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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沛土     执魏txt下载     执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六章 取而代之

    夜无月,星稀朗,戌城的大门从内打开,正是夜深人未静。

    昏蒙的黑夜中,全副武装的刘盛骑着高头大马缓缓驶出城门,随后便是数十位兵主,他们一路无言,朝着前方的火把群而去,那是娘子军所在!

    不多时,众人来至前方不远,英姿飒爽的胡三娘一马当先奔出队列,朝前方军阵娇喝一声:“可汗到!众将行礼!”

    “军下,拜见可汗!”

    黑夜中,众将士早已看到举着火把而来的刘盛等人,在将军熟悉的声音中,纷纷躬身行礼。

    刘盛来至前方,环顾众人,:“众将请起!”

    “谢可汗!”

    三千女将怒喝一声,挺直胸膛。

    “嘶,这些个娘子,好生俊俏!”

    “吼,想不到,女郎之辈身着戎装,竟有如此气势,爱煞我也!”

    “相比于殿下的女卫,我部女郎更胜一筹啊!”

    刘盛身后的将官们表情有些愕然,遂即便双眼冒光,纷纷发出赞叹,他们实在是被震撼住了,哪怕是见过拓跋清怜的女卫营的将士,也是如此。

    毕竟,女卫终究是女卫,并不是军中人,做不到如此整齐。

    而眼前诸多女将呐?

    这一道道身影,坚毅挺拔,肃穆的面容,整齐的着装,严阵以待的军阵,都让她们更加显得英气逼人,哪怕这些娘子长得并不好看。

    但,他们又何时见过女郎这副模样?

    这是不同于男儿军阵的感觉。

    这一刻,不论是出于男性的劣根还是震撼,他们.......心动了。

    刘盛朝后望了一眼,见身后之人无不啧啧赞叹,他会心一笑。

    这些人呀,就和他初见女兵方阵亮相阅兵仪式的表情一般,只不过,他们看的方向却不同,他们是盯着上半身看,而刘盛当时则是盯着.....咳咳.......

    裙子看!

    “郎主,仅依娘子军,怕是不能降服他们啊!”从震撼中回过神的陈白走上前来,小声说道。

    虽然眼前的女将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冲击,但深入脑中的女子不如男的思想,还是让他有些担忧。

    “哦?何以见得?”刘盛扭头问道。

    “女郎毕竟.....毕竟.......”陈白支支吾吾的。“毕竟不如男儿那般有力气!”

    刘盛笑道:“力气虽有不如,但胜在弓马娴熟,许多男儿还不比得她们呐,莫要忧虑!”

    说罢,脸色一变,不再理会陈白,对众人大声说道:“常人皆道,女子不如男。”

    众将士面色一变,纷纷看向刘盛。

    “但我不信,我偏要说,我独孤部的女郎,皆女中丈夫!”

    突变的话,让女将们都会心一笑,她们能成为将士,不就因为可汗吗?虽然刘盛话中,还是将她们比作男儿,但那又何妨?

    “谢可汗赏识!”胡三娘带头怒喝!

    “谢可汗赏识!”

    “谢可汗赏识!”

    虽是女声,但漫天的娇喝铿锵有力,别有一番气势,让身后将官更是瞪大了眼睛。

    刘盛双手按伏:“自入秋以来,柔然屡犯边关,中道之下,虽是男儿主战,但却也有诸多娘子相助,否则,我辈安能渡得难关?那大战之地,怕也不会埋我儿郎尸首数千,而是我部皆亡!”

    刘盛抬首,望向白道。

    “八月以来,柔然自白道寇边,我独孤一部受任北鄙,理当式遏寇贼,但柔然犬羊之众甚多,凡十有四战,所向必摧,盛乐城下,六千儿郎折损七八,若非殿下相救,儿郎皆亡,即便脱困敌围,却也唯有困守狄那,所存者数千,而柔然大军尚数倍于我。”

    说道这里,刘盛转头看向三千女将。

    “在此生死存亡之际,诸娘子渡塞水,聚狄那,建赤凰,战沙陵,御强敌!”

    刘盛的声音激动且高昂,听得众女郎心中激荡,那一战,是娘子军的第一战,她们何尝不记得?

    “若非我辈女郎来援,大魏何谈言胜?若非我辈女郎誓死抗敌,我大魏何谈言胜?若非我辈女郎血染沙场,我大魏,又有何胜可言?”

    刘盛高举右手:“这,便是我独孤部的女郎,哪怕力不如男儿,但有护我部落之心,仅此足矣,为此,众娘子无所畏惧,力遏杀敌,为我大魏赢得大胜,为我独孤一部保全子民!”

    “在我眼中,她们骁勇善战,不弱男儿,在我眼中,她们可驰骋沙场!我独孤部有此女郎,幸哉!”

    刘盛的话,听得众女将热血沸腾,张口喝道:“为部落而战,虽死无悔!”

    “为部落而战,虽死无悔!”

    “为部落而战,虽死无悔!”

    俊俏的脸庞布满红晕,这不是娇羞,漫天的娇喝声下,她们无不表达着护卫部落的决心。

    这是一支军队!

    陈白等人心中惊讶,他们在这群娘子身上看到了身为士卒的战意。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一群女郎,凶悍的女郎!

    刘盛对此,也甚是满意,大声喝道:“作健向沙场,登台不望乡,狄那一战,众娘子与我部儿郎无一退缩还家者,唯葬沙场。”

    “这一战,尔等打出了我独孤部的威名,这一战,尔等已向世人证明了,我部女郎,勇士也!”

    “我可以很自豪的向大魏诸部言道‘我独孤一部,无论老弱妇孺,皆忠肝义胆,誓死为国之士!女郎不弱男!’”

    刘盛震耳发聩的话回荡在耳中,众娘子无不浑身颤抖,双手紧握,她们激动的无以加复,某刻,一位将士突然叫道:“誓死为国”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激动的众娘子找到了宣泄口。

    “誓死为国!”

    “誓死为国!”

    “誓死为国!”

    激动的将士,声浪极高,如山崩海啸一般,也便是这里距离中道较远,不然,那中道大营的人一定会听到。

    虽然大营的人没听到,但戌城,却热闹了起来,众娘子的叫声,惊醒了他们,无数人穿上衣衫,准备起身来看。

    而刘盛见已激起众将士的战意,也不知不能拖了,幽幽说道:“吾辈无惧死亡,可保家卫国,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狄那一战,我独孤一部,元气大伤,须得修养。”

    说着,刘盛指向中道大营:“但,柔然不能防,我知晓,单于也知晓,承蒙单于厚爱,将四方援兵纳入我部,驻守此地。”

    说到这里,刘盛面色一变,狠声说道:“可那四方援兵却不思御敌,其结党营私,妄顾军纪,不尊将令!”

    “如此将士,如何能为我部防得柔然?”

    “如此将士,可对得起我独孤部战死的勇士?”

    “如此将士戌边,诸君安否?”

    “将子民安危系于此辈,诸君安否?”

    刘盛突然的咆哮让众人心中一颤,惊骇的抬头望向刘盛,火焰下,刘盛的面色极度狰狞,她们,还从未见过刘盛的这一副面孔。

    “可汗竟发此火,可见,那大营将士,着实不堪!”

    “若彼辈当真如此,那柔然一旦南下,岂不是一击即溃?若是如此,中道之地让其驻守,实乃自掘坟墓啊!”

    众人面面相窥。

    “可汗之意,莫不是要我赤凰军取而代之?”胡三娘若有所思,她不同于其他娘子,她想得更多。

    虽然她身处部落,和大营之间仅间隔一座戌城,但她从狄那回来便一心组建赤凰军,对于中道大营从未在意过,在她想来,中道平常也便是三五千人驻守,同为部落兵,怎么着也不会差了吧?

    可此时听刘盛这么一讲,她才知晓,诸多儿郎拼死保下的中道,现如今竟是这样的将士在驻守,也从刘盛话中听出他要撤掉四方援兵的意思。

    不然,为何深夜召集赤凰军呐?

    也唯有这个答案了吧。胡三娘心中想道。

    “此辈,与我部儿郎相比,夏虫不可以语冰也,即便是我部娘子,却也强之百倍。他等在此,仅会拖累我独孤部。”

    “果然!”刘盛的话让胡三娘证实了猜想。

    “但其所在,互有勾结,似成一部,倘若贸然军法处置,其必反也。”

    此话一说,胡三娘还未反应过来,众人便已群情激愤。

    “可汗在此,彼辈安敢?”

    “可汗受单于之令北鄙柔然,彼辈安敢造反?”

    “若其敢反,我赤凰军势必除贼!”

    “对,可汗,他等若反,我赤凰军势必除贼!”

    “可汗,中道之地,绝不可让此辈驻守,我赤凰军请命,取而代之!”

    身为娘子军的二把手,丘穆陵木也算是听懂了刘盛的意思,当即请命。

    但刘盛却没有接话,反倒是朝胡三娘看了一眼,毕竟,胡三娘才是赤凰军的统领。

    而胡三娘也非愚蠢之辈,连忙说道:“可汗,我赤凰军请命,取其位,驻中道!”

    刘盛眼睛一亮,这并非是看到两团凸起,而是这铿锵有力的话,让胡三娘尽显将军风采。

    “好!有赤凰将军此言,我心安矣!”刘盛大声叫道:“依我之意,本欲将其除之,可其毕竟乃单于所赐之兵,不可杀之过甚,今夜召集众将来此,便是要将此营中人控制起来!”

    丘穆陵木见刘盛丝毫不在意她的话语,不禁微微一愣,朝胡三娘看了一眼,心有黯然:“不为主将,终是做不得主啊!”

    胡三娘没有看到丘穆陵木的举动,对刘盛大声回道:“谨遵将令!”

    刘盛点了点:“胡英!”

    一声大喝,使得众将浑身一震。

    要点将了!

    众将连忙将胸膛挺直!

    胡三娘翻身下马,躬身言喝:“军下在!”

    刘盛凌然:“命你率赤凰军自大营西、南二向悄入营中,所部之内,自行决断!”

    “是,可汗!”胡三娘应命,待回军阵,便对周遭赤凰军的主官下发将令,分置部曲。

    刘盛回身:“陈白!”

    “军下在!”陈白上前怒喝一声,心道:“我辈男儿,岂能弱之娘子?”一双虎目投向胡英。

    见此,刘盛摇了摇头:“遣一侯人,一路向北,待遇阿粟一部,让其自北而入。”

    陈白微微一愣,听刘盛点他名,他还以为是要让他带一部来着,可结果却是这么一件传递消息的事,那之前虎躯一震的作为,岂不是白瞎了?

    “是,将军!”

    陈白心中有些失落,言语上也是有气无力,但刘盛吩咐的事自然也要办好,当即怒冲冲的寻来一侯人,命其快马西奔。

    “赤凰营听令,紧随统主行事!”

    “左前营听令,紧随统主行事!”

    “鸾卫营听令,紧随统副行事!”

    “右营听令......”

    “左营听令......”

    女传令兵奔走在军阵,传达胡英的将令。

    这时候,城内已有百姓偷偷观望,但见城外火把漫天,却也不敢冒然前来,可即便身处城内,那也是隐藏不住的,刘盛就那么偶然回头看了一眼,就已看到他们。

    “已经有人被惊醒了,得快些行动了,不然,这城中但凡有大营的前去通报,那就不好收拾了!”

    想着,刘盛也不敢再耽搁,锵的一声,抽出腰间马刀:“众将听令!”

    三千女将精神一震,顾不得再听传令兵的话,纷喝一声:“有!”

    刘盛喝道:“马摘辔,人衔枚,趁此夜时,俘获中道大营一部!”

    “诺!”

    轰~

    三千女将纷纷下马,她们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一个个的跳下马来,从蹀躞带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包袱。

    胡三娘抬头看了眼刘盛,她突然觉得,这位可汗要比历代的可汗都要聪明,哪怕,他还年幼......

    “可汗让我部准备此物,早已准备夜袭啊,独孤有其做可汗,独孤当兴.....”

    胡三娘心头莫名的火热起来......

    时间不久,众将便已将马蹄包裹,嘴套牢,踩着微弱的声音奔向中道大营。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第五十七章

    戌城下,侯莫陈允牵着马儿出城,周边护卫对其充耳不闻。

    “哎,既已在朔州账下效力,也合该听其军令,尔辈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了,只是我侯莫陈允,却也要被诸族记恨了!”

    看着远去的赤凰军,侯莫陈允深深叹了口气,从他见到城外三千甲士开始,他就知道,那中道大营的人,真的成药丸了。

    而他,也将会成为刘盛的一把刀,并兼职着一口锅,一口很大的锅,还很黑的那种。

    “糟了!”

    突然,侯莫陈允大叫一声。

    “这要是在途中相遇朔州一部,朔州大人为防消息泄露,族人会亡否?”

    却是他突然想起,此前让族人来此集结,可那族人还未至......

    侯莫陈允将眼睛瞪的老大,来不及思考其他,骑着马就往前追去,生怕晚了,他的族人会被刘盛杀戮一空。

    “郎主,我辈何去?”

    刘盛所处,陈白策马前来。

    “何去?”刘盛朝陈白撇了一眼:“大营四方,还有何处可去?”

    陈白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自东而入?”

    刘盛嘴角一撇:“还不算傻!”

    “呵呵!”自知多问的陈白干笑两声,嘟哝道:“这群娘子,双向进攻,能行吗?”显然,陈白对娘子军还是保持着怀疑的姿态。

    刘盛又看了眼陈白,问道:“众娘子气势如何?”

    “呃.....”陈白犹豫了下,带着不甘的语气说道:“已不弱诸位丈夫!”

    刘盛道:“只此便足以!”

    “可我辈夜袭大营,这些娘子是否有些太过气盛?”

    “气盛?”刘盛微微一愣,问道:“我于阵前之言,可知何意?”

    “鼓舞士气!”陈白嘴角一扯,怎么说也跟了刘盛两年,兵法什么的虽然涉及不多,但耳濡目染下,还是懂一些的,

    刘盛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要给大营的人定罪,须知,出师要有名,无名则不顺!”

    “嗯?”陈白微微一愣,茫然的看向刘盛:“名?”

