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 第四十六节 泡沫
冷石下榻的森迪国际大酒店，是杭中市著名的五星级宾馆。它坐落在西湖的西面，与美丽怡人的西子湖数步之遥；它三面临湖、一面靠山，庭院面积足足有28万平方米，因环境优美、建筑精巧、陈设典雅而著称，人们都说它不仅是酒店也是建筑精品。酒店内拥有三个风格各异、享誉杭中市的餐厅和四个特色酒吧，荟萃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美味经典。
森迪国际大酒店大堂内部装修得富丽堂皇，顶部一盏豪华的水晶大吊灯将整个大堂照射得缤纷多彩；大堂地面上铺满了红色地毯，中央位置还建了一座小型喷泉，档次非常奢华，给人以一种帝王般的享受；迎宾处站了一排穿着旗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笑容可掬地躬身向走进来的客人们问好。
下午5:30，牛小白应邀来到了森迪国际大酒店一楼的啤酒吧，与冷石会面。
虽然这是牛小白与冷石的第二次见面，但是他对冷石感觉却并不陌生。自从那一次在高铁上的相遇之后，牛小白一直与这位博学的学长保持着密切的沟通。每次在工作上遇到困惑或者问题的时候，牛小白第一个想到的，往往就是这位有问必答、热心指导并倾囊相授的冷石。
有了冷石的悉心指导，初次从大学校园踏入社会工作的牛小白，才不至于面对企业管理各种各样的难题而显得苍白无力。在牛小白的心里，他对这位亦师亦友的学长充满了崇敬。
看到了牛小白的到来，冷石也显得非常高兴。俩人在啤酒吧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卡座坐了下来，点了两大杯啤酒和几盘小零食，有说有笑地喝了起来。
“你们车间的‘5s现场管理法’现在推进到什么地步了？”一番寒暄和闲聊之后,冷石开始关心起了牛小白的工作情况。
牛小白端起了大啤酒杯，身体轻轻地靠在高背椅的椅背上，喝了一大口啤酒，一脸轻松地说：“我们目前已经进入了标准化的阶段了，也就是5s的第四步，清洁。”
牛小白介绍道，经过与公司管理层的有效沟通，机加工车间成立了由总经理陈婉诗挂帅的“5s推进委员会”，从制度层面上对“5s现场管理法”的推进活动给予了有力的保障，从而充分得到了人力、物力、时间等等方面的资源支持；
通过5s的第一个阶段整理，机加工车间把工作场所内所有的物品区分为“必要物”和“不必要物”，并且快速地把“不必要物”处理掉，腾出了车间宝贵的空间；
紧接着，机加工车间马上进入了5s的第二个阶段整顿，对留在了现场的“必要物”进行分门别类放置，整齐排列，明确数量并且进行了有效的标识；
经过了整理、整顿这两个阶段，机加工车间工作现场脏、乱、差的情况明显好转，员工的作业空间更加安全、更加整洁。
当前面两
个阶段顺利结束之后，牛小白马上着力推进5s的第三个阶段清扫，让员工在清扫中发现问题，找出污染源并采取对策解决问题；对卫生死角发起了总攻，使整个机加工车间做到无垃圾、无灰尘、无对员工安全与产品质量不利的因素，大大减少了对机加工车间环境污染、作业影响的因素。
目前牛小白正在做的是5s的第四个阶段清洁，把前面三个阶段的成功做法和实践经验制度化、标准化，对之前的不足之处进行了纠正，并建立定期的检查、督促制度，让“整理、整顿、清扫”这三个阶段更加有效地、系统化地、常规化地进行下去。同时，他还取得了人力资源部的支持，及时地在公司层面进行宣传和报道，极大地鼓舞了机加工车间员工推行“5s现场管理法”的积极性。
牛小白继续介绍道：“我现在正在着手策划5s的第五个阶段，素养。通过班前班后会、制定车间礼仪守则、新人教育训练等等一系列的手段，提高机加工车间全体员工的文明礼貌水平，培养每一位成员养成良好的习惯并遵守规则做事情，营造良好的团队精神……”
冷石认真地听着牛小白的介绍，一边点着头，一边时不时叫道：“很好！非常好！”。他那肉嘟嘟的脸庞堆满了憨厚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对牛小白之前这一段时间推进“5s现场管理法”的工作予以了大力的肯定。
等牛小白介绍完了，冷石摸着自己发了福的肚子点评道：“正如我之前跟你所说的，推行‘5s现场管理法’非常适合你们公司当时的那种情况，它可以有力地解决员工精神面貌差、生产车间作业环境差、现场存在太多不安全因素等等问题；它不但可以提升企业的形象，更可以提高生产效率、减少安全隐患、减少设备故障从而保证产品了的品质，也可以让员工养成节约的习惯，降低了生产成本……”
冷石指了指放在自己面前的啤酒杯，继续说道：“你之前所面临的这些问题，就好像这啤酒杯里的泡沫，通过推行‘5s现场管理法’，你很轻松地就把这些问题给解决掉了。你做得非常对，把成功的做法和实践的经验制度化、标准化之后，将这项活动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你将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
冷石端起了啤酒杯，大喝了一口啤酒，慢悠悠地说道：“你要清醒地认识到，‘5s现场管理法’只是其他持续改善活动的基础。就好像这一杯啤酒一样，打掉了泡沫之后，下边还有真正的啤酒等着你去喝。要让你的公司在质量、成本、交货期等等方面更具竞争力、还要推行其他改善活动。”
牛小白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冷师兄，不瞒你说，我现在所负责的机加工车间就面临着巨大的成本压力。我们的销售经理早就跟我说了，以我们目前这么高的制造成本，在市场上根本就没有竞争优势
。”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每家企业都会面临成本的压力……但是我想提醒你的是，制造成本是整个制造系统所表现出来的结果，它与质量、交货期、生产效率……甚至与你的管理系统息息相关、环环相扣。面对成本的问题，千万不要孤立地去看待。如果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话，你会出大问题的。我想问问你，在你上任的这段时间里，你觉得企业管理中最难的部分是什么？”
听到了这个问题，陆明辉那孤傲、不善言辞的形象一下子涌入了牛小白的脑海里。陆明辉也是他的学长之一，从一上任开始牛小白对他特别尊敬，在技术上对他非常依赖，还给他争取了晋升、加薪的机会。
结果，陆明辉居然瞒着牛小白偷偷地在外边物色新的工作，想尽快离开福马公司。想到了这里，牛小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冷师兄，我认为，在企业管理之中，最难的就是凝聚人心啊。”
冷石赞许地点了点头：“呵呵，小白，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记得有人在解释‘凝聚人心’时说就是统一思想、统一认识、统一行动，而企业文化就有这个功能，所以都把希望寄托在企业文化的建立上。就我个人的看法，我认为统一认识、统一行动都可以做到，惟有统一思想似乎很难做到。”
冷石继续解释道：“因为每个人的出身、背景、经历、经验、学识各不相同，思维方式、思考习惯也各不相同，想统一人们思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泯灭个人思想、强行统一意志，这样做不是群体迷茫就是集体发狂。比如说，国内的传 销组织就是统一思想的产物。大量的实践证明，思想是很难改变的。管理者想方设法去改变下属员工们的思想，往往是费了大的力气，却徒劳无功。”
听到了冷石的这一个答案，牛小白身子向前靠了靠，一脸忧虑地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听之任之吗？难道不能做些什么吗？”
冷石摸着圆乎乎的下巴，非常肯定地说道：“我们当然可以做些事情！不然企业需要我们这些管理者干什么呢？以我的理解，员工管理的精髓就是要通过人性化的管理手段，激发员工的工作热情和焕发责任感，去引导员工积极参与、积极主动配合企业的中心工作任务，让他们主动去适应企业管理的要求。只要是人，就有人性的弱点。我认为要顺应人性去设计出合理的管理制度，这样一来你的管理模式就可以由困难变到容易了。”
看着牛小白似懂非懂的样子，冷石问道：“估计你也听说过著名的‘分粥制度’了吧？一个好的管理制度，会让管理变得容易，并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企业组织里的每位员工要实现个人目标，必须通过完成企业下达的工作才能达成，这就给企业管理者提供了管理员工的前提和可能。”
赌局 第四十七节 多赢双赢
牛小白点了点头回答道：“这我当然知道，它是一个非常经典的管理故事。在那僧多粥少的年代里，如果让和尚们轮流分粥，每个人都是轮到自己分粥的那一天才能吃饱；推选德高望重的高僧主持分粥，绝对的权力会产生绝对的**；建立分粥委员会，又会让机构变得臃肿，办事效率低下，而且还会互相扯皮、责任不清……后来那个聪明的主持想到了一个办法：当天谁分粥的，最后一个挑粥吃。为了让自己能多吃一点，分粥的那个和尚只好做得特别公平……”
冷石摸了摸胖嘟嘟的下巴，笑眯眯地说道：“你看看，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制度设计，就解决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大家都说管理就是实现组织目标，在达成组织目标的过程中，满足组织成员的个人利益，或成就组织成员个人发展，这就是好的管理；建立健全一套好的管理体系，让这套体系凝聚人心，让这套体系推动组织成员自觉行动，这就是管理的途径和手段；这套体系如果能够激发员工努力向上、积极工作，管理就会变得相对简单。”
“冷师兄，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激励一线的生产员工。你知道吗？他们都是工作了多年的老员工，早已失去了工作的激情；再加上前段时间公司的效益不好，弄得人心惶惶的。要我看，他们现在的心态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一公司真的倒闭了，他们很乐意于拿点赔偿金走人；他们现在的工作表现不算努力，甚至有些消极怠工，但是我怎么也逮不到他们的错误……面对这么一个特殊的群体，你怎么看？如何才能设计出一个更加合理的管理制度，来激发他们工作的积极性？”牛小白说出了自己的观察和苦恼。
冷石放下了啤酒杯，将身子向前靠了靠，双手很随意地放在桌面上，看着牛小白说道：“如何在日常工作中去激励一线生产员工的积极性？从我多年的实践来看，其思路无非有两种：一种是计件制，另一种是绩效奖金制度——当然，后来又有人提出了积分制，其实那只是绩效奖金制度的变种而已。我先和你谈谈计件制的做法。”
计件制的思路是能者多劳、多劳多得。把主要的设备、工装、夹具、原材料等等生产资源放到一线生产工人手中，跟他们约定好制作每个产品或者每个工序的单价，让他们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和积极性，按照自己的实际能力来决定当天自己的产出。通常这种计件制的做法，最起码有10%左右生产效率的提升。
有人曾经这样形容过，“计时不要脸，计件不要命。”说的就是在计件制制度下，那些生产工人们宁可放弃自己休息的时间，并想方设法节约自己必要的工序时间，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极致，结果其产量的提升幅度大大超出了所有管理者的预期。
但是计件制也不是万能的，它有几个问题需要管理者去处理。如果这些问题处理得不好，其效果将会适得其反，甚至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比如说，产品或者工序的单价如何核算？每个人的标准产能到底是多少才合理？生产管理者如何
给工人们分工，以及什么样的分工才算是合理的、公平的？如何处理不良品的返修？急单和补做的产品如何安排？产品的质量如何控制？如何防止工人为了节约工序时间，而偷偷地擅自更改工艺？……
冷石端起了啤酒杯，喝了大一口啤酒，继续说道：“在实行计件制的工厂里，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新员工如何培训？小白你是知道的，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计件制制度之下，那些老员工们本能地排斥着新员工，认为新员工的进入是抢了自己的饭碗。所以，老员工们根本就不可能花心思去教那些新员工的。”
听到了这里，牛小白问道：“在我现在的公司里从来没有实行过计件制，如果现在要推行的话，其难度会不会很大？”
冷石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皮微笑着说：“那是当然的了！从计时制到计件制，对工人们来说，这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一次重大的改革。当然你也知道，只要是改革，就会有阻力。如果公司管理层没有坚定的决心推行，公司也没有一套切实可行的实施细则支持的话，我劝你不要轻易去动这个脑筋。”
牛小白点了点头：“是的，我觉得现在的机加工车间，实行计件制的条件还不具备，时机还没有成熟。所以我想着要好好地去应用绩效奖金制度，对福马公司来说，这是一套相对比较成熟的管理制度了。”
“的确是这样的！其实在每一个企业里，最难写的规章制度就是薪资制度和绩效奖金制度。但相当于计件制，绩效奖金制度更容易为大家所接受，推行的阻力也会更少一点。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这是除了计时制的基本工资之外，利用一部分奖金对员工行为进行有效引导的好方法。”
牛小白苦笑了一声：“冷师兄，不瞒你说，即便是这个绩效奖金制度，在推行的初期也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甚至有些骨干员工为此还组织了全体生产员工罢工，差一点就影响了生产的进度……说起罢工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我的前任没有好好地利用这个绩效奖金制度，不管他们的业绩做得好还是坏，奖金基本上都全额发放。长久以来，这些员工们都把绩效奖金当作一种福利看待。现在我要对他们进行考核，并根据考核的结果按比例发放奖金，他们就不干了！”
冷石爽朗地笑了笑，他双手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头发：“牛顿第一运动定律告诉我们，任何物体都会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静止状态，直到外力迫使它改变运动状态为止。呵呵！习惯的力量真的是无穷大啊！要引导他们的行为，其外力一定要大于他们的习惯力……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每次改革当中，持强烈反对意见的人只有5%左左，强力支持的人可能也不到5%，那些剩下的90%都表现出中立的样子。我认为改革成功的关键，是多去宣传这次改革的好处，做到企业跟员工双赢或者多赢，争取那些中立的人们的支持。只要做到了这一点，这一次的改革离成功就不远了。”
听到了这里，牛
小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发觉最难改变的，就是人的想法！你刚才说得非常对，思想是很难改变的。”
“呵呵，小伙子，你别灰心啊！你听说过‘图灵测试’吗？就是去考察计算机是否可以跟人一样进行思考。图灵测试告诉我们，当计算机有了具有固定的算法，它们‘考虑’问题的时候就会按照这个算法严格执行，一成不变；而人却不一样，人会随时随地改变自己的答案，会随时随地改变自己的想法和举动。”
冷石顿了顿，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继续微笑着说：“你的前任全额发放奖金的这种做法，肯定有问题！如果员工们的收入旱涝保收的话，他们的工作不可能有太大积极性的——这是每个人身上都具有的惰性，不能怪谁不思进取。有位管理专家曾经说过，如果一家公司有70%以上的员工，他们的平时工资没有任何变动，那么这家公司离倒霉不远了。我走访过各种各样的企业，很多企业养了一大堆工业工程师(ie)，他们每天都在生产现场测数据，每天都在提改善措施，每天都在推动员工们提升生产效率的……可是，后来都失败了。你知道他们不成功的原因是什么吗？”
牛小白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这些工业工程师只想着从数据出发，逼着员工们做得更快、更辛苦，却没有给员工们相应的回报。这种牺牲员工利益来为公司创造利益的做法，肯定得不到员工们的拥护，所以到最后，在执行层面上会不了了之。”
“你说得太对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管理的精髓在于分配各方面的利益，做到多赢或者双赢。好的绩效奖金制度应该是激发员工多创造利润，让企业获得利益的同理让员工也获得利益。不可否认，一个组织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或利益诉求，生产线员工也不例外。我认为员工管理的精髓，其实就是给他们带来财富、激励他们、满足他们的需求，让他们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可不是吗？还好，我们新上任的总经理比较强势，全力支持我的绩效奖金制度，这才使这个制度得以有效地进行。”
“嗯！高层的支持真的非常重要！他们的责任就是使企业有绩效，使员工有生产力，让企业承担社会责任。除了获得高层的支持之外，你还要多思考以下的这些问题。”
比如说，为了让这些考核和项目能给你部门总体的业绩带来帮助，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要考核的项目有哪些？它们的内涵是什么？每个项目的权重如何分配？这些分数与奖金分配之间的关系又是怎么定义的？
