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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皇子无情妃全文阅读

作者:页瑟     多情皇子无情妃txt下载     多情皇子无情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笛声悠悠梦终醒

    江听雪拿起一旁的披风为自己披上,对一旁的雀儿说:“走,我们去叫段先生来。”

    雀儿听后乖乖的紧随江听雪的步伐而去,屋内只剩一个躺于榻上,一个立于榻前的两人。

    “这些天你一定累坏了。”凌潺再次看着陆景行因睡眠不足而红肿的双眼,心中的一丝愧疚油然而生,想说的话到嘴边却又好像不翼而飞,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心中的千言万语皆由这样短短一句所代替。

    陆景行在床前坐下,声音极其温润却也难掩嘶哑:“我没事,见到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

    “这可多亏了你的笛声,我在梦中本要放弃的,后来却听见了你的笛声,于是就想到了你。”凌潺毫不遮掩的说出了让她活下去的理由。

    “这么说,如今我是你活下去的信念了?”陆景行听凌潺说这话,心中难掩欣喜之情,面容却平静无波,带着丝戏谑。

    “我的占有欲很强的,我不允许我在意的男子同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呢,我必须要醒来,不然哪天你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就会将我忘了的。”凌潺这话虽是玩笑,还带着点小姑娘的任性与顽皮,但也是她心中所想。凌潺是一个典型的霸权主义者。她绝不会允许她在意的人拥有三妻四妾。即使如今身处古代,但现代女子的思想与古代女子的怎敢苟同,况且这么多年,她还未曾与人共享过一物,别人用过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去用的,而她用过的东西,也不会给别人。这些都是多年来的生活环境所造成的,如今已无法改变。

    “我答应你,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与其他任何女子在一起。”陆景行极其认真的盯着凌潺,做着这个一般人都不会做的承若,因为这样的承诺在男子眼里太过荒诞。而陆景行不仅做了,而且在多年之后还将其兑现了。

    凌潺苍白的脸上有些不敢相信,带着询问的口吻说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做这样的承诺,你不怕成为背信弃义的人吗?”

    “怕,但是既然说了,那自然是会做到的。”陆景行温声说道。

    “通房丫头都不许有,这你也能接受?”凌潺带着点小性子试探性的问道。

    陆景行彻底笑了:“你在陆府这么久,什么时候见我有过通房丫头。”

    凌潺很清楚陆府里就她一个女子,这样问只是想逗逗陆景行,只是没想到陆景行会这样说,这好像是在证明他的清白一样。

    凌潺面色认真起来,问起正事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雪姐姐逃出去,那人必定会转移地方,而且还是更难找到的地方。”

    “漫无目的的找人,自然是不易的。但是这木交是白虹谷的人,并且携带着蓝傀蛊虫,通过蓝傀蛊虫找到他就不难了。”陆景行此时说得轻松,当时真的去找的时候可不轻松,以蛊找蛊的法子可不是任何人都敢用的,一不留神,蛊虫入其身,性命攸关的事。

    “人可抓住了?我还有一记耳光之愤还未泄呢。”刀伤凌潺不在意,但她在意的便是这尊严问题,这一点,她必须得讨回来。

    “他太过狡猾,舍弃了蛊虫,最终逃了。我正派人在四处搜寻他的下落,放心,他将你害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他的。”陆景行语气变得有些冷。

    “那蛊虫呢?你毁了?”凌潺并不知道这蓝傀蛊虫有何厉害之处,但它能成为白虹谷的禁物,想必也不一般。

    陆景行答道:“命人送去白虹谷了,这邪物出自白虹谷,当然是送回去最为稳妥。”

    “我其实也因祸得福了。我昨晚梦境中一片火海,为了醒过来,我竟想到了《寒魄心经》,没想到我竟在睡梦中突破了第三层。”凌潺觉得有些事真的很神奇。

    “也许冥冥之中便是如此吧,让你遭此一劫,又有所收获。”陆景行为她能有这样的进步而感到高兴,同样也有些不忍。

    “我也是这样想的。”凌潺点了点头。

    “总之没事便好,你这次失血过多,需要静养数日。手腕处的伤口开开合合最少也有七八次,可想而知他取了你多少血液。”凌潺也幸亏没事,不然陆景行定会将那个木交找出来碎尸万段。

    “如今我也没事了,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一会儿雀儿就回来了,这里有雀儿就行。”凌潺心有不忍,劝道。

    “没事,等她回来了,我再走。还有,你几日未进食,待会我去膳房吩咐他们做些小菜来,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陆景行起身将杯盏端了过来。

    凌潺尝试着做起身子,要陆景行喂她喝水,她觉得别扭。“我倒是不觉得饿,就是渴了,我自己来就行。”凌潺准备伸手去端杯盏,陆景行却没给她,直接送去了她嘴边,弄得凌潺苍白的脸上竟起了红晕。陆景行笑笑:“没想到小潺竟是这般易害羞的姑娘。”

    凌潺平淡的说:“不习惯而已,这么多年来,我还未与哪个男子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便是洁身自好。况且就算有哪个男子想对我好,我也不屑于去理会那些人,觉得他们都很肮脏。”

    陆景行知道凌潺指的是人心肮脏,他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凌潺不仅对男子冷淡,对女子也同样如此。她的这种冷淡早就超过了一个女子应遵守的礼法规矩。