    见其不解,刘盛笑了笑,又问:“未曾言及之时,众将士是何等模样?之后,又是何等模样?”

    闻言,陈白皱眉回想,边嘟哝着:“未曾言及之时,诸将士虽是威武不凡,却也仅有英气,无有杀气,而之后......”陈白眼睛一瞪,:“却有了杀气!”

    回想起众娘子嗷嗷叫的姿态,陈白惊道:“这便是出师有名之果?”

    刘盛笑了笑:“有名,便会有方向,而有了方向,众将才可上下一心,所谓名正则言顺,若出师无名,又怎向他人交代呐?”

    刘盛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陈白却也犹如醒醐灌顶。

    “阿奴受教了!只是,那侯莫陈允,郎主又为何放他离去?”

    对于刘盛放走侯莫陈允,陈白很不解,毕竟,那也是胡人的一个小领袖啊!

    陈白的问题很多,但刘盛并未觉得不耐烦,对他来说,他更喜欢这样的人,爱问的人,才能懂得更多啊。

    他笑道:“我且来问你,军中不尊将令者,是否以威望者为首?”

    “郎主所言不错,这侯莫陈允便是其一!”陈白一边答着,一边还不忘提醒刘盛。

    陈白的话让刘盛很想笑,但终是没笑出来,问道:“那我再问你,若我被杀,你会如何?”

    陈白一听,当即面色一冷,愤然说道:“有阿奴在,谁若想加害郎主,须得从阿奴的尸体上踏过去!”

    刘盛挥了挥手:“哎,就事论事,快快答来,我若身死,你会如何?”

    陈白咬了咬牙:“哼,吾势必将其千刀万剐,再随郎主而去!”

    “嗯!”刘盛点了点头:“是了,他们也会如此!”

    “啊?”陈白眼睛一瞪,楞了半响之后,想通了。

    “彼之威望者与其下,便如郎主与我,那.......”

    “不好杀之!”刘盛淡然说道。

    陈白心中一沉:“若其皆如我辈一般,将其威望者杀害,那岂不是将郎主陷入危机之中?这......这可如何是好?”

    陈白急了!“如此一说,我们岂不是不可妄动?可若其不除,却也根除不了隐患呀?”

    在陈白眼里这事很棘手,但刘盛却丝毫不担心,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白,对其笑道:“这不是有侯莫陈允吗?”

    “侯莫陈允?他能有何用?郎主放他一马,他还不快快逃去,留在这里作甚?”

    刘盛眼睛一眯,轻笑道:“杀人!”

    “杀人?杀何人?”

    “威望者!”

    “啊?”刘盛的话,让陈白茅塞顿开,脑中一片清明,犹如浑水洗尽铅华变得透彻一般,那无数让他头疼的问题也都随着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其面色一喜:“借刀杀人,郎主高明!”

    忍不住的对刘盛竖起了大拇指。

    “高明?呵呵......”

    刘盛自嘲的笑了笑。

    这算什么高明?如果这都算高明,那三十六计.......

    “哎,这些人啊,欠缺的还很多,当个冲锋的头头还行,真的要指挥打仗,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看了眼满脸喜色的陈白,刘盛心中很是无奈。

    人才,几乎快成了他的执念。

    “不对啊郎主,那侯莫陈允同为胡人,怕不会对彼辈痛下杀手吧?”

    就在刘盛想着秦无殇能否把高允忽悠过来的时候,陈白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将刘盛的思绪拉了回来。

    刘盛无奈的叹了口气:“若其聪明,自会杀人,若不聪明......”说到这里,刘盛朝远方望了两眼。

    “如何?”这一打顿,让求知欲强盛的陈白有些急了。

    “再选一人便是!”刘盛说的很是淡然。

    “再选一人?那他岂不是可有无之人?”陈白皱眉问道。

    “也不算是,刀,有好有坏,好刀,可以杀人不见血,沾染不到自身,而锈迹斑斑的刀,或许杀不死敌人,反倒给了敌人一个可乘之机。”

    “那他可是好刀?”

    “好刀,锋利无比的好刀,若非恰逢其会,在我需要刀的时候他出现了,或许,我真的要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了!”

    “好刀,他是好刀?可是因其有部下?”

    见陈白总算聪明了一回,刘盛长吁一口气,眼见大营即到,也不再回其言,仅是说道:“日后,你自会明白,目下,先将大营之人俘获才是!”

    “呃......”听刘盛这么一说,陈白连忙收起小心思,回道:“是,郎主!”

    言罢,也不再叨扰刘盛。

    于此同时,中道大营的北方,拓跋粟与候人相遇,并得其口谕,当从北方入营........

    冬季十月,夜风凉爽,爽到人发颤。

    土丘之上,拓跋粟极度平静,眺望中道大营,略有稚气的脸蛋露出的是严峻以及.......不满。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原因自不用说,都是被逼的,而这纷乱的南北朝是连富家孩子都不放过,哪怕不穷,他也得懂事,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拓跋粟出身皇族,自然是贵不可言,这一出生虽然不是撕葱级别的那也相去不远,这个本该潇洒快活的二代、三代,却因这个战乱频繁的年代在他还是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带兵军屯。

    这是形势所迫,也是家族所迫,更是自身所迫,处在这个时代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要自己活得舒服一些,兵权,是绕不过去的话题。

    但兵权有高有低,将士有好有坏,谁都知道,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是多么难得,尤其是他们游牧一族。

    和刘盛结拜以来,他见识过玄甲军的厚重如山,见识过疾风军的奔腾如火,即便那群汉子组成的步卒方阵,在中道一战也是气焰滔天,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令行禁止!

    再瞧这营中将士,他所部到此,竟无一人察觉,这警惕性简直差到极点。

    这是,误我阿干!

    拓跋粟心中恼怒。

    如果说之前拓跋粟是想借助刘盛崛起,那么现在,他是真心以待,不为其他,只为身后一千五百余众出自四方四维的八国良人。

    四方四维,是大魏的核心,也是大魏的根基,出自这里的士卒,都是大魏的精锐。

    非皇室不可统的精锐。

    这代表着他已经进入拓跋焘的视线并已重用,日后,前途无量。

    而这一切,都是刘盛所赐,狄那,满山遍野的敌人,他敌不过,刘盛可以。

    这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并从中获得利益,所以,他很看重刘盛的情谊,不论是为了往后的利益还是真的在乎刘盛这个人。

    哪怕,独孤部元气大伤,他也没有丝毫动摇过。

    他坚信,刘盛会比他走得更远,也是刘盛将他推到了拓跋焘的眼中,并且,拓跋焘也说对他说过那么一句话。

    “几年未见,阿粟已是勇猛非凡,让吾刮目相看啊,军屯之事已然屈才,我欲委以重任,但柔然方去不可不防,独孤一部伤亡惨重,若其卷土重来,吾怕其阻挡不住,你我同根同源,可愿率军再回漠南协助独孤戌我边关,待我北伐凯旋?”

    拓跋焘的话虽然是对他的赞许,但话里话外也不离独孤二字,二人都知道。

    戌边,不是开玩笑。

    经过几次战役,拓跋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不如刘盛,拓跋焘看重刘盛也无可厚非,而他日后也将会和刘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直至大军凯旋。

    在此期间,倘若柔然入关,可不会因为他出自皇族就会手下留情,独孤弱便是边关弱,即便他不真心以待,他也没得选,他必须助独孤重振。

    之前,他听闻刘盛大营的将士有些跳脱,不尊将领,就有心想要为其治理一番,最终还是生怕引起刘盛的误会而没有去做,但心中却也是记下了那些领头者,以待刘盛到来再率兵为其助威。

    而现在,就是他相助的时候。

    星空下,拓跋粟抬起头,欲要观看时辰,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毕竟乌漆嘛黑的,能看出个啥啊?这只不过是习惯的动作罢了。

    “现是甚么时辰?”

    拓跋粟楞了一下,只能问旁边的计时人员。

    被其问话的人,连忙朝腰侧看去,他腰间有一铁质高筒盒子,盒子里有香几柱,那人朝盒子里看了看。

    “回侯爷,已是丑末!”

    “丑末?”拓跋粟低喃一声。

    “阿干信中有言,寅时人昏睡,当此时入营,这时辰刚刚好!”

    言罢,朝挥了挥手,轻声言道:“第一幢左向入营,第二幢右向入营,余众从中而入,莫要喧哗,以套马索捆敌为主!”

    身后将官闻言,习惯性的便要怒声称是,手抬了抬,又停了下来,却是想到拓跋粟说过莫要喧哗。

    众将顿了顿,无言躬身,以示尊令,随后便四散而去。

    “第一幢,左向入营,莫要喧哗,以套马索捆敌为主!”

    “第二幢......”

    “第一幢,左向入营.......”

    将令传达需要时间,尤其是小声传令,但口口相传之下,时间也是极快的,待闻后方再无言语,三幢幢主大手一挥命人将火把熄灭,便带着人马向大营摸去。

    自始至终,拓跋粟都没有动地方,他,已经小有将军风范。

    于此同时,大营南方,胡英的赤凰营、左营、以及左前营来此,得益于距离的原因,他们比往大营西侧的丘穆陵木要快许多。

    “营主,统主令,我左前营自东北向入营。”

    一位位传令兵悄然行走在三营,左前营的营主更是接到进营的命令,而丘穆陵木的鸾卫营、右营、右前营尚在途中,

    看来,她们想同时发起进攻是不可能了,当然,刘盛也没想过让他们同时摸进去,毕竟,计时很难,夜中只能靠点香或者猜。

    而所谓的营主,是刘盛为了好区分男兵女兵部队而设置的,男兵幢部便是女兵营部,男为幢主,女为营主!

    “传我将令,熄灭火把,随我入营!”

    左前营的营主没有犹豫,当即让人熄灭火把,朝着大营摸来。

    侯莫陈允比较幸运,他的族人没有遇到这北上的三支部队,哦不,或者说他们遇到了,但他们却躲了起来,等再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追赶的侯莫陈允。

    侯莫陈允的回返,让他的族人都找到了主心骨,当即便把遇到骑兵的事情告知了他。

    悉知所有事情的侯莫陈允自然知道那是谁,但他没有多说,因为背锅这件事一旦说出来,他怕他的族人会不干,只能隐晦的打个预防针便带着人马再度回返大营,在侯莫陈允的刻意下,他们的速度很慢。

    在他想来,以他这个速度过去,不论刘盛是成是败,也都会有一个结果,而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他要看结果行事......

    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

第五十八章 地利

    看着远处的大营,刘盛有些无奈。

    这古代的黑夜是真的黑呀,哪怕是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所以说,夜袭,是最让人恐惧的一件事啊!”

    刘盛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不像21世纪的夜晚,在21世纪哪怕你把家里的灯都关了你还能看到些东西,而在这里,火把一灭,那真的是很黑很黑。

    因为相较于21世纪,他缺少一件东西,一个名叫霓虹的东西。

    霓虹不存于农村,不存在于无光照的时代。

    霓虹源自光源,途径水面,折射天空而形成光照,所以,越发达的城市,夜晚也越亮,有人说这是路灯造成的,嗯.......也没错,毕竟路灯是光源,没有光源,自然也就没有霓虹,但无路灯的地方,则全靠霓虹了。

    所以说啊,霓虹,是夜晚的主要光源之一,而古代没有路灯,照明系统也不行,那自然也是没有霓虹这个东西的。

    那么,剩下的光源是什么?

    只有火和月亮了。

    但火把,刘盛是不敢打的,因为这不同于狄那的那一夜,那一夜他们是在打仗,必然要有人举着火把,而现在他们是偷袭,自然不能高举火把,不然那就是不是偷袭而是夜袭了。

    虽然偷袭和夜袭都有一个袭字,也都是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发起的攻击,但其中的性质却有不同,而引发的结果也不相同。

    偷袭,是可以理解为偷偷摸摸的袭击,尽量避免被人发现。

    而夜袭,可以理解为在夜里光明正大的发起袭击,这无疑会发生规模不小的战斗以及......胡人啸营!!!

    这不是刘盛想要的结果,所以,他的行动? 以偷袭为主。

    现在,刘盛一部的火把早已熄灭? 眼前虽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却也相去不远,可见? 月亮也是没有的,光照这块,是死死的掐灭了。

    眼前? 火星点点? 那是大营中的火把燃烧殆尽之后的余晖,也幸好大营还有着火星? 不然,刘盛的部下们估计都要摸不准方向了。

    “如此视线,虽然有利,但众人行事也多有不便啊!”

    刘盛长叹一声? 他知道? 这种夜色下? 势必会有自己人出错从而导致有敌人反应过来并与其发生打斗,死亡也势必会发生,这是无法避免的。

    他能做的? 就是让能反应过来的人少一些,从而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让局面陷入可控的局面,失败,在刘盛眼里是不存在的,所以,他将这大营中的人,也已视为自己以后的部下,而今夜因战而死的人,他也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在削弱自己的力量了。

    好在,刘盛知道不破不立,有舍才有得,他也只能为今夜将要死去的人发出一声哀叹了!

    这一声哀叹,入得身旁众人之耳,但见汤官眼珠子一转,心道:“郎主向来不做毫无胜算之事,今之叹气,定然不是此行会败,那.......”

    汤官思绪良多,却也在转瞬间回过神来,但见他略作沉吟,之后便作步上前:“郎主何须叹气,我辈虽目有不及,但彼辈也是如此。”

    “相较下来,二三子们突然袭营,可算占据天时,若捆其兵马,定占人和,而大营又始建于我。”

    “书中常言天时地利人和,我辈此行当三者皆占,即便此辈发觉,也为时已晚,郎主,定得大胜!!”

    说罢,汤官深作一辑,显得非常睿智,颇有一代将帅风采。

    “哦?”

    汤官一席话,使得刘盛讶然,不由得看了眼汤官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陈白,问道:“陈白,你有何言啊?”

    “啊?”

    陈白微微一怔,朝汤官看了看,遂即低头皱眉,想了有一会才缓缓说道:

    “天时地利人和?如此目暗,怎算是占得天时?”

    “地利一说,更有些牵强,于我部而言尚可,与彭城侯、赤凰军而言可占不得地利一说!”