又比如说，为了让绩效奖金制度公平、公开、公正，让全体员工觉得权威可信，你应该考虑一下：这些考核项目的数据来源是哪里？它们的计算方法是怎么样的？项目的评分标准是什么？考核周期是多少？
冷石最后说道：“包容错误是创新和改革的关键。在改革的过程中，一方面要控制风险，另一方面要大胆试错。发现了问题要勇于改正，一定不要畏惧问题……”
赌局 第四十八节 调动
当牛小白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查看着当月的财务报表时，计划员江慧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问道：“牛经理，我听说组装车间的生产工程师胡修平，要调到我们机加工车间来了。这是真的吗？”
牛小白楞了一下，反问道：“小慧，这消息你听谁说的？”公司这么快就决定把胡修平调到机加工车间里来，难道陆明辉已经向人力资源部提出离职申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进了牛小白的心里。
其实牛小白对胡修平并不熟悉，唯一的一次打交道，就是胡修平与陆明辉在食堂发生冲突的那一次。自从那一次之后，胡修平那个长得高大魁梧、健壮有力却又举止粗鲁无礼的形象，早已经深深地刻在牛小白的脑海里了。据张如兰说，胡修平这个人虽然在技术方面还算过得去，但是为人脾气暴躁，喜欢惹是生非，是组装车间里出了名的“小霸王”。除了胡鸿飞，公司里没有人喜欢他，也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江慧嘟着嘴说：“现在公司里都传遍了……还有，胡修平这个家伙今天一大早就在我们机加工车间里晃来晃去，摸摸这个、碰碰那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都让人生气！”
江慧又看了看牛小白的脸，试探性地问道：“牛经理，你说说看，这个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平白无故的，这胡修平为什么要调到我们车间里来？”
牛小白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小慧，这个我真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话，也没有瞒着你们的必要，肯定会跟你们说的……”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外边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牛小白抬头一看，陆明辉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外探头探脑看进来：“那个……呵呵……牛经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点事情。”
“请进！”牛小白应了一声。看到了陆明辉，江慧知趣地退出了牛小白的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落座之后，陆明辉腼腆地笑了笑，晃了晃头甩了甩长头发，接着向牛小白递上了一张早已折得皱巴巴的《离职申请书》，吞吞吐吐地说道：“呵呵！这个……牛经理，我打算离职……”
该来的还是来了！牛小白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不露声色地问道：“陆主管，你在福马公司工作这么多年了，而且最近也由工程师提升为主管，怎么突然之间想到要离职了呢？”
陆明辉捋了捋额前长长的头发，干笑着说：“呵呵……牛经理，不瞒你说，我找到新工作了，昨天刚收到他们的录用通知书了……这是一家著名的外企公司，我新的岗位是工程部主管，薪资比这里差不多要翻了一倍了……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干得不是很开心，直到你的到来。说实话，这段时间跟你的合作，我感觉非常愉快，只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听到了这里，牛小白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接过陆明辉的《离职申请书》，在“用人部门负责人”那一栏工工整整地
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握着陆明辉的手真诚地说道：“学长，听到你找到了一份称心如意的好工作，我从心底替你高兴。现在我没有拦着不让你走的理由了，只能祝你好运！”
本来准备一番长谈的陆明辉，没想到牛小白签字签得这么痛快。他楞了一下，接着微笑着说：“谢谢你，牛经理！我看得出来，你今后在福马公司一定有所建树的。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给我打电话。”
……
陈婉诗的决定做得非常快。当收到了陆明辉的《离职申请书》之后，她马上决定将组装车间的生产工程师胡修平晋升为高级生产工程师，调入机加工车间接替陆明辉原来的工作，要求他们俩人在未来两周内完成交接工作。
对于陈婉诗的这一决定，受到了晋升的胡修平很满意，组装车间的生产经理胡鸿飞很满意，但包括牛小白在内的机加工车间员工们却很不满意。
一收到人力资源部的邮件通告，牛小白就马上冲到了陈婉诗的办公室，质问她为什么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擅自做出决定，把胡修平调入自己的机加工车间。
没想到陈婉诗只是淡淡地回应说：“之前你要求从工程部或者组装车间，调入一位资深的工程师给你，胡修平符合你的这个要求。”
“可是……他这个人很不好管理，大家都说他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搞不好什么时候就爆了！”牛小白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陈婉诗继续云淡风轻地说：“作为一位部门的经理，你应该要具备有效管理下属的能力。既然胡经理可以用好他，你也应该可以。”
“可是……”牛小白差一点就要骂人了。他有苦说不出来，心里想：“胡鸿飞跟他是什么关系？我跟他又是什么关系？这能一样吗？”
都说带兵打仗，主帅很重要，可是兵的素质也很重要啊！自从胡修平与陆明辉发生过冲突之后，牛小白就特别留意胡修平的那些劣迹斑斑的传闻。为什么胡鸿飞会这么喜欢胡修平？其原因很简单，因为胡修平就是胡鸿飞的堂弟，是福马公司“胡派”中的重要一员！
眼看着胡修平马上就成为自己的下属了，牛小白在心里暗暗叫苦：不管胡修平的专业功底有多深厚，如果他在为人处事方面有所欠缺的话，始终很难为我所用；如果他的道德品行真如公司传说中的那么差的话，他的能力越大，破坏力就越大……
……
牛小白一脸郁闷地从前面的主办公楼走回到机加工车间。
“这婉诗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还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就让人力资源部直接发通知了，这哪是什么团队精神啊？再怎么样说，我也是用人部门的生产经理呀！”这是牛小白第一次对陈婉诗这种专横独断的作风有点怨言。
……
刚走进机加工车间的大门，牛小白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身高起码有1.9米的大个子，正在一台车床旁边指手画脚。看他
摇头晃脑、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像正说到了兴奋之处。这个人不就是刚刚被宣布调入机加工车间，而且被公司晋升为高级工程师的胡修平吗？
看着胡修平眼前的这副样子，牛小白的脑袋里“嗡”的响了一下。他假装没有看到胡修平，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牛经理，你好啊！”大老远的，胡修平用他那非常粗犷的声音向牛小白打起了招呼。原来，眼尖的胡修平一下子就注意到牛小白走进来了。
看来躲是躲不过了，而且今后还要长期相处呢，躲过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好歹我也是他的经理，先会会他再说！”牛小白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尽管老大的不乐意，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朝着胡修平的方向走了过去。
胡修平伸出了一只大手，晃头晃脑地说道：“你好啊，牛经理！今天是我第一天到你这里来报到，今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啊！”
看着胡修平这一幅嬉皮笑脸的样子，牛小白从心底里涌起了一股反感，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握着胡修平的手语气平静地说：“欢迎你加入机加工车间，胡工！今后我们就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了，机加工车间的工艺技术方面就仰仗你来掌控了。”牛小白发现，胡修平握手时力度非常大，要不是他也相应地用力的话，牛小白的手可能会被他捏痛。
胡修平哈哈一笑，一脸得意地说：“好说，好说！牛经理，你就放心好了。你不要看我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可我也是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某著名大学机械工程专业毕业的；而且，我在这个行业里面也工作了好几年了。机加工工艺的那点事情，对我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而已，呵呵！”
听到了这里，牛小白的头皮不自觉地麻了一下：“那就好，那就好！这个……这样子，你先在机加工车间里四处转转，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稍后我再找你好好聊聊，一起讨论一下看看你怎么快速地开展工作。还有，你也知道了，我们的陆主管还有两周就要离职了，我要跟你讨论一下你与跟他的交接计划。”
“哎呀！牛经理，不用再转转了！机加工车间就这么点事儿！而且我在福马公司也工作了这么多年了，这里的情况我都熟悉得很！不过，我也正打算跟你讨论一下我的一些想法……”正说着，胡修平指着那台车床上的铭牌问道：“牛经理，你知道这上面写的‘c6140’指的是什么意思吗？”
牛小白低着头想了想，之后又摇了摇头。陆明辉曾经跟他介绍过，这是这台车床的代号，它的每一个数字都有特定的含义。可是这么专业、这么细节的信息，而且也很少有人再向他提起过，所以牛小白早就忘了。
胡修平马上装出了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用非常夸张的口气大声说道：“难怪我们的操作工不知道了，原来牛经理你也不知道！哈哈！你知道吗？我们是机加工行业的从业人员，如果连这台车床参数都搞不清楚的话，会被业内人士笑话的……”
赌局 第四十九节 卖弄
正在车床边上收拾东西的操作工老徐，一脸不满地看着胡修平。看样子在牛小白到来之前，老徐与胡修平俩人之间已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口角，估计胡修平的某些话把老徐激怒了。
胡修平并没有去理会老徐个人的感受，而是装出一副非常高深的样子，对牛小白继续解释道：“这一条代号啊，它的每个数字、字母都有特定的含义：c表示车床，6表示落地及普通车床，1表示普通车床；40是机床主参数，回转直径为400毫米……”
“车床第一位数字的含义：0表示仪表车床，1表示单轴自动车床，2表示多轴自动半自动车床，3表示六角车床，4表示曲轴及凸轮轴车床，5表示立式车床，6表示落地及普通车床，7表示多刀及仿形车床，8表示轮、轴、锭、辊及铲齿车床，9表示其他车床……”
“落地及普通车床中第二位数字的含义：0为落地车床，1为普通车床，2为马鞍车床，3为无丝杠车床，4为卡盘车床，5为球面车床……”
胡修平这一段话的话风怎么这么熟悉？牛小白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上学时，在语文课的一篇课文里的主人公，也是这么得意洋洋地对在一旁围观的小孩们说：“‘回’字到底有几种写法？你们都不知道，是吧？好！就让我来一种、一种地写给你们看……”
看到牛小白低头不语，胡修平以为自己刚才的这一番卖弄一下子就把牛小白镇住了，心里非常得意：“给牛小白下的这个下马威，下得爽啊！”
于是胡修平继续煞有其事地笑嘻嘻说道：“牛经理，刚才我跟我们这些操作工们大致地聊了一下，我发现他们的工艺知识非常欠缺啊！看样子，我们机加工车间原来的那两位生产工程师，平时没怎么好好培训员工啊！刚才你也听到了，他们就连车床的代号代表着什么都说不清楚！这要是传了出去，肯定笑掉业内人士们大牙的……我觉得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有必要加强这一块的培训，用专业知识把我们机加工全体员工们武装到牙齿……”
牛小白听得摆了摆手，打断了胡修平滔滔不绝的话：“胡工，你的想法很好。可是，要进行全体员工培训，也需要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和一个周详的计划……这样子，你先准备好培训教材和培训计划提交给我。我会拿着这些文件跟人力资源部，以及与生产计划调度的相关同事一起商量一下，再作决定……”
……
机加工车间绩效奖金制度改版说明会在福马公司主办公楼的二楼会议室里举行，除了五位操作工代表、四位生产领班、计划员江慧、包括胡修平在内的三位生产工程师等人，总经理陈婉诗、工程部经理鲁建中、质量部经理朱林、人力资源部经理黄萍等人也应牛小白的邀请列席了会议。
牛小白把早已准备好的ppt（电子演讲幻灯片）投影到墙上的荧光幕上，对本次会议召开的背景作了一番介绍：“各位同事：大家都知道，我们机加工车间一线生产员工每个月的
绩效奖金全额是1200块钱。由于种种的历史原因，我认为我们之前的绩效考核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既没有定义细分项目对员工进行考核，也没有告诉员工他们最后的考核成绩是怎么得出来的，整个考核的流程很不透明。到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公司就糊里糊涂地把奖金发下去了，员工也糊里糊涂地领了……”
小个子生产领班张天成干笑着说：“其实……我们并不介意糊里糊涂地领，只是公司介意糊里糊涂地发而已！”除了陈婉诗，在座的人们都哄笑了起来。
牛小白也跟着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环视了一圈，问道：“各位同事，当你们看到别家公司组织员工们出去旅游几天，看到他们年底举办有声有色的年终晚宴，看到他们逢年过节都给大家发放不菲的过节费……每年都给员工们发放可观的年度奖金然后普调薪水，还时不时给表现优秀的员工升职、加薪……当你们看到这些的时候，你们会有什么想法？”
听到了牛小白所说的这一番话，在座的人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神色都黯然了很多，更是勾起了很多老员工对福马公司过去美好岁月的怀念。牛小白所说的这些，曾经是福马公司杭中分公司每年都会上演的场景。在那个时候，当人们向别人介绍自己是福马公司员工的时候，那种眼神总是充满了激情，那是他们引以为豪的时代。
这几年来，随着福马公司的经济效益越来越差，这些福利一去不复返。不要说出去旅游或者年终晚宴了，就连写在劳动合同里的年终奖金也变得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对他们来说，升职、加薪就更加变成了一种奢望了。所以当陆明辉的晋升公告张贴出来之后，着实让福马公司里的老员工们轰动了一阵子，不管是出于羡慕、妒忌还是恨……
大家的神情牛小白全看在了眼里，他继续解释说：“大家也知道，公司与广大员工其实是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把公司的业务搞好了，我们广大员工们才能享受到公司业务带来的利润。这个绩效奖金制度的本身，就是从双赢甚至是多赢的角度出发而设计的。公司每个月都耗费了大量资金在绩效考核制度之上，其目的就是鼓励广大员工为公司创造出更多的价值，把蛋糕做大；当公司的盈利水平提高了以后，分到每一位员工的蛋糕分量就会变大。我相信，只要我们广大员工劲朝一处使、共同努力，一定可以重塑福马公司过去的辉煌！”
牛小白这一番简单的动员，说得让员工们纷纷点头赞同。就连原来持对抗态度的那些老员工们，也纷纷松开了紧绷的脸，目光专注地倾听着牛小白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牛小白翻到了下一页ppt，指着上面的一个饼图继续说道：“机加工车间新的绩效奖金结构将分为四个部分，5s占20%，质量占20%，考勤和工作纪律占20%；本次绩效奖金制度调整的重点，是把产量所占的比例提升到40%。”
40%的比例，意味着产量的全额奖
金将会是480块钱。对普通操作工人来说，这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所以那几位操作工代表、生产领班一下子就被这个数字吸引住了，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墙上的荧光幕。
