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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沛土     执魏txt下载     执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歃血为盟,执牛耳

    大祭司捧着这玉冠,令下面的人都看得的真真切切,一时间,各处纷纷传来些许话儿。

    “此冠尚在,为何之前不拿出?”

    “谁道得清呐,哎!可惜了,我那落的一位落主,我等认冠是不错,但也得认人呐!”说着,那落的邑落主摇了摇头。

    “那落主,不必可惜,想来可汗之前不拿冠,是想见见吾等对其的衷心,认冠不认人乃是吾等长久以来的习俗,想来可汗不会与其计较,稍后或许便给放了出来。”胡落主对那落主笑道。

    那落主听闻此话,颇有些自嘲的笑道:“胡落主甚是精明啊,想来早已知这冠尚在吧?”

    胡落主笑了笑,并未搭话,对他们来说,有冠即可,酋长印与否,那是朝廷的事儿。若是认印,便是对朝廷的衷心盖过了对部落的衷心,这种人往往在部落里讨不了好。

    诸位落主再抬起头看向祭坛处时,大祭司已为刘盛戴上了玉冠。

    头戴玉冠的刘盛整理了下发髻,对下面的人冷声说道:“尔等把昨日之事道出,我放尔等生路,若不然,昨日之令,当会执行!”

    那原本身着皮甲的青年人上前一步,对刘盛施一礼,起身对着周围的落主说道:“我乃去斤邑落下的去斤乙丑落的去斤飞英,前些时日我等三百余骑......”

    这名为去斤飞英的青年缓缓道出他们所做之事,他知道,大势已去,他若不说,待刘盛继位,真的会屠杀他一落百口人。

    诸位落主听此人的话儿,一个个大吃一惊,震惊的看着那去斤与乌洛兰的落主,三百余骑,相当于三落的人,能聚三百男子的,一个邑落都费劲。

    没有别的,要知独孤部落的邑落主也仅有二十余,分别管几百近千人,算上奴隶便是两千余人,他们是不会让奴隶拿刀枪的,因此,他们断定,这是两个邑落的人马。

    而这去斤飞英,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只见去斤飞英说道:“我等,皆是去斤与乌洛兰的阿郎,皆是听落主指使,望可汗恕罪,望诸位落主见谅!”

    刘盛冷着脸,对着那去斤飞英道:“有何人与你等落主常走动?”

    去斤飞英听闻此话一愣,望了眼去斤落主,回道:“未曾见他人,仅长孙长史倒是与我等落主常来往。”

    刘盛抬头望了眼长孙突,长孙突内心一紧,说道:“我与去斤落主乃是旧交,时常走动有何不可?”

    刘盛冷哼一声,也未搭理他,对下面被押着的去斤落主狠声说道:“去斤落主若说出何人指使,我当放你等离去,若不然,去斤一落,落主户内上下鸡犬不留。”

    去斤落主望向长孙突,只见长孙突对他点了点头,去斤落主眼睛一闭,头一扭,也不说话。

    刘盛见此,狠声笑道:“好好好!甚好!稍后再处理尔等!尔等不是想见酋长印吗?”

    说罢,刘盛对独孤小五喝道:“拿酋长印!”

    下面的独孤小五听闻,解开身上的包裹,露出里面的一方印玺,因鲜卑文字不全,印玺底座刻着的四个汉字,为朔州酋长。独孤小五双手高举着印玺,缓步而前。

    去斤落主眼睛猛的大睁,不敢置信的看向刘盛,再望了眼长孙突,只见那长孙突也是如此模样儿,一个个不敢置信。

    去斤落主狠狠的看了眼去斤飞英,他下令让人把印送与长孙突,此前见长孙突点头,他还以为长孙突收到了酋长印,这些人被抓便被抓了,印不在,刘盛也奈何不了他们,只待朝廷下令离散他们,他便可顺着长孙家的路青云直上。

    此时却令他内心大乱,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刘盛继位,当真屠杀他一家,别人也拿刘盛无可奈何,一句反叛便被为他定了罪。

    只见刘盛拿起酋长印,翻来翻去,自嘲一笑,说道:“这一方小印,却能让我独孤部落有人反我,长孙长史,此物,可认识?”

    长孙突阴沉着不说话儿,刘盛缓声道:“我来独孤落,从未从那去斤与乌洛兰路过,这些阿郎前来袭击我,想来是有人指示,您说是吗?长孙长史?看这去斤落主与乌洛兰落主的怂样,想来给他们几个胆子,也是不敢私自决定的。这酋长印,怕也是那人与去斤乌洛兰合谋的吧?”

    长孙突听闻,戏谑道:“此乃你等部落之事,我如何得知?”

    刘盛也不恼怒,对大祭司道:“请大祭司继续!”

    大祭司听闻望了眼长孙突,说道:“祭天!”

    诸位落主一见,立即整理自身,弯身施礼,不再理会他事儿。大祭司念着祭天词,刘盛在祭坛下不时的对着摆放着六畜,上有三香的案几叩首!因游牧民族不种五谷,也便不会祈求五谷丰登,仅会祈求六畜兴旺。

    待刘盛三拜九叩,大祭司大喝一声:“歃血为盟!”

    呜呜呜~号角声吹起!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几个大汉合力牵着一头肥壮的牛前来,诸位落主一看,纷纷掏出一把小刀(匕首),待牛牵至祭坛下!

    诸位落主纷纷施礼,大喝一声:“请可汗!执牛耳!”

    护卫们与独孤的人马也纷纷喝道:“请可汗!执牛耳!”

    围观的人见此也举起手臂大喝:“请可汗!执牛耳!”

    刘盛并未动身,只待大祭司说道:“请可汗!执牛耳!”

    刘盛听闻,便一边往牛身边靠拢,一边往身后一抹,掏出一把匕首,待来至牛旁,对着牛的耳朵狠狠削下,牛还未察觉到痛,耳朵便掉了下来。

    执牛耳可不是那么好执的,须在活着的时候割下牛的双耳,若是士卒勇猛给你压住牛,也算你士卒勇猛。

    刘盛也未耽搁,趁着牛还未反应过来,对着另一边的耳朵再次狠狠削下,这时,牛已察觉到痛,欲要来回蹦跶。而刘盛却早已取出牛血。

    刘盛抬起匕首,舔了下上面的血迹,又在上面摸了下血迹,擦在嘴边儿,便返回祭坛!身后之人收起牛耳,放置于托盘之上,紧随刘盛来至祭坛下。

    这便是歃血为盟,部落与部落的联盟,而执牛耳者,便是联盟的首领。当刘盛取了牛耳,那便是他们的首领。

    诸位落主开始炙热的看着刘盛,只见刘盛在祭坛下说道:“胡落,当取牛头!”

    胡落主听闻哈哈一笑,对刘盛道:“谢可汗!”说着,胡落主便丢掉匕首,取过一位阿郎递过来的大砍刀。

    不少落主对胡落主祝贺着,胡落主也一一回应,待至痛的乱蹦跶的牛旁,胡落主深吸一口气,对着牛头狠狠砍下,片刻之后,待取了牛头,胡落主尝了尝鲜血,往嘴边再抹上鲜血,便有人为他收起牛头。

第六十章,匹夫一怒

    刘盛又道:“贺儿落当取牛颈(geng),那落当取右蹄!”

    那落的落主一愣,他这邑落可是有一落主在中间押着那,也便是这一瞬间,那落主瞬间反应过来,笑着取过砍刀,看着已经死去的牛,待贺儿落取下牛颈,那落主也不耽搁,一刀砍下牛的右蹄。

    待牛的四肢已去,唯剩下的躯干的时候,诸位落主知道,新任可汗的左膀右臂已定,剩余的落主唯有从牛躯干上取血了,待落主们取完血,独孤落的阿郎记下编号,便一一退去,为他们准备午宴。

    这午宴,便是牛宴,你取得牛身上什么部位,今日便要吃那个部位,此时还算好的,再往前皆是要生吃的。

    这歃血为盟,可不是喝自己的血与他人血,结拜也是如此,学的便是这锸血为盟,也算是小锸血为盟吧,都是用的牲畜血。

    不知后来怎么结拜变成要取自己的血?不痛吗?有个笑话,说有女子结拜怕痛,拿大姨妈血来结拜,也是6的不行!

    待分牛完毕,刘盛对那些被押着的落主说道:“你等当如何?可有话讲?”

    这些人中,有些落主低着头说着:“见过可汗!”却也有些落主不言不语!

    刘盛见此,手一挥,冷声道:“斩!寻其家人,鸡犬不留!”

    “可汗,可汗!我未曾参与他等之事,我未曾参与呀......”

    “可汗,我乃是那落下的落主,我与他们未有来往呐!”

    刘盛一番话儿,让下面的落主急切的喊着,为自己开脱着。乌洛兰的落主与去斤落的落主一看,便欲起身,刚一张口还未说话儿,那长孙突一看,心道不妙。

    在长孙突心里,这酋长之位因刘盛掏出酋长印已无法阻止,他们长孙家只想捞财,倒也无伤大雅,之后小心些便是,若是这二位把他供出来可就不妙了,到时候把他杀了,长孙家即便为他报了仇,他也见不着了。

    见此,长孙突便立即说道:“且慢,独孤酋长,你这未有罪便杀他人是否不妥?”

    看着三番四次打断他的长孙突,那虚伪的模样儿,令刘盛甚是厌恶,三番五次的怼他,之前继位未完,若是与他冲突自己倒是处在下风,深得韬光养晦的他,只好沉住气与他虚与委蛇。

    现在继位已算是完成,这里从此便是他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还如此怼他?原体身为胡人且少年气盛的他,骨子里的暴戾之气直往上冒,看着远处孟小虎打着眼色跑了过来。

    刘盛克制下那股要杀人的暴戾之气,冷笑道:“我等部落之事,与你何干?莫要生事,你今日之为,我定会上报永安公,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我不想与你争执,若再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长孙突听闻眼中冒出冷光,虽他不是很懂那什么凉快,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儿,身为八大良家的他,何时受过辱骂?便冷声道:“你等部落也是天子授予,我为朔州将兵长史.......”

    刘盛见长孙突还想和他讲大道理,本就憋着的一股子气与不爽,顿时直冒,这股暴戾之气憋在胸腔不吐不快,这一冒,却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只见怒气上头的刘盛破口大骂道:“将兵长史又当如何?你这奴子,听不懂话?且让你闭嘴!草泥马,你所做之事,真当老子不知?你这奴子再三阻我部落之事,即便我将你斩杀,你长孙部又能奈我何?”

    长孙突被这突然而来的一遭骂声骂的一愣,这咋还和天上的老子扯上关系了?一时未反应过来的长孙突正待怒问刘盛,却见被气得脸色通红的刘盛大手一指,气喝道:“拿下此人!”

    刚跑过来的孟小虎听闻一愣,也未休息,立即拔出纛旗,高高一举,往那长孙突的方向一指。

    只见外围骤然涌来四百气势汹汹的甲胄之士,令旗所向,便是他们的方向。独孤幢的人马突见四百甲胄之士纷纷一愣,他们见过这些人的模样儿,可这汉人穿戴铠甲?让他们有些懵了。

    而长孙突也是见到这些人儿皆是汉家儿郎,那汉族的发髻是如此的明显,再见那一身青色甲胄,长孙突怒瞪双眼,急吼道:“独孤盛,你莫要自误,汉人怎可戴甲?”

    还在气头上的刘盛气道:“自误?滚尼玛的蛋,擒拿此人!”说着,刘盛大手指着长孙突。

    诸位落主见那四百人随着铠甲声勇猛着冲来,刚接触长孙突的人马便是一阵砍杀,一时间与长孙突带来的人马杀成一团,长孙突带来人也未曾想这些人真的敢动手。一时间下手时都有些分神,片刻间不少人便被砍倒在地。

    这些落主们一个个的赶紧从东面跑到西面,东面此时已然是一处小战场了,喊杀声一片,不时传来惨叫声,此时独孤幢的有些人也开始发起进攻,护卫们并未动手,地上的案几顷刻间便被推翻倒地,被踢来踢去,沾染上些许鲜血。

    被见势不妙的士兵保护着的长孙突大叫着:“独孤盛,你擅自攻击朝廷……”

    “我攻你麻痹,诸位将士,擒下此人者,为我侍从副队主!”