    “而人和之事,倘若诸部分散,一击而束之大半,自然可占得人和,依白拙见,此三者,我军仅占其一,我部占二,算不得三者皆占!”

    闻此一言,刘盛与汤官皆是摇了摇头,或许是汤官想要在刘盛面前表现表现,当即说道:

    “平漠将军此言差矣,我辈身着甲胄且入得营帐,而彼军尚在酣睡,可算天时,突而袭之,彼军尚未清醒,搏击之时我军定占上风,可算天时,而彼军三千余众,经此一击,势必除去大半。”

    “而我军赤凰一部便有三千,何况尚有彭城侯一千五百余众,我戌城五百余众?天时一来,人和自现!”

    陈白面色一变,问道:“那地利你当如何言说?”

    汤官笑了笑:“赤凰军与彭城侯不知大营,我辈可遣去知晓之人引路啊!如此,地利可占否?”

    陈白嘴巴张了张,有些哑口无言,憋着一口气朝刘盛投去询问的目光。

    但夜中,他的目光刘盛却是看不到了,即便看到,刘盛也不会在意,因为汤官的话,让他发现了他的一个错误,那就是,他没有派人去引路,可以说,陈白所言地利一事,是正确的,如果说彭城侯拓跋粟来过大营,那赤凰军的人可就是真的不清楚了。

    “所以说,地利,是三部占其二,人数最多的赤凰军,反而不占地利,汤官一席话,却是点醒了我,百密一疏啊!不过.......无伤大雅,但汤官能有这般见解,却有点不简单啊!”

    刘盛朝汤官细细打量,即便目暗,他也从汤官身上看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犹如全旭一般,不,比全旭还甚,这是.......智慧,或者说,思想的转变。

    在刘盛的记忆里,他的汉族子弟里面,还真没有什么将帅之才,即便他教了他们很多兵法,他们也是如此。

    毕竟一门心思只知道种地的农民想让他们短短两年三年的时间成为一代将领这是非常难的一件事,哪怕仅是率领三五千人的将领。

    比如他最亲近的心腹陈白、全旭、孟小虎、陈保等人,这些人在兵法上的造诣以全旭为最,其次陈保,再是陈白。

    但陈白呐,区区三千余人的胡人大营都没管理好。

    而今夜的事情,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更是没有一个理解透得。

    就连刘盛他自己也犯了一个小错误,足矣见得,他的手里,是真的没有什么将帅之才,而汤官,却能说出这一番话,这不由得让刘盛有些欣喜了。

    下一位铁血长城的将领,有着落了!

    刘盛心中这么念叨着,却也怀念秦无殇在的日子,不由得念道:‘倘若无殇在,一定会提醒我的吧!哎,也不知无殇那边怎么样了,高允能不能为我请来?’

第五十九章 触手可及

    “幢主,现下已是寅时,是否令将士们入营?”

    倏忽之间,一道声音传来。

    却是汤官身边的一个观香人,这观香人见代表丑时的香已燃尽便上前对汤官小声说道。

    而汤官闻言,先是朝其看了一眼,再是转过身对刘盛言道:“郎主,时辰已至,入营否?”

    “嗯!”刘盛点了点头,又笑了笑,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他好像发现了些东西,但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汤官从未玩过什么心计啊!

    “汤官!”刘盛轻声唤了一句。

    “阿奴在!”汤官将身姿放的很低,一如既往的恭敬!

    刘盛道:“若此五百将士,吾今交与你手,不知,你能否担此重任?”

    汤官闻言,面色一楞,他不知道这个重任到底指的是什么,是保证双方无伤亡的情况下俘虏胡人,还是不计伤亡的俘虏胡人,如果是后者,他自信可以完成,但倘若是前者,他没有把握保证伤亡的人数。

    想了想,汤官说道:“阿奴誓死耶!”

    “誓死?”刘盛轻念一声,遂即笑道:“足矣!”笑罢,对将招手:“今赐你统兵之权,率众将行事!”

    “谢郎主隆恩!”汤官单膝跪地对刘盛拱手言道!

    “去吧,今夜,皆在汝身!”

    “阿奴遵命!”汤官严肃的起身,

    许是刘盛心中还有些不放心,又唤道:“吾且送你一言!”

    汤官连忙停步:“阿奴倾耳!”

    刘盛小声笑道:“我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念罢,刘盛轻叹一声,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往前探道:“赤凰军,不占地利!是吾之过,你当补之!”

    汤官闻言,身子一颤。

    别人家的郎主是错了也是对的,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毕竟那会影响他们的威严,但刘盛却偏偏这么和他说了。

    还有,这句话.......奴仆?

    摇了摇头? 将脑中一些不好的想法抛开,抬头看向刘盛,对其诺道:“阿奴谨记!!”

    “去吧!”刘盛挥了挥手!

    “是郎主? 阿奴去了!”

    躬身一礼? 汤官隐入黑夜之中。

    身后,刘盛目光灼灼。

    “你若真有将帅之才? 今夜之事当会妥善处理,倘若不及我心中所想? 哪怕你是我心腹? 我也不能对你委以重任!”

    看着汤官离去的地方? 刘盛心中暗暗想道。

    至于汤官如果没有能力会不会造成此次的失败? 对于刘盛来说是没必要考虑的,因为主力? 从来就不是这一部? 而是赤凰军和拓跋粟。

    所以,即便汤官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他也不担心此次的夜袭会失败,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死的人会多些。

    如果是以前? 刘盛不会这么做,但现如今他却这么做了,这不是他变了,而是形势在逼迫他,如果他想完成心中所想,势必要有良臣名将,可北魏名将数十位,要么投身北魏,要么就是年龄较小,唯一的一个王慧龙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很多能带兵打仗的人才。

    那么,对于跟随自己三年之久的袍泽,且是心腹,无论他是否有这个心思,刘盛都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因为这是他的心腹。

    哪怕汤官算是用了些手段,他也不介意,毕竟,这所谓的手段是良性的,也是人之本能,向上爬的本能,总归是好的不是?

    而汤官能说出一番形势之言,总比现役的军主强多了,哪怕汤官真不行,他也无非是以数百人的死亡试验了下。

    一向惜人的他能如此痛下狠心,也是因为他冥冥之中有感,那便是汤官今天的一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为得,就是让刘盛知晓他的能力已不弱!

    为此,刘盛愿意一试!

    “希望汤官不要让我失望,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再晚,这大好的北方将要归于一统了!!”

    回望北都,刘盛轻叹一声,那皇宫中的少年,若不是胡人的话,或许会代替杨坚成为这统一全国的人,可惜,他是完完整整的胡人,并不是杨坚那种混迹于胡汉两头还混的非常好的人。

    “哎!”

    刘盛轻出一口气,一旁的陈白见状连忙自马背上取下一件斗篷为其披上。

    刘盛笑了笑,没有拒绝,待紧紧了斗篷,便与陈白等数十人举目观营,哪怕看不清楚,那也看得非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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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前数百步外,这里人头攒动,齐齐往大营靠拢,却总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歪了。

    “跟上,快跟上,莫要走丢了!”

    每当这个时候,总有些人会提醒那么一声。

    可即便前面的人连连低声呼唤,后面的人也是走得小心翼翼,第一个是他们看不清前面,第二个是他们也看不清脚下,生怕踩到不该踩的从而发出声音。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这要是一不小心,铁定得走歪。

    前方,汤官一人领先,脑中不断回响着刘盛的话。尤其是那一句“我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这句话,是让汤官之前误会刘盛的话,且让他感同身受,因为他,本身就是奴仆啊!

    初闻之时,他觉得这是刘盛在敲打他,你是个奴仆知道吗?有些话能是你说的吗?

    可等他回过神,念叨完刘盛全部的词汇,他才明白,这哪里是在敲打他啊,这是在告诉他,你本为奴仆,何时能建功呐?

    是啊,何时啊?

    一介奴仆,建功立业何其渺茫,但刘盛用行动告诉了他。

    今日,就在今日,我给你个建立功勋的机会。

    倘若是之前,汤官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刘盛身边的全旭走了,孟小虎也走了,唯独只剩下一个陈白。

    朔州很大,统两郡之地,便是戌城就有镇将,目前是刘盛头号心腹平漠将军陈白担任,可其他地方还缺少良将。

    远得不说,就说这大营。

    大营之中有将士三千,三千将士任高位八人,六位幢主两位军主,余下参军、司马等副手在胡人部队名存实亡。

    除却陈白受封朝廷平漠将军外又受刘盛之命担任怀朔镇将,余下幢主军主在其眼里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他觉得以他的能力在无全旭和孟小虎的时候,他当个军主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仅仅只是他潜意识的想法,并未对当一个幢主有什么怨言,毕竟,这些人的信念就是,郎主的话,就是一切。

    所以,之前的形势之言,并非刘盛所想的那样,汤官很清楚,自身兵法都是刘盛所授,如果刘盛看不透,又怎能教他兵法呐?

    可是他得潜意识一直在告诉他,这是个机会,这是个机会.......这就像是入了魔障了一般,汤官一直在极力克制自己,可刘盛的一声哀叹,让他再也忍不住,一问一答之下,也就不由自主的说了一番形势之言。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尤其是刘盛说送他一言的第一句就是奴仆这二字,那时候他真的觉得他有点莽了,好在,刘盛并未怪罪,反倒是给了他一个带兵的机会。

    他觉得,他距离军主之位,已是触手可及......

第六十章 挽弓当挽强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应是让我取长补短,可现下,天时地利我皆占,应不是如此简单!”
    看着慢慢变大的营地,汤官将火热的心压下,微眯着双眼,眉头微锁。
    “还有,赤凰军不占地利,那究竟是何意呐?......”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擒贼先擒王。”
    汤官重复念叨了一句,突然,他眼睛一瞪。“擒贼先擒王?”
    汤官若有所悟:“郎主此言,乃是是告诉我,应当先擒库狄、柯拔贺等人啊!”
    汤官面色一喜,点了点头:“应如是,此行,借助我辈熟悉大营之利,趁其夜色天时,率先擒王,自然可使得彼辈群龙无首,自乱阵脚,此乃最佳之策也!”
    完全不知道刘盛这是剽窃的一首诗,汤官自行脑补了起来,当然,刘盛也确实是想让他这么做,不过这个群龙无首却是汤官自己想的了,因为在刘盛眼里,王?库狄?
    那算个锤子的王?
    顶多就是个黑涩会老大哥,在斧头下那也是盘菜,若不是想要收服其下的小弟,他才懒得弄他们。
    不过汤官却不知道,他反而是对刘盛更加的钦佩起来,来到戌城仅仅几个时辰便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能不让人钦佩吗?
    这不禁让汤官又想到后两句:“杀人亦有限.......岂在多杀伤!”
    有了前面的觉悟,他自然而然的认为刘盛说的话都有含义。
    但见他一边前行,一边低声呢喃:“如果前言是让我扬长避短,那此言,应是其自乱之后的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少杀人?”汤官抬头看了眼大营,心中有所觉悟。
    可以说,刘盛剽窃的这一首诗,应了现下所有的局势。
    而且,对汤官来说,他还预言了之后的事,并告诉他该如何去做,这.......锦囊妙计吗不是?
    念及于此,汤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外不外如是了,虽然此次并无千里之远,但足矣见得郎主高明呀!”汤官长出一口气,碎碎念道:“郎主果真是智慧过人,吾不及也!”
    念罢,还摇了摇头,不过片刻,面色变得严峻起来:“我汤官受此提点若还不能尽善尽美,定会辜负郎主的一番栽培,郎主对我恩重如山,我当不负郎主,负之,不为人子也!”
    汤官咬了咬牙,朝后一挥手,:“传令!”
    “幢主!”
    “幢主!”
    “幢主!”
    数位早已待命的传令兵顷刻上前。
    汤官快速对一人说道:“传令!一队一什、二什、入中军营帐。”
    头一转,话锋不绝,又对另一人道:“传令!四什、五什.......军主营帐。”
    “传令!七什.......”
    话锋不绝
    “传令!十什于账外游走,遇胡出帐,格杀勿论!”
    “传令!二队一什、二什自中军第一兵帐束敌.......”
    “传令!二队三什、四什.....第二帐束敌.......”
    “传令!三队......”
    “传令!四队......”
    面色严峻的汤官将一道道将令下达,从其开口,就未曾停下,而令兵也不断的一句句的往后传递,自始至终,人群就没有停下脚步。
    随着一道道将令的下达,时间也悄然而过,不知何时,汤官也已摸至营门外,望着无人把守的大营,汤官不禁冷笑一声。
    “先前,我与陈白时常说彼辈如此行径有违军纪,可尔等却视若无睹,今夜,吾定要尔等受其之害!”
    汤官狠狠的握紧拳头,好似对胡人又很大的成见,而事实上,确实如此。
    起先,汤官与胡同营,这些来自中原的胡人兵就是胆子很大,认为柔然被打退了,短时间内断然不会来袭,再加上享受过中原的温暖,再经这朔风一吹,那不想看门的心情就很强烈了,为此,汤官还与胡发生几次争执,可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这一行径,今日就给了汤官一个机会,一个自大门而入的机会。
    汤官微眯着双眼,露出些许狠色,朝后一摆手:“两什一账,务必全束彼辈!”
    手一落:“进!”
    随其话锋,一位什长毫不犹豫的带头摸入大营,他对外围营帐不管不顾,直奔中军第一帐而去,其后还跟着一什队兵。
    “何队?”
    那什长刚走,又一什长跟上,守在营门口的汤官连忙问道。
    “一队三什!”什长回道。
    “三什中军南向!四什紧随!”汤官手一罢,示意其入内,待三什四什之人过去,又对下一人问道:“何队?”
    “二队三什!”那什长回道。
    “二队三什西南向.....”
    ...........
    “五什左向.......!”
    “........”
    “七什中军右向.......”
    “八什中军右向,紧随七什!”
    “........”
    每一个什长过去,汤官总是要问问下一个是什么队什么什的人,然后再嘱咐一番。
    或许有人觉得这很麻烦,但你要知道,一个主将,是不可能认识所有人的,所谓的将知兵,兵知将,那是军主识得幢主、队主,幢主识得队主、什长、而队主则识得全部人员,而所有底层将士则是要识得自家什长、队主、以及隶属幢、军等主官。
    所以说,让一个幢主认识所有的将士是不现实的,尤其是其他幢的将士,汤官虽然身为幢主,但这里的兵,并不是他一个幢的,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再确认一遍。
    这是汤官生怕之前的将令没有传递完整,他想要给刘盛一个完美的答卷,他不想出任何的差错。
    从这里来看,汤官真的很用心了,他先是把人派往中军营帐周围,从中军营帐开始往外辐射,这么一来,他就做到了先擒主官再擒士卒的目的。
    汤官的计划并无遗漏,只是其中是否会按他所想,还得看实际操作,在其指挥下,士卒不断入内,袭击,一触即发........
    PS:那啥,老婆二胎刨腹产,所以耽搁了本就不多的时间,这两天加加紧了!

