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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江清月     诗剑飘香txt下载     诗剑飘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夜色冲动(一)

    酒固然是个好东西,但喝醉酒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酒能让人开心,也能让人扫兴。

    李清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宁儿是个好姑娘。”

    “可惜好姑娘总是遇不到好男人,宁儿这样的姑娘你还不满意?你看她长得不但漂亮,该有的都有了。”木下樱的话李清没有理解。

    从这个姑娘嘴里说出来的话,含义都很深刻。

    人又再次动容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李清只是伸了伸自己的脖子,一张小嘴立刻到了他的耳边,声音很轻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师妹睡觉从不打呼噜。”

    无论这句话是真还是假,李清也不敢回答。

    如果回答‘是’,自己就承认了自己。

    若是回答‘不是’,不但自己不相信,眼前的木下樱也不会相信。

    李清知道,此刻的木姑娘已经很了解自己,她从遥远的西域来,必然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其中包括与宁儿的关系。

    姑娘的心思,永远无法猜透。

    她们会在瞬间变化自己的心思,即使她刚刚还在对自己微笑,眨眼间脸上就会挂满忧愁。

    可女人与男人就是不同,即使脸上挂满了忧愁,美丽依然存在。

    炽热让人心动的小嘴停留了一刻,才收了回去,李清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

    还没有等到李清回答她的话,木下樱又接着言道:“这个你都不清楚,真是有点可惜了。”

    李清‘嘿嘿’一笑,算是给她了一个答复。

    无论这个答案她是否满意,自己能回答的只有这个,若是用仔细的细节去描述,肯定无法张开嘴说出来。

    人再没有说话,突然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对着酒壶喝起了酒,很快李清看到空空的酒壶放到了桌子上。

    麻利的动作,让李清一怔,他可从里没有见到过一位姑娘会如此喝酒。若是苏海留在这里,他肯定会心疼他的酒。

    对与酒肉朋友的酒,李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可若是今晚木姑娘也喝醉了,今天这里有两个喝醉的姑娘,这可这么办?

    李清看了看四周,酒楼中的客人都已经走了,只有打盹的一个伙计,一个人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手支着自己的下巴。

    李清望了望木姑娘,想说点什么,却实在无法说出来。

    个性大咧的姑娘他已经见到过,从木姑娘的言谈举止中,这是一位个性非常直爽的姑娘。

    用什么样的话去开口说,此刻李清没有想出来。

    但人呢?人似乎已经都醉了。

    不喜欢说话的人,在醉酒的一刻都喜欢说话,虽然他们第二天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李清用痴情的眼神看着宁儿,目光有点舍不得离开,若不是自己,她肯定不会留在这里,也许她只是自己心中一位匆匆的过客。

    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李清知道今天该收场了,酒醉的人话都很多,只有睡着的人不会说话。

    他们闭着眼睛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梦话。

    此刻,醉仙楼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群披着

    蓑衣的汉子门闯了进来,头上都带着斗笠,斗笠在滴着雨水。

    进来的一群人,脚都没有站稳,粗野的声音已经在酒楼中响起,“伙计,给爷们上酒。”

    打盹的伙计不是站了起来,直接是跳了起来,瞪着被吓晕的眼珠子四处瞧了好久,才缓过自己的神来。

    他本该去迎接闯进来的汉子们,人好像变得非常的迷糊,直直来到李清的身旁言道:“少主还要喝酒?”

    “不是我,是他们。”李清眼光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汉子们。

    进来的人有五个,他们坐在了桌子上,可是只有一个人没有取下身上的蓑衣,也没有取下头上的斗笠。

    雨水滴落在桌子上,这个人看也不看一眼。

    “哦!”伙计溜达走了过去。

    “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们?”这是一个汉子发出的声音,很凶恶。

    “客官爷!没。。有。。。”年轻的伙计还是有点迷糊,说话有点结巴。

    “上酒!”汉子显得有点不耐烦。

    李清还没有来的急听到伙计回答的声音,酒楼中却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声音,宁儿已经醉了,说话的必然只有一个人。

    说话的肯定木姑娘,李清不用去猜想。

    木下樱的微笑很动人,可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动人。

    李清认为至少现在不该说这样的话,她一定喝醉了,只有喝醉酒的姑娘,才会用这样的语气去跟一群陌生的男人说话。

    “你们江南的人都是这样凶恶?说话就不会客气一点?”李清认为这是一句最糟糕的话。

    四个男人的八只眼睛立刻瞟了过来,其中有人还发出了‘啧啧’声。

    “这是谁家的丫头,大晚上不睡觉,爬出来勾引汉子。”说话的汉子很壮实,手捋了一下头发。

    一条黑色的带子绑在头上,虽然带着斗笠,雨水还是打湿了他的头发,宽大的手掌很粗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木下樱没有生气,她笑着道:“这倒是有趣,原来有个人他的老婆跑了,去勾引汉子,自己却跑出来喝闷酒。”

    壮实的汉子踏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来,每走出一步,酒楼中的桌子仿佛都要震动一下。

    汉子走到桌子前,盯着木下樱道:“你说的话不好听。”

    木下樱道:“你说得话我也不喜欢听。”

    嘴里说着话,她的眼睛始终没有动,走过来的汉子她看都没看一眼,语气冷冰冰。

    汉子的脸色变成了绿色。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汉子加重了语气。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在这里只是一个找闷酒喝的男人。”木下樱冷冷道。

    汉子弓了一下腰,手一伸,一只手抓住了桌子上的酒坛子,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握成了一个拳头。

    胳膊一伸,拳头从酒坛子的中间穿了过去,速度很快,酒坛子并没有碎裂,只是中间穿出了一个洞。

    李清手心沁出了汗。

    看见这样的气力与功法,如果说他一点都没有想法,这有点不可能,毕竟人家已经显示出了功力。

    眼前的木下樱眨着眼睛,还是没有看汉子一眼,似乎这个人

    就不存在。

    “你信不信我可以杀了你?”汉子开始有点生气。

    任何一位高手在遇到对手的时候,都不能生气,生气的人容易冲动,也会造成疏忽,不管出现怎样的疏忽,生命就会在一瞬间终止。

    “信。”木下樱道。

    “既然相信,还敢跟大爷如此说话。”汉子还在生气。

    “ 可我感觉你今天做不到。”木下樱的眉头轻轻一皱。

    “你以为我不敢杀女人?”汉子的脸在抽搐。

    说话的一刻,汉子的手依然在酒坛子中,这只手只要砸下去,木姑娘的脸上必定会留下一个疤痕。

    李清实在无法忍受,可他也不愿意再次节外生枝,惹出一个麻烦来,他只希望木下樱再也不要说话了。

    “我只是现在,现在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木下樱对着李清一笑,还是冒出来了一句话。

    木姑娘的心可真是大,这个时候她变得一点都不在乎。

    “什么样的话?”李清想知道她究竟能说出一句什么样的话来,然而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清还是但愿她没有说话。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木下樱说完这句话,自己‘咯咯咯’先笑了起来。

    或许是她的笑声有点大,趴在桌子上宁儿抬起头,人有点迷糊,嘴里说道:“王八,这里怎么会有王八?”

    站着的伙计真是中了邪,他用结巴的声音说道:“客官。。爷。。你吃。。王八?”

    绿脸汉子简直到了发狂的地步,猛然一个转身冲到了伙计的身边,穿在胳膊上的酒坛子,‘哐当’一声砸在一张桌子上,碎了一地。

    手指抓住了伙计的衣服一甩,伙计飞出了醉仙楼的门。

    李清不认得汉子,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名汉子。但汉子瞬间的出手,李清立刻断定,这就不是一个好人,至少他不该对一个伙计动手。

    自从走进了这个是非的江湖,李清最恨这些欺软怕硬的人,他可以不对一个姑娘去动手,可也不能去欺负一个弱小的伙计。

    门外下着雨,门肯定是关上的。

    飞出去的伙计力量很大,直接撞门而出,门向外面直接撞开,却没有听到伙计落在地上的声音。

    雨夜中,外面还站着两个人,既没有穿着蓑衣,也没有带着斗笠,任凭细雨落打在他们身上。

    浑身湿漉漉的两个人走进了酒楼中,其中有一个人的怀抱中,抱着飞出去的伙计,他的手中还搀着一个人。

    探路的杆子伸进门口的一刻,李清一怔,这两个人怎么也来到了醉仙楼中?他们此刻应该在郊外的棺材铺子中。

    进来的当然是瞎子,瞎子的听力特别好。另为一个人李清不用去猜也知道,这个人必定是木匠。

    一起住了十五年的两个男人,走路肯定会在一起。

    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一对夫妻的关系还要好,出来喝酒谁也离不开谁。

    看到李清,木匠只是微微一笑,这个人的话就是很少。可瞎子却不是,他喜欢说话,他的话随着人一起走了进来。

    “为什么今天想喝个酒,总是这么难?”瞎子在抱怨。

    “滚!这里没有酒。”汉子对着进来的两个人大声吼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夜色冲动(二)

    01

    房间的门关得很紧。

    外面虽然下着细雨,但房间内却是非常的暖和。

    萧泪血站在窗户前,听着外面的雨声。

    细雨能带来深秋的寒意,它却无法阻挡一个人心中的火热之情。

    此刻萧泪血的心就是一颗最火热的心。

    他的一生永远只有一条路,在这条路上,他无法停住自己的脚步,更无法回头,哪怕前面的路比寒冬还要寒冷。

    花和尚望着站在窗边的萧泪血,摇了摇自己的大光头,用手中的火钳子拨了拨炉盆子中的碳火。

    架子上的水已经很热了,酒壶中的酒已经温好,房间内飘出了浓浓的酒味,烈酒宛如此刻萧泪血的心。

    只要饮入一口,火热就会再次爆发。

    身上的披风已经脱了下来,长衫显得人格外精神。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握的很紧。

    每一根指头仿佛都在诉说着一个故事,每个故事中必然有一场令人敬奉的传奇。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但我知道你们就是我的朋友。”对着窗外萧泪血言道。

    花和尚没有回答,躺在趴在床上的汉子咳嗽了一声。

    脚只是一转,萧泪血到了床前,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床上的汉子,手轻轻动了动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你这又是何苦?”还是萧泪血发出的声音,语气中有丝哽咽。

    “ 既然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又何必要说这些?”汉子没有说话,花和尚回答了一句。

    “老朋友?”萧泪血望了花和尚一眼,眉头突然一皱,火热的心瞬间冷冻到了极点。

    看到他的表情,花和尚心底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他想起了张帆,也想起了影子。

    萧泪血的目光此刻如刀,似乎要扎进每个人的心里仔细看看,朋友的心中到底是否流着鲜红的血?

    “你一定惦记着影子?”花和尚道。

    萧泪血叹气一声,道:“都已经离开,提起来又有什么用?”

    花和尚沉默了许久,才言道:“或许有一天他还会回来。”

    剑客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剑,没有剑的剑客只有悲伤,他的手中再也不会拥有一把杀人的剑。

    萧泪血打断了他的话,缓缓道:“我知道,我希望有那么一天,他会再次振作起来,失败不是放弃的借口。”

    “若是我不出手,张帆肯定不会相信我。”花和尚解释了一句,心里有一点寒酸。

    一个人隐藏的太深了,剑只能杀死一个人,却无法剥开他虚伪的外表,无论这个人隐藏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花和尚的心有点压抑,只要影子或者孤独,他们手中的剑刺入自己的心脏,自己永远就会背着一个叛徒的名字。

    只有一个人不会,他绝不会轻易拔出他的剑,他也是萧泪血的朋友,他的剑自己肯定无法接住,如果遇到这个人拔出他的剑,自己就不会变得这么幸运。

    这段日子,自己就像不能见到太阳的幽灵,只有拼命的逃跑,既不能给别人去解释,也不能让别人捉到自己。

    因为萧泪血是鬼王,只有背叛了他,才能让对手相信自己,尽管这个代价有点太大。

    “其实你比他伪装的好,有时候我都相信这是一个事实。”萧泪血苦笑了一声。

    花和尚望着萧泪血,盯了片刻后道:“你真这样认为?”

    “在西村的一刻,我就开始怀疑,只是可怜了刘大麻子。”萧泪血道。

    “你一直在怀疑着张帆?”花和尚问道。

    “除了孤独,在遇到幽灵的人时,他的手中总是不会留下一个活口。”萧泪血叹了一口气。

    一个要隐藏自己的人,他的心总是冷的,他绝不会容许发生一点点意外,哪怕是一个眼神,或许都会出卖了自己。

    花和尚突然觉得自己的老朋友实在太伟大了,他不但能用最细的心去分析每个人,还能用最火热的心,去感化每一个人。

    可惜张帆没有做到,他至死都没有做到,他只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是过于的自信让他迷失了自己。

    “你也在乎李清手中的剑?”萧泪血突然问了一句。

    花和尚没有犹豫,回答的很快,“当然。”

    “你也想得到它?”萧泪血又问。

    “当然。”花和尚回答道。

    “若是现在这把剑,放走你的面前,你一定会拿走?”萧泪血再问。

    “不会。”花和尚回答的很干脆。

    萧泪血微微一怔,立刻问到:“为什么?”

    花和尚‘呵呵呵’一笑,道:“我是万花楼的大掌柜,我也喜欢女人,总不能因为喜欢,每天晚上都要把所有的女人都留在我的房间中。”

    这个理由似乎很合理,萧泪血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

    “你准备什么时间走?”花和尚问道。

    “时间当然越快越好,书生留在你这里我很放心。”萧泪血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酒已经温好了,为什么不喝上一杯再走?”花和尚看着温好的酒。

    萧泪血系上了披风,没有回头,“若是李清在这里,他肯定也不想喝酒,他一定也在惦记着一个人?”

    “谁?”花和尚问道。

    “肖玉楼。”人已经离开了。

    万花楼外的雨下的还是很大,夜也很冷。

    02

    李清的目光暗淡了下来,眉头皱的很紧,他实在不愿意听到这句话,这句话的后果,谁都可以想象到。

    但是既然有人说了,必定会付出代价。

    这是血色江湖,没有一个人愿意忍气吞声,他们永远充满着热血。

    瞎子的杆子,狠狠落在了地上,嘴里道:“木匠,我似乎听到了狗叫。”

    “这条狗的肉一点都不好吃,即便是街头的叫花子,他们也不会吃。”木匠很幽默。

    “为什么?”瞎子在问。

    木匠望了望站着的汉子,然后对着瞎子道:“若是你吃了一只疯狗的肉,你会变成什么?”

    “肯定也是一只疯狗。”瞎子的脸上露出了笑,但很阴森。人很快接着又道:“木匠,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杀过多少只狗?”

    “每年的冬天我都会吃上一只,到今年应该是十五只。”木匠道。

    “其实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吃狗肉的时候了,这次你的运气可能不好。”瞎子的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李清看到瞎子的耳朵居然会上下动,不由得轻轻一笑。

    瞎子的反应实在太快了,他的头微微一侧,没有眼珠子的脸上笑地很开心,可是没有对着李清说话。

    “我的运气一直很好,虽然没有狗肉吃,但我闻到这里有好酒。”木匠笑着道。

    “喝酒的朋友,一定会请我们喝一杯好酒,他是一位大气的人。”瞎子没有动,但李清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的眼睛虽然瞎了,可他的耳朵能听到任何轻微的变化,从自己的笑声中,瞎子肯定已经知道,这里喝酒的人是李清。

    人可以欺负,但不可以侮辱。

    侮辱会让一个冲动,更会让一个正在生气的人变得疯狂。

    站着的汉子不但进来没有喝到酒,还遇到了一番别人的羞辱,汉子的脸整个都是红的。

    血冲击到大脑的一刻,任何人都会变得疯狂,此刻汉子已经疯了。

    手掌一转,厉掌中带着风,这是可以杀死人的疾风,劈向了站着的瞎子。

    李清见到过瞎子出手的一刻,他实在有点不忍心,他知道汉子的手掌虽然能砸碎一个酒坛子,但他绝对可能杀了瞎子。

    瞎子的人没有动,手中探路的杆子也没有动,冲到的汉子,掌落在了他的肩上。

    震飞的人当然不是瞎子,汉子的掌力自然不是很弱,落在瞎子肩上的时候,瞎子的肩膀只是轻轻一动。

    汉子却倒飞了回来,自己的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腕,劈出去的右手不停在在颤抖。

    桌子上突然传来一声很重的咳嗽声,汉子忍住自己的疼痛,退回到了桌子的旁边。

    桌子上带着斗笠的人只是咳嗽了一声,并没有说话,汉子却立刻低下了头。

    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发出声音的时候,令他都不敢出气。

    “去给他们道个歉。”带着斗笠的汉子用沙哑却很有力的声音说到。

    汉子犹豫了一下。

    抬起了他的脚准备走到瞎子与木匠的面前,可是他的脚突然间停顿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走进醉仙楼中,汉子退了回去。

    进来的人是个驼背人,他的手中提着一只打更的锣,可是今天晚上并没有听到打更的声音。

    披在身上,头上戴着遮雨的斗笠,雨水在不停地往下滴。

    李清看了看门外,雨还下着,天已经黑了,这个时段不可能二更还没有来到,一定是打更的人也喜欢喝酒,喝醉了。

    进来的驼背人,解开了头上的斗笠,斗笠落到了他的背上,人看了一眼李清,又看了一眼李清身边的两个姑娘,没有吱声,慢慢走到了酒楼的柜台前。

    发蒙的伙计,已经躲在这里,从瞎子的怀里落下来的一刻,人就没有清醒过,站在柜台里也在发呆。

    “给我一坛‘烧刀子’酒!”驼背人对着伙计道。

    这个夜晚喜欢喝酒的男人实在太多了!