牛小白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由于我们过去的绩效考核制度制定得不够细致，所以对操作工们在产量方面并没有激励作用。操作工们往往根据自己的工作状态，机台、物料的情况，结合大家以往的历史产量来决定自己当天的产出，而不是计划员所需要的产量。所以小慧经常向我抱怨：有些工作岗位，当天明明可以达到目标产量的，当产量做到差不多的时候却把机台停了下来。计划员问其原因的时候，答案居然是说担心给别人和自己以后造成产量上的压力！”
那几位操作工代表们、生产领班们都低着头偷偷地笑了，他们都知道牛小白所说的这些是真的。在福马公司的生产车间——特别是在绩效考核制度不健全的机加工生产车间——如果某个操作工一味地把产量做高，这是要犯众怒的，他身边的同事们会嘲笑、排挤、孤立他，甚至会打击、报复他。因为大家都认为，产量做得多就会付出多，人就会更累。本来大家都舒舒服服地做那么一点可以向上级交差的、大家都默认比较公允的产量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凭什么你要打破这个平衡？
牛小白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要鼓励员工多产出，多为公司创造效益，绝对不允许大家一团和气地比谁做得差；更不允许某些别有用心的员工，打击其他员工提高产量的积极性。经过与陈总经理的沟通，我决定把产量的绩效分数定义为实际产量与标准产量的比值，不再以100分为上限，上不封顶，下不封底。换句话说，产量的全额绩效奖金不再是480块钱，它只是标准产量的参考值而已。”
看着大家投来好奇的眼光，牛小白继续解释道：“我举个具体的例子来说明一下。比如说，老徐操作的那一台机床，经过工程部确认每天制作型号为fm310的阶梯轴的标准产量是136根。如果老徐当天的实际产出是150根，那么他当天的分数就是110分；如果他当月的分数是110分，那么他当月的产量绩效奖金就用480块钱乘以110%，也就是528块钱。”
听了牛小白的这一番解释，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特别是那几位生产领班。在他们之前的印象之中，牛小白要搞得这一套绩效考核制度肯定只会让员工少拿钱，不可能多拿钱的，因为大家做不到100分；没想到在产量方面，居然可以突破一百分的！也就是说，可以拿到比原来更多的钱，这真让他们兴奋不已。
不过一番议论之后，生产领班张天成提出了自己的质疑：“牛经理，这标准产量到底是怎么定的？我觉得，如果把标准产量定得过高的话，不要说让操作工超过100%的产量了，甚至让他达到这个标准产量都可能有点困难。”他的这一番话，得到了在座各位生产领班、操作工代表们的认可，纷纷点头附和。
赌局 第五十节 绩效考核的制定
牛小白向张天成竖起了大拇指，回答道：“天成，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回到刚才我举的那个例子，假设我们每天正常上班8个小时，也就是说是工作时间为480分钟，老徐正常制作一根fm310阶梯轴需要花费3分钟的时间，理论上他应该能在480分钟的时间里生产出160根fm310。但是，我们在制定标准产量时要考虑到设备的综合效率，所以要把这个理论产量乘以85%， 得出136根的标准产量。从这个计算的过程你们可以看出，标准产量的制定不但要根据理论生产周期，也要考虑到设备综合效率，这样一来就让大家的标准产量不再是高不可攀，而是完全可以完成，甚至是可以超越的。”
“如果当天一切正常的话，牛经理，你所说的标准产量我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可如果设备的状态不太好，那怎么办？你知道吗？有些时候我们想多做一点产量，可是设备老是坏，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操作工代表老徐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工程部经理鲁建中站了起来说道：“如果由于设备故障的原因造成了减产，从你们的标准产量里成比例地部分扣除，所有的维修时间我都会记录到责任设备维修技术员的身上，这也给他们的绩效考核提供了依据。”鲁建中简洁明了的回答，赢得了操作工代表们的热烈掌声，这正是他们所期待的答案。
自从与牛小白那一次深入的沟通之后，鲁建中深深地意识到：工程部的技术人员如果再不进行有效的绩效考核，整个部门的运行也将会走向失控。牛小白这个“新鲜血液”给鲁建中这位老员工带来了新的思路，和新的刺激。
“那么物料的质量问题呢？如果本工序物料的来料质量不好，也会影响产量的啊！”生产领班林祥山也趁热打铁地提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嘛？正好跟绩效考核的质量部分相关。我们有请质量部的朱经理来回答一下吧？”牛小白对着质量部经理朱林所坐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林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相信各位同事经过以前的培训，都熟悉了‘质量三不原则’：不接收不良品、不制造不良品、不传递不良品。我认为作为一名合格的操作工，首先他要具有自我检查的质量意识，为了不接收不良品，他要确认上道工序的来料质量；当他发现来自上道工序的不良品时，要及时向我们质量部的检验员举报……牛经理和我已经达成了一致，质量部检验员收到举报之后，来料不良的质量问题由上道工序的操作工负责任，在他们质量绩效上相应地扣分；同时，自检时发现不良品并向质量部进行举报的举报者，将会得到绩效加分的奖励。”
“举报？”当操作工代表们、生产领班们听到了这个词的时候，大家都不自觉地偷偷笑了。在他们的心目中，为了让自己的绩效加分而去举报别人，造成了别人绩效的扣分，在机加工车间里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啊，大家都是一个车间里上班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应该一团和气、相敬如宾、相亲相爱、和平共处……如果你去举报了别人的不是，
你不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吗？搞不好，人家还会对你打击报复呢！
朱林从大家的表情上读懂了他们的意思，他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如果来自上道工序的质量问题你没有检查出来，说明你接受了不良品，那么接下来的质量责任就由你本人来承担了！”
“啊？”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之前相互包庇的思维好像有点说不通了：如果我不举报上道工序，这件不良品的质量问题还是会存在的，不可能烂到我的手里吧？我还要向下道工序传出去的；那么，当这件不良品流到下道工序的时候，人家会不会举报我呢？
朱林没有理会大家的讨论，继续说道：“为了不制造不良品，各位操作工还要对本工序进行加工技术、工艺要求、加工质量等等方面的确认；为了不传递不良品，还要交给后道工序的产品质量做好确认。这‘质量三不原则’构成了制造过程的自检和互检，如果大家认真地把它做好了，我们产品的质量就会大大地提高，不但会减少质量人员的工作负荷，生产效率也会相应地提高！”
牛小白点了点头，补充道：“我们对大家进行质量方面绩效考核的目的，是将生产过程中的不良品数量降下去，从而提高生产效率。除了进行操作工之间的自检和互检，我们机加工车间已经实行了首件末件全尺寸检查、关键尺寸100%全检、次要尺寸按比例抽检等等检查手段。所以，大家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逃避问责，而是真心实意地将产品做好……”
这个问题刚刚讨论完，又有操作工代表举手发言：“牛经理，我还有一个问题……”
……
由于产量、质量是与生产现场直接相关的两个重要话题，所以关于这两个方面的讨论进行得非常热烈，与会的操作工代表们、生产领班们畅所欲言，把心里的疑问都毫无保留地提出来。牛小白跟在座的各位经理们轮番作答，直到大家都认为得到的答案非常满意为止……
……
经过10分钟的中途短暂休息之后，牛小白继续主持会议：“经过与人力资源部黄经理的商讨，我们决定沿用之前关于考勤和纪律的相关绩效考核规定。下面，有请黄经理给大家说明一下。”
被员工们私底下称之为“灭绝师太”的人力资源部经理黄萍站了起来，朝着大家柔媚地笑了笑，双手放在胸前，右手托着左手，左手做兰花状，风情万种地解释道：“大家可能知道，关于公司的相关制度，我本人其实一直主张不要有太大的变化，特别是人力资源方面的制度。所以机加工车间关于考勤和纪律方面的绩效考核，将继续维持原来的考核方式不变。也就是说，当员工发生请假、迟到、早退、旷工等等缺勤情况时，将相应地扣除绩效分数；由于公司的原因要求员工进行调休的，算正常出勤。如果上述缺勤情况都没发生，就算是满勤了，公司将全额发放考勤方面的奖金。”
看到大家纷纷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黄萍继续眯着眼说道：“关于纪律方面，根据公司《员工手册》的相关规定，只要当月员工没有收到‘书面警告’或以上的纪律处分，则他的纪律绩效
分数算满分，相应的奖金全额发放，这一点也没有变化。”
考勤、纪律这两个方面的绩效是很直观的硬指标，有问题就扣分，没问题就全额发放，这很符合大家的思维。所以在与人力资源部商讨时，牛小白并不介意继续沿用之前相关的绩效考核规定。
由于考勤和纪律方面的制度变化不大，所以大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就直接通过了。
紧接着，牛小白马上进入5s绩效考核方面的说明：“经过大家共同的努力，我们机加工车间的‘5s现场管理法’推进得非常顺利，目前已经处于标准化和制度化的清洁阶段。为了让‘5s现场管理法’能够长期化、制度化地推行下去，相应的绩效考核非常有必要。公司进行绩效考核的方法也比较简单，根据我们制定的5s标准去检查，按照各个岗位符合标准的程度进行打分，这就是大家的5s绩效分数。对于这个考核项目，大家有问题吗？”
由于最近机加工车间一直在大力推行“5s现场管理法”，所以大家对这一套系统比较熟悉，人们一时之间也提不出什么问题了，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生产领班王远明低声说道：“那个5s标准搞得这么严格、这么细致，恐怕能拿满分的人少之又少……看来，这个240块钱注定是要被打折了！”
听了王远明的话，操作工代表们、生产领班们都纷纷点头称是。
“王远明，你说得很对，5s的标准制定得确实比较严格。为此，我向陈总经理提出了建议，引入了一个‘5s现场管理法’的加分项：合理化建议。这一点也得到她的同意。如果在今后的工作中，谁发现了自己身边的问题并且向公司提出自己的可行性方案，根据建议的可执行程度和对公司贡献的大小，他的绩效考核分数将会相应地加分，而且这个加分上不封顶。目前合理化建议的实施细则，我还在跟人力资源部商讨之中，稍后会公布给大家。”
“好！”有人带头喊了一句，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又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问答环节，本次的讨论基本上已进入了尾声。看着大家已经提不出来其他问题了，牛小白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陈婉诗，对她说道：“下面有请陈总经理作总结性发言，大家欢迎！”
陈婉诗站了起来，环视一圈看着大家。她那冷峻的目光释放出巨大的气场，让在座的人们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她。
陈婉诗朗声说道：“关于机加工车间绩效考核制度的新方案，刚才牛经理已经带着大家认真地过了一遍。我认为这个方案可行、可控，也具备了激励员工多产出、公司多获利从而达到双赢境界的功能。对于绩效考核制度的四个组成部分，我本人没有意见，同意执行；但我要在这里添加一个‘否决项’：一旦发现有员工不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作业指导书作业，比如说为了赶产量而擅自更改工艺方法、工艺时间的，当月奖金直接清零；如果给公司质量、声誉造成严重影响的，还要相应地追究个人的责任。对于我提出来的这一点，大家有问题吗？”
赌局 第五十一节 定期换岗
陈婉诗所说的这段话虽然非常简短，可却说得掷地有声，很有威慑力。这些话进入了人们的耳朵里，也仿佛进入了人们的心坎里。当在问大家有没有问题的时候，陈婉诗的身上好像有种王者一般的风范，让人们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热烈讨论，会议终于结束了。对于这次会议的效果，总体上牛小白觉得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觉得大家对这个新制度的接受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牛小白在心里暗暗感激冷石对他的悉心指导。要不是有冷石的提醒，牛小白会把这个新制度先公布出来，然后再根据大家的反应做些细微的修改。如此一来，牛小白将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
通过这次有效沟通大会，操作工代表、车间基层管理者还有公司管理层充分参与了讨论。大家相互沟通、相互提出问题、相互解答对方的疑虑，最后形成共鸣，达成一致意见。这沟通大会本身的过程，就是一次全员参与的过程。大家讨论之后形成的决议，会受到这些与会者的认可与支持，为新制度的执行提供了坚实的群众基础。
……
参加会议的人们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牛小白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车床操作工老徐去而复返。他慢慢地走到了牛小白的身边，抓了抓头皮，轻声问道：“牛经理，我能跟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请坐。”牛小白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说道。
在牛小白的心目中，老徐是一个踏实肯干、吃苦耐劳的先进员工。他不但操作机台的经验丰富，而且还乐于帮助自己身边的同事，主动教他们学习操作机台的技术，认真解答他们工作上的问题，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每次周末加班赶活的时候，计划员江慧总是要把老徐安排过来。
老徐转身把会议室的门关严了。两人面对面地坐下之后，老徐腼腆地笑了笑，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牛经理，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应不应该提出来？”
牛小白爽朗地笑了笑，拍了拍老徐的肩膀亲切地说道：“没事！老徐，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好了，不要有什么顾虑。你还记得吧？刚才我们还谈到正打算推行合理化建议的制度，其目的就是欢迎大家畅所欲言，把藏在自己心里好的意见、好的建议提出来！”
受到了牛小白的鼓励，老徐抬起头来看着牛小白眼睛，一脸诚恳地说道：“牛经理，我建议，我们机加工车间的那四位生产领班要进行定期换岗。”
“哦？你建议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牛小白奇怪地问道。
“呵呵……其实，原因很简单……牛经理，你是知道的，这四位生产领班在福马公司工作都超过了十年。自从被提升为生产领班之后，他们在自己本职的岗位上就从来没有动过，这一干下来就是好多年了……我认为现在最大的弊端就是，他们早已经在自己所管理的区域拉帮结派、近亲繁殖，早已经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小团伙……”
说到了这里，老徐一脸不安地看着牛小白。当看到后者一脸平静地听着，生怕牛小白没听懂，老徐又补充道
：“就是……那个……他们已经在自己管理的的区域内变成一个欺上瞒下、为所欲为的土皇帝了！”
“哦？居然还有这种现象？”牛小白在心里暗吃了一大惊。
“这件事情千真万确！牛经理，你平时可以去观察观察……这么多年以来，由于之前的张经理不怎么过问具体细节，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由这些生产领班们来安排的。你不要看他们每个人只有十来个操作工下属，可是车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他们说了算的，绝对的权力会造成绝对的**……你刚才所提到的绩效考核制度，我认为需要这些生产领班们的全力配合才能得以成功。”
老徐顿了顿，很肯定地说道：“经过生产领班定期或不定期的换岗调动，可以大大降低他们小团队的裙带效应，维持工作分工的合理性、绩效考核的公平性；而且通过经常性的换岗调动，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在新的岗位上学习新的事物，也可以用新的眼光去发现、看待、解决问题……”
牛小白听得连连点头，他握着老徐的手真诚地说：“老徐，你说得非常好，这算是你的第一条合理化建议了，我先给你记下来。请让我花时间好好考虑一下，稍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
mkl公司是米国某著名工业集团在中国设立的全资子公司，位于沪海市市郊的出口加工区内，与位于杭中市的福马公司距离大约200公里，占地面积超过20000平方米，子公司拥有超过1000名员工。
mkl公司是福马集团的重要客户之一，这几年来陆陆续续地在福马集团各家分公司购买了大量的机加工零部件、产品。虽然mkl公司的交货期要求得比较急，对产品的质量要求也很高，但是他们良好的财务信用、优厚的付款条件，还有旺盛的订单需求，让福马集团高层一直对他们非常重视。比如说，福马集团总部的销售部长裴源，就经常亲自过问对mkl公司进行销售的大小事务。
