,你的武功是不是长进了许多呀?隐约记得之前你不大会武功的,但前几天的那场恶战你和那位捕头打的不分上下,要不是你,估计我难逃一死了。”

    梁文菫听了心里窃喜,慢慢说道:“有次和慕伊一起查案,遇到了杀手,我几乎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眼看着一位老爷爷被杀,慕伊也差点丢命,我就对学武上心了。其实,也没多大进步,凌风并没有对我下狠手吧,他一直让着我也没出多少力,我却是拼尽全力了。”

    梁文菫和青霓正在里间谈话,忽听得外面传来王思轩的声音。“慕伊,这是你要的醉仙楼的烤鸭还有徐福记的玫瑰糕。”

    他脱口而出:“他怎么会来?”

    青霓站起身,笑说:“他经常来,跟我们都混熟了,每次来都是和慕伊说笑打闹,还挺有趣。走,我们出去坐坐吧。”

    梁文菫一出来就看见王思轩拿着他的专属古扇轻敲慕伊的额头,好不亲昵。

    慕伊转过头就看见跟在青霓身后的梁文菫,淡淡的笑了笑,跑到青霓身边,“姐姐,今天出去走走吗?”

    青霓在家闷了几天了,早就想出去走走,便挽着慕伊出去溜达溜达。夏皖还嘱咐几句早点回来,别走太久云云。

    梁文菫和王思轩默契的跟在她们身后,也并肩走着。

    “菫,你喜欢的到底是谁?舒姑娘还是慕伊?”王思轩淡定的开口,认真的眼神让梁文菫有些错愕。

    “起初我不知道舒姑娘的存在的时候,我以为你对慕伊有意,后来听说了一些故事,又加上今天我看你对舒姑娘的态度甚是不同,我就不确定了。”

    如此坦率又直接的王思轩又一次让梁文菫刮目相看,其实梁文菫知道他的心思,但他却不会也不敢如此直接了当的说这些。王思轩拿着扇子敲击自己的手心,清澈的眼神似乎不参杂一点杂质,倒有些潇洒不羁的味道。

    “我知道你喜欢慕伊,你不用理我。”梁文菫半晌方开口。

    “若拥有喜欢的姑娘却要失去一个真心的朋友,那我会选择拥有两个朋友。”王思轩坦诚的看着他,略带笑意,“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可是很重视的。我以为你也喜欢慕伊便把心思收了起来,现在又见你这样,我也拿不准只好问你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无论我喜欢或是不喜欢,你都可以大胆的追求呀,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其实你的问题不在我,在她!”梁文菫肯定的说道,充满理智的语气,好像整件事真的与他无关。

    此刻的他表面风淡云轻,内心五味杂陈心绪万千。一时之间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已经放下青霓了,只是将她视为珍贵的朋友,而慕伊,他说不上来……王思轩拿他当朋友,他又何尝不是,既然自己并不清楚对慕伊的想法,何不成全他们?

    王思轩挑眉,再次问他确定吗。

    梁文菫悠然抬起头来遥望远山,层层峦峦,因前几日连续不断的落雨山峰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迷雾一般。

    “我这次来本就是要跟大家辞行的,我是依我父亲所示来陪我姐姐过生辰,早该回去了。因青霓的事耽搁了好些,这两天就回上京了。”梁文堇突然做了这个决定。

    王思轩听着,目光淡然,对他的话并不意外,也谈不上欢喜,心里空落落的。沉默良久,才道珍重,其余那些不舍得、想留下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青霓和慕伊也在一边互诉心事。

    “姐姐,以前我老觉得你柔弱,经过这段日子我才知道你的坚强。你是那种默默的接受生活给你的一切的人,外柔内刚!”

    听见慕伊如此夸自己,青霓倒有些不好意思,笑说:“那不然怎么办呢?始终都要继续走下去的嘛。”

    “经过这些事你和张大哥更加分不开了吧!诶,挺羡慕你们的。”青霓听她如此说,便知道她的心事了。

    青霓笑问:“慕伊,你的心事是梁文菫和王思轩吧?”

    此时的慕伊根本还拎不清情爱之事,更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脸倏地红了,急忙说:“姐姐想哪里去了?我和王思轩是朋友。”

    说起王思轩,她便想起了初到王宅的夜晚和他的意外之吻,顿时脸更红了,又说:“梁文菫喜欢的是姐姐呀。”

    青霓也不十分清楚他们的事情,实难说什么,只说:“梁文菫未必喜欢我。”

    突然两个人沉默了,各怀心事。

    此时太阳从层层云朵里爬了出来,阳光甚好,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来,照的人暖暖的,还能听见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一路走来,各样花香一直萦绕在空气中。

    一条小溪忽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再往前几里便是兰域境内,兰域是大盛目前最大的危险,早两年两国还爆发战争。而原城正是大盛的第一防线。

    四个人便依次坐了下来,旷野十里,微风拂面。

    梁文菫看着眼前醉人的风景,叹了声“可惜可惜”。

    三个人同时诧异的看着他。

    “这样的风景,若能在此处听见思轩的琴声才算完美。”

    “是呢,听见慕伊说过好多次了,独我未曾听到。”青霓嘴角微扬,语气充满遗憾。

    王思轩笑笑,转身熟络的从树上撕下几片树叶,便吹出了一曲山水田园,听得几个人如痴如醉,只想归隐山林了。

    青霓赞叹了几句,夸他吹的好。王思轩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却得意的看着慕伊,眼神似有似无含着期待。

    慕伊觉得他有些好玩,又起了逗他的心思,摇头唏嘘:“王思轩,吹这个不算厉害,凡是在山里田间待过的人都会吹,你若能让石头发出声音,我才服你。”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一脸挑衅,“哦?若我做到呢,你会怎么样?”

    慕伊俏皮的回答:“还能怎样,服你咯。”

    “那不行,这样的绝活不能随便展示。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他笑的邪魅,又露出那晚月色下狡黠的目光。

    青霓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竟觉得周围都有些甜蜜的气息,心里也忍不住想张愔。

    想起他们这一路逃亡,两人相依相守,互相关心……听娘和慕伊说,他母亲去世了,他在家办丧事,他一定很伤心。有好多天没见到他了,然自己还在养伤,又碍于身份,不好去吊唁……

    想到这,青霓眼眸又泛起淡淡水雾,神色黯然。不经意间又瞥见了梁文菫的眼神,那是失落的眼神!

    慕伊还在和王思轩斗嘴,最后答应了王思轩一个要求,不过分的要求,何为不过分?她觉得不过分就行了。

    王思轩果然才气过人,不负众望,他在山林间走来走去,挑了几个石块,最后借着梁文菫的剑,在这几个石块之间敲来敲去,真奏出一首曲子来。

    慕伊赌气的说:“算你厉害啦。”虽然她摆出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可心里对他佩服极了。

    太阳西斜,映的半边天都是红红的。四个人说着话,边聊边慢慢走回去。

    踏着夕阳,他们此时年少芳华。

    张愔在家办了七日的法事直至张夫人下葬已是十日后了,待各事具已办妥才禀明王爷查张员外的案子。

    查案的前一晚。

    初秋的夜晚已有丝丝凉意,林间还有个别生命力顽强的蝉在呐喊,一声声传进小竹屋。

    夏皖取下冒着热气的水壶,不小心碰到壶口处,手指被烫的急忙缩回,成民舀了凉水走过去,带着些许严厉的语气说:“她们要喝水就让她们自己倒!”

    青霓和慕伊相互看了一眼,在她们听来,成民的语气里充满了心疼,所以故意酸酸的说:“娘,你不用给我们倒水了,爹会责怪我们的。”

    夏皖笑了起来,重新提起水壶,走到方桌边上,“两个女儿肯定睡得晚,我想把热水给她们准备好。”

    说着她就往她们杯子里又添一次热水,又敲敲她们的脑袋,“晚上别喝太多茶,会睡不着的。尤其是青霓,别喝了。”

    “刚才王爷身边的小厮都来说了王爷要亲审此案,相信青霓很快没事。”成民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大家早些休息吧。”

    夏皖跟着成民进了屋,小声说道:“不怕与王爷见面?”

    “怕什么?那时候他还没出生呢。”成民淡定的脱下衣服,躺在床上。

    “那还有青霓和王爷的那件事呢?”夏皖担忧的看着成民,“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向冷静的成民也禁不住叹息一声:“诶!但愿盛筠寒忘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就当没那个事。先不担心这件事,相信张愔会处理的。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为青霓洗清冤屈。”(未完待续)

不舍不忍

    青霓和慕伊仍旧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喝茶,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慕伊边问边推开房门,“谁呀?”毕竟这么晚了。

    一打开门,竟见到王思轩和张愔并立在门口,她有些愕然,“你们两个怎么会一块来?”

    慕伊还不知道,张愔去王宅见盛筠寒的时候就认识王思轩了,两人虽没说上几句话,却互相都对对方有些好感,刚才出城的时候两人偶然遇见便寒暄了几句,一聊便了解了都是成家的朋友,也就是自己人。

    “在城门口碰到的,就一起来了。”王思轩笑着走进,拿出几串包好了的糖葫芦,对慕伊说:“就知道你们睡不着,给你们带宵夜来了。”

    慕伊毫不客气的接过来,打开一喜,眉飞色舞道:“算你懂事!”

    青霓站起身往门口望去,看着张愔慢慢的走进,他的眼睛里充满疲惫,下巴竟冒出了些许浅浅的胡须,更显得他心力交瘁。她心疼的抿了下嘴,微微张口:“张愔,你……”

    不等她说完,张愔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了。青霓跟着他,感觉有些不真实,好像是自己的幻觉,太久没见到他了,当感受到手心传来他的阵阵温度才重新回到现实中。

    “青霓!”张愔轻唤她一声,默默无言的看着她,很多事不知怎么开口。静静地凝视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青霓心疼的揽住他的腰,她明显的感觉到他消瘦了的身躯,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处理那么多事已是疲惫至极,还要忍受母亲去世的痛苦……她想起自己失去双亲时的心情,那种恨不得随之而去的心情,那种孑然一身再无家可归的心情,她拥抱他的手臂更用力的收了收。

    “张愔,对不起!”她满腔安慰的话,酝酿一番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张愔握住青霓的肩,看着她的眼睛,对这句突如其来的“对不起”很是意外。

    “你母亲去世了我却不能给你安慰,就连陪在你身边都没能做到,一直以来我带给你只有麻烦,你不停地解救我,还陪我逃亡……而我,只是你的负累。”

    她自责的垂下眼眸,眼泪就自然的滚落下来。

    此刻他的眼睛里深深的印着她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模样,他把欲说的话压回心底,捧着她的脸,一片片轻柔的吻落在她湿润的眼睫上,落在被泪打湿的脸颊上,最后低声说了句“你是我的一切,唯独不是负累”,他轻柔的语气如许下诺言般无比郑重。

    她看着深情款款的他,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打上一层柔和静谧的光圈,静静地等待他的吻落下来,唇瓣很软,两唇相接的触感酥**麻,挠在心尖上,夜色很醉人。

    张愔抱住软软的伏在他胸口的青霓,玩味一笑,“你又站不稳了。”

    青霓的脸瞬间红了一片,娇嗔说道:“什么嘛,我可以。” 说着,就用力的推开他。他却更用力的收了收怀抱,“是我站不稳!”

    “没有你,我真的站不稳。”他不自觉补充一句,似喃喃自语。

    青霓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他似乎话里有话,语气里透露着无助。她抬起眼眸,凝视着他那双藏着疲惫与心酸的眼睛,“你怎么了?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陪着你,照顾你,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

    “傻瓜,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要你!”他轻啄了下她娇软的唇,“好了,可以回去了。”

    她还没缓过来,“恩?这就回去了?”

    明明才见面,这么多天了难得见这一次面。

    张愔捏捏她的脸,笑说,“怎么,舍不得我了?”他温柔的抚了抚她乌黑顺亮的长发,“我就是来告诉你,明天审案的事,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青霓望着他,认真的语调透着痴气,“我不担心案子的事,我一直在担心你。我知道这些天,你会有多难过,而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其实,我想去吊唁伯母的,给她磕头,又怕引起其他麻烦,我……”

    “我知道,我都懂!”张愔牵着她的手,往小竹屋走去,一路柔声安慰。

    慕伊吃着糖葫芦,甜甜的笑着,透出心满意足的神态。王思轩跟着扬起嘴角,“吃个糖葫芦你就这么开心了,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知足常乐嘛,爹从小这么教我的。”她漫不经心的回应,又咽下一颗。

    王思轩细细品味了下,很是认同,更觉得成民是个高人,深藏不露又淡淡然的样子。

    慕伊吃的嘴、手都有些黏乎乎的,王思轩又去打了热水过来,让她洗洗脸,洗洗手。

    她洗完了手,忽的抬头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像才回神般的冒了句:“你干嘛来了?就为了给我糖葫芦?”

    “明天案子就要重审了嘛,我猜想你们肯定还没睡,就过来看看。顺便带宵夜你吃。”他也没来由的解释的很认真。

    “案子。”她讷讷的念了一句,又突然问起梁文菫。“那梁文菫呢,他怎么没来?那天下午见过他之后他就没出现过了。”她睁着大眼睛,透着一股天真。

    王思轩听了,却顿觉周身起了股凉意,许是晚风透着竹窗吹进来,感到微凉微凉。

    “他没跟你说?他回去了,那天下午他就跟我辞行了,第二天便走了。”

    慕伊一时诧异一时疑惑,又低下头用略带怪责的语气自言自语。“不够意思,走了也不说一声。”

    “你很不希望他走?”王思轩吃味的说道,努力压制着心里强烈的忐忑紧张情绪。

    慕伊嘟嘟嘴淡淡回说:“我才不在意他走不走呢,只是没告诉我们一声,明显没把我们当朋友嘛。”

    “也许他是对你们说不出口吧。毕竟离别难免伤感,他不愿见到你们难过。”王思轩吃醋的情绪淡了下来,对那位朋友心里更多的是想念吧。

    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梁文菫的确是怕她们难过才选择不辞而别,但他更怕的是她们不会难过。他也不是非走不可,他想留多久就能留多久,只是他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青霓的案子由王爷做主,一定能还她清白;至于凶手他基本和成民一起找到了;慕伊也有了王思轩;而他也不愿看到自己姐姐受到姐夫的牵连,所以选择离开。

    夜深人静时,慕伊仍在榻上翻来覆去。

    “慕伊?”青霓小声喊了一声,“你怎么了?还不能入睡?”

    慕伊又翻了几个身,轻叹一口气,只说睡不着,不好意思把姐姐吵醒了。

    青霓和张愔见过面,心里无限满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过片刻就睡着了,只是睡眠浅被慕伊反复翻身吵醒了。她拉过被子,替慕伊掖了掖。

    慕伊沉默了一会,忽的一手撑着头,面向青霓,“姐,梁文菫走了。你知道么?”

    “猜着了。”青霓不意外的叹了口气,心下暗暗揣度:他是退出了吗,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恩?”慕伊疑惑的眨了眨眼,“姐,你怎么猜着的?”

