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二锅头
听其言,拓跋干稍松一口气,忙让开身去,对刘盛说道:“诸位请!”
见其行,刘盛对其躬身扶胸施礼:“谢过拓跋将军!”
说罢,刘盛翻身上马,对其后之人大声道:“入城,除伯鸭,所有人等前往酋帅府邸。”
听着刘盛的喊话,身后的护卫们大声应和,便翻身上马,随着刘盛驶入内城。
一入内城,便可见内城与郭城的不同,内城各处井井有条,来往之人衣着精美,也便是随从衣着显得朴素了些,但与郭城打着补丁的人来说还算好的了。
刘盛一行在入了内城便一分为三,其中一位伯鸭前往兵部军令司汇报军情,其中一支是为数四十人的护卫带着一位伯鸭随着一位丈夫前往刘盛在平城的府邸,还有就是刘盛带着韩毅还有一位伯鸭。
刘盛三人在平城内城一路前行,待见着一间商铺,战马上的刘盛对韩毅说道:“阿毅,去铺子里买个锦盒,将玉如意放置其内,若玉如意有异味,今日便不去永安公府了!”说着,刘盛便停留在商铺前,不再前行。
而韩毅听闻此话,扭头一看,旁边正是一间贩卖饰品的铺子,对刘盛道:“是郎主!”说罢,他便翻身下马,径直朝着人来人往的铺子内走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锦盒出来。
待来到刘盛身边,韩毅对刘盛道:“郎主,玉如意并无他味!”
听闻其话,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那便好,放好如意,随我前去永安公府邸!”
“是,郎主!”说着,韩毅将锦盒放置马侧的蹀躞带中,一跃上马,随着刘盛在平城内七拐八拐的。
而刘盛一会东看看西看看,一会念叨两句,他在回忆着永安公的府邸在哪里。
不多久,刘盛便顺着记忆找到了刘罗辰的府邸,如果那上书‘永安公府’的牌匾不会骗他的话。
来至门前,看着高大的宅门大开,门前马桩十数个,但此时却无战马拴着,见此,刘盛便翻身下马,还未等他前去拴马,从宅门内奔出一人。
只见这人一身素麻衣衫,见其衣着便知是下人,这下人见三人,其中有一位伯鸭似的人,而其前头是一位衣着精美的男子,他不敢怠慢,忙上前说道:“公子来此是寻我家郎主永安公的吗?”
下马立地的刘盛闻声望来,对其说道:“请问郎君,尊主可在府?”
那人连连点头回道:“在府,在府,不知公子是何名讳?”
听其言,刘盛伸出手来,伯鸭见状,忙从腰侧蹀躞带中取出一卷书帛捧到刘盛手上。
感受到手里变沉,刘盛将手一握,往前一递,对其说道:“朔州子民,求见我部单于,郎君将书帛奉上便是!”
那下人听闻此话,再见刘盛手中的书帛,点头哈腰道:“哎,请公子稍后,待我禀报一番!”说着,这下人双手捧过书帛,待其连退三步,便转身快步而去。
随着下人入府,刘盛一行三人在此等候,不多时,便有一位和刘盛一般岁数的男子出来。
只见这男子一身精致的汉族衣着,头扎发簪,见着刘盛的那一刻,这男子不禁说道:“可是缚之阿干?”
听闻有人呼叫,刘盛扭过头去,这一看,刘盛心里不禁冒出一瓶酒的名字,也当即呼了出来,对其喊道:“二锅头?”
那被刘盛称呼二锅头的少年猛的一顿,之后便是大喜,忙张开双手对着刘盛迎来,一边跑一边道:“哈哈,还真是缚之阿干!”
听闻其话,刘盛不禁笑了笑,原来刘盛之前是有个小名叫缚之,因为前身经常喜欢到处乱跑,和永安公的孙子刘尔头拉帮结派,与其他部的小孩经常打架,这活泼乱动的性子让他阿娘陈氏有些担心,就给起了个小名缚之,意思是拴住他,这一下好了,不但他没被缚之,反而跟着独孤泰浪到边关去了。
而刘盛口中的二锅头,就是永安公的曾孙子刘尔头,他前身的发小,自从刘盛在边关身受重伤,其父独孤泰阵亡,永安公刘罗辰得知消息后便前来慰问,那时候,这刘尔头也担心他的发小刘盛刘缚之有没有性命危险啊?就随着刘罗辰前来朔州探望他的缚之阿干,而他的缚之阿干却好似变了个人,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给他起了个所谓的外号叫什么二锅头。
从来没听过什么外号的刘尔头当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就问了,这二锅头什么意思?而刘盛总不能说这是一瓶酒吧?于是,他就胡诌了个解释,对其说道,聪明的脑袋都大,你的二锅煮不下......这镬啊,我叫做锅,二锅头,是在说你的脑袋聪明。
这刘尔头一听,高兴啊,但他也没高兴多久,他太爷爷刘罗辰就因为年岁大了,得回平城修养修养,而这一回,便是二年多了,他也再也没机会前去边关了,而他也听闻他的缚之阿干去从商了,连平城都没回过几次,原本他也一早就该出仕了,但中间出了岔子,这才还在府中,而这次他爷爷刘殊辉又给他谋了个差事,他即将前往魏昌、廮陶二县去当县令,在临走之前再见到发小,他能不高兴吗?
随着两人相拥,啪啪啪的互拍其背,尽显久别之情。
待刘尔头松开其背,上下打量刘盛时,见其黑纱遮面,不禁疑惑道:“缚之阿干戴个面纱作甚?”说着,这刘尔头伸手一抄,就想把刘盛脸色的面纱给抓下来。
而刘盛见其行为,连忙一躲,再伸手一挡,架着他的胳膊,对其说道:“你这二锅头,多大岁数了,还如此玩闹,此处不便多言,待入府再说!”说着,刘盛便放下了胳膊。
听闻刘盛的话,还在为刚才没抢下刘盛面纱而有些忿忿不平的刘尔头连忙说道:“甚是甚是,缚之阿干随我来,我阿父今日也在府内那!”
说着,二人便往永安公府内走去,门前的护卫对刘尔头躬身道:“少郎主!”
刘尔头话也没回,对其摆了摆手,便领着刘盛往前走去......
一封歉/感谢书 月总结
那啥,不是太监感言!!
最近吧受了风寒,脑壳有点昏,一码字就有小人扒拉我的眼皮子,不让我好好码字,非得让我去休息。自年初二开始就感冒,连续以来的章节基本上是存稿、熬着码字,但讲真的,头昏脑涨的去码字,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剧情都在大纲里规划好的,脑子里也过了几遍的,但偏偏就是写不出来,所以,最近的章节可能有些水了些!!!在此,给各位老铁道个歉!!!
虽然感冒还没好利索,还流着鼻涕,但今天感觉精神很好,另外,这一个月上架以来,成绩真的很不理想,我感冒的这段时间,那脑子真的一片浆糊,每天还得想着码点字,坐下五分钟脑子就疼的受不了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硬逼着自己码字的时候,我总在想,我这么累是为什么?
吃饭?
那我得饿死,订阅的钱,连我电费都不够的。如果都来起点订阅的话,或许我电费可以持平了!
那么理想?
呃……我好像也没有成为大神的理想啊?
梦想?
理想都没有,更别提梦想了。
那到底是啥?……
我觉得,我可能是在作死……
写历史的,各种资料考究,人物、地理、民生、所在朝代的城池、官职等等,真的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真特么太烧脑了,尤其是这么冷门的朝代,想想,我全是泪啊!我一个新人,选什么历史啊,选了历史还不行,还非得选个南北朝,尤其是,还是北朝,懵懂无知写个胡汉混血,因为参考无数资料,认为在逻辑上,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更好的统一南北处理胡汉关系,选来选去,找到了独孤部落,结果发现,真特么地狱级的开局……什么胡人、汉人论全出来了!喷的我是体无完肤,好在有几个老铁一直支持,这才没放弃。
我写书是新人,很多地方不到位,尤其是很多读者说,考究资料太多,我已经在尽量避免了,还有人说主角人设问题,这个吧,我发现,写书还得看作者心情,什么样的心情,造就什么样的主角,所以,非常抱歉,我把个人情绪带进来了,后面慢慢来吧,尽量给大家一个好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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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二傻子
待入了府内,听闻刘尔头方才之言,刘盛诧异问道:“二锅头,尊君身为武卫将军掌管中军宿卫,不在宫中护卫天子,怎回府了?”
听闻刘盛所言,刘尔头侧头对刘盛坏笑一声:“哼哼,缚之阿干可别只说我阿父啊,你且来说说,你身为朔州督护大将,怎不在朔州镇守,跑平城来作甚?”
听其言,刘盛扭头看了他一眼,见其一副坏笑的样子,他一伸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刘尔头的后脑勺,而刘尔头身子一侧,顿时就要大叫,但见刘盛说道:“你这二锅头,许久不曾揍你,是否皮痒痒了?你可知,此话不能乱讲,也便是你我说说罢了!”
听闻此话,刘尔头揉了揉脑袋,对其说道:“阿干且放心,此事阿弟醒得,前些日子我父随大单于(拓跋焘)东巡三月有余,返平城后又因朝堂之事未曾回府探望太父,今日大单于便准了我阿父回府探望,这才在府。倒是阿干,是何事尚需亲来平城那?”
听其问话,刘盛边行边答:“先前柔然一万先锋先行南下,我部阻敌之事以及战功,朝堂竟未曾理会,也便是几日后,柔然大举进攻中道,我部儿郎奋力阻敌,虽说拦柔然以拔那山北,但我部男丁也十不存一,我伯父却也身受重伤,中道防备空虚,柔然又在虎视眈眈,我怕此等战报被耽搁,便前来说与永安公,请永安公出面,为我朔州独孤部请功,另有一件私事需求永安公的帮衬。”
刘尔头听闻此话,对刘盛笑了笑,说道:“缚之阿干,只怕,你那件私事才是让你来此的吧?”
听其言,刘盛有些诧异的望了眼刘尔头,对其说道:“哦?阿弟如何见得?”
刘尔头笑道:“若是战功一事,我太父身为独孤部的大酋长,理当为独孤部考虑,犯不着阿干亲跑一趟,也唯有私事,若遣他人前来诉说,阿干怕我太父心中不喜,这才前来面见我太父的吧?”说着,刘尔头一副快夸夸我的模样。
见其模样,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两年未见,阿弟竟又聪明了,不错,阿干此次前来正是因为私事。”
听着刘盛的话,刘尔头有些喜不自禁,他从小就在平城长大,他永远忘不了那些高门士族的小屁孩对他们的鄙视目光,说他们只是武夫,永远上不了台面,一切就是因为他们每日里打架斗殴,为些琐事争抢,但他们的风气就是如此啊,这被高门士族的一说,他们就来了火气,而他们胡人无论是高官贵族还是黎民百姓,小孩打架大人是不会插手的,就此,他就天天寻那些高门士族家的小屁孩打架。
而这些小屁孩与胡人不同,他们挨揍了会告状,这一告状,高门士族的大人们就会去找人家说理,实在不行就在朝堂上告状,而北魏皇帝本身就是胡人,这事对他来说很正常,可以从小培养出优秀的将领,他支持还来不及那,又怎么会去做处罚?他不仅没去做处罚,反而有些支持的苗头,更有些看不起这些高门士族。
而他们这些胡人子弟听闻后,对其也是加以鄙视,双方矛盾进一步加深,在这平城天天骂架,除却针对家人的,什么恶毒的语言都出来了,但胡人并没有汉人那么有文化,骂架总是吃亏,他们一急眼就会揍人,所以,每次胡人挨骂越惨,高门士族子弟脸上的红肿就越多,这一来二去就是几年光景。
而十二岁的他,在朔州见到他的缚之阿干读起兵书时,对他的冲击是很大的,受刘盛的影响,他的思想开始转变,回来后就开始读起了汉人的书籍,并学会了用脑子去处理事情,不再是一味的蛮力为王,两年下来,身上的那股子蛮味渐渐退去,多了些书香气息,与高门士族子弟也算是仇怨减少,虽说此时他早已没了当初的愤怒,但他却永远记得他们鄙视的目光。鄙视的正是他们没有文化,不动脑子,此时听闻刘盛的话,这是对他的认同,他能不喜吗?
看着刘尔头的笑容,刘盛问道:“二锅头,你年岁也不小了,怎还在府中未曾出仕?”
听闻刘盛的问话,刘尔头一边带着他前行,一边回道:“缚之阿干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太父便想为我寻一武官,让我先历练一番,日后好接其位,可我自从接触汉人文化后,便对治理地方起了兴趣,武官却是不想去做了,更何况是在宫中当值那?”
听闻其话,刘盛诧异道:“你给推了?你这二傻子,你可知,在宫中当值是多少人趋之若鹜之事?”
刘尔头听闻刘盛的话,有些嗤之以鼻的说道:“当何值啊,也便是在我父下当一宿卫幢将,连羽林郎都不如,不去,不去,我怎说也是高门子弟,岂可做卑官?”
听闻其话,刘盛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北魏朝堂是有高门子弟不可做卑官的,但这宿卫幢将可不是卑官,这乃是侍卫皇帝身边的宿卫,除却常侍就是他们宿卫了,升官发财那叫一个快,打仗干啥的,皇帝都会带着宿卫前去的,这想想,皇帝身边,基本跟着跑一趟就是战功,岂不是美滋滋?呃......不过说到皇帝身边,跟在拓跋焘身边还真是有风险的,只因这拓跋焘后面太能折腾了,好几次差点死掉。
如此想着,刘盛对其说道:“你这奴子,可知何叫卑官?这宿卫幢将可不是卑官,话说,你把此位推了,又当作何啊?”
