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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妻,你马甲掉了全文阅读

作者:糖诺     傻妻,你马甲掉了txt下载     傻妻,你马甲掉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葬亲的姑娘

    看不见人影的小道上,小寨主的声音都快听不到了,郝运来也不敢再多耽搁了,急忙打马追去。

    远远地还能听到他大喊:“寨主,等等我!!”

    见他们都离开了,吴追才望向谢锤,眼中带着些迟疑,但什么也没说,只将自己在寨中的公子令递给他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在这邺州的地界上,你有两样东西碰不得,一个是飞云寨,另一个……是谢铁。”

    吴追能猜测出,但还不敢确定他的真实身份,但他敢肯定,这个少年,若他想,必定会给飞云寨带来危险。

    这算是警告吗?

    少年皱眉回望他,眸底幽深得如沉寂多年的死水,毫无波澜。

    “我会保护她,这点不用你警告。”谢锤没有接他的东西,面无表情的从他身旁冷冷走过。

    吴追收回东西,面上也无多余表情,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从飞云寨到邺州才一个时辰的路程,谢铁带着郝运来到时,刚好酉时三刻。

    还未入城,便看到城门口扎堆了一群人,守城的士兵跟没看到一样,直挺挺的目视前方。其中有个见过谢铁的眼尖,瞅到他们两人时,浑身一颤,顿时如临大敌一般。

    “什么事这么热闹?”谢铁骑在马背上,脖子伸得长长都瞧不见人群堆里在干嘛。

    正好奇着,突然,城中有个浑身貂氅锦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带来群家丁走了过来。走到人群边时,家丁快速的在人群中扒出一条道来,好让中年男人进去,而谢铁也才看清楚人群在围着什么。

    人群堆里跪着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低着头瞧不起面容,但看她还梳着双髻,想来应该也就十三四岁。而她跪着的前面,一张草席卷着一具尸体,看那尸体露出的脚裸上的尸斑,应该死了有好几日了吧!

    呵!在邺州的地界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卖身葬亲的事,着实新鲜。

    谢铁也不走了,就骑马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热闹。

    守城门的几个士兵瞧见了,怕她闹事,急忙互使了个眼色,离城中最近的一个小兵悄悄的对着太守府跑去。

    “小娘子抬起头来让爷瞧瞧,若合了爷的心意,爷立马让人风光大葬了你跟前的尸体。”

    “当真?”女孩抬头,一张清丽的小脸映入众人眼中。

    中年男人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他还以为是什么绝色呢!竟这般清汤寡水的。不过想到她还是个雏儿,想来肯定别有一番滋味,顿时眸底又浮现起了欲色。

    “自是当真。”说着,中年男人满脸笑意的蹲了下去,嫌弃的看了眼尸体,一把抓起小姑娘的手,紧拽着道:“爷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小姑娘盯着她,看出他的目的,急忙道:“我…我只卖身为奴,别的我不干。”

    “当奴才有什么好,给爷暖床不更安逸吗?以后就伺候爷一个人,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急不可耐的往她的手背上强亲了一口,感觉到她肌肤的细嫩,更是心痒难耐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小妖精办了。

    看不出来,这看着只有几分姿色的小丫头,这小手竟滑得抓住了就不想放开。

    “你…你无耻,你放开我。”小姑娘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了,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却被他紧紧拽着,怎么也挣脱不开,顿时一脸无助的望向周围的人。

    周围众人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她,却无一人伸出援手。

    不是他们不想帮,而是眼前这中年男人名唤黄有德,虽叫有德,实际上无德得很,什么缺德事他都干。其中最喜欢干的,就是强抢民女,特别是那些才豆蔻年纪的小姑娘。

    自从一年多前他来了,城中被他强行纳回家做小妾的,没有二十也有十多个了。偏偏他还不知魇足族,仗着上头有人,毫不收敛的欺男霸女,被他整得家破人亡的都好几家了。

    起先,其中被他强抢了女儿的好几家都去太守府告状,奈何邺州现在上任的太守是他姐夫,去告的人都没落得个好下场,有些甚至还被倒打一耙,现在都还关在大狱里。

    大家都怕,城中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啊!偏偏只能忍气吞声。

    渐渐的,城中哪家有个漂亮闺女都不敢让人知道了。

    现在邺州城中的女子,宁愿寻个庄稼农户嫁到城外去,也不愿意继续待在城中提心吊胆了。

    看着那小姑娘被人如此轻薄,甚至强行拉走,众人碍于权贵只能袖手旁观,有个路过的大娘见人走远了,才敢小声咒骂道:“造孽啊!也不知老天爷何时收了这些官官相护的畜牲,还咱们邺州百姓一片安宁。”

    “唉!可不是嘛!”路过的人行也摇头接了一嘴。

    谢铁听得糊涂,跳下马来问:“大娘,这关城中官官相护什么何事?”

    说起来,谢铁都已经快两年未来邺州城里了。刚才他们离得远没听清那些人说什么,只看到那胖子给了那姑娘一包银子后,才去拉那姑娘的,想来应该是替她葬亲了,打算带她回去。

    虽看着强迫了些,但谢铁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毕竟吧姑娘本来就是卖身葬亲,人家钱给了,情愿不情愿都得跟人家走。

    说话那大娘见谢铁是个小姑娘,还是个一袭红衣衬得模样艳丽的小姑娘,急忙举高着菜篮子挡住她,就怕那些畜牲回头看到她:“姑娘,眼下这邺州城里不安全,特别是你们这些生得好看的,快赶紧归家去,别在外面晃悠了。”

    长得好看便不能出门?这是什么逻辑?

    听这大娘这么一说,连郝运来都好奇了起来,笑问:“大娘,这长得好看的怎么还就不能城门了?”

    不过仔细一看,这城门口虽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但还真没见到个把年轻姑娘,或年轻妇人,甚至小女娃娃都见到一个。都是些老翁和男子居多,连老大娘们都没见着几个。

第一百零七章:我带你离开

    大娘听他这么问,便猜测他们是外地来的,怕是还不清楚。见眼前这红衣小姑娘着实生得俏丽,连她看了都喜欢,便本着良善之心,赶紧拉着谢铁走到一旁角落,给他们二人一一道了出来。

    谢铁二人听完后,不由得齐齐皱起了眉头。

    他们这才离开不过短短一年多而已,这邺城何时出了这样一号嚣张跋扈的人物了?

    还搅得邺州百姓如临大敌一般,可恶!

    “大娘,我听说,这邺城外的山头上,不是有个飞云寨是一群义匪吗,有这等恶人,怎么没人去找他们帮忙除害?”

    按道理,吴追心怀侠义,应该不会不管的啊!

    听到他们提到飞云寨,大娘不免心酸叹道:“去过,怎的没去过。去年也曾有人去过的,可远远的,就看到那太守大人亲自带了好几车东西去了飞云寨,而飞云寨那位二公子还都收下了。这若是再去,岂不是要自投罗网?”

    自古官匪一家,飞云寨是义匪又如何?不也坐视不理了吗?当然,这话大娘没随便说出来。

    谢铁是越听越糊涂了,怎么还扯到收受贿赂去了?吴追最痛恨的可就是贪官污吏,自己怎么可能收受贿赂?

    这不免也太扯了些吧!

    郝运来也觉得奇怪,想着想着,顿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寨主,我想起来了,一年前咱们在南境那边,买了好些他们的土特产,就是麻烦驿站的人送回来的,会不会是那太守想借机整点啥小心思?”

    嗐,那这就说得通了。

    “我就说嘛,二哥不可能坐视不管,更不可能会收人贿赂了。搞了半天,是那太守拿了我的东西会给人误会了。”

    “可不是嘛,咱们请的是驿站的兄弟,谁稀罕他亲自送去了,真卑鄙!”

    老大娘听了两人的对话,虽只听懂了几句,但也足矣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磕磕巴巴的问:“你、你你你…你是飞云寨寨主谢铁?”

    谢铁带领她手下那群乌合之众去打战的事,邺州众人都知的,算是声名远扬。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邺州百姓的心里,那都是跟她义父先寨主一样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啊!怎么就是眼前这个女娃娃了呢?

    飞云寨的小寨主不是小公子吗?

    大娘惊呆了。

    谢铁望着大娘,郑重道:“大娘,有些畜牲老天爷不收,我谢铁来收。”

    大娘一听,顿时激动道:“谢天谢地小寨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啊,对了对了,小寨主啊!那你快去救救方才那个女娃娃,那女娃娃也是被抢走了,晚了怕那女娃娃得被毁了。”

    谢铁一愣,扭头望去,那边的人群堆已经散开,而那黄有德答应厚葬的尸体,却依旧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可恶,竟敢在她谢铁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嚣张,活腻了的他。

    “大娘别担心,我这就去救她。”

    说完转身对郝运来道:“去找几个人,将那尸体葬了。”

    郝运来点头:“寨主小心。”

    “知道。”怕那姑娘遭到不测,谢铁也不敢再耽搁,和郝运来分头行事。

    看着二人跑远的身影,大娘双手合十,自言自语的默念着:“佛祖保佑啊!那些天杀的克星回来了,邺州城又能恢复太平了。”

    黄府离得倒不远,谢铁追到时,黄有德已经命人将那小姑娘压到了房间里,这会正如老鹰捉小鸡一般,追着撕人家的衣服。

    站在院墙外都能听到那姑娘惊慌恐惧的尖叫声。

    谢铁一脚将门踢翻进来,看到的便是如此禽兽的一幕,顿时怒火蹭起,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提起他的后衣襟,不待他问出她是何人?狠狠地一脚就踢在那黄有德的命根子上。

    黄有德被这突如其来的猛踹,踢得嚎叫一声,死死的捂住命根子,哪知谢铁还不解气。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后,对着他捂着的地方又是狠狠的一脚。

    “哦吼吼,啊啊啊!!”

    黄有德被踢中要害,疼得面色惨白,缩在地上嗷嗷直叫,喊救命的话直接被卡在嗷嗷直叫中。

    碎了,他清晰的听到自己的传家之宝碎了。

    感觉手上有些黏液,他颤颤巍巍的抬手望去,一看满手的血红,顿时瞪大了眼珠一口气没提上来,晕死了过去。

    “呸!”下流玩意儿。

    对付这种色胚,与其一刀宰了,不如毁了他的作案工具,让他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哼!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无耻,等姑奶奶回了飞云寨,不劫得你倾家荡产,还真当他们飞云寨是不管事啊!

    教训完了人渣,想到那小姑娘,谢铁进门走了过去,轻声问:“你没事吧?”

    见她衣服被撕破得不成样,寒冬腊月的被灌进来的风冻得瑟瑟发抖,谢铁急忙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半搀扶着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那年,十四岁的赵茵望着那向自己伸出手的小姐姐,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心底的害怕竟渐渐被她温柔的神色抚平。也是在那一刻,她再也止不住眼泪,扑进她怀里痛哭起来。

    “别怕,没事了。以后,我保护你呀!”

    那天,赵茵感恩上天,在她一只脚快要踏入地狱时,派了个小仙女来拯救她。可后来,她却无比的希望,那小仙女从不曾出现,她早早踏进地狱,便不会在后来因嫉妒而疯狂。

    最后伤害了别人,也彻底毁了自己。

    飞云寨名下产业,鸿福楼。

    掌柜的提前收到小寨主要来的消息,早早的便备好了房间,布好了饭菜。

    这会儿,酒楼后院的房间里。

    谢铁方才救出来的小姑娘已经重新梳洗了一番,此刻乖乖巧巧的低着头坐在她对面。

    “低着头做什么,吃呀!你不饿吗?”