    “没什么,他都好几天没过来了,当然猜想他可能走了呀,毕竟他家在上京。”青霓选择回答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

    “那为什么我一点没想到?”慕伊小声嘀咕,又平躺下来,望着漆黑的上空。

    “因为你从未想过他会离开。”青霓轻轻地说了一句,见她没反应,便继续问她,她的心情是怎样的,有没有很难过。

    她认真的想了一会,坦诚道:“我不知道。知道他走了,我很震惊,好像这里有个缺口。”她点了点自己的心口,“空落落的。”顿了一会,她继续说:“可是,我不会喜欢他,因为我知道他是喜欢你的。”

    青霓听到这,想解释一句,“也许梁文菫早就不喜欢我了。”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慕伊接着讲述了。

    原来刚才王思轩告诉她梁文菫走的时候,她震惊心伤之余还留意到王思轩难过的神情,她感觉到他在吃醋,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失落,也感觉得到他在压制伤心,她不忍心在他面前提梁文菫,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流露出对梁文菫的不舍。

    青霓听明白了,慕伊不确定对梁文菫的心意,不只是因为她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在她心里有王思轩的位置。

    “姐姐,你说我是怎么回事呀?我对他们……我真的分不清。我不舍得梁文菫离开,也不忍王思轩难过。”慕伊终于坦诚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真实的感受,却更乱了。

    青霓伸出手,抱了抱慕伊,“这件事,姐姐也帮不了你。感情的事旁人说也无益,还得自己感受,顺从自己的心。不过我要多说一句,你觉得梁文菫喜欢我,事实未必这样。”

    “人都走了。”慕伊沉默了许久,无情无绪的总结了这四个字。

    青霓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顺其自然吧。”(未完待续)

重审

    翌日张员外的案子重审了。

    赵先坐在靠高台边的椅子上,阴鸷的目光落在衙门口,身旁站着的师爷诚惶诚恐。

    青霓在衙役的带领下走进衙门,一路垂着头;慕伊等人站在衙门外听审;张愔早已站在堂下,胸有成竹,神情自若,英气逼人,深深的与青霓对视了一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一会,王爷盛筠寒在几个底下人的跟护下走进衙门,围观群众在听到“永嵩王爷到”五个字的时候,纷纷都退一步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皆是低下头恭敬的行礼。

    盛筠寒大步走上高台,目不斜视,径直在最中心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没有束皇室特戴的发冠,衣裳也特意去掉了华丽,可众人依然感受到他的高贵与霸气,不敢直视。

    “我怎么觉得这个王爷有些地方还挺让我有一种熟悉感呢?”慕伊望着端坐在高台上的盛筠寒,极具威严的面容,好看的五官像是覆上一层冰,比上次在王宅见到更觉得高高在上。

    当青霓抬起头来,讲述事情的起因经过时,盛筠寒才发现原来青霓就是他那位未过门就逃走的“侧妃”!

    当初在上京街头见到她,欲收她为妾,派人去她家说了,她居然带着一家人连夜逃走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她。

    几个月不见,盛筠寒觉得堂下跪着的那个女人出落的愈发标致了,有些楚楚朦胧的美感,他不禁感叹:这样的女人确难叫人不动心,难怪淡漠如张愔也会为了她大费周章,不惜放弃一切随她逃亡。

    认出青霓,盛筠寒“不关己事”的眼神忽的变的专注且柔和起来。

    张愔轻易的捕捉到盛筠寒脸色的变化,想起成民曾说过“永嵩王爷欲收青霓”的事,心里一下子翻腾起来。

    当初他写信向盛筠寒求助,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官阶还太小,在赵先面前一点用都没有,做事也不方便,若有个压得住赵先的人在,他就可以化被动为主动,解决危机。他本以为王爷会派个人来,或者给他信物可使特权就行了,他实没想到王爷亲自来了。

    青霓此刻全然忘了和王爷的那段插曲,只顾说张员外的案件。

    “这么听来,那个叫枣儿的小厮嫌疑很大啊,为什么当初没盘问他?”盛筠寒斜睨着赵先,要揪出这个案件幕后主使的语气让赵先后背一凉,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回禀王爷,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她的,那个小厮并没有杀人动机,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并没有什么嫌疑。而且……”赵先顿了顿,故作难为情的说:“张员外死于服用过多**,这,这还需要查吗?”

    “王爷,在那样的烟花柳巷,男人去做什么,大家都明白,服用春散也是常有的事,而不小心服用过多猝死在床上也屡见不鲜。明月楼里的人都知道张员外和这位舒姑娘是老相好了,每次去都会在舒姑娘房间待半日呢,所以……”一旁的师爷沉着嗓子又添油加醋一番。

    “我没有!我……”青霓忍不住解释一句,却显得无力。

    她本就不愿在此话题多说,好像字字句句都扎在心上,尤其是听到背后传来的敏感字眼,“男欢女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快活过头了”……

    在张愔面前,她难堪极了,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随意扭曲事实,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与他的父亲!那可是他的父亲!

    只见张愔腾空一番,闪到师爷面前,手持长剑利落地把剑架在师爷的脖子上,“再有一句对先父不敬的话,别怪我的剑刺穿你的喉咙。”冷冽的气息让师爷不自觉的把头往后缩了缩,一头冷汗。

    师爷略微低眼就清楚地看到剑紧挨着自己的脖子,光亮的剑面倒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脸,他的眼睛透着眼白,小眼珠惊慌地左右移动,终于在盛筠寒身上定住了,“你,你竟敢在王爷面前动手!我只是在陈述案情。”

    十足的小人嘴脸。

    “案子查明后,这个师爷随你处置。”

    听到盛筠寒的话,张愔方慢慢收回剑,退到原先的位置。

    盛筠寒看着赵先,低声一笑,“你就是这么办案的?看来你经手的案子都要重新查证一番了。”语气很轻却让赵先不寒而栗,盛筠寒又让青霓先起身,才问张愔,“那位小厮为何不带上来?”

    “禀王爷,枣儿早已死于非命了,相信是幕后主使杀人灭口!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找到了其他线索,这个线索是舒姑娘的爹找到的,他会说的更清楚,王爷请让他到堂前说明!”

    盛筠寒应声准了,见到成民徐步走进的瞬间,他恍惚见到了自己的父皇,五官轮廓确有几分相似,眉眼间却更有正义之气。他心里暗暗吃惊。

    成民走到青霓身旁,对盛筠寒简单行礼之后,便不卑不亢的介绍自己。

    “拜见王爷,草民名叫成民,是青霓的父亲,为还女儿一个清白,查了许多日子,终于找到线索。”

    成民冲王思轩示意了一下,随后就见到王宅的几位家仆带着个男人走进来。

    男人被五花大绑带进来,身体不住的挣扎,全然不知发生何事,而赵先和师爷却在这一刻,神色更加不安,手心直冒汗。

    这个男人便是徐员外,徐仁。

    成民一拿开堵在徐仁嘴里的棉布,就听见他大喊大叫,“王家的人都疯了,敢绑我,我要告王家,告王思轩那小崽子。王家富可敌国又怎样?不讲王法不成!赵大人,为我做主啊!”

    “你告吧!”成民不耐的拍了下他的脑袋,打断他的喊叫,“上面坐着的是永嵩王爷,他会为你做主的,只是先等我们这段公案处理完了,才能处理你这段!”

    一听到“永嵩王爷”四个字,徐员外立即跪下了,恭敬的喊了一声。此时他才注意到赵先和师爷在一边站着,神色慌张,他也开始不安了。

    “继续吧!”

    “请王爷稍等,人还没到齐呢。”成民一边回说一边将棉布重新塞入徐员外的嘴里,并将他带到人群的另一边,用屏风挡住他,另有一个家仆守着他。

    此时徐员外才明白过来自己所处的境况,向赵先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成大爷,徐大夫带到了。”王思轩的家仆直接将徐大夫带到公堂下。

    “徐大夫,上面坐着的是永嵩王爷,王爷正在调查一起案子,需要向你确认几件事,在王爷面前可不能说一点假话。否则,你知道该有什么后果!”

    成民无比郑重的说这句话,徐义本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听到盛筠寒的身份,更是战战兢兢,忙恭恭敬敬的表示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撒谎。

    “你身为大夫,怎么会卖大量的春散呢?难道你不知道它会害人性命?”成民故意说的很严重,似乎要因这个治他罪一样。

    果然,徐义以为盛筠寒是在调查有关春散的事,怕自己被冤枉,急忙解释。

    “不是这样的,服用此药,只要适量对人性命绝对无害,不止风月场中,平常夫妻行同房之乐偶尔也会服用,所以我卖春散绝对是合乎法规的。况且,因怕人过损,我每次卖都会规定在一定量内,两个月内也不会连续卖给同一个人,我敢说不止我,全原城的大夫都是这么做的,不会随便售于他人!”

    他越说越激动,就差赌咒发誓了。

    成民故作挑衅的看着他,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神盯得他心里麻麻的。“这么说,你肯定没有一次性地卖过量**给人?”

    徐义肯定的点点头,行医这么多年,他一直坚守着医生的准则,从未越过底线,不会拿人的性命开玩笑,忽的想到一个人,自信的表情立即多了几分心虚。

    “那,也没有给你的哥哥吗?”成民继续瞪着他,几个字掷地有声。

    面对着成民不容置疑的目光,徐大夫一下子懵了,哑口无言。

    “永嵩王爷在此,你需得如实以告,否则满门抄斩!”成民故意如此说,吓吓徐义,让他说实话,成民打定徐家两兄弟并非同谋,徐大夫不了解情况,一定会说出事实。

    徐义害怕起来,生怕自己犯了什么错连累家人,忙双膝下跪连连请罪,“王爷,那是草民的兄长,我是给了他两包,但我向他说明了服用药的量度,绝不会有损伤……”

    盛筠寒懒怠听他的解释,冷冷打断他,只问他事情发生的时间。

    “旧年七月,哦,七月二十三日。”徐大夫回忆一会终想起来,斩钉截铁的说。

    “你确定?何以记得这么清楚?”成民问道。

    “有些男人不听劝,隔三差五就过来买,未免记错日子我都记在本上的,昨日我核算旧年的账,将一笔笔账目又看了一次。”徐大夫解释说完,还为自己一丝不苟的态度骄傲。(未完待续)

真相大白

    盛筠寒听了微微颔首,一目了然的看着堂下众人,淡淡的对成民说:“将他带下去吧。”

    “是!”成民告诉徐大夫可以离开了,徐大夫不知所以,但盛筠寒在此他也不敢多问,庆幸自己没事,如释重负的走了。

    “带下一个证人。”话音刚落,成民就见到一男一女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家仆,也是王思轩的人将他们带来的。

    这个女人是徐员外的夫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地地道道的妇女,被人半请半强迫的带到这里显然很是局促也很紧张,一直低着头。

    成民负手对着她,严肃的说:“徐夫人不必紧张,永嵩王爷在调查一起风流案,有一个小疑问需要和你确认一下,你据实以告就可以了。”

    徐夫人维诺的点了点头,呆呆的站在原地。

    “说了这是一起风流案,那势必与春散,行房事有关,请徐夫人不必介怀,只一个问题,你可曾见过你的丈夫徐仁服用**?”

    成民故意在“风流案”、“**”等词上着重语气,听的徐夫人脸唰的红了一片,众目睽睽之下无地自容,想都不想的回答,“没有没有,他从不服用那种药的。那种药有损身体,我也不会让他服用。”

    这个答案在成民的意料之中,不管他们有没有服用过,未免惹出麻烦,徐夫人都会回答没服用过。他不疾不徐的请她回去,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

    和徐夫人一起来的男人是明月楼的厨师,老姜。

    老姜向盛筠寒行礼,圆滚滚的肚子顶着他没法深深的弯腰,“王爷,我是明月楼的厨子,旧年八月十二日明月楼发生命案,轰动一时,其实我知道些信息,但不敢乱说,尤其是我的老乡枣儿下落不明之后,我更不敢说了。”

    “其实,那天早上我曾见到徐员外。”

    老姜的话不仅让在场的人一惊,饶有兴致的感叹峰回路转,更让屏风后面的徐仁大汗淋漓,屏住呼吸。

    “我当日看见徐员外出现在后厨,往酒壶里洒春散,这样的事在明月楼司空见惯了,不过我见到他洒了两包,便留心了,因为没人会放这么多,会出人命的,我便以为自己看错了,没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后来命案发生之后我才觉得不对劲,而且我还留意到那天徐员外并没有开厢房,也就是说那壶酒并不是他自己喝的。我心内虽然对徐员外有些怀疑,但并没有其他联系,我也不敢多说。”

    话到此处,成民示意让老姜退到一边,自己上前总结道:“王爷,案件到此已经十分清楚了,徐仁在自己兄弟那里买了两包春散,拿到明月楼兑入酒水中并偷偷送到张员外的厢房,张员外就此丧命。”

    盛筠寒睨了一眼一屋子的人,淡淡的说:“动机何在?”

    成民作揖缓缓解释:“禀王爷,张员外在原城是出了名的正直公义之人,体恤百姓,他任原城米商商会会长期间,米价从未上涨。其他想赚钱的米商自然不满意他,只要他下台,重新选一个新会长,提升米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果然张员外死后,新会长一上任,原城的米价就上涨了。”

    盛筠寒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张愔,“米价上涨只是因为这些米商想赚钱?”又侧脸盯着赵先,“米价的上涨也要得到官府的许可吧。”

    成民轻轻叹息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那是另外的案子了。”

    赵先揖手,淡定的说:“禀王爷,诚如他所说,张员外任商会会长期间米价从未上涨,持续了近五年,新会长王启明申请涨价也无可厚非,我看价钱也合理就应准了。”

    “王爷,请先给徐仁定罪!”成民拱手作揖。

    盛筠寒沉思了一下,轻启薄唇,覆着冰凉的温度,“预谋杀人,嫁祸他人,直接拖出去斩了!”

    徐仁在屏风后面不住的挣扎,使劲呐喊着,发出“呜呜呜呜呜”的声音。待人将他带上堂的时候,他突然“意外的”挣脱了,一把扯下捂住自己嘴巴的帕子,跪在地上,大喊道:“王爷,冤枉!他们合起伙来冤枉我。”

    “难道你的兄弟,你的夫人会冤枉你!况且明月楼的老姜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冤枉你?”成民怒斥道。

    “就是他冤枉我!”徐仁指着老姜,恶狠狠的瞪着他,“我那日根本不在明月楼,他却诬陷我!”

    “意思是你承认自己买了两包春散,如果你没有用过,那东西放哪了?现在能找出来吗?还是说你送朋友了?”成民紧紧追问,不给他一点思考的空间,让他逐步逐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是!送朋友了。”徐仁犹豫了下,瞪大眼睛说道。

    “谁,我们请他来对质?”