听其言,刘尔头笑了笑,说道:“去魏昌、廮陶二县去当县令呗,如何?”
“县令?”听闻刘尔头的话,刘盛有些诧异,脚步不禁停顿下来,有些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刘尔头,对其说道:“你这好好的宿卫幢将不去,去当县令?”
听闻刘盛的话,刘尔头摆了摆手,对刘盛道:“阿弟这不是喜爱治理吗,大了阿弟怕出岔子,小了又被人说道,如此,这才做了二县县令,此乃阿弟亲自挑选的哦!”
说着,二人已到中堂外,刘尔头脚步一顿,对刘盛道:“阿干,到了......”
第一百八十章 刘罗辰
刘盛看了眼刘尔头,从韩毅手中将锦盒取下,再将面纱取下,脸上的假皮也被其放置到兜肚,便朝着中堂大步而去。
刚靠近中堂,刘盛就听到中堂里传出的爽朗笑声,听闻这阵笑声,刘盛回忆了一番,便知道,这笑声就是永安公刘罗辰的。他想也没想,便步入中堂。
这一进中堂,刘盛也不细看,随意打量了下,就看到了正中就坐的老人,刘盛知道,这老人就是刘罗辰,而其下座还有一位壮年,看到此幕,刘盛想也不想,便对着老人扶胸施礼:“朔州部帅独孤盛,见过单于刘公。”
说着,刘盛抬起身来,又对着一旁坐着的壮年施礼说道:“见过刘将军!”
看着刘盛施礼完毕,那坐在一旁的壮年对其笑了笑,但却不敢说话,因为他爷爷刘罗辰还没发话那。而这位男子,正是刘尔头的父亲武卫将军刘求引,看其年纪,也就是三十上下,即便是一身常服也显得很威风。
其上的刘罗辰虽是胡发皆白,但却神采奕奕,毫无老人的迟暮感,因为,他才只有六十多岁,还不到七十,但仅是六十多岁,他就四世同堂了,可见他和他的后代结婚都挺早的。而且,他的身份不止是独孤部的单于那么简单,他还是国戚,他妹妹是拓跋珪的宣穆皇后,也是拓跋嗣的生母,当今天子拓跋焘的亲奶奶。
对,他就是当朝国舅姥爷,拓跋焘是他外孙,但他却对拓跋皇室并无好感,因为他妹妹宣穆皇后是被拓跋珪赐死的。
当初,拓跋嗣的母亲也就是刘罗辰的妹妹刘贵人被赐死,道武帝拓跋珪对其子拓跋嗣的原话是:“过去汉武帝准备立其子刘弗陵而杀死其母钩弋夫人(即子贵母死制),为的是不让妇人以后参与国家大事,致使外戚乱政。你理当继承皇统,所以我效法于汉武帝,为你作长久的考虑。”
而拓跋嗣一向非常孝顺,听说后悲哀过度,自持不住,道武帝很愤怒。拓跋嗣回到宫中,悲哀不止,日夜号哭。道武帝听说又召他前来,拓跋嗣想进入道武帝宫中,左右随员说:“孝子事父,小的惩罚就接受了;如是大惩罚,理当回避。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过去恐怕会遭不测,这就把您陷到不义的境地了。不如暂且出去,等到道武帝怒气消了再进去,那也不晚。”
拓跋嗣害怕,便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于是偷偷地溜了出去,毫无作为。
当时拓跋绍的母亲贺贵人也犯错了,道武帝想将贺贵人赐死,而痛失其妹的刘罗辰见其苗头,就在背后联合了道武帝次子清河王拓跋绍叛乱,将其父拓跋珪杀害,而得知消息的拓跋嗣便入宫诛杀了拓跋绍,平息叛乱。
同年十月十七日,拓跋嗣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元永兴,追尊母亲刘贵人为宣穆皇后。拓拔嗣即位后,拔贤任能,内迁民众,整顿流民,抚恤百姓。使北魏国政再度步入正轨。
而刘罗辰却未被追究,到底是他隐藏太深未被发现,还是拓跋嗣不想追究就不得而知了,总归,史书上并无记载。
至此,痛失其妹的刘罗辰对皇室是真的没什么好感了,哪怕是他外孙,因为他妹妹是他投降北魏的投名状。
而此时,这位年有六十有余的永安公正在盯着刘盛看,不怒自威的面容让刘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曾经体会过,可以说是一个人的气场,比如这个人笑,你会觉得很轻松,他怒,你会胆战心惊,你的情绪被他左右,这种人,我们可以称之为‘有气场的领导’,被这种人盯着,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就在刘盛想打破僵局的时候,刘罗辰开口了,但见他冷着脸,对刘盛说道:“你这奴子,怎私自出府?不怕被人得知吗?”
听闻其话,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回单于刘公,一路行来,盛小心谨慎,不曾泄露过踪迹,此次出府,乃是求单于刘公一事!”
听闻刘盛的话,刘罗辰面色才有好转,对其说道:“你这称呼,单于便单于,刘公便刘公,你这单于刘公是何意?”
听其话,刘盛道:“回单于刘公,在盛心中,您先是我独孤部单于,其次才是大魏永安公,若盛有何错,望单于刘公指明!”
见刘盛如此回答,刘罗辰不禁发出爽朗的笑声,对刘盛指了指,笑道:“你啊,自阿泰故去,三年不曾见你来过了,往前还随着尔头呼我太父,怎今日来了,倒是如此生分了,连太父也不叫了,叫何单于刘公?哈哈,你这奴子啊!”
“嗯?”听闻刘罗辰的话,刘盛不禁暗自惊异,他总以为他父亲死后,刘罗辰对他们会生疏,毕竟人情淡薄了,不曾想,这刘罗辰竟然还记得前身的事。
想了想,刘盛说道:“往前年轻不懂事,非但无功,倒是惹出很多笑话,怕单于刘公不喜,这才如此,望单于刘公莫要气恼!”
刘罗辰听闻刘盛的话,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朝着刘盛边走边说着:“你这奴子,可曾见着尔头了?”
见其模样,刘盛笑回道:“见着了,变化甚大,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听闻其言,刘罗辰笑的更灿烂了,如同抹了蜜一般,毕竟夸他曾孙子不是?
只见刘罗辰对刘盛说道:“三年未见,你这奴子的小嘴倒是会说话了,来,让太父好生看看,可有何变化!”
说着,这刘罗辰就在刘盛身上打量着,时不时的捏一捏,嘴里不断赞叹道:“好好好,壮实了,是领军的料子,在朔州可有何困难啊?”
听其言,刘盛猜不透刘罗辰的心思,但在他想来,这刘罗辰无非有二,其一是真的念旧情,其二就是收拢他的心,对于刘盛来说,他想,或许后者才是刘罗辰的目的,毕竟人情在这乱世真的是不太靠谱,上一秒称兄道弟,下一秒或许就会因各种事情而拔刀相向。但无论刘罗辰是如何打算,他都得去虚与委蛇,口头上的便宜让他占就占吧。
想到此处,刘盛对其说道:“回单于刘公,却有难处,而这,也是盛亲自前来之因......”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老头子不好惹
闻其话,刘罗辰身子一顿,有些不自然的对刘盛说道:“哦?是何事啊?”
刘盛道:“回单于刘公,些许私事可否待行另说?现有一棘手之事,乃是柔然先锋南下,战报已送达朝堂,但却未曾引起重视,十日后,柔然率兵八万,大举进攻中道之地,我部在单于刘公的指示下,于朔州中道奋力阻敌,阻敌以拔那山北,并歼敌一万有六,然,我部损失重大士气顿无,急需下放赏赐鼓舞士气,望单于刘公为我独孤部请功!”说着,刘盛又对刘罗辰躬身施礼。
听闻刘盛的话,刘罗辰深深的看了眼刘盛,刘盛那一句‘我部在单于刘公的指示下’,这表明刘盛是要给他送上一份战功啊。
刘罗辰半晌无言,转身取过刘盛先前让下人送来书帛,待其打开,他开口道:“这份战报,我已阅,你想要何赏赐?待与我说来,我明日上朝去说道一番!”
听闻其话,刘盛笑道:“回单于刘公,此战,我伯父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医官说,须千年人参补其血气,盛听闻天子有此物,不知单于刘公能否为盛求取?”
刘罗辰诧异道:“哦?阿鑫重伤?”说着,刘罗辰皱眉沉思。
见其模样,刘盛也未敢去打扰,在一旁静候着。
良久,刘罗辰抬起头来,对刘盛说道:“非千年不可?”
刘盛回道:“非千年不可,若此事可为,余下赏赐盛皆可不要,望单......望太父成全!”说到此处,刘盛也打起了感情牌,称刘罗辰为太父了。对于独孤部来说,终究是一家人,哪怕是离散后,也是有着微薄的血缘关系。而这,也是小时候,前身会随着刘尔头称呼刘罗辰为太父的原因。
刘盛一手利益,一手感情牌,让刘罗辰笑了笑,对其望来,见其面色坚定,他摇了摇头,对其说道:“你啊,人不大,心思倒是挺多,太父会瞧得上你那些战功?”
说着,刘罗辰长叹一声:“也罢,明日我便走一遭,看能否为你取得这千年人参,再为你争取些赏赐,你今日可还回府?不若便在我府内住下吧!”
听闻刘罗辰的话,刘盛有些尴尬,听其所言,竟是把他的小心思都看穿了。刘盛偷偷观察了下刘罗辰,见其模样并未生气,只是有些心灰意懒。见老人此等模样,刘盛心里一顿,虽不知为何,但刘盛还是做出了行动,他上前一步,搀扶着刘罗辰,对其说道:“多谢太父了,今日来的匆忙,还未曾前去看望阿娘,今日便不在府内了,待我看望阿娘,便来府内与太父畅谈一番。”
感受手臂被人搀扶,刘罗辰不禁一愣,扭头一看,正是刘盛,再闻其言,刘罗辰露出和蔼的笑容,伸出左手拍了拍刘盛的手臂,对其说道:“哎,好!太父老了,殊晖在并州当值刺史,求引在宫内当值武卫将军,时常不得见,偌大的府上,也便是尔头还能与太父说说话,听说尔头这几日也要赴职去了,你若得空闲,定要来府上寻太父啊!”
“哎!父耶哪里话?阿奴这不是得了空闲就前来探望您老了?”听闻刘罗辰的絮叨,旁边的刘求引不禁抱怨道。
听闻孙子的话,刘罗辰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你这空闲,三月不曾见着一次,我险些快忘了我尚有个孙子呐!”
听其话,刘求引咧嘴一笑:“这可怪不得我啊,父耶,您外孙初登皇位,巡视治地,我身为武卫将军,掌管中军宿卫,我不得随同守卫啊?这一去三月,也非我所想啊!”
闻其言,刘罗辰摇了摇头,对刘盛道:“你这个伯父啊,说辞甚多,且毫无进取之心,三年前便是武卫将军,至今还是,都怪他得些功劳便犯错,殊晖和尔头一心治理地方,我是指望不上了,唯有你这伯父可继我独孤部单于之职,日后,你可要与你伯父多走动走动,帮衬一下!”
听闻刘罗辰的话,刘盛扭过头去,看了眼刘求引,这位他小时候经常见到的男子,对其点头示意,并说道:“日后,盛还须伯父多帮衬帮衬了!”嘴上如此说着,刘盛心里却是暗道:“原来如此,这是为后人铺路啊?”
不知刘盛内心所想的刘求引挥了挥手:“本为一宗,何谈帮衬,阿盛有事但说无妨!”
听其话,刘罗辰点头笑了笑,对刘盛道:“嗯,求引所说不差,本为一宗,何谈帮衬那?哈哈,这千年人参一事,便交与太父了,待我明日回返,便告知你结果!”
听其言,刘盛笑了笑,松开搀扶刘罗辰的手臂,将手中抱着的锦盒打开,对其说道:“太父,此玉如意,乃是从西域而来,打小就听闻太父喜玉,便送与太父了!”
刘罗辰见被刘盛打开的锦盒内的玉如意,不禁喜上眉梢,伸手就从锦盒内将其掏出,在手中把玩一番,并说道:“好好好,难得阿盛还记得太父喜玉,好,此玉甚好!”感受着手里的温热之感,刘罗辰连连说着。
见刘罗辰很喜欢这玉,刘盛稍微松了口气,他感觉和这老人聊天好累,见其把玩玉如意,刘盛趁机说道:“太父,我朔州子民十去七八,人数早已不足,不知太父可否令我各地独孤部落将一些奴者迁徙到朔州中道之地?若是有难处,那也便作罢吧!”
正在把玩玉如意的刘罗辰听此一说,不禁顿了一顿,对其说道:“若是无缘无故让我部将奴者迁徙,怕是会引起各部怨言,不若我让陛下迁徙些各部俘虏前去?”
见刘罗辰的模样,刘盛就知道,让独孤部迁徙些奴者是真的有些困难,毕竟,奴隶是私有财产,谁也不愿意无偿贡献出去不是?而其后的话,也正是刘盛所想的,也就没去推辞了
只见刘盛对其说道:“那便有劳太父了!”
听其言,刘罗辰摇了摇头,对其笑道:“你这奴子啊!”