第六十一章 入营

    “二队三什.......”
    “二队......”
    “三队......”
    众人随着汤官的命令逐步进入,一位位将士腰插套马索,手持出鞘短剑快速无声的奔向中军营帐。
    他们双目凌厉,走的悄无声息,犹如暗夜幽灵一般。
    大营南方。
    胡英的一千五百余众也已进入过半,唯有丘穆陵木的部队还在破坏着栅栏,未曾有人入内。
    倘若不是刘盛建造大营的时候只建造了一个东门而是建造四门,或许,大军早已全部入内了。
    “呼噜噜.....”
    “呼噜噜.....”
    夜中的大营鼾声不断,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轻微的脚步声,一道道人影不断穿梭。
    一座营帐外,身材娇小的女兵什长朝后挥了挥手:“莫要弄出声来,先遮其口,再束手脚!”
    她是赤凰军赤凰营的一位什长,虽是女子,却也曾征战狄那,是狄那一战的幸存者,
    “呼~”
    但见她深吸一口气,将马刀朝前伸去,快速的将帐帘掀开,然后蹑手蹑脚的进入其中,而其后女兵虽然心中忐忑,但见自家什长已入兵帐,却也不敢耽搁,连忙跟了上来。
    甫一入帐,迎面而来的不止是齁人的味道,还有更暗的视野。
    这账内比外面要黑上一些,让女兵们猛然间还有些不适应,那充满兵帐的腥臭更是让她们难受!
    什长一边在鼻尖扇了扇一边轻碰了下身边人,这是在示意她们动手。
    女兵们得到示意,强忍着不适,两两一组慢慢走向胡榻。
    待靠近胡榻,她们先是仔细的观察了下榻上人的嘴巴所在,随后才动手,这一动手,便是快若雷霆,嗖的一下,人就窜上了胡榻。
    这一动,便引起了一些动响。
    而原本在胡榻上正在熟睡的胡人们,他们迷迷糊糊之间便闻到一股不同的味道,而且这股味道还在不断靠近,这是不同于他们这群糟汉子的味道,很香,可凌晨三点人是极为嗜睡的,他们只当是做梦了,而梦中,自然是出现了女郎。
    可下一刻,他们的梦成真了,一只冰冷的手敷在了他们的嘴巴上,还不待他们睁开眼睛,脖子上也猛然一凉,脚裸好似被什么给拉了一下,使得双腿紧紧靠在一起,下一刻便是一股痛感传来,好些人瞬间惊醒。
    “呜......”
    “呜呜呜......”
    “........”
    一阵呜咽声传来,却是他们怎么叫也叫不出声,他们极力挣扎,将胡榻弄出些许咚咚咚的声音。
    他们这些率先醒来的人到目前还不知什么情况,有的想要先将嘴巴上的东西拿开,有的想要先将双腿解放,这一瞬间的挣扎给众娘子造成了些许麻烦。
    这些娘子倒也不含糊,直接将武器往上一顶:“尔等可是寻死?”
    脖子上传来的痛觉,让胡人们瞬间清醒,睡意全无,常伴兵戈的他们怎会不知道脖子下的是什么东西呐?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上心头,心中也是慌乱起来。
    “凶器!”
    “这是凶器!”
    “我被人捉了?”
    “我被人俘了?”
    受到惊吓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耳边传来的是女声,心中的慌乱,早已让他们将心外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唯剩下一个灰暗的念头。
    那就是,完了,完了,全完了,以后我的人生将一片黑暗......
    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什么演习是不存在的,一旦有人摸进营内,那就是战事,现在,他们被俘,那就是俘虏,俘虏是拿来干嘛的?那自然是奴隶。
    这些率先醒来的人,无不大脑空白,他们万万想不到,这种事会落到他们头上,他们没有在战场上战死,没有浴血厮杀,就这么轻易而举的被人给俘获了。
    这是耻辱,可没人会去想。
    好在,他们也为其他人做了些贡献,那就是惊醒了其他人,可事情既然做了,娘子们倒也利索,趁其还未完全苏醒,瞬间压上。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妙,在你还没做的时候,你会担惊受怕,瞻前顾后的怕这怕那,可一旦做了,那胆子也是相当的大。
    这些女兵就是,她们之前还战战兢兢的,可事到临头,反而一个个都不害怕了,当胆子大了起来,她们以二对一又有利器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所有胡人控制了起来。
    女兵们无言的将这些难兄难弟赶到一起。
    “祸事了,在此之敌唯有柔然,敌军都已经摸进大营了,此后,我定会被其迁去漠北为奴。”
    “柔然来袭,我命休矣!”
    “昨日柔然还无甚风声,怎今夜便至营中?哎,我大魏危矣!”
    “这云中一役才罢,柔然怎敢再来?”
    被俘虏的人有了缓冲的时间,心神稍有恢复,总算是有空去想是谁来打他们了,可他们的想法,始终在柔然身上,毕竟,戌边,防的就是柔然,没有二敌。
    如果换做是库狄柯拔贺之流,或许会有些猜测,可这些大头兵?你让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刘盛身上去。
    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他们怎么着也得是先想想是谁来打他,然后才是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可他们却是反方向的。
    因为这些底层将士都知道,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他们潜意识里就已经认为是柔然打来的,而正是他们的这一个潜意识,才使得他们在被俘虏的时候瞬间大脑空白。
    “阿柔、阿容,你二人留下看管此辈,余下之人随我去下一帐!”
    慕然间,黑夜里传来一道女声,让正在思索的胡人们纷纷一顿,帐中安静的可怕,好似空气都要停滞一般。
    这是.......女郎?
    他们怀疑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是,什长!”阿柔、阿容二位女郎小声应道,但在安静的帐中,却是如此明显。
    “女郎?”
    再次听闻,胡人们都愣住了,身子有些颤抖。
    “女郎,果真是女郎!”
    “娘.....娘子,我,我竟是被娘子所俘?如此一说,或许,此辈并非柔然?”
    “这......这.......真是娘子?”
    胡人们都有些不敢置信,若不是嘴中塞着东西,估计他们会把牙齿惊掉。
    “余众,随我走!”女兵什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帐中的人影也瞬间走动开来,那脚步很轻微。
    梦中的味道随着女兵的离去也变淡了,这就是一群女郎,梦中的
    莫名的,他们还有些欣喜.........

第六十二章 王锡山

    夜色下的大营正被一群人所光顾,他们有男有女,分布各处,其中一支人数最少的部曲是为汤官一部。
    相较于女兵,汤官所率之人就显得利索多了,这些士卒虽说不是什么百战之师那也是打过仗或是杀过人的,对于捆个人这件事来说,他们还没有害怕到胆战心惊。
    这一支部曲在汤官的指引下直接化整为零,一支支小队遍布各地,在夜色中蹑蹑前行。
    中军营帐是刘盛的大帐,不管是地段还是环境都比较好,不过,往昔毫无杂乱之处,现在却是乱糟糟的一片,显然,是有人搬到了这里。
    “胆敢住在此处,也不怕掉了脑袋,哼,看这情景,其内定是胡人队主!”
    汤官麾下的一位什长正至账外,他是一队一什的什长,名叫王憨字锡山,年纪在二十四岁上下。
    如果说不听他的字,只听名的话,或许会有人觉得他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并且会脑补出憨憨的样子。
    但其本人是真的不憨,也并非五大三粗的壮士,相反,他长得白白净净犹如女子一般,这一看就不像是军伍之人,反倒是像个娘......呃.....读书人。
    为甚么这么说呐?因为这一身皮甲穿在他身上吧,总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好似,他不应该穿戎装。
    或许他适合穿儒装,其下的所有人都生出过这种想法。
    这种感觉,也是见过他的人都有的一种感觉,娘炮吗,总是惹人注意的,哪怕只是面容上,为此,这王锡山在汤官手下还狠狠的出了个小名。
    外号----小娘子......咳咳.......岔了,是书生!
    小娘子是背地里叫的,这当着人家的面可不敢这么说。
    寅时过刻,小娘炮王锡山带着两什之人摸到账外,这说是账外,其实算是个小营门,这中军营帐就是营中营,不过这个营只有三帐,为左右护卫帐,中军统帅帐!
    这小营门靠近左右护卫帐,王锡山说话更是要小声了,他对身后的一位将士招了招手,那人见着忙俯身前来。
    王锡山说道:“汝且去探营!务必要小心些!”
    “是,什长!”将士点了点头:应声抱拳之后隆上甲裙便小心翼翼的入了这小营,入了营,这将士便靠在右护卫帐的帐边往前摸去。
    王锡山身边有一人,是为二什什长李启杰,这李启杰........怎么说呐,和王锡山一对比------这是两种相反的感觉,很是鲜明!
    别看他这名字还挺文雅,但这斯长得并不文雅,因为他才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该有的模样,膀大肩宽不说,还有点傻里傻气的,哦不,应该说楞里楞气,和个二愣子似的,可见,脑袋并不见得有多好使。
    这不,那将士刚一入营,他就虎着个脑袋往王锡山身边一凑,楞里楞气的说道:“王什长何须如此谨慎?今夜我等袭营者可是倍与彼辈,便是这大营中人惊醒,又有何妨?”
    王锡山微微一愣,琢磨了下,笑道:“哦?听李什长之言,可是有何见教?”
    王锡山话里有话。
    但李启杰就是个二愣子,他哪懂得这话中话?当即便道:“见教倒也谈不上,只是这偷偷摸摸的,好生让人难受,要我说啊,我等当直入帐中擒那贼斯,不知小娘........王什长意下如何?”
    这说着,李启杰险些将时常挂在嘴边的小娘子给叫了出来,好在及时改口,不过,以王锡山的聪明自然也听得出来,而且他在军中有个小娘子外号的事他也清楚,但要事当前,他也不会去计较这些事了。
    不过,他不计较,他那个副手就不乐意了。
    但见他旁边的副手上前一步,对那二愣子李启杰小声骂道:“王什长处事向来谨慎,阿兄汤官这才让他做我一什什长,李启杰,你可莫要胡来,听王什长的便是!”
    副手一脸凶巴巴的样子,李启杰登时打了个寒颤,“吾,吾也便是那么一说,自.......自然是要听王什长的!”
    言罢,李启杰当即离开三米远,生怕这副手再找上他!
    嗯?李启杰好似很害怕长宇?
    李启杰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王锡山很是诧异,朝副手觑将一眼。
    “李启杰李什长,虽然头脑一根筋,但却勇冠全队,是个谁都不服的主,而我这副手竟能让其如此,可见,吾这副手定非寻常之士,只是,如此人才,汤幢主为何会放与吾身之侧呐?”
    王锡山有些琢磨不透。
    “莫非,是汤幢主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嗯!定不是!”王锡山摇了摇头,因为他还算是了解汤官的。
    那军中著名的铁憨憨李启杰怎么会因他一句话就偃兵熄鼓了呐?
    这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怎么感觉这卢长宇比起队主来还让李启杰惧怕呐?这卢长宇比队主还厉害?
    想到这里,王锡山突然一愣,他记得,有一次和卢长宇面见队主的时候,这卢长宇还真没有当下属的觉悟,反倒是那队主对卢长宇倒是有些亲热过头了。
    王锡山眼睛一鼓,心中惊道:“难不成卢长宇就是队主,而那队主,其实是队副?”
    方了!
    王锡山方了,楞楞的看了眼卢长宇,而战事临近,卢长宇本就严阵以待,自然是英气逼人,散发着一身雄壮,使得那本就昂然挺拔的身躯在其眼里又无限放大开来。
    王锡山眨了眨眼睛,
    十有七八!
    莫名的,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假若,卢长宇是队主,那么,他隐藏身份是何用意?
    王锡山皱了皱眉头。
    记得当初他来的时候还没见过这副手,可自他当了什长之后,这叫卢长宇的副手便紧跟着冒了出来了,且隔三差五的来给他嘘寒问暖,这.......
    与自身有关系?王锡山挑了挑眉。
    吾有甚么地方是值得一队之主如此对待的呐?吾又不是黄花一样的女郎,呃........呃?
    念头方至,王锡山突然眼珠子一瞪,脸上布满惊恐,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龙......龙阳之好?”
    “是了,传言这军中无娘子便会生出龙阳之人,而像我这般白白净净的俏郎君正是他们所喜好的,果然,他们是要对我下手了吗?”
    这无意识中的发现,让王锡山又方又惊恐,双手抖啊抖的,脚下情不禁的往外挪了两步。
    而被其疑作有龙阳之好的卢长宇原名卢大,耕种出身,无字,长宇二字,是刘盛给取的,本着近义的想法,取长久、远大之意,他本人,也确实如王锡山所想,是一队的队主,不过,他真不是有龙阳之好的人。
    他之所以会接近王锡山,这主要是汤官的命令,和他没什么关系,至于为什么接近王锡山,卢大没问,汤官也没说,反正就是一句话,保护好王锡山,他的脑袋比你的管用!
    嗯,就这么一句话,卢长宇亲自来了!
    看着王锡山距离自己有了点距离,卢长宇不禁往那边靠了靠,而王锡山见状登时一哆嗦忙退两步,这看得卢长宇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未曾多言,话不多。
    王锡山见卢长宇没有再来,不禁松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营内摸了出来,王锡山一看,顿知是那探营将士出来了,连忙迎上前去。