    刘盛此话儿一说,汉家郎倒未在意,而那些胡人却是一个个眼冒精光。这侍从,便是护卫,皇家的叫扈(hu)从,高官贵族的叫侍从,别看这侍从只是个护卫,却是最容易得到赏赐的那部分人,所以这些胡人顿时亢奋起来。

    因刘盛的话儿,独孤幢的人按耐不住了,开始加入战团,而长孙突带来的人仅有三百人,不一会儿被围做一团,二刀子与柱子带队从中杀出,而那长孙突也被距离其很近的独孤幢主趁其不备拿下。

    待独孤幢主压着长孙突来至祭坛下,长孙突怒红着眼,瞪着刘盛喝道:“你独孤部落让汉人从军,你独孤盛可是要造反?”

    刘盛听闻此话,冷声道:“看来长孙长史很是担忧我独孤部落?盛,可无那般想法!”说着,刘盛见不少人对着柱子他们指指点点。

    刘盛知道,他们是对部落里出现穿戴铠甲的汉人而惊诧,他们脸上,有惊惧的,有诧异的,有担忧的,有愤怒的,当真是多姿多彩。

第六十一章,北魏游侠

    刘盛见此对着周围狠狠喝道:“我落内,可有此人细作,若来自报,我可从轻发落,尚若等我查出,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刘盛说着又望了眼正气着的长孙突,此时,刘盛的暴戾之气已是消了大半,想了一下此事如何处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刘盛平复了下心情,对众人喝道:“诸位,指使去斤与乌洛兰落的人,正是此人,那酋长印被盗,却也是此人指使。此等之事但且不说,仅凭此人在我独孤部落继位之时,带着三百甲士,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我等之事,我等也是留他不得!当斩否?”

    刘盛也是不管有无证据,往那长孙突身上按罪名便是,在他心里,他早已默认是长孙突做的,所以长孙突说话,他怎么看都是不舒服的,若是继位前,他有此怒气也不会如此做。

    独孤鑫神情一震,有些欣慰又有些不解的配合着大喝一声:“斩!”欣慰的是刘盛不像他那般莽,还算有些智慧,不解的是他侄子之前很是聪明,此时又为何那么莽?又为何让汉人穿戴铠甲?

    因刘盛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他和现代人的脾气一样,他也是个普通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是秉性。

    不发脾气不代表没脾气,若是敌弱我强之时,却还能虚与委蛇的人,心真的很大,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与其虚与委蛇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刘盛也可以做到,毕竟苟命为重。愿不愿去做,又是一回事了。

    敌弱我强,却虚与委蛇,对刘盛来说反而落了下乘,如同项羽未杀刘邦一般,给予敌人强大的机会。弱,在这个时代就是原罪!显然,刘盛不知不觉中,早已习惯了这个时代的法则。

    此时,那些听到独孤鑫喝声的诸位落主纷纷对视一眼,转而喝道:“斩!”

    “斩!”

    “斩!”

    去斤落的落主与乌洛兰的落主如丧考妣一般,而见刘盛真的要杀他,有些心慌的长孙突此时却看到正在看戏的拓拔粟,见此,他连忙叫道:“望彭城侯为我主持公道!彭城侯……”

    众人听闻一愣,纷纷看向东面为数不多的案几处,那彭城侯拓跋粟正看得津津有味呐,此时突闻有人叫他,猛地一看,正是那长孙突。

    拓跋粟一愣,转而露出笑容,调笑道:“长孙长史,此事可你的不对,独孤部落继位,你三番五次的寻事,我也无法救你呐!”说着,拓跋粟对着刘盛挤眉弄眼。

    刘盛对此笑了笑,心道:“这拓跋粟,还是有点作用的嘛!”

    想着,也不待长孙突说话,挥手道:“随诸位落主,斩了!”

    这时,那落的落主往前一步对刘盛施礼,然后指着一人,对刘盛说道:“可汗,此人乃我邑落下的落主,我与他时常见面,可见未曾参与此事,望可汗从轻发落......”

    刘盛望了眼那落主,随意说道:“收回落主之位,带下去吧!”

    刘盛此话一开,不少人皆是求饶,一时间喊冤声一片,而那去斤落的主与乌洛兰的落主也终于开口了。

    只见他们二人说道:“我等认罪,望可汗网开一面。”

    刘盛不屑道:“你等何罪之有呐?是我有罪!”

    那二人听此也未止话儿,继续道:“那长孙突这近年来时常与我等走动,时不时的传来些长孙家的话儿,让我等去做......不知不觉间,我等已无退路,望可汗从轻发落!”

    刘盛讥笑一声,心道:“想攀高枝就是了,失败了还什么已无退路,笑话,大家都是成年人,扯什么犊子,虚伪。”想着,刘盛问道:“我落的内应是何人?”

    “未有人!”

    刘盛听闻眉头一皱,冷声道:“无人?无人你等岂能偷盗出这酋长印!”

    “是我等请的那来五原县不久的游侠儿所做!”

    “游侠儿?”刘盛双眼眯成一条缝儿,说到这游侠,刘盛不禁有些皱眉。

    这游侠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游侠风尚和宗主一脉相承,因永嘉之乱北方社会陷入战乱而盛行,因皇朝更迭频繁,秦汉建立的乡、亭被破坏殆尽,没有一个长期存在的政权和安定的秩序,宗族组织便成了主要甚至唯一能稳固地方的政治与经济的工具。

    战乱虽然破坏了行使基层行政的乡亭,却破坏不了自然形成的宗族组织,因北方凋敝交通阻塞,交换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只有自然经济能够适应,而宗族组织便是植根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基础上自然诞生的组织。

    同时,在基层行政制度空白下,地主豪强再利用宗族组织,以其作为继续维持其政治、经济的工具,而农民为了不至于在战乱中转尸沟壑,也不得不依靠宗族组织的保护,这就使宗族组织不仅没有因战乱而亡,反而蓬勃发展起来。

    这些地主豪强往往以宗族为基础,去扩展自己的势力,土地兼并,从而形成为宗主豪强。他们会在一定区域内组合成一种半封闭的社会,有些势力较大的宗族组织还会建坞筑壁,屯聚自保,这种屯聚的形式,被称为坞壁。

    这种坞壁,在北方不断更迭的割据政权控制薄弱的地区星罗棋布,坞壁又有三种,一种为宗主豪强建立的,一种为家族共同体,也便是家族世家,还有一种就是诞生尚武游侠儿较多的各种流民组建的坞壁。

    前二者都是以宗主豪强为核心,后者也会以宗法关系去结合。

    十六国时,长城以南,江淮以北的汉族地区布满了这种坞壁,这种坞壁也称垒壁、堡壁。

    有记载,前秦时(苻坚)仅三辅之地就有堡壁三千余所,而坞壁人数少则几百家,多则几千家。坞壁的首领称为坞主,是由宗主豪强自封的,坞壁与坞壁结成群的会有统主,由坞主互相推举选出。

    因北魏汉族之地还存在着坞壁林立的状况,这也是拓拔嗣不得不推行宗主督护制的原因,他必须靠宗主豪强行使地方基层行政。

    坞主必须在坞壁内建立起一定的秩序,才能率领本宗族从事农耕,若不是有凝聚力的坞主还真不一定搞得定,而这也便产生了北魏的游侠儿,以行侠仗义的身份出世,提高自身威望,以达到自身有凝聚力。

第六十二章,侠以武犯禁

    (本章无剧情,描写北魏游侠与宗主督护关系的!不喜可跳!)

    力主抗击北方游牧民族势力掳掠的英雄,闻鸡起舞的祖逖(ti)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侠义的游侠儿,有载:“祖逖轻财好侠,慷慨有节尚。每至田舍……散谷帛以周贫乏。乡党宗族以是重之。”

    又传:“宾客、义徒,皆暴桀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有的宾客、义徒因故被官吏逮捕,祖逖便会想法设法救他们。

    慷慨轻财(家里有矿),周济贫困,遇下人如子弟,见危难就相救,这些都属于当时所谓的侠义行为,而侠义行为是颇能笼络人心的,祖逖便以此聚起了以其乡党宗族为主的一支抗击后赵的力量,这和他平时的行侠仗义是分不开的。

    在政治动荡,百姓无所依从的情况下,豪族的侠义作风有时会给人带来精神上的庇护作用,因此,侠义风尚是能够提高豪强的威望并被人们崇尚与追求的。而这,也是刘盛三年来的所作所为,侠义行为。

    但侠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首先,你家里得有矿(财),还得有武力作为资本,如果想要和坞壁一样,担任那样一种武装自保性质的社会组织的首领,就更需要有高强的骑射本领。所以,这些豪强中善于骑射的是不少的。

    祖逖便是在习武上下了功夫,此外还有一对兄妹值得一提,那就是在魏书卷五三的李安世传中记载的李波兄妹。大概在此后六十年的李波是广平郡一带的豪强,当时广平流传着一首歌谣,是赞美一代女英雄,李波小妹的。

    歌谣: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

    大意为:李波的小妹妹字雍容,她撩起衣裙放马驰奔,迅疾如风卷草蓬。射箭时她能左右开弓,而且必定一箭双雕。妇女尚且如此勇武,李家男子又哪能抵挡迎逢?

    这李雍容飒爽英姿的神态便涌现在眼前,李雍容就有如此武艺,李波与其宗族内的男子就更不待言了,这也是李波数次打败官军的原因,虽历史记载李波这人残暴,但既然称李波小妹为女英雄,是不是因李波阻碍了均田制的实行而被污蔑的还得另说。

    北史卷三三,李显甫传中的李显甫是个典型的宗主豪强,他依靠“豪侠”而“知名”于世,并借此集合李姓数千家开辟了方圆五六十里范围的土地,从这块位于殷州西山脚下被命名为“李鱼川”不难看出,它是块依山傍水有鱼有粮的风水宝地。

    当整个社会由衰转盛走向安定统一的时候,豪侠风尚对社会的发展就会减弱,宗主督护制,是朝廷对他们那些宗主豪强的认同,但并未普遍施行于北魏全境,主要对象还是以中原和南迁的汉族地区。

    宗主督护制的诞生,让宗主督护开始携手朝廷共同压迫中原汉人,开始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残暴执政,在自身管理的乡亭下压迫汉族已算不得游侠了,仅仅只是还披着游侠的外皮的人,行侠仗义的游侠唯有那些流民的坞壁还存在着,那才是正真的游侠。

    398年,北魏迁了大量人口到平城,分封土地,计口授田,对游牧民族离散,虽鼓励游牧民族农耕,却不强令他们改变原来的习俗而去专事农耕,未被离散与部众尚多的便设了领民酋长制,所以在北方,宗主豪强是没有的。

    正因为如此,让很多后来者认为北魏是已经没有坞壁了,这是错误的,坞壁尚在。

    由此可以看出,此时的游侠,便是和宗主豪强挂钩的,而宗主豪强,唯有中原地区或是汉族地区才有,也便是说,可能有中原的宗主豪强来五原县了,还是来找刘盛的麻烦。

    于其他时间的游侠不同,从三国的曹植著有《白马篇》也称《游侠篇》不难看出,其他时间的游侠以抗击边塞的敌人为主,侠客复仇也是游侠的特点。但此时,北方已经被鲜卑拿下,抗个击屁啊?