    “给,给枣儿了。”徐仁脱口而出,他一时之间想不到说谁,又怕找来对质,唯有推给死人。

    “枣儿是谁?刚刚提到的死了的明月楼的小厮?”成民继续追问。

    “对,我见他伶俐省事就送他了。应该是他下的药,这可不关我的事呀。”徐仁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慌张,说出的话也没了逻辑,只顾胡乱的撇清自己的嫌疑。

    “刚不是说枣儿死了吗?死无对证呀,这又回到原点了。”盛筠寒不解的看向张愔,神色很是无奈。

    成民轻松笑说:“王爷,案子这才破了。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的确不是徐员外下药的,而是他指使枣儿下药的。这是枣儿临死前写的,请王爷过目。”

    成民从袖中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旧棉帕,上面写着:

    是药的主人吩咐我做的!我对不起小姐姐。枣儿留。

    落位处还有枣儿的手印儿,血染上的手印,透出浅浅的殷红。

    一旁的青霓看见这字迹,倏地眼圈就红了,印象里枣儿还是个十二岁的清秀少年,做事勤快,闲了时还向她学写字,无人处会喊她“小姐姐”,现在看见他的绝笔,似乎看见他冲着自己憨实一笑。

    徐仁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空洞的目光环顾四周,最后落在赵先身上,眼睛里才有了一丝光亮。只见赵先递给他一个再坚持的眼神。

    张愔不知何时站到徐仁面前,凌厉的眼神吓的徐仁虎躯一震,猛然提起的剑气荡起他月牙色的衣袖,长剑的剑柄毫无预示的抵在徐仁的胸口,徐仁往后一仰,重重的摔在地上。

    张愔却突然放下剑,鄙夷的看了眼徐仁,重新站回边上,因为他还有用。

    青霓看到他刚毅冷漠的面容下隐藏着的难过,自己的心也揪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移步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袖摆。张愔冷冰冰的脸这才有些缓和,余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处,一闪一闪的还噙着泪光。

    “本王现在宣判:徐仁是杀害张员外的真凶,按律,斩!”盛筠寒语气极轻,转而又重重的说,“如果另有主使自然酌情处理。”

    最后一句话让徐仁恍惚了一下,垂着头,避开盛筠寒审视的目光。

    张愔从怀里拿出两页纸递给盛筠寒。

    一页写着:定价七百文;一页写着:定价九百文。

    这是寿宴那晚梁文菫从王员外书房里找到的。

    盛筠寒看了一眼全然明白了,立马把王员外叫来问话。王思轩事先已向他爹说明情况了,所以王员外一到堂前就跪在那请罪,陈述实情:

    王员外并没有参与到这个案件中,对张员外的死亦是一无所知,不过张员外死后,竞选新的商会会长时,他与赵先达成协议,米价按赵先的意思制定,且赵先抽四成利润。

    “难怪你说米价合情合理,你先设定好了,再让他们装模作样的来向你请示!”盛筠寒冷冷的向赵先发难,此时赵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跪在那,喊“冤枉!”

    “现在你还要保护你的同谋吗?”盛筠寒走到徐仁面前,颀长的身躯无形之中给他强大的压迫感,徐仁终于和盘托出。

    徐仁是求财,因为米价被张员外压的过低,他这几年根本没赚到钱,对张员外早就心生怨恨,常在外面说他坏话,对他在明月楼的事添油加醋的大肆宣扬。一年前,赵先的师爷找到他,与他合谋除掉张员外,让他找个替死鬼,并让他放手去做,赵先自能收场。

    徐仁知道张员外曾打死赵先弟弟一事,所以对赵先和他合谋并不奇怪,因有官府的人撑腰,他便大胆设计谋害张员外了。他知道张员外武艺高强,正面取他性命不好办,他也知道张员外会不定时的去明月楼,便想出这么一计。

    他先在明月楼随便拉拢一个小厮,那便是枣儿,枣儿年少不知事,轻信别人的话,也不知轻重。徐仁吩咐枣儿,若张员外到了明月楼就把药倒进酒壶里,枣儿其实不愿答应的,可他承诺给枣儿五两银子,枣儿为了生病的爷爷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为了不被怀疑,张员外死后,他和赵先商议让王员外成为新的会长……(未完待续)

表白

    张愔想到自己父亲一身正义,惩恶扬善,最后却被这样的龌龊小人算计了,实在不甘,又气又痛当场给了徐仁一个回旋踢,踩在他的脖子上,徐仁连连求饶,“王爷,我都说了,全都说出来了,求绕我一命,我……”

    “你对我们大盛的律法一点都不知道吗?杀人偿命,无论有无同谋,是不是主使,一律处死。”成民一脸严肃,说话的语气还透出几分可笑。

    徐仁心灰意冷的看着赵先,懊恼自己着了道儿,着了赵先的道儿,也着了成民的道儿。“不是说会担着的吗?都骗我!都骗我!我就是信错了人,信错了人!”

    他歇斯底里的嚎叫,透着一股子绝望,反倒不挣扎了,任由着几个衙差把他带了下去。

    “你只是想替你弟弟报仇?”盛筠寒继续审问赵先,他走到赵先面前,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强忍着装镇定的人。

    赵先连连摇头,“不,不是,他们合起伙来冤枉我,我没有,不干我的事。”他藏好的心机在霸气侧漏的盛筠寒面前终是沉不住了,话说的也语无伦次。

    “单凭你指使杀人这一点,你已是死罪一条!本王问你,为何控制米价,为了钱还是别有阴谋?从实招来,或许本王可以饶你一命!”盛筠寒居高临下的俯视赵先,等待他将那个人说出来,只要他说出来,就可以扳倒那个人了。

    赵先不会像徐仁那么傻,官场上“坦白从宽”这种话完全是骗不懂法的人,所以他知道他说与不说在盛筠寒这都是死,不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场面突然僵化,如死般沉寂。

    “永嵩王爷!”一把稳重严肃又不失温柔的女子声音突然从人群后面传进来,引的众人皆望过去,从衙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赵夫人——梁文萱。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高傲的走到盛筠寒跟前,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名门风范。

    赵先似抓到最后一根稻草,欣喜的喊了声:“娘子!”

    青霓也暗暗打量梁文萱,她乌黑的长发挽着一个牡丹头,眉角上扬,顾盼生辉,华丽的服饰丝毫没有艳俗之气,整个人高贵之极。她不禁暗忖:这是赵夫人!和梁文菫倒有些相像之处,可怎么会嫁给了赵先,太糟蹋了。

    盛筠寒面无表情的看着梁文萱,“这里是公堂,你的相公已是死罪,你是来送他最后一程的?”

    梁氏嘴角抹开浅浅的弧度,冷冷的凝视盛筠寒,姣好的面容露出似有似无的情意。

    “永嵩王爷,说话何必这么剑拔弩张的呢,好歹我们也算是亲戚,说话客气点。再说了,你有什么理由说我的相公是死罪?就凭一两个人的三言两语?太轻率了吧。”

    盛筠寒眉眼轻佻,不悦的转过脸。他一向不喜欢梁家的人,尤其是梁文萱,以前死皮赖脸的跟着他,打不走骂不走,又伶牙俐齿,满嘴歪道理。

    多年前他曾在御花园偶遇梁文萱,他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略过她,没想到她竟追着他走,还不害臊的说了一番话。这番话他至今记得。

    “永嵩王爷,永嵩王爷,我想和你说句话。你现在不方便的话我待会去找你哦,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姑母是皇后,算你半个娘亲,其实我们也可以算是一家人,以后我叫你寒哥哥,好不好呀?好不好嘛?”

    还有一次,他在自己的书房看书,炉上焚着幽香,整个人非常平静,正享受那种惬意的心境又被她搅乱了。她端着一盘葡萄,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口里还大声说道:“寒哥哥,天热,你吃点冰镇葡萄吧。”

    天的确热,她推开门进入就把外面的热气带进来了,他随意的吃下一颗,没想到她竟然说,吃了她做的冰镇葡萄就是她的人了。他听了差点没噎着,猛烈的咳嗽起来。

    一旁的永乐公主偷偷的笑,还打趣道:“皇兄岂是一颗冰镇葡萄就能收买的?再说了,这也不是你做的,你只是端来的而已。”

    “我端来的也算是我做的。”梁文萱不服气的仰起脸,丰润的嘴唇微微嘟着,说的义正言辞。

    ……

    梁文萱固执又倔强的表情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自从她远嫁,耳根子倒是清净了不少,今日一见,又听她说话,昔日的感觉又回来了,只是心烦。

    “一个是承认自己罪行的杀人犯,一个是嫌疑犯的同伙儿,他们的话也可信?永嵩王爷,难道你是故意相信的?”梁文萱看着盛筠寒的眼睛,字字句句带刺儿,明显饱含着他们的私人恩怨。

    “嫌疑犯的同伙儿?谁是嫌疑犯?谁又是同伙儿?她说的谁呀?”公堂之上,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局势反转又反转,不明群众已经忘了案子最初审的是什么了,忍不住开口问。

    “她!”梁文萱指着青霓,细声细语,淡定从容的说:“王员外和他们一家是自己人,我有理由怀疑他们合起伙来诬陷我的相公。”

    青霓满脸困惑的抬起头,不知如何解释。王员外立即否认道:“冤枉,我说的句句属实。”

    梁文萱不紧不慢的向众人解释王员外是王思轩的爹,而王思轩与青霓的妹妹慕伊的关系非比寻常,自然是自己人。众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在王思轩与慕伊身上,两人正并肩站着,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像对小情侣偷偷约会被众人逮个正着。

    此时人群中冒出一个人来,还说了段小插曲,“对!他们肯定好着呢。”

    原来,刚才众人在议论青霓与张员外的时候,慕伊听到一些恶心过分的话语忍不住冲着身边几个口里不干不净的人喊道:“说够了吗?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是那种人就以为别人也那样。可耻!”

    “咦,你谁呀,干你什么事,一个大姑娘也来听‘风流案’!”一男子猥琐的看着慕伊,不停上下打量。

    王思轩立即挡在慕伊面前,拉着慕伊的手腕,侧身护着她,瞪着猥琐男子,“嘴巴放干净一点!”王思轩的家仆立即将对慕伊出言不逊的男子带了出去,并狠狠教训了一番。

    周围的人都看见了,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只是没想到这位公子便是王员外家的公子呀”、“哎,这家人,姐姐卷进风流案,妹妹自有风流事”、“难怪,这两姐妹如花似玉的”、“我认得了,这姐妹两个都是明月楼的舞技,会勾引人的”……

    突然整场的焦点都在青霓和慕伊身上了,大家对什么真相、案情都不感兴趣,他们想要的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尤其是俊男靓女的风流韵事。

    “够了!你们不要再恶意揣测姑娘家!我是在追求慕伊,但她并不知道也并没有理我,所以要说‘勾引’也是我在‘勾引’她。我爹在堂前说的句句属实,我们都是坦荡荡的君子,做不出诬陷别人的事!”

    王思轩突然站出来说了这番话,语气里含着从未有过的坚定,饱含着力量,眼睛里的光亮晃了慕伊的心神,他的身体不太好,因情绪的波动,脸有些泛红。

    慕伊怔怔的望着他,听到这意外的直接的表白,心里似绽放出一朵花来,灿烂绚丽,又像有无数的星星在眼前,一闪一闪,有种怦然心动的美感。

    接着,梁文堇又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继续解释:“我爹是因为我的劝说才主动交代出任商会会长一事,不仅是为了帮助破案更为了自己的良心,他犯了错自然由王爷发落!”

    青霓上前几步,直视梁文萱,不卑不亢的说:“梁夫人,你是梁文菫的姐姐,我尊重你,但请你不要把我妹妹牵扯进来。王员外与赵大人无冤无仇根本没有理由诬陷赵大人,更不会为了自己儿子的一个朋友的姐姐去制造谎言。说出这件事本就对他不利,他怎么会为了冤枉赵大人而把自己也拉下水呢?我的家人只是想还我一个清白,案情进展到现在牵扯出赵大人,只能说是真相在一点一点的展开。”

    青霓一向少言寡语,平日里也是柔声软语,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么严谨又带有反抗性的话语,令在场的人都惊讶了。

    张愔似重新认识她一般,眼底的深情多了些惊喜;盛筠寒波澜不惊的面孔亦有些惊喜之意,正面应对盛气凌人又胡搅蛮缠的梁文萱是需要勇气的。

    成民欣慰的看了眼青霓,焦点终于重新回到案子上了。

    梁文萱这才把目光放到青霓身上,凑近了些,认真仔细的端详,反问道:“我弟弟就是为了你大费周折,又离开的?”

    她记得梁文菫要离开的时候,她挽留他多留几天陪陪她,而他对她却说:“事情都处理好了,留下来恐怕要面对我不愿见到的事。姐姐,如果姐夫出了什么事,你就回家吧。”联想到之前梁文菫的所作所为,以及青霓的话,她立即就明白个大概了。(未完待续)

允闵王爷

    青霓一听这话便不知如何答言了,想到梁文菫,心里始终有些惭愧,幸好他已经离开了,不然面对这个局面大家都会难堪。

    “王爷,请将与本案无关的人请出衙门!”张愔适时的提醒盛筠寒,不用与梁文萱周旋,她与案子无关。

    盛筠寒向衙差示意,衙差也不敢动梁文萱,又僵持在那了。

    盛筠寒垂下眼睑,负气的说:“本王现在宣判,赵先挑唆杀人罪成立,明日午时问斩!”

    赵先立即冲上来,握住梁文萱的肩,惊慌的喊道:“娘子,救我,求求岳丈大人,他一定有办法救我!”

    梁文萱出奇的冷静,时不时的看向门外。

    盛筠寒听到赵先的话,忍不住引诱他多说点,“你就这么肯定你的岳丈大人会救你?”

    “我,我……”赵先欲言又止,望着一脸平静的梁文萱,满腹心事的垂下头。

    青霓留意到梁文萱从到堂上就从未看过赵先一眼,她的目光从未在赵先身上停留,她不像是为自己相公而来,倒像是为了他,盛筠寒。

    “永嵩王爷!”此声浑厚苍劲还透着些世故圆滑,人群中又走进一位威仪不凡、气势如虹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身着华服,束冠官帽,面庞上挂着深深的笑容却给人一种冰冷入骨的感觉。“微臣向永嵩王爷请安!”

    盛筠寒迎起他,客套道:“梁国舅,快请起!自家人不需多礼。”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小小原城竟有这些大人物出现,都不禁思量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案子。

    “微臣是来看女儿的,不想小婿惹出祸来,微臣惭愧!”梁仕钊低头看了眼赵先,怒斥一声:“你到底犯什么罪了?”

    赵先似在黑暗里看到曙光,卖力的喊冤枉,“是他们诬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仕钊叹口气,厉色说道:“究竟是何事?为何要冤枉你?”

    赵先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直指王员外串通青霓一家诬陷他。王员外急的直冒冷汗,昨日王思轩告诉他王爷亲理此案,大可说出真相,现在却来个国舅替赵先撑腰,搞不好最后死的是他,便有些恨恨的想:这些大人物的恩怨怎么把炮火集中到我身上,引火的人却是自己的儿子。

    盛筠寒可以不顾梁文萱,但梁仕钊作为国舅,又是一品尚书,权倾朝野不能不顾及,况且有他在场,赵先更不会说那些他想知道的话了,沉思片刻,他决定先将赵先关进牢里,想好对策明日再审。

    没想到这时,梁仕钊却说了句震惊所有人的话,“允闵王爷,你还活着?!”