    见她不动筷,谢铁直接给她夹了块红烧肉过去:“放心吧!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的。”

    “谢谢恩人。”小姑娘客客气气的,红着眼睛抬头感激的望了她一眼,才慢慢拿起筷子,低着头小口吃着她夹来的红烧肉。

第一百零八章:坏得很那种

    “对了,你叫什么?家住哪里,用不用我给你些盘缠派人送你回去?”

    她刚说完,本来还好好吃饭的姑娘急忙放下碗筷,直直的跪到她凳子边上,磕头哭求道:“小女赵茵,求恩人收留,小女如今唯一的亲人已死,已经无家可归,只求留在恩人身边做个粗使丫鬟。恩人,小女什么都会做的,求恩人莫要送小女走。”

    又是一个求收留的无家可归的。

    谢铁扒拉了下碗里的米饭,寻思着自己有人得了风声,知道他们飞云寨伙食好,所以都打着唯一的亲人没了,无家可归了的旗号来投奔她。

    “那啥,你先起来。”

    “恩人不愿收留,小女便长跪不起。”说完,又狠狠的往地上磕了下去,声响大得谢铁都替她疼了。

    “那个,赵姑娘是吧,可能刚刚我某些地方给了你某种错觉,我得给你说清楚才行。我呢,不是什么好人,我就一女山贼,山贼你知道吗?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那种,坏得很那种,明白?”

    地上的姑娘沉默了片刻,起身再一次狠狠磕了下去:“求恩人留下小女,为奴为婢,小女无怨无悔。”

    什么世道啊!不说盛世,这太平年间的,山贼行业都这么积极了吗?

    看到她额间都磕出血丝了,谢铁扶额,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都食不下咽了。

    完了,又碰到个想讹她的了。你说这男的打一顿完事,可眼前这么个还没自己大的小姑娘,她下不去手啊!

    正苦恼着,郝运来自己端着个白瓷碗进来了。

    “寨主!你看这是什么。”郝运来一进门,也没看周围,直接乐呵呵的就将手里的碗给她递了过去。

    谢铁还在因眼前这姑娘心烦,见他递过来个碗,也没仔细看,又瞥见米饭盆在自己跟前,想也不想的,直接拿起饭勺给往万里盛了碗米饭。

    “赶紧吃,吃完了养精蓄锐,今晚跟我逛夜市去。”

    “寨主……”郝运来盯着那碗里的米饭,惊讶得嘴巴都能塞枚鸡蛋了。使劲的咽了咽口水,才小声问道:“寨主,几百年的老古董拿来盛饭,会不会太破费了些?”

    “什么破…费……”谢铁一愣,不经意瞥到那碗周围的细雕花纹时,惊愕出声:“白柚玉屏碗!你哪儿得来的?”刚问完,见碗里已经装着一碗米饭了,顿时激动得急忙倒了出来。

    “要死了,这么贵的玩意儿怎么能当饭碗,这要是被二哥知道了我拿他的玉屏碗装饭,他不得气得癫过去才怪”边说边扯着袖子擦。

    “寨主,这不是二公子那个……”

    “不早说。”谢铁一听,瞪了他一眼,想也不想的,直接将碗往桌上一扔,捂着胸口轻拍道:“呼,吓死我了。”

    认识吴追这么些年,他虽走的是儒雅书生路线,但实则是个老抠,唯一雷打不动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历朝历代玉器。当初谢铁不知道,误碎了他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的白玉鼻烟壶,气得他直接提着斧头不顾形象的追杀了三个山头。

    腿都差点跑断了。

    最后要不是步清风寻了个来赔他了,以他的小心眼,估计这会儿还在追杀她呢。

    吴追吴追,贼对得起他那破名字了。

    所以这会儿,听到不是他的,谢铁顿时松了口气,还有些嫌弃的就丢桌上了。丢的力道不大,但对于这些玉器来讲,那也不小了。

    看着又被她丢到桌上的玉屏碗,郝运来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急忙一把捞到手里,哪知那碗刚到他手里不到瞬息,‘啪’的一声,在他手里碎成了两半。

    看着手里碎成两半的玉屏碗,郝运来顿时傻眼了:“寨……寨主,这是二公子找了两年多的。”

    什么?

    谢铁没想到这小破碗这么不经丢,这会听他说还是吴追的,顿时也傻眼了:“你不是说不是说不是他的吗?”

    “原先的确不是,可现在它是了啊,这是二公子托人找了两年的,我刚才刚要说呢,你就给打断我的话。”

    “那你怎么不拦着我丢啊!”现在好了,又闯祸了。

    “我的寨主啊!就你这速度,我反应得过来吗?”拦不住啊!郝运来哭丧着脸,心疼的捧着两半破碗,碎碎念道:“寨主,咱们完了,二公子的大刀估计准备好了。”

    “你还敢说,让你说话别大喘气别大喘气,现在好了吧!出事了吧!”谢铁起身,又嫌弃又心疼的捏起那破碗:“去,找些浆糊来,看看能不能粘上去蒙混两天。”

    浆糊?

    “……寨主,你来真的?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谢铁拿眼睨他,道:“那这样好不好,你去给二哥说你打碎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去承担他的暴怒吧!最好是别牵连到我这个无辜,怎么样?”

    不怎么样,郝运来被噎了回去,赶紧道:“小的这就去找浆糊。”

    虽然浆糊不靠谱,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郝运来刚要开门出去找浆糊,正要拉门呢。突然,一直安静跪在地上的赵茵犹豫了片刻,小声道:“恩人,小女幼时曾学过粘补瓷器的活,不若让小女试试吧!”

    刚刚两人忙着怎么处理那碗了,都忘记这屋里还有个大活人了。

    “你会?”谢铁半信半疑的望向她,见她很坚定的点头后,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自己将破碗给了她,吩咐郝运来道:“去,她需要什么找给她,要真能补好了,我以前摔碎的那些就都有的救了。”

    郝运来也有些惊喜,这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得不说,他们家小寨主太贼……呸,不对,是太机智了。

    ……

    邺城自来便有‘夜城’

    之代称,一到夜间,便是十里长灯,各条街道便摆满了形形色  色的东西,小贩们也都裹着厚后棉袄站在一旁吆喝,周围的酒楼客栈也都红灯笼高挂,烛火通明。

    谢铁出来时,还未到亥时,而鸿福楼门口已被小贩们挤得满满的了,正空出一道客人出入的窄道,周围声音商铺皆是如此。

第一百零九章:给我来一串

    “小姐,不然我让小二跟着你去吧!现在外面人嘈夜黑的,我们不放心啊!”鸿福楼老掌柜姓韩,看似随和实则精明很,出自傅家亲兵,也是邺州城里所有暗人的集合人。这一点,除了谢铁,连吴追都不知道。

    自傅九阴死后,便对谢铁这个唯一的继承人格外重视,就拿谢铁去南境战场来说,明面上她只带了千余人前去,背地里他却安排了十倍的数量保护着她。

    所以,这也是谢铁敢嚣张的资本。

    谢铁望着站在酒楼门口一脸担心的韩掌柜,挥手道:“不用了韩伯,我玩会儿就回来,走了。”说完,抬手将大氅上毛绒绒的帽子带上,一蹦一跳的跑了。

    韩掌柜瞧着她入夜色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进了酒楼。

    谢铁之所以没带郝运来,只因那破碗年月太久,碎了必须尽快粘回去,就跟趁热打铁一个理,而赵茵需要的东西有些复杂,是也,她就把郝运来留下给那姑娘打下手了。

    一路走走停停,谢铁逛了大半个邺城都没瞧见合心意的东西,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睡觉时,一个抱着一大串糖葫芦的小贩呦呵着走了过来。

    “糖葫芦,新鲜改良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谢铁自小就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糖葫芦吃了没一车也有大半车了,还是头一回听到改良的,不由得拦住那小贩问:“小哥,什么是新鲜改良的糖葫芦。”

    小贩见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愣了愣,笑道:“我这糖葫芦不止是用糖汁裹的,它还加了我们家的独门秘方,姑娘不妨买一串尝尝,不好吃不收钱。”

    “那行,给我来一串。”

    谢铁笑呵呵的,帽子下的小脸被周围灯光照映得白嫩白嫩的,加之她本就是生得好看,瞅见的行人都会忍不住多瞅两眼。

    卖糖葫芦的小哥被她甜滋滋的笑容晃了眼,赶紧从稻草包上抽下一根糖葫芦递给她。见她一脸开心的直接接过就咬了大口,心下不安,快速的扫了眼周围路过的行人,才小声道:“姑娘,邺城夜里不安全,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谢铁微怔,嘴口的糖葫芦正好溢出一股蜂蜜的香甜弥漫在口腔,顿时满足得眯了眯眼。

    “你家糖葫芦真好吃,我全要了。”说着,直接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个银元宝塞到他手里,在小贩发愣时,直接扛起他扶着的稻草包杆子。

    小哥看着手里的银元宝,惊了一惊,正想说要不了这么多,哪知姑娘扛着一大包串的糖葫芦回头问他:“你家住哪儿呀,我回头吃完了去你家买。”

    小哥愣了又了愣,傻傻地回了句:“长街尽头最里面的老酒头家。”

    “那儿我知道,记下了。”姑娘听了,笑着回了一句,小哥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的背阴急忙

    大喊:“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去。”这么好看的姑娘,若被黄府那些人瞧到,一辈子就毁了。

    谢铁没在意的挥了挥手,扛着糖葫芦边吃边走。

    她知道那小哥指的不安全是什么,呵呵!黄府,黄府现在估计热闹得很吧!

    如她所料,此刻黄府中,整个邺州有声望的大夫都被请了去,而太守夫人也是急匆匆的在房门焦急的外走来走去。

    一见大夫出来,急忙凑上去问:“怎么样,我弟弟严不严重?”

    “回夫人,草民等已经尽力,黄爷命根已断,虽勉强缝合了回去,但今后……再也不能人事了。”说话的老大夫低着头,谁也没发现他眼底幸灾乐祸的笑意。

    报应啊!这黄有德成了太监了,黄家断子绝孙,报应不爽啊!

    “什么!!”

    “我们黄家就剩下这么一条血脉了啊!这是要绝了我们老黄家的后啊!”太守夫人听到这话,无疑是霹雳晴天,激动得大哭了起来,最后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吓得奴仆们急忙去接,周围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这黄有德仗着自己姐夫是一城之太守,一直作恶多端,虽妻妾成群,但人过中年都没个一儿半女,如今命根子直接被人废了,更是没指望了。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老天还是开眼的。

    黄家如何?谢铁可不放在心上,扛着糖葫芦回到鸿福楼时,就见郝运来和那姑娘已经等在门口多时,哆嗦得直跺脚都没进去。

    “你俩站在大门口干嘛,不冷啊!”他们不冷,谢铁却冷得骨指发紫了,边说边往里面走。

    见她好像忘记白屏碗了,郝运来急忙追了上去,献宝似的捧着碗到她跟前:“寨主,你瞧,瞧出什么没有?”

    只见她离开前还碎成两半的白屏碗,此刻原模原样的在他手里,丝毫破裂过的痕迹都没有。若非这玉屏碗世间稀有,拢共就那么两只,一只如今在飞云寨,另一只在眼前,她都要以为他们找来一只新的顶包了。

    谢铁停下步子细瞧了一眼,眸底闪过一抹惊诧,回头看了那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姑娘,略带深意的点了点头:“还行,过两天带她一起回寨,以后给二公子补这些瓷瓷罐罐的活儿,就都给她了。”

    “啊!”寨主您算是又捡了个人回家吗!