    不同于北魏时期的游侠儿,曹植的白马篇有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此句也说明了,游侠基本是在幽并之地的边塞上,又道: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此句是说,年纪轻轻便离开家乡去边塞建立功勋,箭与弓不离身,下苦功练了一身武艺。

    整篇白马篇是说:驾驭着白马向西北驰去,马上佩带着金色的马具。有人问他是谁家的孩子,边塞的好男儿游侠骑士。

    年纪轻轻就离别了家乡,到边塞显身手建立功勋。楛木箭和强弓从不离身,下苦功练就了一身武艺。

    拉开弓如满月左右射击,一箭箭中靶心不差毫厘。飞骑射裂了箭靶“月支”,转身又射碎箭靶“马蹄”。

    他灵巧敏捷赛过猿猴,又勇猛轻疾如同豹螭。听说国家边境军情紧急,侵略者一次又一次进犯内地。

    告急信从北方频频传来,游侠儿催战马跃上高堤。随大军平匈奴直捣敌巢,再回师扫鲜卑驱逐敌骑。

    上战场面对着刀山剑树,从不将安和危放在心里。连父母也不能孝顺服侍,更不能顾念那儿女妻子。

    名和姓既列上战士名册,早已经忘掉了个人私利。为国家解危难奋勇献身,看死亡就好像回归故里。

    从白马篇可以看出游侠儿是褒义词,为国争光的好男儿,但在北魏却不是如此了,比之唐朝更是不如。

    拿唐朝时最有名游侠儿来说,李白,有武有侠,是的,就是那个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的李白,他也是游侠。而且是会剑术的游侠,唐朝时的诗人也算是游侠,不过大都是仅有侠义并无武。

    比如王维,他有很多边塞诗,尚且也算是游侠诗吧,但他本人并不尚武,仅侠义。

    而李白的游侠诗就更多了,从《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结客少年场行》: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白马篇》: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可以看出游侠在唐朝也是尚武的。

    从赞美荆轲的《结客少年场行》中可以看出,世人是认可侠客复仇的,侠客为自己、兄弟、朋友复仇,帮助友人,即使闹市杀人也是被人称赞的,也被认可的。

    而朝廷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侠客复仇是犯罪没错,你杀他吧,百姓是认同人家的,游侠的声望又高,恐怕会引起民愤,从而反抗。不杀吧,于法不合,而这便有了:“侠以武犯禁”一词。(勿喷,有载!)

第六十三章,营户镇户非军户

    而刘盛那?也算是个游侠,地地道道的豪侠,还是那种家里有矿的豪侠,他的行为是一直以不让宗主豪强土地兼并祸害百姓为主,不让宗主豪强的手伸进那些未有宗主豪强的地方,遇到残暴的宗主便袭击一番,杀了带头者,自有后来人领宗主,也算是给他们这些后来人的警告了。

    若是刘盛此时登高一呼,说不得还真能聚起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但因无铠甲,被歼灭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刘盛皱眉的原因便是在此,若是他们请来游侠是中原地区的那些侠客复仇的游侠,只怕他的身份想来也是暴露了。若是正义的游侠被请来代表月亮来消灭他,那还好些,说不定能收为已用。只怕是复仇的游侠,那些宗主豪强们,他们手下可是有不少偷鸡摸狗之辈。

    而能不知不觉摸进独孤落偷盗出酋长印,虽有独孤落守备不严之因,却也可见这个游侠的身手也是不错的。

    想到此处,刘盛轻哼一声,问道:“何名何姓?”

    乌洛兰的落主躬着身急忙说道:“人称墨侠的李墨!是来自济阴郡的游侠!”

    “济阴郡?北济阴郡?”刘盛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

    听闻此话,刘盛眉头紧皱,心道:“北济阴郡,难道那边延安是李家的棋子?这奢靡之风,让朝堂上官员的手都按奈不住伸进各个地方了,却有这个可能!”

    刘盛摇头轻叹,转过头看着长孙突,心有戚戚焉,为何那?

    原来,这长孙突仅是求财,刘盛他哥哥独孤凌上位后便大肆整改,想要收复整个朔州的大权,损害了长孙家的利益,长孙家便派他来此当长史,为家族谋划利益,不久便发生南北之战,他便使了些计谋,使独孤凌身死。

    在独孤凌死后,长孙突本是想看看刘盛会如何做,再去谋划。可万万没想到,原本要继位的刘盛却未想继位,几月下来,长孙家便起了他心,开始谋划朔州督护大将之位。

    但朔州督护大将,一直以来便是独孤部落把持,唯有把独孤部落的酋长之位换人,推举一位不姓独孤的落主,使得与永安公的联系切断。

    永安公不使力,他长孙家在走动一番,说不得还真能成。于是他时常走动与各个部落之间,不久,便选上乌洛兰与去斤这二落。

    这谋划,直到继位期限已过,他便指使这二落联合有异言的落主威逼独孤部落重新选举酋长。奈何,这独孤鑫甚是强硬,就待长孙家让二落组建了五百骑兵,准备谋划袭杀独孤鑫时,这刘盛出现了,带着以二百骑击退柔然三千骑兵的威名,出现在独孤落。

    长孙突听闻便连夜起草文书,让长孙家使力带来军书,他便带着军书急忙赶去独孤落,探寻真实。这一去,便听到刘盛要在十日后继位,长孙家的谋划便会付之一炬。长孙突听闻后便去寻了这二位落主,袭杀独孤鑫变成了袭杀刘盛。

    却不曾想,刘盛在他后脚不久便离开独孤落,让袭击独孤落的三百人马白白跑了一趟,因不敢留下尸体,使得他们束手束脚,损失颇大。

    待长孙突听闻后,只能摇头长叹,他却未曾想盗取酋长印,这盗取酋长印事关重大,若是永安公刘罗辰得知,说不得会直接开怼他们长孙家。毕竟有一就有二。

    这盗印之事,是去斤落的落主提出的,在他想来,若是攀上了长孙家的高枝,岂不是比这一个邑落主强?离散不离散的对他来说有何区别?甚至他主动提出,由他安排去盗取。

    而长孙突,也是乐见其成,连夜便与长孙家取得联系,谋划了之后的事。长孙突便上报朝廷刘盛继位之事,再请了天师来,长孙家为了事情顺利,也偷偷派给长孙突三百甲胄之士,防止独孤部落狗急跳墙杀了长孙突,在他们想来,三百人足够护卫长孙突安全了。

    却不想,还真让他们猜中了,独孤鑫确实翻脸了,但动手的,却不是骑战勇猛步战不精的胡人,而是一群步战惊人的汉子,霎时间就把那三百未骑马的精锐骑兵杀懵了。

    这长孙突,本有机会逃走的,他虽贪财,却也有爱国之心,见刘盛组建汉人军队,非要和刘盛对话一番,给了柱子他们时间,典型的反派死于话多。

    刘盛对他的认同,是对他做法的认同,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在刘盛想来,他会做的更过,酋长印他都可能亲自去盗。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奈何,时也命也。

    此事对刘盛来说也是好事,他可以借着有人盗取酋长印,治地不安的理由去收复整个朔州大权。把那些势力好好整治一番,说不得还能增收腰包。至于如何增收腰包?这也是长孙家派长孙突来此的原因。

    因鲜卑族进入中原之后,见中原的富饶,早早的便开始享受起来,奢靡之风盛行,因当官无俸禄,当官的都开始重视经商大肆收敛财富,为自己享受取乐,对农业轻之。为了敛财,那爪子不断伸进各个地方。

    而朔州那?因有屯田之地,是一大财富(谷)之地,要知朔州,并不是仅仅这一城八堡,因要驻守边防,便行军至此,而部落行军,是家属随军,而部落男子又都是军人,其实行军就是部落迁移了,这一城八堡便是独孤部落选定驻守的点。

    而这些被人统称军户的家属,其实不叫军户,而是叫营户、镇户,地位是很高的。营户是指中军(与皇家亲近的部落兵)随军的家属分置各营而称营户,而镇户则是外军的随军家属。

    外军便是中军派往外地驻守军镇、边地等重地的军队,中军与外军是出征作战的主力。中军兵力一旦不足,便会从外军抽调。外军也不足,便从营户与镇户征兵。营户与镇户,便是部落兵的兵源。

    与中军不同的是,外军驻于外地,是有机会招兵买马,筑成修堡,发展个人的势力,遇到机会有可能变成割据一方的力量。北魏边防六镇便是如此,这也是后来边防六镇会起义的原因。

    很多人把军户与营户、镇户混为一谈都称军户,是不对的。虽说都是世代为兵,父死子替兄终弟及。

    但军户是强征过来的兵,地位低下,如同奴隶一般,如归顺的丁零、羌族等,便是强征的兵,属军户,朝廷一直是拿来当炮灰使的……

第六十四章,理当斩

    至于为何有男子不在军营而在部落,可以理解为轮班值守,服役到期,兵役一到便可回家,因部落群居,他们也便未离开此地。若有需要,部落男子随时为兵,这也是为何刘盛继位后可以组建大军,便是因此。

    那么朔州有多大那?此地(怀朔镇)是最朔州最西北边地,正北边地是白道(武川),东北边地是后期的抚冥镇,三座后期军事重镇位于朔州北方边地,南至清水河,可见朔州地理之重,其囊括云中郡、屯田之地的五原郡,故都盛乐更是位于腹地云中郡。

    独孤泰身为朔州督护大将,其实是失败的,那么大的地盘,他却仅看着一城八堡,因他的根基在这里,其他之地,各种势力已经纷杂其中,这也是,很多人把朔州其他的地方直呼其名,而不称朔州,皆是独孤泰的不作为,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从自家的腰包掏钱。

    说是朔州,在独孤部落治下早已名不副实,想那步六孤图,对刘盛都直呼,阿干可是去朔州?当时刘盛在哪?可不就是在朔州的盛乐吗?由此便可知,独孤部落对其他地方的管理是不到位的。

    若是刘盛,他定会让尉迟部落与丘穆陵部落来此,他独孤部落管理地方,而不是让其他部落管理地方,弄到如今,众人眼里的朔州,仅仅只是边地了。

    其实刘盛也理解独孤泰的心思,因管理那么大的地盘,其一,独孤部落将会分散各地定居,男子或成为州郡兵,或民户,取消其镇户身份,将需要从事农耕,地位大减,对于习惯游牧的他们来说颇有些接受不了。

    其二,对外战争皆是中军与外军,中军与外军的兵源便是营户与镇户,对于闻战而喜的胡人来说,失去了营户与镇户的身份,便无法建功立业、抢掠四方增收腰包了,此生再也无望升迁。

    在刘盛想来,他那便宜老爹独孤泰还是想升迁的,所以未把部落分散,一旦分散定居,不仅随了朝廷的意,独孤泰升迁也是无望了。但朝廷并未强制独孤部落分散,不管你管不管理,边地你都是要守的。

    刘盛不知道的是,独孤泰不仅是如此想的,他还是一位慈父,他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朔州捞财却不管,只管着自己部落之事,是想给他们兄弟两个留下后路,起码有个独孤部落在手,升迁还是有望的,所以未曾去管朔州之地,而是派遣各个部落去管理。

    但一切在刘盛眼里,都是目光短浅。领民酋长仅仅是自己部落的领民酋长,非是整个朔州所有部落的领民酋长。往大了说,也就是管独孤部落二万人加三万奴隶,去掉老弱病残,军队男女皆算顶多万人,算上奴隶或许能组建二万人的大军。

    但朔州督护大将那?原名为:‘护军将军、督一州军事’,并非传统上的督护。护军只是官职,并无实权,重在后面的督一州军事,统管一州军政而加大,为护军大将军,督一州军事,重在督,便称为督护大将军。

    可调其他部落兵来此驻防边地,丘穆陵部落与尉迟部落便是独孤泰调过来驻防的,甚至白道也是独孤泰亲自安排其他部落去驻防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若是刘盛,他定会接管朔州军政,把持一方,而不是仅仅缩在这一城八堡之处。没粮没财便没兵,为了粮与财,州郡兵又有何妨?州郡兵便不是兵了?只要战力犹在,对刘盛来说,无所谓。有了粮财,扩军不过一句话儿,毕竟统管一州军事。

    长孙家谋划的便是朔州督护大将一职,对于独孤部落的领民酋长,是不放在眼里的,但独孤部落的领民酋长是长孙家的拦路虎,必须要考虑的。

    而这,便是刘盛通过乌洛兰落主与去斤落主的口中大概猜到的,但他未猜到,他哥哥的死,是和长孙家有关,虽然他也有怀疑过。

    看了长孙突,刘盛扭过头,冷声对大祭司说道:“大祭司,我独孤部落二十三邑落,或许要成二十一邑落了!”

    乌洛兰落主与去斤落主听闻猛吸冷气,去斤飞英等人也是双眼瞪的老大,各个落主也是不敢置信的望着刘盛。

    大祭司听闻,吸了口冷气,像是受了惊吓般,身子一仰,左手猛地摸在他那山羊胡上。半晌,他右手伸出,带着些许颤音说道:“不可!”

    刘盛眉头一皱,不解的望着大祭司,在刘盛心里,这两落已算是反叛独孤部落,若不剔除去,说不得日后还会反。

    只见大祭司说道:“我独孤部落仅有二十三姓,一姓一邑落,邑落之内皆是近亲,若再去两姓,婚配更难矣!”