    李清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心里不由的一愣,他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是酒楼,而不是酒坊。

    打酒的人应该去酒坊中,没有理由来到酒楼中,况且这个人还带走了有一个人,一个李清熟悉的人。

    “苏不二,我们找了你好久!”坐在桌子上的人说出了一句话,斗笠依据戴在头上。

    今天就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李清心里一叹!

第一百八十二章:夜色冲动(三)

    有时候都说女人说话刻薄,其实男人说话的时候也是一样。

    也许是进来的男人实在有点多,木下樱来到了李清的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暂时没有说话,但李清感觉她的胆子很大,漂亮的眼珠子看着进来的每个人,动也不动。

    或许西域来的姑娘都是这个样子,每一位遇到的姑娘,无论是说话还有做事,李清心里也是很佩服。

    汉子的愤怒并没有让木下樱生气,反而她变得更加兴奋,人还是说话了,小嘴对着李清轻声道:“江南的汉子都是这个德行?”

    李清当然没有说话,其实他不知该说什么。

    “今天的运气真不错,能看到有人打架。”木下樱的小嘴还在说。

    若是宁儿不在这里,李清只有一个想法,堵上这张喜欢说话的小嘴,进来的任何一位男人,都不是一个善茬。

    此刻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小心,只要有一丝疏忽,下一个麻烦就属于自己。

    李清没有回答,他看着柜台前的苏不二。

    “难道你想听我打更的声音?”苏不二接过了伙计递过来的酒坛子,慢慢转过了身子。

    酒坛子提着手上,锣也提在手上,他的手上只是没有敲锣用的棒子。

    坛子忽然飞了出去,平平落在了桌子上。

    坐着的人拿起了坛子,打开酒封,仰首喝下了一大口,然后道:“瞎子与木匠,也是两位老朋友,可惜现在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愈少了。”

    带着斗笠的人,说话声音很慢,也很沙哑,可是这句话依然让李清心里一惊,进来的这五个人,果然非同一般。

    他的手猛然一按桌子,酒坛子凭空而起,顺手一推,坛子直直飞向了站着的木匠与瞎子。

    只听得一声‘谢谢’,木匠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空中一拦,酒坛子不偏不倚恰好落到了他的手掌上。

    ‘咕咚咕咚’连续发出了数声,酒坛子才离开了木匠的嘴,人说道:“果然是好酒。”

    “既然是好酒,我也应该喝一口。”瞎子的手一伸,准确无误抓住了酒坛子,酒瞬间到了嘴里。

    此刻李清的心一点都无法平静,甚至开始有点乱了。

    木匠与瞎子,从离开棺材铺子的一刻,他已经知道,这两个人是血衣门的左右护法。

    驼背的苏不二,更是了解,他出手就杀死了金银蝎子,他手中的锣是他的武器,这只锣能削去一个人的脑袋。

    没有脑袋的人,必定是个死人,只有活着人才有可以活动的脑袋。

    苏不二活动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看着手中的锣,这只锣随时都可以飞出去,接住它当然没有接住酒坛子那么容易。

    何况苏不二的驼背上还有致命的锣,它永远藏在苏不二的背上,只有李清见到过它。

    苏不二抬起头,眼睛看着门外,雨还在下。

    人用手揉了揉鼻子,使劲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一定醉仙楼的酒?”

    袁宁儿趴在桌子上,睡的很香,这里的一切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清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想起了

    影子,只有影子记得这个地方,只有影子喜欢喝这样的烈酒。

    烈酒只有英雄才配的上喝,影子不但是个剑客,他在李清的心中,也是一位英雄。

    因为有资格做英雄的人,才有资格做自己的知己,也许这个人是自己的对手。

    因为这种人他会时刻惦记着自己,他会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

    想起影子离开时的样子,李清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少了一个对手,还是应该为失去这样一位朋友而感到惋惜。

    “前辈,影子可好?”李清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有点担心自己的这位朋友。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现在只想喝醉仙楼的酒。”苏不二道。

    “这里的酒,你可以拿走,只要他喜欢喝。”李清笑着道。

    苏不二却摇了摇头,有点无奈道:“这只是他的想法,既然做了朋友,我很想满足他的希望。”

    李清有点不明白,看着苏不二道:“酒楼中的酒,都是给客人喝的,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带走,这有何难?”

    “可惜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我来的也不是个好时候。”苏不二抬起了脚,来到桌子前,看着李清。

    沉思了片刻道:“若是我没有了机会,李少主是否愿意替我去给这位朋友送酒?”

    “酒是现成的,门是开着的,前辈来去自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李清很费解的问道。

    苏不二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人转过身子,走向了带着斗笠的人,等到走到桌子旁才站住,冷声道:“朋友从这么远赶来,酒已经喝了,我们还是出去,不要打扰了李少主的雅兴。”

    “李少主?”一股冰冷的目光直射而来,带着斗笠的人抬起了头。

    “我真以为只是夜晚出来散心的小年轻,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血衣门的少主?”带着斗笠的人继续在说。

    出来吃个饭,喝个酒,居然也能遇到这样的麻烦?李清有点郁闷。

    既然人家都打了招呼,自己肯定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李清立刻回答道:“我是李清,前辈是?”

    李清还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却再次听到自己身边人的一句话,这位姑娘的话就是很直接。

    “本来是可以干架的事情,你们搞的好无聊,真不是一群男人。”木下樱的话冒出来的速度很快。

    “这是你的女人?”斗笠下的声音开始变得严厉,人厉声道。

    “这位。。。”可是李清的话只说出来了一半。

    木下樱已经打断他的他,她说出来的话,李清只有一种感觉,他想立刻跳起来,这就不是一个姑娘应该说出来的话。

    “喝醉酒的是他媳妇,我是他的女人。”木下樱快言快语道。

    李清真想冲过去,堵上这张嘴,这句话的逻辑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明白,然而说话的是个姑娘,她却显得无所谓。

    这是一句很要命的话。

    李清虽然不敢承认自己是位君子,可自己做事的原则就是一位自称‘君子’的人,也未必能够做到。

    这句话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用说也可以想到。

    果然李清听到了一阵男人们的冷笑声。此刻的自己仿佛就是带着一个女

    人,把自己的媳妇灌醉酒,乘机想做点什么?

    李清苦笑一声。

    他无法解释,也不愿意去解释,若是自己告诉这里的人,自己也是刚刚认识她,李清估计就是现在醉仙楼中的伙计,他也不会相信。

    带着斗笠的人,取下了头上的斗笠,李清看到了他的脸。

    从进门的一刻,李清总是以为这个人,一定有什么毛病,他的脸上有着什么缺陷,才始终不愿意取下头上戴着的斗笠。

    可惜自己错了,这是一张正常的脸,脸上没有任何的缺陷,只是年纪有点大了,假如这个人和自己一样年青。

    坐在他身边的四个人,肯定不是男人,而是四位漂亮的女人。

    人用眼睛仔细看着木下樱,盯了好久说道:“姑娘来自西域?”

    好厉害的眼神,只是几句话,这个人就判断出了木下樱的来历。

    “是。”木下樱回答的很快。

    “而且来自雪山上的‘百花宫’中?”这个男人还在问。

    “这个你都猜的出来?”木下樱一愣。

    “这个姑娘有多大?”站着的瞎子突然问道。

    “怎么你也难道认识我?”木下樱的速度很快,青蛟剑已经到了她的手上,人的娇眉皱到了一起。

    恐惧在瞬间来到,木下樱的脸色开始变白。

    “不管她有多大,她手中的青蛟剑,我们都应该认识。”木匠看着木下樱手中的剑。

    又是一把剑的故事,李清无语了。

    难道每个剑客手中的剑都有许多的故事?

    自己手中的这把剑,带来的麻烦也很多,只要遇到一个人,他们都会与这把剑扯上关系。

    甚至有的人,为了这把剑背叛了自己的朋友,它到底有什么秘密?李清自己很想知道

    此刻木下樱出现,再次带来了一把剑,片刻之间,屋子里的人,目光聚集到了这把剑上,难道它也藏着一个秘密?

    李清还是不知道。

    “今天的故人有点多,前辈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喝上一杯?叙叙旧。”李清对着房间内的人言道。

    只要他们能够坐下来,就能知道所有的秘密,李清需要的只有等待。

    坐着的老者对着李清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来到了瞎子与木匠的身边,慢慢伸出了,一只很白的手出现在了李清面前。

    “怎么也先要与老朋友亲近亲近,打个招呼,不然老朋友会说我没有礼貌。”站起来的老者道。

    瞎子没有动,木匠伸出了手,两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木匠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开始凝聚。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老者的手,看得非常的仔细,观察着老者的每个手指,仿佛每一根手指都是一把利剑。

    老者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给每个人的感觉他都是一位可亲近的人。

    然而木匠的脸色,虽然带着笑,人却有点深沉,他的动作很慢,尽力使自己显得很稳重。

    木匠今天穿着他的大员外长衫,进来的时候,雨水已经打湿,此刻李清看到他们两个人仿佛就是站在了火炉旁。

    身上的长衫冒出了热气,片刻间,人就似云雾中的神仙。

    酒楼中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呼吸声。

第一百八十三章:夜色冲动(四)

    人不要脸的时候鬼都害怕。

    这句话固然有道理,但是只要活着的人还是怕见到鬼。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谁都不希望自己撞到鬼。

    明明这个道理很正确,可有的人却总是喜欢这样说话。

    只要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总喜欢用一句简单的话来给自己找个借口,“真是活见了鬼!”

    醉仙楼中此刻的场面,让每个人的心里都犯嘀咕,今天真是活见了鬼,什么样的巧合在这里都会发生。

    千年的修缘,五百年的擦肩而过,有时才能换来人世间的一次偶遇。

    可是老天爷的安排,谁都不懂,谁都无法理解?

    此刻每个男人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李清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他努力使自己变得平静,无论眼前发生什么,自己必须保持清醒。

    毕竟自己已经知道,木匠和瞎子与血衣门存在着某种关系。

    李清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手只有四根手指扣在了一起,他们每个人的大拇指都竖了起来。

    老者的大拇指只要一动,木匠的手指立刻迎了上去,每次变化都隐藏的非常巧妙,也非常的好。

    站着的瞎子虽然看不到,李清心里却已经很明白,这是武学中内力的较量,只要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奥秘。

    也不知过了多久,热气慢慢已经散去,两个男人松开了手,脸上的微笑依然存在。

    老者松开手的一刻,退回到了桌子旁,直到这一刻,李清才松了一口气。

    在平常人看来,他们之间只是老朋友见面,握了一下手,然而酒楼中的人可不这样认为。

    李清明白,在这一瞬间,他们较量的不仅仅是心理,而是自己武学间的一次决斗。

    胜负在一瞬间已经分出,只要其中的一个人内力稍稍不足,必然会五脏受力,吐血而亡。

    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在寻找机会,都在发现对方的弱点。

    哪怕是一丝机会,都会给自己的对手一次致命的打击

    但是他们都没有寻找到对方的弱点,始终也没有寻找到机会。

    “田帮主的功力不减昔日,而且越来越厉害了。”木匠感叹了一声。

    “杜掌柜子的手法也不赖,这么多年,火气倒是降了不少。”老者笑着说道。

    李清发现这个人说话的语气,也别的诱人,很有吸引力,虽然现在有点沙哑,年轻的时候,显然就是一个对女人有着吸引力的男人。

    “田帮主,听说你隐居了好久,不愿意再出来,况且我已经放弃,难道你还不肯罢手?”说话的瞎子带着一丝抱怨。

    也许他们之间存在着令人不愉快的往事。

    往事往往都是不堪回首,所以见面的人不一定会有一个好心情。

    田帮主用目光望着瞎子,瞎子虽然带着抱怨,脸上却带着微笑。

    一个自认为活得快乐的人,遇到任何事情,他的表现都是一副快乐的表情。

    “我从来不过问你们的事情,我只是来看望一位朋友。”被称为田帮主的老者回答到。

    “找人?”瞎子一怔。

    “我的老朋友是一对蝎子,他们似乎与苏不二有点关系。”他的目光转向了

    苏不二。

    金银蝎子!李清心里一凉,这两个人已经死了,他们夫妇的确死在了苏不二的手中。

    难怪苏不二会说出刚才的话来。

    苏不二却摇了摇头,对着田帮主言道:“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话还是那么多,没有让你说话的时候,偏偏总要说上一句。”

    “这是他的老毛病,年轻时喜欢说话的人,老了也不一定能改掉自己的臭毛病。”瞎子手中的杆子动了动,似乎站的太久了。

    “这个毛病固然不好,但我已经习惯了,本来不想出来,可是我听到了一个很伤心的事。”田帮主的脸慢慢开始冷酷。

    “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伤心?”瞎子在问。

    人没有回答,脚步已经抬起,快步来到瞎子的面前,手一伸抓住了酒坛子。

    瞎子倒是没有为难,手一松,酒坛子到了田帮主的手上。

    李清看到酒坛子举得很高,坛子中的酒,就如一条溪流,流入了这个人的嗓子中。

    这个人不是在喝酒,简直就是往自己的肚子里倒酒。

    一只温柔的小手抓住了李清的手,李清感觉到这只小手中都是汗。

    姑娘的胆子再大,也有害怕的一刻,她们害怕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抓住自己最相信的男人的手。

    木下樱的眼珠子虽然没有动,好奇心让她看着这群男人,心中的恐惧感却没有让她掩饰住自己。

    “这是一群怪老头,他们以前肯定互相认识。”木下樱的话,轻轻飘进了李清的耳朵中。

    声音很轻,也很细,或许只有蚊子可以听到,可是秋天的深夜这里没有蚊子,就是能活着,蚊子也不会喜欢这里。

    自以为说话的声音很小,没有人能够听到,木下樱露出了轻微的笑。

    脸上的微笑只是刚刚露出来,一句话让笑容立刻收了回去,说话的是苏不二,人没有笑声,很冰冷。

    “一个人只有死了儿子才会这么伤心。”苏不二的声音像是在冰窖中发出,话中充满了讥笑之意

    这的确不是个好消息,活着的人都不喜欢听到这个消息。

    李清认真回忆了每个人,死去的人只有一个人姓田,他死在了东庄,杀死这个人的是张帆。

    田帮主的脸色慢慢开始变白,嘴角抽搐了许久,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悲伤,咽声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苏不二盯着手中的锣。

    “他们都死了,今天只剩下了孤独的我。”田帮主说话的瞬间,李清再次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苏不二道。

    “今天你必须跟我走。”田帮主厉声道。

    “木匠和瞎子也去?”瞎子问了一句。

    “十五年了,十五年了。。。”木匠的口中不停的在念叨,这的确是一个漫长的日子。

    十五年之间,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会长大。

    “好,我们现在就走。”苏不二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用眼睛瞧了一眼李清,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含义。

    这时田帮主突然盯着木下樱言道:“你的手中怎么会有这把剑?”