    “啊什么啊,让开。”

    “噢!”郝运来急忙往旁边让开了些,见她扛着那么多糖葫芦回了房,撇了撇嘴,咬了口刚悄悄偷拔下的一串。糖葫芦入口,甜丝丝的蜂蜜香味袭来,还吃不由瞪大了眼睛,急忙去追谢铁道:“寨主,再给我一串。”

    看着相处如此另类的主仆,站在门口的赵茵有些羡慕,乖乖巧巧的跟了上去。

    子夜过后,街上渐渐归为寂静,而寒风知人意,行人散尽才开始狂啸。

    谢铁睡得迷迷糊糊间,被韩掌柜摇醒了过来,知约好见的人都在今晚,打着哈欠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

    怕惊扰了旁人,韩伯没点灯,小声对着她说:“小姐,你七叔他们都来了,都在小林中等着你了。”

第一百一十章:高香白烧了

    谢铁在床下摸索了会儿,边摸鞋子穿,边不高兴的嘟囔道:“韩伯,明年咱们能不能选个暖和点的日子啊!这腊月的风冻着得刺骨啊!”

    还是凌晨半夜出去,冷死了。

    “知道了,明年我托人给你去北境带些更耐寒的大氅来。”她每年都会埋汰这么两句,韩伯每回都只笑笑。给她摸来大氅披上,能夜视一样,见她都收拾妥当了,才去轻轻打开窗户。

    窗户一开,一股子寒风猛灌了进来,谢铁忍不住打了个冷摆子。

    吸了吸鼻子,她好想说这不是大氅的事,她大氅都堆飞云寨一间屋子了。

    “小姐好了没,午夜三刻快到了,走了。”

    闻言,谢铁进门系好毛绒大氅的领绳,跟着韩伯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鸿福楼。

    此刻,整个邺城侵染在一片寂静中,谁也没发现屋顶快速闪过两道身影。只有打更的老大爷顶着寒风,浅饮着御寒的烈酒,走走停停的穿梭在各个街道口。

    ……

    翌日。

    太守大人家小舅子被人断了命根子的事一传出,众人拍手叫好,直道是那黄有德缺德事干多了,报应来了。

    百姓们怎么说,咱们暂且放放。就来说这太守夫人醒后,悲痛黄家绝后,愤怒之下命人直接将弟弟黄有德抬到了自己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求自家夫君为弟弟报仇,烦得太守大人是一个头两个大。

    太守大人是靠夫人娘家财力一路高升的,平日里府中开销还都是这个小舅子孝敬的,还指望着这小舅子好好打理家业助他再官升一级呢!哪成想昨日还一起把酒言欢,约好共赴温柔乡呢,怎知今天这小舅子就连个男人都不算了。

    温柔乡什么的,也都泡汤了。

    看着小舅子半死不活躺着,自家夫人哭得要死要活闹着,太守大人烦怒这下,大手一挥,就要命人去抓拿那救走卖身女的红衣女子。

    正要下令呢,留意到‘红衣女’三个字,又突然想起昨日守城士兵来禀的事,顿时吓得脚底一阵胆寒,后背直冒起了一层冷汗。

    不得了啊!这形容的怎么那么像飞云寨那母夜叉呢?

    越想越发觉得此事不能乱来,急忙招来黄府家丁询问:“你们可记得那闯到黄府的红衣女,长何模样?”

    还一脸鼻青脸肿的家丁见太守如此问,赶紧认真回忆了片刻,才道:“回大人,那姑娘容貌娇美,头发被竖扎得高高的,从头到脚皆纤素红颜色,腰间别着两把暗红短刃,端的是一副英姿飒爽。”

    这他娘的不就是那母夜叉的模样吗!

    太守听得心肝肺都发凉了,一脚踹了过去,怒道:“混账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谁不好招惹,你们偏偏去招惹飞云寨那克星。”

    那家丁被踹倒在一旁,亦是大惊失色,吓得急忙磕头道:“大人息怒,我们爷并没有招惹那位祖宗啊!”

    要知道那红衣女是飞云寨的小祖宗,给天借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昨日他们爷跟往常抢了美人回来一样,挥退了院中的下人,正欲要办好事,哪知会突然来个坏事的,等他们进去时,他们爷的命根子都断了。

    他们也想抓那女的,奈何人家武功高强,他们这些三脚猫根本就不够人家打的。

    也幸亏没拦住啊!不然他们今日怕是谁都没活路了。

    “他娘的,这谢铁怎么就没战死在南境呢!”

    那么多天的高香都白烧了。

    得罪了飞云寨小寨主,太守大人很惶恐,加之收到张小爷又要来的消息,吓得更加惶恐了。急忙命人准备了厚礼,又查到那小寨主在邺州栖身何处,急急忙忙的就去拜访。

    按理说,堂堂一城之主怎么这么怕个女山匪?怪只怪,飞云寨不是一般的山贼窝。

    以前的太守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如今更是了,谁让人家背后靠的大腿一个比一个粗呢!皇上默许的暂且不说,就单单是南境少将那小混世魔王那也不是别人更随便得罪的啊!更何谈这山匪头头带人去助南境战朗月,本身就混得个巾帼小将军的称号,实力更不是他手下那些酒囊饭袋能比的。

    那太守找到谢铁时,谢铁正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了下来,无精打采的,像是昨夜没睡好。

    “韩伯,我饿了。”

    “知道了,小姐先去坐一下。”韩伯正在算帐,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对着算盘喊了一声:“小来,把小姐的早膳端出来。”

    正在后院厨房偷吃的郝运来听到,赶紧扯着嗓子回了一句:“好嘞,来了。”

    谢铁跟这邺城太守只一面之缘,自然记不得他,瞅都没瞅一眼,直接到旁边的桌边坐好,撑着下巴继续打瞌睡。

    看着这小女子这嚣张的态度,太守大人感觉脸面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扫了,老脸都气红,却不得不忍着,还得挤出个笑脸走了过去,赔笑道:“小寨主何时进的城,本官竟不知,真是怠慢了。”

    谢铁正撑着下巴打瞌睡呢,被他这突然一一出声,瞌睡虫瞬间就跑光,顿时清醒了不少。抬头扫了怵在跟前的人一眼,听他自称‘本官’,眼色顿时厉了起来。

    “哟,什么风把太守大人您吹来了。”这太守这张老脸,多看两眼还是有些印象的。

    无外乎一句话形容:丑、肥、还磕搀。

    等了好半天才听到她回话,咱们堂堂一城太守何成受过此等轻视?咬了咬牙,太守大人直接拉开板凳跟她面对面坐了下来,腆着老脸笑道:“小寨主这是还没吃吧!正巧了,本官也还没用早膳,不若一起吧!”

    正说着,郝运来端着他们寨主的伙食走了出来。

    谢铁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接过郝运来手里的托盘,看着自己的伙食大声道:“韩伯,我这顿这位大人请了,一会儿记得结账。”

    “……”不应该你请本官吗?太守大人的脸都黑了。

    韩掌柜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没接话,但还真将她早膳的银两记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算什么东西

    太守大人碰了一鼻子的灰,咬了咬牙,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昨日是我妻弟不懂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小寨主的,还真小寨主大人有大量,能看在本官的薄面上,放他一马。”

    不得不说,他能坐上太守这个位置,靠的也不完全是他小舅子家的银子,脑子这东西他还是有的。

    这邺州城老幼皆知,飞云寨小寨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别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若别人给她一丈,他必定让那人悔生为人。

    这句话可是她用实际行动证明过的,而让她出手证明的人,坟头草都已经几尺高了。

    所以现在,小舅子的死活暂且不管,太守大人最重要的是想保住小舅子的家产,毕竟那也是他的钱庄啊!还是不存就能取的那种。

    谢铁怎会看不出他打的什么小人主意?咽下嘴巴里的东西,睨着他冷笑道:“不若这样,太守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咱们三七分呀!”

    “什、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扯歪了话题呢!太守大人磕了一下,直接愣了。

    “怎么,大人嫌少?这样吧,我退一步,大人也让一步,四六如何?”

    太守大人的脸更黑了。

    这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对人家啊!这和别人贪本来就随自己花的银子,别说四六了,就是五五他也不会干啊!

    “小寨主,做人凡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我那舅子虽不懂事,但本官懂啊!还希望小寨主见好就收。本官再如何那也是朝廷命官,小寨主就是背后的金腿再粗,就你以匪加身的身份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到时上头的人如何,本官相信陛下自有考量。”

    他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谢铁差点没整明白。

    见谢铁吃着包子沉默了,太守大人正要嘚瑟呢,就见她笑容诡异的抬起头来,轻飘飘的说道:“你知道邺城上一任太守如今在哪儿吗?”

    要是还没投胎的话,这会估计还在阎王那儿喝孟婆汤呢!

    闻言,现太守一惊,脸上正要得意的笑容僵住了。看着她突然诡异的笑,后背哆嗦着直侵出了一层冷汗。

    这母夜叉还大胆子,竟敢威胁朝廷命官,偏偏还给她威胁到了。

    上任太守他当然知道,舜帝十年,上任邺州太守不知得罪了何人,当夜就被一伙贼人潜入府中,全家一百多口,包括看门的大黄,尽数被屠。此事惊动长安大理寺,甚至天子,但最后都却被镇压了下去,而来也不了了之了。

    此案看似扑朔迷离,实则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不过是上头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这谢铁突然提起,不由得令人深思了。

    若上一任太守没死,邺州这块肥缺也轮不到他来。

    此刻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太守大人感觉额间都在冒冷汗了。使劲咽了口口水,心里怕怕的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太守大人可要记住了,飞云寨立根邺州上百年,客随主便,大人可别越俎代庖了。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一条狗,算什么东西?大人说是吗?”

    “是、是,小寨主所言极是,有些事本官觉得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较为好。”

    冷汗从额角淌下,太守急忙抬袖去擦。脸色难看得很,却一个字都不敢乱放。

    “认同便好,你影响到我用膳了,大人可以回家了。”

    谢铁的声音很轻,然而浑身的气势却震慑得旁人不敢直视和反驳她。她让人相信了,这邺城的主人,可不是个朝廷随便放派下来的太守,更不是谁都可以来撒野放肆的!

    “那小寨主慢用,本官公务繁忙,就先告辞了。”勉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太守强颜欢笑的扯出抹笑,扶着桌角站起,很识趣的走了。

    瞥见他直接要出门了,谢铁冷声喊了一声:“等等!不是你请客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太守大人后背一僵,脸色难看得不行,想怒不敢怒的忍着,急忙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两放在柜台上,然后带着等在门口的家丁匆匆离去。

    谢铁最喜欢看着这种别人想弄死她,但又没胆弄死的憋屈模样了。

    “小姐方才冲动了。”韩掌柜放下算盘走了过来,谢铁细嚼慢咽的吃着早膳,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道:“我已经很客气了,是太守大人自以为坐稳了邺城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了,开始膨胀了,也不怕把自己胀死。”

    韩掌柜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没反驳她的话。

    这一任的邺州太守,的确膨胀了,欠收拾。

    处理完邺城的事,该见的人都见完了后,玩了两人,第三日谢铁便带着郝运来和赵茵打算回寨了。

    只回去之前,她又去了地方。

    邺州长街后有条小巷,巷子口最深处有户外来人家,姓酒,共一家六口人,皆为纯朴的寻常百姓,一直以走街串巷卖糖葫芦为生。

    方远十里,他家糖葫芦倒是远近驰名。

    谢铁来的就是他们家。

    今日天色不错,虽寒风依旧凛冽刺骨,好在没再飘雨雪了。白日里的街道上,出门的行人都多了许多。

    当那老酒头推着出摊的木推车出来时,就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个生得极好看小姑娘,顿时奇怪的问:“女娃子找谁?”