    刘盛听大祭司如此一说,恍然大悟,他却是把后世的村与落给混淆(xiao)了,落与村不同的是,一个邑落内的人,皆是一族同姓,是为近亲,都沾亲带故的,后世的村子却是数姓一村。

    胡人也并非不知伦理的,从邑落内的男女不可结婚就可看出,至于继承后母,那是没有血缘关系。

    刘盛的话儿,让周围不少人倒吸冷气,听刘盛的话儿,是要把这二落驱逐,一个个都很是惊讶。

    惊讶刘盛的狠,一般部落内的落主做错应当惩罚落主不会牵连落内之人,可刘盛却是要惩罚一落,如同诛九族一般,不由得他们不惊讶。

    但刘盛所想,并非如此,一落之主定有威望,若是杀之,定有人会有怨言,若是反他,他还得需要去镇压。若是隐忍不出,便如同毒蛇在盯着他。

    看过无数小说的他,最是讨厌留下隐患的那些主角们,明明可以一劳永逸,非要废话连篇放过他人。

    但此时,刘盛却是左右为难。杀不是,不杀也不是,终于知道古代为何那么多俘虏还能生活的那么自在。

    刘盛想了想,嘴角微微一笑,扭过头来,对着去斤飞英道:“你且来说,去斤落主当如何处置?”

    去斤飞英听闻一愣,有些琢磨不透刘盛话中意思,他想了想,抬起英俊的脸庞,说道:“吾落主犯下如此大错,理当......理当......”说着,去斤飞英看了眼去斤落主,有些说不下去了。

    刘盛冷声道:“理当如何?”

    “理当斩......”这时他身边一人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他连忙改口道:“理当囚禁于戌狱!”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大声说道:“诸位落主,此人为去斤落的阿郎,他尚且说理当斩,我当尊重他等之想,便斩了吧!”说着,刘盛对着押着去斤落主的护卫一挥手,冷喝道:“拉下去,斩了!”

第六十五章,值大钱

    刘盛这话儿一说,诸位落主嘴角微微抽搐,护卫们面带异样,却也未说话儿,拉着面色惊恐,大叫着的去斤落主便往外走去。

    刘盛又对着去斤飞英等人说道:“乌洛兰的阿郎们,你等且说,这乌洛兰落主,理当如何?”

    刘盛这话儿一说,已有四十多岁的乌洛兰落主吓的脸色苍白,哆嗦着看向去斤飞英等人,不时的打着些许眼色。

    去斤飞英等人里面有着十几位乌洛兰的阿郎,他们听此,一个个忐忑的侧头对视一眼,谁也不肯说话儿。

    刘盛也不着急,午宴还需在此吃食,有的是时间,他度着步,来回走着,身后披风被风吹起,刘盛理了下披风的袖子。没犯事的落主见此,纷纷对刘盛身上的披风来了兴趣。

    披风这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未出现,是刘盛早先便找人做的。这披风呐,是有袖子的,没袖子的叫斗篷。这披风披在身上,确实令他英俊不少,看诸位落主那目光便可得知,他们甚是想要啊!

    正待有落主欲要询问之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诸位落主一听,也没了兴致。而被押着的落主们听此惨叫,身子一震,他们知道,去斤落主!不在了!!!接下来,便是自身了。

    刘盛见其有所异动,对着去斤飞英等人冷笑道:“吾性子比较急躁,只待一刻钟,尔等若是不说,那便如去斤落主一般,吾会尊重尔等的想法!”

    正待刘盛说着,一个护卫提着去斤落主的脑袋蹭蹭蹭的小跑而来,那去斤落主的脑袋还滴着鲜血,随着护卫前行,滴落一路。

    刘盛对其勾了勾手,待护卫上前,他接过头颅,不顾上面的鲜血,拽着头颅的小辫子提溜起来,还恶趣味的甩动了两下,把些许鲜血甩到了去斤飞英他们的身上。

    他们也未敢躲,一个个静默不言。心里却道:“飞英阿干可被害惨了,此时还想害吾等?吾是万万不能说的,吾若开口,到时斩了落主,落内的阿郎岂能让吾好过?若是尊重吾等想法,先前怎不尊重飞英阿干的想法?”

    刘盛见其如此模样,轻笑一声,也不理会他们,他话已说,其说与不说,这杀落主的责任,他们跑不了。如此一来,这两落之人再恨刘盛也便无那般狠了。

    刘盛走到跪在地上,低着头想着事情的长孙突面前。他蹲下身来,右手托着脸腮,左手伸出,把那去斤落主的头颅在长孙突眼前晃了晃,长孙突被突然出现的头颅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来,一看是刘盛,其眼皮子一直跳。他可是见了刘盛那无赖的一面,长孙突嘴角抽搐着,心跳有些加速,红着脸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也不说话。

    刘盛冲他努了努嘴,对长孙突甩动着头颅,戏谑道:“唉,长孙突,你可值钱?”

    长孙突听闻此话有些恼怒,这刘盛居然把他当货物问值钱否?他正欲说话,突然间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嘴角一撇,扭过头来,无视刘盛手里的头颅,冷声道:“值钱,值大钱!”

    刘盛听此来了兴趣,把头颅一丢,那头颅打着滚儿停在诸位被押着的落主身前,那些落主一看,纷纷打了冷颤,深深低下头去,不敢看那头颅。

    托着脸腮的刘盛瞅了一眼,嘴角一撇,露出不屑的笑容,待右手换成左手托腮,对长孙突戏问道:“哦?值几何?”

    长孙突眼睛微抬,没好气道:“绢帛百匹!”说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如此把自己当做货物,令他甚是恼怒!

    刘盛听闻此话儿,脸色一变,放下托腮的手,冷笑道:“绢帛百匹?值钱?值泥马的蛋!”说着,刘盛站起身来。

    长孙突听闻,猛的扭过头来,对刘盛喝道:“独孤盛,士可杀不可辱,汝休要拿吾听不懂的话儿来辱骂与吾。汝若有胆,便一刀把吾杀了!无须如此辱我!”说着,气哼哼的又扭过头去,身子不断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刘盛一看这长孙突还怒了,微微一愣,心道:“上纲上线啊你这是?”

    想着,刘盛脸一冷,咬着牙说道:“我辱你?我何曾想辱你?你乃是自辱,百匹?你长孙家从我朔州拿走多少钱帛?你却仅值百匹?还值大钱?草泥马!”说着,刘盛抬起脚,狠狠的踹向长孙突。

    长孙突感觉一道黑影袭来,自然反应下,猛的一侧身子,因被人抓着,却只侧过了头,被刘盛狠狠一脚踹在肩膀上,这一下便被踹倒在地,连押着他的护卫都退后了两步,可见刘盛力气之大。

    护卫们连忙把爬在地上的长孙突扶起,又压着他跪在地上,回过神的长孙突满脸怒色,对刘盛喝道:“独孤盛,你休要胡言,我长孙家何时从朔州取过钱帛?此事暂且不说,我且问你,泥马的蛋是何意?草泥马又是何意?说此等我听不懂的话儿来辱骂与我?是也不是?”

    刘盛一听长孙突这话儿,摇了摇头,戏谑着,脱口便道:“泥马!”顿了下,又说道:“老子那是口头禅,可未曾辱骂与你!”

    长孙突听闻嘴角一撇,不屑一笑:“老子身为道教之人,何来禅之说?我仅听过坐禅、闭口禅,又何曾有过口头禅?泥马之词又何时有过?”

    刘盛嘴角一撇,眼睛一抬,说道:“孤陋寡闻。”

    长孙突听此,气笑道:“我孤陋寡闻?我阅书千篇,便是维那的书我也有阅,你竟说我孤陋寡闻?”说着,还摇了摇头,颇有不屑。(维那—僧官)

    刘盛见长孙突如此模样儿,半戏谑半气愤的说道:“马拉戈壁上生活着一群顽强的神兽,便是这草泥马,非常值钱,严打期间,这草泥马可值四百钱帛,非常珍贵。老......我对你说这草泥马,便是你连草泥马都不如,一百钱帛?可是你在自辱乎?!”

    刘盛装作很气愤的为长孙突抱不平,若不是那满脸戏谑,可真当他为长孙突抱不平了,他说着还差点又把老子挂在嘴边儿,显然是戏谑之言。

    长孙突听闻此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确实未曾听过那地儿。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刘盛见此,缓和口气道:“你如此高贵的出身,若是只值百匹可是有些贱了?若我说,你当值战马千匹,钱帛三千匹,长孙长史,您说,是与不是呐?”说着,刘盛露出戏谑的笑容。

    长孙突听闻此话正要开口说话儿,嘴巴张的老大,突然间不知如何说了。

第六十六章,八大良家

    从刘盛开口那句你可值钱?长孙突就知道,刘盛暂时也不想与他长孙家起冲突,毕竟,他们长孙家可是拓跋氏的宗族,本姓拔拔,道武皇帝(拓跋珪)赐姓长孙的。

    他长孙部落有二王,一是平阳王长孙翰,二是北平王长孙崇。这宗族,便是一个部落联盟,可以理解为,长孙部落在拓跋氏那里就如同刘盛部落里的邑落,但长孙部落比刘盛的独孤部落还大便是了。

    如果说刘盛,那么,其部落下的二十三姓便是宗族,去攻打别人收服的部落便不是宗族部落,地位有差。

    那么,刘盛的独孤部落是什么地位?鲜卑一百二十姓,分三等,宗族十姓(核心八族,两个亲族),内入七十五姓,四方诸部三十五姓。独孤部落与丘穆陵部落皆为内入七十五姓,尉迟部落为四方诸姓里的西部姓!

    此三等,便是亲近疏远之别,这一百二十姓,也便是一百二十部落,皆在京都周围定下的四方四维这八国内定居或是游牧,可以随时征兵于京都,也便是中军的来源。

    鲜卑称这些人为国人、良家。拓跋焘所谓的国人,便是这一百二十姓,其他姓者,奴也。

    北魏的八大良家也便是这核心八族,其中之一便是这长孙家,也是拓跋宗族之人。

    拓拔氏派遣独孤部落为外军,驻守边地,也仅是派了一个宗族之人监督,那便是拓跋鸣,这拓跋是亲族也是宗族,而这长孙突,却是不请自来。

    这长孙突犯事儿,若是不杀他,这宗族二王也不会拿内入七十五姓的刘盛如何,若是杀了他,他大阿翁(爷爷的哥哥,我们叫大爷爷!)长孙翰会不会一怒之下发兵为他报仇?因此时,杀人仅需赔偿四十九头牛与祭品,可无那以命偿命的律法,不是没有可能的。

    对长孙家来说,这独孤盛此时就是个小喽喽,但无缘无故打他,永安公刘罗辰绝不会袖手旁观,麻烦的便是刘罗辰这个统独孤部落数十万众的大酋长。

    长孙突便猜测,独孤盛这是要长孙家拿钱赎人,却又不明说,皆是给双方台阶下。于是他便道,只一百匹。

    却不想,这独孤盛居然如此辱他,若是说不是,岂不是认作自身下贱?若说是,这战马千匹与钱帛三千匹,当真是多了些。

    想了想,长孙突缓和口气,平复下心情,对刘盛和声道:“独孤将军,您也说是严打期间才有此价值,不知这严打期间是何时日?突怎未听此一说?”

    听长孙突叫了那一声将军,刘盛嘴角露出笑容,这是长孙突服软了,承认了他酋长一职,此时诏令也被天师拿到此处,便称了将军。

    刘盛的想法确实如长孙突所想,此时还真不便与长孙家起冲突,杀长孙突仅需一刀,可杀了之后,即便短期无事,待长孙家得知,想来不会轻易罢休,大家互相伤害啊,反正赔牛而已。可刘盛却不想此时与他们硬杠,因他势力未稳。

    据刘盛所知,长孙部落有两个家族比较出名,其中一个便是平阳王长孙翰,其子弟各个身居高位,便是这同祖的长孙突,也是从四品的将兵长史。

    还有一个便是长孙崇的一支,子弟同样身居高位,如赫赫有名的长孙道生便是长孙崇的侄子。若真要细数长孙家的人才,当真是不少的。随便哪个给他使绊子,他都不怎么好过。

    先前说要斩了长孙突,刘盛也是一时气话儿,若是当时杀了也便杀了,这气一过,也便理智了些。他便想着,杀一个长孙突不难,但好处与坏处显而易见,对自己不利,此时的他,还未有那般实力与长孙家对抗。

    因那酋长印并非是长孙家的主意,他却是不好请动永安公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兴师动众,是,要谋划杀你都是小事,四十九头牛的事,历数五胡南北朝,皇帝怕是都有些神经病,没几个正常的,更何况这些人?