    允闵王爷是当朝皇帝的亲哥哥,盛闵。二十年前,众所周知先帝钦定允闵王爷为国主,结果在登基那日却失踪了,最后成为皇帝的却是他的弟弟,盛况。

    允闵王爷在民间的声誉极好,他不仅有治国之才,打击贪官污吏,整顿学风,礼贤下士,重用人才;还能征战沙场,为大盛打了无数胜战,换得大盛百姓安居乐业。他的帝位是众望所归,没想到无疾而终;有传言,兄弟夺位,允闵王爷被况王杀了,从此再没有允闵王爷的事迹。

    众人皆是一愣,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眸朝着梁仕钊的视线望过去。

    成民云淡风轻的立在房梁柱右后侧,事不关己,好像什么都不曾听到。

    梁仕钊又挪几步,走到成民跟前,右掌叠落在左拳上,揖了揖,“允闵王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呀。”

    成民自梁仕钊突然出现立即“躲”在一边,一声不吭,没想到刚才赵先为自己辩解的时候,食指将他们个个指了个遍,他还是暴露无遗,避无可避。他淡定的揖手说道:“梁尚书,可是认错人了?”

    盛筠寒也看向成民,的确与自己的父皇有几成相似,早在看到成民的第一眼他就有这个感觉了,莫非他就是……据说当年皇位本是皇伯父的,可他在登基那日突然失踪了,父皇为稳定局势才顶替皇位的,而皇伯父至今未归,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皇帝的哥哥!”围观群众后知后觉的惊呼起来,青霓和慕伊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成民。

    虽然青霓一直隐隐感到成民并非常人,可从不曾想他是这个身份,而张愔回想到之前种种瞬间明白了。

    成民依旧从容淡定,目光炯炯向含着锐利的光芒,直击梁仕钊,“梁尚书,您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介草民,乡野村夫,怎么会是允闵王爷呢,开不得这样的玩笑啊。”

    梁仕钊眼眸一眯,一计暗暗涌上心头,大笑道:“哈哈哈,是认错了,老夫眼花了,仔细看看还是不像。”

    围观群众的议论不绝于耳,吵吵嚷嚷的府衙在把赵先关押大牢,其余众人各自散了之后才归于平静。

    成民带着青霓等人回到小竹屋,神色很是严肃,夏皖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成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此刻的严肃与青霓的案子无关。

    慕伊开心的蹦蹦哒哒的,一跳进屋内,就激动的告诉夏皖案子结束了,大赞成民在公堂之上的表现,运筹帷幄,神威凛凛,三言两语就把真相套问出来了,精彩之极,叹惜她错过了一出好戏。

    成民拍了拍夏皖的肩膀,让大家都坐下,沉静的说:“青儿的案子总算解决了,若不是大家的出力恐怕也翻不了案。今晚我们好好吃一顿,这段时间都辛苦了。”

    “这次破案真的是险中取胜,多亏伯父把他们的心理琢磨透了。”王思轩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当日成民和梁文菫从徐义大夫那里确认了曾一次性卖两包春散给徐员外之后,就不动声色的布了这场局。今日徐仁在堂上的反应全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包括故意让他挣脱为自己辩解,继而套出真相。

    本来他们没有实质性的直接证据,只是推理还原整个案情,然后想套徐仁的话让他说出真相,胜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幸而梁文菫临行前的那个下午,曾去找过成民,给他那块有枣儿字迹的旧棉帕,说是老姜给他的。

    据老姜说,枣儿在案发后第二天离开前给他的,枣儿说幸好舒姐姐没事已经离开了,若以后衙门的人还找舒姐姐的麻烦,就把这个交给衙差,枣儿并不确定给他春散的人是谁,更不知道会闹出人命。

    老姜一直保管着,直到那次梁文菫和慕伊去了明月楼还找到了他,他才知道衙门又在调查那起案子了,开始他不确定梁文菫的目的所以没说实情,他观察一阵后又知道了慕伊是青霓的妹妹,所以找到梁文菫给了那块旧棉帕。

    有了这块旧棉帕就可以保住青霓了,抓住徐仁也容易很多,只要引出他亲口承认跟枣儿是有联系的就可以了,就怕徐仁说根本不认识枣儿。成民一步步的追问,他情急之下只好往死人身上推,他没想到枣儿亲笔写下了是他指使的。

    “爹,这么险呀。万一他没按你想的那么说,那岂不是翻不了案咯。”慕伊不解,但结局是好的也不在意了。

    王思轩拿起扇子敲敲她的小脑袋,笑说:“哪有什么险,真相只有一个,事情必然会这么发展的。”

    张愔望着闷闷不乐的青霓,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怎么不开心呀?你是想到梁文菫了?”

    青霓抬头,幽幽眼眸倒映出他的俊脸,“你说,他知不知道他姐夫会牵连进来,甚至他的姐姐,他的父亲都会被牵连进来。”

    他轻叹一口气,柔柔的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想多了,与你无关。我想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早早离开。他是明白的!”

    她疑惑的看着他,之前他对梁文菫很是冷漠,甚至有些敌意,怎么现在有点知己的意味呢,当然她不知道那两页纸正是梁文菫给他的。

    那时张愔刚处理完张夫人的丧事从张家祠堂回来,梁文菫早已侯在他家门前多时。天色阴沉沉的,与张家到处帖着的白布条尤为契合,一阵一阵的风卷起地上洒落的冥纸,又扬扬落地。

    张愔见他出现在那里颇为意外,略请他坐坐,梁文菫和他无话,并不多言只是将手里的两张纸交给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才留下几个字:照顾好她。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张愔忽有些叹息,觉得他不同于那些纨绔子弟,至少他懂得做对的事,也是真心关心青霓,只怕他的无可奈何多过于自己吧。

    慕伊听到“梁文堇”三个字也是心内一动,他出身在那个家里也是很可怜的吧,那个梁尚书看着就有一种心狠手辣的感觉,不像个好人。她想着想着回过神来,侧头一看,身旁的王思轩正凝视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沁人心脾。

    “这件事本就没这么简单,牵扯的不止一个案子,那些人也是各怀鬼胎,都是在为着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你们都是无辜牵连进来的人,幸好全身而退,他们估计会狗咬狗吧。”成民沉思片刻,意味深长的说话,“哎,不过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只怕今夜,赵先凶多吉少。”(未完待续)

试菜

    张愔也大概猜出背后的案情,也推测出赵先的结局,他早想将赵先五马分尸,杀之而后快。“我知道王爷的意图,恰好我也想治他于死地,所以顺理成章的拿出那两页纸。至于最后死于谁手,我不在乎。”他的语气冰冷,说完还心疼的看了眼青霓。

    “这么说,赵先干嘛非要查这个案子呀?不查的话,他不就没事了吗?”慕伊笑骂赵先蠢,自己害死自己的。

    张愔摇头说道:“不是他要查,上次是我娘要查,这次是我说查,他作为地方官肯定要走走形式的。所以旧年他不是让青霓走了吗?只是他没想到青霓会回来,更不可能想到之后的事。”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如果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不这样费尽心力的帮我,这个案子也不会水落石出。”青霓不禁感叹,那个时候的她孑然一身,哪会想到现在有家人,有朋友,有一个他。好像还得感谢一个人,那个萍水相逢,再也没见过面的白乐天。

    大家都默契的避过梁仕钊喊成民“允闵王爷”的事,只当没发生一样,吃过晚饭后,张愔和王思轩便离开了。

    这一夜,青霓和慕伊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大厅聊天,而是早早的回房,两个人在屋内也没休息反而在慢悠悠的收拾东西。

    夜深了,那一弯明月深深的藏在层层云雾中,只泛出微弱的光,小竹屋外面黑漆漆一片。夏皖轻轻推开青霓慕伊的房间,却见到两人包袱已收拾好,正端坐在桌上,一盏淡淡的鹅黄色的光照的两人静谧温柔。

    “娘,你可算来了,我都要睡着了。”慕伊站起身伸了伸胳膊,撒娇的口吻说道。

    青霓也站起来,拎着包袱走上前,“娘,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夏皖有一瞬间的懵圈,反应回来,眼眶都湿润了,忙带着她们到屋外与成民会合。她眼里泛着欣慰感动的泪光,笑着感叹,两个丫头比想象中还要懂事。

    成民一边把行李放上马车,一边笑说:“本想让你们娘劝说劝说的。”

    “劝说什么?”慕伊反问道。

    “毕竟都是有牵挂在这的人。”成民难得的说了句玩笑话,两位姑娘一下子红了脸。

    “安定下来就可以写信了嘛”,这句话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那可以把牵挂也带走啊。”张愔的声音蓦地响起,转瞬青霓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又覆上一层温热,在初秋的深夜涌起满满的暖意。

    “我的追求漫漫长路,怎能半途而废?”王思轩戏谑的说,“慕伊,我没让你失望吧?”

    慕伊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身白衣在黑夜里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好像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听见张愔声音响起那一刻,她的确有期待,可真正听见王思轩的声音时她心里只觉得乱,明明没什么关系,跟着一起算什么!

    所以她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张、王两人早已料到他们今晚会偷偷离开,所以不约而同的回家收拾些行李和家人交代几句便匆匆赶来。

    成民见他们这样反不好拒绝,只得带着他们一起。

    且说梁士钊知道盛筠寒来了原城之后也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赵先竟不能把自己撇清干净,栽在了一件“普普通通的风流案”上,还差点把背后的实情说了出来……

    赵先杀害张员外,抬高米价,从中牟利,就是为了偷偷为梁士钊制造兵器。自张愔来了原城之后,梁士钊便让赵先暂停制造兵器,并将在原城走动的兰域人遣散了。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中间生出这么多事。

    此刻梁士钊仍然从容的坐在赵府里,细细的喝了一口茶,将整个事情想了一通,瞬间豁然开朗,目光透着一股子奸诈。他先让下人呈上笔墨,写了一封加急信,派人连夜送出去;又招了招手,门口的小厮立即恭恭敬敬的走过来,低着头问:“大人,有何吩咐?”

    “把你家夫人请来。”他说的是梁文萱。

    梁文萱神色淡定的走进来,平静的喊了声“爹”。

    梁士钊见到自己的女儿,脸上浮现一丝柔情与愧疚。他握住她的手,感慨的说:“委屈你了!”

    梁文萱摇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没有后悔,此刻她忍不住同情起赵先了。

    “爹,赵先他……”

    梁士钊打断了,拍了拍她的手,“爹知道你善良,爹会想办法的,不过永嵩王爷亲自来了,他一心想捉住我的把柄,只怕不容易救他。”

    梁文萱忽然难过起来,赵先对她嘘寒问暖的画面一下子涌进她的脑海……

    “文萱,不管怎样,这事之后你就跟爹一起回上京吧,以后你就做你想做的事,爹只想你开开心心的。”梁士钊看着自己无精打采的女儿,不禁心疼起来。

    梁文萱闻言瞬间有些压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她咬咬嘴唇,默不作声。

    梁士钊顿了顿,用商量的语气说:“一会儿,你去牢里看看赵先吧。”

    梁文萱像受到惊吓般震惊的抬头,为什么要让她去做这件事?她盯着梁士钊的眼睛微微有些胆怯,还有一些不忍。她小心翼翼的说:“爹,你刚不是说会想办法吗?”

    “我当然会想办法。”梁士钊信誓旦旦,转瞬又语重心长的叹口气,“我是想让他有点心理准备,毕竟这个事不容易。我知道他是真心对你,所以你替我走一趟吧,宽宽他的心。”

    梁文萱半信半疑,思量再三还是应了。

    当赵先在牢房里看到梁文萱那一刻,他冰冷的心又重新有了温度,像从灰烬里燃烧起的火焰,他激动的都有些发抖,缓缓站起身,不可置信的冲上去抱住了她。

    他不是第一次抱她,她却是第一次没有挣扎。

    一下子实实的抱住一个温软的身体,赵先觉得自己的心都沸腾起来了,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时来运转,终于得到了她的情。可他知道她并没有拥抱他,只是木桩似的笔直的站着,毫无感情。

    他仍旧贪恋她身上的味道,抱着不愿撒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了,退后几步,一边退一边苦笑,直到退到门边才立住,然后侧身看着她,目光充满柔情。

    梁文萱听到他充满悲情的苦笑,有些站不住,也跟着移动几步,慢悠悠的说:“爹说他会想办法救你的,不过永嵩王爷在这,很多事都不方便,所以你要静心等待。”

    赵先突然挺直了腰板,柔情的目光逐渐变得失落,饱含痛心,他淡淡的说道:“好,我明白了!你让岳丈大人放心!”

    两人本就无话可说,在这个环境下更无话可说,不过梁文萱还不忍离去,不忍就这么丢下他,任他坐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大牢里。还是赵先主动让她走的,“你快回去吧,夜深了,别着凉,也别把你的裙子弄脏了。”

    梁文萱看了他一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牵起一笑,“我走了。”

    她走的很慢,赵先盯着她的背影盯了好久,久到眼睛发酸,一行热泪落下来。

    这一夜,成民等人离开得很快,为了甩开跟踪的人安排了好几辆马车同时出发,路上又连着换了几辆马车。兜了一转才在一个小镇上暂时住下,王思轩为避些麻烦直接买下一个院子。

    张愔看他大方递出银票,忍不住打趣他,有钱就是任性,住几天而已竟买了下来!

    连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大家也都筋疲力尽,终于可以放松的休息了,他们在房间里足足躺了一天,黄昏时分才依次醒过来。

    青霓和慕伊推推嚷嚷的梳洗之后,才走进厨房,看见夏皖已经在烧火做饭了,柴火红红的燃烧,烧的她脸也红红的,衣裳沾了些柴灰,她洗洗手开始炒菜。

    两姐妹立即上前帮手,一个切,一个洗,边做着边说闲话。夏皖笑脸盈盈,满足此刻的幸福,这一刻的安宁来之不易。

    “上菜啦!”慕伊高喊一声,将菜依次摆上桌,“猜猜这些菜分别是我们谁做的?”

    一共六道菜:酱爆鸭子、红烧狮子头、清蒸鱼、蒜泥青菜、鸡蛋羹、豆腐汤。

    张愔和王思轩认真的研究这几盘菜,试图从色香味的饱和度上区分出三等,再对照到各人身上,自然最好的是夏皖做的,依次是青霓,再次是慕伊吧。

    只有成民在一旁浅浅笑着,与夏皖相视而笑。

    “猜到了吗?”青霓边盛饭边问,微笑的看着慕伊,两人偷笑,“猜不到就罚不准吃饭哦。”

    “啊!”张愔和王思轩异口同声的喊道,“惩罚太严重了!”