第六十三章 中军营帐

    “其内何状?可有人夜宿帅帐?”王锡山对那将士问道。
    将士面色微红,带着些许火气说道:“什长,左右护卫帐内皆有犬辈酣睡,帅账之外更有四卒把守,军下为免打草惊蛇便未入内查探,但以军下细断,其内定有胡人队主!”
    “甚么?汤幢主谨慎一言,竟是成真,这胡人真敢入得帅帐夜宿?”
    王锡山大吃一惊!
    “甚么?这群贼子真敢住我郎主之帐?”
    “好胆,陈白阿兄尚且不曾居于郎主之帐,此辈竟敢如此猖狂!”
    “郎主之帐,岂容犬辈居之?”
    “犬羊之徒,何德何能居郎之所居?不杀其人,不解吾心头之恨!”
    “王什长!”
    “王什长!”
    “王什长!”
    众将士无不低声怒吼,只因这是朔州侯刘盛的大帐----主帅之帐,在军中,那就和皇帝的宝座一般,不容他人践踏。
    包括刘盛汤官等人在内,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些胡人会敢住这帅帐,若不是汤官想以帅帐为中心辐射,他们也不会发现。
    都说亡国之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男人三大恨,这是尊严,刘盛帅帐被他人所睡,这也是尊严受辱。
    “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
    众人怒发冲冠!
    胡人猖獗,或者说,无脑,但无论如何,帐中有人夜宿的事情已成事实,身为刘盛麾下,其座被他人所居,这也是他们身为其麾下的耻辱。
    “哼,今日,不管是何人在帐,吾定以其血液洗净帅帐!”李启杰低声咆哮!
    “不错,朗主之帐,犬羊榻之,奇耻大辱,当杀!”
    “当杀!”
    “当杀!”
    王锡虽然不是刘盛旧部,只是个从中原过继从军之人,但仍能感受到将士们的怒火,不待他讲话,那卢长宇就抬手说道:“阿呈、阿飞.......汝四人将那账外之卒除之,余郎听令,待卒人除去,随我入帐.......!”
    “是,什长!”
    阿呈阿飞四人没有看王锡山,得卢长宇之令,当下便朝着营帐摸去,而阿飞,就是那探营将士,有了人引路,他们四人速度极快。
    王锡山知道,卢长宇这是憋不住了,他的兵权,也该交到其手上。
    想着,王锡山便默不作声。
    只见,待得少许片刻,卢长宇又道:“余郎听令,随我入帐杀人!”
    说着,卢长宇掂了掂手里的短剑便冲了过去!
    除王锡山外,余下一十四人早已耐不住性子,此一得令,也如兔一般闪入营帐,王锡山身子骨不强,吊在最后。
    众人速度很快,可即便如此,待众人赶至那帅帐外的时候,阿呈四人早已将那账外卒人解决,此刻正在死死的捂着卒人的嘴巴。
    概因人死,是需要时间的,他不像电视剧那样,割一下喉放下就死,那不现实,因为割喉他不是瞬间死亡,其实他本身算是一种缓慢死亡的酷刑。
    死亡的原因,就是失血过多和无法呼吸,这个慢性死亡的过程,他们是会完完全全的感受到的。
    试问,谁在感受着自己正在一秒一秒的步入死亡的时候不恐惧、不挣扎呐?
    除非他活够了!
    但这些卒人,显然没活够,他们正在极力的挣扎,只是越挣扎,脖子上的伤口就越大.......
    这是非常血腥的一幕,阿呈他们当然知道卒人的痛苦,可正是这样,他们才觉得痛快。
    王锡山见之,也无甚话。
    “随我入帐!”卢长宇冰冷的声音传来。
    言罢,不待后人反应,便一马当先冲向军帐,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却是他在担心这些卒人会在临死前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从而制作出一些动静,不由得他不着急。
    众人也没敢耽搁,撩开帘子便冲了进去,这一入帐,便闻到一股子酒味
    此时,账内胡榻上正睡着一个胡人,这是一个壮年,但他既不是库狄也不是柯拔贺,好吧,不管他是谁,对众人来说都毫无意义了。
    可就在这时,夜中隐隐传来一声‘敌袭!’
    这一声敌袭很是缥缈,假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显然这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此夜深人静的时候,王锡山等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糟了,被敌人发现了?”
    这一声叫,让大家的心都猛跳了一下。
    王锡山当下叫道:“快将其擒住!快!”
    众人闻言三步并做两步冲向胡榻,登时踩出蹭蹭蹭的声音。
    “何人扰我?”
    突然响起的动静惊醒了胡榻上的人,然其一声猛喝并未吓到众人,继续朝其冲去。
    而榻上的胡人也显然没在意,因为在他心里,这一定是他的属下在搞什么事情,这一边骂着,一边撑起身子。
    不过这刚起身过半,怎么就感觉头上有黑乎乎的东西在动?
    嗯,还有风声?
    胡人疑惑,抬头一看,顿见十数位甲士齐齐的朝他涌来,那手里的一柄柄短剑闪闪发亮。
    “甚么?”
    胡人大惊,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张口便要大喊。
    冲在前方的李启杰一看,这还得了?要是真让你叫出来,我们不就暴露了吗?
    “嘿!”的一声,一拳出击,“嘭”,这一拳正落在那胡人懵逼的脸上。
    那胡人瞬间被打歪了头,在嘴巴张得老大的情况下挨了一拳,那到了嗓子眼的吼叫也变成了闷哼。
    李启杰得势不饶人,提上短剑便要在其脖子上来上一刀,王锡山见状连忙说道:“留人,且先留人,朔州侯受辱,我等绝不可让其如此轻易亡去,先捆上!”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儿。
    李启杰那刺去的短剑也一个翻转便成反握,杀可以稍后杀,但现在起码得先揍上一顿。
    嘭!
    那正懵着的胡人脸上又挨了李启杰一拳。
    “哼!”
    胡人闷哼一声,他知道,他决不能束以待毙,但目下账内都是敌人,他也不敢再大声乱叫了,生怕这些人一个恼火把他给咔嚓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其他人不清楚,这眼见榻上的胡人要缓过来劲,就见一个小将士快狠准的朝其嘴巴骟去。
    “pia”的一声,在夜中很是响亮,当真是让闻者心惊。
    也合该这胡人倒霉,这不刚缓了一下,一个大嘴巴子又来了,这刚又准备叫喊,又是一个反手巴掌。
    这一拳两巴掌下来,他只觉的脑袋晕乎乎的。
    那将士瞅见这个机会,当即便把一团物体塞进了他的嘴巴里,而其他人也未闲着,这套马索一出,三下五除二将这人给捆了。
    “呜呜呜.......”
    这挨了巴掌的胡人终是清醒了,极力的挣扎着,脸上一片怒色,好似在示威。
    不过众人可不买账,一将士见其这般心有不爽,登时上来给他两巴掌:“小小索虏,安敢睡于虎榻之上?”
    “啪啪~”又是狠狠的两巴掌下去。
    那王锡山瞅了眼,也没去阻止,毕竟阻止也阻止不了,缓步来到帐门,掀开一角,朝外瞅了瞅动静。
    那一声敌袭虽然轻微,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轻度睡眠的人不是?

第六十四章 惊醒

    踏踏踏~
    一阵轻微的脚步传来,王锡山转眼一看,却是阿呈四人走了过来,还不待他说话,那阿呈便说道:“什长,我方才闻到些许动静,怕不是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为防其护主,我等不若携那蛮子去往他处?”
    说着,阿呈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王锡山略一沉吟,回头看了眼账内胡人,面色一沉,冷声道:“于我等而言当,但却与郎主不利,假若他等真的发觉,我等也合该借此牵制彼辈一部,从而静待他处部曲,如此一来,才是对郎主有利之事........!”
    “敌袭!”
    “敌袭!”
    “贼人入营了!”
    “贼人入营了!”
    王锡山话还没说完,大营周遭就响起零零落落的叫喊,阿呈等人更是心中一惊。
    这前脚才说完,这后脚就来,我们说话这么准的吗?
    阿呈有些懵。
    “且先入内!”
    阿呈懵了王锡山却没有,他一把拉过阿呈,待将其拽进账,回头一看,这余下三人动作也有些慢,这个焦急哦,快速的伸出手来,一把抓一个。
    等四人入了帐,王锡山连忙转过身来,对众人说道:“弟兄们,彼辈已然知晓我等袭营,但诸兄也莫要慌乱,朔州此次袭营,可是遣派了三千五百余众,敌我兵力相差无几,而我辈更是占得天时,初遭定会灭其一部,余下之人,不足为惧也!”
    说着,王锡山看向众人,露出犹豫之色。“不过,此处乃是彼辈小主所在,届时定有他人前来相救,为朔州之大计,我等当阻彼辈于此,以待他处得胜,不过如此一来,诸君或有性命之危,不知诸君......当何处之?”
    说罢,王锡山便静静的注视着众人。
    一边是自身的安危,一边是刘盛的大计,他们该如何选择?
    是自身的安危,还是愿为主而死?
    众人沉默了!
    但选择?
    他们可不需要选择!
    如果是平常的人或许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身的安危,但这一队之人除却王锡山外可都是刘盛旧部所在,刘盛对他们的情义很深,他们对刘盛也是如此,他们很难做出背叛刘盛的事,谁让这是个民风淳朴且重感情的年代呐?
    他们沉默,只是在考虑,如何给自家的郎主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王锡山心中却不这么想,他见众人无言,只道是他们陷入了两难,或许想走又碍于颜面。
    “哎!”
    王锡山轻叹一声,他虽然未曾打过仗,但他也知道中军营帐向来是大营的中心,一旦营中大乱,不管士卒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会往中军营帐靠拢,这是人的本能。
    哪怕现在这里只是住着个胡人队主,但中军营帐毕竟是一个精神向导。
    所以说,不管他们是走还是留,始终是避免不了和敌人接触的,如果说什么是最安全的,那自然是留下。
    因为中军营帐,是双方人的精神向导,这是不分彼此的。
    在王锡山想来,率先至此的会是敌人,但敌人也一定会是这胡人队主的手下,毕竟,这里有他们的头头,而恰好,他们的头头在他的手中。
    那么投鼠忌器之下,是不是可以拖延一些时辰?
    即便这个时间会让敌人将他们包围,但这不也正是好事吗?如果他们顾忌头头的死活的话!
    毕竟,他们的包围也势必会将之后赶来的人阻拦在外,这就好比万人打一人,能攻击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你挤不进来也是无用不是?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僵持多久,只要坚持到其他部曲赶来,他们就会活.......
    可眼下,十九位将士,却沉默了,这让王锡山有点慌了。
    但见他
    王锡山凄笑一声,悲壮道:“吾,王姓锡山,兖州邹县人,年九月入伍,投效大魏护军大将军朔州侯麾下,虽未曾谋面朔州,也未曾受其恩惠,但吾既为麾下将士,便要为明公而战,此战,唯死而已,诸君若忧,可就此离去,事后锡山若能生还,也绝不追究其责!”
    言罢,王锡山对众人深作一辑!
    众人一听,楞了!
    这小娘子还有这么铁血的一面?不得了啊,不得了!
    “好!王什长当真男儿也!”李启杰上前狠狠拍了下王锡山的肩膀,这汉子不知自己的力气很大,直将王锡山拍的生痛!一边拍还一边说道:“之前曾将你视作小娘子,无有丈夫之气,今日,你当真是令吾刮目相看啊!”
    “李什长廖赞了!”王锡山扯了扯嘴角,一边伸手欲将肩膀上的大手拿开。
    可李启杰并未如他所愿,反而抓的更紧了,笑哼一声,说道:“不过,你说我等怕死?”
    说着,李启杰回头望向众人:“儿郎们,可惧一死?”
    随着李启杰的话,众人接连上前。
    阿飞笑了笑:“为郎主而战,何惧一死?”
    阿呈道:“为郎主而战,死又何惧?”
    众人:“为郎主而战,愿死!!”
    “我等!死战!”
    “好!”王锡山由悲转喜,也顾不得那肩旁上厚重如铁一般的手臂了,在活路面前,一切都好说。
    激动的他连忙下令:“阿飞你与阿呈二人挟持那榻上胡人,若彼辈人数众多,便以其相挟拖延时辰。”
    二人闻言,没有立即答话,扭头看向卢长宇!
    王锡山见状,也不禁看向卢长宇,生死大事当前,他也没了那恐惧。
    “看吾作甚?还不听令行事?”卢长宇斥道!
    二人一听,忙对其拱手作辑:“是,队......”
    卢长宇猛一瞪眼,阿呈阿飞作辑的对象瞬间转向王锡山:“王什长!”
    言罢,二人便急匆匆的朝榻上的胡人走去,好似在回避什么东西!
    王锡山深深的看了一眼卢长宇。
    果然不出所料,其真乃吾之队主也!
    其微微点了下头,略作沉吟,也便继续说道:“余下之人,当出帐八位,阿伟、阿鹏......汝八人且先出账探查左右护卫帐,若有人惊醒,便回返账内,若无有惊醒,趁此时机将其斩杀!”
    哪怕是知道了卢长宇是队主,但既然其不表明,那他还是这里的第一指挥官,当然,即便卢长宇表明,他还是会向其要来指挥权的,他怕卢长宇不懂其中的厉害!
    有了阿呈阿飞的前车之鉴,阿伟等八人也就没再去看卢长宇,当即领命,提着短剑便摸了出去。
    “余下之人,快寻些木料做障.......”
    在王锡山的一言一行之下,二十人开始行动起来,两人挟持胡人队主,八人出账偷袭护卫帐的人,余下八人寻找各自杂物欲要堆积到帐门口。
    “敌人入营了!”
    “敌人入营了!”
    “啊......”
    “有贼人!有贼人!”
    “快阻敌,快起身阻敌!”
    账外的叫喊声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大,看情况蔓延到这帅帐只是时间问题,而帅帐的左右护卫营也终是起了乱子。
    帅帐内,诸人将物件备好,都杵着一双眼睛往外看,尤其是那李启杰抓耳挠腮的,看情况是有些急了,毕竟那正在厮杀的可是他们情同手足的人。
    哒哒哒,
    哼......
    哒哒哒
    李启杰踱几步叹一声,直把众人叹的心烦意乱可又不好去说,因为他们也着急啊。
    “啊~”
    突然,一声熟悉的惨叫传来,李启杰身子一颤。
    “是阿伟!”
    这一声惨叫,触碰了李启杰的憨筋,当即大叫一声便要往外冲。
    卢长宇一看,心道不好,一个前冲将其拦住:“李二奴,你要作甚?”
    李启杰急道:“是阿伟的叫声,是阿伟啊!诸丈夫在外厮杀,我等便要坐视不理吗?”
    卢长宇虽然不知道王锡山这么做有甚么用意,但王锡山平时做事的风格早已让他敬佩,心知其人定有甚么算计,生怕李启杰给他搅黄了,当即伸手一指,斥道:“李二奴.......”
    李启杰面色通红,大叫一声“我要去杀敌,卢大,你放我出去!”
    “王什长有言........”
    “王什长有言?什么王什长,不就一小娘子吗?”气头上来,他也忘了之前还说人家有丈夫之气呐。
    这一嗓子,让卢长宇有些尴尬不禁松懈了下,而就是这个瞬间,李启杰猛一转身,嗖的一声就跑了出去。
    “李二奴!”
    风过影去,卢长宇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顿时暴跳如雷,却也知道这是李启杰的楞劲又上来了。
    “阿兄,我等,我等.......”几个二什之人见李启杰冲了出去,也有心随其而去。
    “哼!”卢长宇气哼一声,这些人是来干嘛他自然知道,他们这些人啊,就是有事一起上,从来没落下过。
    看了眼那闹腾的左右护卫帐,向王锡山投去无奈的表情,说道:“王什长,我辈向来重情重义,见不得兄弟有难,如今看来,是要辜负您的一番谋划了。”
    言罢,不待王锡山说话,转头对阿呈阿飞说道:“阿呈、阿飞,汝二人在此保护好王什长。”
    “余郎听令!”
    “有!”
    “随我杀!”
    众人一听,瞬间气势翻腾:“是,阿兄!”
    阿呈阿飞有些沉默,他们也想一起过去!
    王锡山气急了,但他想拦也拦不住,只能怒骂一声:“奴子,一群奴子,听吾之言,可保尔性命,汝等此为,实乃自寻死路!”
    众人闻言,皆嘴角上扬面露冷笑。
    寻死?
    三年前,我们早死了!
    他们没有理会王锡山,在卢长宇的一声怒喝之下直奔左右二营。
    “杀啊!”
    他们大叫着扬起手中的短剑。
    瞬间,整个大营更加沸腾了............