    虽这长孙突有错在先,他还是占着理的,就怕长孙家不讲理,两个老爷子神经病一犯,以权压人,以武服人,发兵来打他,等有人说话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若是他拿下整个朔州,也便不会怕他长孙家。

    于是便在他擒下长孙突气消大半之时,他还是下令说要斩杀长孙突,摆出一个态度来,一个我不怕你长孙家,这长孙突,我敢杀的态度。

    刘盛知道,为了部落,他伯父定会阻拦的,即使杀这长孙突,也得偷摸进行,不能让长孙家知道是独孤部落做的,先前他恼怒,是因为酋长印事关重大,刘盛并没有告诉他酋长印被寻回,这才让独孤鑫不惜得罪长孙家也要杀了这长孙突。

    此时酋长印在手,那独孤鑫却是有考虑了,他也是精明的,知晓刘盛并不会真的杀了长孙突,这才配合刘盛说了那句“斩”。

    他本确实是要来阻拦的,却被那落主抢先一步,为他落里之人求情,刘盛便借着台阶下来。

    刘盛却不知,当时还有一人欲要求情,见那落主说了话,便退了回去,那人便是长孙奇。

    而此事,也合了刘盛意,态度摆出来了,这长孙突要杀我,我本想杀他的,也敢杀他,现在未杀,仅是囚禁起来,你长孙家总不能以武压人了吧?你若来强,那便一命抵一命。我贱命一条,你别乱动啊,等我发育下先,咱们打后期,不然一拍两散。

    打着这个心思,刘盛无意间看了眼拓拔粟,又想着,我有这拓拔粟当护盾,囚禁这长孙突也浪费粮食,不如让长孙家来赎他?换些物资钱帛充实自己不挺好?还能多招些兵,这督护大将,已成定局,我未杀这长孙突,你们即使不高兴,有这拓拔粟在,怎么着也不能狗急跳墙发兵打我吧?到时候我与皇帝混了脸熟,还怕你们的小绊子?

    就这样,刘便对长孙突问起他值不值钱,值多少!

    一番对话下来,两人皆懂其中之意,却不想,长孙突想压价,便有了之前的一说。而长孙奇,此时正侧耳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儿,不知想着什么。

    此时见这长孙突已是服软称了将军,刘盛也是收起了脸色,示意两旁护卫松开长孙突,让其站起身来。

    待长孙突站起身来,拍打了下身上的泥土。

    刘盛意味深长的对他说笑道:“这严打期间便是严刑拷打之时,若是那个时候,考虑人工成本、使用道具等等,一些成本问题,价钱可不是寻常之时了!如何?长史可是想在严打期间与草泥马同价而涨?”

    正拍打身上泥土的长孙突嘴角一抽,尴尬一笑:“将军说笑了!”说着,长孙突眼光微微一撇,扫向那身着甲胄的汉子,嘴角一抽,看其像是欲要冷笑怕被刘盛看到而强止,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一直盯着他看得刘盛明显看得到他那飘忽的目光,扭头看去,却是柱子他们,刘盛微一抬头,轻哼一声:“莫不是还想算计与我?你这想法,却是想多了!待我整顿部落,看你如何分辨?再与我些时日,救驾之功在身,能奈我何?”

    想着,刘盛对长孙突笑道:“还请长史莫要离开我这些护卫三步之远,近日以来,可是有蠕蠕来犯我独孤落,若是蠕蠕伤到你,我便难辞其咎了!”说着,刘盛对其左右的护卫抬头示意。

    左右护卫上前一步,紧紧挨着长孙突,刘盛再对着几个护卫示意,那几个护卫立即上前,分散其前后,瞬间,十个护卫便把长孙突紧紧围成两圈儿。

    刘盛见此,又道:“你等,当寸步不离保护好长史,万不可让其遭受蠕蠕的攻击,即便出恭入厕,也要有阿郎守着。若是让蠕蠕把长史掳走,我便把你等的脑袋当鞠蹴!”

    “是!酋帅!”十个护卫大声喝道。

    长孙突见此摇头长叹,自嘲一笑,这独孤盛,是把他给软禁起来了。这蠕蠕之事,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第六十七章,邑落主楚河

    刘盛对长孙突微微一笑,扭过头去,看着去斤飞英等人,开口道:“如何?你等可有结果?”

    去斤飞英等人听闻,内心一颤,乌洛兰的阿郎们更是不堪,嘴角皆是打着哆嗦,浑身直冒冷汗,那带着些许惊慌的眼里眼珠子不时转动着,用那余光扫视着周围的阿郎,一个个都在等着别人说话。

    刘盛见此,摇头长叹一声,抬起左手,对押着乌洛兰落主的护卫挥了挥手,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杀了吧!这是乌洛兰落阿郎们的想法!”说着,刘盛扭过头去,看着那随风飘摇的纛旗。

    那乌洛兰落主听闻,眼睛睁的老大,惊恐道:“我落阿郎绝不会说此等之话,诸位!诸位!是这独孤二郎要杀我,是这独孤二郎要杀我,呜........呜呜.......”

    乌洛兰落主为了求生大喊着,但押着他的护卫见此一慌,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让其说不出话来,一边带着不安的神色望向刘盛。

    刘盛听着乌洛兰落主的叫喊,头微微一侧,也未回身,冷声道:“喊一句,你账户便少一人,你等让他喊!”说着,刘盛冷哼一声,又回过头,继续看着那纛旗。

    诸位落主听刘盛那话,一个个面面相窥,皆是心道:“这可汗当真心狠,我等日后定要小心些,万万不可犯下大错!”尤其是那逃过一劫的那落落主,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不时的用手捋一捋胸膛,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渍。

    乌洛兰落主面若死灰的被拉了下去,唯剩下两个邑落下的各个落主提心吊胆着,等着刘盛的审判。

    待耳根清净了,刘盛背着身子,冷声道:“你等,当如何?”

    诸位落主身子一颤,颤声道:“我等,我等当......当......当以可汗为尊,望可汗饶恕我等之罪!”说着,这些人便急忙的磕起头来,生怕从刘盛嘴里蹦出一句斩了。

    刘盛长叹一声,眼睛微闭,半晌,他回过身来,眼神凌厉着,对站着的诸位落主道:“楚河,为去斤邑落主,尔等认为如何?”说着,刘盛对楚河招了招手。

    楚河颇有些紧张的跑了过来,对刘盛弯腰施礼,不过这腰,弯的太深了,头几乎要着地了。

    刘盛上前一步,双手扶起楚河,对诸位落主道:“此人,便是楚河,乃我亲族,今日赐予其去斤姓,为去斤楚河,尔等,可有他见?”刘盛说着,凌厉的目光扫视而去。

    诸位落主见此,相视一番,皆知刘盛这是要收了去斤邑落的落主之位,外姓当邑落主是从未有过的,刘盛当着诸位落主的面赐予楚河去斤姓,并以此提出担任去斤邑落落主,便是在向他们交代。

    虽他们都知这是刘盛在收取去斤邑落的大权,但刘盛此举,他们也无法去说什么,毕竟这去斤邑落谋反在先。原先本是要驱逐这一落,此时为了婚配留下此落,为了防范去斤落再次谋反,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样想着,诸位落主也便释然了,也因不是自己的邑落,在这乱世,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是他们的生存法则,便纷纷点头道:“无不可!”

    “此子一表人才,当得上去斤落主,当得上!”

    “此子甚是勇猛,当得上,我无不可之意!”

    “正是,我也无不可之意!”

    楚河见人精的落主们纷纷表态,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见诸位落主如此一说,刘盛笑了笑,看了眼激动的楚河,扭过头对着去斤飞英等人喝道:“尔等还不见过落主?”

    去斤飞英等一众去斤落的阿郎脸色一阵变幻,颇有不愿,却也不得不低下头去,对楚河道:“吾等,见过落主!”

    楚河一见此,手脚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刘盛见此便呵斥道:“日后,你便是落主,万万不可再有如此模样,未听在呼喊与你?你还不快快回话儿?”

    听刘盛一阵呵斥,楚河猛然一顿,但身子还是有些哆嗦,对刘盛施礼,带着些许颤音道:“是,郎主!”

    说着,楚河抬起头来,只见那脸色彤红一片,显然是激动的,从一介奴隶,直上邑落主,由不得他不激动。他平复了下心情,伸手虚托,学着刘盛的模样儿,对去斤飞英等人道。

    “诸位阿郎,快快起身!”

    楚河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因去斤飞英等人被护卫押着,如何起身呐?想着,便是一阵臊得慌。那些护卫正如同未听见楚河的话一般,纹丝不动。

    “你等耳聋乎?未听去斤落主说让他等起身吗?”

    一道声音传来,只见押着去斤飞英诸人的护卫们,纷纷松开了手,让得去斤飞英他们可以站起身来。

    楚河寻声望去,正是刘盛在为他解围,楚河投过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刘盛对此轻轻一笑,点头示意楚河不必在意,又对被押着的落主道:“去斤邑落下的落主,可认得此人?”

    去斤落的落主们也并非是傻子,听刘盛此话便知何意,头一低,便道:“此乃我等邑落主!”

    说着,又对楚河道:“我等见过邑落主!”

    此时楚河已过了最激动的时刻,见诸人呼喊,也未有那般不堪了,对刘盛发出一道询问的目光,正好刘盛也看来了过来,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点,楚河如同得了命令一般,颇有底气的说道:“尔等,起身吧!左右护卫,让其起来吧!”

    押着他们的护卫听此,抬起头来望向刘盛,见刘盛头微微一点,这才放开了他们。

    此事看在诸落主眼里却是不同,他们皆是认为这楚河可指挥这些护卫,一个个颇有些惊讶,皆是心道:“此子在可汗眼里理当很是重视,日后对其可不能怠慢!”他们却不知,楚河此前仅是奴隶。

    这也并不怪他们,这楚河身为奴隶之时,一身邋遢,模样儿都有些看不清,此时却打扮的白白净净,如同换了人一般,想来,即便是他父亲独孤阳此时也怕是快认不出来了。

    刘盛未理会他等的心情,又开口道:“去斤落,即日起便迁落于戌城外吧!”

    说着,刘盛又看向乌洛兰落,冷哼一声,对着汉界招了招手。

    那汉界见此,双眼精光闪过,内心颇有些激动,他可是见了楚河如何成为邑落之主的,想来,他家郎主招他,应当是把这乌洛兰落主交与他,如此想着,汉界脚步急促的赶了过来。

第六十八章,后土在上、持节开府

    刘盛也未废话,待汉界来至身边,便冷声道:“此人为汉界,我为其赐姓乌洛兰,你等,可知何意?”

    剩下的阿郎与落主纷纷对视一眼,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便开口道:“此人乃是我等邑落主,我等,见过邑落主!”

    汉界听着他们的话儿,满怀希冀的看向刘盛,若是刘盛点头,他便回应,若是刘盛不点头,他可无那胆子。

    刘盛见汉界如此,欣慰一笑,对其点头道:“去吧!随诸位落主落座!”

    汉界面色一喜,对刘盛施一礼,便朝他们走去。待至他们身旁,双手伸出便要扶起一位落主,并对他们说道:“你等起身吧!”

    虽有了楚河的前列,诸位护卫还是望向了刘盛,见刘盛点头,这才松开手来放了他们。

    待他们起身,刘盛开口道:“乌洛兰与去斤的诸位落主,尔等可知,先邑落主如何卒的?”

    刚起身的诸位落主听刘盛此话内心一颤,他们知道,此话若是回的不好,想来人头落地不远矣,一时间整个祭祀处寂静无声。就待刘盛欲要开口之时,几位落主一见连忙开口说道。

    “先邑落主谋反,死于战乱之中。”

    “先邑落主谋反,可汗本欲囚禁,是那去斤飞英说先邑落主按理当斩,可汗顺应民意,这才斩了先邑落主!”