见其言行,刘盛笑了笑,也不当回事了,看透就看透吧,老头子就是不好惹,自己也算是长心眼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士、陈岚
与永安公刘罗辰交谈些许,虽说刘罗辰贵为国舅姥爷,但他毕竟还是一位老人,是老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念着子孙,这不,刘罗辰也不能免俗,话里话外的都在为刘求引说着话,让刘盛多帮衬他孙子刘求引,而对于此事,刘盛是心知肚明的,他能帮上什么忙?无非就是支持他孙子刘求引来当下一任的独孤部大单于。嗯,就是拉票。
虽说是拉票,但刘盛很清楚,除了刘求引,也没人能再去当独孤部的单于了,而刘求引,也将是独孤部的最后一位单于,之后的独孤部将会各自分散。一切,都是因为北魏离散诸部,其一是人情淡薄了,其二是信息的不便,使得独孤部的大单于将形同虚设,让新一代的人不认可大单于了,也不会想让头上再多一人出来,到时候,各地的独孤部落,将会在各自酋长的一手掌控中。
而就在刘盛身在永安公府邸时,平城,城南一角,一座中型宅院内,一位梳着十字发髻的汉族女子身穿对襟襦裙,在几位随从的拥簇下显出身来,其身旁还有着二位侍女侍奉着,见其面容,也便是二十多岁,但其本身却已有三十有二,容貌算不得沉鱼落雁,却也精致,其身如大家闺秀一般透出一股子素雅气质,此人,就是刘盛的母亲陈氏。
陈氏虽并非高门出身,但却也算的上士一阶层。
士,是西周等级社会秩序下的最后一级贵族,在春秋战国之际的社会变动中,士阶层瓦解,社会身份已经非常复杂,他们虽然不再是贵族,但仍然保留着士的称呼,保留着学习和掌握各种专门技艺的传统,从而构成的知识群体。
士,在军事上可任作战骨干,政治上任中下级官吏,文化上又学得古今知识,他们中的不少人有毅力、有抱负、有社会责任感,正因为此,这种知识群体被称为士。
我们所谓的寒士,其实,也就是对高门世家来说有些‘寒’,其本身,并不是穷苦家的娃,毕竟能读得起书,也是掌握知识的那一撮人,能寒到哪里去?所谓寒门,是指寒微的门第,专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也叫庶族,并非指贫民阶级。
寒门虽说不是贫民,但对于满门簪缨的士族来说,也就是掌握了些知识,但又高于平民,就被称为庶族,亦称“寒门“、“寒族“。是魏、晋、南北朝时不属于士族的家族,大多为普通中小地主。诸葛亮,也是小地主一枚的。
前文有言,北魏高门子弟不可做卑官,那么卑官总归要有人去做的,而这些寒门出身的人,就是补充到大量卑官位置上的生力军,都说寒门出头难,就是他们要做卑官啊。
卑官一生,一生卑官,是大数寒门的结局,并非是当官没门路,而是高官没门路。也正是因此,一旦有寒门出仕高位,总会被人津津乐道,大肆夸赞,其中,寒门出力可是不小的。
而陈氏,也正是出自一个这样的家族,寒门家族,一位宗主豪强的女儿,其名陈岚。
至于这位宗主豪强的女儿为何会下嫁独孤泰这位胡人,我们尚不得知,就连刘盛也不清楚。
此时,刘盛的母亲陈岚将双手放置腰间,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正往宅门而去,身后的随从和侍女也显得有些慌乱,险些跟不上陈岚的步子。
见其步伐匆匆,其身旁的一位侍女不禁朝前跑了两步,待跟上陈岚的步伐,便说道:“陈娘勿急,郎主未曾来,仅是遣了些护卫!”
听闻其话,陈岚虽听在耳中,但却还报着一丝期望,期望她儿子回来看望她了,听着侍女的话,陈岚不禁又加快些许步伐,让身后的下人又忙不迭的跟上。
现在的陈娘对他们来说可不同以往,以往之时,独孤凌身为独孤泰的长子,独孤泰卒后,其母大娘子掌管府邸一应事务,他们需看大娘子的脸色的行事,而现在,却是要换一换了,如今,他们的郎主是独孤盛了,而其母陈娘的安危及命令将是他们唯一的准则。
众人随着陈岚一路出了大门,顿见门外身具铁血之气的骑兵,而众骑见宅院内亦走亦跑的诸人出了大门,尤以前头的陈岚最惹人注目,其中有一位骑兵忙上前一步,对前头的陈岚作辑说道:“奴下见过陈娘!”
一行骑兵突闻其话,这才这知道前面这人就是刘盛的母亲,也忙不迭的对其施礼,一时间,胡礼、汉礼都被这些骑兵演示了一遍。
见这些骑兵的施礼,陈岚收回四处巡视的目光,对诸位骑兵缓声说道:“诸位请起!”说着,陈岚又开始探头对着这群骑兵扫视着,并对前头的甲士问道:“你家将军可有回来?”
听见陈岚问话,甲士看了眼左右,对陈岚回道:“回陈娘话,现今未回,郎主且有私话让我等传达!”
听其言,陈岚收回目光,带着些许沮丧,喃喃说道:“哎!这奴子又未归,可是不想阿娘?”
哀叹一声,陈岚便对他们说道:“尔等将马匹牵往马厩,我儿有何话,你且随我来说道说道!”
“是,陈娘!”众人应命。
下人带着这一行骑兵前往马厩放置战马,却有几位骑兵随着前方的甲士紧随陈岚入了府内。
见其随行,陈岚不禁问道:“尔等这是作何?”
甲士回道:“回陈娘,郎主让我等护卫陈娘身侧!”
听其回言,陈岚沮丧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来,对其说道:“还算我儿有点良心。”
随着些许谈话,被这些护卫拥簇着的陈氏一路带着甲士来至院中,待其坐于石桌,便对其问道:“方才听尔等所言,柔然已然南下?我儿可无恙?”
“回娘话,郎主无恙!”一旁的甲士对陈氏说道。
听其言,陈氏不禁哀叹一声:“哎,无恙便好,无恙便好,自阿盛去了朔州,三年以来,也不时常回来了,我儿可有说何时归啊?”
听闻陈岚的问话,甲士看了看左右,对陈岚说道:“陈娘可否遣退左右?”
闻其言,陈岚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连忙对身边的左右侍从挥了挥手,将其左右屏退。
见陈岚身侧的随从已去,甲士便要开口,对其道出刘盛所在,可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女声传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何意?
“陈娘,可是郎主回来了?”
“陈娘,可是阿盛回平城了?”
本是一阵莺声燕语的话语,但却出自几张嘴里,令其纷杂,使人莫名的多出了些烦躁感。
转眼望去,只见是一群打扮有些妖艳的......少妇......
随着这群‘妖艳’少妇的前来,甲士也连忙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而陈岚见此也是无奈叹息一声,忙起身,对这群少妇欠身道:“见过诸位姊妹!”
见陈岚此般模样,诸位少妇脸色一惊,忙上前去给陈岚献殷勤,并不断对其问着话。
这群少妇共有六人,其中不乏姿色上等之人,这些,都是独孤泰的妻妾,话说独孤部乃是与匈奴通婚并生活在匈奴地界的,也不知何时沾染了鲜卑习俗,总之,按鲜卑习俗,父死子继其后母,这些女子可以说是刘盛的女人了,但前提是,刘盛得要。
如果刘盛不要,她们将会回返娘家,等待二次婚嫁,但若是再想嫁到权贵人家,是有些困难了。而这,也是这些女子为何一度不曾离去,听闻刘盛派人来此,就急急忙忙的前来探寻消息了。
时间,很快流逝,随着太阳下山,永安公府中,刘盛见天色也已不早,便站起对刘罗辰和刘求引说道:“太父、伯父,我还须回府看望我阿娘,不便多待了,明日我再来府上。”
听闻刘盛的话,刘罗辰和刘求引都站起身来,对刘盛发出挽留,被刘盛婉拒后,二人也未再留刘盛,便让从刘盛入了中堂就一直未曾现身的刘尔头将刘盛送出了永安公的府邸,再与刘尔头道别,刘盛三人便朝着城南府邸而去。
就在刘盛走后,刘罗辰掏出那一卷书帛,打着火烛细看,其旁的刘求引安然坐在下位,随着刘尔头入内,刘罗辰不禁放下书帛,对刘尔头说道:“尔头啊,阿盛虽说乃我部下,但其人心思甚多,虽说还显得稚嫩,可令人猜透些许,但其日后定为不凡,太父老了,若有一日,太父老去,说不得你还要仰仗其身,日后,可要与其交好啊。”
听闻太爷爷的话,刘尔头笑了笑,对其说道:“太父何来此说呐?我与缚之阿干本就情同手足,也便是年许未见罢了,今日再相见,我与缚之阿干的情谊尚在,太父但且放心。”
听闻其话,刘罗辰摇了摇头,将书帛丢给刘尔头,对其说道:“你且来看看此帛!”
接过书帛的刘尔头听闻便打开书帛来看,但见其上:‘柔然南下月半,于秋七月初十,癸卯日,发先锋轻骑一万余南下漠南,击彭城侯屯田兵甲三千余,我独孤部率甲士迎敌,败柔然,歼敌六千余......癸丑日,柔然可汗亲率骑兵八万余攻打中道之地,永安公令我等奋力阻敌......’
随着刘尔头扫过文字,又见书帛左下角有一印,名为朔州督护,他不禁颤了下,有些吃惊的对刘罗辰说道:“太父?缚之阿干他......他......”
“嗯,仅以我朔州残部,便阻敌八万余,可见其不凡啊!”见刘尔头磕磕绊绊的话语,刘罗辰感慨回道。
就在刘罗辰有些赞叹的时候,旁边的刘求引开口说道:“父耶,明日你当真去为阿盛求那千年人参?”
听闻其话,便是刘尔头也不禁侧头倾听,只见刘罗辰顿了顿,开口道:“去,为何不去?成与不成,不在你我,而在大单于,我不过提上一提罢了。阿盛这人啊,心智不凡,你且看,这柔然可汗率兵南下,此子战报竟是写我令他们奋力阻敌,求引、尔头,你等可知为何?”
刘求引与刘尔头听闻其话,父子俩不禁对望一眼,面对老爷子的拷问,父子俩谁都不想先说,因为刘罗辰感觉自己已过花甲,也早早的过了不惑之年,至今已是快至悬车、从心之年,他可没有信心活的和李先李容仁一样,活成一个老寿星,对此,他也开始早早的安排后事了,对于其子刘殊晖他是放心了,但其孙子与曾孙,却让他放心不下,每每遇事都会考验一番,答对了,有赏赐,答错了,也肯定是有惩罚的,而这,也是父子俩谁也不愿先回答的原因。
但刘尔头毕竟是儿子,他哪里争的过老爹那?但见刘求引对他吹胡子瞪眼的,刘尔头心头苦笑一声,先是低眉深思片刻,思索其中的含义。
而刘罗辰见父子俩如此,也不着急,他缓缓回到上位,待坐不久,只见刘尔头对其说道:“太父,莫非,缚之阿干是怕年许未曾前来拜见,与我等情意淡薄了,此时有事相求于太父,便想给太父些战功以续情意?”
听闻曾孙子的话,刘罗辰暗自点了点头,虽说还未达到他的预期,但比之以往却是好多了,想着,刘罗辰不禁望向还在低眉沉思的刘求引。
半晌不见有人说话,刘求引抬头看来,就见到刘罗辰与儿子刘尔头正在看着他,他讪讪一笑,对刘罗辰说道:“父耶,先前阿奴有讲,阿盛不是要千年人参吗?这千年人参,大单于宝贵的很呐,阿盛是个重情重义的好阿郎,听闻大单于有此物,为救其伯父,他也只好前来一试,但其人言轻微,比不得父耶,因此,想请父耶出面罢了,能有何心呐?”
听闻其话,刘罗辰不禁怒哼一声,说道:“你这奴子,让你好生读写书你不做,连尔头都不如,如此浅显之事,都不懂吗?”
被刘罗辰怒骂一声,刘求引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啊?”
见其模样,刘罗辰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奴子,我且问你,阿盛初来如何称呼于我?”
听其问话,刘求引小心探头道:“单于刘公?”
刘罗辰轻嗯一声,对其说道:“嗯,我先前问其话,为何如此称呼,可还记得阿盛如何答的?”
听闻此话,刘求引双眼一瞪,说道:“说是父耶先是独孤部的单于,后是大魏永安公。”
听其回话,刘罗辰点了点头,对其说道:“嗯,如今,可知何意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回府
再闻刘罗辰的问话,刘求引思索片刻,对其说道:“回父耶,知晓了,阿盛,是来表忠心的!”
刘罗辰听闻此言,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对其说道:“嗯,不错,阿盛此来,先是呼我单于刘公,说我先是独孤部的单于,后是大魏永安公,正是向我示忠心呐,因我与其来往不多,人情是有些淡薄了,其又立下如此大功,怕其功劳盖过我部,引起我部的猜忌,收其酋长之职,这才如此啊!”
听闻其话,刘尔头与刘求引楞了一愣,他们父子两还真没想到这一层面的东西,如此想着,刘尔头不禁问道:“太父,若是如此,那朔州战报上有太父的名字,也是缚之阿干示忠心?”
刘罗辰摇了摇头,对其说道:“并非,乃是阿盛想请我去为他请功,正如你所言,人情淡薄了,朔州战报这才有我之名,但其目的,并非如此,乃是想多得些赏赐啊!”