    谢铁直接笑着道:“我来买糖葫芦的。”

    一听是来买自家糖葫芦的,老酒头立马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赶快从木推车上的草包上扯了一串下来,递给她道:“女娃子来得巧,这是老汉才浇了糖汁没多久的,味道更好吃呢!”

    “我不要这个。”谢铁没接,直接走了过去,从荷包里摸出个元宝给他,然后直连草包杆子一起扛了起来:“我要这些。”

    “这、这,姑娘,太多了,老汉找不开你的零头啊!”老酒头急了,他这还没出摊呢,哪儿找得开这么个大银元宝。

    谢铁却不在意的挥了挥没扛糖葫芦的那只手,嘴里已经咬到一颗在嚼了,嚼着糖葫芦口齿不清的说:“没事,我下回还来,你先记账上吧!我怕下次来没带银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被洗劫一空

    老酒头一听,觉得可行,就当这姑娘预订了。

    谢铁再次扛着一杆子糖葫芦回来时,郝运来已经收拾好东西了,韩掌柜好笑的看她扛得费劲,就让小二找来木匣给她装好。

    当谢铁喜滋滋的抱着一木匣糖葫芦出来时,看到郝运来弄来一辆马车,当即脸色唰地拉了下来,扳着手指的骨指咯咯作响,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一天不打,郝运来都快不把她这大当家的威严放在眼里了。

    尽喜欢整些她厌恶的东西出现在她跟前。

    谢铁不喜欢乘坐马车,那逼仄的空间就像一只恶魔的爪子,她恐惧那只爪子会再次向她伸手,她会再次无处可逃。所以别说只是寒风,就算是下着冰雹无处躲避,她也无法克服自己心底的害怕,进入那让她恐惧的狭小空间。

    想谁谁到,郝运来出来时正好看到自家寨主那吃人的目光,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解释道:“寨主,赵妹妹不会骑马,男女授受不亲的,我总不能让他跟我骑一乘吧!所以只能坐马车了。不过寨主放心,今日小呆没有跑出去玩,吃得饱饱的等着你呢!”

    “等等,赵…妹妹?”这称呼咋听着那么别扭呢?!

    郝运来也觉得有些不妥,立马改口道:“总不是让赵茵和寨主一骑吧!小呆会闹脾气的。”

    目前为止,郝运来还真没见过小呆让除了寨主以外的人骑过。上回张少将想趁机骑一回,小呆差点没撒泼得用马蹄子给他送终,所以让赵茵骑?想都不敢想。

    “那倒也是,那你们慢慢来吧!”说完,朝天吹了口哨,正在旁边消食的小呆听到,麻溜的撒着马蹄子跑了过来。谢铁翻身上马,对着门口的韩掌柜道:“韩伯,我走了。”

    “天寒,你骑慢点。”

    “知道了。”韩掌柜才说完,谢铁已经打马飞奔出去了。

    “韩伯,那我们也走了。”郝运来扶着赵茵上了马车,挥了挥手,赶着马车追去。

    见他们都离开了,韩掌柜抬了抬手,打扫卫生的小二哥急忙小跑了过来。韩掌柜给他低语了两句,才一脸心事重重的去了二楼。

    不久后,作恶多端的黄有德家被一伙神秘黑衣人洗劫一空,名下多家商铺也一夜之间被毁尽,据说连个洗脚盆都没留下。

    然而他姐夫,邺州城的太守大人得知后,提心吊胆的擦了一上午的冷汗,对忍着伤残之痛前来报案的人小舅子直接拒之门外,不管太守夫人如何闹都不搭理。

    能搭理?当然不能,这妻弟惹的是飞云寨那母老虎,自己要再出面,保不齐下一个被灭满门的太守就是他了。不,应该说那臭丫头真能干得出来。

    黄有德也看出了自家姐夫的小人嘴脸了,死缠烂打了会儿,见没用,才甩袖悲愤离去。正打算将一众貌美妻妾卖了东山再起时,回家一看,被洗劫一空的黄门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啊!

    别说那些貌美妻妾了,就就连卖了死契的奴仆们都莫名得了自己的契书,卷铺盖跑了。

    黄有德望着只剩萧条的人黄府宅子,怒火攻心之下,有口起没喘上来,直挺挺的晕死在了院子里。等太守夫人派人来找他时,人已经在寒风中直接嗝屁了。

    恶人身死众人欢,黄有德死后,若不是怕太守大人借题发挥,许多人都恨不得在家门前放两串鞭炮庆祝一下了。

    一时之间,这祸害没了,年轻公子们又能在街道遇见心怡的姑娘们了,红娘们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当然,以上的事都是发生在谢铁几人离开后。

    谢铁策马回到飞云寨时,远远的就看到山脚下那笔直而立的少年。

    她没有停下的准备,只策马路过少年时,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嘴角微扬,喊了一声:“阿锤,上来。”少年半刻犹豫也无,拉着她伸出的手,翻身坐到了她身后。

    也不知是不是少年身上的气场与谢铁太过贴近,或是碍于主人的威严,小呆在他翻身到自己身上时,只低低嘶吼了声,便驮着两人向寨中奔去。

    到达寨中时,谢铁率先跳下马,一下马便迫不及待的从马鞍上取下个木匣,从中取出了一串民间孩童喜食的糖葫芦,笑眼弯弯的递给他。

    “给你,新出的糖葫芦。”

    少年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东西,冷硬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诧异,垂在两侧的手指握拳紧了又紧,许久,才慢慢抬起接住。

    他接过后,谢铁才又给自己拿了一根出来,边吃边往寨中走去。

    谢捶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淡漠的眸底流光闪动,嘴角也浅浅扬起了一抹弧度。

    这个阿姐,他喜欢。

    “阿姐喜欢吃糖葫芦吗?”少年低沉的声调问起,走在他前头的姑娘心情极好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这是我唯一能留住,想留住的东西了。”

    那时,少年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知道阿姐说这话时,面上虽笑着,眼底却有悲伤。直到许多年后,他才知道这个笑容温和的姑娘这句话中的意义。

    “阿姐喜欢吃,以后我找人给阿姐做尽天下糖葫芦。”

    像是玩笑话一般,少年说得认真,谢铁却不以为意的吃着糖葫芦点头道:“白日做梦呢你,咱们寨子里没人会,会的做出来也不好吃。”

    所以啊,她还是喜欢时不时扛一杆子回来吃个够。

    谢铁听后沉默了半响,却记到了心里。

    谢铁没想到,她只随便说的一句话,这个少年却当真了。后来时不时的出去逮人家卖糖葫芦的小贩回来,弄得郝运来隔三差五的告他黑状。

    当日,那都是一笔带过的后话了。

    言归正传,话说郝运来带着赵茵到时,正好赶上饭点,谢铁嘴馋,正亲自烤着一只小羊羔,远远就闻到香味了。

    见他们来了,旁边的谢捶手中翻滚羊羔的动作未停,眼都没抬一下。倒是谢铁抬眼睨了他们一眼,道:“带她去给白婶,教教寨中规矩。”

第一百一十三章:别坏了规矩

    “明白。”郝运来嬉笑着,出去时谢铁给他割了块烤好的丢去。

    去找白婶的路上,赵茵小心的跟着郝运来身后,略微好奇的问:“小来哥,刚刚寨主旁边的公子是谁啊!”

    那人,好生眼熟呢!

    郝运来啃着烤肉,微微垂了垂眼眸,随意答道:“他叫谢捶,叫我们寨主阿姐。”

    “谢捶……”赵茵低声念了一遍,秀眉微蹙。谢铁谢捶,姐弟?这样看来还真只是人有相似,可惜了,那般如玉的公子,竟是个山匪。

    两人快到时,正好碰到迎面走来的吴追。

    “二公子。”郝运来急忙咽下口中的肉打招呼,还不忘给旁边的人小声介绍道:“这是寨中二公子,寨主的二哥,以后见了记得要打招呼。”

    赵茵听了,赶紧屈膝行礼,

    声音柔柔的道了一句:“小女见过二公子。”她才刚说完,一旁的郝运来觉得不对,扯了扯她的袖摆纠正道:“你以后就是寨中丫鬟了,跟我们你大可随意,但见到寨主和公子要自称奴婢,别坏了规矩。”

    赵茵脸色突变,心底冒出一阵羞辱感,低着头沉沉的改口道:“奴婢见过二公子。”

    “嗯!”吴追扫了他二人一眼,不用猜也知道这姑娘又是谢铁带回来的,冷淡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直接走了。

    “好了,白婶的屋子在前面,你自己过去吧!你说是寨主带你回来的,她就会安排你做什么了。”郝运来说完,丢掉手里的啃完肉的骨头,一阵风似的又跑回去了,像是怕去晚了没肉了一样。

    赵茵看着周围简陋的木屋,以及来往而过的寨中守卫,面上没有别的情绪,只袖中指尖已陷入掌心。

    母亲说过,卑微只是一时的,她会为自己谋得权力富贵。

    ……

    南境到邺州途中,眼看邺州近在眼前,张实秋却接到了他爹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看完信后,脸色顿时阴霾了起来。抬头再次看了一眼已在眼前的邺州,轻叹了声,调转马头大呵一声道:“回南境。”

    风尘仆仆的来,再吃风尘仆仆的离开。

    谢铁早早便收到张实秋要来的消息,算算日子也应该就这几日了,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最后只等来一只信鸽,上面写着:朗月再犯,下次再聚。

    谢铁看了,脸色也阴沉得厉害。

    谢捶皱眉,他不喜看这女子不开心的模样,问:“阿姐,怎么了?”

    谢铁睨了谢捶一眼,将手中的信跳丢给他,气愤道:“只要那张敬崖镇守南境一日,朗月便能嚣张一日,这等阴险莽夫,无用至极,也不知我大启陛下怎会那般昏庸,一个外戚对付不了,用人也都挑不出好的来。”

    谢铁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大骂皇帝昏庸,不由得看眼前的女子目光深了几许,珉着唇,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子不言父之过,但旁人言之,他可赞之。

    “郝运来。”谢铁冲着门口大喊:“立即召集人马,随我回南境杀敌。这一次不打得那些犯我大启者哭爹喊娘,姑奶奶就宰了张敬崖那老匹夫泄愤。”

    “……”飞云寨小寨主风风火火的性子果然名不虚传。

    郝运来伸了个脑袋进来,一脸惊道:“寨主,咱们才回没几日啊!”满打满算的,他们这才刚回来一个月啊!又要去?