    “多喝点,嘴唇都裂了。”陆景行的动作小心翼翼。

    凌潺也不再言语,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陆景行喂至嘴边的水,明明是白水,喝到凌潺嘴里却特别的甜,甜进了心里。

    纷纷扬扬的雪花衬托出屋内的安逸,而陆景行与凌潺的沉默则体现了屋内的静谧。

    凌潺醒来,府中压抑的气氛渐渐散去。段先生被江听雪叫去后,为凌潺把了把脉。当陆景行听到段先生说并无大碍时,一颗心才算真正放下,最终安心的回了自己房间。

    “陆辞,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段先生在案几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纸的药名,然后交第给了陆辞。

    陆辞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师父,这旦日里,街上大大小小的药铺都关了,我上哪去抓呀?”这并非陆辞不愿跑腿,实在是在为难他。

    “让江叔去,他知道。”江听雪说道。

    “我这就与他一起去。”陆辞说完迈着快步向外走去,而段先生紧随其后也出去了,只剩下江听雪和雀儿。

    凌潺看着同样脸色苍白的江听雪,想到江听雪憔悴成这样,却依旧寸步不移的照顾着她,于是将刚刚对陆景行说的话,又对江听雪说了一遍,叫她好好回去休息。

    飞雪送走了除夕,转眼间又迎来了上元。凌潺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已可以下床行走,但面容依然有些憔悴,不宜多走。池边的红梅已谢,它对雪的留念最终抵不过岁月,而雪对它的怀念同样刻骨铭心,即使它已不在,白雪依然愿意亲吻枝头,找寻它曾经留下的影子与幽香。

    “二小姐,该换药了。”雀儿将漆盘放在案几上,对着站于窗边看雪景的凌潺说道。

    白色纱布被雀儿一层层揭开,露出了那条已结痂的伤口,伤口处缝的丝线还未拆,一根根丝线就如蜈蚣那数不尽的脚一般,附于凌潺那如同凝了霜雪的皓腕之上。雀儿每换一次药,便会心疼一分:“二小姐,这伤疤该如何是好啊。”

    凌潺毫不在意的笑笑:“无妨,身上又不是没有过,也不在乎多这一条。”

    “可是有哪个女子能够忍受自己有这样的疤呢?而且不止是女子,男子见了,同样会抵触的。我是为二小姐感到难过。”白色的药粉均匀的撒落,逐渐掩埋了那只体态纤直的蜈蚣。

    “自己只要看习惯就好了,其他的并不重要。你要记住,我们不是为了迎合他人而活的。事事只想着迎合他人,那样太痛苦,也不是我想要的,做好自己就行,过好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何须在意别人。”凌潺给雀儿说了些她能够听懂的话,这些也都是凌潺内心的真实想法。

    “二小姐说得也对。哎,今天是上元花灯节,晚上街上一定热闹,可惜二小姐有病在身,注定要错过了。”雀儿脸上带着愁容,语气里满是惋惜。

    凌潺听说过这个节日,却并不了解,也不是特别关心,但是她想雀儿一定对这个感兴趣,这些天雀儿没日没夜的照顾她,也应该让雀儿休息一下了,于是对雀儿说道:“我不喜欢热闹,错不错过关系不大。这上元节一年也就一次,你今晚就不用在这照顾我了,跟着其他人晚上一起去赏灯吧。”

    雀儿摆摆手:“这怎么可以,哪有将主子丢在家里,下人自己跑出去玩耍的道理。”

    药已换好,凌潺又说道:“这是我准许了的事,你尽管去就是。我也想一人待一待。”

    “谢谢二小姐,那我晚上将你需要的准备妥帖再去。”雀儿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与兴奋。

    凌潺来到窗前,伸手将窗页敞开了些,雪花瞬间随风钻了进来,那么的轻盈,那么的洁净,带着漫不经心的洒脱。(未完待续)

花灯盏盏上元夜

    夜幕来临之前,雀儿就已手脚麻利的将房内大大小小的事处理完毕。取暖的木炭,饮用的清茶,书简纸笔等,皆无一件漏掉。

    府里的素色纱灯早在除夕夜就被换作了红色,夜幕中,一盏盏格外的耀眼夺目,仿若池水被染红了一片。今日的晚膳异常丰盛,江府这次算是将除夕节与上元花灯节放在一起庆祝。一家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江秦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与江叔频频对酌,饮得甚是欢畅。而陆景行与以往相同,不饮酒,独爱清茶,还时不时为凌潺夹些菜肴。江听雪与陆辞性子洒脱活泼,席间数他们两人活跃,竟比起了酒量,偶尔还会斗两句嘴,席间的气氛活跃又欢愉。

    晚膳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后,凌潺在雀儿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你去赏花灯吧。记得多穿点衣服,下雪天冷。”凌潺执起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二小姐,那我去了。”到底是小姑娘,玩耍的天性并不会因她所处的社会地位而改变。

    “等等。”雀儿走到门口,又被凌潺给叫住了。

    “二小姐。”雀儿不知凌潺是何意。

    凌潺放下毛笔后拿起了搭在衣架上的披风,走过去为雀儿披在了身上。

    雀儿有些惊恐:“二小姐,这不好吧,我怎么能用你的披风呢。”