    “就罚张愔舞剑,思轩弹琴吧。”成民乐呵呵的瞧着两个俊少年,向他们投射一个眼神鼓励。

    两人实在分辨不出,只好胡猜,乱说一气,自然错了,于是无奈垂头看向成民,成民轻轻一笑,拿起筷子尝了一道菜说:“这是小婉做的。”

    又尝一道,“小婉做的。”

    六道尝完,都如此说。

    “伯父,您该不会不管吃到什么都说是伯母做的吧?”王思轩不信,调侃说道。(未完待续)

在一起

    这时,夏皖从屋里走出来,笑说:“都是我做的,她俩只是帮忙切菜端盘。”

    张王二人才意识到被两位姑娘摆了一道;两位姑娘得意的笑起来。

    张愔见青霓大大的眼睛弯起小小的弧度像幽了一汪湖水,双颊红扑扑的,纤纤玉手掩着嘴,也跟着开心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弯起好看的弧度;王思轩仿佛从慕伊脸上看见了最美的晚霞,那双大眼睛明亮的如天上辰星,不觉神魂驰荡。

    两人自觉的离席,心甘情愿的在一边表演。

    王思轩没带琴,只带了一把箫,他吹起箫来也是得心应手,这首曲子婉转绵长,他眉目似画与远山映衬的愈发灵秀;而张愔舞剑出神入化,风姿卓越,衣摆随风飘起,潇洒流畅,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剑气在他力量的挥动下清晰可见。

    青霓想起了第一次见他舞剑,就情不自禁的吻上他的唇,软软的,温热的气息围绕在唇齿间,与他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若是在别的地方相遇,他们会不会相爱呢?她脑里忽然就冒出这么一个问题,她知道若是在原城相遇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在一起。

    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奇妙,安排他们在一个没有纷扰的地方相遇,相爱,然后解决那些阻碍。

    虽然他母亲死了她替张愔难过,同时心里也有些庆幸,因为没有人会反对他们在一起了。

    她也渐渐放下了张员外的事,的确她仍有些介意认识张员外在先,介意关于自己与张员外的流言蜚语,介意带给张愔不好的影响,介意张愔心里藏着介意……但是经过了逃亡之后,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只想和他永远的在一起!

    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她知道的!

    “果然不错!两人各自发挥优势,又相得益彰,配合得极好!”成民不吝赞美,拍手称好。

    吃罢饭,六个人拿了椅子、杌子围坐在院中,抬头望星,低头相视而笑,有搭儿没搭儿的说话。快散去休息的时候,成民严肃的对张愔和王思轩说了一番话。

    “我心里是不想你们跟来的。你们身上还肩负着国家、家庭的责任,不能只顾儿女情长,不该跟着我们东飘西荡。男儿应立志报效国土,为民做事!我的意思是你们明天就回去吧,等我们安顿好了再写信给你们。”

    几个年轻人瞬间安静了,张愔与王思轩若有所思的低着头。

    张愔眼里蓄着复杂的目光藏着他复杂的心事。

    “伯父,您说的有理,可是我们不跟着也不放心呀。”王思轩看着成民,诚恳的说,“不如等你们安顿好了,我们再回去处理那些事。”

    几个人商量一阵,最后决定再多留几日,为的是让女眷休息好,成民一家离去的时候,张、王二人就回原城。

    青霓心满意足的享受着当下的温馨,即使总有危险潜藏在身边,对她而言,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爱的人都在身边。

    慕伊看着青霓和张愔之间的浓情蜜意,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和王思轩的嘻嘻闹闹也带着暧昧与甜蜜。王思轩陶醉于与慕伊之间的尚不明朗的爱恋中,她的娇嗔,害羞,俏皮,不经意的关心……都让他沉迷不已。

    话说慕伊和王思轩二人感情的升温还多亏了张愔偶然的提议。

    那日饭后,四人在河边散步,河上远远驶来一叶扁舟,张愔见太阳夕落,河面金色波光粼粼,风景无限,遂提议泛舟。很快四人就在舟上谈天说地,喝着清茶淡酒,兴尽而归;没料到的是在船靠岸的时候,慕伊性急了些,不小心掉进水里。

    王思轩不会游水,张愔第一时间跳进河里救起她,晚风习习,秋寒正浓,她还是感冒了,下不了床。众人只能继续住在这,等她好些了再离开。

    王思轩自觉担起了照顾慕伊的责任,几乎寸步不离的侯在床前,刚开始慕伊很拘谨,不让他坐在旁边解闷,也不让他喂药,后来还是抵不过他的坚持,也就随他了。后来她病好了之后,还不习惯呢,偷偷对青霓说,其实还挺享受王思轩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的。

    眼见慕伊感冒了,张愔见青霓身子单弱生怕她也感冒,也担心慕伊会传染给她,不仅亲自熬姜汤让她喝了,还把他与王思轩睡的屋让与她住,而他与王思轩便在灶房打地铺。

    他自小习武,对生存环境适应极强,而王思轩从小过的是大少爷的生活,哪里睡过这样的地铺,睡了两晚腰酸背痛,精神也不好,对张愔说:“不管怎么说,横竖算你欠我一情。”

    几个女人知道后皆是哭笑不得。

    王思轩这两日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慕伊,因晚上休息的不好,又加上他自身体质较弱,所以劳累不堪,守着慕伊的时候,也不小心在椅子上睡着了。

    慕伊醒来的时候见他累得睡着了,感动的替他盖上小毛毯,坐在床边看着他,从他如画的眉眼看到他高挺的鼻子,再看到他紧抿的薄唇,越看越发现有一种心疼的感觉从心里萌生出来。

    她在王宅待过一段时间,她知道他很容易生病,她在的那段时间他都生病两次了,一次是夜间和她玩久了点,吹了风,患了点伤寒;另一次也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舒服需得躺在床上,然后一大帮丫头服侍他,悉心照料。

    他在家时,每天都会喝一碗养生的汤药,跟着来到这里之后他竟然断了,也不知有没有影响,忍不住担忧起来;想到他一直都是被家人丫头照顾着,何曾这样照顾人,心里就暖暖的。

    王思轩睡得不舒服,只是眯着眼,他感觉到有道目光灼灼的落在脸上,遂慵懒的睁开眼,果然见到慕伊痴痴的望着自己,他急忙起身问道好些了没,慕伊收回目光点头说好多了,让他回屋好好休息。

    他坐在她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比较一下,才说:“嗯,是好了。不烫了。”她却觉得自己很烫,特别是脸,像煮熟了。

    “真的不烫吗?我觉得自己很烫呀。”她拿起他的手,将他手放在自己脸上。

    王思轩被她的举动与她脸的热度惊着了,愣了一下,“是挺烫的,那你躺下,我再去煎服药来?”

    慕伊红着脸,低头笑了起来,“不用!”

    他也笑了起来,拉起她的手,他的左手与她的右手十指相扣。

    两人只是笑,脸上舒展的笑容是那么幸福,带着院里的茉莉花的馨香,也不说话,静默了好久。他侧头看她,比以往更觉可爱,况她眼波流转尽显娇媚,心内早已按捺不住,低声唤她,慕伊。

    趁她闻声转过头来之际,快速的在她唇上留下一吻,错愕的慕伊愣好了一会,脸颊才慢慢爬上红晕,然后低下头,“又是意外吗?”

    “不是,上一次才是。”他轻轻的抚上她的脸,温柔的看着她,“还记得那晚的意外?”

    慕伊点头,“那可是我的初吻也,被一个意外毁掉了,一点都不美好,我一辈子都记得!”

    他捧上她的脸,轻轻的吻上去,先在唇瓣辗转流连,又撬开齿贝,与她温柔缠绵。片刻之后,微微喘着气说:“我用余生让你那个‘意外之吻’变得美好,好吗?”

    她喘息着,小脸红嘟嘟的,眼神有些迷离,脑里像放着烟花,她抱住他,轻轻在他耳边说“好”。

    这天,两人牵手从屋里出来,一缕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暖洋洋的,心情也特别舒畅,院子里花香四溢。青霓最先看到两人牵手的画面,激动的拉了下正在扫地的张愔的衣袖,张愔转过身,一见便明了,笑着搂着青霓;成民夏皖在晾衣裳,穿过架子上的衣裳之间的空隙看见了慕伊甜蜜娇羞的笑容,于是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下。

    “王思轩,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啊?”青霓歪着头,靠在张愔的肩上打趣着说。

    张愔也跟着打趣,笑说:“王思轩,我欠你的那个情现在还了吧!”

    慕伊难为情的想挣脱手,王思轩却握得更紧。其实王思轩脸皮也薄,脸都红了。他牵着慕伊的手,走到成民夏皖面前,诚恳的说:“伯父,伯母,我和慕伊正式在一起了,希望你们支持!以后我会好好对她,让她开心快乐!”

    夏皖上前,像是快要喜极而泣的样子,感慨道:“早把你当自己人了!”

    成民忽地想到了梁文堇,不过这抹思绪一闪而过,他满意的看着面前这对儿小情侣。

    两三日后,慕伊的身体好的七七八八了,他们便打算离开了。这日清晨,天蒙蒙亮,张愔按例到院外不远一处清净地晨练,青霓每天早上都会陪着他去,在一旁看他耍剑,替他拭汗,并肩牵着手散会步方回去。

    已到了秋天,河岸两边洒落了一地的树叶,部分还飘到了河里,家家户户还关着门,少许几户人家走出一两个人来打水,清晨景色处处是掩藏不住的秋日里的萧瑟之气。(未完待续)

与君绝

    张愔陪在青霓身边总是淡淡的笑着,心中却被这萧瑟景象染了几分悲凉。这是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刻了,一会回到住处就要与她分道扬镳……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他母亲临终所说的那些话?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他们不能在一起了?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他这次随行是最后为她做的事?

    该如何开口?

    而立在大树下的青霓却浑然不觉,只沉浸在这难得的幸福之中。

    “阿愔,今天怎么比平时多练了一会?”青霓缓步上前,体贴的递上拭汗的手巾。

    “因为,有个美丽的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当然要多表现一下了。”张愔笑着,微微俯身偏着脑袋,等着她擦汗。

    她双颊微红,眼睛带笑,一边温柔的擦拭一边说:“你若没看我,怎知我在看你呢?被我逮着了吧,晨练不专心!”

    张愔觉得眼前这个会和他斗嘴的小女子可爱极了,心里的阴霾也就消散了些,朝她一笑,“我见过善良勇敢的你,机智大胆的你,冷漠热心的你,受伤坚强的你,温柔体贴的你,我本以为我见过“所有的你”了,没想到今天还让我见到淘气斗嘴的你。实话告诉我,还有多少个你是我没见过的?”

    她开心的笑了,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我教你个办法,可以见到‘所有的我’。”

    张愔温柔的注视着她,认真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娶了我的话就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看到‘所有的我’了。”

    青霓本是无心之话,可说出来了还是有所期待。她一直以为这个时候张愔会和她提成亲的事,或者会开心的承诺与她永远在一起,又或者会深情的看着她回答一声“好”……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在自己最期待的时候等来的是他长久的沉默。

    她心中一滞,已感到无限失落,仍忍不住再问一次,“你说这样好不好呀?”

    话说出来,她竟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那么的小心翼翼。原来她这么害怕他不要她!

    “青霓,我,我不得不娶晓柔。”张愔挣扎半天,舌头都捋不直了,说的话是词不达意,“或者我们选择不成亲,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可以吗?”

    见到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眼底的失望隐隐含着惊慌无助,张愔的心底也充满了恐惧。他并没有思量自己说的话,更没想到这句话会让听的人多么伤心。

    他沉默的太久,久到说出的声音让她觉得陌生,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她怔怔的盯了他半天,眼神慢慢覆上一层冰霜,失望的目光也慢慢转向悲伤,周遭的气温瞬间下降不少,从心底透出一股寒意。

    她始终是一语不发,直到张愔担忧的叫她的名字,她似回过神来,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于是立即转身往住的方向走,走的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张愔在她身后跟着,着急的喊她。

    她跑的越来越快,泪眼婆娑,视线都模糊了,突然一块石头绊了她的脚,她摔倒在地,疼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般涌出来;张愔忙扶起她,却被她大力的甩开,他从不曾见到她如此伤心恼怒的模样,犹如受伤的小兽,他心疼自责极了,想往自己身上刺上两剑。

    “青霓,你不要这样。其实我爱你就可以了呀,也不是非要成亲吧?”张愔不会说话,情急之下没组织语言,说的仍然是乱七八糟。

    青霓艰难的站起身,幽幽眼眸迸发出伤心欲绝的目光,落在面前人脸上,用极力克制着平静的口吻说:“不成亲,永远在一起?你当我是什么!我知道你是介意我和你父亲的过往,介意那些流言蜚语,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你娶晓柔吧,我们也不必再见了。”

    她说的决绝,从不曾有过的决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没有这样想过。青霓,如果你坚持要成亲,那我们就成亲。只要你开心!”张愔握住她的双肩,激动的说。

    青霓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坚持?”

    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冷冷的说:“你不必委屈自己了,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我并不是非君不嫁。张愔,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听见如此冷漠决绝的话,张愔真的慌了,他的确想过要和青霓道别,可真的发生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痛,只想着如何挽留。

    “青霓,青霓,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一急就言不由衷,不会说话了。”他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言不由衷?是爱我言不由衷还是成亲言不由衷?你说得很清楚,你要娶的人是晓柔!放开我,别吵到他人!”青霓回眸,厉声喝道:“放手!”

    张愔环顾四周,的确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们,他放开手让她冷静下,回去后再慢慢解释。

    青霓经过这番才意识到,重新审理这个案子之后,张愔好像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还是关心她,照顾她,却没有以前亲密的感觉,她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幸福之中却忽视了他的异样,回想起来,他待她早就不一样了。

    果然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心里还是介意那些往事的,的确,怎能不介意呢?自己的确和张员外曾单独共处,的确张员外因不忍伤害自己而死……就算他能接受,那些亲朋好友岂不指指点点。

    他不与自己成亲,也是可以理解的。

    青霓一边想着一边回到暂住的小院,慢慢恢复理智。不料此时的小院外站了大批人马,成民等立在最里面,她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请不要抵抗了,你们是嫌犯,我奉命带你们回去,等查明真相了自会放你们走。”领头的是梁仕钊的得力手下,原名秦放,因受梁仕钊的恩惠,现已改名梁放。

    青霓见到成民悄悄对她做了个手势,她知道是让她赶紧走。可她怎会弃他们于不顾,她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与他们守在一起。

    张愔也跟着走过去。

    梁放他们到小院的时候,慕伊等人才起床没多久,灶房炊烟刚升起,就听到院中有人说奉王爷之命捉拿嫌犯成民,几个人中就成民会武功,却根本不是梁放的对手,不过几招就被制住了。

    张愔与梁放相识,一起考的武试,梁放到最后一轮比试的时候放弃了竞选,才让凌风位居第二,二人对对方的武艺都相当赞赏,可惜现在已是各为其主。

    梁放看到他,笑言劝说道:“按现在的局面,我们就不用打一场了吧,省省力气。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到了原城,查明赵先赵大人的死因后,他们会安全送回。”

    据梁放所说,赵先死于审案当晚,他留下绝笔信说是为成民所杀,梁尚书为了女婿特意求了王爷,王爷答应追捕成民回来受审。张愔听了很是意外,王爷怎么会同意呢,他应该知道凶手绝不会是成民,这当中又有什么隐情。

    成民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吃的用的都备好了,不过是辆高级的囚车罢了;其余人也在一行士兵的“保护”之下安静的行进。

    这一路,张愔几次找青霓说话都被岔过去了,她要么守着夏皖要么闭眼休息充耳不闻,总之对他视而不见;慕伊与王思轩就忙了,本就担心成民,还要安慰夏皖,察觉青霓张愔之间不对劲又各自去劝解一番。

    青霓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让夏皖担心,所以佯装没事,像往常一样陪着夏皖,那些失望伤心埋在心底,独自睡觉时默默垂泪。她知道张愔关心她,喜欢她,可是他介意那些事,所以不与她成亲。每每想到这,她就心痛,幸福如履薄冰,她最近太沉醉了……

    不过几日大家又回到了原城,齐齐站在公堂之上。奇怪的是,今日的衙门一个闲人都无,大门紧闭,梁仕钊出奇的又不意外的对成民相当恭敬,拿出赵先临死前的指认书,语气温和且诚恳:

    “这是小婿亲笔写下的,于情于理,老夫都要问问,那日晚上你们在哪?做了什么?是不是杀了他?”