    “废话那么多干嘛,就当去给兄弟们练手了,赶紧去。”

    谢铁这话不假,她带出去的兄弟,多少人去的多少人回来,运气好的兄弟甚至还能带着一家三口回来。

    南境那边的姑娘,虽说黑瘦了些,但别有一番风情,山上的光棍兄弟们,不少都能在那边成个家,等打完仗了还能媳妇儿子一块带回来。如此为飞云寨开枝散叶的事,谢铁还是很乐意换一批光棍兄弟带去的。

    郝运来只“噢”了一声,便命人去敲鼓集人马去了。

    他才走不久,正在捣鼓他那些瓶瓶罐罐的吴追听到集鼓声,顿时脸色大变,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逮住了郝运来问清后,怒气冲冲的一脚踢开了谢铁的房门。

    上一回他便反对谢铁去支援南境,这好不容易全须全尾的回来,更不可能让她再带兄弟们去送死。

    谢铁这会正蹲在炭火边扒拉烤红薯,谢捶也在旁边帮忙,见他怒气冲冲的进来,白婶还不忘问一句:“二公子吃不吃,刚烤好的,大牛家前不久才挖出来的冬薯,很甜的,小寨主最喜欢吃了。”

    “我不吃。”面对白婶,吴追面色缓和了些,道:“白婶,你先和谢锤出去,我跟小寨主商量点事。”

    白婶看了看谢铁,又看了看吴追,知应该是关乎寨子的大事,不便打扰,只叮嘱道:“有什么事兄妹俩好好商量,别吵架啊!”说完,才拿起两个烤好的红薯往外走。

    不过两人吵了那么多年,他们都习惯了,不打起来就行。毕竟二公子打不过小寨主,倒是输了,他又会觉得丢人的三天不出门。

    谢捶冷眼斜了吴追一眼,未发一言,一脸冷漠的跟着白婶走了出去。

    这一天,谢铁和吴追两人在房里谈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有茶盏摔地上的破裂声,有拔刀清脆声,最后是吴追被谢铁一脚连着门踹飞出来的闷哼声。而谢铁拿着短刃站在门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捏着刀柄的骨指紧得在乏白,看得人胆战心惊的。

    白婶想去扶吴追,但看着小寨主的脸色又不敢,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谢捶站在白婶旁,并无任何动作。

    “谢铁,你若再继续如此任性妄为,飞云寨迟早会毁在你手里。”

    吴追怒吼,吼完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见他呕血,谢铁眸色微动,却没没有任何动作,只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他:“你若信我,依旧是寨中二公子,你若不信,便滚出飞云寨。”

    小寨主第一次说这种重话,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却没人敢上前一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遗书都写了

    吴追亦是愣了一瞬,随即冷笑道:“谢铁,你有何资格撵我走?上回就因你的任性,给飞云寨埋下祸端,最后导致师傅惨死,今时今日,你还想重蹈覆辙……啊!!”

    他话还没说完,谢铁直接一脚踹了过来,狠踩在他的左肩上,压制得他动弹不得。

    “寨主……”白婶惊叫出声,想劝又不敢。

    这是寨主和二公子第一次这般真刀真枪的打,还把二公子都打吐血了。周围兄弟都吓得不轻,但又都不敢阻拦。

    吴追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也不作挣扎,依旧冷讽道:“怎么,心虚了,不敢让我继续说?”

    “你也有脸说?”

    谢铁脚下力道又重了两分。

    若说方才见他呕血谢铁还有一丝动容,此刻面色已经寒如冰雪了:“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派到插剑山监视的人是被谁撤走的吗?我不说,那是我知道你是无心的,看在兄妹一场我不愿让你像我一样活在愧疚中,可是吴追,你真的不该动别的心思。”

    吴追背脊僵住,不敢置信的猛望她,面色在渐渐惨白。

    他一直逃避的事,他一直自欺欺人把所有责任怪到她身上的事,原来她是知道的,她知道的。

    “你想要这寨主的位置,想要傅家传承人的身份,只要你开口了,我谢铁都能双手奉上决不留念。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们呢?你有血海深仇,就真的只有你一个人有血海深仇吗?”

    血海深仇谁都有,步清风有,谢铁也有,但他们做不来他的卑鄙。

    “吴追,从今天开始,你依旧是飞云寨的二公子,但你不再是我谢铁的二哥了。”

    她声音低沉,语气坚决,听得人心惊。

    “兄妹之情,就此决断。”轻飘飘的八个字,瞬间让吴追面如死灰。

    他以为自己那些卑鄙的事做得那么隐蔽,没人会知道的。如今才发现,从始至终,自己都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早已被人家一眼看穿。

    呵,多可笑啊!

    “郝运来,告知下去,今夜出发。”谢铁收回脚,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人,冷声道:“你不是想要这飞云寨吗?你如愿了。”

    那日,没人知道他们兄妹在房中说了什么,导致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反目。只知小寨主带走了一半兄弟,连夜动身去了南境,而二公子蜷缩在房中大醉了一场,第二日双目红肿。

    谢铁赶到南境时,朗月不知得了什么助攻,竟连破了南境三座城池,大启将士被打得有些无力还手,大有节节败退之势。

    谢铁的到来,最高兴的无疑是张实秋。一见到她,正想一把抱住她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悦心情时,还没碰到她一片衣角,就被她旁边的一个黑衣少年一脚踹了过来。若非他身手敏捷闪开了,传家之宝肯定要废在这小子脚上了。

    “这小子谁啊,够狠的啊!”

    “我弟谢捶,怎么样,俊吧!”谢铁笑着介绍了下,但想到如今南境的局势,又敛了笑容,问他:“来的路上,我听说朗月已连夺大启三座城了,你手下的士兵也不是废物,怎会被打得节节败退?”

    “你先看看这个。”张实秋也敛了笑意,没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掀开缠在手腕绷带,只见绷带下的手腕一片乌黑,乌黑中间还有两个小血孔,孔中还在冒着黑血,像是止不住一般,看上去格外瘆人。

    “什么东西咬的?”

    谢铁刚问出,一旁的谢捶不等张实秋回答,便先说出了答案:“苗疆控尸。”

    谢捶也只是在古书上见过,不想也有亲目睹的一天。

    张实秋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朗月国中有个神秘部落,部落里的人极为擅长玩蛊控尸,原本一直都只是个传说。然而不久前,朗月有位皇子误闯了他们的圣地,从中带出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深谙那些邪术,便用战死将士的尸体练出了一支不惧刀剑的傀儡队伍,那些傀儡浑身剧毒,若被他们的血液溅到,或咬到,不到三日便会受他们操控。也是因此,我们才短短半月便连丢了三座城池。”

    那些被傀儡怎么也砍不死,脑袋掉了都还能跑能动的,若一个不慎被咬到抓伤,更是会发狂砍杀自己人。

    是也,他们连迎敌死战的余地都没有。

    “你被咬到第几日了?”

    谢铁抓着他手腕问。

    提到这个,张实秋也有些奇怪:“今日已是第八日,然除了伤口一直不能止血痊愈外,暂无任何异事。”

    想当初他被咬到时,内心也是很崩溃的,留给她的遗书都写好了,

    好在他命大啊!

    “我上回给你的凝露丸还有吗?”

    凝露丸是谢铁根据傅九阴留给她的古籍自己做的,虽叫丸,但却是有外敷解毒的功效。

    “呃…”提到凝露丸,张实秋讪笑着从怀里摸了个精致的小空瓶给她:“上次误食了一粒,觉得味道还不错,一不小心,就给吃完了。”

    一不小心吃完了?你咋不连瓶子一块嚼了得了。

    “你可真行。”谢铁撇了他一眼,不过见他还活蹦乱跳的别吃死,想来凝露丸的功效还是能内服的,看他被控尸咬了又没被人操控住,想来内服或许作用还大些。

    “郝运来,在包袱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凝露丸。”

    郝运来立即打开包袱,然而里面没有凝露丸:“寨主,咱们出来得匆忙,凝露丸都来得及带。”

    “是这个吗?”郝运来话音刚停,旁边的谢捶直接从腰间拿出了个小瓶子。

    谢铁只看一眼,便认出是自己亲手烧出来的小瓷瓶,仅此她一家,专门用来装凝露丸的。但此刻不是追究他怎么会有的时候了,正伸手去接,谢捶却收回了手,道:“怎么用,我帮他敷。”

    说着还不忘把张实秋的手从她手里扯过来。

    谢铁没明白这少年突然抽什么风,不过不用自己动手,倒乐的清闲,随口道:“丢嘴里含化了,吐他伤口上就成。”

第一百一十五章:看合不合手

    张实秋一听,急忙抽回了手,一脸嫌弃道:“玩我的吧!你以前可没说用法这么恶心啊!”

    “爱信不信,普通的伤口可以直接碾成粉末撒上去,可你这是普通伤口吗?”谢铁直瞪他。

    好吧!不是。

    “那、那掺点水不就行了,唾沫也太恶心了点吧!爷干不来。”

    “嘁,你这会儿倒穷讲究起来了,不过我得告诉你,掺水效果不如口水,不信你哪天去瞅瞅山里的动物们,受伤了是不是用唾沫去舔一舔。”其实掺水也可,不过谢铁就行恶心下他们几个。

    听着还有那么几分道理的,但张实秋还是觉得唾沫太恶心他了。

    然而旁边的谢捶听了,眼底浮起不加掩饰的嫌弃,睇了他一眼,很嫌弃的将瓶子直接丢给了他:“看你自己废话挺多,唾沫肯定也不少,自己含吧!”

    嗐,什么叫他废话多?这臭小子会不会说话啊!

    而且他哪儿废话了?怎么感觉这小子初次见面对他就有些不友好呢?!

    张实秋被他的话噎了下,捏着瓶子可怜兮兮的望向谢铁,谢铁瞅着他那怨妇脸打了冷颤,拢了拢大氅,直接走了。

    无情啊!怨妇脸有些悲伤了。

    郝运来见他目光看向自己来,急忙摇头道:“不行啊少将军,小的废话不多,实在爱莫能助,您还是自己吐吧!”说完,拔腿就去追自家寨主。

    “……”你能助,老子还恶心你一大男人的口水呢!

    张实秋瞅了瞅瓶子,又瞅了瞅天,无语了。

    不过握着手中瓷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会心的笑。人生得一知己,只要她明白自己,其它的听天由命他也无憾了。

    谢铁的到来虽说是阻力,但她也并非神通广大的能对付那些南境巫术。暗地与张实秋商量了一番后,她带着谢捶乔装潜入了朗月。

    再厉害的东西,也有相克的东西,她就不信她找不出来。

    果然,潜入朗月不久,她便无意碰到了那练尸的女子,让她惊讶的是,这女子竟长得极为像当年的黑寡妇。若非是她自己亲手把黑寡妇剁成了块,这女子看着又年纪不大,她都要误以为这女人就是黑寡妇了。

    不过长得如此相像,心肠同样歹毒,她要和那黑寡妇没点关系谢铁还真不信。

    “你瞎了眼吗?竟敢撞本姑娘。”女子只看了谢铁一眼,眼底就已经起了杀意。

    然而谢铁可是个深谙先下手为强之道的人,怎会先让她得手?在她准备对她丢毒物时,谢铁猛地抓住她的双手,一把捏住女子的下巴,快速的捏着她的手将她欲丢出来的东西,麻利的丢进了她自己口中。

    作完一系列动作,谢铁才看清楚一下子窜进女子喉咙里的东西是什么。

    蜈蚣,一条有着无数细脚的黑色大蜈蚣。

    女子可能没想到蜈蚣会钻进自己嘴里,顿时惊慌了起来,张嘴就咬在谢铁手上。谢铁吃痛,手不自觉松了一下,让她挣脱了自己的压制。

    女子一得了自由,第一件事不是逃跑或呼救,而是伸着食指到喉咙里去催吐,似乎是想把那蜈蚣吐出来。

    “自食恶果,说的是不是你这样的?”谢铁笑眯眯的看着她。

    那女子一听,脸色铁青,一脸阴毒的望着她:“好你个贱人,今日本姑娘定要你狗命。”怒吼完转身就要大喊:“来……”