    “先邑落主谋反......”

    刘盛见诸位落主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人心烦,便喝道:“止!”

    诸位落主一听此话,顿时停下话语,忐忑的看着刘盛。

    只见刘盛对所有说道:“诸位落主,这二落的邑落主你等可是见着了,盛乃是遵循其部落阿郎之意这才斩其首级,按盛之意,本是要将其驱逐,此事,仅此一次,若有他人再敢犯此等之事,盛,定收其兵甲,将其驱逐,尔等当谨记!”

    诸位落主听此,纷纷弯腰施礼道:“是,可汗!吾等谨记!”

    刘盛见此点了点头,见东方的案几已被收拾妥当,便道:“此二落邑落主的女眷,便分与诸落该婚配的阿郎吧,男者入奴。诸位,请入座吧!”

    说着,刘盛往祭坛下刚摆起的案几走去,身后诸位落主却未敢落座,听了刘盛那话儿,诸位落主纷纷在想着自己部落的阿郎还有何人该婚配了?是否早些去那去斤落与乌洛兰落先抢几个娘子回来再另说?

    往案几走的刘盛却不知他们的想法,待他走至案几前坐了下去,诸位落主这才入座,新任的去斤邑落主楚河与乌洛兰邑落主汉界,此时也是在前排落了座。

    这时,那天师站起身来,强装镇定的对刘盛施礼,再次掏出那狼图腾的诏令,此时却是摆低了姿态说道:“独孤部的可汗,天子诏令可便呈与可汗?”说着,这天师双手捧着诏令便欲往刘盛的案几而来。

    刘盛见此,正了下身子说道:“天师便念来听听罢,你也知我鲜卑一族文字不全,书写的皆是那汉字,那汉字我等却是不识得,还请劳烦天师念一念了!”

    那天师听闻一愣,他见刘盛谈吐之间也颇像有识之人,听刘盛这话儿,其低头细想:“这独孤盛也是胡人,不懂汉字也是情有可原。”

    如此想着,便带着异样的神色望了眼刘盛。

    待其摊开书帛,便大声念道:“天子诏曰:后土在上,今闻朔州独孤部阿郎独孤盛,继位酋长与始光元年六月仲夏甲午日,特令其跌袭父爵朔州子,领朔州独孤部落领民酋长一职,跌品护军将军,督朔州一州之军事,为督护将军持节开府,位列三品下,始光元年,夏五月,己子日诏!”

    这天师拉出长长的尾声,合上书帛。

    还未待刘盛说些什么,那边的独孤鑫却是猛的站起身来,指着天师大叫道:“跌品将军?你这天师,可有念错?”

    这天师合上书帛放置于双手之上,对独孤鑫说道:“无错,将军可另找人查看。”

    独孤鑫听闻便欲再叫,刘盛立即说道:“伯父,无妨!”

    一脸不爽的独孤鑫见刘盛说话,扭过头对刘盛说道:“仅曾听说爵位跌袭,何来军职跌袭之说?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可是你这天师?”独孤鑫虽这么说着,身子却是对着长孙突,显然是在指桑骂槐。

    刘盛见此,只好起身道:“伯父,无须气恼,诏令有曰后土在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此事便罢,日后再建功便是。”

    独孤鑫听刘盛此话,张口欲言,想了想,狠叹一口气,坐了下去,皆因刘盛那一句后土在上。

    拓跋氏寻宗溯源,黄帝有四妃,有二十五子,其中十二个儿子继承父姓姬姓,另外十三个儿子改为姬姓以外的姓。

    元妃西陵氏,为西陵氏女,号嫘祖,生子三人:昌意、玄嚣、龙苗。西陵氏所生长子昌意,降居若水,生子三人:长子名乾荒,乾荒生颛顼(高阳氏,五帝之一);次子名安,居西土,其后裔为李氏;三子名悃,迁居北土。

    黄帝轩辕氏以土德之瑞称王,北土之人则谓“土“为“拓“,谓“后“为“跋“,故以“拓跋“为姓,称拓跋氏,意即黄帝土德后代,也尊后土巫神。

    有人说崔宏议北魏五德行次,以为当从土德,其背后怀有深意,是因为曹魏亦从土德,个人感情上他希望表达的是北魏继承曹魏。

    这些都是片面之词,定土德,因拓跋氏便以后土为尊,崔宏多精明啊,他不知道吗?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说定土德,拓跋氏一听,附和自己的出身啊,高兴啊,你这人说的好,就这样,定土德。

    后崔宏再议北魏国号为魏,理由之一是“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由于曹魏是为称“魏”的政权中最强,所以崔宏所谓的“神州之上国”即指曹魏。因此前小小的拍了拓跋氏的一个马屁,拓跋氏心里正高兴那,再听崔宏这么一说,好,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那就定国号为魏……

    这就是为何拓跋氏宣召是后土在上,什么奉天承运那是出自明朝,隋唐之时都还未有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这一词,皇后称什么本宫、哀家在隋唐之前也是无稽之谈,皆自称我、吾、妾,明清之时才有的哀家、本宫。

    (ps:大概七十章会出现一个词,尤该,有没有知道的?说一嘴,藏语,尤该!!指一种动物!!我要霍霍大家心中的一位传说人物了!)

第六十九章,’持节云中’

    见独孤鑫坐了下去,刘盛便对一个护卫说道:“呈上来!”说罢,又坐回案几前。

    那护卫小跑着从天师手里接过书帛,双手高捧着给刘盛送了过来,待至刘盛的案几前,这护卫弯下身,把书帛放置到案几上,便退了回去。

    刘盛拿起案几上的书帛,低头细看,想要看看位列三品下后面是不是有个秩多少石,现实却是,并没有。那么这个是三品还是一品已无关重要了,只要督一州军事的实权还在,那便是最好的。更何况,那持节还在?

    都督军事分三等,都督为上,监军次之,督为下。

    持节三等,使持节为上,可杀二千石以下官员,持节次之,可杀无官位之人,若是军事,则与使持节同,可杀二千石,假节为下,唯有军事可杀犯令者。

    刘盛为最下等管军事的督,但他持节开府,就是大权。朔州统云中郡,这也算是做到东坡那一句‘持节云中’了,就待他射‘天狼’……

    见此刘盛的心便放了下来,那六节节仗一直便在督护府放置等待它的新主人,因此,这天师并未拿节仗。

    想着,刘盛合上书帛,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道:“当官无俸禄,吃什么喝什么?养兵还需自掏腰包,怪不得如此多的豪族、将军把手下之人伪装成盗贼去劫掠,甚至公然抢掠。哎!苦了百姓啊!”想到此处,刘盛不禁有些戚戚然。

    正在刘盛想着的时候,那天师却是有些懵了,他见刘盛拿着书帛细细看着,还不时摇摇头,明显是看得懂的,回过神来,他胸膛起伏喘着粗气,脸色很不好看,这刘盛明显是在耍他。

    此时午时已过,落内不少人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物往祭祀处而来,细看之下,皆是牛身上之物。大祭司远远便看到那些人,他站起身来,未理会那天师,来至刘盛的案几前,对刘盛施礼道:“可汗,可否上宴?”

    刘盛对大祭司笑道:“可!”

    大祭司对刘盛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大声喝道:“可汗令,上......宴......”

    大祭司话一出口,那些护卫跟着喝道:“酋帅令,上宴!”

    “酋帅令,上宴!”

    “酋帅令,上宴!”

    呜呜呜......号角手再次吹起号角,那些早已得到大祭司吩咐的人便进入场来,按照诸位落主割取的部位送至诸位落主案几上。

    刘盛对那些护卫称酋帅并未觉得不妥,之前叫其可汗,是诏令未宣,此时受朝廷命,将职在身,酋长之位在身,他们入了军,可汗是称不得了,再称可汗便是逾越,只能称那酋帅或是将军。

    待锦色玉盘放置刘盛案几上,玉盘内一对牛耳热乎乎的散发着令他腻味的肉香。看着诸位阿郎与女郎托着类似托盘的木盘,木盘上皆是热乎乎的牛肉,待把木盘与肉食皆放置于诸位落主案几上便空手而退,只是,那楚河汉界与其身后的落主却是尴尬了。

    因他们可是未曾参与那歃血为盟,刘盛此时也是见到,便对胡落主大声道:“胡落主的牛头可能食完?若食不完,可分与此二落一些?”

    诸位落主正饿着那,闻着木盘上的肉香味一个个更是饿了,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已过了过午之时,能不饿吗?这些落主突闻刘盛的喊声,压制住饥饿,望向胡落主。

    那胡落主正看着发散着热气的牛头,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下嘴那,听刘盛那话儿,脸色一变,猛的抬起头来,见刘盛对他笑了笑,沉思了一下,便开口道。

    “食不完,食不完,来来来,楚河阿奴,汉界阿奴,吾等同食!”说着,这胡落主便端起木盘往楚河汉界落座之处而去。

    这胡落主脸色变化,是因为刘盛让其分食牛头,这在其想法里,意思是,部落内的地位,你要让一让,但再细想刘盛的话儿,是食不完,食不完是啥意思?就是能力有限呗。

    这上头说你能力有限,你无限也得有限啊,而他确实也是能力有限,如此,也便应了下来。

    而诸位落主一看,更是不得了,又是高看了楚河汉界一眼。

    楚河汉界二人见胡落主端着木盘前来,也是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激动道:“谢阿干!阿干让我来拿吧!”说着便要接过木盘。

    胡落主身子一仰:“唉,这怎可?”说着,胡落主便让开这二人,走到他们的案几前,对身边一位落主说道:“阿郎且帮一下,把这案几挪一挪。”

    那位落主一听,赶紧起身,把胡落主身前的案几挪到另一个案几边上,与其对上,两个案几便合为一个案几,这胡落主见此,便把木盘放置两个案几中间,一屁股便坐了下来,招呼楚河汉界落座。

    紧随着他的楚河汉界二人,对视一眼,楚河对汉界耸了耸肩,便上前坐于胡落主左侧,汉界一看,也连忙坐于胡落主右侧。

    胡落下的落主们见此,也只好把自己的牛头也分与二落的他人。

    ......

    待午宴已过,时至未时三刻。

    刘盛立于纛旗下,祭祀处的案几早已撤走,诸位围看者也是离去,为晚上的晚宴准备着,还要过一遍那安排的助兴节目,若是现代,便是称之为“彩排”。

    祭坛下枪槊林立,三百余位落主立于中间,左方三百余身有血渍的护卫,是为柱子他们,右方三百九十位护卫是为独孤落与胡落组建而成,有十位护卫在看着长孙突。独孤幢的士卒们,位于落主群后方。

    只见刘盛在祭坛上大声喝道:“盛,初继位部落酋长,立纛旗为此!”说着,刘盛指着那九似龙旗。

    诸位落主看那纛旗虽有疑惑却也未敢说些什么,因他们不知这是龙,在他们心里,龙是形似虎背双翼,可不是这九似之龙。若他们得知这是龙,定要大呼小叫说刘盛的不是了。

    刘盛见诸位落主未有二话,便对柱子等人说道:“你等,发于诸位落主。”

第七十章,尤该、赤猷

    柱子他们听闻,纷纷从怀里掏出一小块书帛,这是其随身携带的,待其把这如同手帕一般的书帛送与诸位落主。诸位落主接过书帛一看,只见这书帛上有与纛旗一样的图案。

    可汗继位立纛旗(大旗)如同新君登基改国号,可改可不改,先前独孤部落的纛旗就是督护府的那大旗,拿着朝廷给的红边白底中独孤二字的旗子便用了,土的很,对刘盛来说,哪有龙霸气?也便给改了。

    诸位落主拿到书帛细看了会,一个个皆是惊叹,如此生物当真是栩栩如生,甚是威猛。

    “这是何生物?我怎未曾见过?”

    “我也未曾见过,仅这生物,这大旗,我认了!”说着,这落主还称赞着点了点头。

    “认了,认了,回落便让匠人制出!”

    “不知这帅旗何人来杜?”一位落主提出此问,周边一静,纷纷看向刘盛。

    只见刘盛指着柱子说道:“此人杜帅旗!”