第六十五章 拓跋粟除患

    大营外,刘盛皱着眉头望向北方。

    “那里,是阿粟所在的地方!”刘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一声敌袭,正是从北方传来的。

    “陈白,你派人查探一下!”

    “是,郎主!”陈白阴沉着一张脸,望了眼乱糟糟的大营,怒骂一声:“贼子误事!”

    说罢,便令三人骑上战马朝北方奔去,虽是夜深目暗,但草原阻碍不算太多,只要顺着声音摸过去,还是可以的,不过可能会摔下马几次,好在这个时候大营的人都知道了,他们也没必要再熄火,火把皆是打了起来。

    陈白回来后依旧阴沉着脸,下方大营里喊杀声、惨叫声混作一团,究竟是谁在染血,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他的部曲一定会有伤亡。

    “郎主,阿奴请命,入营杀贼!”陈白想要带人杀入。

    刘盛转顾一眼:“不必!”淡然道:“营内三千赤凰军,五百汉儿郎,不惧!”

    他倒是显得很淡定,嗯,不惧就是不惧。

    只不过.......这一下,可得死多少人啊?

    好在,那敌袭只是叫了一声便再无动静,让营内的人将士有了些缓冲的时间,若不然,这大营肯定比现在还热闹。

    想起这个,刘盛就有些疑惑,若是被胡人发现的,那必然不可能只叫一声,可这偏偏就只叫了一声。

    这就让他很好奇,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一刻钟前,大营北方。

    在拓跋粟的注视下,他的部曲已完全摸入其中。

    “这大营现今还未出现喧闹声,看来,今夜注定功成!”

    “有侯爷在,自当万事皆顺!”拓跋粟的副手狠狠的拍了个马屁。

    拓跋粟瞟了眼副手,没有说话,他的冷淡,让副手有些阴沉,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拓跋粟,自他来到漠南,拓跋粟就极度不待见他,若不是他有任务在身,早就一走了之了。

    不过,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他有了些猜测,他不自然的笑了笑,问道:“如此人困马乏之时,侯爷尚且亲来,对朔州侯很是看重啊?”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看重?”拓跋粟斜眼一望,嘴角上扬:“朔州侯驻我大魏边关,抗击柔然,月前一战,犹在眼前,朔州侯的才能连皇兄都极为重视,本侯,又岂敢怠慢?”

    说着,拓跋粟嘴角露出讥讽之色:“你说呐?长孙弘?”

    副手微微一愣,长孙弘是他的名字,他是长孙一部之人,不过不是二王本家,而是旁系,但即便是旁系,那也是贵族了,身为贵族自然有贵族的骄傲,只是,他面前的是皇族.......

    长孙弘脸色更加阴沉了,暗暗想到:“在此人困马乏之际,身为皇族之人尚且亲来,若说你和朔州侯无有关系,非愚人不可信”。

    念着,长孙弘嘴角一撇:“看来,彭城侯对我如此,是看到了些甚么,起因,还是这朔州侯啊!”

    念及于此,长孙弘轻笑一声:“侯爷所言极是,单于尚且对朔州侯赞赏有佳,侯爷如此,也是应当,只是独孤一部精锐尽丧,怕是会辜负了单于的期望啊!”

    “精锐尽丧?”

    “呵呵!”

    拓跋粟不屑一笑,世人皆道独孤精锐尽丧,谁又能了解到那支赤凰军呐?谁又能知道,五原城外正在组建部曲呐?

    拓跋粟斜眼道:“长孙弘,警你一言,看清形势很重要,一步踏错,可是要掉脑袋的,有些事,能不做,还是莫要去做的好!”

    长孙弘眼眸一抬:“彭城侯果然是知晓了些甚么!”叹了口气:“侯爷警言卑职铭记在心,可汉人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大魏,也是这般啊!!”

    拓跋粟长吁一声,大魏的事情他哪里不懂啊?叹问:“长孙家要你作甚?”

    长孙弘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见此,拓跋粟突然笑了:“是长孙突让你来的吧?”

    闻此一言,长孙弘浑身紧绷起来,这副模样,哪怕是拓跋粟知道他心怀不轨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一切,还是那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不死,你家里人就得遭殃。

    在这里,君,不一定是皇上,还可能是可汗、酋长。

    “八国之事向来由八国之师及单于决断,族兄身为朔州长史,可左右不了八国之事,侯爷此言却是玩笑了,弘能来此,只是想建功立业罢了!”

    “八国之师?建功立业?”拓跋粟不屑一笑。

    谁不知道八国之师长孙家占其二呐?

    左右不了?

    呵.......一千五百余人,都是长孙家的人,就这还左右不了?虽然他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或者说,他也参与了,但里面根本就没安排长孙翰的人马,可长孙弘他就是出现了,这里面没有猫腻,他可不信。

    不过,长孙弘说他是建功立业倒也没错,不过这功,不在大魏,而在长孙。

    “当初朔州侯可是扣押了长孙突,要不是其父长孙真带着都坐大官李先来赎人,朔州侯定不会放其离去,此事,可让长孙突丢尽了颜面,从其往常行事来看,他若是不来落井下石,那便不是他长孙突了。”

    说着,拓跋粟转头冷笑:“而你,自来到漠南便时常出入戌城、怀朔镇、以及拔那山南的独孤领地,且频繁接触各落主,你,到底是何居心?”

    长孙弘沉默了,他不知道这小侯爷到底是什么态度,因此不敢说太多。

    他的不说话,让拓跋粟连连摇头,对于长孙弘,他还是挺惜才的,其人算得上是一个打仗的好手。

    “哎!可惜了!”

    拓跋粟轻叹一声。

    长孙弘眼眸抬了抬,继续沉默。

    拓跋粟挥了挥手:“朔州侯与我义结金兰,你与他为敌,那便是与我为敌。”

    “咯噔~”长孙弘心中一紧。

    听这话的意思,彭城侯和朔州侯早已义结金兰,还要杀他?

    长孙弘猛得瞪大双眼,右手慢慢摸向马刀。

    他可不是束手待毙的人。

    身后传来数道破空声。

    “是刀!”

    长孙弘浑身一紧,这挥刀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身子一动,朝前踏出,锵的一声,一柄马刀快若闪电从其腰间抹出。

    铛铛铛~

    瞬间,三声击响,长孙弘架住了朝他袭来的武器,身子一让便要抽身,可他却忘了,他身后还有一个拓跋粟。

    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他转身开始,拓跋粟就已抽出了马刀,在他架住后人武器之时,拓跋粟的马刀,也已朝他挥来。

    闻后风声,长孙弘想也不想的也就朝一蹲,使得拓跋粟砍空,可躲过了拓跋粟,也使得其他人又朝他杀来,无奈的他不敢起身,只好往地上一躺再次躲过。

    拓跋粟既起杀心,自然不会留下这个隐患,毕竟,长孙弘始终是长孙家的人,哪怕是个旁系,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要么找个籍口,要么就擦好屁股。

    籍口,拓跋粟现下没有,可擦屁股,趁着袭击大营的时刻,正好!!

    尤其是,他早已将长孙家的人马遣了出去,只要他的心腹不说,谁能知道呐?

    “侯爷!”

    已经躺在地上的长孙弘自知不妙,因为他躲闪的空间正在被慢慢封死,或许下一刻就是身首异处,他目前只能奢望拓跋粟能网开一面了。

    嗖~

    一刀又迎面而来,长孙弘惊恐,就地翻身朝一旁滚去,拓跋粟的沉默让他知道,今天,他必死无疑,狠狠一咬牙:“尔等不仁,休怪吾不义!”

    长孙弘内心悲愤,本着我死也不让你们好过的想法,猛吸一气,奋力大吼:“敌袭!”

    吼罢,他笑了,他知道,拓跋粟不会给他多余的机会,能吼出这两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果然,笑声还未发出,面无表情的拓跋粟就砍下了他的脑袋,圆滚滚的脑袋带着笑容在地上转了转……

    “呼呼~”

    三位挥刀砍杀的将士喘着粗气。

    “侯,侯爷,此人如此叫喊,怕是会误了朔州侯的大事啊!”

    拓跋粟在尸体上擦了擦马刀,看了眼大营,平淡道:“长孙突遣此人来此欲乱我阿干部曲,若不除去此人,独孤定有后乱,与营中人而言,此人,才是阿干的后患,趁机除之,死上些许人,值得!”

    说罢,拓跋粟收刀入鞘,嘴角露出一丝狠色:“抬去大营,如何做,无须我多言吧?”

    几人闻言,登时明了,抬起长孙弘的尸体便涌向大营........

第六十六章 大火焚营

    啪啪啪~

    火把燃烧,照亮周围,刘盛及周边将士无不皱着眉头看着下方营帐。

    却是大营内也溅起星星点点,他们在为下面的战事而担忧着。

    “大营不保啊!”突然间,刘盛轻抚额头,苦涩且无奈。

    “大营不保?”

    刘盛一言让众人惊恐,纷将上前。

    这一看,星星点点的火把在大营中飘飞,快速且毫无章法,如头无头苍蝇一般,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们即便散乱,却也朝着一个方向汇聚,那是………帅帐,路上,还会有火把掉落在地。

    看着这一幕,粗心的众人更是楞了。

    “这大营不是好好的吗?”

    陈白走上前来,想要询问,但将手伸出的一刹那,他又觉得不太妥当,随后便犹犹豫豫的又将手放下,终是没问出口。

    这时,满脸苦涩的刘盛也回过了头,方才陈白的模样他也看在眼里了,但他实在是没心情说话。摇了摇头,叹道:“这一场火下来,大营可要重建了,哎,也不知又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想起这个,刘盛就觉得有些牙疼。

    崔骧和王慧龙一定又要和他诉苦了吧?

    都说做人难,这做主子的比做人更难,就好比二十一世纪的小老板不如员工一样。

    还是穷!!!

    这要是放在以前,刘盛还是算是小有资本的,像这样的大营那是说建就建了,可现在不一样,此时的朔州可正在‘大搞改革’。

    这一旦牵扯到建设、开发啥的,那注定也不是什么小动作,他现在什么都缺啊。

    眼看着大火将起,刘盛的心,沉的难受,到了这个份上,已是无力回天,他也没有再继续等下去的必要了。

    难不成还要他亲眼看看什么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眼睁睁看着大批的人力物力付之一炬?

    刘盛自认不是什么受虐狂,他感觉,他这样看着,那就像是看着原本属于自家的亿万家财不翼而飞,就像是看着原本属于自家的女神躺在床上等着别人临幸。

    贼扎心!

    救是救不回来了,他可不想再扎扎心、找找虐了,索性眼不见心为净,朝后挥了挥手:“梁杰,你率人随我回戌城!”

    “是,郎主!”

    梁杰是个小胖子,呃.......说小,其实是刘盛认为的,在这个时代,人家可不算小了,毕竟人家怎么说也有二十啷当岁了。

    作为刘盛麾下第一胖的梁杰非常听话,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只要是刘盛吩咐的事,他只知道做就对了,当即带着十数人朝着马儿走去。

    刘盛头也没回,对陈白说道:“啊白,你来善后!”说罢,便抬脚走了。

    陈白和梁杰不同,他会思考刘盛为什么这么做,可他思考吧又想不出来个啥,以致于会经常走神,然后再问刘盛。

    这不,陈白又懵了。

    他实在不理解刘盛为什么这就要走,不看着战事了?

    郎主就这么放心?

    想了半天没整明白,等回过神想问刘盛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了。

    陈白努了努嘴,鼻出一气,闷闷的看向大营。

    这一看。

    “完了,大营不保!”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刘盛会这么说了。

    火光大盛,但火光,却不是火把,而是.......营帐。

    抬目看去,整个大营到处是燃火点,即便有的地方还没出现营帐着火的现象,但陈白也不报什么希望了。

    因为那些火把群,正朝着没着火的地方齐齐涌去,在这个移动的过程中,不断有火把掉落一旁,然后......