就在一个月前，mkl公司计划从米国总部引进一个新项目，需要从中国内地采购大量的机加工零部件。作为他们的合格供应商之一，福马公司被也列入潜在供应商的名单之中。在书面通知发出去三天之后，来自米国总部的项目经理安德森，亲自前往杭中市福马公司进行实地考察。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安德森就一脸怒火地回到了mkl公司，向当地管理层添油加醋地诉说：福马公司就是一家管理混乱的垃圾公司！据陪同的司机说，当时的安德森在福马公司机加工车间里摔了一跤，裤子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就连内裤都露出来了……
经过安德森这么一闹，mkl公司管理层马上决定终止福马集团所有的采购订单，并扬言要取消福马公司合格供应商的称号。听到了这一消息，一下子整个福马集团高层全被惊动了，纷纷打电话给杭中分公司的总经理陈婉诗询问事情经过，责令她限期采取措施改正，并尽快获得客户的原谅。
经过福马集团高层的努力，福马公司杭中分公司获得了一次向mkl公司当面解释的机会。
这天一大早，福马集团销售部部长裴源亲自带
队，带领杭中分公司销售部经理董小丫、机加工车间经理牛小白一起前往沪海市拜访mkl公司。
今天的董小丫穿了一身黑色的短套裙，里面衬着白色衬衫、黑色蝴蝶结，黑色皮鞋、肉色丝袜，整个人显得非常职业干练；牛小白脚上穿着一双黑得发亮的尖头皮鞋，下身穿着深蓝色的西裤，上身穿着一件小格子的白衬衫，还系着一条浅蓝色的领带。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牛小白俩人的这一身打扮，显得相当正式。
粉刷得崭新的厂房、豪华考究的接待大厅、彬彬有礼的接待人员，还有得体而又规范的接待手续，无处不显示着mkl公司雄厚的财务实力和企业文化积淀，让牛小白等三人羡慕不已。牛小白更是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我也要把福马公司提升到这种水平，与mkl这种国际化的大公司一比高下！”
裴源是个典型的北方大汉，举止优雅、性格豪放。他身高估计在1.8米左右，体重足足有200斤，四肢粗壮，滚圆滚圆的肚子似乎是在告诉人们他是酒场上的能手；白皙的脸蛋满是横肉，一双小眼睛总是冒着精光。今天的裴源也穿着一身职业正装，系着一条浅红色的领带。
由于裴源是董小丫的直线上司，所以趁这次一起出差的机会，他总是不忘时不时点拨着刚刚踏入社会董小丫。
时间到了早上的9点十分，离约定的会面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牛小白等三人在mkl公司会议室里等待着客户到来。趁着这个功夫，裴源又跟董小丫聊了起来：“小丫，像我们这种做销售的，心里一定要装着客户，想方设法地为他们提供优质的服务，千万不要以为你比他们聪明就乱来。千万不要去跟客户碰壁，也不要在家里面壁……”
裴源给董小丫举了一个例子，在他们家附近的菜市场有一家新开的猪肉档，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他特意打了一个大大的横幅：本店猪肉30元1斤，100元3斤。果然，很多顾客看到这个横幅都来了。这天又来了一位老大爷，看到了横幅之后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还好我数学好，不然就上你的当了！”随后，这位老大爷分3次买了3斤猪肉，花了90块钱。
听得董小丫哈哈一笑：“这个摊主挺贼的嘛！他这不是扮猪吃老虎，故意露出破绽让顾客多买些猪肉吗？”
裴源面露出高深的表情，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想要说的重点，你继续往下听……”
摊主面带微笑目送大爷离开，谁知那位大爷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了，对摊主说：“老板，你这猪肉不新鲜，我要退货！”
摊主拗不过，只好把大爷的90块钱退给了他。那位老大爷却指着横幅说道：“100元3斤，少一分话我就投诉你欺骗消费者！”
摊主急了，反问道：“大爷，您怎么证明您手里的3斤猪肉是从我这里买的？您有发票吗？”
那位老大爷呵呵一笑，指了指菜市场上空无处不在的摄像头，问道：“要查监控吗？付钱的动作可能看不清，但有没有在你这里买猪肉还是看得清的！”
摊主无奈道：“你大爷的就是你大爷的！”
赌局 第五十二节 谈判高手
董小丫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呵呵！这下子，这位摊主只能吃哑巴亏了，他一下子就亏了10块钱。”
裴源还是摇了摇头：“小丫，你又错了。这位摊主亏的远远不止10块钱……看到了这位大爷获得了赔款，其他用同样方式买了他猪肉的人也纷纷过来退货。在亏掉了几百块钱之后，这位摊主的声誉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从此这个肉摊再无人问津。那些被大家退了回来的大量猪肉变成了死库存，这位摊主只好低价找同行处理掉，这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我们这些做销售的，一定要注意每一个细节，不能给公司的声誉带来任何损失。”
在旁边认真听着的牛小白，细细地品着裴源所说的这个故事。他明白裴源这是想告诉他们俩人公司声誉的重要性。眼下福马公司跟mkl公司的关系到了冰点，其导火索恰恰就是因为上一次安德森在他的机加工车间内出了一点意外，而这次意外给福马公司甚至整个福马集团在声誉上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难怪那一天在机加工绩效考核制度讨论会上，陈婉诗反复强调：谁要是敢给公司的声誉造成损失，她将追究此人的法律责任。原来陈婉诗的话，跟得罪了mkl公司这个背景是有关联的。
董小丫连忙点头称是：“裴部长，您的这个故事说得太好了！您真有见地
，一听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呵呵！小丫，你别急着给我怕马屁啊！所谓的’特困户‘其实一共有两种：因缺钱而特困、因缺觉而特困。在下不才，我年青时两款都是；古人目标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我的目标是：瘦身、成家、出国、吃天下！所以说，我就是一个俗人……对了，小丫，在我来杭中市之前，你爸……”
还没等裴源把话说完，董小丫就一边捂着嘴装模作样地咳嗽，一边拼命地向裴源眨眼睛。很显然，裴源收到了董小丫的暗示不再向下说了。
坐在旁边的牛小白却没有注意到董小丫的这一番小动作，连忙关切地问道：“小丫，你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说着，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了给她。
董小丫接过矿泉水瓶，小喝了一口，一边拧上盖子，一边故作愁苦的模样，妩媚的脸蛋看上去极其动人：“没事……我没事。刚才看到的有位阳光、干净的大帅哥从窗外走过，哇！太有魅力了……我一时激动，忘了呼吸了！”
牛小白回过头看了看窗外，又将信将疑地看着董小丫，投来了鄙夷的目光：“真的假的？你怎么这么花痴？那个大帅哥是不是长得跟我一样帅？”
董小丫连忙捂肚子，装出一副呕吐状：“你啊？你好意思拿自己和人家比？人家阳光、帅气
、高大、威猛；你呢？你猥琐、好色、心底阴暗，你好意思比么？请你自觉点走自己的路，和爱情兵分两路吧！”
“小丫，别闹！裴部长还在边上听着呢。搞着我好像是个大小通吃的猥琐大叔一样！” 牛小白抗议道。
“你本来就是！看到你，我就想起了菜市场里那蔫蔫的、没有人要的菜。”
“什么菜？”牛小白有点听不明白。
“呵呵！上个星期六的中午，我和小兰姐去菜市场买菜，感觉那些菜都不太新鲜了。老板说：‘早上刚到的，都新鲜的！”我就问道：“这菜看着就蔫蔫的啊！’老板一脸认真地解释道：‘从早上到现在，它以为自己没人要了，这不垂头丧气了么？’呵呵，小白，你就是那些菜！”……
裴源默默地看着这对相互取笑的年轻人，他一脸微笑，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
时间正好到了约定会面的9点30分，这个时候从会议室外面走进了两个人，看外表应该是一个外国人一个中国人。
这个外国人体型很瘦，身高起码有1.8米左右，金黄色的卷发、深蓝色的眼睛、高耸的鹰钩鼻，看上去最起码有40多岁。这个人牛小白和董小丫之前见过，他就是来自mkl米国总部的项目经理安德森。
赌局 第五十三节 材料成本
康润来用力地点了两下他那胖嘟嘟的下巴，脸上堆满了和蔼的笑容。他刚准备发言，安德森却抢在了他的前面高声说道：“牛先生，你刚才所展示的那些图片，拿记者们的专业术语来说，那个叫‘摆拍’！不管那些东西本来的面貌有多丑陋，想找到它美好的一面并且把它拍下来，还是很容易做到的……我关心的是，你怎么样才能让这些改善后的状态永远固定下来，不会反弹到改善前的状态？”
牛小白连忙回答道：“安德森先生，你问的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的确，大家都在说如果‘5s现场管理法’推行得不好的话，它就是一场像暴风雨一样的运动，运动过后一切将会回到原来的状态。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们公司的‘5s推进委员会’把我们实践的经验、成功的做法标准化和制度化，制定了各个工序的检查标准；‘5s推进委员会’的各位成员定期或者不定期地按照这些标准进行检查，并且把检查得出的分数与机加工车间员工的绩效奖金挂钩，从制度层面上保证了生产线的员工们有动力把5s做好。”
裴源对牛小白这一滴水不漏的回答很满意，向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董小丫也悄悄地向牛小白竖起来大拇指。
可是安德森却并不买账，他用力地摇了摇头，那双深蓝色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牛小白的脸，语气非常傲慢地说：“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甚至就连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给我展示的这些图片，就好像是在给我描述一个非常美好的童话故事……很可惜，我去过贵公司的生产现场，我有过一次非常不愉快的参观体验。我从心底里，根本就不相信贵公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你们的生产现场管理水平拉到一个新的台阶。你今天所展示的这些图片，只不过是一场作秀而已！”
“这个？”听到了安德森的这一段话，牛小白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裴源。
裴源呵呵一笑，一脸云淡风轻地说：“安德森先生的顾虑，我本人是能理解的。如果换了我是他，我也会有相同的感受。那一次不愉快的体验，不是用几张图片就可以轻松地解释得过去的……康总，还有安德森先生，我建议两位再去我们杭中分公司走走、看看。要是牛小白先生刚才所展示的那些图片只是作秀而已，生产现场还是管理得跟过去一样混乱根本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要是真的是这样子，不管贵公司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们，再也不会帮他们说一句话！”
裴源之所以敢说这些话，他是有底气的。在来拜访mkl公司之前，牛小白陪同着他一起参观了福马公司的机加工车间，干净整洁的过道、合理的物料布置、定位定标识摆放的工具，还有那些形式各异的目视管理项目，都让裴源耳目一新，他当场就毫不吝啬地对牛小白大大夸赞了一把。
安德森那高耸的鹰钩鼻里“哼”了一下：“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经过你们这么一次运动式的突击，就算生产现场突然间变得干净整洁了，但是生产线员工们的坏习惯，一时半会儿之间是没办法
改变过来的。你们到底能不能保证把我们的产品质量做好？这是一个目前在我心中很大的疑问！”说完，他把脸转到了一边，不再说话了。
安德森这一番刻薄的话，让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康润来乐呵呵地指着牛小白对裴源说：“老裴，不错！这位年轻人真心的不错。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俩一起去杭中市走一圈，专门上门向你们讨教讨教。”很显然，康润来是个老江湖，在关键的时候很懂得调节会议的气氛。而且裴源看得出来，康润来跟安德森之间是有分工的，一个负责唱红脸，一个负责唱黑脸。
听到了康润来的这一些话，裴源也连忙打起了呵呵：“随时欢迎！老康，你知道吗？我在杭中市的别墅里，还放了几瓶陈年好酒，等着你过来品尝呢！”
康润来面露喜悦之色：“是真的吗？那我可不客气了！”……
康润来和裴源这一番恰到好处的寒暄和闲聊，把话题很好地过渡，第一个议题就这样不了了之地结束了。因为牛小白事先准备得非常充分，临场的发挥也非常出色，所以关于生产现场改善的话题，就这样有惊无险地顺利过关了。
按照双方事先约定的议程，紧接着就是讨论安德森所主持的新项目的零件采购了。董小丫作为福马公司的销售经理，向康润来、安德森俩人各递交了一份mkl公司采购零件的报价单。
安德森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那份报价单，马上就用夸张的表情大声说道：“天啊！一根总长为300毫米的阶梯轴，你们居然要价98块钱？我是不是看错了？我的眼睛没有出问题吧？”
看着安德森这一番做作的表演，董小丫的心里又涌起了一阵的恶心，她耐着性子回答说：“安德森先生，你没有看错！经过我们财务部成本会计的核算，按照贵公司图纸提出来的加工要求、送货地点和付款条件，你要的这一根阶梯轴的确需要98块钱的售价。”
安德森睁大了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一脸坏笑地看着董小丫问道：“98块钱！这98块钱你们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董小丫继续耐心地解释说：“安德森先生，你也知道，我们的制造成本分固定成本和变动成本两大块……”
变动成本指支付给各种变动生产要素的费用，比如说购买原材料、工人工资、电费等等，这种成本随产量的变化而变化，常常是在实际生产过程开始之后才支付的。
固定成本相对于变动成本，是指成本总额在一定时期、一定业务量范围内，不受业务量增减变动影响而能保持不变的成本。比如说企业管理费用、销售费用以及车间生产管理人员工资、职工福利费、办公费、固定资产折旧费、修理费等等。
“好了，好了……你不要给我扯那么远，你就给我说得直接一点：我要的这一根阶梯轴，它的材料成本占你售价的多少比例？或者说大约是多少钱？”安德森粗暴地打断了董小丫的话，高声问道。
工业企业的各项生产成本，一般占产品售价的百分之多少才是合理
？关于这个问题，各家公司都没有确切的数字，一般情况下与经营方式、经营品种、竞争能力、产品技术含量等等因素有关。
董小丫直截了当地回答说：“大约50%左右！”对mkl公司新产品报价的成本构成，董小丫隐约记得在陈婉诗给出的财务报表里，它们的比例大概是这样的：材料费占售价的50%、人工费占20%、机械加工费占10%、管理费占3%、税金占5%、利润占12%。
安德森半眯着眼睛，微微抬着头看着天花板，嘴里喃喃地念叨着：“50%，也就是49块钱……我这件零件用的材料是40铬，目前市场上每吨40铬圆钢的售价大约是4800块钱到5000块钱之间……也就是说，每公斤顶多5块钱！我这件零件的总重量是1.5公斤，材料成本是7块5毛钱……”
说到了这里，安德森睁大了眼睛看着董小丫，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我刚才大致地算了算，我这件零件的材料成本才7块5毛钱，而你们居然要价49块钱？你们卖的产品，卖得比白 粉还暴利啊！”
听到这么荒唐的材料成本计算，董小丫忍不住笑着反问道：“安德森先生，难道在机加工过程中，没有一点切削量吗？”
“哦？对，对！”安德森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董小姐，你说得很对！我忽略了这个问题。根据我的计算，从毛坯到零件成品，大约需要切削掉40%左右的材料……1.5公斤除以60%，也就是说这一件零件的毛坯需要2.5公斤原料。如果按5块钱1公斤来计算的话，也就12块5毛钱……就算是这样，12块5毛钱离你们要的49块钱，差距不是那么一点点啊！”
“呵呵！安德森先生，我们这里所说的材料成本，是指从原材料购买开始，到产品制作完成、出货到客户的整个过程中所有的费用。比如说，那些原材料的出厂规格一般是6米一根的，在下料的过程中难免有料头、料尾的损耗。你要的是300毫米的零件，难道我们就在市场上买比300毫米长一点点的圆钢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价格就不是你所说的5000块钱一吨了……”
董小丫继续有条不紊地解释道：“为了达到最经济的采购价格，我们都是按照经济批量大量采购。这样一来，不但积压了大量的资金，而且占用了我们的仓储空间，增加了我们的保管运输费用、运输费用、材料损耗的风险……材料成本还包括必要的热处理，比如说调质、回火、淬火等等，从成本会计的角度来说，这些都是原材料的成本，我们必须把这些费用计算进去……”