“嗯?多得赏赐?”听其言,刘求引露出疑惑。
“若是我去请功,大单于的赏赐可会少?”刘罗辰反问道。
听闻其言,二人摇了摇头,心中也是大骇,他们完全想不到刘盛还有这么一面。
而刘盛真如此吗?不,不是的,他只是觉得,求人办事,你得给点礼不是?倒是前面那句单于刘公,倒是真的在向刘罗辰说,我是支持你的,你造反我就跟着你造反,但若说刘盛真的那么想,那就呵呵了,来到这个世界,别的倒还没什么,就属忽悠学他快毕业了。
夜已深,城南的府邸前,刘盛将韩毅的甲胄穿在身上,并示意韩毅前去敲门。
韩毅大步往前,撩起门环撞击几声,发出的一种奇特的节奏,顿时,门内传出一声门栓拉起的声音,随着大门打开,从内走出几位护卫,对韩毅抱拳说道:“阿兄。”
韩毅见此,对其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而是朝着后方看去,一身甲胄在身的刘盛缓步而来。
见此甲士,两侧护卫不禁一愣,再乍眼一看,原来是他们的郎主刘盛,一个个连对其抱拳就要说话,刘盛见此,连忙阻止,对他们说道:“诸位将士,我受郎主之命,前来护卫陈娘子!”
听闻刘盛的话,这些护卫也都不傻,连忙醒悟过来,对其说道:“原是郎主遣来的阿兄啊,阿兄且来,陈娘现今在佛祠为郎主祈福呐。”
护卫一边让刘盛三人入内,一边对刘盛说着他母亲的位置,而听闻其话的刘盛却是轻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佛佛佛,什么玩意,都是些心灵鸡汤,从西域传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什么思想,都是被心灵鸡汤灌溉的人赋予其思想,什么禅坐修行,还不是为了让道教、儒家能接受佛学,在这急需人口的乱世,都跟着去吃斋念佛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屁事不干,致使大片良田荒废,拓跋焘不灭你们灭谁?”
虽然刘盛骂骂咧咧的,但他也知道,百姓之所以如此,也是被乱世害的,对他们而言,吃斋念佛多好啊,佛寺有自己的田,还不受朝廷管制,在里面当和尚,还不用服役,算是一片净土,多自在?但这对于国家来说,却是不能容忍的,因为大批百姓弃农桑,大批良田无人耕种,生产力受到严重的掣肘,一旦遇到饥荒,将是大片大片的难民死亡。
而这,也是刘盛对佛教不感冒的原因所在,你说你除了鸡汤还是鸡汤,屁本事没有,你还鼓动人心去出家,你倒是对朝堂有什么贡献啊?这连贡献都没有,就大肆收僧众,不是没事找抽吗,哪个当政的能放任如此?
尤其是,佛寺,竟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犯了事咋办?佛寺躲一躲,出家一年半,回来善良人,就问你6不6?所谓的武僧,也都是些对当朝而言的贼匪,当然,也有好人,但这是双面性的,因立场不同,最出名的,洛阳伽蓝记,里面那将军就是。
这种种迹象,都让刘盛对此很厌烦,他并不是厌烦佛学,而是其行为,因为佛学,虽传自西域,但却是由中国发扬光大,以道教、儒教、玄学等等,赋予其独特的思想,比如一位唐朝牛人,玄奘法师,他西去并不是去求经的,而是去送经的,佛学经过中原的熏陶,早已大变模样,从原先的一堆鸡汤,变成了有信仰在其中的佛学,他是带着先进的佛学理念西去的。
而此时,也正是佛学信仰正在萌芽的时候,也有了大批信众,但却无自知之明,对于自己母亲受其影响,刘盛心中是很不舒服的,他觉得陈氏有些不理智。
就此,一路前行的刘盛沉默不言,脸色有些阴沉,刘盛却不知,他此番模样,令前后的护卫都噤若寒蝉,其,也是一位让人看脸色行事的人呐。
一路无言,护卫挑灯夜行,一路引至宅中小院,这所小院正是陈氏所在的小院,众人停留在一间厢房外,但闻房内檀香阵阵,却无木鱼之响,因木鱼乃是道教召集教众的,并非和尚念经的用物,唐时才被佛教学去,以做念经之物。
刘盛一行的到来,惊动了门外的护卫,见其欲动,刘盛伸手止停,示意他们不要声张,抬起脚步,轻轻的走到房门外,侧耳倾听。
但听房内,一阵女声传来,其口中词汇听不太清,但却如溪流之响,绵绵不绝。
听到这女声,刘盛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这是他母亲陈氏的声音,每次听到其声,刘盛心里总是会莫名的平静下来,好似有她在,再大的事情都不算事,这感觉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再听闻片刻,刘盛轻轻抬脚后退,并伸手招呼门旁的护卫,让其随同一起退来。
待护卫于他同退十数步,刘盛对其中一人说道:“阿弟,换下甲胄于韩毅。”说着,刘盛又对另一人道:“你且带伯鸭去打火,晚间,便不要来了,我与韩毅在此便可!”
随着护卫轻声应答,带着伯鸭去了火房,韩毅与一护卫互相置换衣物,便随着刘盛在厢房外候着,等候陈氏祈福回返。
夜微凉,刘盛静静听着房内的诵经声,虽说他听不懂,但却不妨碍他感受陈氏对他的关心,也不知过了多久,诵经声才渐渐消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未婚妻不是十三岁?
平城内,宫殿苑囿、楼台观堂上百处。大街西岸有潺潺流水,东西鱼池有游鱼嬉戏,水旁弱柳、丝杨、杂树交荫,水和树把城市打扮得清新雅致,配上巍峨的宫殿楼阁,真是花团锦簇一般。确实是‘灵台山立,壁水池园,双阙万仞,九衢四达,羽旌林森,堂殿胶葛’。
此时,这繁花似锦的平城,一处宅院内传出一声门响,却是刘盛的母亲陈氏诵经回返了。但其身侧的侍女,让见房门打开的刘盛低下头去。
毫不知情的陈岚也未在意那旁边的甲士,径直朝着寝室而去,刘盛见此,也连忙抬步跟上。随着陈岚入了寝室他也便停留在外侯着了,不多时,侍女便从房内抽身而出。
见此一幕,刘盛对韩毅示意一番,待韩毅点头回应,他轻轻敲打房门,房内刚入侵的陈岚听闻敲门的声,不禁坐直身来,对外说道:“何人在敲门?”
听其话,刘盛笑了笑,对其小声回道:“回陈娘子,有人想见您!”
听闻外面传来的话,陈岚身子一颤,她如何听不出来自己儿子的声音那?当即掀开被褥,披上衣物,下一刻,便急匆匆的踩着鞋履,也来不及穿上,朝着房门走来,嘴里也是喊道:“是阿盛吗?”
听闻其母的呼喊,刘盛摇了摇头,对内小声说道:“是我,阿娘,阿奴来看您了,您可要小些声儿!”
随着刘盛的话落,屋内的陈岚也以至门前,连忙打开房门,顿见一位身着甲胄的人,乍一看,还吓了她一跳,而听闻开门声的刘盛此时也抬起了头,正好和陈岚两目相对,被吓着的陈岚面色一喜,正要说话,却听刘盛说道:“阿娘莫急,且入内再说,阿奴此来,不便为外人所知!”
听其言,陈岚忙朝外看了看,见只有韩毅一位护卫在侧护卫,便一手将刘盛拉进屋内,待合上房门,陈岚连让刘盛入座的机会都不给,就连忙跑至刘盛身边,对其上下审视一番,并小声说道:“阿盛啊,你可是想煞为娘了,边关之地,何其苦寒,快让为娘瞧瞧,我儿可有受苦啊!”
说着,陈岚便对刘盛西瞅瞅,东看看,一脸紧张的样子。
见其如此,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阿娘,阿奴无恙,也不曾吃苦,阿娘不必担忧。”
听其话,陈岚好似还是不放心一般,又对刘盛审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招呼刘盛坐下,并对其说道:“阿盛啊,我听你之部下有言,说是柔然南下,你此时回来可无碍啊?”
刘盛一边坐到桌前的凳子上,一边说道:“阿娘有所不知,先前柔然先锋南下,我遣先锋阻敌,战功一直未曾下达,前些日子,柔然大举进攻中道,被阿奴率军阻拦,独孤部损失颇大,阿奴曾有言......”
陈岚静静听着刘盛为她诉说边关之事,以及她儿子的所作所为,听闻刘盛此次前来,乃是为他伯父独孤鑫求取千年人参,并让刘罗辰为他请功的,她不禁有些不喜,又听闻刘盛曾答应士卒们的抚恤,更是让她大吃一惊,她心道,这得多少绢帛?
虽说这么想着,她却也没打断刘盛,她知道,她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脑子里,却正想着如何帮助她儿子呐。
刘盛吧嗒吧嗒不停的对着母亲诉说他的事迹,说着说着,刘盛好似想到一事,不禁开口对陈岚说道:“阿娘,我且听闻,您与我说了门亲事?那家女郎现今才十有三岁,怕是小了些吧,不若再等些时候吧?”
正细细听着刘盛的事迹,突然被其这么一问,陈岚有些愕然,待她回过神来,对其笑问:“你是如何得知阿娘与你说了门亲事呐?”
刘盛笑道:“上次阿虎前来平城,回去后便告知我的!”
听闻刘盛的话,陈岚嗔道:“这孟小虎,怎瞎传呐?我是与你说了门亲事,但女郎的年岁可不是十有三岁啊。”
听闻其话,这次轮到刘盛愕然了,他疑惑道:“非是丘穆陵家的女郎?”
听其话,陈岚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对其说道:“是丘穆陵家的,但其家有二女一子呐,大女现今十有五岁,二女现今十有三岁,小虎口中的女郎,怕是其二女吧?阿娘呐,为你说的,是其家大女,可非二女!”
听闻母亲的话,刘盛摸了摸脑袋,暗自叹道:“这泥马的瞎传话,靠,十五岁,可以了,再等一年,就是早恋了,不算幼……,可惜,不是士族中的人,如果是士族中的人,倒是对我打入士族组织有极大的帮助,但没有也就算了,老子还真不靠女人吃饭!”
见刘盛摸着脑袋在想什么,陈岚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只见她叹了口气,对其说道:“士族家的女郎,阿盛还是不要去想了,以他们的门第之念,是看不上阿盛的,哎!”
说着,陈岚不禁摇了摇头。在刘盛十四岁的时候,她就已开始为刘盛张罗着新妇的事情了,早先,她也是为刘盛考虑着,是不是给他说上一门士族家的女郎,但奈何,处处碰壁,别人一听是独孤盛,就不乐意了。
因独孤部虽是汉光武帝的后代,但却也是在匈奴部落生活的,标签上有着匈奴二字,所有的胡人部落,都是以战功来说话,和他们士族以知识上位不同,所以,哪怕身有官位,也让士族瞧不起,因为他没传承,不像他们,世代传承。
而刘盛也是知道此事的,但他却毫不放在心上,对他来说,他们所谓的传承,只不过是牢牢掌控的书本罢了,毕竟,古代的书籍都是书简等等,而其上的文字之所以精简,就是为了多记载点东西,毕竟书简多了难携带,所以简而又简,没有纸给他们瞎写啊。要不然,一本论语怎么着也得写个几十上百万字吧?就以竹简去写几十上百万字,那得多少卷竹简?想想都可怕。
而此时,已经有了书帛可以轻易携带,虽说也得需要书本去抄写才能让人学习,但书这玩意,随便偷几个士族家的书,也便有了,他还真不放在心上。要不是怕引起士族、寒门的抵制,他早就搞起纸张书本了,毕竟中国四大发明他都记着那,不就是印刷术吗,能比黑火药难搞?
但他怕被抵制,不要以为寒士就不抵制,哪怕是寒士,人家也是有书可以读的,只是比不得士族,但人家比得过百姓啊,他们下面才是百姓,如果都读书了,他们寒士连仅有的优势都没了,如果书籍成批量的出现,他们将和士族一样,抵制!!!只是他们的力量,比不得士族罢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内行阿干
见母亲叹气,刘盛笑道:“阿娘不必叹气,彼辈士族门第之念高矣,即便阿奴娶其女郎,却也除不去心中门第,若是如此,娶不若不娶。”
听其言,陈岚抬头看了眼刘盛,对其说道:“你倒是想得通畅,你阿父留下的姊......妻妾,你当如何?”说着,陈岚紧紧盯着刘盛,想看其是何表情。
而刘盛听闻其言,再见其模样,不禁摸了摸鼻子,对其说道:“阿娘,你也是知晓,阿奴可不愿做那有违伦理之事,但其毕竟与我阿父夫妻一场,阿奴却也不想害了她们,这才悬而未决,今阿娘再次问起,不知阿娘可有何法,解我之忧?”
陈岚紧了紧衣物,站起身来轻叹一声:“阿娘倒是有法,却也得之儿认同!”
刘盛起身问道:“哦?是何法还须阿奴的认同?”
陈岚望了眼刘盛,对其说道:“若她们有意,便以亡君之妇留在府内,但之儿,你绝不可与其私会,若无意,也该是遣其回家了!”