    “师傅的。”木下樱的小手抓的更紧了。

    “她是否还好?”瞎子忽然插了一句。

    木下樱或许是

    没有见到过这些怪人,她稍微停动了一下,才说道:“师傅现在挺好,只是。。。”

    “只是什么?”李清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声音。

    他们几乎是一口同声在问。

    “师傅这些年开始喜欢喝酒,特别喜欢喝你们手上拿着的这种酒。”迟疑中木下樱回答道。

    田帮主的眼神狠狠瞪了瞎子一眼,厉声道:“今天你也必须乖乖跟我走。”

    瞎子‘呵呵呵’笑了几声,道:“既然遇到了,我就没有打算走,老朋友见面了,怎么也得出去叙叙旧。”

    醉仙楼中很快变得很安静。

    只有李清看着木下樱,木下樱看着李清。

    两个人谁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切来的很快,结束的又是很快。

    直到木下樱用力抽了抽自己的手,李清才反应过来,自己握住这只小手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李清干咳一声,打破了彼此的尴尬。

    “我不知道?这群老头子真是奇怪?”木下樱回到了宁儿的身边,用手捋了捋她的秀发。

    白色的衣裙映衬着发红的脸,没有再去看李清一眼,嘴里轻声又道:“你怎么不去看看?”

    “看什么?”李清没有明白。

    “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出去一定死许多人。”木下樱道。

    “他们肯定是去叙叙旧,老朋友见面,聊聊天肯定少不了的。”李清微微一笑,他不希望发生什么事情。

    “李少主错了。”木下樱手中的剑放到了桌子上。

    “错了?”李清心里一怔。

    “不但我是一个女人,我的师傅也是一个女人,女人发生的故事,都离不开男人,此刻我好像明白了。”木下樱看着自己的剑,喃喃自语。

    李清听到心里有点发冷,正准备开口去问。

    木下樱突然抬起头大声道:“这是一个男人送给师傅的定情信物,我来江南,师傅没有阻拦,却送给我这把剑,她是在寻找一个人。”

    李清准备再次开口,木下樱打断了他的话,忧声道:“为什么百花宫中没有男人?师傅在恨一个人,但她没有忘记,她始终没有做到。”

    面对站着的木下樱,李清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从遥远的西域赶到这里?不止是为了寻找自己,她手中的剑带来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只要打开这段记忆,故事中的每个主角都会伤心。

    眼前的木下樱用痴呆的目光看着桌子上的剑,没有抬头,手轻轻捋了捋鬓角的秀发。

    润红色的脸慢慢恢复了平静。

    “有一天,我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师傅一样?”人抬起头问李清。

    “你师傅?”李清的心开始犹豫。

    没有一个男人不明白这句话,这是一个姑娘在说自己的心里话,虽然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很悲伤。

    木下樱的牙齿咬着自己的嘴唇,霍然一个转身,拿起桌子上的剑,冲了出去。

    门外不久飘进来一句话,这句话把李清钉在了地上。

    “李清,你记住,我来江南是为了找你!”

    门外的雨终于不下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夜色冲动(五)

    雨到底下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总之没有一个正常人喜欢站在雨里,看看雨究竟下了多久?

    将宁儿轻轻放到架子床上,李清感觉有点心累。

    若想知道一个人到底有多重,等到他喝醉酒的时候,背上这个人走上一圈,他有多大的重量心中便会一清二楚。

    无论自己多么好的轻功,遇到一个喝醉酒的姑娘,绝对是无用武之地,李清只有叹叹气。

    轻轻为宁儿盖好被子,李清关上门,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这里是自己的家,一个只有回到自己的家,他才会绝对放心。

    耳朵中不时传来赌坊中赌徒们的吆喝声,李清微微一笑,提着手中的酒坛子,人纵身跃上了屋顶。

    身影在夜色中开始起落。

    至于木匠与瞎子,李清心里虽然担心,然而此刻他最担心一个人,这个人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剑,只有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这句话谁都懂,可惜一个人在最伤心的时候,他还是会想到酒。

    酒可以让人忘记过去,至少今天晚上所有发生的一切,对这个人来说,就是一场梦。

    梦可以醒来,也可以忘记。

    喝醉酒的人就做不到,在他们的世界里,醉酒永远是最快乐的事。

    影子住的地方很好找,这是一个普通的院子。

    小院子的门,李清没有推开,看了看四周,这里没有任何人,没有人喜欢在下雨的夜晚喜欢出来溜达。

    当然除了现在溜达出来的李清。

    身影一起一落,李清来到了院子中,房间内点着昏暗的油灯,灯油的味道很刺人,李清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房间内没有任何的声音,非常安静,这个时候,李清知道苏不二肯定没有回来。

    慢慢推开门,李清走进了这间普通的屋子。

    陈旧的桌子,陈旧的木凳子。

    桌子上摆着陈旧的茶杯,清洗的却很干净,虽然桌子上只是一个铜做的茶壶,细心的主人还是收拾的很光亮。

    紫铜外侧的包浆,精光内含,灵气四溢,镶嵌的木把子,留下了主人的手印,李清心里自然赞叹一声。

    这里没有豪华的架子床,简单的木头板子铺在一起,就是一张可以睡觉的床,床上的人没有睁开眼睛。

    酒坛子李清轻轻放到了桌子上,李清坐在了木头凳子上。

    “你应该为我倒上一杯酒。”床上的人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说出来一句话。

    李清没有吱声。

    “如果我是李少主,不但倒上一碗酒,而且还会送到我床前。”躺在床上的是影子,影子在说话。

    李清轻轻一笑,依然没有啃声,只是看着这张床,他想起了西村刘大麻子的大床,同样是一个人,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在一张床上。

    生活中,许多人选择的是自我享受,但有的人却不同,只要他感到快乐幸福,无论什么地方他都可以睡着觉。

    刘大麻子的床虽然豪华,是一张大床,可无论怎样舒适,他在床上的每一刻都在失眠之中。

    影子睡的床很简单,比任何人的都简单。

    现在李清听到影子的话,他突然感觉此刻的影子活的很轻松,他在放下剑的一刻,人开始活的很轻松。

    “你为什么不到我的床上来?若是我能起来,我一定会坐到

    凳子上。”影子的身子动了动。

    “你怎么确定就是我?”李清有点好奇,自己进来的动作非常轻,并没有打扰到他,而且也没有看到影子睁开眼睛。

    “进来的人如果不是苏不二,只能是李少主,这个我都不用去猜。”影子带着笑,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人在疼痛中有时也会麻木,或许现在的影子就是这样的人。

    李清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站了起来,倒出了一杯酒,来到了床前,他想看看现在的影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也许是因为疼痛,影子的脸色变得苍白,但是苍白的脸上始终带着笑,身上浓浓的酒味,让李清可以想到。

    影子已经用酒麻醉了自己。

    此刻走进来一个人,只要这个人的手中有把剑,世界上再也不会存在影子这个人。

    李清庆幸来到的人是自己。

    躺在床上的影子却一点都不在乎,他看到的只有现在,没有过去,他似乎已经忘记曾经的影子是一名剑客。

    “你不应该放弃你的剑。”李清坐到了木板子上,杯子中的酒递给了影子。

    影子长大了嘴,酒灌进了嘴里,咽下去的时候,不由得连着几声咳嗽,血从嘴角慢慢留了出来。

    影子用自己的手,擦了擦嘴角,苦笑了一声道:“现在我几乎就是一个废人,喝个酒也是这么难。”

    影子的手中曾经有一把剑,这把剑的剑鞘是黄金打造。

    这把剑究竟杀死过许多人,李清无法知道,当然这些人影子认为他们必须死。影子杀人,永远不会失手。

    可这一切已经属于过去的影子,现在的影子只能躺在床上,用酒来麻醉自己,让昔日的梦来安慰自己。

    他是一个失败的剑客,明白自己失败的人,他没有勇气再拿起昔日辉煌的剑。

    剑是一名剑客的生命。

    “现在你不应该提起剑,应该劝我不要喝酒。”影子道。

    李清望着影子,没有办法说话。

    “你果然是一位好朋友。”影子又道。

    “为什么?”李清问道。

    “你了解我,只是劝我不要放弃手中的剑,而没有劝我放弃手中的酒。”影子苍白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

    “那天你可以不去的。”李清想起了镖局后院。

    “去与不去,现在有什么区别?至少现在我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影子的笑有点勉强,

    “什么道理?”李清想知道他的理由。

    “也许我就不应该走入这个江湖,走出后院的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疲惫。”影子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忆。

    什么是疲惫?李清无语,他寻找不出来任何的词语来安慰现在的影子。

    或许现在的影子已经不需要安慰,一个忘记过去的人,他看到只有现在,现在的影子是否真正做到了快乐?

    没有人知道。

    “从你进来的一刻,我就知道,苏大侠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影子突然叹了一口,仿佛猜到了夜晚发生的事情。

    李清静静地在听,影子并没有离开这里,他也无法离开,夜晚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或许你不明白,可苏大侠告诉我,这间屋子除了他,只有一个人能找到这里。”影子又道。

    “谁?”李清问到。

    “李少主,能找到这里的只有聪明的李少主,只

    有你不会忘记我这个朋友。”影子的话突然有一点激昂。

    李清开始沉默。

    什么是朋友?什么是互相惦记的朋友?在这一刻,好像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无需用华丽的词句去表述。

    活着的人,不但为自己活着,同时也为朋友而活着。

    真正的朋友之间根本没有必要去说出感谢两个字。

    所以不但李清没有说这两个字。

    影子也没有说。

    门外雨虽然不下了,但是还刮着风。

    而且夜晚的风比白天的风更大,因为它吹走了乌云,露出了月亮。

    傻呆呆的月亮挂在天上,望着走出来的李清。

    轻轻纵身落到院子外的一刹那,李清在空中急忙一个翻身,若不是自己的身法快,李清感觉自己就会骑在一个人的身上。

    院子外不但站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裙的女人。

    因为她的话来的很快,而且也很霸道,“你应该长着眼睛看一看。”

    大半夜不睡觉,居然窜到别人家的门口,这个女人的霸道让李清大吃一惊。

    “你应该呆在家里。”李清立刻回了一句,不过刚刚说完这句话,李清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就不该说出这句话。

    因为眼前的姑娘不可能有家,她来到这里,家就是一个遥远的思念。

    “我还没有找到可以睡觉的地方,就看到了你。”来到的是木下樱,月光下她就像从月宫中风刮出来的仙子。

    然而李清认为她绝对是一位喜欢四处溜达的仙子,并且不喜欢月宫中的寂寞。

    “你。。。”李清看了四周,这里只有木下樱一个人。

    “这里住着谁?也是一个女人?”木下樱说话的速度很快。

    李清笑了笑,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木下樱的口气就是一个霸道的女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审问夜晚迟迟回家的汉子。

    无论这个汉子编造什么样的谎言,都无法逃过她锐利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看?”李清悠声言道。

    木下樱用目光看了看院子的门,犹豫了许久,捂住嘴‘呵呵呵’笑了几声,才道:“这是一定住着一个男人,一个喜欢喝酒的男人。”

    “你怎么能猜的出来?”李清心里一惊。

    木下樱并没有回答李清的话,侧着脑袋上下仔细打量了李清一番,脸上的鼻子一皱。

    人到了李清面前,鼻子上下左右闻了闻,笑嘻嘻的道:“你身上怎么有师妹的味道?这个味道我很熟悉。”

    李清的脚一抬,后退了几步,他实在有一点不习惯这个动作,他更担心木下樱会说出别的什么话来。

    西域来的姑娘实在有点可怕!

    喜欢一个人溜达的人,一般都不怎么喜欢说话,可是木下樱的话很多,她等到李清刚刚站好,立刻又窜到了李清的面前,眨着眼睛道:“我看到了那一群怪老头子。”

    “瞎子与木匠?”这是两个让自己担心的人,虽然他们的武功很高。

    “老头子们的火气似乎都不太好,他们去了土地庙中。”木下樱道。

    提到别的地方李清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他绝对知道,天地下不认识土地爷庙的人很少。

    这是街道上叫花子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五章:土地庙中

    土地庙中的塑像,不但有土地公公,而且还有土地婆婆。

    不过这两位神仙,高高坐在上面,谁也不看谁一眼,谁也不瞧谁一眼,因为他们终究是人做成的塑像。

    摆在香案上的香火本应该很旺盛,在秋收之后,许多人都喜欢来感谢他们,可这只是白天。

    自从有了叫花子这个职业,土地公公的贡品只能白天看到,绝对留不到晚上,晚上来的叫花子从来不拒绝这些好吃的贡品。

    李清走入土地庙的时候,他不但看到了贡品,而且看到今晚的土地庙中灯火辉煌。

    今晚的气氛,仿佛就是再给土地爷过寿辰,虽然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年龄?

    土地庙中没有大厨子,但李清闻到了炒菜的味道。

    桌子摆在土地爷的院子中,四周挂满了大灯笼,灯笼中的烛光照得院子亮亮堂堂,使人忘记这里刚刚下过一场秋雨。

    两排黑衣的汉子站的标直,就像插在兵器架子上的标枪。脸上蒙着黑布,手中扶着钢刀。

    四四方方的八仙大桌上,坐着四个人,每个人的面前放置着一个银白色的酒壶。

    纯银打制的酒壶在月色与烛光的映照下,反射着银色的光。

    坐着的四个人,李清都认识,他们是木下樱口中的四个怪老头子。

    李清与木下樱走进来的一刻,四个人动也没有动,他们的手很奇怪,每个人的左手都捂住下一个人的酒壶。

    李清笑了。

    这是他见到的最怪异的喝酒方式,只要酒壶中冒出了热气,每个的手都会立即拿起来,给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倒好酒。

    每当酒喝完的时刻,他们松开手,立刻拿起筷子去吃桌子上的菜,而且吃的很快。

    李清走进了桌子前。

    站着的黑衣汉子们,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他们,他们好像就没有看到走进来的李清与木下樱。

    黑布蒙着的脸,都完全没有表情。

    李清仔细看着桌子上的四个人,他们的眼睛瞧也不瞧李清,就连瞎子与木匠也没有动。

    甚至看到李清的时候,木匠竟然没有说话,他就像桌子上的瞎子一样,除了喝酒与吃菜的时候,全都紧紧地闭着嘴。

    木下樱是个喜欢说话的姑娘,走到桌子前,她的脸色却已变了,李清没有听到她说一句话。

    连一声咳嗽都没有发出来。

    只有一只手,一只满是汗水湿润的小手,使劲抓住了李清的手,握的很紧很紧,似乎见到了一个姑娘最不愿意见到的东西。

    李清低下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菜,突然有了一种呕吐之感。

    这绝对是世上最难吃的吃的菜,绝对没有一个活人愿意去吃这种菜,虽然菜的味道很香。

    汤盆中的蛇虽然已经不动了,但它是一条带有毒液的蛇,从青色的表皮就可以认出这是一条青蛇。

    蝎子与蜈蚣是用油炸或煎出来的,各自摆着一盘子。

    世上只要见到的五毒,在这里都可以见到,并且做成了菜或者熬成了可以喝的肉汤。

    这就是他们用来下酒的菜?李清不敢相信。

    此刻,李清突然感觉有一点冷

    了,他从每个人严肃的表情中明白,他们来到这里,并没有动手,而是在比试各自的内力。

    像这种喜欢隐居江湖的人,只要结果,不需要过程,出手相博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怕死与不怕死,嘴里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编造出来,只有坐在这里,用最恶毒的方式来比试,胆量就是他们的勇气。

    身边的木下樱呼吸已经开始加重,身子紧紧靠在了李清身上,若说是此刻她不害怕,绝对是一句假话。

    人紧张的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着桌子上这些奇怪的菜,这辈子她肯定没有吃过。

    不但她没有吃过,李清认为坐在里面的土地公公,还有土地婆婆两个神仙,活了这么久,他们肯定也不喜欢吃。

    酒壶中的酒再次开始冒出了热气,他们不但比试着各自解毒的能力,还用手来发力温酒。

    看到这一刻,李清也算是明白了,只要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功力弱,在发功温酒的时候,吃进去的毒虫,就会毒气攻心。

    这四个怪老头子,在手掌发功的瞬间,他们还要用内力防止毒气攻心,这种比试的残忍程度,常人根本无法接受。

    李清的心揪在了一起,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选择这种方式来化解旧日的恩怨。

    即便是昔日有再深的积怨,选择了这种方式,就等于选择了死亡。

    或许在他们的心中,死亡并不可怕,毕竟他们的一生都走在了江湖中,死亡对他们来说,就像夜晚每个人都需要去睡觉。

    只有第二天眼睛睁开的时候,用力吐出一口气,才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还可以见到当天的太阳。

    无论这一天是否有太阳,哪怕是天上下着雨,他们心中的太阳依然挂在天上。

    李清的嘴动了很久,他想说出一句话来,化解眼前的恩怨,但是看到每个人的脸色,他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