安德森两手一摊，耸了耸肩，用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说道：“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是你们的客户，对我来说这件零件的材料成本的增值部分只有12块5毛钱，其他的都是非增值部分。你们在材料成本方面要价要得这么高，说明你们的非增值部分占的比例太高了。你们要给我提供一个可行的方案，把这件零件的材料成本有效地降下去，从而接近，甚至等于12块5毛钱！对于目前的价格，我是不能接受的。”
赌局 第五十四节 脸熟
此时的董小丫心里非常明白，安德森这是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现在所玩的这一套，叫做极限施压法，把对方的价格压到低得不能再低了，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慢慢地、适当地增加一点点，以达到最理想的成交价格。
采购方与销售方永远存在着相互博弈的关系。董小丫曾经听前辈们说过，对采购方来说，销售方的报价永远是有水份的，因此他会反复多次压价，直到拿到满意的价格为止。但是在价格谈判的过程中，采购方还价是要讲究弹性的。采购方切忌漫天还价，乱还价格；也不要一开始就还出了最低价。前者让销售方觉得采购方是在“光天化日下抢劫”；而后者却因失去弹性而处于被动，让人觉得有欠精明，从而使价格谈判毫无继续进行的余地。
很显然，安德森并没有按董小丫前辈们的常规套路出牌。
董小丫又想到：聪明的销售人员会在买卖双方第一轮交锋时，反问对方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如果采购方是个菜鸟，他会报出一个公司给的预算价格，紧接着销售方就会为采购方报出一个稍高于采购预算的金额，双方再讨价还价几番，产品以双方都满意的价格成交……
但是很显然，坐在董小丫面前的这位安德森是一个很有采购经验的技术人员，他不会傻到要回答关于采购预算的问题，而是向董小丫极限施压，不停地探寻销售方的底价。在这个极限施压的压价过程中，安德森会对他的预算底价保密，不轻易出口。
一时之间，董小丫不知道应该怎么应招，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坐在自己边上的裴源。
裴源心领神会，轻轻地点了点头，乐呵呵地说道：“安德森先生，做这种轴类产品的供应商，世界上不仅仅只我们一家。据我所知，没有人能把材料成本降到跟原材料价格一模一样的境地——除非他们是在学雷锋做好事，亏了本也要卖给你们。要是你还不放心的话，贵公司可以多找几家供应商报价就知道了。我们这些材料成本的报价，是经得起推敲的。”裴源很轻松地，就把这只皮球又踢回到安德森的脚下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这么重要的新项目，我们mkl公司肯定不会只采用独家供应商的。裴先生，不瞒你说，在找你们之前，我们已经物色好了几家潜在的供应商。经过实地的现场考察，我觉得他们的生产现场管理能力、质量控制水平不但比你们好，其产品价格也比贵公司的便宜。”安德森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牛小白和董小丫不由自主紧张地对望了一眼。安德森所说的这一番话，很明显是在提醒着他们：现在的竞争非常激烈，而且福马公司在这次的竞争中几乎没有优势。他说的是真的吗？
裴源却表现得非常淡定，他若无其事地说：“如果真如安德森先生所说的那样，我恭喜贵公司找到了比我们更好的供应商……但是，作为mkl公司长期合作的战略伙伴，我很负责任地提醒你一下，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提供给贵公司的报价，展示了我们极大的诚意，所有的成本、利润都已经压到了行业通用标准的最低了……如果此时还有供应商出比我们更低的价，我很怀疑他们是否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不管这些猫腻是来自质量、交货期，还是原材料、
加工工艺本身，对贵公司的新项目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风险。”
裴源顿了顿，一脸真诚地看着安德森继续说道：“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合作，我们两家公司之间的销售、采购、技术人员彼此熟悉，信息沟通畅顺；我们公司距离贵公司不足200公里，可以快速地响应贵公司在新项目研发过程中的频繁变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作为一家在行业内屹立了十几年的老公司，我们的技术沉淀和解决关键难题的能力不容质疑，可以快速地解决贵公司在新项目开发过程中的任何技术难题，这不是一般手工小作坊可以比拟的……”
经验老道的裴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对于mkl公司的这个新项目来说，价格根本不是安德森他们在这个阶段要考虑的问题，他们目前的工作重点是产品研发和样品试做。在这个阶段，供应商的配合的态度、响应的速度，还有解决问题的技术能力才是重中之重的选择要素。
有可能安德森真的找到了产品报价比福马公司还要便宜的供应商，但是他们为什么还要主动提出，要跟福马公司就新项目零件的采购进行谈判呢？说明他们找到的那些备选供应商，在技术能力、合作态度或者响应速度方面并不如意，影响他们新产品的研发进度。
安德森脸上细微的动作似乎在说明，裴源的这一番话很显然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他的心理防线开始有点松动。
安德森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如果我这个新项目能在中国分公司投产的话，每年零件的需求量起码是一万根。也就是说，光这一项的采购标的就是98万块钱！难道面对数额这么巨大的采购订单，贵公司也不打算在价格方面有所让步吗？”
这也是采购人员所采用的一般压价方法，叫做化零为整。采购人员在还价时，可以将价格集中开来，化零为整。这样可以让供应商在心理上造成相对的价格昂贵感，会比用小数目进行报价获得更好的交易价格。这种报价方式，其主要内容就是换算成大单位的价格，加大计量单位，比如说将公斤改为吨、将克改为公斤、将月改为年、将日改为月、将小时改为天、将秒改为小时……一般来说，当供应商听到采购方提到这么高的总价时，就会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自己最清楚这里面有多少水分。为了表达自己合作的诚意，供应商也会给采购方比较大的折扣。
但此时裴源却面露难色，故作为难地说道：“这个……安德森先生，刚才我也说了，为了尽快修复与贵公司之前的不愉快，尽快恢复我们之间的业务往来，在贵公司这个新产品的报价上面，我们已经展示了我们最大的诚意。所以在价格方面，可以下降的空间几乎没有了……”
裴源低着头，似乎在非常犹豫地考虑着。最后，他做出了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咬着牙齿说道：“如果这件零件的采购量，真像安德森先生所说的每个月达到1000根的话，我愿意做出适当的让步，这样子……我愿意把这份报价下降1%！”
“1%？”看着裴源刚才那么为难的表情，到最后又下定了大决心的样子，本来安德森是满怀期待的。当听到了一个这么小的让步数字时，这下子轮到安德森心里不舒服了：“裴先生，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哪敢？哪敢？这一份报价让步的可能性真的不大，就连这1%也是我擅自做主的，搞不好回去之后我也要被分公司的总经理数落了。就因为这1%的降价，搞不好会让他们亏本赚吆喝，白忙一场了。”裴源装出了一副苦瓜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谈判，本次的会面终于告一段落了。经过董小丫等人的努力，福马公司不但恢复了与mkl公司的业务往来，也获得了几份数量巨大的新订单。而作为利益的交换，福马公司给mkl公司在产品销售价格方面直接下降1.5%。可以说，这个结果皆大欢喜，福马公司和mkl公司双方对谈判的结果都比较满意。
当双方的合作框架协议签订之后，在谈判过程中一直比较低调的康润来，高兴地拉着裴源的手就要往外走：“老裴，陪我抽支烟去！”
……
mkl公司的管理非常严格，不管是谁，在公司内一律只能在吸烟点抽烟。
在mkl公司那个装修得非常气派的室内吸烟点，当康润来问到近况时，裴源幽默地回答说：“出门在外，老婆有交待：坐车莫坐第一排，菜夹不到站起来，喝酒别把胃喝坏，路边野花不要采！我是个‘妻管严’，一切听从老婆大人的安排。”
“哈哈！最快变成哲学家的是老公，最快变成经济学家的是老婆，最快变成战略家的是丈母娘……此言非不假啊！结婚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哈哈！你这个人啊，这么着急结婚干嘛？大量优秀的女人还在向你招手哟！”康润来回应道。
“优秀的女生在分手、工作不如意等脆弱的时候，会需要比平时更多的关爱，于是会和更多的人交流。如果她在恢复正常后，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圈子，不再理你，到时你不要奇怪哦！着急结婚？你我都四十多了，还年青啊？我儿子都快要结婚了，只有你还是‘钻石王老五’啊！”裴源拍了拍康润来的肩膀说道。
“说到你儿子，你不好好教他，你就害你全家；你不好好教女儿，你就害别人的全家！所以，如果你跟谁有仇，你就教坏你女儿，嫁给他儿子，这样他全家就完了，从此大仇得报了，哈哈！难得我们哥们碰到一块，晚上一起去喝点酒吧？”
“好！一言为定！酒是个好东西啊！它总是令男人想起了女人，也令女人想起男人。唯一不同的是，男人喝了酒后会想到各种女人；女人喝了酒后，往往只会想到一个男人，大多数时候想到的是一个抛弃了她的男人……”
“各种女人？今晚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妻管严’会想到哪个女人！哈哈……对了，今天跟你一起过来的女孩真漂亮，又清纯可人。说实话，你下手了没有？如果还没有的话，嘿嘿……”康润来一脸坏笑地试探道。
裴源马上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老康，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你跟我都得罪不起……她姓董，来自京都市……”
康润来想了想，之后一脸吃惊地问裴源：“姓董？京都市？难道是他的独生女？”看到后者认真地点了点，康润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一见面，我就觉得她很脸熟……”
赌局 第五十五节 规则
结束了与mkl公司的商务谈判之后，牛小白一行三人在mkl公司附近，找了家小饭馆简单地吃了顿中饭，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继续拜访其他位于沪海市的客户们。在裴源高超的谈判技巧之下，福马公司连续斩获了好几单数额非常巨大的销售订单，这让牛小白和董小丫俩人大开眼界，再三表示学到了不少东西，真是不虚此行。
由于第二天与某些客户们还有商务谈判要进行，所以当天傍晚，牛小白等人入住了一家位于沪海市市中心地段的商务酒店。
……
三个人正坐在商务酒店里富丽堂皇的中餐厅等着上菜时，由于今天的战果辉煌，心情舒畅的裴源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出一道非常经典的销售题目来考考两位。话说，现在只有你和世界首富俩人同时在大沙漠里，他身边没水喝了，渴得要死；而你还有两瓶矿泉水。在这个时候，世界首富想从你这里买一瓶矿泉水喝，你会怎么定价？”
牛小白一边想，一边回答说：“这个嘛？在正常的情况下，一瓶矿泉水也就两三块钱，但是在沙漠里的价格就不一样了，搞不好它比黄金还值钱。我觉得啊，再不怎么样，也要加价百倍吧？”
董小丫朝着牛小白扮了个鬼脸：“呵呵！小白，‘加价百倍’的意思就是两三百块钱，你的胃口也太小了吧？”
“我还没说完呢！赚世界首富的两三百块钱有什么意思？我会把这瓶矿泉水白送给他，反正我还有另一瓶保命呢。与其说要赚他那两三百块钱，还不如让他欠我一份人情……等我们一起走出了沙漠之后，这份人情就值钱了。”牛小白继续解释道。
裴源点着头赞许道：“哈哈！小白，我可以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重情重意的人。如果你只想跟世界首富做好朋友，今后跟他交往、向他学习，这个思路没问题……但是，如果你想利用这份人情，在商场上谋得利益，却是行不通的。”
“裴部长，那这道题的标准答案是什么？”董小丫好奇地问道。
“呵呵！这一道这么开放的问题，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如果我是那个人的话，我会直接开价100亿，而且还是美金……无论世界首富在那个时候是苦苦哀求还是据理力争、是哭还是闹、是调侃还是嘲讽……我都不去理会，始终以好心人的面目相对，都说成一切是为了世界首富好：水价高是为了保证质量、万里送水就是情义千金、跟他做生意是为了与他交朋友……唯独死咬着价格不动摇，让世界首富一步步地抬高报价，直到让我满意为止。大家都在说，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还有，只有当这些利益落入你的账面上了，那才可以称得上叫做‘利益’。”
董小丫听罢，把眉头皱成了麻花状，用一脸惆怅的神情问道：“难道每一位商人都应该是一副追本逐利、见利忘义的样子吗？难道他们都是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人吗？”
裴源笑了笑，解释道：“‘商人重利轻别离’，这是
自古以来人们对商人的总体印象。这些评判说得对还是不对，‘横看成岭侧成峰’，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看法，我没办法穷举所有人的意见。但我认为，企业家也好，企业的管理者也罢，他们最核心的使命就是让他所在的企业盈利，从而让这家企业存活下去。只有存活下来了，才能去谈其他的事情。所以，我认为‘追本逐利’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管理者在经营管理的过程中一定要遵纪守法；与供应商、客户之间信守契约、互利互惠，不能见利忘义……”
裴源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继续说道：“其实有很多知名的企业家，当他们的企业完成了资本积累并且走上了正常轨道之后，他们就承担起了自己的社会责任，用实际的行动去回报社会。比如说，在发生天灾**时捐钱捐物；在社会大环境不好的情况下，他们努力创造就业机会以稳定社会民生……这些有担当、有作为的企业家们，难道在你们眼里也是那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铜臭商人吗？”
说到最后，裴源意味深长地对董小丫说道：“所以说，有些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只是你没有用心去理解他而已……”
裴源的这一番话似乎说服了董小丫，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从中餐厅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吵闹声。牛小白等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一套浅灰色休闲西服的中年男人，正朝着站在他面前的酒店大堂经理大声咆哮着：“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呵？我们这两个人呵，在这里坐了半天了，为什么一盘菜都没有端上来？难道你想饿死我们两个吗？” 听口音，他应该是来自宝岛省。
坐在中年男人对面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她那浓妆艳抹的脸也满是愤怒。除了一朵装饰用的玫瑰花、两杯矿泉水，他们的桌面上的确空空如也。
大堂经理耐着性子，耐心地解释说：“这位客人，实在是抱歉！由于现在就餐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一时半会儿间忙不过来。请您耐心地等待，我们将很快就会把你们点的饭菜送上来……”
那个中年男人并不买账，继续怒吼道：“很快是多快？还需要多长时间呵？从我点完菜到现在，都快一个小时了呵！”
“这个……这位先生，请您理解一下，我们餐厅遵循的是‘先到先服务’(fifo)原则，点菜系统会自动为您排队的……等我们把那些比您先到的客人们的菜都上完了，自然就轮到您了……请您稍等片刻，稍安勿燥……”大堂经理继续陪着笑解释道。
听到了这里，那个中年男人“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拉着那个中年妇女的手说道：“老婆，我们走吧，不在这里吃了！要是再这里继续等下去呵，非得饿死不可……”说完，俩人气呼呼地走出了中餐厅……
目睹了这一幕的裴源站了起来，在中餐厅里四周转了一圈，很快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又坐回到
了自己座位上，笑嘻嘻地问牛小白：“牛经理，作为公司的管理者，当你看到刚才那两位宝岛省的客人愤怒地离去，你有什么想法？为了提高顾客的满意度，你又有什么建议要对这家中餐厅的管理人员说的吗？”
“这个……”牛小白一时半会儿之间回答不上来。他也学着裴源刚才的样子，在中餐厅里观察了一圈：现在正是用晚餐的高峰时段，此时在餐厅就餐的客人们确实非常多，整个大厅都坐得满满的。很显然在这个时段，服务人员的服务能力满足不了客人们的需求。