    刘盛不愿看到的事情,他全程目睹,他眼睁睁的看着星星火光陡然变大,将大营内的营帐点燃,还正在朝四周蔓延,周边的营帐也因此不断被火焰侵袭。

    扎心了!

    不,是烧心了!

    即便是他,也知道建立一个大营是需要人力物力的,一心向着刘盛的他,不由得为刘盛心疼起来。

    常言水火无情,这一场大火之下,不说营帐是否留存,便是人在里面久了,也是会被烤熟的.......

    陈白心疼了………

    大火烧了一夜。

    第二日,天未亮,督护府门外迎来二三十骑,骑骑载将士,将士腰挎刀,不过灰头土脸的模样,让他们没了曾经的威武雄壮!

    陈白率先下了马来。

    “将军!”

    门外带人守夜的梁杰连忙迎上,见其灰头土脸的,想笑又不敢笑。

    陈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郎主可曾醒来?”

    梁杰笑道:“郎主回来便未曾就寝,一直呆在书房之中!”

    闻言,陈白有些沉默。

    如果说他最不愿听到什么,那么刘盛一直呆在书房位列第二。

    一直,这个字很关键。

    几年来,能让刘盛如此的,要么就是他们闯祸了,刘盛在考虑怎么惩罚他们,要么就是有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二者相比,他情愿是前者,当然,两者都没有是最好的。

    “可是昨夜之事?”陈白不敢贸然前去,决定先问问梁杰这小胖子。

    梁杰自然知道陈白想问什么,依旧笑嘻嘻的:“你不必担忧,非是你我之过,而是营寨的问题。”

    “哦?营寨的问题啊!”闻此一言,陈白不禁松了口气,顿时觉得,他们郎主有点小题大做了,不就一个营寨吗?

    这么想着,陈白便放心的带着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入了督护府。

    书房内,刘盛闭目思索。

    对于一直驻守戌城的陈白梁杰等人来说,他们还不知道朔州之内的大动作,更不清楚,就这一个营寨问题刘盛就已经很头疼了。

    这不光是木材、皮革的问题,还有人手上的问题。

    有人说,让士兵去建啊?

    ........

    仅凭戌城汉将五百众,建一个万人大营累死他们也得需要不短的时间,肯定得加人手。

    而胡人,可不会给你搞这个事情,因为他们已经将建房的技能死死的封锁成灰色,哪怕只是营寨,他们顶多搞毛毡,扎营向来都是奴隶搞的。

    那么,让三千赤凰军上?

    他能想象的到,一旦他这么做了,那他日后也一定会出名。

    那是来自所有自认有节操的读书人的谩骂,不知道会被叫成欺压妇女还是侮辱丈夫?

    到时候真闹出事来,他颜面无存不说,就光那些读书人对他心有芥蒂,那以后还何谈让其投效?

    难不成虎躯一震,展露下王八之气吗?

    呃.......刘盛表示,这是龙傲天的专属,不是他的,也不是这个时代能发生的操蛋事。

第六十七章 落定

    总结下来,刘盛无奈的发现,戌城要运转,是抽不出来多少人的,他还是得从朔州要人,而这么一来,他势必又得给崔骧王慧龙的任务增加难度。

    毕竟,木材、皮革等材料需要人手,就说木料从砍伐、去枝、截断、去皮........就好麻烦了。

    之后,因为不是建造房子,地基什么的可以不需要,但起码的木桩什么的得弄,这一下来,几天时间建造个万人营没个二三千人还真搞不定。

    “要不,搞个简易的?”

    “或者,从部落里弄些毛毡?”

    刘盛这么想着。

    “郎主,陈白奉命回返!”

    门外响起陈白的声音,刘盛轻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进来吧!”

    陈白推门而入,先是瞧了眼刘盛,再是拱手作辑:“郎主,胡人皆已被俘,现已看押在外!”

    一夜未眠,两人的精神已不是那么饱满,陈白的话中带着些许疲惫。

    刘盛揉揉了脸庞:“去彭城侯处探查的人呐?有何发现?”

    陈白犹豫了下。“侯人说......是彭城侯所造成的,并非营中人。”

    “嗯?阿粟?”刘盛眉头一皱,扭头问道:“是何原由?”

    陈白低头道:“侯人言,彭城侯说是要亲自向您言说,未曾告及与他。”

    “那他人呐?”

    “在城外,许是无颜见您,迟迟未曾动身!”

    “无颜见我?”刘盛摇头轻笑:“罢了,稍后与我一同前去,且来说说,昨夜......”刘盛迟疑了下,问道:“伤亡几何?”

    陈白面无表情的说道:“吾辈儿郎亡者三十有二,伤者五十有三,赤凰军亡者百二十三人,伤者五百余众,彭城侯一部吾等不知其详。”

    “死了一百五十五人!”刘盛长叹一声:“伤者务必全力医治,营中人尚存几何?”

    “亡者五百余众,伤者千人,过半重伤,余一千四百余众是我辈趁其酣睡之时将其擒下,因转移及时,这才未曾波及。”

    “嘶~”

    虽然知道昨夜一定会有伤亡,他也做好了准备,可这么巨大的一个数字摆上来,刘盛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伤亡怎如此之多?”

    陈白指了指脸上的灰尘,苦笑道:“郎主啊,昨夜您方将离去,营内便燃起大火,诸遭营帐皆付之一炬不说,便是营中将士也有不少葬于火海之下。”

    刘盛瞪了瞪眼:“水火无情,身在营中,遇无救之火不出帐,人皆蠢乎?”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都遇到大火,干嘛还不跑?

    还有......

    瞪了眼陈白。

    我让你善后,你就这么善后的?

    刘盛的问话及眼中深意让陈白很是尴尬,毕竟,刘盛可是将善后的事情交给了他,而他却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缩了缩脑袋,辩解道:“这火起先较小,吾与众人皆不曾重之,直至大火蔓延开来,这才意识到兹事体大,可再逃已是迟了些.......”

    “迟了些?呵......”刘盛面露苦涩,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收敛心神,对将问道:“其头领可曾全部捉住?”

    “回郎主言,一十六人皆已执下!”

    陈白终究还是没有辜负刘盛的期望,哦不,或者说汤官。

    “人在何处?”刘盛问。

    “城外玄甲之中!”

    “玄甲?”

    熟悉的名字让刘盛微微一震,不禁想起随他一同征战的玄甲军,这一支部曲自狄那过后便已名存实亡,唯留下些火种随陈白至此。

    目前的玄甲早已不是之前的玄甲,其中血液早已从胡人更换成了汉人,虽然明知道汉人射术不如胡,但这却是无奈之举,主要是独孤一部无法再抽调男丁,而大营之人又非嫡部,不得信任,唯以汉人充当。

    缅怀了下昔日玄甲,刘盛不由长叹一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哎,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啊!”

    摇了摇头,唤陈白道:“随我去玄甲!”

    “是郎主!”陈白拱手作辑,紧随刘盛出了书房。

    ........

    戌城三里外,异样的旌旗迎风招展,说是异样,主要是旌旗上都沾满了烟熏色。

    旌旗下,哀嚎遍地,到处都是被烧伤的人,更是有些小娘子。

    拓跋粟看着如此之众的伤兵,心有忐忑。

    “此遭,怕是要被阿干重责了!”

    每每想到这里,拓跋粟的心情就有点沉重,他实在想不到,他一个好意之举,居然会造成如此大的伤亡,脸上阴晴不定。

    哒哒哒~

    从戌城方向传来的马蹄声让他心中一紧,他知道,一定是他阿干出来了。

    回过头,看向戌城,嘴角慢慢露出苦涩,那一身胡裘着身的,不是他阿干刘盛又是谁呐?

    片刻,马蹄近前。

    “阿干!”拓跋粟朝马背上的刘盛扶胸施礼。

    “大事已毕,阿粟怎不来我府上?”见到拓跋粟,刘盛嘴角上扬,一边翻身下马,一边笑道。

    “阿奴,阿奴有愧!”拓跋粟低了低头,有些惭愧的说道。

    刘盛上前将其扶起:“你我义结金兰,生死与共,有何愧可言啊?”

    此言一说,拓跋粟更是惭愧起来,指向众人说道:“昨夜一事,死伤之惨重,与阿奴脱不了干系!”

    闻此一言,刘盛脸上的笑意不由的加深了。

    昨夜的事情他大概明了,如果说拓跋粟对他有所隐瞒,那就说明这人有想法,所谓的义结金兰也只是个徒有虚表的东西,但要是没隐瞒,说明这人对他还是有人情味的。

    啪啪~

    刘盛伸手拍了拍拓跋粟的肩旁,没有说话,朝着四方环视。

    而留守的将官们正等着他和拓跋粟的交谈结束而上来见礼,这一眼下去,就让他们知道,是时候了,于是,众将上前。

    “拜见将军/侯爷/可汗!”

    “诸君免礼!”刘盛单手虚托,望向分列三处的众将。

    “谢将军/侯爷/可汗!”

    这三处,就和称呼一样泾渭分明,左边是称他为将军的汤官一部,中间是称他为侯爷的拓跋粟一部,右边则是称他为可汗的赤凰军诸统领。

    刘盛对隶属汤官一部的几位小将问道:“那一十六人何在?”

    “将军,军下为您引路。”

    刘盛问话,众将不敢怠慢,当即便有小将上前,随后,刘盛随同小将而去。

第六十八章 鸟食

    战后总是杂乱的,不管是大战小战,死伤或多或少,都必然如此。

    刘盛随着小将前行,入秋以来,这里的天气就已较为寒冷,尤其是早晨,仅仅是微风那么轻轻一吹便会令人忍不住的紧上衣袖。

    朔风刺骨!

    刘盛抖了抖肩,好叫身上的衣服更加舒适一些,一双眼睛也在不断观察着周围。

    此刻的胡人们无不瑟瑟发抖,刘盛也不知道是他们冻的还是被吓的,只因昨夜一场突袭,让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只有那内衫着身。

    “呵。”刘盛苦笑:“塞外秋风冷刺骨,十月更比腊月寒,这些人只穿个内衣,就算是常年受冻的胡人也受不了啊!”

    招了招手,唤来汤官,刘盛吩咐道:“营内若有余衫便取来为其避寒,若无衫可用,那破碎的衣衫皮毛便拿来吧,另传令火营多起炉灶,熬上些热汤,让此辈也驱驱寒!”

    “嗯?”众人为之一愣。

    “驱寒?”

    “为他们?”

    刘盛点了点头。

    “是,将军!”得到肯定的答复,汤官没有二话,当即嘱咐下去。

    “此辈犯法便是逆贼、罪人,与奴何异焉?此辈现已被俘,终是脱不了奴籍,既是奴者,朔州又何必理会其生死呐?”一个三十多岁的将官对刘盛问道。

    刘盛朝其看了一眼:“或许在尔等眼中,奴者、俘虏皆为蝼蚁,可在我眼中,奴者也好,俘虏也罢,那都是人,既是人,那便有生存的权力。”

    将官嗤之以鼻:“若其不能为朔州效力,徒废粮秣呐?”

    刘盛摇了摇头:“能效力则留,不愿效力,那便遣回大魏,为了活命,他们终究是要自力更生的。”

    将官摇了摇头:“可这与朔州并无益处!”说着,双手摊了摊,好似在嘲笑刘盛一般。

    “此言差矣。”刘盛笑了笑,也没在意将官的态度。

    “哦?”将官微微一怔:“愿闻其详!”

    刘盛指向俘虏:“你看此辈有力否?”

    将官下示意的看去,望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俘虏眉头微皱,心道:“毕竟是从中原而来的四方诸部,与下将士无二,只是将要被打入奴籍啊。”

    “尚可!”将官自认没必要说慌。

    “我且问你,大魏诸郡是人多地少还是人少地多?”见这人倒还实在,刘盛投去赞赏的目光。

    将官闻言,略一思索:“自是人少地多!”

    刘盛叹道:“是啊,地广人稀,这是真的稀了!”

    ???

    刘盛莫名的感慨让将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朔州侯说着说着,咋还多愁善感了还?小心的唤了句:“朔州?”

    刘盛摇摇头,感慨道:“伟人曾说,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人啊,很重要!”

    “伟人?存地失人?”将官没读过书,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刘盛拍了拍将官的肩旁:“能说此话之人便是伟人也!”

    说罢,刘盛也就不打算再多解释了,径直朝前走去,可那将官却是一脑筋,追上来就问:“朔州,那存甚失甚的,何意啊?”

    “存肾失肾?”刘盛愣了愣,娄了眼那五大三粗的将官:“嗯,还别说,就这体格,那肾一定好!”

    内心调侃归调侃,将官的话,刘盛略一琢磨就知道啥意思了,对将官问道:“假若我大魏有十人从事耕作而供将士一人之腹,如今将士杀其一人,尚存几人?”

    “自是九人!”将官虽然没读过书,但这一到十的数字还是知道的。

    “是啊,九人,汝可曾想过,原有十人耕种才使我将士吃得饱,如今杀其一人,那便会少一人提供粮秣,这少一人的粮秣,将士可会挨饿一分?”

    “挨饿?怎会?”刘盛的话让将官显得很吃惊,满不在乎的说道:“莫说只杀一人,便是杀他五人又何妨。”

    “哼!”刘盛冷笑一声,对于将官视人如草芥的态度有些不满,嗤笑道:“是啊,不会,无有粮秣抢来便是,可你要知道,粮秣是人种出来的,而不是凭空浮现。”

    说着,刘盛将手张开,好似手里有一捧粟米,接着手掌慢慢合拢,说道:“杀一人,便会少一人耕种,少一人耕种,便会使良田荒芜一分,这杀多了,也就没了人烟,没了人烟........要这地还有何用?”摇头叹道:“无用之地啊!”

    叹了口气,戏问道:“这无用之地,你去哪里抢粮呀?”

    将官被这么一问给问住了,不待他细想,刘盛便戳着他的胸膛继续说道:“这无粮可抢,等待尔等得,怕也是一个死吧?”