    桌子上的每个人,脸色都开始慢慢变黑,迟早有一刻,他们黑的会像炉子旁堆着的煤炭,只有眼珠子在动。

    从他们的眼睛里,李清已经看不到活人的气息,只有不断重复的动作可以证明,他们的确还活着。

    李清没有遇到过这样可怕的场景,自己也不敢伸手去劝阻桌子上的任何人,只要自己一个动作。

    或者是一句话,让其中的一个人只要分了神,这个人必定必死无疑。

    这种结果李清绝不愿意看到,他也不愿意发生。

    但是这也是最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们做出这样的抉择,本就接受了自己命运的挑战,他们是在拿着自己的命运做着赌博。

    李清有点后悔来到这里,只要自己看不到这些,日后就是听说了这一切,心里也不会像此刻难受。

    每一个人都会有最难受的一刻,眼见为实总会给自己的心里留下一个阴影,它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的出现。

    轻轻的一声叹息,李清转过了头,木下樱的手还在自己的手中,李清没有打算把它收回来。

    此刻,李清发现了一个真理。

    女人的胆子,都是表现在嘴上,无论她们怎样高傲或者冷酷,在真正遇到可怕的事情时

    她们都会选择自己身边的男人作为依靠,只要这个男人不是一个让她失望伤心过的男人。

    土地公公的院子中,依旧灯火辉煌。

    坐在正上位的是田帮主,他动也不动地坐着,就好像今天晚上,只有他一个人,这个世界只属于他一个人。

    李清与木下樱的来到,他像是完全没有看见。

    从他对木下樱手中剑的反应中,这个人看到木下樱突然走进来,他应该露出好奇的表情,可惜李清没有看到。

    这个人也许隐退江湖的日子太久了,看来不像是一个好客的主人。

    除了这四个人,李清用目光寻找着其他的四个人,他们一起去过醉仙楼中,其中有一个汉子的火气还有点大。

    可是李清没有找到,站着的黑衣汉子们都也不动。

    这里本来应该是一个热闹的大场子,这里不但有酒,而且还有菜,可惜桌子上的菜让人实在没有胃口。

    若不是自己认识这四个人,李清只有一种感觉,自己无意中闯入了盗墓贼挖开的千年古墓。

    站在四周的黑衣汉子们,肯定就是守候在墓中的千年干尸。

    可干尸不会呼吸,这些人蒙在脸上的黑布在动,至少说明他们是个活人,是一群不说话的大活人。

    再次看了看坐在田帮主左手边的瞎子,李清没有吱声,喜欢说话的瞎子此刻他的脸色绷的很紧。

    在棺材铺子路上遇到他的那一刻起,李清知道他是一个快乐的人,而这一刻,无论从神态和表情,这个人肯定不快乐。

    突然有一个问题,出现在了李清的脑海中,无论桌子上的菜怎么难吃,肯定有一个人烹制了它。

    醉仙楼上会炒菜的老孟已经死了,这里的菜肯定不会是他炒的,这是用五毒做出来的菜,这个做菜的厨子一定不简单。

    若是一般人,这些菜炒了出来,这个人必死无疑,毕竟所用的菜,都是这个世上最毒的毒虫。

    在自己的记忆中,李清想不出来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一个用毒的高手,他一定不会怕死。

    一个怕死的人,绝对不会用五毒去做菜。

    李清本想用手去揉揉自己的鼻子,在抽动手的一刻,他再次感觉到木下樱的身子有点颤抖。

    也许是这些人把她吓坏了,一个姑娘见到这样的场景,没有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木下樱的手开始变得冰冷,没有一点温度,李清看了她一眼。

    他发现木下樱本来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恐惧的眼睛里,慢慢开始变得痴呆,仿佛带着温柔的笑。

    可怕的现实,让李清顿时明白,不但桌子上的菜有毒,在这里的空气中,已经充满了五毒流出的气味。

    来到这里的人,不管吃不吃桌子上的菜,只要留在这里,只要这个人是个活人,通过呼吸,必然也会中毒。

    李清不愿意在去想,他明白自己今天已经走进了一个圈套。

    这个圈套设计的很好,主人并没有让自己去喝酒,也没有让自己无吃菜,只是用一个人的好奇心。

    就把自己留在了土地公公的庙里。

第一百八十六章:千千心结

    阴历八月十四,天气晴,太阳出来了。

    江南的秋天,就像成熟的大姑娘,脾气永远让人无法能够猜得透。

    百胜赌坊的后院中,宁儿早早已经醒来,坐在李清的架子床上,她的眼睛瞪的好大。

    若是在以前,无论发生什么的事情,都无法改变她冷酷高傲的心,因为她是西域来的‘冷面罗刹’袁宁儿。

    作为一名漂亮的姑娘,她有这个资本,何况漂亮本来就是女人冷酷与高傲的资本。

    自从醒来,宁儿的心一直都在跳,跳得很快,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喝醉酒的那一刻,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衣裙。

    她仔细观察着自己白嫩的小脚,在失去记忆的夜晚留下了什么味道。

    可惜在她的脑海中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忆,在自己的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样的不同之处。

    宁儿又用自己的鼻子闻了闻留在架子床的味道,可惜床上除了自己的味道,就是酒留下的味道。

    对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宁儿的心里似乎有一点遗憾,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仔细再次回忆,宁儿感觉除了自己的头有点晕,什么样的希望在这里都没有找到。

    宁儿绝不是那种可以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可是今天,她有点犹豫了,在房间的门打开三次以后,她还是留在了架子床上。

    “该死的榆木疙瘩!”宁儿第三次嘟囔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有一个希望。

    李清一定是去给自己卖早上喝的豆汁。

    李清或许是到醉仙楼上给自己端来醒酒的汤。

    李清也许是到更远的地方去给自己寻找好吃的桔子。

    虽然心中存在着许多希望,毕竟这是一个姑娘的一厢情愿,若是一个人心里头有许多的心思,世上让她觉得愉快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少。

    宁儿通常不会有这么多的忧郁,但是焦急的等待让她感到心里越来越烦躁,她开始有点恨这个不懂事的李清。

    女人在恨男人的时候,都有一个习惯,喜欢自己对着自己说话,所以宁儿直到再次感觉到口渴的时候,才闭上了自己怨恨的小嘴。

    小巧的马靴,宁儿穿在了脚上,人在房间内不停地开始走动。

    只可惜房间内无论什么东西,都无法让她感到快乐,一种挂念后的寂寞,令她无法让自己冷静。

    想到李清清秀潇洒的样子,想起与他在一起的每个时刻,宁儿都会来到房间的梳妆台前,看看镜子中的自己。

    自己瞧着自己诱人的身躯,宁儿都会对着镜子,做出一个鬼脸,虽然嘴上不说出来,心中都要嘟囔一句。“死榆木疙瘩,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也不知道珍惜?”

    寂寞属于每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无论这个女人有多么漂亮,若是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就算她的日子过的再怎么无忧无虑,她也只能是一个寂寞的人。

    对于一个情怀刚刚打开的姑娘来说,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挂念让自己更加思虑不定。

    宁儿的心开始抑郁了,她开始后悔自己喝醉的酒,若不是自己喝醉了酒,这张架子床上,一定能留下一个人。

    百胜赌坊中现在没有喜欢赌钱的赌棍吵闹,所以院子里很安静。

    细碎轻巧的脚步声,从院子

    外传了进来。

    宁儿一怔,这个院子中还有别的女人?

    突然门被推开,另一个女人闯进了这个房间,打断了宁儿心中所有的情思,这是一个宁儿熟悉的姑娘。

    姑娘的眼珠子通红,只要是个成年人,从她的脸色中都可以看出来,这个姑娘绝对一个晚上没有睡觉。

    一个姑娘一整夜没有睡觉的理由只有两点,或者是自己不想睡觉,或者是有人不想让她睡觉。

    闯进来的姑娘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种可能,过去的一夜肯定是有一个人没有让她睡好觉。

    嘴里虽然没有说话,宁儿从她的外表中,已经看了出来,让她没有睡觉的肯定是个男人。

    因为一个女人只有在自己熟悉的男人面前,才不会特意去打扮装饰自己。

    晕乎乎的脑袋中,宁儿想了起来,昨夜喝酒的人中有这个人,这是自己的师姐。

    一个专门负责看管酒窖的人,肯定不会喝醉酒,况且在西域师傅酒窖中的酒,本来就是‘烧刀子’。

    “师姐,怎么是你?”木下樱突然闯进这个房间,宁儿的心中只有吃惊,因为这是李清的房间。

    “师妹果然睡在男人的房间中。”木下樱并没有去看宁儿,而是用自己的眼睛打量着李清的房间。

    目光落在架子床上的一刻,木下樱笑了。

    “男人的大床,睡上一定很舒服。”说话的时候,木下樱的人已经到了架子床上。

    宁儿没有敢出声。

    手中的剑随意立在床边,人躺在了床上,嘴里又言道:“师妹昨夜睡在这里?”

    宁儿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句话,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确睡着这里。

    任何解释都是一句废话,何况一个大姑娘睡在男人的房间中,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看到木下樱躺在了床上,宁儿‘呵呵呵’再次笑了几声后,言道:“师姐打算睡在这里?”

    “你的汉子折腾了我一夜,我为什么不能睡在他的床上?”木下樱的话让宁儿的心都快飞了出来。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该死的榆木疙瘩,根本没有去给自己找吃的,而且他压根昨夜就没有回来。

    宁儿的心忽然觉得有点凉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与一个漂亮的女人呆在一起,就是个傻子都能猜的出来,她们会做些什么事情。

    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宁儿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慢慢来到了架子床边,坐在了床边。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问道:“清儿果真与你在一起?”

    木下樱闭着眼睛道:“我的话你都不相信?”

    宁儿的眼睛落到了床边的剑上,心里有一种冲动开始踊跃,她想砍下这个女人的脑袋。

    这颗脑袋上的这张嘴,昨夜肯定没有干出什么好事情。

    忍耐了好久,宁儿叹了叹气,苦笑道:“师姐,你见到了清儿?这个花心菜总是让人不放心。”

    木下樱的眼睛依据没有睁开,对着宁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给出了一个回答。

    若是没有这一声,宁儿也许不会多去想,可就是这个简单的字,让袁宁儿感觉天都已经塌了下来。

    床边的剑立刻到了手上,剑在瞬间离开的剑鞘。

    听到拔剑的声音,木下樱睁开了眼睛,盯着宁儿道:“你想去

    杀了你的花心菜?”

    宁儿冷冷的道:“我现在只想杀一个人。”

    “谁?”木下樱坐了起来。

    “一个该死的人。”宁儿冰冷的话语中,似乎带着很大的委屈。

    木下樱盯着宁儿看了好久,又躺在了床上,小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下,言道:“都说思春的女人很温柔,现在我一点都不相信这句话。”

    宁儿不开口,吊着自己的脸。

    剑就在自己的手中,只要往前一伸,躺在床上的木下樱,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心开始犹豫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木下樱却‘咯咯咯’笑了起来,嘴里道:“师妹真是好福气,找到了一个心疼自己的汉子。”

    “你在说清儿?”宁儿还是没有忍住自己。

    “都说得了相思病的女人最傻,只要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她必定连自己的家都忘了。”木下樱从床上跳了起来。

    望了一眼宁儿手中的剑,皱了皱自己的眉头,她走到了梳妆台前,从镜子里对着宁儿道:“你现在最想感谢的人应该是我。”

    “为什么?”宁儿一愣。

    “如果说我救了你的汉子,你现在信不信?”木下樱道。

    宁儿摇了摇头,她不会相信这句话,在她的心中,李清不可能遇到对手,即便是幽灵的人。

    木下樱在梳妆台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相信他的剑最快,可是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宁儿把剑插回了剑鞘中,她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什么事情?”宁儿眨了眨眼睛。

    “一个男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他稍微谨慎一点,也绝对不会中毒。”木下樱道。

    “清儿中了毒!他在哪里?”宁儿不是在说话,她的叫声立刻充满了李清的房间。

    中毒的男人也许不会死,可他们还会变得冲动,宁儿绝对忘不掉镖局后院的那一刻。

    该死的乌鸦就是该死,居然会用卑鄙的手段来对付李清,可惜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这个男人对你肯定没有做出好事情。”木下樱再次‘咯咯咯’笑了起来。

    宁儿兔子般跳到了木下樱的面前,撇了撇自己的嘴巴,压低了声音,温柔地言道:“我知道师姐肯定心疼我,一定会告诉我。”

    木下樱嫣然道:“若是每个姑娘都似你这么心急,我感觉这间屋子里必定会多出来一个人。”

    宁儿用眼睛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她所说的这个人。

    嘴里立刻追问道:“你先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们在说你提起的这个人好不好?”

    “不好。”木下樱摇着头拒绝的速度很快。

    宁儿此刻心都是酸的,而且酸痛酸痛,她实在想不出来,这个榆木疙瘩溜达了一个晚上,到底惹出了什么样的麻烦?

    无论怎么办,知道李清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目的,于是宁儿柔声道:“师姐,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无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木下樱离开了梳妆台,走到了架子床前,坐在了床上,脱去小靴子,才对着宁儿道:“只要你同意让我安静的睡会觉,比什么条件都要好。”

    很快架子床上传来了木下樱均匀的呼吸声,人已经睡着了。

    或许她的梦还留在昨天的夜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死亡游戏

    女人都讨厌男人说谎话。

    可偏偏有时候却喜欢去听男人说谎,毕竟谎话听起来很舒服。

    男人就不相同,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喜欢听到别人说谎,也绝对不容许别人对自己说谎,他们只会容许自己对别人说谎。

    坐在桌子上的人似乎已经麻木,忘记了他们是四个会说话的人。

    慢慢开始变青的脸色,告诉了李清一个道理,他们拿着自己的生命在做一次赌注。

    无论最后胜利的这个人是谁,五毒的毒液都会侵占他们的胃,甚至最后到他们的心脏。

    李清无法面对这种残酷。

    他们的表情不管表现的怎样坚强,冷酷的现实让他们都明白,死亡就在一个瞬间。

    夜晚的风更加冷了,而且还在不停的吹。

    李清的脸色开始变了,他使劲在咳嗽,不停的咳嗽声,让人感到心疼。

    木下樱松开了手,手按在了剑柄上,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好奇心,毕竟好奇心会害死人。

    青蛟剑慢慢放到桌子上,木下樱用颤抖的声音道:“不就是一把剑,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八只眼睛依然没有动。

    “如果你们不在放手,我只能毁了师傅的这把剑。”木下樱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

    剑在这一刻突然出鞘,举了起来。

    李清看着她手中的剑,只要落下来,伤着的并不是桌子上的人,她是要砍断青蛟剑的剑鞘。

    四个人的眼珠子在这时,动了动,呼吸声开始慢慢恢复平静。

    李清没有说话,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空气中弥漫的毒气,自己已经无法承受,这是一个死亡游戏。

    可木下樱反而没事,她眨着眼睛,看到四个人的手终于离开了酒壶,缓缓道:“师傅是个有心的人,只要你们还活着,没有什么不能化解的恩怨。”

    李清只能用耳朵去听,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很累很累。

    坐在上方的是田帮主,他抬起了头,发青的脸上全无表情,漠然注视着木下樱手中的剑,许久才道:“是你的师傅她让你来的?”

    木下樱道:“不是,我来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又将会是一段无法斩断的情思。”瞎子在说话,虽然从瞎子的眼睛看不到他的内心世界,但话语中却充满了凄凉。

    “其实你们都很傻,就是一群最傻的老头子。”收回自己的剑,木下樱回到了李清身边。

    “我们傻?”瞎子一怔。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李清,你们的游戏虽然很好玩,可惜。。”木下樱望着李清。

    “可惜什么?”瞎子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这样等下去,伤害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必定会伤害到我们的少主,”木匠开了口,他带着叹息。

    木匠的眼睛忽然射出了闪电般的光,人直直站了起来,盯着桌子上的菜,又道:“我们果然是天底下最笨的一群老头子。”

    “木匠今天好像很聪明。”瞎子用没有眼睛的脸对着李清。

    李清努力使自己睁开眼睛,他看到这张脸,虽然没有眼睛,可瞎子看到的

    东西仿佛比任何人都多,也很清晰。

    脸色开始慢慢恢复了红润,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桌子上的菜对他来说,不是可怕的毒物,而是非常诱人的菜肴。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李清不相信这是一个现实,桌子上的每一种毒物,只要人吃上一口,这个人能坚持到此刻,除非他自己有解毒的本领。

    然而桌子上的人除了苏不二,剩余的三个人都做到了,他们慢慢恢复红润的脸色告诉了李清。

    他们并没有中毒,他们此刻或许已经化解了身上的毒。就如眼前的木下樱一模一样,仿佛天生就是可以抗击毒物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现实中当然不会存在。

    除非这个人明白一个道理,李清瞬间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个陷阱只是心理的挑战。

    坐在这里的人,只要心中存在胆怯,懦弱必然会战胜自己,心里的压力就会让自己恐惧。

    李清伸开自己的手掌,掌心中沁出了汗水。

    在明白这个道理的一刻,他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自己的大脑开始变的清晰,眼前的每个人都开始变得很清晰。

    如果说心中没有害怕,这就是一句假话,轻松感来到的时刻,李清抬起头,‘哈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时田帮主听到笑声,皱眉冷哼声道:“李少主,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笑?”