    “没事,外面天冷,不要着了风寒。”凌潺说话间纤纤素手已将丝带系作了一个蝴蝶结。凌潺与陆景行几个月的相处,是真的改变了,变得学会去关心身边人,变得更具烟火人情味。在以前,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以前的她有着盛气凌人的气场与高高在上的权威感,对其他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满不在乎。仿若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冰人。

    “谢谢你,二小姐。”能得到主子这样的关心,雀儿便已知足。只因这是很多做丫鬟的求不来的事。

    “快去吧。”凌潺说完后转身回到了案几前。

    凌潺本以为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结果雀儿走后没多久,屋外竟响起了烟花燃放的声音。凌潺有些纳闷,这个时候谁会在这里燃放烟花?她放下笔,好奇心驱使她去打开了房门。那一瞬,江听雪就站在门口对她嫣然浅笑着。此刻的江听雪肩上飘落着一些细碎的雪花,加上酒后微微泛红的脸颊,印入眼中比三月的桃花还娇三分,楚楚动人。而她身后一簇簇绚丽无比的璀璨星火正拔地而起,腾上漆黑飘雪的夜空,散落一片灿烂光辉,照亮了水中的光影,同样也照亮了凌潺的眼。

    “小潺,快出来。”江听雪将站在门口愣神的凌潺给拉了出来。两人站在回廊处,对面假山下不断升起的烟火与飘雪交融,将这映照的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好美的烟火。雪姐姐,谢谢你为我做这些。”凌潺见过的烟花无数,却仿佛从未见过这样燃入心间的烟花。

    “你不用谢我,因为这不是我做的。精彩的还在后面呢。”江听雪故弄玄虚。

    烟火还未逝去,活水的上游竟隐约飘来了一盏莲瓣水灯。紧接着又是一盏、两盏、三盏,最终越积越多,仿若覆盖了整个水池,嫣红闪亮,荡漾生姿,水面更是波光粼粼,看得凌潺迷离又夺目。待水灯全出,一抹人影从上游的院子轻飘飘的一跃而出,最终落在了凌潺身旁。

    “喜欢吗?”陆景行用说不出的柔光望着凌潺的侧颜,温声问道。

    凌潺回眸,对他灿然一笑:“这几天你没来看我,不会是将时间用来做这个了吧?”凌潺这样的一笑,好像瞬间治愈了陆景行手上因制做花灯而被竹片划伤的无数条细小伤口。

    陆景行还未回答,江听雪先说了:“这是肯定的,不过灯是他做的,办法却是我与陆辞想出来的。你知道的,他打架还行,哄女孩子就不行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要去街上看花灯了。”烟火依旧,江听雪却已离去,回廊处的两人有这烟火花灯相伴。

    “你的披风呢?我去帮你拿来。”凌潺望着雪花飘舞下的花灯烟火,而陆景行却是望着身着单薄的凌潺,关心着她的冷暖。

    凌潺回过头,笑着说道:“你忘了?我如今已不惧寒冷了。而且披风我借给雀儿了。难得的花灯节,所以我让她出去了。”

    陆景行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轻轻披在了凌潺身上,披风里陆景行留下的温暖瞬间包裹了凌潺,带着他身上那特有的清香。陆景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凌潺耳畔上空响起:“大病初愈,还是注意些。”

    “你给了我,那你怎么办?”陆景行担忧凌潺,而凌潺也同样担忧陆景行,两人的心是相同的。

    “我没事。习武之人,如果这点寒冷都受不住,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陆景行说道。

    烟花满天,碎屑撒落屋顶奏出不一样的乐章。水灯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白雪在花灯的光辉中泛着微微红光,温和而迷幻。凌潺明明未曾饮酒,却迷醉在这眼前之景,无法自拔,她缓缓开口:“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你带给我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好,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这是几天前刚学的,做的也许没有街上卖的好看,但是只要你喜欢,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为你做花灯,直到永远,如何。”陆景行又许下了一个诺言,可这个诺言最终还是未知。

    这一夜终将成为凌潺美好回忆中的一个,永生难忘。

    冬天踏着缓慢的步子最终还是悄然离去,留下的是对春天的怀想。

    春日里的阳光总是那么柔和多情,迷得人充满倦意,醉得枯木抽出新枝,哄得花草悄悄苏醒。

    阳光下未落子的棋盘微微闪烁着淡光,旁边是两盏溢着丝丝热气的清茶,茶水清润透亮,微风拂过,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凌潺与陆景行对坐棋盘两侧,沐浴着春日最暖最柔的光辉,品着过去最雅最净的旧茶。

    时间已过去了这么久,凌潺的身体已完全康复,木交却还未抓到。这让陆景行的脸面没地方搁,毕竟东洲各地都是陆府的人,找一个人应该完全是不难的,可偏偏找不到这个木交,就如当初封白悦杀人似的,查了几个月却毫无踪迹,如今不得不让陆景行开始怀疑自己手下办事的能力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还不信了,他能跑去天涯海角,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他的。”凌潺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黑子,木交这点小仇,她还真没多少精力去记着,也就不急在一时。