刘盛笑了笑,他来前就早有打算,只是怕他母亲不同意罢了,此时他母亲说出这一番话,倒也免了他多费唇舌,这些女子,他真的不好处理。
毕竟,时代的口舌在那些士族手里,他要是将其遣回再行婚配,那些士族说不定会给来一个欺母的名头,若是接纳为妻妾,那更不得了,这是**,北地第一族的崔浩为什么死的?还不是写皇室上一代皇帝的妃子被下一代皇帝娶了,还有诸王,林林总总,无数皇家污秽之事一一照实拓写,这才被拓跋焘所诛,而二十四史中的魏书,也因此被称为秽书。
想着,刘盛不禁对其母陈岚说道:“阿娘所言甚是,成大事者,岂可落下话柄与他人?若阿奴与其私通,定是一个不尊伦理之人,被世人所唾弃,还有何人会听命与我呐?若阿娘也赞同,便让其以我父妻妾之名留在府内吧,但府内事务,绝不可让其插手其中,一应钱财,皆有所数,若其不同,阿奴便以父名书写休书一封,赠其绢帛返故里。”
嗯,刘盛这是要将其打入‘冷宫’,权当养几个闲人了。
而陈岚听闻其言,也是笑了笑,伸出手来,摸了摸刘盛的脑袋:“之儿长大了,已有自身的想法,便以你自身的意思吧。”
陈岚一个摸头杀让刘盛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他都多大的人了,加上来到北魏的这三年都快和他母亲一个岁数了,能不尴尬吗?
“哎?之儿,瓶儿呐?”
摸着刘盛脑袋的陈岚突然想起她派到刘盛身边的小侍女,她见刘盛回来了,这派给他的侍女应该也跟着回来了啊?这没看见柳瓶儿,就让陈岚有些疑问了。
“瓶儿让我留在戌城督护府了,阿娘可是想瓶儿了?不若,这次与阿奴一同前往戌城吧?这平城不待也罢!”
听闻刘盛的话,陈岚眉头一皱,对其怒道:“你这奴子,怎让瓶儿一女儿家留在府中?你那戌城是何地你不知吗?如此苦寒之地,她无亲无故的,若是有个好歹来,看为娘不将你耳朵拧下来给瓶儿赔罪!”
说着,陈岚就要往刘盛的耳朵上拧去,刘盛见此,连忙捂住耳朵,对其哀求道:“阿娘啊,阿奴此来可是紧急之事,也露不得身份,让瓶儿一弱女子随同骑行,她身子骨受不住啊,哎哎哎......阿娘,阿娘......”
正说着,陈岚见其将耳朵捂住,本想朝着他腰间拧,但见其一身甲胄在身,无法,就朝着他鼻子捏去了,刘盛一看,连忙伸手一躲,这一躲就露出了耳朵,让陈岚一把手给拧在手中,疼的刘盛是真的叫娘了。
耳朵在手,陈岚好似有些得意,但却还是装作生气的说道:“你这奴子,还强词夺理,你尚且都说瓶儿是弱女子,你将她留在边关就是好的吗?”
“哎哎哎,阿娘说的是,阿娘说的是。”刘盛一边小心的抓住陈岚的手,一边赔笑说着。
“哼!”见刘盛服软,陈岚松开拧着他耳朵的手,不发一言的回坐床沿。
揉了揉耳朵的刘盛见状,知道她母亲是见着儿子又想‘女儿’了,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道:“阿娘不必担忧,小虎与柱子都在戌城那,我让柱子驻守督护府,若瓶儿有难,柱子也定能保其平安。”
听闻刘盛的话,陈岚也是见过全旭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与陈岚在屋内又闲聊良久,刘盛才从屋内出来,他是饿的。
就在刘盛去打夜食的时候,平城最大的府邸,正北方的皇宫内,嗯,皇宫毕竟也是住人的,也算是府邸了,这座府邸既然是皇宫,当然也是比深宅大院更深宅大院,那墙头都比别人高出一头,就是比别人特殊,虽说没有十米八米的,但怎么也有四五米了。假山秀水更是林立,而居后的宁宫苑内此时出来了一位殿下,这位殿下正是从阿养城回返的拓跋清怜。
“殿下,殿下,您慢些,陛下已准备就寝了,还是不要去打搅了吧?”
前头的拓跋清怜回头望来,这位被她皇兄派来保护她的内行阿干一番话让她有些不喜,往前,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去找皇兄玩,哪怕是他皇兄身为太子监国的时候,可自从她皇兄登基为帝后,这个劝那个劝,现在,她皇兄身边的亲信侍从也这么说,令她有些恼怒。
“我寻皇兄可不是玩闹,而是有大事要说,拓跋川,你一个内行阿干,胆敢阻我?”
被拓跋清怜怒斥的拓跋川摇头苦笑一声,他之前因武力勇猛被身为太子的拓跋焘所看重,拓跋焘登基后他就被任命为内行阿干,内行阿干,意为内廷行走的哥哥,这一官职,是拓跋政权才有的一职,也只有拓跋部的人才能担任,因为阿干是哥哥的意思,能被皇帝称作哥哥的,也只有本部宗亲的各个表哥们,被任命此官职的人,都可以在内廷行走,畅通无阻,因为,他们是皇帝身边最亲信的侍从,人数很稀少。
而拓跋焘能遣派一位内行阿干来保护威武公主,可见,拓跋焘对于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还是很关心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朝
见武威公主一脸不忿,拓跋川心里直叹:“哎,大单于怎让我护卫武威殿下呐,让我做内行阿干,本以为喜事,却不曾想,竟成了大单于和殿下的传令人。”
可叹气归叹气,拓跋川可是知道拓跋焘对武威公主的喜爱,只好对其说道:“殿下,夜已深,陛下今日已早早的去椒房宫就寝了,殿下可还要前去?”
拓跋清怜脸色一阵青红,被拓跋川的一番弄的是又气又羞,这椒房宫,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历代妃子的住所,像贵妃以下并有些地位的妃子,都会被冠称椒房x氏,可以说,椒房宫,那是皇帝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地方,她能不羞吗?
顿顿脚,拓跋清怜气呼呼的返回宁宫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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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鸡鸣时分。
天色微亮,文武百官就已聚在皇宫外候着,时候一到,百官入宫,但却不敢乱行,一路来至正殿外,此地无名,大魏官员皆称正殿,此时早已有十数人在此等候,这些人无论是何官职,都有一个统一的加官,为散骑常侍,或是侍中,可入禁侍奉,因此倒是不用在皇宫外等候。
此时,距离朝议已近,无数北魏肱骨之臣齐聚一堂。
此中人可以说是老少皆有,比如,有一人年约五十多岁,别看胡子邋遢,披头散发,此人可是北魏名将长孙道生。
再看一小年轻,才十四岁,稚嫩的小脸蛋上还有些迷糊那,这人也是北魏名将,名叫贲敕文,说到贲敕文知道的不多,但说到封敕文就有些人知道了,此人,就是封敕文,年纪轻轻,稚嫩如此,竟能朝堂议事,不得不说门荫很重要,受家族门荫,小小年纪,初入官场便是中散大夫,这掌论议政事的存在。
像此时任尚书的安原、已官升司徒的崔浩,还有因辅佐之功,升任立节将军,赐爵为灵寿侯,征讨并州反叛的胡人而升任侍中、吏部尚书,掌管南部奏事的古笔,嗯,这古笔,就是素有笔头、笔公之称的古弼,其人之才,不亚于曹之荀彧,后来改名古弼也正是因为他的辅佐之才,当然,并不止这些,可以说,此时能参与议事的无一庸才,只是有些人比较贪罢了。
文有崔浩、古弼等人,武有长孙道生、达奚斤、助灭北凉的秃发破羌(源贺)等等,还有着被誉为第一蛮子,时常御驾亲征的拓跋焘,仅是见此一幕,便可知北魏的强大的,更何况那一群正在赶来的中郎将和散骑常侍们?
乍一看,那些正在赶来护卫宫廷的人不咋地,没啥将军风度,但若知道,其中可是有着万度归、以及虎贲中郎将韩茂等人,这些可是北魏即将扬名的将领。
随着宿卫林立,正殿大开,永安公刘罗辰以及议事诸王这才缓缓而来,至于为何刘罗辰敢和诸王一同时间前来,因为人家是国舅姥爷啊。
随着诸王到来,此时大太监宗爱还不知道在哪个疙瘩和泥巴那,一个不知名的小黄门出了殿,浮尘啥的倒是没拿,不兴那一套,双手抱前,朝着百官吆喝一声:“天子朝议,百官进殿!”
这吆喝着,他也不敢走,往旁边一站,那就是他的位置了,啥时候下朝,他啥时候走,这苦逼的小黄门哟。
随着小黄门的吆喝,分成两派的百官开始拾阶而上,一边互相吹胡子瞪眼,但吹胡子,汉人怎么也比不得胡人,因为胡人的胡子大呀,其实,要不是胡汉不合,说不得,北魏都一统中原了,但也因此,给了唐朝一个机会。
随着百官入殿,排排站,按官位都站好咯,从殿后先是出来八个带着兵器的侍卫,这八人不得了,是拓跋焘的八大常侍,来大千、卢鲁元、于洛拔、达奚兜、长孙兰、邓权、长孙石洛、豆代田这八位,这八位是日夜守卫拓跋焘的,其中长孙石洛是个小老头,他就是长孙突的爷爷,还兼职着羽林郎。
长孙兰吧,也是个小老头,他本身的官职是中散大夫还是长孙翰的弟弟,但拓跋焘就喜欢他,让长孙兰掌管他所用的兵器,嗯,掌管天子武器,并赏赐十分优厚,这八大常侍长孙家就占其二,可见,长孙家,不得了,嗯,达奚家也不得了。虽然就出了个一个王,达奚斤(奚斤),但耐不住人家拓跋焘喜欢用达奚斤啊。
八常侍站立在???呃......但且称为龙椅吧,虽然此时并没有龙椅一说。
等八常侍站好,后面出来几个太监和小宫女,这是掌扇的,打着谑(xue)站在龙椅前后,拓跋焘这才一身冠冕,伴随着前后侍奉,悠哉悠哉的打着哈欠出来,见其模样,显然没少在椒房宫灭杀子孙。
待其坐至龙椅,下方百官参拜,这一下,又是两种不同的礼,胡人行胡人的礼,汉人行汉人的礼,但见左边汉礼,右边胡礼,拓跋焘那,也习以为常了,待叫一声起身。
只见右边的武官们从身后取出一个东西,嗯,马扎子,摊开来往地上那么一放,就坐上去了。大魏的朝堂,谁和你站着上朝啊?
嗯,那边的汉人官员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了,忿忿不平的伸打吧地面,就地跪坐,看其膝盖,也是脑子灵活,知道垫点东西。
这一下,右边坐在马扎子上的胡人比跪坐的汉人高出一头不止,汉人官员瞪他们得抬着头瞪,也是他们死脑筋,也不知道带个高点的垫子来。
待百官坐好,文官手里也没什么朝笏,衣袖里取出一卷书帛,打开放置地上,嗯,朝笏也是比较容易记事,现在有了书帛,殿中也有记事的,就偷个懒吧,看看百官侧面案几那边的几个就是,等他们记下来事情,到时候会拆分职责送往各府,要是怕记事的给写错,你自己再记记吧。这殿中记事的,可以理解为秘书。
但这记事的,不是殿中给事,殿中给事是参与朝议的,不是记事的,这些记事的,可以叫做朝吏,记事不议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议
随着百官各就各位,朝议开始。
拓跋焘左侧的一个小黄门很有眼色,上前一步:“百官进谏!”
这一下,小黄门就和捅了马蜂窝似的,文官们一个个开始出窝了。
“陛下,平原县卢水胡休屠郁原聚众反叛,杀我大魏官员,掠城之财富,望陛下遣将平反!”
“陛下,龙乡县卢水胡反叛......”
“陛下,仇池镇烧当羌反叛......”
“陛下,氐人......”
陡然间,各地反叛的信息源源不绝,各个文官你起身后我起身,一个个不停的汇报着各地反叛的信息。
龙椅上的拓跋焘面不改色,心里却早已心生怒气,看着文官连续进谏,但都是叛乱的消息,一连十几处,便是汉人治地的宗主也有几个反了。
听闻文官不断的传来的消息,便是右边的武官也是有些吃惊,他们即便再傲,也知道他们傲的资本来自于大魏,如果大魏崩溃,他们也将再无此荣耀。
但见于此,拓跋诸王以及各个武官纷纷起身请命。
“弟拓跋素,向皇兄请命平反!”
“臣,向单于请命平反!”
见武将纷纷起身请命,拓跋焘脸色稍显好些,他微微正身,冷声说道:“常山弟!”
闻其话,下方第一位站出来的,也是拓跋诸王中的人,此人就是常山王拓跋速,他应声回道:“臣弟在!”
见常山王拓跋素施礼应声,拓跋焘命道:“朕命你率我部三千儿郎于平原县平反!”
“臣弟领命!”说罢,常山王拓跋素便转身而去,也不再停留朝堂。
“乐安弟!”
“臣弟在!”
“命你率我部三千儿郎平反龙乡县。”
“臣弟领命!”
正殿之上,拓跋焘不断点将,随后便是一位位将领散去,先是诸王,后是八大良家中人,其次才是内迁诸族的将领,将关系弄的明明白白的,对,凡事先看自己人,这就是大魏的行事风格。
随着诸将离去,武官前头少了大半,仅剩几许老人,长孙翰、长孙崇、达奚斤、刘罗辰等。
这文官中有几人对视一眼,忙又开始进谏。
“陛下,谷荤夺我钱财之事......”
此话还未说完,那边刘罗辰就站出来了,对其骂道:“尔等尽是些误国之人,朔州战报早早送达朝堂,为何无人朝议?”
说着,刘罗辰也不等那汉人回话,对在上的拓跋焘施礼道:“单于,朔州中道之地前些日子曾传来一份战报,乃是柔然先锋南下,击彭城侯军屯部曲三千余,另,掠我漠南牛羊无数,各部损失颇重,我独孤部奉命驻守边关,当地酋长独孤盛也不负皇命,遣军击溃,然此战报,为何不曾提及?战功,又为何不发?以至于我部士气低迷,柔然可汗举族迁徙,见我部如此,举族攻打朔州之地,若非我部将士用命,柔然早已攻入我大魏腹地,此等误国之人,单于当如何?”