    李清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觉得好笑,而是感到特别的有意思。”

    “难道李少主也想参加我们的游戏?”田帮主用挑战的眼神看着李清。

    李清再次一笑,道:“我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何况这里还有最好的烧酒。”

    木下樱转过了她的头,望着李清,道:“这个你也喜欢吃?”

    李清悠然道:“主人这么好客,如果我不吃,主人一定会不高兴。”

    身子一动,李清到了桌子旁边,他用手拿起了盘子中的一只大蜈蚣,放到了嘴里,开始咀嚼。

    木下樱摇了摇自己的头,世上还有这种傻子,空气中飘来的味道,足以证明这就不是一道好菜。

    然而她看到李清吃的的确很香,在吃完的一刻,他居然端起了桌子上的汤盆,猛猛喝了几大口,直到盆子中的青蛇彻底露出了身子。

    这个李清绝对是个疯子,要不他的脑子一定出了问题,木下樱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好吃的菜,李少主应该喝上一杯酒。”田帮主的手伸到了酒壶上。

    手背开始慢慢变红,显示出的内力让李清心里也很佩服。酒壶里慢慢开始冒出了热气,酒开始变热。

    “现在这壶酒刚刚好,李少主一定喜欢。”这句话刚一说完,手中的酒壶脱手直飞而出。

    而他的全身上下连动都没有动,没有人看出来酒壶是怎样飞了出去?只有他的手掌落下去的一刻。

    坐着的人才能确定,这壶酒的确是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

    没有任何的惊讶,没有任何赞叹,李清的手轻轻一伸,酒壶到了他的手中,仿佛这一切就在他的料想之中。

    田帮主又道:“现在你信不信,菜虽然没有毒,可酒里有毒,只要你喝下去,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命?”

    我信。”李清道。

    “现在还敢不敢喝?”田帮主道。

    “敢。”李清道。

    酒壶立刻到了手掌之中,李清的手掌微微一动,酒壶的盖子便冲开,一股清酒就如溪流涌出,直直升起落到了李清的嘴里。

    银色的酒壶片刻后,再也没有酒喷涌而出,李清的手一转动,酒壶落到桌子上面。

    手中的剑轻轻放到桌子上,李清再次拿起了酒壶,此刻银色的酒壶到了李清手上,就像是街道上做泥人小贩手中的糖泥。

    只是随便用手一捏再一捋,就变成了一根银棍子,在空中手一抖,瞬间变的笔直。

    棍子深深插入了汤盆中的青蛇,李清举了起来。

    忽然回头对着木下樱笑道:“这么好的菜,木姑娘是否也来尝一尝?”

    “吃你个大头鬼!”李清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与宁儿说的一样。

    对着木下樱,李清只是轻轻一笑,这个姑娘的表情告诉自己,她对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感兴趣。

    冷漠的面孔,只能说明,她是一个姑娘,而且是从西域远道而来的大姑娘,这样的大姑娘只会对自己相信的男人露出笑容。

    所以李清在她说话的一刻,看到木下樱只是对着自己一笑,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笑容。

    走进土地公公的庙中,她的好奇心已经开始慢慢收敛,不过从她的表情中,李清肯定木下樱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

    与众不同的神态,李清心里很纠结,遥远的西域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秘密?每次出现的人,都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们能带来一个秘密,也能带走一个秘密。

    李清举着手中的银棍子,走到了苏不二的跟前,叹气道:“他的酒我已经送到了,你可以放心了。”

    在这里,只有这个人的脸色一直在发青,他眼前干净的筷子,表明他吃的也很少,只是在喝酒。

    苏不二坐在凳子上,瞪着李清手中的银棍子,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用奇怪的话语说道:“你,你也敢吃这条蛇?”

    “如果你想活命,最好还是多吃一点菜。”李清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银子可以测试酒是否有毒?筷子却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去喝酒。”苏不二露出了聪明的笑。

    “你错了,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田帮主道。

    “什么错误?”苏不二挺了挺自己的驼背。

    “其实我也是刚刚猜到,酒是毒药,而解药却在看似可怕的菜里。”李清道。

    “聪明的李少主,果然没有说错,只要敢吃桌子上的菜,喝进去的酒,就不会有事,若是。。。”瞎子喜欢说话,瞎子的话可惜没有说完。

    “若是什么?”苏不二厉声道。

    “不吃菜的人肯定会死,亏你还是一个走江湖的人。”瞎子慢悠悠言道。

    苏不二的眼珠子直直盯着桌子上的菜,可惜菜已经不多了,酒却已经喝到了肚子里。

    苏不二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拿起了放在手边的锣,额头慢慢渗出了汗,汗滴流到了他的眼睛中,人似乎想动却没有动。

    李清看着他手中的锣。

第一百八十八章:千奇百怪

    一个人要想显得很有风度,而且还很有修养,在人多的时候,沉静是最好的表现。

    不说话并不代表自己的城府很深,因为有一种人本来就不会说话,他们天生就是一个哑巴。

    当然苏不二不是哑巴,他只是一个驼背人。

    汗水流下来的一刻,苏不二盯着眼前的田帮主,并没有用手去擦拭流进眼睛里的汗水,只是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头,目光动都不动。

    他不会给自己的对手,任何寻找破绽的机会,哪怕是用自己的手去擦汗水。若是用手挡住了自己眼睛,是否有能够再次睁开眼睛的机会,谁也不知道。

    机遇对每个人都是一样,它不会偏袒哪一个人,只要这个人能够学会把握时机。

    田帮主坐在了凳子上,他知道属于他的机遇只要等待,现在耐心是最好的较量,甚至不用自己耗费过多的力气。

    沉默在夜色中慢慢度过。

    苏不二突然开始激动,他似乎已经知道,长久的等待中,自己就是桌案上的一条鱼。

    对方只是拿起了桌子上吃菜的筷子,瞧在自己的头上,自己就会像干瞪着眼睛的鱼儿,任凭对方把自己剥离。

    目光中逐渐露出了怨恨之色,厉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是我杀了金银蝎子,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在我的眼里,你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我何必要浪费我的力气。”田帮主冷冷地言道。

    苏不二虽然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冷漠的话语,还是让他无法忍受,毕竟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其实你来找我,并不在乎蝎子的死活。”苏不二突然又是一冷笑,但这声笑却显得极为阴森。

    “这个理由我倒想听一听。”田帮主坐直了身子,表现的很有兴趣。

    苏不二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一字字道:“你心里很清楚,一个连自己儿子生死都不在意的人,他会在乎自己朋友的生死?”

    田帮主的瞳孔开始收缩,目光中露出了杀机。

    苏不二的话仿佛揭穿了他的心思,这个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别人猜透自己的心,既是在冰冷的心,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有时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听到这句话,李清瞬间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号足以证明,她的来历不会那么简单,可她只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现在在什么地方?李清心中很茫然。

    站在一旁的木下樱走到了李清面前,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小,细声道:“他们的恩怨似乎很深,我们不该来到这个地方。”

    李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只感觉到,木下樱的手再次牵住了自己的手,或许即将发生的事,她已经猜了出来。

    没有一个人喜欢在深夜看到这一幕,毕竟现在他们都是一个活人。

    随着木下樱的脚步,李清离开了桌子,来到了不远处,他知道凭靠自己,是无法化解他们的恩怨。

    果然田帮主冷声道:“你说的很对,一个只在乎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

    “可毕竟他是你的儿子,你这是在欺骗自己,我知道

    。”苏不二有点不相信这句话。

    “给他一个帮主的位子,已经很不错了,难道我还要给他一个人?”田帮主的冷笑让所有的人心里一怔。

    “你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苏不二道。

    “这辈子我只相信我自己,现在他死了,只能说明他的运气就是不好。”田帮主冷漠的话语,让所有人无言以对。

    什么是人性?这个人的心里根本没有这两个字。

    苏不二突然冷笑,打断了准备再次说话的田帮主:“我已经明白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用不着再来与我说话。”

    人转过了身子,望着李清,带着善意笑了笑,道:“也许我的名声是不太好,也许你觉得我刚才变得非常懦弱。”

    李清在听着。

    苏不二又道:“可惜以前我没有朋友,像我这样的人也不配有朋友,在遇到影子的一刻,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李清忍不住问道。

    “我并不是贪生怕死,我只是心中突然多了一份牵挂。”李清看到苏不二的眼角流下了眼泪。

    眼泪本是咸的,带着血的泪,就是血泪,它会变的更咸。

    在本来就伤痛流着血的伤口上,若是再去撒上一把最咸的盐,这种痛会在瞬间折碎一个人的心。

    苏不二的心此刻或许已经碎了。

    两个头发已经花白的人,目光再次相遇。

    像这么年龄大的人,他们应该最能让自己变得冷静,可是等到他们一出手,冷静就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借口。

    苏不二手中的锣,已经开始转动,它在苏不二的手指上,就如街头卖艺小姑娘竹竿子上旋转的碟子。

    “你应该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田帮主的脸色极为阴沉,嘴里虽然说着话,眼睛始终盯着苏不二手中的锣。

    “你在乎一个死去的女人?”苏不二手中的锣,在说话的时刻突然飞出,他不会去给这个人一个解释。

    看似冷静不动的田帮主,身影突然像起飞的鹰,飘在了空中,手在空中一抖,一把软剑抖的笔直。

    这个人的身上居然还藏着一把软剑?这里的人谁都没有发现。

    飞出去的锣,击在软剑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身子在空中掠起的一刻,他的软剑已经化出了剑阵,刺向苏不二的招式至少有三十种剑式。

    瞬间苏不二的人困在了剑阵之中。

    田帮主的面色看似一个可亲近的人,杀人的剑法却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可怕,他的每一招都是杀人的招式。

    可剑阵中的苏不二不时传出一阵冷笑之声,说明这个人的剑法并没有将他制住。

    李清知道他的驼背上永远背着锣,这才是他杀人最后的武器。

    木下樱看到李清脸上惊诧的表情,侧身问道:“他们谁会赢?”

    李清叹气一声,道:“你应该问谁还能活着?”

    “他们的武功应该说是一名高手,高手之间只要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必然有一个人会倒下。” 瞎子虽然看不到,但他可以听到,他的解释让人无法反驳。

    “其实现在没有一个人

    能够成为真正的高手,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独占这个称号。”木匠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或许是,昔日的陆小凤自认为很聪明,他的手法并不比西门吹雪的慢,可他还是不敢去接住‘天外飞仙’这一招。”李清道。

    “当然更没有人愿意去试一试李探花的小李飞刀。”瞎子道。

    “这些人都自称是昔日的高手。”木匠叹气一声。

    “所谓的高手只是一个称呼,并不是他的武功最高,高手永远没有最高这一种说法。”李清黯然道。

    “所以当他们离去的时候,江湖上再也没有‘武林第一’这种说法出现了。”木匠显得总是很忧郁。

    “不过总有一种人喜欢这种称号。”瞎子道。

    “什么样的人在乎这个?”李清想知道。

    “自私的人,只有这种人永远喜欢这个称号,他们为了这个目的会选择‘不择手段’这四个最卑鄙的字。”瞎子道。

    李清木然站在地上,这样活着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的生活总是充满着算计,每一天醒来,他们想到的并不是吃点什么,而是计划着怎样去算计别人。

    就在这片刻之间,出手的两个人搏斗的越来越激烈,杀气弥漫这整个庙中。

    “他们难道就没有活着的可能?”这是木下樱在说话,她又在问李清。

    “至少今天晚上来到这里的人,不可能活着。”木匠黯然道。

    木下樱惊声道:“难道他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若是一个人的秘密让别人发现,这个人一定会做一件事情。”李清摇了摇头。

    木下樱理解的很快,她仿佛知道的也很多,嘴里很快道:“这个糟老头子,难道勾引了。。。”

    话说到只是一半的时候,她猛然闭上了嘴,说话的机会已经没有了,木下樱的眼前出现了一把剑。

    这把剑的主人刚刚还在剑阵之中,只是自己一个声音,他突然就改变了袭击的方向,木下樱连拔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木下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至少有一点后悔,许多话只能自己心里明白,却不能够说出来。

    许多的祸事都已经证明一个道理很对,祸从口出。

    她在等待心脏发出的刺痛,这把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乎没有人可以躲开这把剑,它带来的只有死亡的征兆。

    死亡有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去的瞬间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她没有等到疼痛,耳边传来了李清生硬的声音,“就算她说错了什么,你也不该用剑去杀一个女人。”

    木下樱睁开了眼睛,她用不相信的眼睛看到了这把剑,这把剑距离自己的心脏只有一寸之远。

    一个男人的手指居然在这最后的距离中,夹住了这把刺向自己的剑,手法很快,推算的时间也是刚刚好。

    天下真有这么快的手指?,木下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这绝对不是一个传说,可现实已经清清楚楚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女人不喜欢去相信别人的传言,她们喜欢相信事实。

    此刻事实就摆在了木下樱的眼前。

    她的心开始凌乱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深夜来客

    木下樱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跳动的心,是最好的回答,她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把剑在无声之中,刺向自己。

    李清的目光是冷酷的,冷酷的人没有任何表情。

    剑是一把软剑,李清的手指只是阻止了剑端,瞬间剑拱了起来,可是在这一刹那,一把短剑划过了夜空。

    黑夜中脚步声打断了土地庙中的争斗,飞来的短剑速度不但田帮主没有想到,李清也没有想到。

    短剑从拱起的剑刃中直穿而过,田帮主手中的软剑断了,李清的手中只剩下了一节剑刃。

    恰好计算的距离,既没有伤到两个人的手,又将软剑从中间一分为二,来者的功力一定不是一个弱者。

    遇到强劲的对手,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一样。

    田帮主从李清的面前疾步退了出去,手里提着已经断了刃的软剑,用疯子般的眼睛瞪着庙门外。

    他只有一个目的,看看到底是谁能在瞬间击断他的剑?

    脚步声很快走进了土地庙中,进来的人很多,他们两个成一行,手里举着白花花的大棺材。

    领头的是一名老者,面容冷削严峻,直接就是一张死人的脸,他只有一条胳膊,右臂空荡荡晃在袖子中。

    进来的汉子们,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着上身,剽悍强健的身子,每两个人都把棺材举过了头顶。

    李清看到了四口大棺材,没有上漆,与木匠铺子中的棺材一模一样。

    “是你击断了我的剑?”看到进来的人,田帮主的声音变得很严厉。

    老者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土地庙中的人,没有吱声。身后的汉子们放下了棺材,目无任何表情退到了土地庙外。

    “你难道是个死人,没有听到我在说话。”田帮主大声喝道。

    “在我没有发火之前,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老者的目光落到了李清剑上。

    只是稍微一个停顿,目光到了桌子上。

    “你必须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田帮主似乎想抬起他的脚,可在一瞬间又停在了原地。

    “我没有那个雅兴。”进来的老者瞧也没有瞧他一眼,直接走到了桌子前。又道:“这壶酒应该有毒,正合我的胃口。”

    看似空荡荡的袖子中,居然伸出了一只夹子,他用夹子夹住了一壶酒,喝了起来。

    这壶酒中当然有毒,进来的断臂人却一点都不在会,他举起酒壶喝的飞快,而且还喝的干干净净。

    回到桌子前的苏不二,放下手中的锣,望着老者道:“酒里的确有毒。”

    老者露出不屑的眼神,道:“有毒的酒本来就是好东西,只要是酒有毒,这就无所谓。”

    “为何这样说?”苏不二道。

    老者道:“酒有毒,只是喝进了胃里,心若有毒,就是坏了良心,这个人已经没有救了。”

    不论这句话,对着谁说出来,听到的人心里都不好受,毕竟这里都是所谓的武林高手。

    自以为是的高手们都不喜欢别人讽刺自己,他们会用最狠的口气来表示自己此刻的愤怒。

    田帮主的喝声再次传出,人的脸色已变得紫青,手中的断剑在颤抖,“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清明白此刻抖动的不止是他的剑,也是一颗耻辱的心。

    无论怎么样的一个人,就算他活的再卑鄙,他在受到侮辱的一刻也有一点自尊,剑就是他的自尊。

    只要一个人的手中,有了一把剑,他就可以自称为剑客。

    这把剑断了,他只能是一名失败的剑客,失败的剑客是没有勇气活下去的,这个道理每一位剑客都懂。

    “他是一个会说话的死人,他只会和喜欢的人说话。”声音随着人飘了出来。

    这次出来的这个人不是从门里走了进来,他是从棺材中飞了出来,轻轻落在了李清面前。

    “果然是李少主,手法好快。”一张年轻秀气的脸出现在了李清面前,人的脸上带着笑。

    “你是。。?”李清问了一句,这个人居然也睡在棺材里?