    “我会再多派些人手的。陆府的人闲久了,都懒散了,得给他们多安排些事了。”陆景行动作悠闲的品了口茶,风吹起他的发丝,飘逸俊秀。

    “你不是说要教我对弈吗?快给我讲讲吧。”凌潺在现代时从未碰过这围棋。赌博她倒是比较在行,可那并不是她所喜欢的。

    “对弈考验的是一个人的心性,看是否可以做到沉着冷静,平和淡然。”陆景行放下杯盏讲了起来。而凌潺撑着头认真听着。

    “先从棋盘说起吧。棋盘一共三百六十一个落子位置,而这九个最重要的位置称作‘星位’。一般第一子先落‘星位’。”陆景行指着棋盘上的“星位”说道。其实陆景行有件事是想不通的,一般的人就算不善对弈,但不至于连这些最基本的都不知道。而凌潺生于那样的家庭,对这基本的都不知道。

    凌潺知道他定会因这事好奇,只是不愿多问而已,于是自己主动提了起来,问道:“你是不是心中有疑惑?为何我一个出生侯门的小姐,却对这个一窍不通。”

    陆景行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心中是对此有疑惑,但并没有追问原由。他心悦的是凌潺本身,而不是这些,每个人都有些无法说出的秘密,这一点他完全可以了解凌潺。

    “这些事太过复杂,我怕我说出了你不会相信的,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再将我身上的这些离奇之事告诉你。”凌潺觉得这些如果说了出来,陆景行定会大惊失色的。

    “我还是这句话,不管你身上有着怎样的秘密,我都不会过问,待到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愿意去听。”陆景行沉着的说。

    “你接着讲解吧。”经过一小段插曲,最终言归正传。

    “一般执黑子者先落子,双方交替进行。落子后一子会在棋盘处形成‘气’,一颗无‘气’的子就相当于死棋,便会从棋盘除去……”此刻的陆景行就如在教三岁孩童一般,每一个细节都未放过。凌潺听得似懂非懂,也许第一次接触这围棋的人都是如此吧,这可不是凌潺的问题。

    “这就讲完了?”凌潺感觉才开始,这就结束了。

    “这还不够吗?”陆景行笑问道。

    “那来一局如何,我也想看看我掌握了多少。”“啪”的一声脆响,凌潺将手中的黑子落入了“天元”的位置。(未完待续)

流年岁岁不知春

    陆景行两指执子,问道:“要不要我让你几子?初学,先熟悉熟悉。”

    凌潺摇了摇头:“不用,如果事事都需要别人来让,那能有何用,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这样的凌潺才是最吸引陆景行的。一颗白子轻轻落在了棋盘,构成一黑一白的局面。凌潺见陆景行已落子,紧接着又是一黑子落下,两人的对弈算是真正开始了。随着暖阳脚步的移动,黛瓦投下的影悄悄地爬上了光洁潋滟的棋盘,染灰了白子,动容了黑子。清茶已凉,棋却还未结束,期初凌潺下得毫不吃力,可是随着棋子的增多,落子是越发的困难,需得瞻前顾后,既要注意自己棋子的“气”,又得关注自己的“目”,还得留意对手的走势。凌潺下到最后竟有些力不从心,最终这一局她以失败而告终。

    “再来一局,这次你可不要再让着我了。反正都是输,至于输多少子,那也无所谓。”凌潺将黑子一颗一颗的拣起,复又装进棋笥(si)。

    陆景行将白子也拣了起来,说道:“好,这一局不让你了,不过你的领悟能力还不错,初下第一局能够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怡情养性,我突然佩服起发明这棋的人,能有这样的情趣定是某个世外高人。我虽做不了世外高人,但最起码也得学会。”凌潺说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棋艺的精进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它与练武不同,需慢慢来。”此时棋盘已空,阴影早已占据满盘,陆景行却依旧处在暖阳下,与凌潺形成一明一暗。

    “我知,这棋的精妙,我如今连皮毛估计都未曾领会到呢。这局换我用白子,黑子给你。”凌潺说着已将装有黑子的棋笥推给了陆景行。一子复一子的轻轻落下,每一声脆响都仿佛是陆景行用那修长的手指演绎出的佳音,在风中随着发丝空灵回荡飘摇。寂静的午后唯有心境平和之人才可感受到安逸美好,煮茶对弈,静享微风拂面,时间悄然离去,而却不自知。

    又一局结束,凌潺未赢那是必然的结果,想要下过陆景行估计凌潺还需要苦练十年。要知道江湖中很少有人是陆景行的对手。

    下人开始收拾棋盘,陆景行与凌潺起了身,踏上了木桥,桥下水仿佛更加透亮清澈了,阳光映照下波光粼粼,涟漪微微泛起潋滟无限。陆景行低头看着凌潺,开口道:“在这住了这么久了,我想你也有些闷了。我记得我去年秋天答应带你去看桂林郡山水的,我们几日后便出发。”

    “你不打算先回陆府吗?”凌潺知道陆景行这么久未回去,定是积了一堆事,估计回去晚了,又有得陆景行忙。

    “我会让陆辞先回去,我们直接从这去桂林郡,之后从桂林郡回徽州。”陆景行将这一切早已计划好了,他喜欢结情山水,如今有了凌潺,他更想与凌潺一起分享山水之乐,凌潺既是他的知音,又是他愿赋予真心之人,这世间能觅得如此之人,夫复何求。