刘罗辰气呼呼的指着那汉人官员,激动的话语让年老的他不禁咳嗽的两声,那一脸的酱红色让谁看到都会认为这位国舅姥爷真的生气了,但其人,是在表演啊,妥妥的影帝啊。
而百官听闻刘罗辰的话,一个个都发出惊呼,柔然南下,这事可不是小事,柔然毕竟算是一个国家了,其军事力量一旦操作得当,是可以让大魏亡国的。
而那汉人官员见此,也是脸色一阵惨白,还不待其讲话,那边的崔浩就上前说道:“陛下,若当真如此,我大魏定要严查此事,战报是何人所送,又为何未达天听,以致如此,另须遣兵驻边,以防柔然再次攻我大魏,若有时机,可将其一战歼之!”
崔浩一席话,让军令司的尚书不禁颤了颤,他心里慌啊,他延迟上报,就是想捞些好处罢了,谁知道那边地的人这么不懂事啊,他见朝堂天天吵闹,也便顺手推舟不曾言提,这一次好了,刘罗辰亲自来说道了,尤其是柔然南下,让整个朝堂都开始议论起来了,事情坏条了。
果不其然,龙椅上的拓跋焘此时就朝他看了过来,那冰冷的眼神让其心寒。
“军令司的王尚书可有何话?”
听着拓跋焘冷冰冰的话,王尚书颤颤巍巍的起身,来至殿中,对其上的拓跋焘施礼道:“回,回陛下,此前,此前臣一直想进谏,但百官因有议事吵闹不休,臣说不上话啊。”
拓跋焘冷笑一声,猛然站起身来,指着他喝声道:“你这奴子,我大魏为何驻守边关?若非柔然,何须如此,此次柔然先锋南下,如此重要军情竟让你耽搁,非九族不除我恨,来呀!”
八常侍上前一步:“陛下!”
拓跋焘大手一挥,怒喝道:“拉出去,砍了,将其头颅悬挂魏(城墙悬挂令法的地方)侧,遣人,将其府内一应人员尽皆诛杀,与其同族者,满门抄斩!”
“是!”八常侍脸色肃穆,气势汹汹的朝着软成一团泥一般的王尚书而去。
脑子一片空白的王尚书也不曾求饶,他知道求饶没用?不是,他脑子都被吓没了。
随着拓跋焘的发飙,朝堂上再无争吵,一片寂静,连一些议论的声音都没有了,一个个跪坐在地,眼观鼻,鼻呼吸,嘴巴都不敢张开。即便有王尚书的好友,也是冷眼旁观,不敢去求情,他们知道什么情可以求,什么不可以求。
拓跋焘气呼呼的坐下,脸色微红,冷眼扫视一周,冷声道:“我大魏为何不曾征伐他国?皆因这柔然,这柔然,犹如附骨之疽,时常盯着我大魏,寻到时机便来我大魏抢掠一番,若不重视,便攻占我大魏城池,若伐其族,其族便向北更加苦寒之地逃亡,我等将士耐不得更北之苦寒,追不得,便灭不得其族,彼辈来年又会卷土重来,时常犯我边境,当真犹如蠕蠕(虫子)一般令人厌恶。
但,我大魏如之奈何,不除蠕蠕,我大魏便无法他顾,更无法攻伐他国扩我疆土,此事,尔等谨记,军国之事重中之重,谁若胆敢延误军情,朕,定诛其九族!”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何赏?
拓跋焘一番话,让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发了一通火,柔然的事该处理还是得处理,拓跋焘当即向刘罗辰问道:“皇公,柔然战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刘罗辰扶胸道:“回单于,我部朔州酋长护军将军独孤盛于秋七月十一遣来伯鸭传报,直至癸丑日(七月二十)柔然......蠕蠕可汗亲率八万余骑攻打中道之地,仍不见战功下达,此战过后,我部酋长独孤盛便书写三份战报,并遣三位伯鸭,一路传唱至平城,三位伯鸭,一是往军令司传报,二是去往平城的府内报于其阿娘,其三便是前往我府内报之,如此,我才知晓此事!”
说着,刘罗辰从怀内掏出书帛,双手捧高,对拓跋焘说道:“此乃战报,望单于观之!”
见刘罗辰捧着的书帛,拓跋焘朝旁边的小黄门望了一眼。
小黄门点头欠身,迈着小步子缓缓来到刘罗辰的面前,对其说道:“刘公恕罪!”
说罢,小黄门便将书帛从其手上取走,一路捧高,来至拓跋焘不远处,他先是扑通一声跪地,然后跪行至拓跋焘身前。
拓跋焘将书帛取来,摊开来看,仅是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越往下看皱的越深,不多时,他合上书帛,气道:“好好好,好呀,皇公所说不差,尔等尽是些误国之人,尔等看看!”
“啪~”
极其愤怒的拓跋焘将书帛狠狠朝着曾经在朝堂吵闹的人丢去,也不管他官职多大,拓跋焘此时可是下了决心,他要整治整治百官了。
书帛落地,却无人敢捡,因为,这书帛根本就没丢多远,也就刚刚过了龙椅前的台阶,仅仅一卷布匹,它能有多重呐?
前头的崔浩朝后看看了尽皆低头的百官,不由得叹气一声,起身往前捡起书帛,待退回殿中,他摊开来看,看至中央,他不禁瞄了眼刘罗辰,待他观完,便递给了身侧的卢玄。
卢玄见好友及表兄弟崔浩递来的书帛,抬头望了眼崔浩的表情,见其略有哀叹,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连忙摊开来看,不多时,他手心就冒出些汗水,颤抖着往下递去,因为,那王尚书,就是他推荐的‘人才’。
看着百官传递,拓跋焘阴沉着脸不言不语,待书帛传至右侧坐在马扎子上的胡人们,他们就懵逼了,一群武将,大半数不识字,不由得开始交头接耳,让识字的人小声念着听。
待传阅完毕,拓跋焘一字一句狠声说道:“朕,欲要治兵西郊,兵发柔然,不破柔然誓不回返,尔等,可有异议?”
“陛下,不可啊,此番境内多起事端,值此之际,理当防范,怎能聚兵与柔然交战那?”
“单于,我部儿郎平反甚多,即便聚兵,也不多也,不若先以防范为主!”
“陛下,值此之际,不可大举进攻柔......蠕蠕啊,若我大魏大举进攻蠕蠕,蠕蠕得知消息,北逃且不说,南方宋朝定寻此机会北伐,便是大夏国说不得也要侵犯我境,望陛下三思啊!”
文武百官起身来至殿中,叩首便拜,口中喊着。
“望陛下/单于三思啊!”
诸位大臣的话语,竟无一赞同,给盛气满满的拓跋焘浇了盆凉水。
见诸位大臣还在殿中跪成一团,他不禁暗自说道:“若是尔等平时也能如此齐心,何愁我大魏不兴?”
摇头轻叹一声,拓跋焘伸手双手虚托,有些黯然的对其下百官说道:“诸位爱卿请起吧,既然诸位都说不可,那便作罢!”
“陛下/单于英明!”
呼喝一声,百官极其顺溜的起身,一个个又麻溜的回到原位坐好,心中竟是有了些得意。
随着百官就位,拓跋焘还未说话,那刘罗辰又冒出来了。
但见他开口说道:“单于,护军将军的战功,当如何赏赐?”
听其言,拓跋焘沉思片刻,待抬起头来,他不禁问道:“诸位爱卿也都观看了战报,说说,该如何赏赐朕的护军将军呐?”
此话一说,长孙石洛先是站出来说道:“单于,此等战功,已可封侯,臣认为,封其朔州侯,其军职加大便可!”
长孙石洛话毕,又一人站了出来,此人是内迁诸姓之人,他却说道:“单于,此等战功,岂是封侯及军职加大可以表的?理当再赏其绢帛!”
说罢,这人缓缓退下,内迁诸族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同等人的战功,他们都喜欢抬一抬,哪怕不抬,也得实打实的给吧,他们深知,当别人的官位被撸的时候他不说话,当别人的房子被占的时候他不说话,当别人的妻子被占的时候他也不说话,等论到他的时候,就没人为他说话了。
这不,那人刚说完,又有一人站出来,说道:“理应再赏其些金器!”
随后,宗族八姓各自压价,内迁诸姓开始抬价,更有操蛋的说赐婚,一时间吵闹个不休,但却没有汉人官员的事了,因为,战功为王,是胡人的习俗,他们文官是插不上嘴的。
殿下争吵一团,让得拓跋焘极为头疼,他猛喝一声:“止!”
“呃.......”
“理当.......”
一番大喝,让诸人静音,即便说出几个字的人也立即闭口不言。
“皇公,你乃护军将军的单于,你且来说说,朕当如何赏赐呐?”
诸人见拓跋焘询问刘罗辰,一个个的不禁回返自己的坐位坐下,唯留下刘罗辰一人在殿中,待看刘罗辰如何作答。
刘罗辰低头扶胸,嘴角笑了笑,待抬起头来,对拓跋焘说道:“回单于,此前,护军将军遣来的伯鸭曾有言,其伯父独孤鑫深受重伤,须千年人参补其血气,得闻单于有此物,但却不敢上表,此子有言,若单于能以此物赏赐,他者,他尽可不要,只是......”
见刘罗辰话留半分,拓跋焘有些不喜,说道:“皇公有何事但说无妨,如此女儿态作甚?”
听其言,刘罗辰低头,眼中露出些许不喜,待抬起头来,他缓缓说道:“只是中道男丁十去七八,已严重不足,望单于迁徙些部落往前听其命,继而为大魏守边,便是奴者也可啊!”
拓跋焘还未曾言语,户部的人以及武官们,此时都几乎成了各族代表,纷纷发表各族感言,什么我部不能迁徙了啊,我部之人不多了啊,之类的。
下方吵闹之声不绝入耳,拓跋焘扶额沉思。
待得片刻,他便开口了,这一开口,下方之人也不再言语了,静静听着拓跋焘说道:“既然是如此,那便官位加大,封其朔州伯,继领朔州军政,朔州税收三成以做其部赏赐,让其迁往盛乐以为治所吧,另,皇公啊,千年人参,已被武威妹取走补身子了,也不知还剩余几何,已用之物,岂可做赏赐?库内尚有一株八百年份的,便赐予其,如此,迁徙之事,也莫在提了!”
众人听闻拓跋焘的话一个个互望一眼,连忙异口同声的说道:“单于,我部可迁徙些部众,大可不必让护军将军以盛乐为治所!”
拓跋焘听闻,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对刘罗辰问道:“皇公,不知,此等赏赐可否?”
刘罗辰笑了笑:“单于英明!”
“那便如此,下诏,今闻朔州护军将军独孤盛,阻敌有功,特封朔州伯,军职加大,继领朔州军政,朔州税收三成以做部曲之赏,各地府衙十日内将税收送往中道戌城,以鼓舞士气,待部落安定,令护军大将军率部前往盛乐,以盛乐为治所,另,皇室嘉奖八百年份人参一株,以助护军大将军伯父恢复伤势,部曲战功,一应由护军大将军任命......”
随着拓跋焘的话语,殿下寂静无声,一应诸部无不暗自捶胸顿足,盛乐,那是盛乐啊,北地繁华之所,没有那一族没有暗手在其中的,这一下,好了,盛乐作为独孤盛的治所,那不得翻天了?他们得损失多大?还有人,盛乐周边村镇之多,即便是十丁抽一也足矣组建万人部曲,还要他们迁徙人干啥?
悔之晚矣,诏令书写,国君一言既定,不可还。
而此时,被朝堂议论的某人此时才睁眼,刚起身穿上衣物,那边就传来敲门声。
刘盛来不及穿戴甲胄,来至门前打开门儿,就看见母亲陈岚端着热腾腾的粥饭在外,其身边都是他的护卫,并无外人,但这些护卫却一脸苦哈哈的端着‘脸盆’‘毛巾’。
“阿娘!”刘盛呼唤一声。
陈岚也是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对其说道:“你这奴子,还不让开?”
听其言,刘盛连忙往旁边一站,让陈岚入内。
“阿娘给你煮了些粥,边关之地,比不得平城,天天吃些肉食,可腻了?”
陈岚一边入内,一边絮叨着,虽说朔州比不得漠北的苦寒,但其比中原、平城来说,却也是苦寒之地、贫瘠之地,除了山就是草,这山虽然树木多,还是石头山啊,要不是游牧的民族有牛羊在此,真的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哪比得上一应物资俱全的都城?去过几次的陈岚每次都受不了,过不了几日就回返平城,说什么都不想再去了,也就是一直以来生活在那边的游牧族还能适应其气候。
“多谢阿娘,天天吃肉食,阿奴还当真吃腻了!”
听着陈岚的关心,刘盛也顺着她的意来说了,当然,刘盛也确实是吃腻了。
忙不迭的坐在桌前就要吃食,被陈岚给敲打了下。
“先去洗漱,这还热着呐!”
被敲打了下的刘盛讪讪一笑,连忙起身‘刷牙洗脸’,不多时,又坐回桌前,他母亲陈岚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着他。
她看着狼吞虎咽的刘盛,心中喜滋滋的,自从独孤泰故去,她心中也只有刘盛这一位亲人了,从她哥哥将她嫁给胡人以求富贵的时候,她就将那个家彻底遗忘了,哪怕其兄时常来看望她,她却也是见也不见,这三年以来,刘盛不在身边,她的内心是很孤独的,若不然,也不会将柳瓶儿视为己出,对其宠爱有佳,她此时在想着:
“我儿大了,该娶个新妇了,到时候就有人将我儿拴住了,也有人陪我说说话了,明年便将丘穆陵家的女郎娶过来吧!”