要增加服务人员的数量吗？牛小白很快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在中餐厅用餐的客人们，都集中在早、中、晚饭三个时段出现。如果仅仅是增大服务人员的产能，那么在非就餐时段这些产能就浪费掉了。
突然间，牛小白注意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中餐厅里坐满了客人的数十桌桌子，有些桌子上摆满了饭菜，一时半会儿之间这些客人根本就来不及吃，还好现在正是夏天，如果是冬天的话饭菜早就冷掉了；而有些桌子则像刚才那两位宝岛省客人的情况一样，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客人们干坐在那里喝水聊天，有些脾气比较急的或者确实有点饿的客人们，纷纷在抱怨饭菜上得太慢了……
“呵呵！裴部长，我找到答案了。”牛小白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信心满满地对裴源说道。
“哦？是吗？那你说来听听。”裴源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
董小丫一脸坏笑地提醒道：“小白，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要虚心向我们裴部长请教，千万不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你可以这样说：‘我这人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所以这一次我选择不回答了，因为我回答得不好！’”
牛小白却信心满满地说：“不！小丫，你错了，我真的已经找到答案了。裴部长，我认为这家中餐厅的客人们之所以这么不满意，其问题恰恰出在‘先到先服务’这个规则上。”
董小丫连忙摇头否定：“不可能！‘先到先服务’是服务行业里大家都默认、接受的普遍规则，我认为这个规则非常公平，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尊贵，都要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
裴源微笑着朝董小丫摆了摆手：“小丫，让牛经理继续说下去。”
“呵呵！小丫，这个规则的本身没有问题，问题是执行这个规则的人太过于死板了……你看看，这家中餐厅严格按照客人们下单的顺序上菜，一股脑儿地把第一拨客人点的菜全部上光了，再去服务第二拨客人。当来吃饭的客人们突然间增多、厨房的产能跟不上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么一个奇怪的现象：第一拨客人点的菜全部上齐了，一时半会儿之间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吃；而第二拨客人却什么都没得吃……我认为，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轮流给每桌客人上菜。在大家都有得吃的情况下，就算有人抱怨上菜的速度太慢，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
赌局 第五十六节 散步
裴源点了点头：“牛经理的分析是对的！一般情况下，那些酒店都会先给每一桌上几盘冷菜，让客人们边吃边等。可是这家中餐厅却实在是太奇葩了，严格执行着他们所谓 ‘先到先服务’的规则，就连给第二拨客人们上冷菜都不肯。”
裴源继续说道，制定并执行一个好的规则，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比如说，他隔壁家的李大爷，因为旧房子拆迁收到了500万的补偿款，在那个时候他的儿子们、女儿们纷纷回家要求他把这些钱给分了。一直当着“空巢老人”的李大爷想到了一个规则：“这些钱我肯定是要留给你们的，但不是直接分给你们。谁要是在过年、过节回来看我，我就给他发一只大红包。”从此过年过节，就算是工作再忙，儿孙们从来都没有缺席的，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
同样地，灵活地、合理地利用规则的人，也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某老板在自己的乡下偷偷地开了一家赌场。为了吸引人们前来赌钱，这位赌场老板给平时没事干的乡下大妈们每人50块钱，邀请她们来赌场玩。结果，那些乡下大妈们拿到了50块钱，在赌场里转一圈之后，玩都不玩就直接回家了——有人在一天里还去了两次，很直接地就赚到了100块钱；
赌场老板一看，在这种情况之下赌场肯定是赚不到钱的。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修改规则：不发现金了，只给来赌场玩的乡下大妈们每人发一堆价值为50块钱的赌场筹码，并规定当筹码低于50块钱时不得兑换现金。结果，这条规则不到一分钟就被乡下大妈们完美地破解了：她们把手中的筹码集中到一个人手上再去兑换，兑换出现金之后再平分现金……
看到了此情此景的赌场老板，在吐了两口鲜血之后，马上又修改了规则：赠送给乡下大妈们的赌场筹码做成卡片式，只有经过一次以上赌博的筹码并由荷官签字了，才能兑换现金。乡下大妈们一商量，决定两人成为一组去玩猜大小，一个人押大的时候另一个人押小；当她们手中所有的筹码都赌了一遍之后，把筹码集中到一个人手上，兑换出现金之后再平分现金……
赌场老板又吐了几口鲜血之后，再也不给乡下大妈们发筹码了……
……
又经过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的等待，牛小白他们的饭菜终于一下子全部都端了上来，摆了满满的一大桌。还好他们事先吃了一些水果垫垫肚子，要不然也会跟其他客人一样抱怨上菜的速度了。
晚饭很丰盛，也很奢侈。除了几盘家常冷菜、沪海地区的特色热菜之外，他们还点了一只四斤多重的帝王蟹、一只三斤多重的澳洲大龙虾和一条大石斑鱼，光这三道菜就差不多花了2000块钱了。裴源还特意点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以庆祝今天的胜利。
今天的这几单销售大单，毫无疑问给裴源、董小丫带来了非常丰厚的收入，所以他们也不介意好好地奢侈一把。
销售人员的薪资，通常情
况下是由基本工资和销售提成两个部分组成。一般来说，他们的基本工资非常低，仅仅可以维持正常的生活开支；但销售提成却非常可观——尤其是那些业绩比较好的人。公司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激励管理难度比较大的销售人员，让他们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另一方面却是出于财务方面的考虑，这样做的好处是让销售人员的综合薪资可以由“固定成本”变成了“变动成本”，把销售提成分摊到每一件产品的变动成本上，从而让销售成本与销售量同趋势变动，卖得多的时候可以花得多，卖得少的时候可以花得少。
三个人酒足饭饱之后，裴源问道：“晚上我约了康总一起到附近的酒吧里喝酒，你们两个要来吗？”
董小丫连忙摇了摇头，一脸坏笑地说：“裴部长，你们带上我这么一个女孩子，多不方便啊？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你们玩得开心一点！”
裴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问牛小白：“小伙子，那你呢？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出去见见世面？”
还没等牛小白表态，董小丫就抢着回答说：“小白当然是陪着我了！裴部长，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没有合适的人来保护着，难道你就这么放心的让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这里独处吗？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你怎么向公司交代呀？”说着，她朝着裴源眨了眨眼睛。
“小丫！”牛小白连忙拉了拉董小丫的手，低声叫道。尽管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了，而且又出门在外，但是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还是结结实实地存在的。在这位在集团里可以称得上位高权重的销售部长面前，牛小白觉得董小丫对他说话的态度好像有点过于随意了。
“怎么？小白，难道你看到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也不愿意陪陪我吗？”董小丫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问道。
裴源哈哈一笑：“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去理理清楚吧。我要陪老康喝酒去了……”
……
沪海市的夜晚是灯的海洋，光的世界，黄浦江两岸的夜景华丽梦幻，美不胜收。黄浦江两岸荟萃了沪海市城市景观的精华，而夜幕下的黄浦江则淋漓尽致地渲染着沪海市华贵、浪漫、大气的别样风情，展现出沪海市不夜城诱人、迷人的深刻内涵。华灯初上，仲夏的晚风吹着发丝，拂着脸颊，摇曳人们心底的企盼与激情。黄浦江畔一座座摩天大楼也渐渐清晰，它们色彩绚丽，华光夺目。
牛小白和董小丫肩并肩地在江边的步行道上慢慢地走着，俩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欣赏着这两岸的美景。
绚丽的霓虹灯凸显着东方明珠的辉煌，外滩的洋房让人在这座城市中迷惘，黄浦江上耀眼的光芒却有一种近代的沧桑。弄堂中老沪海市人将油灯点亮，星星点点照亮长廊，临街的商铺里是闪亮的衣裳……看着身边的牛小白，美丽的沪海市夜晚让身在异乡的董小丫，突然间觉得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彷徨、如此的单薄…
身临其中的牛小白，此时也在心里一遍遍地惊叹和感慨：这夜景怎么会这么美？怎么可以这样美？美得叫人无所适从，美得叫人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美得让人迷醉其中不想归……此时要是陈婉诗能站在自己的身边，一起欣赏着这眼前的美景就好了！想到了这里，牛小白不由得又是一番惆怅：那座高不可攀的“冰山”，什么时候才能融化呢？
算算时间，牛小白和陈婉诗俩人的赌局已经进行了一个月了。经过了牛小白的不懈努力，福马公司的机加工车间终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之变化的，还有它的财务数据。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月机加工车间“扭亏为盈”的目标还是有机会实现的。
但是，机加工车间只是福马公司的一小部分。要在三年内保证福马公司不倒闭，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业务需要去改善。
“我可以做得到吗？”迎着徐徐吹吹来的江风，牛小白情不自禁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一对年轻的小情侣迎面走了过来。很明显，那个小女孩在和男朋友一起走路的时候，喜欢用手搂着他的腰，并顺便扯着他的衣服。
那个小男生估计被她扯得有点不舒服了，低着声对那个女孩说：“散步就散步啊，别总是扯我的衣服了，好不好？”
那小女孩被说得一脸的不高兴：“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就不能加个‘宝贝’吗？”
紧接着就听到那个男孩子说道：“别总是扯着我的宝贝衣服，好不好？”
那个女孩子一脸的黑线，顺手轻轻地拍了拍那个男孩子的头，两人嘎嘎直笑，打骂之间从牛小白、董小丫俩人的身边经过。
董小丫转过了身，一脸羡慕地看着那对小情侣远去的背影……
步行道的路边有一处卖小杂物的小地摊，那个女摊贩用一双贼溜溜的眼光四处张望着，一边留意有没有城市管理者的出没，一边物色着可能买东西的客人。地摊上放着一只五音不全的小喇叭，正在大声地播放着那一首神曲《爱情买卖》：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卖。
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
这么一首具有魔性节奏的歌曲，让董小丫忍不住一边走着，一边心情舒畅地跟着哼唱了一会儿。当背景音乐淡去的时候，董小丫笑着说：“‘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这句歌词一定是男人写的！”
“哦？小丫，你怎么知道的？”牛小白奇怪地问道。
“哈哈……如果这是女人写，那么歌词就应该这样的：‘当初是我要分开，你还真分开！’” 董小丫一脸调皮的样子，看着牛小白说道。
赌局 第五十七节 玫瑰花
借着柔和的路灯灯光，牛小白忍不住打量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董小丫：她那如洋娃娃般的长睫毛微微翘起，小巧而又气质的俏鼻，两片薄薄的嘴唇在路灯的照射下如同水晶一般；齐耳的短发，让她那白皙而娇嫩的肤质完美地展示了出来；苹果般的脸颊，恰好地衬托着她那精致完美的五官。董小丫黑白色的休闲上装精致剪裁，圆领露出清晰漂亮的锁骨；灰色的超短裙搭上打底 裤，恰到好处衬出她那修长的双腿，白色高跟拖鞋更显得简单大方……
在这恼人的江风吹袭之下，牛小白突然觉得他本以为很熟悉的董小丫，此时却有一点点的陌生；此时此刻，董小丫居然让他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牛小白连忙胡乱地摇了摇头，努力地压制着这一份他觉得是“非分之想”的想法：“怎么会这样？不行！绝对不行！我已经有了我的目标了，我要坚持我的目标，不能朝三暮四！再说了，她是我的‘好哥们’……”
“小白，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到牛小白突然间无端端地摇着头，董小丫关切地问道。
“哦？这个……那个……没有……我觉得能写出这种歌词的女孩子，应该是跟你一样的女汉子吧？”牛小白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转移着话题。
董小丫笑着哼了一声：“我们女汉子怎么了？我们女汉子性格直率、敢爱敢恨！我们集团总部销售部有位孙同事，据说他的女朋友小李就是一个典型的女汉子，上次他跟我分享了她的故事。”
第一次把女朋友小李带回家吃饭时，大家都喝了酒。喝得差不多了，小李就开始和孙同事的弟弟掰起了手腕，接着又和孙同事的老爸唠起了家常，现场的气氛非常诡异……孙同事拉着小李要她别喝了，她竟然一把把孙同事推倒在地，然后对孙同事的爸爸说：“大爷，今后你儿子跟着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
“哈哈！这种这么彪悍的女汉子，你同事敢要吗？”
董小丫嘟着嘴说道：“怎么不敢要？他们都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现在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
“嗯，你说的这事是一部喜剧，那就让我来给你分享一部悲剧吧。”
上个星期，机加工车间的一个女汉子当着大家的面，主动向一位男同事求爱，希望他能做她的男朋友，没想到这位男同事委婉地拒绝了。这个女汉子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这辈子都不想结婚了……”
目睹了这个情景的牛小白有点同情她，便上前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他拒绝了你，不一定别人也会拒绝你啊。”
这位女汉子目光复杂地看着牛小白：“连他这样的都不要我，还有谁会要我呢？”当时大家听了，都笑趴下了。
“你的这位男同事，条件是不是真的很差啊？”董小丫问道。
牛小白慢悠悠地说：“其实吧，他的条件还算可以吧……就是没房、没车、没存款，从事普通操作工的工作，身高1.65米，体重180斤左右。他平时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对自己可能有点自恋。”
“小白，这种人
也叫‘条件还可以’？这是典型的矮矬胖，好不好？他居然还敢拒绝那个女汉子？他哪来的自信这么自恋？哼！真是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员工！他那副德行，跟你一模一样！”
“这……这怎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我是那种矮矬胖的人吗？”牛小白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看，你看！你跟他一样自恋，明明自己是矮矬胖，居然还不承认！”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碎花连衣裙、头上扎着两只羊角辫子、大约**岁的小女孩拿着几朵玫瑰花从远处走了过来。当走到了牛小白俩人的面前，小女孩向牛小白递了一支玫瑰花，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哥哥，给你的女朋友买支玫瑰花吧？”
牛小白连忙摆了摆手：“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小女孩没有轻易放弃，继续说道：“也许现在不是，但只要你肯多送点花的话，也许将来就是了！这么好看的小姐姐，你还犹豫什么呢？”
牛小白刚想继续反驳，小女孩却把那支玫瑰花一把塞到了董小丫的手里。