    “啊.......”将官被刘盛的话吓了一跳,待了半晌才回神道:“朔州,朔州所言不无道理!”说着将官还吞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吐沫。

    “若不想如此,还是莫要妄作杀孽,这去其一人,便是让我大魏将士挨饿一分,反之,其增一人,我大魏将士便可饱腹一分,这一去一增,可是二人之差,在吾看来,此辈活着,远比死了好!”

    此一言,让众人无不惊愕,只是他们心中也是疑惑重重。

    比如,这杀一人咋就成了两个人呐?那,剩下的一个人是谁?.........鬼吗?

    “这自从前秦建立打打杀杀的不断,这打来打去好多年,死了不老少人,也杀了很多俘虏啊、百姓啊,也没见将士们真饿着啊?”那将官还真是有啥说啥,当即便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刘盛不屑一笑:“鸟食!”

    “鸟食?”

    “鸟食?”

    众人一听,楞了,啥意思啊这是?

    略微一想,便有人猜到了。

    “朔州何意?”将官对旁人问道。

    “中山!”一位猜到的人简答道。

    “中山?中山咋了?”将官还是不解。

    “道武皇帝、中山之战,崔逞!”那回答他的人也有些头疼,毕竟这在北魏是忌讳,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人一个地儿。

    可即便是这样,那将官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尤其呢喃着:“道武皇帝?中山之战?崔逞?”想了片刻,这才想起来:“桑椹啊!”恍然大悟的他登时就给叫了出来。

    “嗯?”

    “嗯?”

    瞬间,齐刷刷的目光望来,半数带着凶光,那之前回答他的人连忙抽身往旁边躲了几步。

第六十九章 赐衫

    “这光幢主脑子里是甚么?道武皇帝攻打中山无粮,让其下将士吃桑椹的事情能随意呼号的吗?”朝刘盛看了眼:“便是朔州也不敢言多,这奴子,也怪吾多嘴!”心里又气又恼。

    “咕咚......”被人如此盯着,那将官也有些怯场,对众人傻笑一声。

    “别看桑椹是猫头鹰的吃食,人也是可以吃的,只是有些人放不下身段罢了。”刘盛站出来说道。

    众人默不作声。

    见此,刘盛不禁摇了摇头:有些人啊,就是矫情,当人饿到极致的时候,别说是桑椹,就是树皮、泥土,只要能吃的、能消除饥饿的,哪个不能吃?

    区区桑椹罢了,这还是我小时候的零食呐.......

    嗯,也对,时代不同吗,不过这拓跋珪宁愿部下吃他们所谓的‘鸟食’也没啃人,还算有点人性,不知道等哪天我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会不会也成为那些食人族?

    或许吧.......

    长出一口气,刘盛便不再理会他们,毕竟这里的将官有半数不是他的人,他没必要去说那么多去教育他们,他只要汤官等人记住就好。

    至于他所施行的一系列政策,他也不怕别人知道,因为别人做不来,哪怕他们知道这是好事,他们也不愿去做,因为这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利益高于一切,不管是家族利益还是个人利益,这是时代的悲哀。

    就像那将官说的,这与朔州(刘盛)并无益处,换一个人来,就这一句的非常简单的话,就会决定那些人的生死,对于不能用的人,他们不会浪费时间去派人运送,也不愿浪费粮食给他们吃,只有一个字,杀!

    命贱不如狗。

    ……

    众人前行不久,还未走出俘虏群前方便有一队人马迎面而来,那些人抱着些破旧的衣物,领头的赫然是汤官。

    “这动作蛮快的吗!”刘盛赞赏的看了眼汤官,对于汤官的办事效率极为满意,汤官本想再来给刘盛作个辑的,但却被刘盛阻止了,点了点头,也便抱着衣物朝那些俘虏跑去。

    刘盛停步静观,想要看看那些俘虏收到衣物后的表情。

    而那些俘虏们从看到汤官抱着衣物朝他们奔来开始,就已经面露诧异、愤恨、不解。

    不解的是这些兵家抱着衣物来此作甚?

    愤恨的是这些兵家估计是来羞辱他们衣不遮体的,又或是再给看管他们的人增添些保暖的衣衫,这是心里不平衡所导致。

    而诧异的,则是有预感,这些衣衫,应该是为他们准备的,这些人,无不看向刘盛所在。

    汤官至前,也没废话,朝左右吆喝:“分了吧!”说着,将怀里的衣物丢给了一旁看管的将士自身朝刘盛走来。

    那将士接过衣物,朝俘虏们叫道:“我家将军仁慈,不忍尔等受这朔风之苦,特让吾等取来衣衫为汝等驱驱寒,哼,这也便是我家将军,要我说啊,合该冻死你们这些不听话儿的!”

    叽歪归叽歪,将士终究还是将衣衫发了下去,当然,这些所谓的衣衫,没有几件是完整的,但对这些仅仅穿着内衣的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见这些衣衫真是要给他们的,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涌上来,众将士见状连忙抽出刀子,大叫道:“莫动,退去,退去,速速退去!”

    一番威吓之下,骚动瞬息即停,但却只维持了片刻,待将士将衣衫分完回到原地的时候,无数双手伸向那些衣衫,登时刺啦声一片,原本刘盛给其保暖的衣衫瞬间支离破碎。

    “这.......”方将回到刘盛的身边汤官深皱着眉头。

    “朔州一番好意,终是无人可享啊!”那光幢主好似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是幸的刘盛还是乐的那群俘虏。

    “无妨,再取!”刘盛冷冰冰的说道。

    “是,将军!”这一次,汤官也有些犹豫了,但终究还是没有忤逆刘盛的意思。

    随后一批还是伴随着刺啦声终结,甚至还发生了殴打,但随着第三批的到来,这些人好像也明白了,这么争下去将会一无所有,也便不再相互争抢了。

    在这里,刘盛足足看了半个时辰,直到汤官说营内再无布可拿的时候,刘盛才冰冷的说道:“先前争抢之人皆压出来单独看管,其若身有衣衫.......扒下来!”

    “是,将军!”听此一言,汤官登时来了精神,急吼吼的赶了过去,在人群中翻翻找找,一下就拉出来几十号人,有衣衫的全被将士们给扒的精光,扒下来的衣服也没收回,直接丢给那些没衣服的人。

    那些被扒了衣服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弱者拿走了‘属于’自己的衣服,留他们在这里吹冷风,他们很想怒号,但在冰冷的刀光下敢怒不敢言。

    收拾那些刺头用了些时间,等他们被押走之后,那些穿上衣服的人也不再感到那么冷了,他们望着汤官离去的方向,那里有个少年。

    一个瘦弱的俘虏犹豫了下,突然站起来大声叫道:“谢朔州赐衫!”

    大营为之一静,目光齐聚其身,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他登时吓的缩了脑袋,慢慢的蹲了回去。

    “完了!”就在他觉得日后将要被其他俘虏欺辱的时候,周围瞬间响起和他一样的叫声。

    “谢朔州赐衫!”

    “谢朔州赐衫!”

    哪怕不是衣衫,仅是些破布披在身上的人也这么叫着,但显然,这样的人不多,哪怕是感激刘盛的人,也不多。

    刘盛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随着时间推移,这就好像成了口号一样,慢慢的感染了很多人,洗脑之所以被称为洗脑,就那就是有那么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这喊着喊着,本来没啥感觉的人也突然觉得不说上一句谢朔州赐衫都有点愧对良心了,当然,有没有良心就另说了。

    到了这个时候,刘盛才满意的点头点,对汤官说:“彼辈之衣衫,非绢帛所制,与你我而言不足挂齿,便是寻常之时,他们也不会放在眼中,可在此刻,却能令他们对我心存感激,哪怕是我将其俘下,可知为何?”

    汤官笑道:“此辈当知其罪,如今被将军俘下,自知将入奴籍生死无度,即便刀剑加身也是应当,然将军在其受冻之时却予其衣衫取暖,这一措施,不仅是暖其身,也是暖其心呢!”

第七十章 拓跋粟的兵

    “哈哈.....!”

    听完汤官的话,刘盛忍不住大笑起来。

    汤官也是笑了笑,他知道,他的回答,刘盛很满意。

    他看得很明白,刘盛给这些俘虏衣服看起来是一件小事,但却是别有用心,并非是单纯的收买人心,因为他知道人心这东西并非一时半会能收买的,他都能想到的东西他不信刘盛想不到。

    在其看来,刘盛此举不应该说是收心,而是叫放心,那所谓暖暖身子只是个幌子,或许有点作用,但不值一提。

    说收心自然是收拢这些人的心,而放心,自然也是让这些人放心。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若换做是他被俘,那肯定是要担心敌将是不是残忍、嗜杀、会不会杀自己。

    这是很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关乎自己的小命,假若认命,那就是坐以待毙,但对于汤官来说,他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或者说他们都不是。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在敌人动手的时候,他该如何处理并逃走,为此,他还得拉上一些送死的人。

    可在这个时候,敌将仅是见你受冻就为你取来衣衫供暖,当然,感激汤官是不会感激的,他可不会为了一件衣服就心存感激,那该逃得还是得逃,但也会下意识的认为这不是一个嗜杀的将领,他们或许不用死,无形之中,他们就会放下心来选择静观其变。

    这是汤官所理解的,而且他大概也知道刘盛为什么要这么做。首先刘盛的兵力以娘子军为众,相比男子而言威慑力就少了很多,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出事的几率很大。

    其次,是刘盛不愿面对这些人的临死反扑,因为这样会使他的损失加剧,所以,得让这些俘虏知道,他们能活,哪怕只是极少的人能领悟。

    这种做法我们可以叫做安抚俘虏,安抚之后的手段那自然就是优待俘虏了(收拢人心)。

    优待俘虏不得不说这是非常厉害的一招,看看连小日本的都能死心塌地的办事,刘盛不信他连这些没啥花花肠子的人还收不了。

    而之前和光幢主说甚么存地失人之类的,那就是个幌子,但他也没瞎说,只是说了个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实,但却是他要去做的。

    至于为甚么骗光幢主,很简单,因为光幢主不是他的人,是拓跋粟的部曲将官,他说那么多,其一是在教汤官等人,其二是不想这些人看出端倪来。

    不然,就凭拓跋粟旗下的一个幢主,他刘盛还真不屑说那么多话去解释,毕竟不是自己人,废那么大劲干啥?

    好在,对于胡人部队来说奴隶就是奴隶,没有人权的存在,那注定是要被压榨的,尤其是这些奴隶还不安分,得时常盯着他们反主,不然,下一个柔然汗国的始祖说不定就他们这里诞生了。

    但他们却不知,正是这种高压手段,才会让奴隶如此,比如说刚才提到的柔然始祖,原名木骨闾,曾是拓跋的奴隶,因犯了死罪自知无法抵抗便带着数百奴隶逃了,这才有了后面一统漠北的柔然汗国,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所以说,奴隶也好,俘虏也罢,只要是人那都不会想死的,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那可不得逃吗?这是本能不是?

    可要是逃不了?那就应了一句话:兔子急了要咬人......咔哧咔哧红眼超凶兔,不认命就拼命啊,毕竟要死了,可不得拼吗。坐以待毙,向来只是少数,哪怕是奴隶,这急起来,那也是一个嗷嗷叫,超凶的。

    这种人性问题,很多人不懂,但刘盛懂啊,他门清的很,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来到独孤部的第一件事就是善待自家的仆人,第二件事就是让奴隶入军营了,为的还不是怕他们反主吗?

    可即便是这样,那独孤部的奴隶在刘盛抽调了所有男丁之后不也是反了一部分?可以说,要不是刘盛将玄甲军和疾风军藏在了部落,那独孤部早特么完蛋了。

    而眼下,那大片大片的俘虏都在瑟瑟发抖,刘盛是真不清楚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他不敢赌,万一哪根筋抽了要拼命,他刘盛就凭那些娘子军可不好收拾。

    ...........

    “侯爷!”

    “侯爷!”

    正走着,前方突然传来叫喊,刘盛抬头一看,却是来了一什之人,其个个头戴突骑帽,虽然身材有高有低,但却非常健壮,一股子精悍之气迎面而来,哦不,还带着痞子气,因为他们正在走着外八步.........

    “一看就是常年骑马之人。”刘盛心念着,抬头细细打量前方的那人,那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嗯,真的是络腮,如果毛在多些,怎么看都是南北朝的‘猴’哥。

    “军等拜见侯爷!”他们停在前方施礼。

    这一拜,让刘盛明白这是拓跋粟的部曲,而不是他的,不只是因为这些人是对着拓跋粟施礼。

    而是他自认没有这样的部下,哪怕他不曾见过中原的援兵,也将其排除在外了,因为那些人的外八步走得非常‘完美’,这不是中原胡人能走出来的。

    毕竟环境是会改变人的,那些到了中原的胡人,即便再不想去改变已经习惯的外八步,但在周围异样的眼光下也会下示意的去做收敛,慢慢的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所以说,能走出这么明显外八步的人,要么是部落的人,要么是内军和外军的人,郡兵都走不出这么**的外八步。

    “朔州侯当面,尔等还不快快行礼?”拓跋粟点了点头,对那些人说道。

    什长及其队兵闻言,也来不及看刘盛的面容连忙施礼:“军下拜见刘朔州,不知朔州当面,军等失礼,望朔州责罚!”

    刘盛伸手虚托:“不知者不罪,众将士请起!”

    “谢朔州不罪!”什长一干人等再抚一礼,待起身后,便操着一双眼睛朝刘盛觑将而来,这一瞄,便是眉心一跳。

    “这朔州侯果真如传言一般年幼,也不知其是否真会那仙法?”

    “阿干勿怪,阿奴见阿干部曲皆是女郎,怕其看管不住俘虏,便命一幢将士巡守其中,一幢将士驻守周边以助阿干!”拓跋粟在刘盛耳边小声解释着,生怕刘盛起了疑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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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魏介绍:
铁骑践踏三百载,破碎山河十六国!公元424年,北魏太武登基!游牧民族入主中原,胡汉相争,北地汉人多遭难,致使衣冠南渡,民不聊生,北地汉人十不存一。值此之际,现代儿郎魂穿胡汉之躯,城关下,令法悬挂,何人执此曰魏处……书友群:963207907!!执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执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执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