    凌潺有些担忧:“路途这么遥远,得一两个月时间吧。”桂林郡与钱塘虽都隶属于南涴国,但路途却是非常遥远的。

    “一路游玩而去,我最不怕的就是时间逝去,我们有一生的时间来寄情山水,又何必在意这一两个月时间。只要你喜欢,这一生我可以带你看遍这东洲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人间烟火,只是虚无。” 陆景行说的每一个字都极其的认真,这些是他将付出行动的。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未为自己而活过,你让我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我愿意随你看遍这四季美景,只要你不觉得我累赘。”凌潺望着洒满细碎阳光的水面,眼中是对将来的期许。

    “不会的,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累赘。”陆景行正说着,陆辞从嫩绿草木掩映的假山下穿了出来。

    “府主,刚刚收到消息,陈洪山庄几天前被屠。陈庄主身受重伤,如今正在陆府。信上说让你速速回府处理此事。”陆辞匆匆走来,在陆景行身后说道。凌潺听后皱了皱眉,前不久绝尘宫与白暮山庄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事情尚未平息,这竟又发生了灭门惨案,凌潺觉得这江湖还真是没有一刻安宁。

    陆景行回过头去:“可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陆辞摇了摇头,猜测道:“不会是封白悦吧?”

    凌潺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测:“不会是她的。她江湖上的仇已报。况且她也从未承认过她屠过别人满门。她抓走我时,我就问过,但她否认了这些,我相信她。”

    “不是她,那会是谁?”陆辞绞尽脑汁的想着。

    “从去年刘府开始,到如今已有十几个小门派被灭了,这定不简单。我想,除了封白悦,也许还隐藏了一个更大的幕后黑手。”凌潺想想就觉得这个幕后之人绝对不一般,专灭小门小派,之后也许就是大门派了,这背后的阴谋,凌潺觉得后怕。

    “我的想法与你一致,只是说要带你去桂林郡的,这次要延误了。陆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出发回徽州。”陆景行面色有些凝重,眼睛直视这前方,陷入思索当中。灭门惨案从去年查到今年,仍无眉目。而如今君剑阁已不复存在,白暮山庄又元气大伤,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有时许下的诺言不一定马上就可兑现,因为永远无法预测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未来的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却又好像永远是一个未知的结果。

    第二日用过早膳,与江家辞别之后,几人便踏上了回陆府的路。在这住了这样久,江府的人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如今这样一走,不仅江听雪觉得府里变得冷清了,就连江秦也这样觉得。凌潺这次回陆府,将雀儿也带上了,这也是雀儿自己的意愿。

    春日里,困意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袭来,凌潺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这也与昨夜晚睡有关,江听雪知道凌潺今日要走,于是在凌潺房里待到了很晚,两盏清茶,伴着油灯,夜话长谈,她仿佛有对凌潺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语。

    雀儿掀起车帘,探出脑袋向外看了会儿,之后复坐回车内,对着靠在车壁旁微微眯眼半寐的凌潺问道:“二小姐,这还有多久才可到徽州?”

    凌潺眼睛缓缓睁开:“大约还需两天,怎么?闷了吗?”

    “不是,只是从未去过中原国,有些兴奋。”雀儿摇摇头。

    马车奔跑的并不是很快,坐在马车里的人晃晃悠悠,直到远去。

    两天很快便过去了,他们到达陆府时暖阳正高挂树梢。

    陆伯已在门外等候,见陆景行下马,躬身行了个礼:“府主,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陈庄主可安置妥当了?”陆景行说话间手里的缰绳已递给了下人。

    “陆哥哥!陆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伴随着这兴奋又清脆的声音,一抹着春衫的淡粉身影从门内跑了出来,走过来就抱住了陆景行的胳膊。

    这时雀儿在陆辞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神色怪异起来,有些发愣,凌潺与陆景行的关系江府的人都知道,雀儿当然也不例外。陆辞此刻有些头疼,因为他看见凌潺已出了马车,只是还未下来。

    陆景行微微皱了皱眉,将胳膊抽了出来:“水姑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凌潺倒是觉得有趣,一抹笑意浮上嘴角。

    “来,我扶你。为何浅笑?”陆景行来到车旁,伸出手来。

    凌潺收住笑:“笑你人缘好。”

    “陆哥哥,你为何对她这样好,对我却这样冷淡?”水无月嘟起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凌潺质问道。

    被她这样一质问,在场人的表情各异。陆景行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了府内,众人也随他进府,这场简短的闹剧不了了之。

    陆景行回府是为了处理要事,陆伯直接带他去见那个陈庄主了。这些事凌潺不想掺和,带着雀儿回了院子。院里的那树梨花已开,花枝在风中摇曳生姿,微风带着洁白的花瓣漫天飞舞,飘落满地,落满轻轻摇摆的秋千。

    “二小姐,这院子好别致呀。”雀儿走进院子,被眼前之景所吸引。江府里的四季美景不比这差,可她却是第一次见到中原国屋舍府邸的建造风格,一时竟入了迷。人都是如此,再美好的事物见多了,就会变得索然无味,唯有新鲜才会值得他们去追求、赞美,可是这些终抵不过流年的无情,新物到头来依然抵不过光阴一层层的渲染,终将成为旧物。

    “喜欢吗?以后你就与我一起住这里吧。”凌潺望着一脸欣喜的雀儿,说道。

    “你还担心陆府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不成?雀儿的房间我早就命人准备好了。”陆辞负手踏进了院子,打趣道。(未完待续)

流年岁岁不知春(二)