牛小白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董小丫，只见她接过了那支玫瑰花拿在手里，低下了头用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嗅了嗅。此时的牛小白看不清董小丫刘海之下的容貌，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两边的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看到董小丫这一副陶醉的样子，牛小白不忍心拒绝了，弯着腰去问那个卖花的小女孩：“小丫头，这花多少钱？”
“谢谢小哥哥！祝你和这位小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支高贵美丽、象征着爱情的玫瑰花，只要58块钱。”看到一单生意有着落了，小女孩露出了比玫瑰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牛小白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道：“多少？58块钱！一支玫瑰花的批发价顶多也就三五块钱，十倍的暴利啊！你们这些搞销售的，可真会抢钱！”他摸了摸两边的裤袋，钱包没有带在身上：“小丫头，不好意思，我没带钱。”
“没事儿，没事儿！只要你有手机就行了。我这儿有微信、支付宝的付款码，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很显然，小女孩对这种情况见多了，她马上掏出了一张塑封过的小卡片，卡片的正反两面赫然是微信、支付宝的付款码。
这下子牛小白无话可说了，只好拿起了手机，乖乖地扫码交钱。
牛小白刚扫码结束，某银行app就发来了一条短信息：您消费了58元……同时收到了一条手机短信：您消费了58元……微信支付也发来了一条信息：您消费了58元……这些信息给了牛小白一种错觉，他楞了一愣：我刚才买了什么东西了？不就是一支玫瑰花吗？怎么就花了170多块钱？
站在牛小白旁边的董小丫，偷偷地用眼睛余光观察着他，一边享受着玫瑰花的花香，一边翘起嘴角偷偷地笑了，那轻巧的嘴唇弯曲的弧度，让她显得十分可爱动人……
……
大家都说销售是一家企业的龙头，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经过销售经理董小丫的强力推动，杭中分公司得到了福马集团销售部的大力支持，一下子就
收到了很多非常优质的订单。这些订单不但在销售价格、付款方式方面条件非常优厚，而且每单订单的单品种数量也非常巨大，这对机加工车间减少更换工装夹具、减少产品换线的频率，还有提高有效产出大有帮助。
机加工车间刚刚推行的绩效奖金制度，也恰到好处地为这些大订单的顺利完成推波助澜。一线生产工人们的热情被点燃了起来，机加工车间一下子变得热火朝天，人们忙得不亦乐乎。
……
这天中午，牛小白正在和计划员江慧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研究着最近的生产计划。此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牛小白抬头一看，原来是留着一头金黄色长发的卢浩。卢浩看上去20岁出头一点，身高1.7米左右，今天的他穿了一身崭新的深蓝色工作服，看上去比以前沉稳多了。
一看到了卢浩，牛小白就和蔼地问道：“请进，卢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浩看了看江慧，又看了看牛小白，吞吞吐吐地说：“那个……牛经理，你们在忙吧？我要找江慧，让她帮我去找些推车，现在生产现场的推车挺紧张的。”
牛小白对卢浩的印象非常深刻。记得俩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卢浩双手着叉腰，一只脚撑地，另一只脚踏在机床上有节奏地抖动着，给牛小白的第一印象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
那天的卢浩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韩版短袖t恤衫，下身穿着一条浅蓝色的中裤；脚上穿着一双透气的网孔运动鞋，纹了一串黑色图案的脖子上挂了一条长长的时尚项链；左右手的手腕处都缠绕了几圈手串。
如果在街头上看到了这么一个穿着打扮十分休闲的人，人们只会觉得他是一个新潮的新新人类而已。可是在一家公司的生产车间里看到了，当时牛小白的心里觉得怪怪的。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以来卢浩在工作态度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据他的生产领班胡鸿翔反馈，现在的卢浩工作积极、态度认真，跟以前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一般。
有些时候牛小白经过卢浩的工位时，也在默默地观察着他，证实了胡鸿翔所说的是真的。
江慧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出去帮你找找……对了，我昨天安排给你的计划产量，你都完成了吗？”
卢浩挺起了胸膛，昂着头骄傲地回答说：“早就完成了！而且是超产完成了的……”
……
看着卢浩离去的背影，牛小白对江慧感慨地说道：“小慧，你看，这个卢浩以前对什么都不在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设立产量‘超产奖金’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指望这会对他有吸引力。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整个机加工车间里对‘超产奖金’最感兴趣的人——没有之一。好几次我在午饭时间经过他的工位时，都发现别的操作工还在休息呢，他却早就把机器开起来干活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看来，这奖金的力量可真大啊！”
江慧扑哧一笑，神秘兮兮地说：“这不是奖金的力量，这是爱情的力量！”
“哦？此话怎讲？”牛小白奇怪地问道。
赌局 第五十八节 瓶颈工序
江慧回过头来看了看门外，此时除了他们俩人之外，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她把头向前伸了伸，低声对牛小白说：“牛经理，你还不知道吧？卢浩对人力资源部的接待专员张如兰爱慕已久了，这已经是福马公司里公开的秘密了，只是那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而已。卢浩私底下跟我说了，这个新的绩效奖金制度可以拉开同事们之间的绩效差距，是证明他个人工作能力、工作表现的好证据。他要用实实在在的绩效数据向张如兰证明：他是整个机加工车间里最棒的员工。”
听到了这里，牛小白昂着头开心地笑了：“哈哈！没想到我设计的绩效奖金制度，居然还有这种作用！可以为男、女朋友候选人提供考核的依据……”
……
当牛小白和江慧俩人来到锯料工站的时候，牛小白的好心情一去不复返了。只见在锯料工站以及周边区域，排满了大大小小的推车；每一辆推车上都摆满了刚刚锯好的圆棒料。尽管这些推车摆放得还算整齐有序，但是整个锯料工站却显得非常拥挤。难怪卢浩要到处找推车用了，原来机加工车间里大大小小的推车都被他所生产的工件占用了！
看到这些摆满了圆棒料的推车，牛小白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连忙问站在自己身边的计划员江慧：“小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里堆了这么多在制品库存？”
“牛经理，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自从你公布了最新的绩效考核制度之后，卢浩所在的锯料工站每天都超产作业。但由于下道工序又来不及消化他所生产出来的工件，所以就在这里产生了大量的堆积。我正打算跟你说呢，现在我们机加工车间面临着三个问题急需去解决。”
“哦？哪三个问题？说来听听。”
“第一个问题，就是周转半成品工件所使用的推车不够了。牛经理你看，由于卢浩这里占用了大量的推车，搞得其他工站都没推车可用了；第二个问题，由于在制品的数量越来越多，我们机加工车间的空间就显得越来越小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你规定的‘过道不得堵塞’这条规则就有可能遵守不了了；还有第三个问题，也是最致命的问题……”说到了这里，江慧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看到江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牛小白连忙说道：“小慧，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问题赶紧说出来啊！”
“就是……就是原材料的问题。公司为了控制原材料的库存数量，对每一种原材料都设定了一个库存上限，采购部则严格执行这个库存上限，不会多买的。这段时间按照我们上次讨论好了的策略，为了让机加工车间各个工站有超产的空间，鼓励操作工们多产出，我每天排的计划量都比标准产量高出30%左右。结果，锯料工站的卢浩居然每天都超产了30%，所以……所以造成了某些规格的原材料，一下子都被用光了。”
“嗯，这是一个问题。那它给我们带来的影响是什么？”牛小白右手托着下巴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带来的影响就是，当某些客户要求加急某种产品的时候，如果仓库里有原材料的话，我们很容易就满足客户的这种要求了；可现在，由于某些原材料都被用光了，对于加急的产品我们根本就做不出来了！可以这么讲吧，现在在这锯料工站里，我想要的工件没有，不想要的却做了一大堆！这样一来，严重影响了我制定生产计划的灵活性了。”说到了这里，江慧拉下了脸，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牛小白又到其他工站查看了一番，除了做得比较快的工站，大部分工站的情况都与锯料工站差不多。
看着摆在他面前、放满了各种各样在制品的大大小小推车，牛小白陷入了沉思：“难道我鼓励员工们多做产出、提高工作效率也会有错吗？难道员工们的产量不是越高越好吗？难道是我的‘超产奖励’制度用错了？明明卢浩这么努力地工作着，配合着我推行的绩效奖金制度，为什么他所在的工站反而引发了大问题？……”
……
当听到牛小白所提出来的这一大串问题时，在视频电话里的冷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呵呵！小伙子，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你要先搞清楚‘瓶颈工序’的概念。小白，请你回答我：什么叫做‘瓶颈’？”
牛小白想了想，这才回答道：“通常，我们把一个流程中生产节拍最慢的环节叫做‘瓶颈’。更广义地讲，所谓的‘瓶颈’是指整个流程中制约产出的各种因素。例如，在有些情况下，可利用的人力不足、原材料不能及时到位、某环节设备发生故障、信息流阻滞等等，都有可能成为瓶颈。”
“嗯，恭喜你，回答正确！正如‘瓶颈’的字面含义所示，一只瓶子瓶口的大小决定了液体从中流出的速度；生产流程中的瓶颈工站则是制约着整个流程的产出速度，换句话说，瓶颈工站的产出就是整个生产流程的有效产出。”
为了让牛小白更好地理解自己所说的这一番话，冷石说道：“现在我拿人体来举一个比较直观的例子。假如说，你的胃就是整个消化系统的瓶颈，那么消化系统在一天之内能消化多少食物，就取决于胃的消化能力了。可想而知，为了让各个部位的负荷达到平衡，你应该根据胃的消化能力去吃东西。”
冷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刚才所描述的锯料工站，恰恰就好像这个消化系统中的嘴巴，由于它不是瓶颈工序，所以它的生产能力一定会比瓶颈工序大。如果你不根据瓶颈工序的产能，去限制非瓶颈工序产出的话，就好像你的嘴巴不停地吃东西一样；东西都吃到了身体里，你的胃却消化不了，出现消化问题是必然的事情。”
“可是……难道我就这样让非瓶颈工序的操作工们闲着吗？这样是不是很浪费产能？”牛小白一时之间还没转过弯来。
“呵呵！你问的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我：你是不是应该就这样让牙齿和嘴巴闲着？为了让它们不闲着，你是不是应该要一
直在吃东西？”冷石反问道。
“哦！我懂了。”牛小白恍然大悟，的确是这样的！这段时间以来卢浩的工作态度非常积极，所以锯料工站的产能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但是，后道工序却没有及时地消化掉他做出来的东西。卢浩多做出来的这些产品，就白白地转化为在制品库存了。这些在制品库存占用了原材料，占用了推车，占用了储存空间……给大家带来极大的烦恼。
“那么，非瓶颈工序的生产计划应该如何安排呢？” 牛小白又问道。
“因为只有瓶颈工序的产出才是整个流程的有效产出，所以非瓶颈工序的产出并非越大越好，它们只需要配合着瓶颈工序的需求就可以了。如果非瓶颈工序的生产速度安排得过快，就会导致其生产出来的半成品堵塞在瓶颈工序前，这样不但不能增加整个流程的有效产出，反而会造成公司在制品库存的增加；你也知道，库存的增加会造成很多恶果，比如占用资金、增加保管费、报废品增多等等。”
牛小白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说道：“所以，非瓶颈工序的生产进度一定要跟瓶颈工序的生产速度适度匹配，从而降低不必要的在制品库存。嗯……这样的话，就算非瓶颈工序目前的利用率不高，也不能为了降低分摊成本而加大它的利用效率，因为这样做不会增加整个流程的有效产出，只会增加无用的在制品库存！”
看到牛小白终于听明白了，冷石乐呵呵地说道：“呵呵！小伙子，这下子你转过弯了吧？”
“看来，我那个绩效奖金制度关于‘超产奖励’的规定是需要修改了……可是，员工们的工作热情难得被激发出来了，如果我马上就修改了这条规定，会不会泼了他们的冷水？冷师兄，我应该怎么办？”牛小白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认为，关于‘能者多劳、多劳多得’的绩效奖金激励制度，其实是非常管用的。你可以稍作变通，继续用它来激励你的员工们。我给你一个建议：关于产量方面，应该要考核整个生产系统的有效产出，而不是某个工序、某个人的产出，并且跟大家说清楚瓶颈工序的约束效应。只有这样，大家的工作重心才会放在如何提高瓶颈工序的利用上；非瓶颈工序的员工也不至于为了自己个人的奖金，不顾整体的约束效应乱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你们机加工车间的瓶颈工序找出来。”
瓶颈工序应该如何寻找呢？一般来说，瓶颈工序都有如下的特点：这个工序的员工经常加班，一直在满负荷工作；对操作技术的要求高，工人操作技术要求熟练，短期内无法自由增加工人；可能使用专用设备，而且设备都比较昂贵；它受多种条件限制，短期内不能随便增加负荷和产量……
牛小白自言自语地问道：“机加工车间常见的轴类零件，其加工工序一般是：车端面、粗车、调质、半精车、精车、车端面、铣键槽、淬火、磨外圆、精磨、检验。那么，这些工序之中，谁是瓶颈工序呢？”
赌局 第五十九节 瓶颈管理
当天下午，牛小白马上召开机加工车间管理人员会议，要求所有生产领班、生产工程师和计划员参加。
会议一开始，牛小白就把机加工车间目前所面临的问题，向大家简要地介绍了一番，然后说道：“在这次会议上，我们要尽快把瓶颈工序找出来，并且通过‘脑力风暴’的方式，一起研究一下如何最大化瓶颈工序的有效产出，从而提高整个机加工生产车间的有效产出。”
看到大家都低着头，还在消化着牛小白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大个子胡修平托着下巴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据我所知，生产线的瓶颈工序主要有两种表现形式。”
第一种表现形式，单线型生产线中的瓶颈工序。单线生产线指的是，从原材料到成品被加工出来为止的所有工序，是由单线连接起来的生产线。在生产的产品品种较少的车间，通常认为工序之间半成品库存较多的工序，就是瓶颈工序。形成这种瓶颈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流向该工序的在制品数量，超出了该工序的产能，所以导致了半成品库存的堆积；在生产的产品品种较多的情况下，生产方式的不同会导致瓶颈工序的不同，在这种情况下就要进行工序分析，重点关注在停滞处。而产品停滞时间长的工序，就意味着是瓶颈工序的可能性较高。
第二种表现形式，组装型生产线中的瓶颈工序。由于生产的产品是由若干个零部件组装起来的，所以组装型生产线是多条生产零部件的单线型生产线组合而成的。由于其工序的流程相当复杂，所以在制订工艺计划时要进行产能分析，将瓶颈工序识别出来。最为迅速的识别方法就是，将缺料清单上经常出现的零部件所在的生产工序视为瓶颈工序。
胡修平总结道：“很明显，我们机加工车间的生产线是属于单线型生产线，我们生产的产品品种也不多。所以，只要我们到现场去看看：哪个工序之前的半成品堆积得比较多，哪个工序产品的停留时间比较长，这就是瓶颈工序了。”
在座的人们虽然都不怎么喜欢胡修平说话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但都不得不承认，他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还是说到了点子上了。如果按他所说的这个方法，很方便、很简单就锁定了机加工车间的瓶颈工序。