    诸位落主顺着刘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个汉族男子,一个个急了,因掌帅旗者,是代可汗发令,若事态紧急也可代可汗执令,危机之时,一个好的掌旗者,可救一军。

    此时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了,纷纷叫道:“怎能让汉子来杜帅旗?吾独孤部落无人乎?”

    “正是,可汗怎可让汉子杜帅旗?可有部落的阿郎勇猛?”

    “此等汉人奴子,如何能当此重任?我不认同!”

    “吾也不认同!”

    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声喊着,刘盛脸色一沉,正待说话,一道声音传来:“我也不认同!”

    刘盛看去,正是他伯父独孤鑫说的,因刘盛继位,其一直便在,却很少说话儿,皆是怕抢了刘盛的风头,此时见刘盛让汉子杜帅旗,却是忍不住了,汉子杜帅旗,便是让汉子入军,对其来说这是万万不可的。

    柱子见此,上前一步道:“郎主,不必......”

    话未说完,便被阴沉着脸的刘盛伸手打断。

    刘盛看着群情激奋的诸位落主,狠声道:“诸位,可还知祖乎?”

    诸位落主听闻,叫喊声逐渐弱了下去,一人道:“怎不知?”

    刘盛听此更是恼怒,便道:“你等知祖?若是知祖,可还会叫汉家子弟奴子?可知你等祖辈来自何处?”

    刘盛这话儿一说,下面的落主一愣,细想一番。有落主回道:“我落之人世代居于代北,祖辈是被汉子称为匈奴一族!!”

    “我落祖辈世代游牧,库仁可汗在位时才入了独孤部落,我等乃是......”

    “我族乃是尸利单于之时入的独孤部落,我族祖辈,乃是匈奴一族。”

    “吾落祖辈乃是姜......”

    “听落内长者道,吾族祖辈传自姜……”

    “我独孤一族乃是汉族之后,汉光武帝之后……”

    “吾独孤落之人皆是汉族之后,祖上乃是刘进伯……”

    “我独孤落乃是汉光武帝刘秀之后刘辅裔孙刘进伯一脉,祖上乃是汉族。”

    “我等……吾等......我辈……吾辈……我族……吾族……”

    一时间,诸位落主纷纷叫嚷着,有说匈奴的,有说姜族的等等,唯有独孤落之人道是祖上为汉族。

    刘盛见此也未心慌,伸出右手,大喝一声:“止!”

    因多数落主叫嚷着,仅有少许人听到此话,后面的人还在叫着,刘盛再次大声喝止。

    等诸位落主静下来,刘盛深喘一口气,说道:“尔等可知游牧一族的起源?”

    诸位落主听闻,眉头一皱,如此久远之事,他们如何得知?且又无文字记载。

    刘盛见此便开口道:“华夏起中原,上下五千年。吾等五千年前始为人,三千年前炎帝神农氏出世,那时的人,与我等相同,皆是部落群居,蓄养牲畜,却无衣衫遮体。”

    刘盛顿了下,又道:“炎帝被推举为众部落首领执牛耳者,制耒耜,种五谷。立市廛,治麻为布,民着衣裳。作五弦琴,以乐百姓。削木为弓,以威天下。制作陶器,改善吾等生活。”

    诸位落主听刘盛这么一讲,纷纷来了些兴致,如同听故事一般,耐心听着,听到那种五谷之时,有落主道:“我辈皆不会种那五谷,定不是那炎帝神农氏之后。”

    “正是,我等皆不会种五谷,若是炎帝之后,想来早已种了谷物了,岂会还继续游牧?”

    “所言不差!”

    刘盛见不少落主说着,又高声道:“炎帝之后,神农氏衰败,各部落互相攻伐,残害百姓,神农氏无强兵征讨。有一人,复姓公孙名轩辕,其习兵练武征讨不朝贡的部落,各部落这才归顺,炎帝时,联盟内有一部落,为九黎,其首领称之为何?”

    刘盛说道这便停了下来,看着诸位落主,诸位落主听着,见刘盛没的声儿,抬起头来一看,刘盛正在看着他们,有些不解。

    只见刘盛怒喝道:“你等可知赤为何意?猷为何意?赤猷又为何意?”

    众人突闻此话,多数并不知何意,却有一人道:“我等怎会不知?赤乃是万夫长之称,猷乃为首领,赤猷乃是大首领之称!”

    刘盛看着说话儿的那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有些部落以yul(尤)为祖,自认yul(尤)之后。对其九黎部落首领便称之为赤猷,其祖辈为何以尤为祖?便是如此!”

    刘盛此番话,下面之人顿时议论起来,因刘盛并未说错,因他们以猴为族,如他们说的乌佑.阿窝,是在说“猴子”,因猴子在他们的语法里叫做uyulawa(乌佑.阿窝)。

    并且骂人也有意思,如果对你说尤该,便是在骂你为野猴、杂猴,藏语读做yulgai。yul为猴。

    藏文古籍里苯教也有以猴为祖的文字记载,如藏人自称wo,把尼泊尔人叫做woyul(窝犹),把不丹人叫做zhouyul(周犹)。

    因他们尊猴为祖,他们便把猷指为首领,故宫太和殿匾额上就是“建极绥猷”四字。

    藏语chi指大首领,是万的意思,在藏人观念里只有万夫长才可称赤。吐蕃王朝有名的七个赞普就叫“七赤”,名号中都有chi,如“赤德松赞。”

    换言之“蚩尤”的称谓应该来自古羌藏语,为chiyul(赤尤),又为赤猷!司马迁记载为蚩尤,应该是部落大首领之意,因不知名,便以职位相称,汉音翻译为蚩尤,为通假字。(个人猜测)

第七十一章,辱汉当辱我

    诸人不时的讨论之声传来,刘盛伸手止停。

    待诸位落主静音,刘盛开口道:“蚩尤一族,为九黎,不从炎帝,与炎帝部落大战一场,败炎帝部落。黄帝轩辕时,诸落亲黄帝,远炎帝。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便归顺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

    “蚩尤再作乱,不从帝命。黄帝便征兵与部落,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部落便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便征之。昔少典娶有虫乔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融合,却另有一部则西行南下,与土著融合,为他族。”

    “西行南下者,携带五谷与环境不合,并未生长,便以畜牧为生,以羊为重,因擅牧羊,人从羊,羊亦羌,属他称,此等多族不可数,便统称羌,殷商之时,此等多族为奴,便称羌方,意为奴隶,此乃古羌一族。汉时羌分散各地,并入各族的羌已算不得羌,唯有羌族还算得上此等古羌一脉。”

    “羌?可是祖羌族?”

    一位祖上传自古羌族的邑落主有些吃惊,他从未听此一说,部落多族混居乃是常事,他这一脉早已入了鲜卑,算不得羌了,听刘盛这么一讲,他颇有些惊讶。

    刘盛点头道:“正是!羌之杂,不可数,以yul为祖者,其源于炎帝部落蚩尤一族,便是你等祖羌。”

    “那与匈奴一脉可有渊源?”

    “吾辈乃匈奴一脉,可无那古羌之血。”

    “不错,便是我等独孤部却也是与匈奴通婚而来,算不得羌。”独孤鑫在旁边也说道。

    诸位落主见独孤鑫也如此说,一个个更是叫道:“吾辈可不是炎帝之后。”

    刘盛见此,大喝一声:“是,尔等不是炎帝之后,尔等先祖乃夏后氏之苗裔(后代),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于夏末商初被北迁之淳维兼并为匈奴,世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

    “这夏后氏是何族?我可未曾听起过!”

    “正是,吾也未听过此族,怎会把吾族并为匈奴?”

    “可汗可是愚弄我辈?”

    “不错,我也未曾听说那夏后氏,可汗可是愚弄我辈?”

    刘盛双眼微眯,一字一句道:“这夏侯氏,便是夏族最早之称,是为夏族。”

    说着刘盛面带怒色,脸色有些红晕,大吼道:“你等!可忘祖乎?”

    刘盛这一声喊,令诸位落主震耳发聩,一个个皆是一惊,声音之大令他等心颤。而那话语更是令他们震惊。震惊的是刘盛居然说他们是夏族之后,对他们来说,此事岂不可笑?

    还未等他们反应,刘盛又开口道:“淳维,姜戎,出夏后四岳也。窜而为异,即亦因而异之,匈奴之始祖。夏后者,禹受舜禅位,禹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国号曰夏后,姓姒氏。因建立此夏王朝,便为夏禹,其族人便称之为夏族。淳维,匈奴之祖,出夏族四岳也。”

    诸落主听刘盛此话一个个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不敢置信的看着刘盛,不由自主的叫喊着。

    “怎会?”

    “我等怎会是夏族之后?”

    “不不不,吾族岂是夏族之后?不不不......”

    “怎会有此等说法?可汗可是诓骗我等?”

    “不错,可汗可是诓骗我等?”

    诸位落主说着,望向刘盛,想要刘盛给他们一句准话儿。

    这时,胡落主上前一步对刘盛施礼道:“我等乃夏族一说,可汗可有何证?若无证,我辈岂能认可我族乃夏族之后一说?”说着还摆出肢体言语,双手比划着。

    “对,可汗可有何证?”

    “不错,若无证,我辈之人可不认此一说!”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对他们说道:“司马迁著有五帝本纪,夏本纪,可作此证,若你等不识得字,便让识得字的郎君一看!看我可曾说谎?”

    说着,刘盛重哼一声,随口怒骂道:“一群奴子!”

    诸位落主听此,再一看刘盛那一副怒其不争的神色,心里多少是信了些许,嘴里却还是说道:“即便如此,我等与那汉子乃是世仇,这帅旗,也是万万不可与那汉子。”

    “正是如此,那等汉子瞧不起我族,何须寻其来此?我落内阿郎个个骁勇,可当大任,此等汉贼,应我之说,理当贬之为奴,再让其瞧不起我等?哼!!!”

    一位落主满脸激动的大声说着,声音逐渐加大,最后更是气喝喘着粗气,模样儿像是气得不轻。

    “不错,当贬之为奴,且让其再瞧不起我等……”

    “对,贬之为奴!”

    “当贬之为奴!”

    “当贬之为奴!”

    那位落主的一番话,让诸人群情激奋,一个个叫嚷着,对柱子他们怒目而视。

    略懂胡语的柱子他们,听这些落主说的话也很是生气。

    只见这些汉家子弟个个怒气冲天,气血上涌,脸色憋的彤红,那双眼中的怒火甚是旺盛。一个个狠狠的盯着那些落主,仿若在要生啖其肉饮其血。

    刘盛听闻此话也很恼怒,他来自千年后的种花家,民族:汉,哪怕是来至这五胡乱华之时,他也谨记着自己的国,自己的族,自己的祖宗,永记着一朝为汉,永世为汉。

    就如那兔所言:今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生种花家。辱汉者,对他来说便是辱他,哪怕他这具身子乃是胡汉混血,并非纯种。但他的心,永是汉心。

    此时见诸位落主骂柱子等人为汉贼,刘盛便气不打一处来。不说同为汉,但说柱子他们是他的心腹,他就不能让人欺负柱子他们。

    只见满脸怒火的刘盛眼睛一闭,头一扭,咬牙切齿的低声狠骂一声:“一群奴子,蛮子,辱汉当辱我!”

    骂着,抬起头,睁开充满怒火的双眼,怒视诸位胡人落主,咬着牙狠声道:“尔等蛮子,当不为人子,一群奴子,蛮子!可还知耻?可还知羞?可还有脸面?瞧不起你等?为何瞧不起?乃是你等不争气,若争气,岂会瞧不起你等?蛮子、奴子……”

第七十二章,胡汉之别

    柱子等人见刘盛为他们抱不平,一个个心有感动,张口欲言,却不知如何去讲,皆怕话一出口那些胡人再次发难,会让刘盛难做。

    诸位落主被刘盛这一通狠骂下来,有些皱眉的看着刘盛。

    那第一个说贬柱子等人为奴的落主有气愤的开口问道:“可汗此话何意?我辈如何不知耻?又如何不知羞了?这争气一说,又从何说起?”说着,这落主更加有些气愤。

    刘盛见此,冷哼一声,怒极而笑:“知耻?知羞?”

    如此说着,刘盛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喝道:“若知耻知羞,汉人瞧不起你等无文化,无礼仪,无知识,那为何不去学?学汉字、学汉语,学其文化,懂其礼仪,若是有此知识,岂会瞧不起尔等?你等却是如何做的?”