    成民无谓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回道:“那晚,我已携家离开了原城,根本不可能到牢房杀了赵先,更何况,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杀他!”

    “那可有人证?”盛筠寒看着成民,不痛不痒的问了句。

    “我的证人就是我的家人们,当然若你们不信我百口莫辩。”成民无所畏惧的立在那,威严气势呼之欲出。

    梁仕钊爽快一笑,“您的话我岂能不信,我也只是想亲耳听到您的话,所以才请你回来。”

    成民暗觉不对,他本以为梁仕钊想借赵先之死为难他们一家,看他如此情形肯定不是这样,却也不愿多做纠缠,立马向夏皖等人示意一齐往大门方向走去。这时,一把激动的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绕在每个人的心上。

    “皇兄,别走!”(未完待续)

情难续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这把激动的声音饱含了一种深沉的情感,受到感染似的,也跟着紧张激动起来,循声望过去。

    一位威仪不凡的中年男人在众人拥簇下走了出来。

    “皇兄,皇弟找了你二十年,你当真不顾兄弟情分了吗?”盛况又激动又欣喜又生气又痛心,复杂的情绪清晰的透过他颤抖的声音传出来,听到的人都觉得震撼。

    成民艰难的回过头,望着昔日伴他左右不谙世事的翩翩少年已变成沉稳威严头发有些花白的帝王,稳重如他,心头也一时忍不住发酸,盛况的确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对不起的人。

    成民是盛闵的化名,当年的太子爷,战功赫赫,同时也是为人颂道的“贤王”,盛况一直以他为楷模,甘愿为他赴汤蹈火,两人虽不是一母所生,兄弟情义却无比深厚,盛况可以因成民的一句话心甘情愿的做他最不愿做的皇帝。

    那晚梁仕钊认出成民之后立马给盛况报信,信上说:

    微臣于原城见疑似失踪多年的允闵王爷者,知吾皇日夜牵挂,遂快马加鞭来报。

    盛况见信激动万分,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宫中事务便匆匆赶来,路上累死了八匹马。刚才在里间悄然观察,见到成民,确认是自己的皇兄后才出来相见。

    他走到成民跟前,声音依然颤抖,“皇兄,你老了,那件事也不会有人反对了,该回宫了吧。”

    在场的人都懂事的离开了,让他们尽情叙旧。

    夏皖母女三人回到小竹屋,一面休息一面等成民回来。

    慕伊和青霓轻言安慰泪痕犹在脸上的夏皖,夏皖摇头叹道:“该来的迟早都要来,躲也躲不掉。只是以后……”

    她看着两个女儿,不由得心头一酸,慕伊就罢了,这是她的命,可青霓无辜卷到这里就太对不起她了。

    夏皖握住青霓的手,歉疚的说:“青儿,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我怕拖累你。”

    “娘,你说什么呢!我若这时候弃你们而去成什么人了。不论是什么情况,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青霓说得诚挚,拿出关键时刻的硬气。她做决定的时候总是特别果断,决定和张愔在一起是这样,决定和张愔分开是这样,决定咬舌自尽是这样,决定离开还是这样……

    正说着,青霓透过窗户看见远远走来一个人,体态娇柔,踏着斜阳走的缓慢而端庄,是周晓柔。她知道是来找她的,索性出去迎接一下。

    青霓立在屋门外,淡定的看着晓柔一步步靠近自己。

    “舒姑娘,这么冒昧的来找你,希望你别介意。”晓柔的声音一如她的名字,她的气质温柔似水,她说话也很直接,一句话就进入主题。

    “不会,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张愔出什么事了吧?”见晓柔如此郑重,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张愔的安危。

    晓柔凝视着青霓,愣了一小会,收起不解的目光,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没有,张愔哥哥没事。我来就是想请你不要再害张愔哥哥了。只要你离他远远的,他就没事!”

    一席话说的青霓都懵了,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愔哥哥为了你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为了你前后奔波,陪你逃亡,这都不算什么,可是伯母死的时候要他发誓不得与你一起,否则死也不得安宁,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这样的誓言你怎么也让他违背呢?我觉得你根本不是真心爱张愔哥哥,否则不会要求他这么做的。

    很早之前我和张愔哥哥就有了婚约,我们早该成亲的,我一直把张愔哥哥当做未来的夫君,直到上次我见到你,见到你和张愔哥哥互相看对方的眼神,我就知道张愔哥哥喜欢的人是你,他不会是我的夫君了。

    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伯母就要他发誓娶我,不得与你一起,他答应了。后来伯母丧礼之后,我对他说,若他不愿意可以不娶我,但他肯定的告诉我一定会娶我的,让我别担心,等伯父的案子结束之后,他会去我家正式提亲。

    那次审案,我也去了,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间接害死张伯父的人,我终于明白伯母为什么那么憎恨你了,也明白她为什么要张愔哥哥发那么毒的誓言。案子结束后张愔哥哥对我说了你们的故事,还让我允许他护送你们去安全之地之后再回来与我一起。

    我听了很难过,同时也有些意外的感动,毕竟他这么坦诚,我相信他会回来,我只能相信。他果然回来了,可是,他却是回来告诉我他爱的是你,他要与你成亲,他不得不辜负我……

    我不怪他,他可以不娶我,可是他不能与你在一起呀,你不能和他成亲!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那个誓言会变成每晚的噩梦。何况,张伯父张伯母都因你间接而死,你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呢?

    就算你们不在意死去的人,难道也不在意活着的人对你们的指指点点吗?我已听说了一些你与伯父之间的故事,所以请你不要害张愔哥哥了,难道你希望别人说他娶了自己亲生父亲的红颜知己吗?”

    青霓站在原地,听了这番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手脚麻木了,心好像也麻木了,她懒得解释与张员外的事,她只是心疼张愔,原来他顶着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怪不得会说那样的话;另外她对“间接害死张夫人”一事不明,当日不是病危在床,张愔赶回去了吗,怎么变成她间接害死了。

    那日她受了伤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后来她听夏皖说张夫人病故了,她还记得晓柔的报信,恰好对上了,所以并未多想。

    “你说什么?张伯母是因为我而死的?”她不敢相信,震惊的瞳孔都放大了。

    “对!你真的不知道?”晓柔便将那日的事情简单说了说。那日她跟着去了的,只是没赶上张愔的速度,远远落在后面,却将发生的事看的一清二楚。

    “张愔哥哥救你,伯母替张愔哥哥挡了一剑……”

    青霓一时接受不了,呆呆木木的回到房里。张员外、张夫人的死都与她有关联,她真的没了与张愔在一起的勇气。再回想与他相遇后的种种,带给他的全是苦难,受伤,险些要了他的命。

    她忽然觉得,或许这是一段错误的感情,否则怎会波折重重!

    她理解了张愔的苦衷,亦不想他为难……

    话说王思轩从衙门离开后径直回到家里,守在门前的家丁见到他都激动的跳起来,急忙跑到里边大喊着,“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忽听得大院里人声嘈杂全是“少爷回来了”这句话,脚步声踏踏的越来越响,还越来越近……

    他倒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刚进大门,就见到自己的爹拿着胳膊粗的木棍站在那里,平日里细长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还未走近,就听到怒吼的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王员外不曾对他用过这样的语调,突然听到略微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有趣,也知道自己留封信就走了确实不孝,可不这样哪里走得掉呢。他乖乖认错,然后不痛不痒的接受了他父亲那雷声大雨点小的家法伺候。

    王夫人欣喜的看着回家的儿子,只顾落泪,护着他回房,又让大夫检查身体,生怕他一点半点的不好。王员外又气又喜,喊道:“以后再不出家门才罢了。”

    王思轩其实也是恋家的,从来没有出去过,第一次就离家个把月。重新回到熟悉的亲情围绕的舒适区,他内心翻滚着感动,只是脸上没如实表现出来。

    “儿子,你怎么说走就走呀,只丢下一封书信,你是觉得娘最近身体太好了吗?这一个月,娘日夜悬心到处打探你的下落,差点你就见不到娘了。”王夫人边说边掉泪,呜呜咽咽,教王思轩自责难受到极点,甚觉不孝。

    “娘,对不起!”他轻轻地拍拍母亲的背,让她平心静气。

    王夫人知道自从慕伊出现,自己的儿子就性格大变,天天往外跑,跟在她左右,她虽不乐意,却也无奈。她所求的不过是自己儿子健康终老。

    “轩儿,你做这么多都是为了那位姑娘?要不你把她娶回家吧,这样你乖乖在家我也安心。”

    王思轩何尝不想这样,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慕伊家身陷囹圄,祸福难测,慕伊会与它爹娘一起,而他会守在慕伊左右。“娘,时机未到,再过段时间。”

    提及慕伊,他的心就失控的想她了,本正是你侬我侬之时,分开一会就可以织起思念的网,教恋人们无处可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陪父母亲吃过午饭,趁他们歇午的时候便偷溜去找慕伊。

    秋里午后的阳光特别温柔,没有刺人的光芒,也没有灼热的温度,有的仅是那一点点醉人的明亮。(未完待续)

误会

    慕伊难得的安静的坐在里屋,忧心忡忡,担忧得眼神都暗淡起来,却在见到王思轩那一刻眼睛旋即一亮,恢复生气不足片刻,瞬间又焉了,“你来了。”

    他走上前,握在手中的扇子又舞起来,轻轻敲敲她的小脑袋,“干嘛一副愁云惨雾的形状?”

    她拉起他的手,蹙着眉头担忧的说:“在知道爹的真实身份后,我的心就很不安,我偶们都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皇上又来了,我的心更是忽上忽下的,刚才看娘的样子,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我有些害怕。”

    王思轩紧紧的抱住她,“别怕别怕,有我呢,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慕伊乖乖的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你一定要在啊,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感到安心。”

    王思轩温柔的摸摸了她的头。

    忽听到外面传来成民的声音,“你随意,我去收拾收拾。”

    他们连忙出去打探情况,却看见了盛筠寒。

    高贵如他立在竹扉边上显得那么突兀,本就是小小的方寸之地,他突然的出现让小竹屋显得挤迫。他环顾打量小竹屋,虽是干净雅致,但还是委屈了皇伯父。

    成民对家人说了决定,一起跟盛况回上京,重新以真实的身份生活。一家人收拾行李,准备明日出发。

    每个人脸上皆是闪过意料之中又顿感意外的神色,默默无言各怀心事。

    青霓更是惆怅的垂下头,真的要离开了吗?再见不到张愔?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占据她整个身心,有一种头晕眼花的难受。

    夏皖将她拉到里间屋,让她留下与张愔一起生活,不必跟他们回上京。

    她心里本是乱糟糟的,听到成民的话反倒安定了些,觉得是上天替她做了决定,纵使悲伤不能自已还是会离开,可听到夏皖的话却忍不住流下眼泪。

    “娘,不要丢下我!”她心里积了太多难过,稍一触碰就控制不住。

    夏皖握着她的手,摇头叹息,也有些伤感,还以为青霓只是不舍得他们。只听青霓又说:“娘,我和张愔不可能在一起了。我知道张夫人是怎么死的了。”

    夏皖立即解释说:“她的死是意外,是那位捕头杀的,与你何干?”接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就是怕你多想才瞒住你的,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青霓一边流泪一边说,“我知道,我知道……”

    “哎,你别想太多了,把不相干的事也放在心里,你这样多累呀!听娘说,你留下只管和张愔成亲!”夏皖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说。

    “娘,你们别丢下我!”泪水大颗大颗的从青霓脸上滚落下来,她几乎说不出别的话了。

    夏皖见她抽抽泣泣,瘦削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不禁心里一酸,再想到她坎坷的遭遇,更是悲从中来,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心疼的说:“傻闺女。娘是担心护不了你周全,反而给你带来灾难。”

    青霓满脸带泪,却挤出一丝微笑,“娘,我是您的女儿,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一起面对一切!”

    她执意坚持,夏皖也不忍让她一个人,便商定好共进退。

    盛筠寒在这里始终是个局外人,心里大不自在。他之所以跟来,只因为对一个人还有些好奇。

    傍晚,他见到青霓一个人呆呆的立于一颗大榕树下,便走过来与她说话。“青霓姑娘。”

    青霓刚收拾好行李,独自走到树下发呆,忽听盛筠寒喊她,诧异的回眸。“恩?”

    “我想跟你聊聊。”

    虽然她实在不觉得他俩有什么可聊的,不过他是王爷,怎敢不从!

    她默许的看着他。

    其实两人早就见过面,也有一段故事,只是青霓从未放在心上,也未记得,看着他的眼神一如陌生的普通的路人。

    “看来你已经忘了我了。世间仅一个永嵩王爷,你都没印象吗?”盛筠寒凝视着她幽幽眼眸,注意到她因惊讶而睁大了下眼睛。

    “想起了?”盛筠寒似笑非笑,凌厉的眼神浅浅化作一湾温柔的池水。

    居然是他!青霓在心中惊呼,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想到,他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正在青霓胡乱猜测之际,盛筠寒开口了,似看穿她心事般直接且无谓的解释道:“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嫁给我的。”

    当时初见,确实让他眼前一亮。他十分清楚,以他的地位几乎所有女人都希望能让他看上眼,所以他以为她会高兴的等着他派去喜轿,没想她却连夜逃走了。

    不得不说,她让他很意外。

    且不论他根本不会做强娶民女这样的事,本身对她也谈不上真心,不过是对佳人的喜爱和好奇吧;而张愔是他最看重的部下,将来抵御兰域还得靠他,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要求青霓嫁给他。

    当然,如果她自愿的话,另当别论。

    被他这么挑开心思,她有些窘迫,尴尬的解释:“我当然知道王爷不会这样做,我没这样想。”

    盛筠寒薄唇一勾,略笑了笑,并不说话,淡若水滴入海般的存在。

    他不说话的时候,空气中像弥漫着无形的压迫,让她颇不自在,勉力一笑,“说起来我还没正式和王爷说谢谢呢。”

    他颔首微微注视,炯亮的眼睛晃着树叶摇落,目光深沉悠长,莫名有一种吸引力。

    青霓一脸平静,见他不答话便继续说:“张员外的案子,很感谢你主持公道,我才得以沉冤昭雪。”

    他负手走了几步绕到榕树另一侧,笑说:“我算是才认识你,可之前却因两个人卷进你的事情。”

    她不解的望着他,她知道其中一人是张愔,那另一个呢?