    然而她才闷出一个音,谢铁就已经快速捂住她的嘴,拔出腰间匕首,瞬间划开了她的脖子,动作干净利落。

    谢捶从别的地方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她一脸狠色的在灭人口。

    他垂了垂眸,半响才走了过去,低声道:“那头有人过来了,咱们得赶紧走。”

    “不行,那支控尸未毁,我还不能走。阿捶,你先回去,让张实秋带人在交界处接应我,今晚我就一把火烧了那些玩意儿。”

    “可……”

    “可什么可!”他刚开口,她便打断了他的话:“别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一样,赶紧去。”谢铁说完,瞅了眼旁边的水池,一脚将地上的女人踢了进去。

    朗月巡查的士兵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过来,当看到地上的血滴时,急忙禀告了上去。不久后在水池中捞出了那苗疆女子的尸体,顿觉有细作潜入,急忙带人去查看那些控尸,而谢铁也悄悄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夜半时分,朗月军中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而那苗疆女子练制出来的控尸,也在这把大火中灰飞烟灭。

    据说那皇子不甘心就此失败,再一次去寻苗疆圣地,只这一回却扑了个空,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连点痕迹都未有留下。

    而朗月没了那支控尸充当先锋,简直不堪一击。

    由张实秋领兵反击,谢铁在旁协助,很快拿回了被夺城池,朗月大军直接被打得退回了交界外三十里地去,而张实秋麾下第一女将谢铁之名亦盛名南境。

    骑射场中央,张实秋丢了把弓箭给她,道:“这是去年输给你时答应给你亲手打的,试试看合不合手,不合我好给你改改。”

    谢铁瞅了瞅他递过来的弓,接过在手里掂了掂,差点没接住。顿时脸色一黑,随手甩给一旁跟郝运来坐着嗑瓜子的谢捶,回头瞪着张实秋道:“你还真不把姑奶奶当女人看啊!那么实心的铜铁铸造,姑奶奶拿在手里甩个一年半载的,还不得成个什么样啊!”

    她本就长不高了,到时再五大三粗的,那还能看?

    造弓的时候张实秋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怕轻了她不顺手,所以专门挑选了些实心材质,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挺有道理的。

    算了,便宜那臭小子了。

    “那改天我给你重新打把小的,轻的,对了,你喜欢红宝石还是蓝宝石,我前不久刚得了些,回头我给你镶两颗上去。”

    谢铁重新拿起一把比较轻巧的弓,瞄准了箭靶一箭射出后,才道:“我不喜欢弓箭,回头帮我打把匕首吧!每次都拿潋滟切肉吃,感觉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直接说给你铸把菜刀多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再也不放手

    两人正拌嘴着,突然一小兵来禀:“谢将军,营外来了名姑娘,说是您的婢女。”

    “我的婢女?”她哪儿来的婢女,谢铁一愣,问:“问她叫什么了吗?”

    小兵答:“问了,她说她叫赵茵,受谢将军二哥吴追之命前来的。”

    飞云寨智囊吴追之名他们还是听说过的,况且还是谢将军的义兄,是也,才急忙来禀。

    “赵茵,还受吴追之命来的?”谢铁敛了敛眸色,放下长弓,从比试台上走了过去,对着嗑瓜子的两人喊道:“谢捶,郝运来,随本将军去接客去。”

    不管他让她来做什么,反正来者是客嘛!

    她这一嗓子喊出,谢捶和郝运来手中的瓜子同时落地,额间淌下了两排黑线,一旁的张实秋瞅着他俩捂着肚子直笑。

    这谢铁要去当个老鸨子,一准生意兴隆,哈哈哈!!

    半年多不见,赵茵长高了好些,以前跟谢铁不相上下,如今都微微超越她了。这一点,让谢铁很不爽,决定以后头发再扎高两寸才行。

    赵茵说是替吴追送东西的,谢铁打开她带来的盒子时,里面是一双很是精致的雪靴。看到这东西,谢铁沉默了半响,不悲不喜的让人拿了下去,面色没有过多表情。

    其实吴追不光书读得好,他还生得一双比女人还巧的巧手。没几个人知道,谢铁这些年的鞋子都是他背地里悄悄做的,只因当年初见,他瞧见了她满脚的伤痕,怕旁人做的鞋子她穿了会硌脚。

    其实,于她而言,他一直都是个好兄长的。

    “郝运来,把前些天我买的干货整理一下,送点回家去。”

    她说的家,自然是飞云寨。郝运来哪有不懂她话里意思的,应了一声,立马让人去办。

    虽兄妹之名虽断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就算是反目了,两人之间的兄妹之情依旧还在,不可能说断就断的。

    那些年相互取暖的亲情,就算抛开所有,依然还在。

    ……

    谢铁这一次南境一呆便是两年多,虽朗月偷偷摸摸的进犯过几次,但每次都没讨到好处,渐渐地,也开始学着养精蓄锐了。

    总的来说,这两年多来谢铁的日子,过得相当充足和平静。偶尔和张实秋吵吵嘴比比武,没事去山上打打猎,和谢捶吃遍南境各种没事,而郝运来和赵茵倒是时不时的往返与飞云寨和南境,看着都忙碌得很,时间也一晃而过。

    这样勉强算宁静的日子,直到,谢捶真实身份暴露,继后余党杀到。

    那日,谢铁带着谢捶又去闲逛了一下午,回军营时路过一旁树林,迎面就射来无数密贱,若不是小呆不是普通战马,意识到危险撞开谢捶骑着的马,就地滚了一圈,他们怕是要一起被射成个筛子。

    “小呆,突围出去搬救兵。”

    小呆拿脑袋拱了拱她,像是在叫她坚持住。然后快速从地上爬起,在谢铁给她挡箭的瞬间,闪电般飞奔进了林子里。而谢捶方才骑的马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半身子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阿姐,你不用管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快逃!”谢捶看出了这些人应该是继后的人,自己的踪影已经被他们发现。

    然而他的话惹来谢铁一记冷眼,她怒道:“闭嘴,你当姑奶奶是什么人?你见过哪家阿姐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弟弟安危逃跑的?别给我废话了,小心应敌。”

    谢捶看了眼护着自己身后的姑娘,明明周围危险不已,他的心底却如六月暖阳。

    这个阿姐,他再也不放手了。

    暗处的敌人箭羽射尽,亮剑而出,人数不少,谢铁和谢捶双拳难敌四手,加之谢捶一时不备双眼被撒了东西,谢铁为保护他,后背硬生生被砍了两刀,疼得她差点吭出声来。

    就在埋伏他们的人快要得手时,一辆马车突然冲了过来,仔细一看,驾车的竟是郝运来。

    见谢铁扶着谢捶两人满身是血,郝运来紧拽着缰绳大喊:“寨主,快上车!”

    看到马车的那一刻,谢铁背脊微僵,扶着谢捶的骨指紧到泛白,但想到若不快速跳上马车他们都要死在这儿,她还是咬着牙根,忍着心底铺天盖地的恐惧,拽着谢捶跳上了马车。

    那些人见他们跳上了马车,便一直穷追不舍,直到看到南境军营有人马出动,才止住脚步急忙隐入了树林中。

    “寨主,你怎么样?”

    见援兵出来了,郝运来急忙掀开车脸,一看便吓了一跳。只见寨主面色惨白,唇上连一丝血色也没有,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眸底尽是惧意,紧攥着谢捶的骨指紧得在咯吱作响。

    听到郝运来的声音,谢铁话音微颤道:“我没事,快叫大夫,阿捶的眼睛被撒了东西。”说完人直直倒在了谢捶怀里。

    谢捶感觉到晕倒,吓得大喊:“阿姐……”

    “谢铁!”张实秋是小呆咬着衣摆带着人拉出来的,一看到谢铁晕倒了,心底那被隐藏住的微妙情愫再也压制不住,急忙推开郝运来,紧张的抱起她便往军中跑。

    谢铁,别有事。母亲走了,我现在唯一想守护的,只有你了。

    ……

    谢铁在军中的木屋里。

    几名军医给谢捶清洗好眼睛上好药后,道:“公子眼睛无碍,只是被撒了些石灰粉,养几日便好了,只注意这几日双目莫要直视光亮就可。”

    “军医,我阿姐怎么样了?”方才他没在里屋,还不知道谢铁情况。

    “公子不必担心,谢将军背上刀伤并无大碍,只受了些惊吓,睡一觉醒来就好了。”这话说出来军医自己都有些不信,更别提他们了,就谢铁那彪悍劲,什么东西能让她受惊吓?

    “惊吓……”谢捶皱眉,就谢铁那强悍的性子,不可能几个刺客就能吓到她。

    然而不光他奇怪,连张实秋也都有些奇怪,不过他多少还能猜测到些,毕竟谢铁当年那行尸走肉般的模样他都见过了,没什大惊小怪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久违的名字

    知她小命保住了,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这不,和郝运来兄弟好的一人啃着个大青梨走了进来。

    “你们都不担心阿姐吗?”虽现在暂时看不到,但谢锤还是能感觉到是他们俩的。

    “担心什么?她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她皮厚实着呢!又没伤到胫骨,养几日就又活蹦乱跳了,不碍事的。”张实秋睨了他一眼,自己翘着个二郎腿,坐在他旁边。郝运来也自己学了个小木凳坐着,还挺高兴道:“锤子,这次多亏你受伤了,要不然的话,咱们寨主可能都不会上马车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多亏他?谢铁眉头皱得更紧了。

    “唉!”想到寨主从前的伤心事,郝运来多少也惆怅了起来。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我们已逝的老寨主说过,我们寨主当年曾在马车上吃过别人的亏,心里有疙瘩,是也一直排斥着坐马车。老寨主在世时,一直都想帮她克服心里的惧意,后来老寨主去世了,这艰难的任务就落着我跟二公子身上了。”

    “所以不管她坐不坐,你每回都会给她备上一辆马车?”

    郝运来点头,见他看不见,才吭声:“嗯!那是老寨主以前吩咐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么怕冷的人,冬日竟还不惧严寒喜策马。

    谢捶听着沉默了半响。

    “行了,丫头的事暂且搁着。谢捶,你是不是该给我们解释一下,那些想劫杀你们的人是谁了吧!”张实秋敛下漫不经心的神色,看着谢捶的目光带着审视及厉色。

    “对啊,什么人那么大胆子,敢不要命的在南境杀你们,活的不耐烦了吗?”郝运来也奇道。

    那些人身手了得,且目标明确,个个都针对着他下死手,明显就不是冲他们家寨主去了,那只能是冲谢捶去的了。

    而且此次伤了他们寨主,不讨回来怎么能行?!

    闻言,谢捶动作微动,眸色幽深不见底,面色神色未变丝毫。他抬眸扫了眼屋里两人,沉着的眸子深思了片刻,才冷声说出久违的名字:“我原名…叫刘梵。”

    久违的名字吐出,刘梵心底竟莫名松了许多。

    “刘梵,这名字挺佛性……”等等,这名字咋那么耳熟呢?郝运来微愣,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指着他惊大了眼睛:“你、你你、你说你叫刘梵?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刘梵?”

    “可以这么说。”

    ‘咚’的一声,郝运来手里没啃完的青皮梨掉了,不敢置信的望着谢捶,惊呆了!

    而张实秋面上亦是惊了一惊。

    可以这么说,那就是了?娘嘞嘞个去!大启敢与当今太子撞名的几乎还没出生啊!这么说来,他岂不就是……

    大启失踪许久的东宫太子――刘梵?