    飞出来的短剑主人肯定是这个年轻人,他的手法非常快,而且也很准,李清心里这样认为。

    “我是个人。”年轻人一笑。

    “我也是个人,而且我是一个男人。”李清感觉这个年轻人的话很幽默。

    “这个我倒没有想到,看来我无论怎么做,都比不上潇洒风流的李少主。”年轻人忽然叹着气,摇了摇自己的头。

    然后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哭丧着自己的脸,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李清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动作,几乎与自己的习惯一模一样,他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行为,都在模仿着自己。

    年轻人盯着李清许久,忽然一笑,在空中一个倒翻身,又回到了棺材中,人从棺材中飘出来一个声音,“这个与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们是否可以从新再来一次。”

    话音刚落,年轻人再次从棺材中飞身而出,李清看到他的身法很快。

    “果然是李少主,手法好快。”年轻人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是。。。”李清微微一笑,再次问道。

    “我是李小清。”年轻人回答的并不是刚才他所说的话。

    “你为什么要叫‘李小清’?”李清问道。

    年轻人一愣,歪着头道:“你刚才说的不是这句话。”

    “你说的也不是刚才的话。”李清笑着道。

    年轻人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忽然抬起头,走到了田帮主面前言道:“你这个糟老头子一点都不好,我想了很久的话,居然现在都忘了。”

    田帮主发青的脸,没有了一点血色,人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想说什么?”

    “我本来应该说,我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年轻人仿佛对这句话非常感兴趣。

    只见他一个转身,又到了李清面前,轻声道:“我们是否可以再来一次?”

    幽默滑稽的表情,李清感觉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一个在家里憋疯的孩子,外面的世界对他充满了诱惑。

    站在身边的木下樱,对着年轻人一乐,站在这里的人,听到这句话不能不乐,同样的事情,这个年轻人居然要重复三遍。

    “只要你听话,说出你的

    名字,姐姐可以陪你来玩这个游戏。”木下樱对着年轻人道。

    “我本来不叫清儿,只从姐姐告诉我世上有个人名字叫做李清,我不但改了自己的姓,也立刻决定改了自己的名字。”年轻人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两个酒窝。

    “你改了自己的名字?”李清一怔。

    年轻人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然后捋了捋自己的秀发,他的秀发很长,虽然是个年轻公子的打扮,可总是露出一个姑娘般的天真。

    “你原来的名字一定不好听。所以你才改了自己的名字。”木下樱打断了李清的话,她总是喜欢凑个热闹。

    “名字只是一个字,为什么要在乎它是什么字?”年轻人道。

    “哦!”李清无言以对。

    这本来就是一句大实话,因为所有的字只能代表一个意思,而不能代表这个人。

    毕竟名字只是对一个人的称呼,从一个人的名字中,根本才不出来他活的有多么伟大。

    “你应该起一个更好听的名字,这个名字不一定最好听。”木下樱笑嘻嘻道。

    年轻人却摇了摇头,他对着木下樱道:“姐姐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为了这次见面我准备了好久好久。”

    木下樱‘呵呵’笑道:“你准备了多久?”

    “我至少练了一百遍,可惜见到他,我还是忘了该说些什么?”年轻人的话说完,木下樱的笑容凝固了。

    这句话不应该是一个男人说出来了的话,他来见的人也是一个男人,男人见到男人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你的名字真的叫‘李小清’?”李清有点不相信。

    “自从姐姐告诉我们你的故事,现在有许多人改了自己的名字,我的运气最好,我是第一个。”年轻人说话的时候,拍了拍手,顽皮的动作就像一个孩子。

    “你还有个姐姐?”李清吃惊道。

    “没有姐姐,我怎么能做弟弟,看来你没有我聪明。”年轻人眯着嘴笑了几声。

    李清闭上了嘴,没有姐姐能做弟弟的理由,当然还有一个,此刻若是再去问他,这个年轻人肯定还会说出一个理由。

    理由谁都明白,只要他有个哥哥,他只能还去当个弟弟。

    然而年轻人再次说出来的话,李清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年轻人道:“现在你肯定心里很奇怪,无论我有没有姐姐和哥哥,我为什么总是只能做个弟弟?”

    李清悠声道:“我的确很奇怪。”

    “你果然没有我聪明,姐姐知道我这么聪明一定会很高兴。”年轻人笑的更厉害了。

    李清实在有点想不通,一个人只要有了姐姐和哥哥,他必然只能去做弟弟,没有人直接会变成弟弟。

    等到笑声停住的一刻,年轻人又道:“这个理由你绝对猜不到。”

    李清无语。

    年轻人大笑,道:“因为我以前的名字就叫弟弟,不管是我有没有姐姐或者哥哥,见到我的人,都会叫我弟弟。”

    世上人的名字真是千奇百怪,这个年轻的名字本来就叫做‘弟弟’,李清明白自己不但想不到,绝对也猜不到。

    “所以你改了自己的名字。”李清无奈道。

第一百九十章:一个活死人

    世上本没有什么怪事情,只要你认为它是一个奇怪的事情,或许它就是一个怪事情。

    眼前的年轻人,李清认为就是一个怪人,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件怪事情。

    半夜的土地庙中的确有点热闹,年轻人的来到,彻底改变了原来的布局,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静静听着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不是,因为姐姐告诉我,你有一把天下最快的剑,我很羡慕这个名字。”年轻再次提到了他的姐姐。

    “姐姐?”李清回忆着每一个认识的姑娘。

    “哎!乖弟弟!”李清脱口而出的一刻,他听到了一句他不喜欢的话。

    年轻人接话的速度非常快,李清怔住。

    世上还有这种占便宜的人?李清本想再次说出去的话,马上收了回来,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李清面对年轻人实在无法开口,好像他随时都张开了一条口袋,等着自己自己往里面跳。

    “你为什么不称呼我的名字?”年轻人笑着问道。

    “实在不知我该怎样去称呼你?”李清苦笑一声。

    无论称呼他为‘弟弟’,或者‘李小清’,李清认为都不会有个好结果。

    年轻人的脸来到了李清面前,这张脸上始终带着笑,在笑声中他仔细端详着李清的脸,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李清的鼻子里,窜进了一种古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很熟悉,又很陌生,李清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然而年轻人的脸实在太近了,李清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脸,脖子往后动了动,他不想自己的脸碰到这张脸。

    这时年轻人突然一抬脚,到了木下樱的身边,嘴几乎贴到了木下樱的脸上,人说了一句什么话?李清没有听到。

    不过木下樱露出了惊奇的笑,她居然用手抓住了年轻人的手,望了望李清,两个人的身影走出了土地庙。

    此刻这里只剩下了一群发呆的男人,李清很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之间到底会说些什么的话?

    可是自己离不开这里,眼前本来有四个怪老头子,现在又多了一个,而且他的袖子中藏着一把夹子。

    桌子旁的老者终于喝完了所有的酒,一个连毒都不怕的人,肯定不会怕死,无论谁都会忍不住想去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你真的不怕酒里的毒?”李清很想从他的身上知道年轻人的来历。

    “若是喜欢五毒的‘活死人’也怕酒中的毒,这个世上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像他一样,能够平安的活到现在。”瞎子悠声道。

    老者的名字原来叫做‘活死人’,难怪他不害怕酒里有毒,李清顿时有种感觉,今晚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我却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砍断了我的剑,你必须去死。”站着的田帮主瞪着发怒的眼珠子。

    活死人瞧了田帮主一眼,瞪着眼睛道:“你是不是话很多,一定想让我现在杀了你?”

    李清见过无数话大的人,却没有见过如此急切找死的人,田帮主恶声道:“你现在就能杀了我,我绝对不相信这句话。”

    “杀死一个人我至少可以用一百中方法,对你我只会选择一种最简单的方法。”活死人的声音就是一个死人发出的声音。

    “该死的

    人就是话大。”田帮主提起了手中的断剑,再次发力,软剑在月色下发出了冰冷的杀气。

    没有等到活死人开口,断剑已经化出了不相同的十三招,剑式变化成了刀式,砍向了活死人,人就像一只老鹰。

    飞起的鹰再也没有落下来,田帮主的身法李清看到过,他在刚刚飞起的一刻,活死人的右臂伸出了夹子。

    夹子夹住了田帮主的脖子,他的夹子很轻松地穿过了田帮主的刀式,右臂猛然一转。

    夜色中的人都听到了一句话,“如此轻薄下贱的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句话李清断定田帮主一定能够明白,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人在说话,虽然话语非常冰冷。

    慢慢耷拉下来的头,告诉了所有人,夹子已经夹断了他的脖子。

    世上能砍断脖子的兵器有很多种。

    剪刀夫妇的大剪刀,可以刺入人的胸口,也已经剪断一个人的脖子,可是在他们失败的一刻,李清没有看到,剪刀到底有多快?

    夹子绝对没有剪刀快,这只是一个最普通的铁夹子,就如火炉子旁用的火钳子,两根黑色的铁棍合在了一起。

    然而就是这把最简单的夹子,却夹断了一个人的脖子,土地庙中的李清是万万没有想到。

    田帮主的身手李清已经看到,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连苏不二这样的人,与他也是打个平手。

    可就在一招之内,他居然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额头上一根根暴跳的青筋,足以说明了内心的恐惧。

    一个自以为是的高手,就这样死了,李清都无法明白,活死人怎么做到了这一点?

    但事实就是事实。

    死人是最好的证明,提着钢刀的汉子们,加重了呼吸,站直的两排,此刻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一步。

    笔直的人,就像街道旁边冬天的白杨树,只剩下修直的枝干。若是没有人发出不停的呼吸声,没有人相信他们会是一群活人。

    “装上棺材,别脏了这个地方。”活死人的目光一扫,再次回到了苏不二的身上。又言道:“你是苏不二?”

    苏不二冷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带着表情,毕竟这个人只是用了一招,就杀死了田帮主。

    倒下的人,装进了棺材中,汉子们抬起棺材,匆匆离去,地面都打扫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一个物件。

    如果不是提前来到这里,现在走进土地庙中,绝对不会相信,在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搏杀。

    活死人没有去等苏不二的回答,而是对着木匠道:“我喜欢你的大棺材,我去的时候,没有人只好借了先用。”

    木匠笑了笑,他的笑声很独特,道:“只要阁下喜欢用,这是木匠的荣欣,不必非要先打个招呼。”

    “我知道你与瞎子喜欢住在棺材中,你们睡觉的棺材我也带来了。”活死人的眼睛没有离开他们两个人。

    “你的棺材也不错,只是没有木头棺材暖和。”瞎子喜欢说话,瞎子突然言道。

    “你还知道我的棺材?”活死人瞧着瞎子。

    “如果我不知道你喜欢住的地方,此刻我必定与死去的田帮主一样。”瞎子叹气道。

    “你倒是一个聪明的人。”活死人道。

    “能活

    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瞎子的要求并不是太多。”瞎子悠然道。

    “其实一个人活的太聪明,并不好,他会为许多的事情烦恼。”活死人看着瞎子。

    瞎子‘呵呵呵’笑了几声,道:“因为我不够聪明,所以我活的很快乐。”

    活死人的目光离开瞎子,直直看着苏不二,仿佛这个人留在这里就是一个多余的人,让他没有任何兴趣。

    李清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住在棺材中?就如喜欢多事的花和尚。

    每次只要他一出现,就会多出一副棺材,里面的人就会带着一个秘密,一个让人无法知道的秘密。

    此刻苏不二没有说话,默默走向了棺材,他来到傍边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对着李清道:“我相信你是一位朋友。”

    看到他奇怪的动作,李清立刻问到:“前辈想做什么?”

    “我知道这里肯定有一副是属于我的,我自己躺进去,总比别人送我进去好一点。”苏不二黯然一声。

    “现在你是一个聪明的打更人。”活死人站在原地,抬起了手掌,猛然一推,棺材上的盖子并没有飞了起来。

    左右移动,棺材上立刻滑开了一个大口子,仿佛就是草原上狮子的嘴,等待着猎物进入。

    李清想起了离开影子时,影子说的话,苏不二明白自己迟早会有这一天,这一天对他来说,终究要在残忍中结束。

    “前辈是否给李清一个面子。”李清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活死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厉声道:“这事你也想管?”

    李清平静了自己的语气后,道:“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现在只希望前辈手下留情。”

    “好像你的面子不够大。”活死人脸色阴沉。

    李清轻轻一笑,手一动,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块令牌,挥手一展,令牌飞向了站着的苏不二。

    “不知这块‘蝴蝶令’它的面子是否够用?”李清淡淡一声道。

    活死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目光收集了很久才道:“它应该属于你,你不该交给别人。”

    李清‘呵呵呵’一笑,道:“活着的人,它并没有什么用,留着只是一个念想罢了,何必一定要留着?”

    “它可以保住你的命。”活死人有点生气,他的声音变得开始生硬。

    “命在自己的手中,若是老天爷不希望我活着,它肯定也无法保证。”李清黯然一声道。

    黑夜的秋风骤间变的更加寒冷。

    李清听到了一声公鸡的打鸣声,天该亮了。

    江南的天总是亮的很早。

    活死人似乎心中顾忌着什么,嘴了‘哼’了一声后,厉声道:“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错了。”

    李清道:“错在哪里?”

    “一个人的心不应该总是留着善良,总有一天,它会伤害到你。”活死人抬起了自己的脚,大步离开了土地庙。

    李清留在了沉默中,神色显得更加忧郁。

    作者有话说:1、因个人原因仙侠小说《诛仙屠龙》暂停上传,请书友们继续支持《诗剑飘香》。

    2、个人创作很辛苦,支持正版纵横阅读,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一章:赌坊外的姑娘

    有个坏毛病,都喜欢吃醋。

    当然吃的并不是烧菜用的陈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是个女人,她只要喜欢一个男人,无论这个男人面前出现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而且不管这个女人,比自己高或者矮,比自己漂亮还是丑陋,反正只要是个女人,与自己喜欢的男人呆在了一起。

    恰好自己又不在现场,恰好这个男人又无法给自己充足的理由来证明清白,自己心里最大的感觉就是不愉快,心里有点发酸。

    坐在李清房间中的袁宁儿,此刻就是这样,她的心里非常地不愉快,甚至在高迁敲门的时候。

    敲门发出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中,都令她感到非常地不愉快。

    高迁还是走了,等门外消失了一切声音的时候,宁儿来到了门前,她又希望此刻听到人的敲门声。

    可惜她只能听到架子床上木下樱睡觉的吸气声。

    宁儿在李清的房间内再次踱起了步子。

    走到梳妆台前,她轻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肚子有点饿了,忽然间宁儿明白了木下樱的话。

    房间内会多出一个人?当然这个人不会是走进来的木下樱,也不会是突然回来的李清,这个人只能藏在自己的肚子中。

    害羞的心让宁儿有种幸福感,虽然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无聊的人,总有无聊的事情可做。

    所以宁儿不但量出了房间的长度,也量出了房间的宽度,她甚至用自己的小手轻轻量了量架子床的宽度。

    她想知道这张床上到底能睡几个人?