    随后盛筠寒才告诉她,很早之前白乐天就和他说过关于她的事,包括那件案子,了解之后才有了上门说亲之事。

    依白乐天之言,那日他看见张员外倒地立即赶到明月楼的现场,混乱之中看见赵先的师爷与枣儿鬼鬼祟祟的说话,他略懂唇语,看明白了师爷所说的话:赶紧收拾包袱离开。

    他大概知道此案不简单,而自己时间不多,能力有限,遂决定救下青霓就撒手。等师爷离开后,他找到枣儿,嘱咐他先将真相写下来,再远远离开原城。随后他赶去衙门为青霓脱罪。

    那时他悄悄与赵先说的是,“我知道幕后主使是你,我刚才亲眼看见你的师爷在明月楼的所作所为,若不想我公诸于众闹到上京,你就放了那位姑娘。”

    赵先未免麻烦当然是放了青霓,有意让案子不了了之。

    青霓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段插曲,暗自感慨,白乐天真是无意中改变了她这一生的命运,离开原城回到原城皆因他,遂问起白乐天现在如何。

    两人聊的投入,天色暗下来也不知,月亮从云层中冒出来,悄无声息的在挂在枝头,倒映着一个落寞的身影,久久的伫立在大树后。

    张愔与晓柔彻谈后安排好家中事务赶了来,特想对青霓交代一切,要与她长久的在一起,没想到却见到青霓与盛筠寒交谈甚欢,各自立在榕树的两侧,两人皆是目光柔柔。

    他想了想,与其两个人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不痛快的在一起,还不如成全她与王爷,至少王爷可护她一生周全。不过一种拉扯心脏的疼痛让他无法潇洒的迈开步子。

    天色愈发暗了下来,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青霓感到一阵冷意,缩了缩肩膀。

    “王爷,我想进屋了。”她依礼说道,淡淡的等他回复。

    盛筠寒意犹未尽,还想与她多聊会,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多留便说:“不知不觉天都黑了,跟姑娘交谈甚欢竟忘了时辰。”他说这话的时候似有若无的噙着淡淡的笑。

    青霓没甚理会,转身回走,余光所及似乎看到张愔站在不远处,突然平静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不知如何面对脸上都浮现出惊慌之色,也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身子一歪,幸得盛筠寒搀扶一把。

    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胸膛处紧靠着她柔软的身体,对上她略显慌张的幽幽眼眸,见她小脸绯红一片在月色下柔美的不像话,他心内一动,那是从不曾有过的感觉。

    他一时竟忘了放手。

    “谢谢!”青霓主动的站直身体,轻声一语,又后退了几步,立即转脸看向刚才的方向,看见的却是他大步离去的背影。

    她犹豫的张张嘴,终是安静的,仿佛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就这样吧。

    他误会了也好,他误会了才会放手,他放手了她才能放手!

    盛筠寒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张愔的背影,他第一次对那个人产生了不悦的念头,不由得心里一惊,急忙平复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的说:“不必客气,你的脚没事吧?”

    青霓略点头,无情无绪的进屋了。

    不一会,几位小厮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这是盛筠寒吩咐天香楼的厨子做的并特意送过来。

    饭香四溢,桌上却无一人吃的尽兴,除了盛筠寒向成民敬了几杯酒,一席无话。

    盛筠寒也明白,吃过饭后就告辞了,约定明日派人来接他们。(未完待续)

以退为进

    王思轩吃过饭后立即赶回家中,径直去到他父亲的书房,此时王员外还在看书,王夫人在旁倒茶替他解闷。平日里这时候他们早歇息了,今晚不过是为了等王思轩。

    他回来了他们才安心。

    “爹,娘,我回来了。”王思轩走进来,立即问安。

    王员外放下书,厉声道:“在家待不过一个时辰又走了,现在才回来,人家是‘女大不中留’,我们家却是‘男大不中留’!”

    王夫人抿了口茶,笑说:“没事,等成了亲就不会跑出去了。你吃饭了吗?我让厨房做点吃的来?”

    王思轩也觉得愧疚,走到母亲身边,满怀歉意的说:“娘,对不起,都没回来陪您吃饭,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王夫人仍是一脸慈爱的笑着,微微摇头。“没饿着就好,天色不早了,我们都歇下吧!”说完,她看向王员外。

    王员外站起身,认真说道:“我看你是丢了魂儿了,要不我们明日就去提亲,省的你天天往外跑!”

    两老儿太紧张王思轩的身体了,对这个虚弱的“老来子”疼得不得了,只要他开心怎样都行,娶妻这样的大事也可全看他的意思。

    初听这话,王思轩乐得眼睛都发亮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慕伊绝不肯不管她的家人就这样留下来。他犹豫片刻方说道:“爹娘,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王员外和王夫人似乎猜到他又要离开,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如果是又要走,我们绝不允许!”

    王思轩苦笑道:“你们先听我说,我是要跟慕伊一起去她家乡看看,认识她家里人,去了以后她就跟我回来。”

    王夫人有些松动,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可惜那个丫头竟不是原城人。

    “之前你爹牵涉进一件案子,那件案子不就是关于她姐姐的吗?那她家人都在原城的呀!”她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怀疑的说。

    王员外早就怀疑了,那一家人秘密太多,据说她们的爹是允闵王爷,那可是当朝皇帝的哥哥呀,慕伊那丫头岂不是公主?他不愿自己的儿子牵涉进复杂的恩怨纠葛中,而皇室就是最复杂又充满危险的地方,他只愿自己的儿子做个‘富贵闲人’!

    “她的家乡是不是在上京啊?”王员外直截了当的问,看王思轩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于是坚定的说:“不准去!”

    王思轩看着父亲不容商量的眼神,不由得跪了下来,缓缓说道:“我知道父亲,母亲担心儿子,可儿子必须陪在她身边,她现在需要我!”

    王夫人已经听不懂了,上前去拉他的手臂,让他起来。

    王思轩仍然跪在那,诚心的向他父亲诉说:“事情原委是比较曲折,等儿子回来以后再慢慢细说。请父亲放心,我们只是去看看,到那之后,成伯父定会寻个由头让慕伊跟我回来,到时我们就在家里好好的服侍你们,哪儿也不去了!”

    王夫人虽听不懂,但心里却觉得不安,见王思轩如此也不知该如何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儿子真心爱上了那个姑娘。

    王员外叹了口气,王思轩都说到这份上了,只怕他也阻止不了了。可他仍有千千万万个不放心啊,遂始终不肯点头。

    后来在王思轩苦苦哀求之下,两老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王员外问道:“何时走?”

    “明日一早。”王思轩也感到太快了,刚回家就走,的确很难让人接受,于是添了一句,“早去早回嘛!”

    王员外又嘱咐了好些话,“切不可出风头,不可闹事,凡事多忍让,安安稳稳的回来”之类的话,王思轩都一一答应了,聊到夜深,快到四更了才各自回到房间。

    这一夜王思轩几乎没睡,他辗转反侧,想到父母担忧的神情,心里就充满了歉疚,充满了不舍。他暗暗想着:这次去了定要把慕伊带回来,然后在家里好好陪伴他们!

    翌日,他随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踏上去上京的路。

    独张愔留了下来……

    他昨晚失魂落魄的离开后,就回到了家中,站在家门口,倍感哀痛,什么都没了……他竟表达不出此刻的心情,呆立了半天才走进去。

    跨过两道门槛,竟看见烛光摇曳,或明或暗的光亮让他心里一暖。谁会在里面?

    再走近几步,晓柔就出现在视野中了,他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淡定的走进去。

    晓柔看见他立即笑了起来,起身相迎,“张愔哥哥,吃饭了吗?我刚把饭菜热了一次,你就回来了。”

    张愔低头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饭菜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看向晓柔,心底不是没有感动的,可撕心裂肺的痛感让他连句“谢谢”都说不出来,他更没想到下午跟晓柔“坦白”之后,她竟然还会来找他,是否不该辜负她呢?想到这他感到头疼欲裂,纷乱的思绪让他更加烦乱了。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睡几天几夜,睡到自己的失忆……

    他淡淡道:“不吃了,我累了,先睡了。”

    晓柔立即说:“好的,那你快去休息吧,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都好了!”

    张愔回房后,晓柔不再掩饰,心底的落寞不甘,难过悲伤全显示在脸上。能让她的张愔哥哥如此伤心的人还有谁?转瞬她又想到了,一定是自己的那番话起了作用,青霓主动离开了……她心疼张愔的同时更感到窃喜。

    她想,只要青霓离开,她陪伴在张愔身边,好好的照顾他,张愔最终就会接受她。

    到目前为止,她与青霓真正产生交集只有两次,一次就是她下午的时候鼓起勇气去找她,说了那番话让她退出,还有一次便是很早之前她们在首饰铺的见面。

    那时,她蒙着面纱,不过她身边的慕伊晓柔始终记得,牙尖嘴利半点不饶人,上次在小竹屋见到慕伊就认出青霓了。虽仅仅接触两次,却已对她讨厌至极。讨厌她不争不抢的样子,讨厌她淡漠忧郁的神情。

    凭什么可以让张愔为她不顾一切,死心塌地呢?!

    第二日,晓柔很早就起身从家里赶了来,想着帮张愔做早饭,他肚子空空的醒来,见到有好吃的,或许会感到温暖踏实。没想到张愔比她起的更早,她走在街上,看见张愔穿戴整齐骑在马上疾驶而过。

    这一瞬间,她仿佛于严冬下被人从头顶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直冒冷气。她的张愔哥哥走了,又一次随那个女人去了……

    泪水似决了堤的坝,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怕别人看见,赶紧擦干,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一边擦一边流,仍往张愔家去。

    张愔家的小厮们都认识她,立即开门请她进去。

    她坐在屋内,也不知在等什么,直直的望着门口。

    日上三竿的时候,张愔回来了。晓柔猛的扑上去,靠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张愔倒唬了一跳,晓柔从不曾这样。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他关心道。

    晓柔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于是站直身体,低着头说:“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再不回来了!”

    张愔往前走了几步,苦涩的笑说:“我能去哪,这是我的家,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他早上起来控制不住的想青霓,于是骑上马追出去,不过并不是跟着去了,他还有公务在身,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留下来。他沿着小路骑到山上,立在山上往下望,目送青霓她们离开,直到路的尽头再看不见她们的马车才回来。

    然而那时的青霓正坐在马车内黯然神伤。

    慕伊奇道:“姐姐,张愔呢?他不跟你一起走是这里有什么要紧事吗?”她这些日子,心都在王思轩身上,又担心成民的事,没有注意到青霓和张愔的问题。

    青霓抬眼,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和他分开了。”

    “啊!”慕伊一脸的不相信,她以为他们情比金坚,是任何力量都不能将他们分开的。

    “真的,我们分开了。”青霓无可奈何的微笑,“我不会拿这事开玩笑的。”

    慕伊回过神来,心疼的看着青霓,“那你,你……你心情好点了吗?”问完,不及青霓回答,她又骂自己道:“我真是蠢,你怎么可能好点了!那可是张愔啊,你现在肯定伤心极了!我太不是东西了,居然都不知道。”

    青霓反安慰起她来,笑说:“你自责什么?是我还不想说,我想压在心里自己调节好了再说。”

    慕伊便追问原因,了解后气愤的说道:“那个周晓柔没安好心,她就是故意让你内疚的!我就该和你一起会会她,定说得她哑口无言!还记得在首饰铺与她那次‘交锋’吗?她最会以退为进了,她就是借题发挥!以张夫人的死道德绑架!”

    她越说越气,只想冲回去与周晓柔理论一番。她又叹气道:“你怎么就听了她的话呢?”

    青霓无奈的说:“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不管怎样他的父母都间接因我而亡,我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姐姐,你不要这么迂腐嘛,只要张愔不介意就行了!”慕伊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青霓摇头,“你怎么确定他一点也不会介意呢?”

    慕伊也无话可说了,连连叹气,拉开车帘,看了下窗外的风景。(未完待续)

进宫

    约莫三十日后,众人便到了上京。盛况父子立即回了宫,成民等人入住旧时的允闵王爷府。这些年来允闵王爷府一直维持旧貌皆因盛况派人打理,不做一丝一毫的改变,他坚信离开的皇兄有一日会回来。

    成民在允闵王爷府门前驻足良久,感慨万千,迈进屋的步子似有千斤重,须带着无畏的决心,看到府内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陈设,沉重的脸色又覆上几分欣慰之意。

    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捶腿,说着闲话。突然,成民满腹心事的说:“一会吃过饭大家就早点歇息吧,明天一早,我们都要进宫。”

    皇宫**巍峨,高筑的砖红色城墙围起一个安全堡垒也阻隔了外面的世界。经过一座座宫苑,穿过几道宫墙,踏过一扇扇虚掩的红门,成民等终于被带到御花园。

    远远的可以瞧见一座凉亭,伫在千百盆栽围绕的花海之中,因入了冬,凉亭四周立着别致的屏风,华贵不失雅致,别有一番景色。

    走近之时,又见几个宫女将屏风推开一角,露出一张古朴精致的大圆桌,上面摆放着美味佳肴;再凑近几步就看见里面端坐着两位珠钗环身,锦衣绣袍的宫中女人,雍容华贵。

    一位上了年纪,面容慈祥,嘴角含笑,只是眼睛里隐隐藏着审视的光芒让人颇不自在;另一位则是满面微笑,温柔可亲的样子,容貌甚美,周身散发着知书达礼精于人世的闪光。

    青霓心想:这必是太后和皇后了,果然华美大气非寻常女子可比,虽面带笑容,却不觉笑意,更觉她们身上自带的危险性也非寻常女子可比。

    太后身边坐着皇上,盛况,一见着他们立即起身,连连赐坐,开心之意溢于言表,“母后,皇兄他们来了。你看,真是皇兄!”

    皇后也跟着站了起来,微笑的看着众位。太后一语未发,只是盯着成民。

    成民后退一步,对太后作揖行大礼,恭敬喊道:“臣叩见太后!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盛况忙让他起身,说是自家人不必行礼。太后微微一笑,“允闵王爷,起身吧。”

    夏皖等母女三人也跟着行礼,她们不知宫中规矩,虽于昨晚练习了一下,还是不熟练,只是表了那个意思。

    有一个宫女被这母女三人不统一的别样的行礼动作逗乐了,忍不住笑了笑。太后立即言辞厉色起来,“贵客在此,半点规矩都没有,拉下去杖二十!”

    宫女跪下来惊慌的认错,请太后饶过,泪水一下打湿她的脸庞,不一会就被人带走了。见此,青霓慕伊皆在心里惊呼,一颗心惴惴不安,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低着头跟在夏皖身边。

    “母后,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难得与皇兄他们一起用膳,何必破坏气氛?”盛况知道吓着了青霓慕伊,心里不太过意得去,他明知太后小题大做,就是显威。

    “皇上,眼看着一个小小的宫女嘲笑允闵王爷的女儿,我作为后宫之主岂能容忍!我是不想让人小瞧了允闵王爷,小瞧了允闵王爷府!”太后一本正经的说话,尽显威严。

    成民立即回说:“谢太后!”