    一时间,屋内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

    谢铁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刚想翻个身,不小心压到后背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张实秋端着个碗走了进来。

    “醒了,那赶紧的,趁热把药喝了。”说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东西递到谢铁面前。谢铁往里瞥了眼,见黑乎乎的,跟泥浆一样怪恶心,撇了撇嘴,没接:“不用,我自备有刀伤药,这东西你还是自己享用吧!”

    “谁说这是治刀伤的?这是补血养气的,跟刀伤没关系,赶紧喝了吧!别看着怪恶心的,这是糖浆一起熬的,好喝得很。”

    “好喝你喝一口我看看。”

    谢铁瞥着他。

    “……”呃,他也下不去口啊,有些心虚的别过脸去,张实秋道:“这是专门给你熬的,我又没受伤,喝了多浪费啊!”

    这么心虚,看3肯定有鬼,谢铁轻哼了声,道:“张实秋,你不会是想公报私仇吧!想毒死我,然后霸占我的小呆吧!”

    “这都被你想出来了,你看小爷是那样的人吗?”看她那似笑非笑的睨着自己,为加信肯定自己不是那样的人,端起碗豪气的干了一口。

    药汁入口,苦得他内心抓狂,未免被谢铁看出异样,硬是强忍着,还装出一副享受的模样,故作轻松的咂咂嘴道:“嗯,还不错,就是糖放多了点,太甜了。你要不要喝?不喝我全喝了吧!”

    “那你全喝了吧!”谢铁笑眯眯的望着她,完了还不忘补一句:“喝吧!我看着你喝。”

    “……”

    张实秋嘴角笑意微僵,有种搬起石头砸脚的错觉,早知道就不偷偷丢黄连进去了。

    “快喝呀!你瞧你,脸上都没什么血色了,你不是说这是补血益气的嘛,正好,别浪费了。”

    喝什么啊喝,这么苦的玩意喝一口他都想离开人间了。见她微微起身,一副他不喝就灌的架势,张实秋急忙道:“啊,对了,军中还有要事需要我亲情去处理。你好好养伤,我一会儿再来看你,走了。”说完,怕她靠近一般,夺门而出。

    谢铁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好笑的摇了摇头。她只是躺久了,背脊疼而已。

    他刚走,郝运来就走了进来,还回头望了两眼内外,问道:“寨主,这少将军是怎么了,跑得都快飞起来了,你欺负人家了?”

    “乱讲,他那么大个,他欺负我还差不多。”谢铁白了他一眼,问:“昨日你们查到些什么没有?那些黑衣人什么来头?”

    一提到这个,郝运来脸色都严肃了起来,左右扫了眼,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小声道:“寨主,那些人来头可大了,少将军说是长安那处派来的,怕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死士。”

    长安?谢铁蹙眉,继续问:“是冲着谢捶来的?”

    “可不就是嘛!”郝运来点头:“对了寨主,有件大事必须给你说一下。”

    “什么大事这么神秘?”什么大事用得着他这样小心谨慎的?难不成军中有细作不成。

    郝运来附耳在她耳边,低语道:“寨主,谢捶乃大启太子刘梵……”声音入耳,细语如蚊。

第一百一十八章:险先成永别

    听着郝运来低声说完,谢铁嘴角的笑意已经渐渐凝固在了脸上,神色意也冷却了下来。若说她这样一生她最怨怼的是什么?怕是除了那无良的家人,便是大启的皇家了。

    她的一切,皆始于皇族,如今自己当做亲弟弟的人,竟是那高位上无能之人的继承人,这不免讽刺了些!

    ……

    南方多雨,午后,随着一道闪电划开天际,南境下起了倾盆暴雨。

    谢捶来给谢铁送午饭来时,她已经自己爬了起来,正盘膝坐在床上,聆听着屋外雨落声,静静地看着对面已经摆放好的一盘棋。

    “阿姐,先吃了饭再下吧!”谢捶看着她道。

    “我还不饿。”

    谢铁低垂着的头摇了摇,指了指对面的白子:“你看,我自己下了半局,白子输了半子,黑子也正好要输半子。”说着她落下手中白子,围堵了一枚黑子:“好了,现在棋盘上,黑、白二子皆成平局。阿捶,剩下的白子,由你来执。”

    看到她认真的眸底,谢铁心底闪过一抹慌乱:“阿姐……”

    “过来坐下。”谢铁打断了他想说的话,谢捶沉着眸看了她一眼,乖乖坐到了她对面,观察了棋盘上的局势,轻轻执起了一枚白子。

    谢铁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在他面前落了一子,谢捶迟疑了片刻,选择了落子围攻。

    “吴追知道的,对吗?”

    谢捶动作微僵,点头:“你救我回来后不久,他便猜测到了。”

    怪不得他那么急着动手,原来已经有靠山了。罢了罢了,老头活着时便说过,这大启的江山,要么垮掉,要么靠眼前的少年,如今他有那个能力,不管手段如何,自己该欣慰才是。

    只愿,他真能还这天下一个盛世。

    谢铁盯着棋盘沉默了片刻,不动声色吃掉了他三子,如闲聊般道:“近两年来,继后党羽逐渐被拔除,许多贪官污吏的证据也都被呈于朝堂,如今也不过零丁几个还在负隅顽抗。而你此刻还留在这儿,可是因为飞云寨是你最初的目的?”

    “是!”他没有否认。

    当年被继后挡追杀是真,逃至邺州不过场目的,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在这场目的里遇到了她,所以哪怕有更快的捷径,他都宁愿耗时复杂些留下。

    “其实你骗骗我也是可以的。”

    “可我不想再骗阿姐了。”早就不想了,他想以谢捶之外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

    看着他连吃了自己五子,谢铁只堵了他弃于角落的一子,抬头直视着他,笑问:“他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你,你许了他什么?”

    “高官。”

    他许了吴追高官厚禄,许了他日后定为他吴家平反,恢复他吴家昔日门楣。

    “高官?嗯,挺好的。以他之才,他日定会成为国之栋梁。”看着已落败的局势,她丢下手里的黑子,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落子无悔,我输了,从此刻起……谢捶这个名字,我收回了。”

    “阿姐……”谢捶,不,应是大启太子刘梵有些不忍,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输了就是输了,我愿赌服输。”谢铁起身,赤着脚下床,直直的向他跪下,他想阻止,在她叩下时手停在了半空。

    “末将谢铁,拜见太子殿下。”

    这一拜,今日之后,他为君,她为臣、或匪。

    门外,大雨噼里啪啦的敲打在檐上,杂乱了人心,又冲洗着过往。而张实秋负手立于檐下,凝望着雨帘许久,

    才轻叹一声,冒雨离去。

    世间相逢,是偶然,是刻意,谁又说得清楚呢!

    南境多雨,几场大雨过后,远处的山顶架起了一道七色彩虹,美得像仙女的七彩广袖,在半空中舞出一道弯弧。

    而谢铁也在朗月写来求和书呈于长安这一日,带着飞云寨的兄弟们往返与归家的途中。这一次一起的,还有偷得浮生半日闲,丢下军务给他黑心老爹不管的张实秋。

    离开那日,谢铁悄悄去见了一个人。

    如邺州城外的山道上,她骑在小呆背上,远远地看着那打马奔来,穿着一身玄黑铠甲的青年将军,笑得眉眼如初,一如当年。

    青年将军拉马停至她身旁,仔细打量了会儿,皱眉道:“瘦了许多。”

    “哪有。”她朝他撒娇的笑着,捧着自己的脸蛋笑道:“张实秋整日都说我吃得多,我还寻思着都胖了一圈了呢!”

    闻言,青年将军嘴角几不可见勾了勾,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叫你阿姐那小子的事,我已经知晓了。小铁,若是可以,大哥希望你离他远些。皇城诡事多不甚数,那座城太深也太脏,不适合你。但你也不小了,若当选择,张实秋不错,至少……他能为你抛开所有。”

    虽张家那些族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相信,若谢铁选择了张实秋,他定能护得住她,绝对不会像张敬崖那老匹夫薄情寡义。

    谢铁低头笑了笑,他说的,她又何尝不清楚呢!只如今,她一脚已掺和进去了,她想退,那座深城里的人,又怎会让她退?

    所以她不退了,迎上去又何妨?

    青年将军,也就是谢铁的大哥,飞云寨对外宣称病逝的大公子步清风,此刻看着她,笑着从马背上扯下一个包裹递给她道:“你做的所有决定,无论好与坏,大哥都会站在你身后。去吧!若做出决定,这便是嫁妆。”

    谢铁微怔,不看亦明了包裹中的东西。

    “大哥,若我做出选择,待到明年南境山花烂漫时,我带他来见你。”

    “好!”

    那年,兄妹二人浅笑道别,谁也不曾想到,那一别,险先成了永别。而谢铁也终究没能穿上大哥为她备下的嫁衣,那决定的话语,也终究没能说出来。

    张实秋与她,注定有缘无分,注定在流年中错了相逢。

    而那日,回到飞云寨山脚下时,张实秋不愿意见皇帝,便去了别处。他本想着等皇帝走了他再上山,便到附近农家寻了些酒喝,不曾想喝到了坛烈酒,酒醒后竟已是三日后。

第一百一十九章:鳄鱼成精了

    带匆忙赶上飞云寨,才知谢铁也已经被封了个什么紫衣侯,更是被舜帝带着一道去了长安。等他快马加鞭追到时,得到的却是谢铁失踪的消息。

    几日前。

    谢铁跟着舜帝和刘梵回长安的路上 。

    驿站休息时,赵茵送茶盏路过谢铁房间时,听到那尊贵的太子殿下用着卑微的语气问:“阿姐可愿做我的太子妃?”

    那一刻,赵茵觉得整颗心都跌落到了谷底,从头到脚都在发凉,也在那一刻,她所有的伪装都在顷刻间爆发了。

    她想起了当年在长安,那说长大后让她做他太子妃的小哥哥。两年前她便认出了他,来回往返南境也只是为了他,可如今,她的小哥哥不但忘了她,竟还在问别人愿不愿意做他的太子妃?那明明是对她说的话啊!

    铺天盖地的恨意袭来,让她恨不得让谢铁从此消失,恨不得当场问他一句,儿时的承诺当真做不得数吗?

    一时间,所有的不甘怨念都涌了出来,赵茵害怕听到他们之间的答案一般,踉跄着跑走了。

    然而她没听到谢铁的回答是:“殿下,臣已有心悦之人。”更没看到刘梵如她一般,踉跄着从谢铁房中落荒而逃的背影。

    若是听到、看到,或许也就没后来那么多事,更没有多年后卫云舒她爹卫辞什么事了。

    然而嫉妒能让人丑陋,同样也能让人疯狂。

    那日,赵茵如往常一般,充当着谢铁婢女给她端来吃食后,便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所期待的一幕发生。然,看到谢铁吃完她下了剧毒的饭菜依旧没事时,心底有些慌乱了起来,袖间的细针也悄悄摸了出来。

    “小茵,今日的菜怎么有些咸……”谢铁话还没说完,猛地感觉后脑勺一阵刺痛。意识到什么一般,她猛地扭头望向还来不及收手的赵茵。

    “你……”为什么?

    阴沟里翻船,谢铁做梦都没想到赵茵会突然对她下黑手,而且还是在驿站这么光明正大的地方,她不想活了吗?