在这个三十多岁称老夫的时代,也不怪陈岚如此年轻就有老人的思想,因为在她们看来,她们已经是老人了。
刘盛吃过早食,陈岚也未拽着刘盛不放,她知道她儿子现在是督护将军,管着一群人的生死,一定是有要事的,收拾收拾碗碟,也便走了。
见母亲有些孤寂的离去,刘盛也是若有所思,他知道古代可娱乐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纸牌麻将什么的不用说更是没有的,对于樗蒲戏,女人家家的可不怎么喜欢,但麻将啥的,他知道一二三四五万,还有什么筒、条、哦还有饼子,什么东西南北风,白板、红中、发财,没了,其余的完全懵逼,没打过麻将啊。你说纸牌吧,这没硬纸还真不好做。
想了想,刘盛突然想起小时候过年贴对联,以及做包子的时候,案板上铺上的布,那都是以浆糊敷上的,坚硬异常啊,想着,他便叫来一个护卫,让其叫上几人去做浆糊,而他叫上韩毅去看飞奴去了。
两位身着甲士的人穿梭在府内,不多时,便来到刘盛的小院,一路上让刘盛暗自摇头:“你说说,人这么少,搞那么多小院子干啥?一个四室两厅就足够了,这大了吧......呃......还是大点吧!”
看着前方鸽子乱飞的场景,刘盛心里补充道。
几位身子上有着鸽子屎的人正在忙活着喂食,他们炯炯有神,一丝不苟,连刘盛前来也未曾发觉,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私人府邸,一般不会有外人前来,也就是几个女主人想吃鸽子肉了就前来看能不能要几个鸽子吃,但他们可不敢给,这鸽子可不是普通的鸽子,而是飞奴(信鸽)。
他们尝试了刘盛所说之法,证明了这些鸽子的重要性,那当真是信息的大发展,不止是从2g迈向3g那么简单,而是从2g直奔4g的锐变,信息从地上跑,升级到天上飞,能不重要吗?在这个信息地上走的时代,谁能料到情报在天上那?
第一百九十章 飞奴
蓄养飞奴的一帮人忙的热火朝天,投食的投食,当铲屎官的去铲屎,当然,还有负责外出释放飞奴的人,但我们似乎看不到外出释放飞奴的人了。
虽说飞奴一词传于汉朝,很多人听过,但其并不多见,五胡战乱以来,便已绝迹,往后至今更是无人见过是何模样,要不是刘盛告诉他们,飞奴就是鸽子,他们这些养过鸽子的人还懵着那。
根据刘盛所说的法子,他们三年以来尝试了一批又一批的鸽子,当初那真是无语望天,抬出去放飞的鸽子没一个回来的,那时的目光看待刘盛就如同看傻子一般,但人家出钱多啊,反正鸽子都被人家买了,咱就放呗。
而刘盛也是不懂啊,他哪里知道什么样的鸽子才是信鸽啊?只有不断的尝试了,不是说失败乃是成功他妈吗?就这样,只要刘盛在平城,他的钱帛一准放在收鸽子上了,不管什么鸽子都收,一批又一批的鸽子被刘盛收到小院,当时这些养鸽子的人也是没有规模化养殖过,这初次尝试规模化养殖,那真是一个精彩,搞的小院是乱七八糟,臭烘烘一片,当时都被独孤凌狠骂了一通。
时间久了,也就有了经验,知道分工了,一批又一批的鸽子开始被拉出去放飞,历经数次的失败刘盛毫不气馁,毕竟回来了一只吗,嗯,一只......
就这一只,让刘盛喜出望外,让刘盛聘请来的养鸽人也信心大增,就开始照着这只鸽子的模样去收鸽子,历经三年时光,他们蓄养了飞奴数百只,其中到底飞跑了多少鸽子咱就不说了,那都是泪,现今好了,也便是距离的测试了,待测试完极限距离,便可供刘盛使用了,想想事成后,刘盛答应的丰厚赏赐,这些养鸽人一个个的都乐开了花。
看着不断来回扑腾的信鸽,还有正不断往回飞的,临落之前还得从天上下点物件,搞的刘盛只好先躲起来了。
忙碌的养鸽人正打开鸽子笼让其回笼,并不断投食,刘盛远远看着眼前的一幕,暗道:“我即将开启一个信息的时代,哎!时代的变迁啊......”
说着,刘盛不禁一愣,他怎么感觉时代的变迁这名字有点熟悉,想了想,他露出恍然:“我说是什么那,不就是广播体操......吗?嗯?是吗?”
许久不没做过广播体操的刘盛回想一番:“哎!怀念啊,时代的变迁还是召唤来着?那伸腿伸不直,跳跃运动只会瞎比划的时候,呵呵......”刘盛摇头轻笑。
“郎主!”
“郎主!”
“啊?郎主来了?”
“郎主!”
一位养鸽人不经意见的回望,看到了躲在一旁的刘盛,不禁呼出声来,惊醒了一帮子敬业的养鸽人。
“诸位,近些年来,辛苦诸位了!”
见已被发现,刘盛也不躲着了,伸出手搭在头上以挡从天而降的鸽子屎,一边朝院落走来一边说着话。
“郎主哪里话?我等本便是养鸽人,承蒙郎主厚爱,让我辈来府邸养鸽,并给予我等丰厚的赏赐,便是三年无耕,也活的下去啊,丈夫们,是不是啊?”
“甚是,甚是,我等啊,不算辛苦!”
“是啊,郎主!”
看着这些淳朴的养鸽人,刘盛笑了笑,对其中一人说道:“阿三,你随我来!”
被刘盛称为阿三的人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壮年人,乍一眼看去,这人就不像是好人,但其人的心肠并不坏,此时,这位叫阿三的人正在给鸽子投食,听闻刘盛的话,连忙将鸽食放置一旁,一边双手互相拍打将其手上的鸽食拍下,一边对刘盛回道:“哎!阿奴这便来!”
说着,阿三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看着刘盛入了屋,他也蹭蹭蹭的小跑了过去。
入了小院正房,原本的中堂成了放置一堆鸽笼的鸽子屋,里面的味道极不好闻。
伸手在鼻尖来回挥舞,好似要将味道骟走的刘盛也是不好受,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刘盛也不耽搁,这里他可不想多待了,回身对着阿三说道:“阿三,我前些日子听瓶儿讲,你说飞奴可试飞了?”
阿三,是这里的主事人,他家是世代无田,一直以来都是给宗主耕种,闲暇时间便养养鸽子以改善生活,可以说是这些养鸽人中最有经验的一人了。
听着刘盛的问话,一身素麻衣,其上结成硬疤的屎与食,让其有着浓浓的味道,阿三也未靠近刘盛,他知道他身上的味道很大,就在门口对刘盛回道:“禀郎主,确有此事,早先一批的飞奴已可使用,只是郎主曾吩咐过须看其距离远近,此等世道,我等不敢远走啊!”
听其言,刘盛回头望来,对其笑了笑:“无妨,待放飞奴的人回来,我让护卫护送尔等前去,只测一道路程便可!”
听闻刘盛的话,阿三情不禁的问道:“何道?”
说罢,阿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对刘盛说道:“郎主恕罪,郎主恕罪,阿奴非有意问此!”
看着有些哭丧脸的阿三,刘盛笑道:“好了,只要你将飞奴为我蓄养好,我不怪罪与你!”
“谢郎主,谢郎主!”阿三低眉欠身连连道谢。
“阿三,你想去中道生活吗?”
“啊?”
正在道谢的阿三听闻的刘盛话不禁楞了下,待反应过来,他有些犹豫不决。
见此,刘盛摇了摇头,对其说道:“此去,便往中道,此程数百里,每五十里路程便释放一飞奴,这一程,有山川河流,若可回返,也便是天象可阻飞奴了,阿三,你问下,可有人随我前往中道蓄养飞奴,赏赐倍之,若有愿者,此去便可携家眷同往,到达之日,也不要回返了!”
“是,郎主!奴下待人回返便询问一番!”
“嗯!对了!此次飞奴可有百只?”
“禀郎主,此次试飞的飞奴仅有六十有三!”
“六十三只啊!”听其言,刘盛嘟囔了一句。
想了想,刘盛对其说道:“那便将三十只带去,另外三十只仅提笼而去,将其笼安置在中道的戌城内!”
“是,郎主!”阿三欠身回道。
“嗯!我回返之事,万不可让他人得知!下去吧!”
嘱咐其一声,刘盛便伸手示意阿三下去,他带着韩毅围着鸽子笼转悠……
日上时分,戌城营狱。
“快些走,莫要耽搁了互易!”
一位营狱卫士正推搡着郁久闾吴提往前走,被推搡的郁久闾吴提也不在意,他回头看了眼给他深刻印象的营狱,在营狱卫的催促下离开了此地,刚一出昏暗的营狱,他眼前一亮,他连忙眯起眼睛,几日待在昏暗的营狱内,这乍一见光,让他眼睛有些刺痛。
随着营狱卫的带领,郁久闾吴提一路缓行,不多时,他就见到一个商队,那是一个庞大的商队,起码数千人的商队,里面有和他同为俘虏之人,而此时,他们身边路过几人,前头的二人一位儒装打扮,一位身着明光铠的将军,身后跟着几位护卫,见押送他的营狱卫对二人施礼,他就知道,这二人一定是高层。
不出所料,二人间隐约的谈话声,让他证实了猜测,并且,他也知道了他将要回到柔然,回到他父王身边了。而前头的二人,正是秦无殇和全旭。
尽管有病在身,可这一次的互易意义重大,乃是将柔然王子送回柔然,秦无殇一再对全旭嘱咐其中的重要性,也要严防柔然变脸。
随着二人来至商队,秦无殇停下脚步,转身对全旭说道:“今日,便将俘虏的柔然人尽皆遣回了,明日将是最后一日互易,军副定要防备柔然临时变卦,袭击我等商队!”
“是,军师,旭已做安排,定不负所托!”
见全旭铿锵有力的回声,秦无殇伸出手拍了拍其肩膀,对其说道:“去吧!”
‘啪~’
全旭对秦无殇拱手抱拳,转身大步而去,同时喝道:“传令,俘虏尽快送达,即刻启程!”
“军副令,俘虏尽快送达,即刻启程!”
四散而去的令兵传递着将令,收到令声的营狱卫连忙又开始催促郁久闾吴提尽快往前,而其他地方的俘虏也尽是如此。
不多时,随着全旭一声:“启程!”庞大的商队开始踏上漠南的草原,出行北方。
看着远去的商队,秦无殇喃声道:“柔然,吴提王子送回,可莫要见财起意袭击我等啊!”
“军师,此地风大,我送您回府吧?”
见秦无殇矗立良久,其身后护卫怕其染病的身子骨受不住,连忙劝说其回府。
听闻护卫的话,秦无殇笑了笑,转过身来,笑道:“那便回府吧!”
说罢,便在护卫的护送下回返戌城督护府。他该嘱咐的嘱咐了,吴提王子也送返了,剩下的,就看柔然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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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皇宫有五宫,东西南北外加宁宫,其中,东宫是各朝代皇后及昭仪贵人所住的,而西宫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椒房宫,除却椒房宫还有无名妃子的住所。
北宫乃是皇帝处理事务之所,正殿便在此处,也是各个成年皇子之所,而南宫是百官上班的地方,各个房间就是给他们处理政事的办公室,至于宁宫,则是一应公主所在地,位于东西二宫之间。
五宫殿群,就是皇宫的整体格调了,但,五宫内各有宗祠、社稷以供礼拜,并有无数下人住所,殿群高大,而下人住所集群就比较矮了。
此时,宁宫内的公主们吃过早食,都在院内嬉戏打闹,虽然她们都是公主,但身上的衣着也并没有多么精美,因为拓跋焘知道,财,是国家根本,所有妃子的衣食用物、宫殿的修缮、还有他的吃食,一应节俭为主,而他本人,也便是一身朝服是精美的,其余的服饰,也便是寻常的衣物,这些嬉戏打闹的公主也不例外。
与她们的打闹不同,有一人正安静的待着,追逐嬉戏的公主们见此,从中出来一人,其人是陇西公主,她来至武威公主身前,对其说道:“武威姊,如此入神,是在想何事呐?也不与姊妹玩耍了!”
拓跋清怜听闻其话,微微翘首,见其是陇西公主,微叹一声:“陇西妹啊,你说,皇兄何时才能结束朝议呐?”
陇西公主微微一笑:“武威姊是想皇兄了啊,打小武威姊就和皇兄时常同在,可今年皇兄登基,要处理国家大事了,虽说陪同武威姊时日也确实少了,但毕竟国事为重啊,武威姊还是不要如此了,快快陪同姊妹玩耍!”
说着,陇西公主便要伸手去拉拓跋清怜。
拓跋清怜手一缩,对其说道:“我知晓,皇兄当以国事为重,近些时日以来,我也未曾前去打扰皇兄了,只是,我有一事想与皇兄一同分享,想来,皇兄还不知此事呐!”