    说到此处,刘盛扫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神色颇有异样,一个个见刘盛望来纷纷侧过头去,不与刘盛对视。

    刘盛见此,冷哼一声,喝道:“见汉人瞧不起尔等,便对其欺辱、抢掠、屠杀!”说到屠杀,刘盛狠狠咬着牙。

    下面的落主听此纷纷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刘盛再喝道:“是也不是?”

    见刘盛如此怒问,这些人一个个沉默不言语,皆是刘盛说的无错,正是因汉人瞧不起他们,这才狠狠的欺压汉人,在汉人身上找到自信,找到那微不足道的成就感,高人一等的成就感。

    刘盛见无人回话,冷哼一声,指着下面的落主们说道:“你等并非不知耻,若是不知耻,却也不会对其欺辱、抢掠。你等乃是知耻不进,与那牲畜何异?蛮子!”说着,刘盛又狠骂一声。

    说到此处刘盛重重喘了口气,又骂道:“瞧不起你等?便是我,也瞧不起。汉人称你辈为蛮子,以我看,知耻不进,尔等当如是。”

    刘盛这话一说,下面的落主不乐意了,一个个开始叫嚷着。

    “怎是蛮子了?可汗,吾落之人皆是您的领民,您瞧不起无妨,但怎能说吾辈是蛮子?岂不是连您自己也骂了?况且我等世代如此,怎是蛮子了?”

    “不错,我辈世代如此,怎是蛮子了?”

    “正是,我等怎是蛮子了?”

    诸位落主纷纷对刘盛质问。

    刘盛见此便道:“哼,你等可有文字?可有布匹?可有盐巴?可有谷物?可有......?”

    刘盛一连串的问话,让其嘴巴张的老大,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皆哑口无言。

    待少许片刻,有一落主上前说道:“我等有牛羊,有毛毡,有皮毛。”

    刘盛轻嗯一声,又重复道:“可有布匹?可有房屋?可有粟米?可有文字?”

    那位落主听此,想了想,说道:“吾族有毛毡,无需那房屋,尚有皮毛,无需布匹,且有牛羊可食,无须那粟米,吾族尚且发明了椅子,此等椅子,汉族却是不曾有的,尚且还有折椅,有文……有盐......盐......盐......”

    这落主本想说有文字,突然想起他们并无文字,转而便说盐巴,可又想起这盐巴乃是汉人的,便说不下去了。

    刘盛轻哼一声,喝道:“不住毛毡可有房屋住?无皮毛可有衣衫遮体?无牛羊,你等可有粟米吃食?牛羊不腻?粟米它不香?无文字,你等尚且自傲,令汉人瞧不起,知耻不进,反以杀汉人为荣,寻其自尊,与那蛮子何异?与那蛮子何异?你等说说,与那蛮子何异?”

    刘盛对着他们嘶吼起来,连说三次与那蛮子何异,可见刘盛脸色一片通红。

    “哼,是那汉子话语着实可恶,我辈之人,怎能受辱?何况除却文字以外,他们也无优异之处,便说那跪坐之礼,男儿岂可轻跪?哼,我可就学不来。”说着,这人脑袋一扭。

    “不错,男儿岂可轻跪,我也学不来那跪坐之礼。其汉人也便是有文字,他者我等皆有,不学也罢!”

    “正是,他者也无须学那汉人,何况那跪坐之礼,我却是学不来的。”

    听诸位落主不服的叫嚷,刘盛嘴角一撇,这些落主还是放不下属于自身的骄傲,他们有他们的骄傲,汉人也有汉人的骄傲,两者都不愿打交道罢了。

    如此想着,刘盛便喝道:“在座诸位,有同为夏族之后,有同为炎黄之后,寻根朔源,乃同为华夏一族。

    我等华夏文明起源于大河浊河上下地段与大江之地,也便是中之地原,中原时刻发现新物,时刻在改进,这才如此富饶。

    而我等那?日复日,年复年,却连文字还未曾有,岂不羞愧?”

    (黄河下游称浊河、长江称大江)

    诸位落被刘盛的话一说,脸色皆是有些不好看,刘盛也未顾忌他们,又道:“同为一族,生而为人,差别为何如此之大?中原的物件儿,可是不好用?”说着,刘盛探头问道。

    “中原的粟米,不香?房屋,不舒适?还是布匹不美?文字可是不想知?......”

    刘盛的话,让诸位落主不禁回想起那中原之地的富饶,那中原之地令很多贵族流连忘返,他们又岂会不知?又岂会不去享受一番?

    享受过中原富饶的他们,皆知汉人的好,此时再回想起那中原的富饶,也确实如刘盛所言,他们不是不想要那种生活,只是不愿与随时要生啖他们的汉人一起生活,若是那天被人杀了都不知。

    一切皆因他们以强者为尊,不守礼仪,你强你就有话语权,你弱挨打就要立正,在他们眼里,烧杀抢掠本就是常事,看上汉人的东西也会理所当然的带人抢过来,辱人妻女也是常事,若有反抗也会将其杀掉,更有甚者以人为食。

    此等无礼之举让深受儒礼的汉人很厌恶,也憎恨他们,因他们留着小辫子,就称他们为索虏。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被胡人们听闻,他们就开始变本加厉,一言不合就提刀砍杀,反正你们看不起我,我就抢你了,看你能如何?

    如此野蛮之行,才是让汉人看不起胡人的根本之因,烧杀抢掠,对胡人之恨,恨不能生啖其肉,继而更是鄙视胡人。

    而胡人见此更是变本加厉对待汉人,循环往复,胡汉之恨持续加深,至此胡汉之恨深矣。

第七十三章,上上之头

    正在诸位落主回忆着中原的富饶,从中走出一人,对刘盛道:“可汗,即便我等想学,却也没有那汉族有识之士教与我等,非不愿呐,哼!”如此说着,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另一位落主又道:“可汗,您不是不知那汉人世家贵族的嘴脸,有些话,令人听了很是恼怒,若非如此,我等怎会欺压与他?让其知晓知晓我等的厉害,日后不再小看我辈罢了。”

    “嗯,你等此举很是厉害,结果却是背道而驰。”刘盛冷声回道。

    那落主听刘盛如此一说,摇了摇头,叹道:“未曾想,其骨头是如此之硬呐,哎!”

    刘盛听此,心道:“我汉族儿郎除了族奸,哪个骨头不硬?四万万胞齐声吼,定要某京抖三抖,就凭你们还想汉族低头?岂不可笑?”

    那位落主又道:“可事已发生,我等也为之奈何,汉人恨我族颇深,常有豪侠袭杀我辈。那汉人世家贵族也都说我辈低贱,我等视他汉人为奴又有何不可呐?”

    刘盛听此一说,眼睛微咪,看了他一眼,在他想来,这落主绕来绕去,最想说的想来还是那最后一句话。

    刘盛冷笑一声,说道:“生而为人,何来贵贱之分?先天不足,后天来补,出身贫微,那便学一切可学,学文者可为官,造福一方之民,学兵法者可为将为帅,待自身强大,你等便可建功立业,封侯封将岂不美哉?”

    说着,刘盛停顿了下,又道:“你等皆知军功马上取,但为何为不了将?为何为不了帅?”

    诸位落主听闻纷纷皱眉思索,他们为何为不了将?又为何为不了帅?若是出身,那又为何有出身贫微的阿郎早已为帅?而他们却还在落主之位晃荡着?

    若非有战事,他们也便如此了,若是有战事,邑落不满五百者,两邑落合一幢或三邑落合一幢,邑落主为幢主幢副,落主为队主队副,军以上由酋帅认命,酋帅为部落最高统军者,只有酋帅认可的人才可为军主。

    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并无将军封号,将军虽为虚职,但却受人尊敬,跻身官族,封妻荫子不在话下,他们算什么?带着几百人的头头罢了。

    在北魏军队,从低到高依次为伍、什、队、幢、军、统军,统军之上便是督军、督多少军,幢主有大功即可封将军名号,但军内,除统军以上,皆是以队主、幢主、军主来称,这为将为帅,便是统军及以上的人。

    这不由得让他们想着,是不是之前的酋帅们,都怕他们谋反?又或是瞧不起他们?这才不让他们担任统军一职?正待他们想着,刘盛开口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因不知兵法,诸位,可知有谁知兵法而未曾为将为帅者?”

    诸位落主听闻一楞,顿时与左右交谈。

    “可有谁知兵法?”

    “我不曾熟知!”

    “我不曾知晓!”

    “我落内那独孤尼知兵法,此时已是羽林郎。”

    “我落内无人知。”

    “我落内也无人知。”

    “我落内有一阿郎略懂,已为一军之主在我之上。”

    刘盛见此便开口道:“不懂兵法,又如何为将为帅?让诸位带着阿郎送死吗?汉人兵法韬略有几何,诸位可知?若想为将为帅,那便去学汉字,待你等识字,便可去学那兵法之道,为将为帅岂不是轻而易举?”

    诸位落主一听,纷纷眼睛一亮,皆因那一句为官、为将、为帅,谁不想高人一等?若有机会再往上爬,谁也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内心也是清楚,那为将为帅的人行军打仗颇有章法,不像他们领军打仗一哄而上,稍有劣势便会一溃而散,当不得将军。

    在他们想来,那有章法的便是懂兵法了,不懂兵法者,便如他等,最多为一幢主,封侯拜相轮不到他们,也便是多获得些赏赐罢了,一时间各个落主纷纷问道。

    “不知可汗可有法子让我等学那汉字?”

    “可汗可有法子让我辈学那兵法?”

    “不知可汗可有......”

    刘盛见此,这才露出些许笑容,对其说道:“诸位想学字?那便先学汉人行为举止,待你辈懂得之时,我便请先生与夫子来教导你等,若不知汉礼,那也便不要学了,先生与夫子是不待见野蛮行径的。”

    诸位落主听闻此话,一个个面面相窥,独孤落的落主上前一步说道:“可汗,我等当如何学那汉礼?”

    刘盛轻哼一声,指着柱子等人说道:“这些人便是我请来教导诸位与诸落阿郎的,你等且还羞辱他等,我看,不若就此作罢?”

    诸位落主一听,为了那为将为帅,也顾不得什么了,皆施礼叫道:“我等知错!望可汗莫要怪罪!”

    “吾等知错!望可汗莫要怪罪!”

    “我等知错!望可汗莫要怪罪!”

    刘盛见此点了点头,看了眼柱子他们,说道:“知错便好,你等家中阿郎介时与他等同伍,同食同睡,学其行为,学其思想!落内他人我再行安排。”

    诸位落主听此,不禁喜道:“诺!”

    皆因,汉人因他们残暴从不愿与他们打交道,见着了,也是躲的远远的,若他们的可汗可为其请来,那正合他们心意。

    刘盛见此也是微微一笑,心道:“轻而易举是假,若不为你们打些鸡血,你们怎会顺着我的想法来?接下来,便看柱子他们的了!”

    刘盛如此想着,他的打算,便是以汉人入军,潜默移化下影响胡人,刘盛不知会不会成功,但不试试,永远不会成功,起码这第一步已经成功,已是好事了。

    见事已落定,刘盛便开口道:“既然今日诸位皆在,那我便传几道令与尔等。”

    如此说着,刘盛看了看诸位落主,便说道:“第一令,我等发髻当学汉人,且不可再让汉人称呼我族为那索头虏了,另,汉族发髻,却也可让先生对尔等的感官好些,或许会多教导一些知识。

    上至可汗,下至奴隶,皆要理那汉族发髻,不尊令者,我定与你剃成上上之头。”

    诸位落主一听,本欲不愿,再听刘盛那句上至可汗,下至奴隶,皆要理汉族发髻,若不理汉族发髻便剃成和尚头,脑海里不禁想起自己脑袋光秃秃的景象,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一个个皆道:“我等当尊可汗令!”

    “我等当尊可汗令!”

    “我等当尊可汗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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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践踏三百载,破碎山河十六国!公元424年,北魏太武登基!游牧民族入主中原,胡汉相争,北地汉人多遭难,致使衣冠南渡,民不聊生,北地汉人十不存一。值此之际,现代儿郎魂穿胡汉之躯,城关下,令法悬挂,何人执此曰魏处……书友群:963207907!!执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执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执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