    然而不等她知道,脑袋便一阵眩晕袭来,她再也撑不住,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寨主,你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招惹了刘梵,要怪就怪刘梵喜欢上了他的阿姐。

    你可以当他的阿姐,但也只能是阿姐。赵茵面露狠色,从袖间拿出个小哨子,打开窗户吹了吹,不到片刻,两道黑影闪了进来,齐齐的跪在她跟前,低声道:“参见大小姐。”

    “将她带走,莫要让人发现了。”

    “是。”说完抓起昏迷的谢铁再次闪身了出去。

    当夜,刘梵被舜帝叫去,驿站中一片静逸,赵茵不动声色支开守卫,谁也没发现,紫衣侯被人弄晕悄然带走。

    而时刻保护着谢铁的郝运来,第二日也被人发现被人毒杀走了房中。

    ……

    谢铁迷迷糊糊中看到赵茵站在她面前,面色发狠的拔出她的潋滟捅了她两刀,两刀都捅在不同的地方,疼得她浑身轻颤,却又动弹不得分毫。

    这个女人,白眼狼啊!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狠!

    彻底晕死前,她听到赵茵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谢铁,若有来生,你别再救我了。”说完,用力一推,谢铁感觉身下腾空了一般,在不停的往下坠落,之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阳光洒下,照在一旁的巨石上,巨石上明晃晃的‘鳄鱼谭’三字极为醒目。

    赵茵望着那三个字,嘴角渐渐溢出一抹冷笑。笑着笑着,眼角竟不受控制般落下了两滴水雾。

    葬身鳄鱼腹,尸骨无存,这天下再也没有紫衣侯了吧!

    ……

    鳄鱼谭连接着峡谷外一条恒河,恒河周围的村民怕鳄鱼伤人,便搬得许多巨石挡在出口处。然而前几日连下了好几日暴雨,恒河两岸不慎坍塌,那些巨石都被上涨的河浪冲击,撞开了一个口子,那谭中的鳄鱼也都趁机顺着水流离开了困了它们许久的谭中。

    恒河边上,正在摘河边野菜的小尼姑看着从谭中冲出来的人影,惊叫道:“师傅,鳄鱼成精了。”

    不远处背着个大背篓的老尼姑听到,无奈的摇了摇头,默念了句“阿弥陀佛。”本以为是小徒弟又调皮了,哪知抬头望去,见到上游果真冲下来个人时,大惊道:“那是个人,快救人。”

    师徒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河里的人捞了上来,老尼姑一摸她还有口气,急忙背着就往庙里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愿这施主有造化能救回来。

    三日后…

    小尼姑看着傻呆呆的蹲在门口的女子,挠着光头不解的问老尼姑:“师傅,真的要让她留下吗?”

    “阿弥陀佛!”老尼姑看了姑娘一眼,叹道:“我佛慈悲,她如今忘记前尘,心若稚子,若让她就此离去,恐遭恶人欺凌,不若留着庙中,也能得佛祖庇佑些。”

    “那师傅要给她梯度吗?”小尼姑又问。

    老姑娘看着姑娘,见她天庭饱满面色隐约带着贵气,摇头道:“她尘缘未了,这空门,渡不了她。”

    小尼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怀里偷藏的包子摸了出来,分给了那傻姑娘一半,然后笑嘻嘻的坐在她旁边吃了起来。

    老尼姑默念着“阿弥陀佛”,目光看向了远方。

    就这样,冬去春来,傻姑娘在那间小小的寺庙中待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有个老妇人听说此地菩萨比别处的灵愿,便跋山涉水而来。

    烧了香,拜了佛,那老妇人正准备离开时,发现角落里坐了个小姑娘。看着篮子还剩得多的糕点,心善的想给她些,结果走近一看,竟认出了是主家失踪多年的三小姐。

    虽老妇也多年未见过这位三小姐了,但好在这三小姐的模样没有多大变化,错不了。

    就这样,傻姑娘被家人找到接回了家。而郸州也掀起了一阵唏嘘,因为谢家三小姐找到了,可人却傻了。

    一时间,郸州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三小姐是怎么变傻的?

第一百二十章:多年后重逢

    连续好些日子,各种流言猜测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更多的都是一些不雅言论,猜测这三小姐恐是在外遭了歹人欺凌,受了刺激,这才呆傻了的。

    世族皆看中自家女儿们的清誉和名声,而这看似有意或无心的议论,无疑是在诋毁那傻姑娘。

    想当年,这谢三姑娘也是邺州多少人家眼馋的未来儿媳之选,才情更是她长姐与长安才子所教,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是独领各大闺秀楚翘的。如今她傻了,许多人惋惜的同时,一些当年的闺秀,如今的新妇却是幸灾乐祸的当热闹在看的。

    甚至还有那么几个不嫌事大的,还有亲自带了礼递了拜帖去一探真假。

    当谢家老爷子从长安回来,听到这等有辱家族声誉的事后,二话不说,命人直接将有辱谢家门楣的傻姑娘送去了庄子上,大有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好在谢家主母,傻姑娘的亲娘对她还有几分愧疚,哪怕被送去了庄子上,也会时不时去看看她,让那些见风使舵的奴仆们有所忌惮,不至于暗地里把她弄死。

    渐渐地,谢家傻子便再次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直至两年后,千里之外的商贾之户拿着婚契到谢家下聘,那傻姑娘才又被接回了谢家,一袭大红嫁衣,被亲娘含泪送进了花轿,千里迢迢去了齐州桃花镇。

    一段姻缘也就此展开。

    ――

    话说回来,大雨中,踏雪驮着重伤的三娘没跑多远,身后那些人就追了上来。眼看那些人越来越近,踏雪也慌了,不停的扭转马头去拱背上的人,希望她快醒醒。

    看到前边的大黑马,他们身后的老者抬手一挥,大呵:“射死它,射箭!”

    他话音落下,手下立马拿起弩弓射去,隔着雨帘,一支弩箭狠狠的射到踏雪的马屁股上,疼得它仰天嘶吼了起来。

    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队人马车错过了避雨的地方,正在冒雨前行,为首的是一辆华丽的藏青盖顶马车。

    马车里,张实秋正斜靠在边上闭目养神,似是外面的雨声让他有些烦躁,眉峰一直紧锁着。突然,车外大雨声中夹杂着一声马儿痛苦的嘶吼声传来,让他骤然睁开了眼睛。

    “停车!”

    “公子有何吩咐?”车夫掀开车帘小声问道。

    张实秋却没搭理他,在又一声马儿嘶吼声响起时,脚尖轻点,身影直接闪进了雨帘中,向着声音的方向跃去。

    身后,马背上的随从们急忙下马跟去。

    大雨淋湿了月牙长袍,看着周围寂静的山林,张实秋本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正欲转身回马车里时,猛地看到远处那林间窜出一匹大黑马,而离大黑马几丈远的身后,还紧追一伙持刀大汉。

    虽有雨幕相隔,但只一眼,他便认出了那是谢铁的小呆马。

    见到小呆,张实秋惊喜,可立马又发现了不对劲。见小呆身后有人拿着弩弓在瞄它,张实秋急忙夺过护送侍卫的长矛,远远的就对着那瞄小呆的人掷了过去,正好与那射出的弩箭相撞,一道落到了地上。

    “来者何人?”他冷眸扫向那些人。

    小呆身后的人也发现了张实秋,见他有官兵相护,怕暴露身份,急忙拦住继续追马的手下,对着张实秋便拱手大喊道:“这位官爷恕罪,老汉家这匹家牲疯魔了,伤了我家小孙女还驮着她跑了,老汉不得已才下杀手,扰了官爷们赶路,还望官爷恕罪。”

    听那老东西竟这么说小呆,张实秋面色一寒,正要发怒,谁知在看到小呆背上那道纤细的身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回来了。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曾想过他们再重逢的任何情景,会是她浅笑着走来,或是她牵着个小娃娃走来。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个磅礴大雨中,那失踪多年的人,毫无征兆,满身狼狈的再次闯入了他的眼中。

    远处,小呆也看到了他,慌忙的往他身后跑去。

    那老者见那大黑马往那男子那边去了,怕被人发现异样,见张实秋没再有动作,便对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箭。

    然而就在箭要射穿那大黑马马头时,那男子突然跃身一把接住,一个旋转,将弩箭射还了回来,那射暗箭的人立马身死当场。

    老者大惊,见情况已经不妙,正想撤退。

    哪知对面的男子寒着一张好似千年冰封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笑意,唇微微启道:“一个不留,杀!”

    ……

    一处普通民宅中。

    谢铁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满脸胡渣都快瞧不清模样的的青衣大汉,大汉见她醒了,很是高兴,神情激动得嘴都快裂到耳根后去了。

    “张实秋,你头不梳脸不洗的蹲我床边干嘛?”谢铁刚想动,立马感觉浑身疼得厉害,还没什么力气,顿时才发现不对劲,愣愣的问:“我…我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你怎么受伤的,当然得问你自己啊!你,不记得了?”看到她奇怪的反应,张实秋试探性的问她:“那你还记得自己这些年去哪儿了吗?”

    谢铁白了他一眼,道:“你傻呀,这些年我不是一直跟你在南境吗,能去哪儿?”

    “没伤到脑子啊!”张实秋抬手摸了摸她额头,脸色略慌,紧张的捧住她的脑袋再三查看,确定她头部一点伤也没有,才严肃的问她:“今是何年何月?”

    见他这么严肃,谢铁也略带疑惑了,不解地问:“大启舜帝十八年,怎么了?”

    怎么了?她问他怎么了?舜帝都死多少年了她还问他怎么了?张实秋尽力平复着心底的惊诧,小心谨慎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现在是…晋帝五年。”

    微微一怔,谢铁目光不解的望着他,有些傻了。

    能不傻吗?她不过就睡了一觉,醒来怎么就舜帝十八年变成晋帝五年了呢?晋帝又是谁?大启灭国了吗?无数的疑问充斥在脑海里,最后总结出了一句。

    张实秋肯定又在耍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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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664/ 第一时间欣赏傻妻,你马甲掉了最新章节! 作者:糖诺所写的《傻妻,你马甲掉了》为转载作品,傻妻,你马甲掉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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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妻,你马甲掉了介绍:
【这是一个女山贼的故事】谢铁是个山贼。一个女山贼,更是一个女山贼头头。本来山高皇帝远的占据着一方当着土霸王,直到有一天,老皇帝突然微服出巡。瞅着他们这帮乌合之众战斗力不错,大手一挥,下旨招安了。于是,谢铁摇身一变成了个紫衣侯。老皇帝:朕封的紫衣侯何在?谢铁:皇上,下官在这儿呢!瞧着眼前这个看着憨态可掬的小女子,老皇帝不淡定了。怎么没人告诉朕谢铁是个女的?――郸城平乐镇谢家近日出了两件大事。这第一件,谢家当年被山贼劫走的三姑娘回来了。可人却是个傻的了。这第二件,谢家那才貌出众的四姑娘被人下聘了。『男主文案小剧情』卫辞昏迷不醒时,他娘给他娶了个小媳妇回来。某天睁眼醒来,小媳妇笑靥如花的亲了他一口。卫辞耳根子红了。嘿嘿(o﹃o?)心也动了。后来,卫辞给自家小媳妇挣了个诰命夫人回来。黑心娘家不淡定了。哪知小傻子又摇身一变,竟成了紫衣侯…媳妇地位比自己高怎么办?卫辞:不怕,求媳妇包养。(?˙︶˙?)傻妻,你马甲掉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傻妻,你马甲掉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傻妻,你马甲掉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