想着她告诉皇兄朔州战报,她皇兄的满脸喜色,拓跋清怜就露出些许笑容,她却不知,此时,已散的朝议,其中便有着此事,而这战报,对拓跋焘来说却不是喜,而是忧,忧于防范柔然。
今日一早便听闻内行阿干拓跋川说昨夜武威公主要来找他,这一散朝,一身冠冕的拓跋焘也来不及换下朝服,便急匆匆的朝着宁宫而来,他也好久没见到拓跋清怜了,他知道,自从他登基为帝,确实冷落了武威公主,虽说他有同父的妹妹好几位,但唯独这一位,是他同父同母,从小一直在一起长大的妹妹,十数年的日夜相伴,两人的兄妹之情很深。
每每想起小时候的事,拓跋焘总是会露出些许傻笑,哪怕穷人家呃......乱世的孩子早当家,但也掩饰不了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随着小黄门的带领下,拓跋焘早已来至院外,听闻着院内的嬉戏,拓跋焘驻足有一阵了,再听院内的话语,他不禁显出身来,并对拓跋清怜说道:“威武妹是有何事要告知阿干啊?”
乍一听闻一道充满阳刚之气的声音,让诸位公主都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去,在这皇宫之内,也唯有太监和内行阿干可行走,但内行阿干可是不敢来这宁宫的,不由得她们疑惑。
而这一望,令诸位公主一惊,连忙对其欠身施礼并呼道:“见过皇兄!”
“诸位阿妹请起!”
拓跋焘言罢一声,便朝着拓跋清怜而来。
“武威妹,你是有何事啊?”
扶起拓跋清怜,拓跋焘笑问着。
拓跋清怜未答,反而脆声叫道:“皇兄到来,怎不知会一声?险些吓到诸位姊妹!”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内侍
听其言,拓跋焘伸手宠溺的揉了揉拓跋清怜的小脑袋,大笑一声:“哈哈,是阿干之过,武威妹可莫要气恼啊!”
挣开脑袋上的大手,拓跋清怜小嘴一噘,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见其模样,拓跋焘收起笑容,一边入坐石墩,一边对其问道:“武威妹,听阿川说,你昨夜来寻我,所为何事啊?”
拓跋清怜转过身来,也未管身在一旁的其余公主们,对其笑道:“皇兄,我日前见一传报骑队,听其言,乃是柔然进攻朔州中道之地,被督护将军独孤盛所击败之事,可谓是一场大胜啊皇兄,此等喜事,皇兄可还未得知吧?”
看着拓跋清怜一脸期待的模样,拓跋焘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对其说道:“武威妹啊,此事,今日朝堂上,永安公便已禀明,你昨夜寻我,便是此事?”
听闻拓跋焘的话,拓跋清怜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我从阿养城返回,便是想与皇兄道贺,昨夜来至平城时,夜已深,本想让皇兄高兴高兴的,哎!都怪那拓跋川,皇兄,你能否莫要让拓跋川跟着我了?”
拓跋焘因为早上的战报,内心糟透了,本来想着和他妹妹说说话去去心中闷气,不曾想,他妹妹昨夜寻他的事,也是这个事,真是在他乱糟糟的心上又补了一刀。
拓跋焘强颜欢笑,避开柔然不谈,对其笑道:“武威妹,拓跋川,乃是我部勇士,又是宗族之人,有他护卫你身侧,阿干才能放心啊,武威妹若无他事,阿干可要前去处理国事了。”
看着想要离开此地的拓跋焘,拓跋清怜有些不喜,这才来多久,她皇兄就要走?
而她不知道的是,拓跋焘就是因为她提起柔然,让见到她本已少许轻松的内心又一次紧绷起来,虽说他在朝上已做处理,可也是需要时间去防备的,这下朝后,再一次听闻柔然,不由得让他又开始担忧柔然是否会在大军到达前发起进攻?
“皇兄,你可知独孤盛长何模样?”
想要皇兄留下再和她说说话的拓跋清怜询问道,其声让拓跋焘哭笑不得,他哪里知道独孤盛长什么样子?
“未曾见得,莫非,武威妹见过?”拓跋焘反问。
“来时路上,遇到崔家的士子,那士子说,传报骑队的头人便是独孤盛,若真是如此,那独孤盛便和皇兄一般年岁呐,其模样,也甚是英俊!”
拓跋清怜想着刘盛的模样,对拓跋焘比划着,完全不知,这将会害了刘盛。
有柔然处在心中的拓跋焘听闻此话竟也没反应过来,对此仅仅是敷衍道:“哦?我当有此之能的独孤盛已是不惑之年呐,原来如我一般岁数,年少英勇啊,不枉我对他的赏赐了!”
说罢也顾不得和武威公主絮叨了,他要静静。
在拓跋清怜的娇嗔中,拓跋焘离开了此地。
而拓跋清怜口中的崔士子崔子林,他正从武周城赶着马车前来平城,一旦他到达平城,说不得,刘盛的情况不妙了,即便他不来,等拓跋焘静下心来,刘盛要是还在平城,他的处境也将不容乐观。
日中时分。
刚出鸽子小院的刘盛正欲换装前往永安公的府邸,然而,一个自永安公府来的下人让刘盛打消了此程。
这个下人给刘盛带了一个消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还没等他消化完,那边的天子使者‘天使’就来了。
使者捧着个诏书,身后跟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里捧着锦盒,在众目睽睽下踏入府邸,随着传报,府内一应人马全来至府中堂外。
见陈娘子人已至,那使者也不管其他人,摊开诏书用着鸭嗓宣读一番:“......今闻朔州护军将军独孤盛,阻敌有功,特封朔州伯,军职加大,继领朔州军政,朔州税收三成以做部曲之赏,各地府衙十日内将税收送往中道戌城,以鼓舞士气,待部落安定,令护军大将军率部前往盛乐,以盛乐为治所,另,皇室嘉奖八百年份人参一株,以助护军大将军伯父恢复伤势,部曲战功,一应由护军大将军任命......”
宣完诏书,使者也不理会吃瓜又吃惊的下人与独孤泰的其他妻妾,他对陈岚说道:“陈娘子,接诏吧!”
听闻其话,陈岚扭头望了眼身后的刘盛,缓缓起身前去接过诏书,对使者说道:“劳烦內侍大人了!”
听闻陈岚的话,那使者,也就是大太监,此时叫做內侍的人,对陈岚笑了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鸭嗓都有些变形的说道:“陈娘子何出此话啊,令公子如此年少便已封疆朔州,往后定是不凡啊,为公子跑一趟,我之荣幸!来呀!”
说着,內侍朝后招呼一声,那端着锦盒的小太监连忙奔来,待內侍取下锦盒又缓缓退去。
內侍捧着锦盒,对陈岚说道:“陈娘子,此中,便是令公子所要的人参,只是有些可惜,那株千人人参被武威殿下取用了,剩者几许,尚不得知,陛下有言,已用之物,当不得赏赐,便以此八百年份的人参当赏,以助独孤将军恢复!”
听闻內侍的话,后方藏在甲士中的刘盛不禁握了握手,脸色有些不好看。
待陈岚取下锦盒,內侍告辞返宫,陈岚便以女主人的身份遣散诸位下人,随着些许八卦的声音,下人尽退,唯有独孤泰的几个妻妾尚在。
见下人皆退,唯有这昨日来府的甲士护卫其侧,这些妻妾忙不迭的围拢上来,七嘴八舌的对陈岚说道:
“陈娘,郎君在朔州竟立下如此大功,朔州三成税收是几何?”
“是啊,陈娘,郎当真不凡,此去朔州未有几日,便立下如此功劳,往后啊,我等的日子定要好过多了,这朔州三成税收,定是很多,便是我们姊妹月月置换用物也是足矣了!”
话里话外,无不在意着赏赐,更有一人看着陈岚手中的锦盒说道:“陈娘,我阿兄有一子,其身子骨较为薄弱,不知这人参可否与我些?”
此话一说,诸位人妻也都开始打上人参的注意,谁不知道人参是大补之物?不管有病没病,吃了都是好的,因此都开始说着自己家人有谁谁谁需要一点,虽然她们知道这是为独孤鑫准备的,但那可是八百年份的人参,寻常权贵也便是百年人参都当做宝贝,上了五百年份的都极为罕见,若不是刘罗辰开口,刘盛也是得不到的,她们这些人能不知其贵重吗?哪怕是一小片,也价值不菲。但她们也不敢全要,也只是开口要一点。
一群妇人,还不待陈岚说话,一位妇人便伸手将其抢来,抱在怀中便欲对陈岚说些什么。
而见此一幕的刘盛不禁怒从心生,大喝一声:“尔等见不到有人抢陈娘之物?还不快快拿下!”
听闻刘盛的喊话,不知所措的甲士们一哄而上,也不管对方是女子,还是独孤泰的女人了,自己郎主都发话了,即便无意中占了些便宜,想来也不会怪罪的。
随着甲士向前,六位妇人被吓到了,大声叫着自己是谁,但甲士们现在可不认她们,将抢夺锦盒的女子制服。
在其呼喊中,她们也向着刘盛望来,但头戴兜鍪并稍作掩饰的刘盛怎是她们能认得出来的呐?
不禁对刘盛怒斥道:“你这奴子,胆敢对我等如此?可知我等是谁?”
刘盛冷笑一声,对其说道:“哦?除了故大人新妇,尔等还有何身份胆敢欺辱陈娘?”
被制服的女子呼喝道:“你家将军,日后可是我夫,你安敢如此待我?”
听此一言,刘盛冷声道:“我家将军有令,不尊祖习,故大人之妇,不继妻妾,尔等,莫要妄想了,将军令我等已传话陈娘,尔等去留自便,府内一应事务,尔等不得插手,一切以陈娘主之,若有他言,便向陈娘说道吧,哼,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刘盛转身对陈岚作辑说道:“陈娘,阿奴做事去了!”
看着演技十足的刘盛,陈岚笑道:“嗯,尔等去吧!”
随着陈岚的话,刘盛带着韩毅起身离开,他真的是被他便宜老爹的妻妾气到了,握着手里的锦盒,刘盛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行片刻,刘盛停顿下来,其后的韩毅虽不知自己郎主何意,但也停下脚步。
“阿毅,随我再去永安公府一趟。”
见刘盛转身,并对自己说的话,韩毅不禁问道:“可还要备礼?”
“无须,此去道别,今夜,当有大事,明日我等便要离开平城了!”
刘盛的一番话,让韩毅听的是雾里看花,完全不理解其中意思,但却知道他们明日就要回返戌城了。
下了某个决定的刘盛唤来楚河汉界,让楚河带着十五位护卫一路护送飞奴前往朔州,又对其嘱咐一番,这才让其离去。
待楚河离去,刘盛又对其身旁的汉界说道:“汉界,你可知独孤尼的府邸?”
听闻其话,汉界不禁楞了下,忙又回道:“回郎主,阿奴自小便在独孤部长大,这平城是头一遭,昌国子的府邸我却是不得知的!”
听其言,刘盛不禁拍打了脑子,摇摇头,对其说道:“那便随我去趟永安公府邸,阿毅,你去昌国子府邸,询问其一事,你且附耳!”
见刘盛对他招手,韩毅连忙侧耳,但见刘盛在其耳旁说了些话,韩毅连连点头,待刘盛话毕,韩毅‘啪’的一声,抱拳施礼,对刘盛道:“郎主但且放心,阿毅必定不负所托!”
“去吧!”
对其挥手,随着韩毅离去,刘盛也未带着汉界前往永安公刘罗辰的府邸告别,他先是找到陈岚,与其说道几番,在其眼泪朦胧中,刘盛挥手离去,他将十位护卫留在了府内护卫他阿娘。
随着刘盛与陈岚告别,又去了趟永安公府,在永安公的府上吃过午食便离开了,他来至平城最高的一个客馆住下,等候着韩毅的到来。
日下时分,从独孤尼府上出来的韩毅寻到刘盛,对其说道一番,刘盛点头示意,他转过头,对汉界说道:“汉界,你回府带上伯鸭,随护卫返戌城吧!”
听闻其话,汉界有些担忧道:“郎主,我若将护卫带着,您可就没人使唤了啊,郎主!”
“有阿毅在便可,去吧!”
说道几番,汉界走了,刘盛身边再次剩下韩毅一人。
看了看天色,刘盛对韩毅说道:“走吧阿毅,准备些物件!”
“是郎主!”
韩毅应声跟上,随着刘盛出了客馆,一路朝着坊市而来,但却不是郭城的坊市,如果他们出了内城,再想入内城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随着在坊市内兜兜转转,刘盛买了不少东西,都是些小物件,谁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就在刘盛和韩毅转悠的时候,平城内发生一起盗窃案,工部失窃了。
工部失窃,乍一听很大的事情,但回头一想,工部都是搞些工程的,再失窃能丢个啥东西?但工部内的官员一个个都急上头了,失窃的不是其他之物,而图纸,还是皇宫的营建图纸,虽说皇宫之地,营建图纸他们有备份,但也由不得他们不谨慎,那毕竟是皇宫,天子住的地方。
这事他们还不能宣传,皇宫图纸失窃,罪过可大可小,可今天朝堂上陛下发飙了,要是再给他弄出点糟心事,说不得他们工部的人都得领盒饭,没办法外传,一个个在工部内快找翻天了。
但这事和刘盛没关系,是的,没关系,但却也有间接关系,因为盗窃图纸的不是别人,就是尾随他们来的墨侠李墨。
此时,一间客馆内,李墨正在仔细的研究着皇宫地图,那让人一看就头疼的宫殿群,密密麻麻的布满帛上,他却看得津津有味,嘴里不时的喃喃自语:“这便是椒房宫啊,历代妃子的住所。”
“嗯?这便是宁宫,历代公主的住所,从此处往这边来有一条路,可夜间值守的人也定会把持此道......”
听其言语、见其作为,难不成这李墨要去皇宫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