    终于坐了下来,青霓更觉不安,不喜欢这严肃拘谨的氛围,敛声屏气,好像随时都会贻笑大方或杖责二十;听着她们淡漠生疏的关心,忽觉得皇宫才是世上最虚伪的地方,比明月楼里的客人尤甚,一下子理解了为什么成民宁可隐姓埋名二十年过着清茶淡饭的平凡生活也不要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屏风一角放了一个瓷花瓶,上面插着几株梅花,绽放着清香萦绕鼻尖,忽略飘入耳中的话语,也觉得此处是个清雅之地。

    再看一眼慕伊,平日里活蹦乱跳,大大咧咧的,此时乖顺的像个小绵羊,也只是静静的坐着。

    “允闵王爷,既然你回来了,你的两个女儿也该认祖归宗不是!皇室血脉本就少,怎么能遗漏两位娇若朝阳的公主呢?”

    太后突然把话说到了青霓慕伊身上,成民等皆是一愣,不明白她的用意。

    盛况笑说:“如此甚好,本就是我们大盛的公主,应当恢复名份。”

    太后微笑着打量青霓和慕伊,两个都是娇滴滴的好模样,一个柔中含静,宛若世外仙姝,一个柔中带动,恰似人间精灵,不觉把自己的亲孙女给比下去了,心里颇有些忿忿不甘。

    成民虽不明其意,但知始终不妥,遂委婉拒绝道:“她们闲散惯了,不知规矩,哪能做公主?就让她们按以往的生活凑合过吧。我这次来也是想和太后,皇上告辞。这些年我已习惯山野小民的平凡生活,朝廷皇室于我已是前尘往事,允闵王爷二十年前就消失了。”

    一番话说的盛况大惊:“皇兄,不是说好了……”

    成民打断他,“你做的很好,不需要我了!”

    “允闵王爷,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和皇上是亲兄弟,你始终是大盛的允闵王爷!虽说你这些年不在朝廷,可朝廷上下谁忘记过你?况且你的女儿本就是公主,怎么能拒绝应有的身份?”太后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不喜不怒的看着成民说。

    接着她转过头,对盛况说:“皇上,明日定要在朝堂之上昭告天下,恢复她们的公主身份。皇室血脉可不能轻视了!”

    太后意有所指,成民明白,心里通透得很,便没再说话了。

    盛况满心欢喜,知道这样一来,成民就不会走了,也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步。

    回到允闵王爷府,四个人仍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王思轩闷了一天,终于盼到他们回来,却见到他们愁思满面的样子,疑惑道:“你们都怎么了?”

    慕伊转过脸,看着他,面露微笑:“你吃饭了吗?堂堂王家少爷可不能饿坏身子,这些年我到处找你,生怕你过的不好。你本来就是少爷,不是把自己当成少爷,你不能拒绝一个少爷该享受的权利。”

    说完端坐在椅子上,一双手轻轻的叠放在胸前,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模样。

    王思轩不解的看着她,疑惑的眼神逐渐变得担忧起来,在他看来,慕伊像没有灵魂一般的扯线木偶。

    青霓噗嗤一笑,“看不出我们家慕伊还有模仿才能呀。”

    说毕,成民夏皖也都笑了。

    王思轩拿起扇子敲了敲慕伊的小脑袋,“居然还吓我,我真以为你去趟皇宫就精神不正常了呢。”

    慕伊撅起小嘴,向他撒娇,“真的快不正常了,幸好我们心理素质够强,在那多待一会都怕被同化了。到时,你见到的我就会像刚才那样子。”

    “我明白在御花园吃饭的用意,也明白杖责那位宫女的用意,唯独公开两个女儿的身份不明白,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夏皖一脸担忧,看着成民,“按理说她们不希望你留下来呀,若公开两个女儿的身份,岂不是有意让你留下?”

    成民的本意是既然身份被揭穿了,在外反而没有上京安全,索性跟了回来,然后趁此机会向太后表明自己愿意做个乡野匹夫,不再争斗。可看太后的意思,她并不放心,不会成全他。

    他甚至想过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与其终其一生躲避迫害不如拥有最高权力除掉危机,可思来想去太多顾虑,只要两个女儿安全,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留不留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两个女儿的公主身份诏告天下也好,至少安全,余生有了保障,盛况不会亏待她们。”成民沉默良久,他也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今时今日远不同当初,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爹,其实我……”青霓自知自己的身份,不想白白占有公主的名号,“要不你就和皇上说只立慕伊好了?”

    成民登时沉下脸来,“我看直到现在你也没有真正的把我们当成一家人!”说毕转身走了。

    第一次见到成民对自己失望生气的样子,青霓蓦地一脸通红,泪水在眼眶打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慕伊牵着她的手,柔声安慰:“姐,没事,爹是真的疼你才对你生气。等下我陪你一起给爹端杯参茶,他就不生气了。”

    “青儿,你还是这般心重!”夏皖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句,又语重心长的说:“现下,我们危机四伏,任何事都该共进退,我们也是希望日后你们姐妹俩互相有个照应。”

    越听这话,青霓心里越难受,在她心底,他们就是最亲的亲人,可不知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她的本意并不是要与他们划清界限,她不禁自责起来,对不起待她如此好的成民和夏皖。

    自从和张愔分开,她的心,她的思绪全是乱的;见自己犯了错更觉心烦意乱,有种无地自容的挫败感。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王思轩懂事的回房了,并吩咐下人泡几杯参茶端去。(未完待续)

公主身份

    青霓抽抽噎噎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端了杯参茶到成民书房。

    “爹!”她敲了敲门,在门外喊道。

    “进来!”

    成民背靠书墙,坐在椅子上,桌案上现磨好了墨,白纸铺在桌上,他刚写了几个字就放下了笔。见她进来,望过去,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不由得觉得自己的话于她太重了,心肠又软了几分。

    成民一直知道青霓有个藏着心事不与人言的毛病,譬如和张愔分手,她竟半点不说,也丝毫没流露出应有的伤心。她的确将他们视为一家人,却仍是客气的只愿共患难不愿共富贵的抱着报恩的心态做一家人。

    所以以重话教育她,希望她能明白,不要把痛苦都留给自己。

    “爹,喝茶。”她递过茶杯,见成民不似刚才板着脸,心里缓了一缓,“爹,女儿错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一家人,我打从心底这么想的。”

    成民放下茶杯,静静的看着她,“真正的一家人不仅要一起承担不好的,更要一起分享好的一面,荣辱与共,你明白吗?何况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也不敢说啊,总之待你和慕儿是一样的。”

    她怔怔的垂着头,细细品味这番话竟觉得如此贴心,一时反不知说什么。

    “这段时间你难过,宁可一个人独处发呆也不与我们说话,你是觉得我们不关心你吗?”成民继续说道。

    青霓连忙摇头,才发现自己沉浸在伤心里,竟疏忽了身边的人,更觉羞愧了。

    成民见她这个样子,不忍再说,让她回去休息。

    青霓感动的轻声喊了声“爹!”“谢谢你”三个字藏在了心里,听他这几句话,像化解了无数心结,畅快不少,很是舒坦。

    她立即走去慕伊房间,因心里有些激动,想和慕伊说话,敲了敲门不等慕伊开门就推门而入了……没想到王思轩也在此。

    “没打扰到你们吧?”青霓尴尬一问,见二人面红耳赤,脸上浮现尴尬之色,便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还特别留意到慕伊在偷偷整理衣襟……

    瞬间想到刚才可能的画面,她也觉得不好意思,正欲离开。“没事,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王思轩笑着起身了,“你们说话吧,我回去休息了。”俊美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目光深情的在慕伊脸上停留一阵方出去。

    “你们刚在干嘛?”青霓明知故问,看着慕伊绯红的脸只是笑。

    慕伊害羞的别过脸,“他说他明日跟爹提亲。”

    “啊!这么快!”青霓先是吃惊,后觉得这竟是近年来唯一的美事,又大为感动,遂开心一笑,“恭喜恭喜,姐姐希望你永远这么幸福!”

    慕伊握着青霓的手,“姐姐,我也希望你能幸福的!”

    她明白这话,“嗯”了一声,泪水便在眼眶打转,原来提及他,想到他,将伤感压在心里,压的越深,从眼睛里出来就更容易。

    “我好想他!”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终于在别人面前坦诚自己失恋后的感受。从与张愔吵架、分开已有一个月了,她压抑着思念与疼痛,只当从不认识那个人,只是梦一场,把心沉寂在梦里,以为不过如此,结果真正面对自己的时候,痛彻心扉!

    慕伊抱住她,轻抚她颤抖的肩膀,安慰道:“姐,其实他父母的死与你无关,你不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对自己好点,你可以和张愔继续在一起的。没有他母亲的阻拦,相信你们可以很幸福的!”

    青霓闻言些许有些动摇,忽又想到张夫人临时前那个恶毒的誓言,心就不寒而栗,再加上晓柔,她心灰意冷的抽泣,“不止是这样,太难了,我与他要在一起太难了。”

    痛定思痛,她哭的更伤心了。

    慕伊也只剩摇头叹息,缘分的事说不清,她设身处地的想,若这些事落在自己身上,也未必可以那么潇洒安安乐乐的与心上人一起。青霓大哭一场,将心底压抑的难过发泄出来,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没有一点力气,慢慢睡下了。

    翌日,日上三竿,两位姑娘才睡醒,发现两人和衣躺在床上,没有梳洗,步摇都未取下,头发乱糟糟的,不禁相视而笑。

    起身后青霓方觉得不太舒服,头昏脑涨的,许是这些日子不注意保养,昨晚胡乱睡下,伤了风。

    慕伊摸摸她的额头,“也没见烫呀。”

    两人便不当事了,随后一同去上房找夏皖。

    夏皖早用过早膳了,知她们的脾性,昨夜肯定聊到夜深便没去叫她们,宠溺的说:“现在传饭呢还是过会?”

    慕伊撒娇一笑,“我饿了。”

    不一会,偏厅摆了满满一桌好吃的,王思轩陪席,与她们边吃边聊。

    午间的时候有人传话来,盛况在今日朝堂上昭告了青霓和慕伊的公主身份,特准她们继续留住允闵王爷府。文武百官皆在议论,议论的是允闵王爷回来了……

    过了一阵,成民回来了,紧跟着来了十几个执事的太监,手里捧着大盘的物什:

    烟罗锦缎十六匹

    三色彤镯子四个

    羊脂玉凤钗四个

    琉璃星蝶簪四个

    夜雨霖铃链、黛熏钰彤链各两条

    若仙似盈坠、紫怜惜雨坠各六对

    惜冷韵尘古琴两把

    霓裳羽衣裙一套

    薄烟翠纱裙一套

    海棠妆花狐狸皮襦袄一件

    雨过天青锦棉长袍一件

    夜明珠两颗

    罗汉两尊

    黄金千两

    大家正诧异这“千两黄金”在哪呢,只见四个太监费力的抬进一个箱子……

    青霓和慕伊目瞪口呆的看着充斥满屋的明晃晃的东西,不觉感慨:太奢侈了!

    “等会我们还要进宫,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几位皇室子弟和上京内文武百官,是为公主新立而设的盛宴。”成民说的很是惆怅,他理解盛况的好心,只是太招摇了。

    “啊!”青霓慕伊满心无奈,总有种做戏登台表演的感觉。一直过着平凡百姓的生活,根本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什么样子,她们并不觊觎,对这身份始终怀抱着憧憬却敬而远之。

    王思轩本打算和成民商量他与慕伊的婚事的,见此情形便知道又要延后了,好像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每次谈及进宫,他就觉得离她远了一步,不知宫墙里面是什么世界,他强烈的感觉到有股无形的强有力的力量阻隔在他们中间。

    “思轩,今晚你一起去吧,反正以后也免不了出入。”成民暗示的有些明显,王思轩心里一乐,由衷的笑了,“嗯”了一声,还向慕伊眨眨眼。一双桃花眼饱含深情,流露的笑意更添一笔风采。

    慕伊甜甜的冲他笑着。

    宫中设宴,本就正式隆重,现又说明了是专为她二人大摆筵席,少不得要认真装扮一番。本来无可修饰的,不过皇上送上那么多饰品,倒是真心准备齐全了。

    两位姑娘立即回到房中收拾打扮起来,从御赐的衣饰中挑出一两件,换好衣服,对着铜镜梳妆。

    “真好看!”青霓简单快速的拾掇好了,看着身侧的慕伊由衷感叹。

    慕伊真的是越看越美的,流落凡间的公主一回到本来的位置上就闪闪发光。

    慕伊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笑,站起身来,“哪有姐姐好看。不得不说,盛装后果真不一样。不过太麻烦了,要捯饬半日才出门我宁可不要美了。”

    青霓赞同的笑了,“恩,仅此一次。”

    走到堂屋,看见王思轩、成民、夏皖皆与往日不同,又惊又喜。

    夏皖在穿着上打扮的与侯门公府的太太无异,只是省了一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却有着与身自来的高贵,透着亲切,温婉大气;成民穿的是皇室特制的锦服,与别不同锦服暗格上绣了代表皇室的图案,天色越暗,图案越明显,这身深紫色的长袍衬得他高贵又威严。

    王思轩没做太大改变,至少青霓没看出来,只是觉得比以往更俊逸了。

    而慕伊知道,他以往是用白色绸缎束发的,今日却是用白玉簪子固定银白色的发冠,保持逸动的同时更添了几分庄重,腰间系着暗蓝嵌纱厚锦带,将白色长袍加身的他修饰的恰到好处,身材颀长,通身看来飘逸卓越。

    她看的久了,脸也慢慢红起来。

    他也望着她,比往日更美三分,不觉心内一荡。

    青霓轻咳了几声,不是打扰他们的忘情对望,而是确实身体不舒服。

    “没事吧?”夏皖握着她的手,没有一点温度,忙拿过小手炉递给她暖着。

    “没事!等会回来好好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她想着一点点的头晕而已,不用小题大做。

    “一个个打扮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嘛。”夏皖笑着打趣。

    成民笑而不语,脸上流露骄傲之意,利索的走出门了。

    青霓慕伊相视而笑,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喜欢一家人体体面面的出门的样子。

    坐在马车上,听到噪杂的声音逐渐隐去,直到寂静,只听得马蹄声“哒哒、哒哒、哒哒”,跟着听到各路温言细语交错混乱的传来,逐渐清晰。

    青霓知道到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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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照月介绍:
一起风流案,导出一场因缘际会,缘起缘灭,何是归处?一个是随心随性随缘的淡女子;一个是重家国重情义的大男儿;一个是率真大胆的俏丫头;一个是多情自苦的豪少爷。历史长河淹没的国度,大盛和兰域,连年不断的战事唱出一曲曲柔情蜜意。大盛况年二十,边境小城,原城,是大盛抵御兰域的第一道防线,除了频繁的战事在此发生,更有不太美丽却拨人心弦的故事在此上演。一个富商死在她的房间,众人都道是她玩过火了……花照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照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照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