    “你不用去帮帮陆景行吗?”凌潺觉得陆辞一天还真是清闲。

    “路过,就刚好听见你的话了,我还要帮府主拿东西,先走了。”陆辞说得话不假,只是心肠有点热过头了。

    “明亮宽敞又清雅怡人,表少爷对二小姐真是用心。”雀儿驻足在房门口。

    “中原国房间的布置一般都是如此,你习惯了就会明白的。”凌潺说得也只有在侯门世家才会如此,寻常百姓家由于等级制度的压制,就算有钱,也不敢这样做。而陆府却是江湖大派,朝廷不会过问,这便是数百年来所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你自己在院子里荡秋千或是在屋子里做其他的事都可以。”凌潺挥挥手。

    雀儿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将床榻整理了一番:“二小姐,好了,你休息吧。”

    屋外春光尚好,暖日融融,安然惬意。屋内雀儿默默的守在床榻前,透过轻纱帐,凌潺熟睡的容颜安静自然。

    陆伯带着陆景行已到了陈庄主所在的客房,而水无月就像一条不知世事的尾巴一般,紧跟在陆景行身后。陆景行从她一脸天真灿烂的笑容中可以看出她已从去家人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她的天真无邪、活泼开朗是水南羌多年来宠溺的结果,以致于还带着一些小性子,想要得到的东西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陆府主,你总算是回来了。”陈庄主见到进屋的竟是陆景行,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语气带着激动,就如同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好友。

    “陈庄主身上有伤,还是快躺好。”陆景行走过去扶了一把这个三十来岁,面容也算俊秀的男子。

    陈庄主坐在了床沿,拱手行礼道:“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无碍。还请陆府主帮在下找到幕后真凶,以告慰小庄全庄人的在天之灵。”

    陆景行看着他一脸的痛苦,想开口安慰几句,而一旁的水无月倒是先开口了,语气笃定的说:“我知道幕后真凶。”

    这话让陈庄主眼睛一亮,就好像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看到了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在自己眼前晃悠。可是这个馒头却是他产生的幻觉,身处他这样的境地,无用的石头往往可被当做了馒头。“姑娘真的知道!那快告诉在下,在下愿为姑娘肝脑涂地。”这话说的激动且言辞恳切。

    “这事不用多想,我就知道一定是封白悦那个女魔头干的,我父亲就是死在了她手上,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水无月恶狠狠地说。

    陆景行在一旁有些无语,他觉得让水无月跟着来就是一个错误。

    “不知姑娘的父亲是?”那个陈庄主好像找到了同病相怜之人。既是同病相怜,那便是他的知己了,他同样也相信了水无月这不经大脑,信口雌黄的话,完全将陆景行晾在了一旁。

    水无月起身来到陆景行面前,说道:“我父亲就是威震江湖的君剑阁阁主水南羌,父亲临死前嘱托陆哥哥照顾我一生呢。”

    “原来是水姑娘,令尊的事,江湖早已传遍,我们可都敬佩水阁主的英雄气概呢。”陈庄主向着虚空拱了拱手。

    陆景行终于发话了:“水姑娘,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还是说话谨慎些的好。陈庄主,还请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陆哥哥,我说的是事实,除了她还会有谁?”水无月反驳道。如今最恨封白悦的应该就是这水大小姐了,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父亲年轻时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也不会承认她父亲是畏罪自杀。人总是这样,有时明明是自己错了,却不愿承认。

    陆景行向陆伯使了个眼色,陆伯立马会意,在水无月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水姑娘,府主与陈庄主还有事商量,你还是先随我出去吧。”

    水无月脑袋一转:“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陪陆哥哥。”

    “水姑娘,你还是同我一起出去吧,这些事水姑娘还是不要管了。”陆伯好心劝道。

    “这事还与我有关呢,我为何不能管?陆哥哥,你就让我留下了吧。”水无月又抓住了陆景行的胳膊,轻晃着。

    陆景行再次将手臂抽出,说道:“水姑娘自重些。”

    “水姑娘,得罪了。”陆伯拽着水无月的胳膊就给带出了房间,屋内也总算安静许多。

    “陈庄主请讲。”陆景行在案几前坐下。

    “那晚大约是在鸡鸣时分,庄子里的人都已入睡。我当时还在书房处理事务,就听见惨叫声,开门一看,整个庄子一团乱,当时已经有不少人已倒地身亡,还有不少被歹徒追赶着四处逃窜,但凡会武的都是一番血拼,而有的甚至死在了梦中,鲜血染红了整个庄子,到最后也只剩下我一人活了下来,就连妻儿都未护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陈庄主却是落了泪。

    “能一夜杀那么多人,岂非一人。陈庄主可曾看清那些人的长相?”陆景行问道。

    陈庄主摇了摇头,仿佛又想到了些什么:“那些人用的武器倒不像是一般的刀剑,服饰也甚是怪异。”

    “那这事就与封白悦无关了,我会尽快派人去查的。至于水姑娘的话,陈庄主还是不要被她误导了才好。”陆景行清楚凌潺与封白悦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他不想因为此事使凌潺受到牵连。

    凌潺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雀儿这一个午后哪都没去,一直守在凌潺身边。

    “我不是让你做自己的事吗?怎么一直守在这。”凌潺掀起帐幕下床来,对雀儿说道。她在陆府住了那么久,早已习惯不需要人伺候。

    “我担心二小姐有什么需要,所以就没出去。”雀儿如实说道。

    一觉醒来,凌潺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一番梳洗后对雀儿说道:“我想你在屋子里也待闷了,我带你四处转转。”