    再次用手量一量自己的身高,宁儿的小脸开始变的绯红,瞬间因为她想到了一件最开心的事情。

    能让一个女人在瞬间最开心的事情,只有两种,一种是吃,可惜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可吃,房间内连喝的水她都没有看到。

    另一种就是她喜欢的男人,曾今做过令她无法忘记的一件事情,只要想到这件事情,女人都会很开心。

    于是宁儿在开心中走出了李清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百胜赌坊的后院宁儿已经很熟悉,虽然这里住的都是男人,宁儿却把自己当做了房间中的主人。

    只要一个女人认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在她的心目中,她必定会认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当然包括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盆花,甚至从外面飘来的桔子味道。

    桔子已经熟透了,桔子的味道让宁儿的心情变的更好,因为她想起的事情就是镖局后院发生的一切。

    况且在那一夜,桔子的味道自己最熟悉。

    自以为做了主人的女人都会很霸道,要想变得霸道,首先走路的姿势不能弯着腰,必须要抬起自己的头。

    所以宁儿抬起了自己的头,把手中的短剑从新握了握,直到自己彻底满意,立刻用女主人的身份从后院走进了赌坊中。

    赌坊的区别,每个地方都不一样,有的赌场在地上,有的赌场在地上,势力大的人开的是大赌场,势力小的人开的是小赌场。

    就算是最没有势力的叫花子,他们也喜欢赌,他们可以去赌张家的鸡有几只,李家的鸭子有几只。

    甚至可以去赌昨天晚上万花楼中,究竟来了几位客人?可惜这些事情与他们永

    远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大赌场的赌注一般都很大,所以来的客人一般都是大人物。

    宁儿走进赌坊的一刻,她认为今天自己就是一个大人物,因为这是李清的赌坊,自己恰好又是属于李清的女人。

    大人物走进来的时候,都希望有人迎接她,这样自己的气派才会显得足够大,这是每个大人物都特别在意的礼节。

    可惜宁儿走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去迎接她,赌坊的人的确很多,但没有一个人去看她一眼。

    本来开心的宁儿有点生气了。

    她用皱着娇眉的眼睛看了看赌坊中,赌坊中的人此刻都聚在了百胜赌坊的门口。

    宁儿在想,或许是自己走进来的门不对,自己应该从赌坊的正门走进来,这样看到自己的人就会多一些。

    至少懂事的阿晨与高迁会走过来,用亲切的口气跟自己打声招呼。

    毕竟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大姑娘,漂亮的大姑娘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一群无聊的男人们喜欢回头看,或许他们的身边还带着自己的老婆。。

    宁儿看到高迁与懂事的阿晨站在门口,门口此刻站着许多人,宁儿故意轻轻咳嗽了一声。

    只有懂事的阿晨最懂事,人露着无法猜透的笑,来到了宁儿的身边,用自己的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于是宁儿板着脸蛋问道:“清儿呢?”

    懂事的阿晨摇摇头道:“不知道。”

    宁儿又道:“外面是谁?”

    懂事的阿晨摇摇头道:“不知道。”

    宁儿再问:“他们来做什么?”

    懂事的阿晨摇摇头道:“不知道。”

    “大笨蛋,你到底知道什么?”宁儿心里感到有点窝火,今天遇到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知道李清的下落?

    “我知道外面来了一个女人,现在赌坊中还有一个女人。”懂事的阿晨微微一笑。

    “既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奇怪,难道你没有见到过女人?”宁儿有点生气。

    “女人我倒是见过,只是没有见过敢在这里霸道的女人。”懂事的阿晨依然在笑,宁儿却有点不喜欢他的笑。

    宁儿上下瞧了瞧阿晨,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来到了门口,她想看看到底来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门口果然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她的年龄绝对比自己要小。

    年龄是女人心里最大的矛盾,年轻永远是女人一生可以炫耀的资本,可人还是必须要长大,宁儿心里有点妒忌。

    来到的人,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还带来了几口漂亮的大箱子,在大箱子的旁边站着一位老者,她的身后站着八名彪壮的大汉。

    老者死人般的脸色没有一点笑容,仿佛眼前的任何人他根本看不上,他的眼睛就像他的右臂,显得空荡荡。

    漂亮的女人见到漂亮的女人,一般都不会说话,她们只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着对方。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所以一个男人要想明白女人的心,最好先去明白她的眼神,若是你连女人的眼神都看不懂,最好还是不要去猜她的心。

    否则你只能得到女人永远的抱怨,自己就是一个笨男人。

    当然聪明的男人还是有,站在门口的高迁就是一位聪明的男人,他立刻从宁儿傲气的眼

    神里看了出来。

    走出来的宁儿不但正在生气,而且看到门外的女人时,她还打翻了心里的醋坛子。

    “宁儿姑娘早,这是一位客人。”聪明的高迁打了个圆场,无论怎样,绝对不能让这个姑娘在这里发脾气。

    “清儿呢?”宁儿叫的很亲热,只要是个女人都能听出来她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少主不在这里。”高迁回答的很小心,就像见到了自家的主子。

    没有等到宁儿再次开口,门外站着的姑娘先开了口,道:“你是西域来的袁宁儿?”

    “嗯。”宁儿心里一怔,这个姑娘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门外的姑娘‘呵呵呵’笑了几声,然后道:“不知道宁儿姐姐,你找的是大清儿还是小清儿?”

    宁儿的嘴张得很大,只是分开了一个晚上,李清居然分成了两个人,而且还要分个大小?

    片刻后,她嘴角带着难易琢磨的笑意,问道:“清儿还要分个大小?”

    “当然,大的是大清儿,小的是小清儿。姐姐居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宁儿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一个逻辑?

    甚至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姑娘的这句话。

    姑娘倒是很大方,随后接着言道:“我比大清儿小,姐姐可以叫我小清儿。”

    “小清儿?”宁儿自言自语道,不过宁儿感觉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她的名字中就不该带上‘清儿’这两个字。

    “其实这个很好分,就如一个男人的老婆一样,先娶进来的是大老婆,后娶进来的是小老婆。”小清儿一本正经的言道。

    宁儿的脑袋有点晕了,这个小清儿的话,她一点都听不懂,她实在也不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一个大姑娘大清早,带着这么的箱子赶到这里,她带来的人或者是事,都不会让人心里安心。

    宁儿用眼睛看了看摆在赌坊门口的大箱,大箱子打制的非常美观,每个大箱子的四角都包上了金子做成的镶边。

    每个大箱子的锁扣,都是黄金做成的门扣。

    无论谁看到这些箱子,对眼前的小清儿都会另眼相看,这才是真正来到赌坊中的大人物。

    大人物出场的架势就是与小人物不一样。

    宁儿猜想,这里一定装满了小清儿的衣物,这样的姑娘不管走到哪里,她们最在乎的都是自己的衣裳。

    漂亮的姑娘,都喜欢漂亮的衣裳。

    见到宁儿的眼睛落在了大箱子上,小清儿轻轻一笑,咳嗽了一声,站在她身后的汉子们快速上前,打开了箱子。

    在箱子打开的瞬间,早起的太阳都变得黯淡了许多。

    箱子里金黄色的光,金光四射,宁儿看到各式各样的金子,箱子里不但有金元宝,而且还有金条金镯子。

    宁儿在箱子里还看到了女人最喜欢戴着的金坠子与金链子。

    在一片惊诧声中,小清儿转过了身子,起步离开了百胜赌坊的门口。

    看到小清儿离开,宁儿恢复了理智,急忙大声言道:“小清儿姑娘送来的这是什么礼物?”

    早晨没有风,空中慢慢传来了小清儿的一句话,这一刻宁儿的思绪,瞬间开始崩溃。

    “这是我姐姐的嫁妆!”

第一百九十二章:谁是凶手

    普通的小院子很安静,院子里站着四个人。

    只要站在这里的四个人,不是哑巴,通常都会有一个人会说话,可今天在这里没有一个说话。

    冷静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来,这四个人非但不是哑巴,而且平常他们都喜欢说话,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都喜欢说人说得话。

    院子是苏不二的家,他的家就是一个小院子。

    若是在往日,有这么好的朋友来到家里,做主人的即是拿不出像样的几个菜来,也要寻找几个凳子,让自己的朋友坐下来说话。

    可是现在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四个男人,三个笔直地站在院子中,一个人驼着背。

    院子中没有风,然而苏不二的眼睛却留着眼泪,泪在他苍老的脸上,不停地往下流,人没有发出一声的哭泣。

    忍耐是一个男人最强大的心理,泪可以流,但哭泣声却不能发出,哭泣声会让一个男人瞬间变得懦弱。

    李清冷冷地站在院子中,他对苏不二无法说话,他不知道此刻该怎样去安慰这位孤独的老人。

    毕竟回到这里的一刻,他们发现影子已经死了,死在了一把剑下,一把快剑在影子的喉结留下了致命的一击。

    能让影子这样的人一招毙命,出手的人肯定是一个高手。

    影子的世界没有人可以理解,冰冷的人躺在木板搭成的床上,李清第一次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死去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活人的感受,李清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影子,他的剑鞘是黄金打造,手里提着剑,脚步永远不快不慢。

    他的剑速度并不慢,可是现在影子的手中并没有剑,是谁会对一个甘心放弃剑的剑客如此狠毒?

    李清的心在颤抖,他从来没有为一个死去的人如此伤悲,在他的内心世界,本来充满着悲痛。

    可这一刻,李清无法忍受,虽然影子只是一位普通的朋友,在离开院子的一刻,影子并没有担心自己,而是惦记着苏不二。

    “我不应该立刻这里,或许我应该早一点回来。”苏不二在抱怨着自己,流出的泪随意在脸上流淌。

    “我给他送来了他喜欢的酒,可是我没有想到。”李清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苏不二低下了头,慢慢道:“我相信杀他的不是你,虽然你有一把最快的剑。”

    虽然心里不好受,李清还是问了一句:“前辈相信我?”

    “因为你没有足够的理由来杀死影子。”苏不二道。

    “可我毕竟来过这里。”李清想做出解释。

    “屋子里的酒已经告诉我,来到的人是你,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去杀死影子。”苏不二道。

    李清再也没有说什么,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只需要这么的言语,过多的话都会变成一句废话。

    “为什么要杀一个已经放弃了剑的人?”李清始终想不明白,片刻后再次对着苏不二道,他还是想说点什么。

    可惜苏不二没有回答李清的这句话。

    “一个人只要走入了江湖,想放下自己手中的剑,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院子中还有木匠,木匠言道。

    “难道就没有人相信他会做到这一切?”李清问道。

    没有人回答这句话,没有人会相信身在江湖上的人能放下自己的恩恩怨怨。

    “他最后的希望是什么?”苏不二问李清,在他的眼里,李清是最后见到影子的一个人。

    “他希望你活着。”李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本来影子在担心着苏不二,可此刻他却死了。

    “活着?”苏不二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说出了这两个字。

    该活着的人,没有活着,该死的人,在这个世上却活得很得意,上天总是与人开着这样伤感的玩笑。

    李清很理解苏不二的心情,任何人都不想失去自己的第一位朋友。

    苏不二走进了房间中,双手扶在门上,用带着伤感的眼神看着李清,他破碎的心仿佛有许多的话,想对李清说出来。

    好久好久,人才慢慢言道:“不要轻易去相信一个熟悉的人,他或许就是杀死影子的凶手。”

    于是在李清的脑海中出现了残酷的一幕。

    影子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疼痛已经让他麻木,在他的眼里,只有酒,酒不但让自己忘记了伤痛,也忘记了过去。

    没有一种快乐能比上现在影子的心情,放下剑的一刻,他看到这个世界都变得多姿多彩。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再让他牵挂,没有人再让他去拼命的伪装自己。

    影子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这个房间,他来到的脚步声很轻,影子没有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

    “你怎么找到了这里?”影子很奇怪,他挣扎着动了动身子。

    离开的苏不二已经告诉影子,他没有朋友,能找到这里的人只有一个,他就是李清,可是李清已经离开了这里。

    进来的人影子很熟悉,他带着影子熟悉的笑走进了房间中,他的手中提着影子喜欢喝的酒。

    进来的是个男人,他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倒上了酒,来到了影子身边道:“我是你的朋友,你现在只想喝酒,所以我送来了你最喜欢的酒。”

    熟悉的面孔,影子放下了戒备的心里,毕竟进来的人自己熟悉。

    “你的剑为什么不在这里?”男人问道。

    影子艰难的一笑,道:“带着剑的人,只是曾经的影子,现在的影子不需要剑。”

    “哦!”男人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但是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男人似乎很理解影子的心情,一个剑客被人击败心里一定不好受。

    沉默了许久,男人看着另外一个酒坛子道:“你还有一个朋友,刚刚来过这里。”

    “这个人你认识。”影子动了动身子,他很累。

    酒虽然麻醉了自己,忘记了过去,但伤口的疼痛,还是让他无法忍受,影子喝完酒的一刻,闭上了眼睛。

    他想放松自己。

    再这一刻,一把剑悄然而出,闭上眼睛的影子再也没有机会睁开自己眼睛,一切再一声冷笑中结束。

    “影子就这样死了?”看到苏不二关上了门,木匠问道。

    “或许明天开始,世上再也不会有‘剥皮抽骨’苏不二这个人了。”瞎子黯然道。

    “难道他也会。。?”李清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酒中的毒,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若不是他担心这个人,或许他不会活到现在。”瞎子的话虽然冷漠,但这就是一个事实。

    为什么一定要去做一名杀人的剑客?李清默然。

    世上有一种人,非常的奇怪,他们总是提着剑,告诉每一个人他们是拿着剑的剑客。

    剑客杀人的方式有许多种,有的人喜欢在前面,有的人喜欢在后面。

    有的喜欢人用剑去刺入对方的心脏,因为自己从心底里他就痛恨着这个人,只有用剑刺入对方心脏的一刻。

    眼睛看到他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自己的心才能得到一丝安慰,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先杀之而后心快。

    有一种人却不同,他们的剑只会刺入对方的喉结,在剑刺入喉结的时刻,他会变得更加兴奋,甚至胜过红了眼的疯牛。

    牛在死去的一刻,最为绝望,因为它的一生都在默默为人做着奉献,它需要的很少很少,只是一把能填满肚子的草料。

    然而这么尽心尽力的牛,杀死它的还是人,只有人在不要它的时候,才会忘记它曾经的功劳,才会在吃着牛肉,喝着美酒的时候说起它。

    何况是一个人?一个默默无闻尽心尽力的人?

    李清的心无比承重。

    李清此刻无法享受到太阳的温暖,更无法感受到秋天的希望,秋本是一个收获快乐的季节,可这个季节在一刹那,开始变的冰冷。

    “现在我们要到哪里去?少主。”站在小院子外,木匠轻声问道。

    李清淡淡道:“画舫,在那里我还有一位朋友。”

    “少主说的是崔四夫妇?”瞎子手中扶着探路的杆子。

    “无论明天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去见他们。”李清慢慢点了点头。

    “可他们目的只是你手中的剑,少主。”瞎子露出了担心。

    李清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黯然道:“这只是一把剑,只要人在,剑只是身外之物。”

    瞎子沉默了许久,又道:“少主确定他们会与肖玉楼在一起?”

    “只要剑还再我手中,他们一定还活着。”李清道。

    “少主此刻最担心他们?”木匠道。

    “也许现在他们才是我最牵挂的人。”这是瞎子听到李清最后的声音,今天他再也没有见到李清。

    不久瞎子听到了木匠的一句话:“少主好快的轻功!”

    “少主为什么不与我们在一起?”瞎子叹道。

    “我们现在应该去找一个人,她或许能解释这里的一切。”木匠看了看院子,没有回答瞎子的这句话。

    院子里没有一点声音,走进房间的苏不二似乎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谁?”瞎子问道。

    “应该是一个女人。”木匠变得很冷静。

    “难道是一个女人出卖了影子?”瞎子一怔。

    木匠没有回答,他再次静静看着李清离开的方向。

    也许一个人心碎的时候,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心才会变得平静。

    可他脚下的路总是漫长的,他走的路没有一条是平平坦坦。

第一百九十三章:女人心思(一)

    太阳已经升起好高。

    在街道中一条幽静的巷子里,有一家小院。

    院子里的房间门关的很紧,里面不时传出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走进屋子,屋子很大,收拾的非常干净,房间内充满了女人最喜欢的胭脂味道。

    女人半躺在床上,用含情的目光看着房间里的男人,男人已经穿好了衣衫,女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这就走了?”女人问道。

    “嗯。”男人应了一声,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我的消息,总是与我的人一样特别。”女人用手动了动床上的被子,鸳鸯戏水的被面子,大红耀眼。

    男人没有回头,嘴了又只是‘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女人一个回答。

    “哎!你每次来去的速度,就如你留在床上的速度,总是那么快。”女人叹了一口气,她有一点不满意。

    站在门口的男人没有吱声,背着手,身子猛然一颤。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是一个下贱的女人,我不配留住你。”女人继续在抱怨着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总要这么说自己?”男人的眼睛看着门,似乎害怕这个门里突然会闯进来一个人。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当然不会在乎你们这些男人。”女人有点生气。

    “‘千面妖狐’,你床上的男人比我见过的男人都要多,你还会在乎我一个?”男人冷冷的言道。

    “其实你不是不在乎我,只是你心里害怕。”躺在床上的女人是苏琴,苏琴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微一变,慢慢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站着的男人听到了床上的声音,但他没有回头。

    “我从来就没有怕过任何人。”男人的手伸向了房间的门,他准备打开这扇关闭的门。

    “田老怪已经死了,你难道还怕一个死去的人?”苏琴看到男人此刻居然没有回头看自己,她说话的声音猛然提高。

    男人伸出去的手,忽然停在。

    “难道在这张床上,你就没有留下什么回忆?”苏琴看到男人收回了自己的手,开始变得温柔。

    男人冷冷的言道:“不管田老怪是否死了,你毕竟还是田夫人,你在田家既是少夫人,也是大夫人。”

    “你终究认为我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若是现在你走出这扇门,我绝对不会拦着你。”苏琴突然冷笑了一声,眼睛中露出了恨。

    “我只是有许多的事情,我一定还会回来。”男人犹豫了一下,他改变了说话的语气。

    “你肯定杀了那个男人?可是他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剑。”苏琴突然问道。

    “只要一个人活着,他就是我的威胁。”男人冷声道。

    苏琴坐了起来,露出了脱光的上身,柔声道:“老家伙很少来这里,属于你的机会很多。”

    或许是这个人的名字让他很忌讳,男人的手放到了门上,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男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每次都是我在为你办事情,你为何不能替我办理一件事情?”苏琴看着男人的背影,眼波流动。

    男人的脚步没有动,他好像很了解躺在床上的这个

    女人,她的眼睛里只有男女之分,从来没有年龄大小之分。

    苏琴柔声接着道:“小的已经死了,老的我估计也活不过昨天晚上。”

    男人顿了顿气,说话的语气带着痛苦之色道:“昨夜他来过这里?你们就在这张床上?”