又经过了一番讨论，大家一致认为：机加工车间的精车工序应该是当前的瓶颈工序，它制作产品时的节拍最慢，所以在制品在它这停留的时间最长、在它前面积压的在制品最多。
“找到了瓶颈工序之后，接下来大家就一起讨论一下，如何有效地利用瓶颈工序，并且尽可能地挖掘它的产能潜力。大家有什么建议吗？”牛小白问道。
胡修平马上就接着牛小白的话，大大咧咧地说道：“干脆就让精车工序的操作工们三班倒吧！这样一来，瓶颈工序不就24小时
不间断地出产量了吗？”
计划员江慧大声回答道：“这个，就不用胡工你提醒了！当发现精车工序前面的产品堆积得太多时，我就安排他们三班倒了！”江慧一脸厌恶地看着胡修平，那表情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你说吗？不然，要我这个计划员干什么用的？
胡修平并没有在意江慧带着情绪的语气，而是继续故作高深地说道：“呵呵……作为一名高级生产工程师，虽然对你生产计划的工作还不熟悉，而且我调入机加工车间时间还不长，但我还是发现了你对瓶颈工序的计划安排，存在着很大的漏洞。”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故意加重语气强调了“高级”这两个字。
“哦？是真的吗？那我倒是愿意向胡工讨教讨教了！”江慧一脸不悦地说道。
身材高大的胡修平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抱胸，仰着脸对牛小白说：“牛经理，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对瓶颈工序的利用，还没有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从表面上来看，计划员已经安排了精车工序三班倒了，大家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通过这种安排瓶颈工序就会24小时连续不断地生产产品了。可是，换班时间、吃饭时间、休息时间……等等非工作时间里，精车工序的车床是不是停着的？这个时候的精车工序是不是没有产出？”
江慧听罢也站了起来，没好气地说：“胡工，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的员工不要吃饭、不要休息、不要上厕所？”
牛小白朝着江慧摆了摆手：“小慧，你先不要急，听胡工继续说下去。”
胡修平朝着牛小白点了点头，算是表示感谢了，然后一脸得意地看了江慧一眼，继续说道：“呵呵！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安排是可以变通的吗？刚才牛经理也说了，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最大程度上提高瓶颈工序的有效产出，而我们对非瓶颈工序的产出需求却不是那么迫切。在这种情况下，当瓶颈工序的操作工需要吃饭、休息或者换班时，我们能不能把非瓶颈工序停下来，把那些工序的操作工调过去，以保证瓶颈工序一刻都不停下来？这样一来，这个看上去很难解决的问题，不就完美地解决了吗？呵呵！连我都欣赏自己的这一完美的建议！”
“这个？”本来想反驳的江慧，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我还真没想到……”
牛小白也向胡修平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表扬：“胡工的这一条建议，我看可以执行。的确如此，如果连瓶颈工序都被卡住了，非瓶颈工序的产出就算再多，也不能转化成我们机加工车间的有效产出，只会增加无用的在制品堆积。那我们还不如在适当的时间，把非瓶颈工序停下来，把所有优质的人力资源、技术资源去支持瓶颈工序。”
看到牛小白也站在他这一边，胡修平乐呵呵地坐了下来
，有节奏地晃动着双脚，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看了看坐在他边上的汤诚和陆明辉。特别是在看着陆明辉的时候，胡修平那眼神里满是不屑。
陆明辉当然读懂了胡修平这一挑衅的目光，他拨弄了几下自己长长的头发，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说道：“刚才胡工提出来的建议，只是治标的办法而已，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陆明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胡修平，紧接着对牛小白说道：“牛经理，我认为找到了瓶颈工序之后，首先要去确定造成瓶颈工序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是设备本身的产能不足？还是人员的操作技能不够？还是管理流程的本身造成了瓶颈？只有把这些问题都搞清楚了，我们才能找出治本的办法。”
陆明辉把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一档：“如果确定了是设备的产能不足，那么我们就可以对设备进行升级改造，甚至添加设备；如果确定了是人员操作技能的问题，我们可以通过换岗、增加人员数量、用培训提升技能等方式来解决；如果是管理流程的本身造成的瓶颈，则需要简化流程，充分授权，控制关键节点——当然了，我觉得在生产流程中的瓶颈工序，管理流程这一条可以直接排除了的。”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除了胡修平和牛小白俩人之外，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容，都觉得陆明辉这一出彩的回答，仿佛给他们扳回来一局。可以看得出来，由于胡修平过去种种不良的表现，大家从心里都不喜欢他，对他有一种排挤的心理。
其实扪心自问，此时此刻的牛小白何尝又不是这样呢？虽然他也不喜欢胡修平，但是眼下陆明辉很快就要离职了，牛小白还非得把胡修平好好地使用起来不可。否则，按照汤诚目前的这种水平，根本无法挑起机加工车间工艺技术管理的重担。
“除了设备问题、人员问题之外，我还是认为生产计划的不当安排，是造成瓶颈工序的主要原因。”胡修平并没有理会大家对他的排挤情绪，而是继续高声说道。
“这个胡修平！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江慧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明明知道我们瓶颈工序的产能不足，我们的计划员就应该去跟生产工程师沟通，看看能不能通过工艺变更的方式，让某些产品绕开这个瓶颈工序，或者用别的工序来代替这道工序。如果代替、绕开这两步都做不到的话，为了释放瓶颈工序的产能，计划员甚至要向牛经理提出来建议，看看能不能通过外协的方式帮帮我们。我在想，这些何尝不是一种治本的好办法呢？”
“而且，我还想提醒一下各位：旧的瓶颈工序解决了，新的瓶颈有可能又会产生。不断消除瓶颈工序的过程中，会实现生产效率的大提升。瓶颈工序还有可能漂移，这是在特定的时间段内由生产的产品、人力、设备所决定的……”
赌局 第六十节 虚假资料
尽管刚才会议的气氛开得并不融洽，但是会议的效果却让牛小白觉得非常满意。在会议结束时，他也在反思着：虽然胡修平这个人态度张狂，对他自己非常自恋，也喜欢以他自己为中心不断地去挑衅别的同事，但不得不说，他对问题的分析、解决还是有独到之处的见解的。如何才能把胡修平降伏并为我所用，这是一个决定了今后机加工车间技术管理能否成功的关键问题！
牛小白收起了澎湃的思绪，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整理出了今天的会议纪要：
一，找出生产流程中的瓶颈：目前机加工车间的瓶颈工序为精车工序；
二，团队决定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来挖掘瓶颈的潜能；
三，对瓶颈工序给予最优质的资源支持：在瓶颈工序人员休息期间，非瓶颈工序停线去全力支持，以保证瓶颈工序的设备不停机；
四，用绕过、替代、外包等等手段给瓶颈工序松绑：由胡修平牵头研究可行性方案；
五，假如步骤四打破了原有的瓶颈工序，那么就回到步骤一持续改进，重新寻找新的瓶颈工序。
……
会议结束后，牛小白刚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陆明辉就跟了进来。他吞吞吐吐地问道：“牛经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能跟你聊聊吗？”
牛小白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爽快地回应道：“你好，陆主管，请进来！”由于明天就是陆明辉正式离职的日子了，牛小白以为陆明辉应该是过来跟他话别的。
陆明辉一脸黯然地在牛小白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双腿并拢，两只手垂直地搭在双腿的膝盖之上，弯着腰、低着头，一双眼睛看着双手没有说话，额前那长长的头发把他的双眼都盖住了。
细心的牛小白一下子就发现了：此时的陆明辉双眼之下出现了两只大大的黑眼圈，脸上全是疲倦之色，还时不时打着哈欠。很显然，陆明辉应该是昨晚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陆主管，你找我有什么事？”牛小白故意不露声色，语气平静地问道。
听到了牛小白的这一句问话，陆明辉微微地抬起了头，用手拨弄了两下挡住了自己眼睛的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看着牛小白低声说道：“牛经理，不瞒你说，我遇到大麻烦了！”
牛小白真诚地说道：“哦？什么麻烦？别着急，你说来听听，说不定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得上你呢？”尽管陆明辉马上就要离职了，可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与牛小白俩人的配合非常默契，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校友，所以有什么能帮得上陆明辉的地方，牛小白绝对是愿意出手相助的。
“牛经理，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跟你说过我的新工作吗？”
“记得，当然记得啦！你马上入职的新公司是一家著名的外资企业。你不是说马上就要到他们公司去出任工程部主管一职了吗？”
陆明辉低声说道：“唉！我昨天刚收到他们的电话通知，他们说要取消我的录用通知书，不让我入职了……”此时的他，脸色煞白煞白的，就像是一堵抹了石灰的墙。
“哦？陆主管，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你的工作资历和工作能力，去做他们的工程部主管应该是力所能及的；你上次也提到，他们的薪资待遇要比福马公司差不多翻了一倍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呢？”牛小白睁大了眼睛，奇怪地问道。
“咳……问题就出在薪资待遇方面！这份工作是一个猎头给我介绍的，那个猎头为了让我能获得更高的薪水——其实是为了让她自己能拿到一份更高的佣金——怂恿我虚报了我在福马公司的薪资待遇。结果，在我将要去报到之前，对方的人力资源部又做了一次背景调查，发现我实际的薪资待遇与我填写的资料有很大的出入。为了证实我向他们提供的资料是真实的，他们要求我现在提供过去12个月的个人所得税完税证明、社保公积金缴交证明……”
说到了这里，陆明辉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假的就是假的，肯定真不了！如果我把这两份证明提供了给他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上次填给他们的资料是在造假……看我提供不了证实自己过去薪资的资料，他们就宣布要取消发给我的录取通知书。昨天我好说歹说，可是人家的规章制度写得非常明确：凡是提供虚假资料的员工一律开除，不管是到岗了还是还没到岗。”
牛小白听罢唏嘘不已，他只好安慰道：“陆主管，这对你来说也不见得是个坏消息，毕竟你还没有从福马公司正式离职呢！如果你在那家新公司入职了一段时间之后，对方人力资源部再把这件事情翻出来，到时你反而更加被动！”
“嗯！牛经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今天特意来找你，跟你商量一下，看看你能不能把我的离职申请书从人力资源部撤回来？”
“好的，我等一下就去找婉诗商量商量。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毕竟你在福马公司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了，专业技术也很过硬。目前正是我们机加工车间的用人之际，我觉得婉诗应该没有理由反对的。”
听到了牛小白的这一番话，陆明辉一扫刚才脸上的阴霾，露出来有些腼腆的笑容，高兴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先谢谢牛经理了。对了……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跟我联系的那个猎头那天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我是被福马公司的内部员工推荐给猎头的，而且虚报薪资待遇这条馊主意也是推荐我的那个人出的！不知道是谁对我这么深仇大恨的，居然给我埋下了一只这么大的地雷，真是用心险恶啊！不过，也怪我自己太贪婪了，居然连这种当也会上！”
牛小白听罢，在心里暗暗吃了一大惊。联想着这几天，一直有各种各样的猎头在打自己的电话，用看上去很美丽的高薪、高职位来劝说自己离开福马公司，牛小白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陆明辉和我自己同时被猎头界盯上了，难道是福马公司内部的某些人员在作怪？”这个暗涌的波涛，让牛小白不自觉地觉得背上一冷……
……
“不行！绝对不行！福马公司不是菜市场，不是他陆明辉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地方！”在陈婉诗的办公室里，还没等牛小白把话说完，她就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现在正是我们机加工车间急于用人的时候，陆主管的专业功底过硬，可以为我们解决很多技术上的困难……”
“我不是已经把胡修平调给了你吗？你是一位部门经理，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管不了胡修平！这个地球缺了谁都会转的，没有了陆明辉，我们福马公司照样可以正常运行！”陈婉诗大声地回答说。
看着陈婉诗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牛小白连忙劝说道：“婉诗，你先不要激动。陆明辉他这不是还没有正式离职吗？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牛小白在心里暗自奇怪，在他的心目中，陈婉诗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从来没有见到她情绪这么激动过。
陈婉诗激动地站起来，握紧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从流程上来说，他已经办理过离职手续了！当福马公司需要陆明辉与我们患难与共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去投靠别的公司，这是**裸的背叛！作为福马公司的总经理，我不接受任何、哪怕是一丝丝的背叛行为！”当说到“背叛”这两个字的时候，牛小白明显地发现，陈婉诗那两边俏丽的脸颊居然有一些颤抖！
“这个……”俩人的对话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坐在陈婉诗对面的牛小白，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好低着头，装作翻看着自己的工作笔记。
陈婉诗这一番激动的情绪，就像一阵狂风暴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很快就坐了下来，做了两个深呼吸，一下子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那动人的瓜子脸又变成了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陈婉诗从凌乱的桌面上找到了一份财务报表，语气平静地问道：“牛经理，我刚收到了成本会计提交给我的这份数据，你们机加工车间的在制品库存一下子增加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牛小白连忙解释说：“是这样子的，由于我们最近的销售订单大大增加了，对产量的要求也增加了很多；你是知道的，我们最近在推行一线员工的绩效奖金制度，鼓励员工们多产出，所以最近的在制品一直在急剧地增加。我和我的团队还在研究如何提高整条生产线的有效产出，并且考虑如何降低在制品的库存数量……”
“你的意思是说，在制品库存太多只是最近的事情？”陈婉诗指着手里的财务报告，对牛小白说：“牛经理，你看这里，除了最近的在制品库存水平非常高之外，其他月份的在制品库存金额都超过了一百万块钱！对比着你每个月的销售额，难道你不觉得这种在制品库存水平太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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