    春景无限,山坡更是生机一片。花草树木含着芽孢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怡然自乐,不知名的鸟儿在枝丫间轻跃,饱含着无数眷恋,携带者对白昼的情真意切。

    凌潺与雀儿顺着石梯向上,最终到了山顶。凌潺双眼微眯,看到了夕阳西下,却未曾看到那个流浪天涯的断肠人。

    “二小姐,这里好美呀,这果真与南涴国不同呢,与江府也不同。”雀儿已经陶醉在这日落晚霞图之中,而她们正是这图中的点睛之笔。

    “我们可以在这多待会儿。”凌潺轻轻一跃,稳稳的坐在了一棵泛着新绿的树干之间,那是一棵常绿之树,新叶已长出,旧叶却还舍不得离去,带着依依不舍,漫不经心。

    雀儿见凌潺竟跃上了树,多少有些担忧:“二小姐,树上危险,还是快下来吧。”

    凌潺总是回想起陆景行带她第一次上树时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树上的景致竟是那样的妙不可言,以至于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有那夜的萤火虫,这一切改变她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已深深印入心中。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凌潺如今对人说话的口吻也变了不少,少了冰冷,多了温和。算一算,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快一年了,性子随着环境改变得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了。

    夕阳最终还是沉溺在了远山身后,最终什么都不剩下。夕阳如若不是接近黄昏,那它是否依旧这般无限好?凌潺带着这个问题向回走去。往往越是短暂易逝的东西,越是觉得美好,而长久之物总是易使人厌烦,发现不了它的妙处,也许那便是夕阳美好的原因吧。

    凌潺刚回院子,一抹清瘦的身影停在了凌潺面前,眼里是柔和的光芒:“凌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紫笛,以后不要叫我凌姑娘了,叫我名字就行。”失去了阳光的微风带着丝丝寒意,凌潺如今虽不惧,可她见身旁的两人都穿得单薄,于是进了屋。

    “那我以后叫你姐姐吧。姐姐的伤可好了?”紫笛早就知晓了凌潺在南涴国发生的这些事,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凌潺受伤,紫笛心中时刻记挂着。

    也许是练武习医的原因,如今的紫笛变得落落大方,再也不是凌潺第一次在赌场看到的那样,不禁问道:“陆辞告诉我你在习医,习的如何了?”

    “基本药材我已熟悉,至于其他的,还需要时日。现在我每日早晚的时间用来练剑,剩下的时间就在医馆。”紫笛脸上是满足的笑意,她觉得她能够有如今的生活,一切都源于凌潺。

    “那便好。”凌潺微微点头。

    紫笛又说道:“我自己都不曾想到,段先生竟会收我为徒。我都不知怎样感谢姐姐了,如果不是你,也许现在我还在那家赌场呢。如果那样的话,别说是现在这样的生活了,我连为母亲尽最后一点孝都做不到。”

    “你不用将这事太在意,我早就说过,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你如今能够好好习医,将来做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就行。”凌潺对这些不在意,也不希望紫笛记着,人活着是为了过好自己想要的生活。

    天色正逐渐暗淡,陆辞踏进了院子,来通知凌潺去膳厅用晚膳。(未完待续)

闹剧频频难收场

    平日里府里人少,膳厅基本处于闲置状态,而今日却不同,府里人一时多了起来,膳厅最终有了用武之地。夜幕还未完全降临,油灯却已点起。人已陆陆续续到了,陈庄主身上有伤,于是早在桌前落了坐。

    陆景行站在廊下负手而立,等着迟来的凌潺。而他身旁则是嘟着嘴一直在唠叨的水无月,额前碎发扫过她娇俏的脸颊,活泼灵动且单纯无邪。

    “陆哥哥,进去吧,外面多冷啊,小心着了风寒。”水无月望着陆景行的侧颜,声音甜美动人。

    陆景行却是望着回廊尽头,未曾回头看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水姑娘身子弱,还是先进去吧。”

    “陆府主还是快就坐吧。”主人未落座,独留客人坐于桌前,陆景行不在意,可陈庄主却觉得甚是尴尬,于是对着陆景行说道。

    陆景行也意识到了自己对客人有所怠慢,转身朝屋内走去。

    菜肴已一一罗列而出,凌潺几人也已到了门口。一路与紫笛说笑的陆辞到了门口突然闭了嘴,只因陆伯从回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他知道陆伯看见他这个样子,又少不了一阵唠叨。

    “上哪去了?”陆景行温声对凌潺问道。

    “与雀儿一起去看了一场落霞晚归图。”油灯照耀下的凌潺依旧清冷静宓,与水无月的活泼好动形成反差。

    陆景行落了坐,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道:“来,过来坐。”

    凌潺当日随延陵栈去宫里参加九皇子生辰宴时,面临了一次抢座位的尴尬局面。她没想到的是,同样的事竟再一次重演。

    水无月的身影在凌潺面前仿佛一闪而过,空着的座位瞬间多了个人。水无月回过头来带着小得意笑着:“你没有我的动作快,先到先得,你还是坐陈庄主那吧。”