    “来与不来,你还不是一样来了,这有什么区别?”苏琴的矫情就像春天里的猫。

    可她是一只狐狸,狐狸永远比春天的猫要聪明。

    背影中的男人,仿佛心里很痛苦,他笔直的身子动了动,一定在强压着内心的怒火。

    没有一个男人会这样容忍这样一个女人,无论这个女人是谁的老婆,至少在刚刚过去的一刻,她属于自己。

    男人的手情不自禁摸向怀里藏着的短剑,这把短剑瞬间让他的心变得冰凉,男人的手停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昨夜肯定见到了他。”男人道。

    “人我当然见到了,可惜不是在这张春光无限的床上。”苏琴‘咯咯咯’笑道。

    “你还有去过别的地方?”男人的语气瞬间变得很凶。

    “你又吃醋了,哎!这个毛病不好,这不是一个男人的表现,他去了醉仙楼,遇到了苏不二。”苏琴解释的很多,她仔细望着男人的背影。

    床上的苏琴看不到男人的脸,她无法知道这个男人在这一刻,心里经历着怎样的变化,她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一个令她动情的背影。

    在她的世界中,她只知道一个道理,每个男人在清晨都会变得强大,都会令她入迷。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一阵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男人入迷?

    难道就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苏琴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明白一个男人的心里的**,不止仅仅是想得到一个女人。

    绝不,这个男人心中的贪欲就如自己心中的**,他想得到也正是自己的梦想。

    “打更的苏不二?我没有遇到,你的消息总是告诉我一半,我以为他只是出去打更了。”男人的口气再次变得冷漠。

    苏琴叹了一口气道:“每次你都是想的太多,担心自己,我还不如一只下蛋的老母鸡。”

    “为何这样说自己?”男人道。

    “虽然公鸡的速度快,可老母鸡至少还能一天下一个蛋,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落下?”苏琴的腿离开了被子。

    就在这时,小院子的院门传来了瞧门声。

    男人立刻离开房间的门,来到窗户前,快速推开窗户,身影消失在了窗外。

    房间内的苏琴看到男人离去的身影,撇着嘴道:“没有办事的能力,只会钻老娘的窗户。”

    院子的门很快被推开,走进来两个男人,进来的男人们用眼睛四处看了看,咳嗽了一声,领头的汉子直起了自己的腰杆子。

    “杨管家,你确定就是这里?”其中一名汉子长的有点猥琐。

    “老帮主给她找得地方,我来过。”另一名汉子道,他用眼睛看了看紧紧关着的门,露出了贪色的笑。

    “这倒是个好地方,少帮主都想不到。”猥琐的汉子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就像喜欢偷腥的猫,此刻闻到了鱼儿的腥味。

    “这个女人不简单,还是小心一点。”杨管家瞪了猥琐的汉子一眼。

    “谁?”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躺在床上的苏琴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少夫人,是我,老帮主的门下。”门外的杨管家举起手,想推开房间的门,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他还记得这里?”苏琴的眼神一动,柔声中带着一丝抱怨。

    “少夫人,老帮主他。。”门外的杨管家顿着气,只说了一半的话。

    屋里的苏琴立刻明白了这句话,一个男人藏娇的地方,他绝对不会容许别的男人踏进来半步,除非这个男人发生了大事情。

    聪明的苏琴明白了一切,这两个男人是来报丧,除了这个,他们没有任何理由突然闯进这里。

    毕竟田帮主比自己的丈夫田老怪的名气要大,这里只是她们幽会的时候,只有需要的时候,她才会来到这里在床上等着他。

    就在这时,门突然却被推开,面部猥琐的汉子直接闯了进来,他的鼻子在动,他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你敢闯进老娘的房间?”苏琴满脸的吃惊。

    “不知道你是少帮主的娘?还是老帮主的娘?”猥琐的汉子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目光最终落在了床上。

    “都说有奶便是娘,只要你喜欢,我也可以做你的娘,”聪明的苏琴躺着床上没有动,眼珠子转动的很快。

    猥琐的汉子大笑一声道:“我认得你是苏琴,你肯定不认识我。”

    苏琴‘咯咯咯’一笑,脸上露出了妩媚,道:“这是女人的房间,我只知道进来的是个男人,何必非要知道他的名字。”

    猥琐的汉子连声道:“好好好,这个我最喜欢。”

    他的身影直接扑向了床上,想抱住躺在被子里的苏琴,在身子刚到床边的一刻,被子里露出了一条腿。

    光滑纯白的腿抵在了他的胸口,猥琐男子的眼睛开始放光。

    “门外还有一个男人,你喜欢另外一个男人看着你做?”苏琴柔嫩矫情的声音,让汉子的骨头都变得松软。

    猥琐的汉子快步来到门口,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门外的杨管家。

    “你就像条发了情的狗,也不分个时候,你会犯一个致命的错误。”站在门外的杨管家看了看屋子里面。

    “她也是一个女人。”猥琐的汉子微微一笑。

    “好,我等你。”杨管家似乎在犹豫,他不明白这女人听到消息的一刻,为什么会是如此?

    难道她真是一个疯狂的女人?毕竟死去的是他的老公公,难道他们的感情只留在这间房子里?

    门在瞬间再次关上,门外留下了杨管家的一声叹息。

    猥琐的男子低着头,脱去了自己的衣衫,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发情的眼睛一愣。

    此刻床上诱人的腿已经不见了,他看到的是一个认识的男人。

    “你,你怎么在这个房间里?”猥琐汉子这句话未说完,他还没有来得急说出这个男人的名字,他看到了一把剑。

    这是一把短剑。

    没有任何人再说话,只有一双吃惊的眼睛看着这把短剑,短剑在发愣的一刻已经刺进了他的喉结。

    门还是紧紧地关着。

第一百九十四章:女人心思(二)

    男人的泪流在心里,女人的泪流在眼角。

    眼角的泪始终没有留下来,袁宁儿的心里充满了恨,她努力让自己站的更直,眼睛只盯着小清儿离开的方向。

    现在宁儿才知道,留在一个男人的心,可真不是容易的事。

    无论这个男人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他们在得到的一刻,好像都会变得不在乎,他们只会在乎没有得到的女人。

    宁儿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一个男人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这个男人在自己的少女梦中,曾经无数次的出现过。

    少女的梦总是充满幻想,它不但带着天真,也带着自己的希望。

    虽然小清儿带来的只是礼物,可在宁儿的眼睛里,这一个个大箱子,仿佛就是站着的一个个大姑娘。

    她们用一种挑战的眼神,看着孤独无助的自己,在这遥远的江南,毕竟只有一个自己。

    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宁儿开始怀疑自己,自己来到江南只是为了寻找萍儿妹妹,可自己的妹妹不但没有找到,却把自己的心和人留在了江南。

    宁儿总算还能沉得住气,因为她独自走过江湖,见过的事情太多太多,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她会有自己的办法。

    毕竟宁儿知道自己,在男人的眼中看来,自己是一个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女人,即是以前的名号不太好。

    可这个名号会更加证明自己不会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无论在西域还是在江南,自己绝对是一个女人中的女人。

    要想做好,必须要显得自己很大方,若是自己此刻像个泼妇一样的开始骂街,得到的只能是别人的嘲笑。

    于是宁儿很大方的对着高迁道:“高掌柜,收了人家的送来的嫁妆。”转身走进了赌场中。

    高迁倒是一怔,在他的记忆中,宁儿可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甚至包括不在这里的李清。

    年轻人的脾气高迁理解,他们一向喜欢只做他们喜欢的事情,对待突然冒出来的人,他们会用最独特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高迁不由得摇了摇自己的头,他开始为李清担心,这么的多姑娘,即便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他也会头疼。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李清了,难道自己的少主让这些找上门来的姑娘吓跑了?高迁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在赌坊的后院还有一个姑娘。

    这是一个更加疯狂的姑娘,她手中提着的青蛟剑已经告诉高迁,她也来自西域,西域总是冒出来许多别人想不到的人。

    这时不但高迁只能苦笑。

    懂事的阿晨也只有苦笑。

    宁儿走进门时的眼神,绝对是一幅少夫人的模样,不但高傲,而且还很冷漠,看到离去的那个姑娘,宁儿姑娘的眉头皱都不皱。

    宁儿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太大,懂事的阿晨本想说句话,可听到她提起的人,阿晨就不说话了。

    “送来的箱子你不去拿?难道让清儿回来自己去拿?”宁儿抬着头,说着本不适合她发出的命令。

    “今天真是见了鬼,该来的人没有回来,不该来的人总是冒出来。”懂事的阿晨用聪明的话语回答了宁儿的话。

    “清儿回来告诉他

    ,我在我们的房间里等着他。”宁儿故意把‘房间’两个字,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嗯!”懂事的阿晨回答的很快,可是去掉了以往对宁儿的称呼,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该怎样去称呼这个霸道的姑娘。

    “我的话你是否记住?”宁儿重复了一句自己的话,她的心思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懂事的阿晨没有办法否认她的想法,脸上露出了红晕,反而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出来。

    要命的姑娘终于离开了赌坊中,懂事的阿晨松了一口,他可从来没有感到过今天会如此压抑。

    这时,面对宁儿,懂事的阿晨感觉自己的嘴就是一个摆设,若是宁儿再说出什么话来,他的舌头都是麻的。

    剩余的伙计,用着傻子般的眼神盖住箱子,抬进了赌坊,每个人的眼珠子都放着光,毕竟做伙计的人,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

    “可怜的少主,你为什么还不回来?”高迁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的金子,少主回来应该高兴。”懂事的阿晨这次没有明白高迁的意思。

    “若是你一天遇到三个提着剑的姑娘,你有什么感觉?”高迁问着阿晨。

    “只要这个三个姑娘都非常漂亮,而且还能给我送来金子,我倒不在会有几个?”懂事的阿晨笑着道。

    “如果三个姑娘都在同一个晚上嫁给你,这个主意好不好?”高迁微微一笑道。

    懂事的阿晨立刻止住了自己的笑容,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主意,这简直就是一个最差的馊主意。

    他有点不明白,都是谁家的姑娘会这么着急?非要在同一天嫁给一个男人,难道天下潇洒的男人都出家当了和尚?

    当然,无论这个主意是怎么样的一个馊主意,自己的少主绝对也不能去当什么和尚。

    懂事的阿晨收起了自己的想法,抬头看了看赌坊的外面,他但愿今天是个好日子,希望自己的少主少一些麻烦。

    可惜天下的事就是这么蹊跷,在他刚刚想到和尚的一刹那,他真看到了一位光头大和尚。

    来到百胜赌坊的居然是好久没有见到的光头花和尚,他的身边同样也带着一位漂亮的姑娘。

    懂事的阿晨仔细想了想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赌坊里今天怎么来的居然都是漂亮的大姑娘?

    这个大姑娘阿晨当然认识,她是一位胆子很大的姑娘,天下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她不但敢钻进男人的房间,而且还敢去看大男人洗澡。

    这样的姑娘许多男人都想遇到,可是懂事的阿晨却不愿意遇到,遇到她自己想不说实话都很难。

    阿晨就是想不通,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什么就没有学会顾忌?在小蝶的面前他还是感觉遇到宁儿还是好一些。

    不管宁儿姑娘怎么冷漠高傲,总摆出一个女主人的架子,可她至少嘴里不喜欢乱说话,也不特别为难自己。

    毕竟自己只是百胜赌坊的一名伙计。

    此刻懂事的阿晨看到小蝶的眼珠子不停的在转动,女人转眼珠子的时候,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情能发生。

    于是懂事的阿晨想用最快的速

    度溜进赌坊中,只要避开了她,小蝶暂时就能闭上她的嘴。

    “好大的箱子,里面肯定装着金子。”小蝶说话的速度,比阿晨溜走的速度还要快,而且声音很大。

    仿佛要告诉所有街道上溜达的人,赌坊中现在有许多的金子,只要是个贼都可以惦记这些金子。

    “你的声音就不能小一些,你是一个大姑娘。”懂事的阿晨瞪了小蝶一眼,这样的抱怨,肯定高迁是无法说出来。

    “姑娘?姑娘就不能大声吆喝着说话。”小蝶已经走到了阿晨面前,眨着眼睛盯着阿晨。

    懂事的阿晨忍不住自己的抱怨:“可是你是一个女人,女人就应该有个女人的样子,学会点温柔。”

    “温柔?”小蝶的手在自己的下巴颏上抠了抠,又道:“女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应该这样叫你一声,阿晨哥哥?”

    懂事的阿晨立刻感到自己浑身都长出了鸡皮疙瘩。

    站着的小蝶却不在乎他的感受,又道:“阿晨哥哥,我的清哥哥在家吗?”

    懂事的阿晨马上闭上了自己的嘴,他想割下自己的舌头,前面的话自己压根就不应该说出来。

    看到有点尴尬的阿晨,高迁笑着道:“小蝶姑娘也是来找我们的少主?”

    “除了他,我还能来找谁?我总不能来找你这个老头子。”小蝶的嘴里没有一句好听的话。

    高迁倒是很沉稳,他不愿意与这样的姑娘去拌嘴,于是道:“今天的少主不在家。”

    没有等到小蝶回答高迁的话,阿晨带着抱怨嘟囔到:“这么凶的姑娘肯定嫁不出去。”

    “你管我嫁不嫁的出去?我想嫁的人肯定不是你。”小蝶的嘴一点都不饶人。

    “想嫁人也得有人想娶你,就你的样子这么凶,肯定没有一个男人喜欢你。”阿晨撇了撇嘴。

    “我们在大炕上睡了半天,清儿也没有嫌弃我,你倒是事情很多。”小蝶的小手叉到小腰上,瞪着眼睛。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李清身边现在有许多的姑娘,而且都是漂亮的大姑娘,至于这件事情,站在这里的男人们却是没有人知道。

    若是一般的男人说出这种事情,认识他的男人们认为他绝对在吹牛,因为许多的男人都有这个臭毛病。

    只要见到漂亮的姑娘总是喜欢吹牛,说些别人根本不相信的话,来显示自己在漂亮的姑娘面前,显得多么潇洒。

    可这句话此刻是从一个美丽漂亮的姑娘嘴里说出来,站在这里的男人们必然都会相信,这肯定已经是个事实。

    当然不但他们相信,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会相信,这句话中的男人肯定没有干出什么好事情。

    于是懂事的阿晨愣住了。

    高迁与花和尚只能摇摇自己的头。

    阿晨这时只要一个希望,秋风来到的快一些,把这句话从赌坊的门口快一点吹走。

    假如让走进去的宁儿姑娘听到,自己的少主,不管有多么的聪明,他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可惜今天没有风,一点秋风都没有。

    小蝶的话直直穿过了赌坊,飘进了百胜赌坊的后院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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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剑飘香介绍:
这个故事没有招式,只有快与狠。他有着李寻欢的潇洒,陆小凤的手指,更有傅红雪的仇恨。一个传奇的故事,在身为血衣门少主李清的身上,充满了神奇。什么是江湖?江湖只是一个迷!或许你在一瞬间扬名立万,或许又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这就是江湖,一个永远无法理解的武侠世界!诗剑飘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诗剑飘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诗剑飘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