    膳厅内的气氛变了味,陈庄主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将两个姑娘打量了两眼。陆伯尴尬的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微微垂首。陆辞与紫笛互看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在空位处坐下。而陆景行此刻不是尴尬,是头疼。

    水无月虽与江听雪年龄相仿,却并没有江听雪的那分兰心蕙质心语如兰,相反更多的是稚气未泯,任性倔强。

    凌潺有些无语,她懒得与这样的小姑娘计较这些,随意在一个空位上落了坐。可雀儿却是看不惯,理论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明明是我家二小姐的位置,怎就让你坐了去。”

    “你有什么证据说这座位是她的?”水无月白了雀儿一眼。

    “你!”雀儿有些语噎,小脸瞬间被憋得通红。

    凌潺面色从容得回首,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雀儿,平淡自然的说道:“雀儿,怎么越发没有规矩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雀儿低下了头,说道:“是,雀儿谨记二小姐的教导。”

    这场闹剧本应就此在众人面前结束,可是陆辞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指着陆景行右边的空位说道:“这不是可以就坐吗?你们怎么都不坐这?”

    陆伯拿起的筷子顿在了空中,斜瞟了陆辞一眼,他不知他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少根筋的儿子。而紫笛直接在桌下踩了陆辞一脚,以示提醒。

    可是人家陆辞却丝毫不领紫笛这情,脚上一吃痛,立马看着紫笛:“紫笛,你没事为何踩我?”

    陆辞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够屋子里的人都听见。紫笛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也全拜陆辞所赐。

    “陈庄主,别愣着了,吃菜。”陆伯为陈庄主斟了杯酒。

    陆景行以茶代酒向陈庄主举杯道:“陈庄主,让你见笑了。来,我敬你。”

    陈庄主看到这,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得意味深长:“陆府主好艳福啊,能有这样的三位佳人,实属不易。”这话带着奉承,只因他还需仰仗陆景行找到仇家。

    “噗嗤!”陆辞喝进嘴里的一杯酒还未下肚,在听完这话后,全喷了出来。撒了紫笛一身的酒水,惊得人家立马站了起来,用手轻抖起残留在裙上的酒渍来。

    凌潺坐在陆辞对面,笑而不语。雀儿见陆辞如此狼狈,不禁掩嘴偷笑。陈庄主有些惊愣,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水无月也被陆辞给逗乐了,指着陆辞咯咯地笑着。而陆伯此刻已无地自容了,他这张老脸都快被陆辞给丢尽了。

    其他人皆被陆辞的举动所吸引,一时竟无人去在意陈庄主的那句话。而陆景行却是面无表情,他倒不曾想到,这陈庄主竟是一个善于奉承之人,语气有些淡漠:“我想陈庄主是误会了。这位水姑娘你是知道的,她乃水阁主之女,是陆府的客人,只是暂居陆府。而这位紫笛姑娘,乃是段先生的弟子,也是暂居陆府。”陆景行未解释凌潺的身份,因为这无需解释。

    “是在下失言了。”陈庄主听了这话,面部有些抽搐,拱手陪了个礼。

    “菜都快凉了,既然事情已解释清楚,快动筷子吧。”陆伯打着圆场。

    水无月显然对陆景行的解释不满意,反驳道:“才不是这样的,父亲临终前可是要你照顾我一辈子的,那我这一辈子跟定你了。”

    “陆府会遵守江湖道义,信守承诺,好好照顾你,但那人不一定是我。”陆景行的语气有些冷。在场的人皆是一惊,沉默不语。

    “就是因为她?所以你才这样对我的?她有什么好?整日一张冰山脸,还没我漂亮。”水无月指着凌潺一番质问,之后丢下筷子,气冲冲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好好的晚膳,被这样一搅和,都没了什么胃口,各自胡乱吃了一些,就草草收场了。

    本以为水无月过了那晚会消停下来,结果第二天就恢复了原样,只是换了一个纠缠对象。凌潺走到哪,她便跟着去哪,凌潺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扬言要变成凌潺这样的人。凌潺已经许久不曾自己下厨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甩掉了水无月,正一身轻松的向厨房走去。

    “愉娘,我帮你做菜吧。许久未下厨了,估计又不会了。”凌潺本就没怎么学会,这又耽误了几个月,她自己心里有些打鼓。

    雀儿对于凌潺下厨有些不理解,问道:“如今衣食无忧,二小姐为何要学这些?这些交给奴婢就行了,奴婢也可以为二小姐做饭的。”

    “小姑娘也会做饭?”愉娘在一旁笑问道。

    雀儿一脸自信的说:“不会可以学的嘛,哪有主子下厨的道理。”

    “那你帮我打下手吧。”凌潺将罗袖撩了撩,开始帮愉娘洗菜。

    菜还未洗完,被甩掉的人又不知用了什么神通,竟找到了厨房这来。

    水无月在门口站定,望着愉娘说道:“愉娘,我也要学做饭。”

    愉娘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今天这是怎么了,都要学做饭,好,你们这几个徒弟,我都收下了。”

    “水姑娘,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如果不小心伤到自己,又该埋怨我家二小姐了。”雀儿好心劝着。这短短几日,雀儿可是亲眼目睹了她所生出的大大小小的幺蛾子,为了模仿凌潺的一举一动,她也算是下足了功夫。远的不说,就拿昨日清晨,凌潺好好的在院子里练剑,她偏要去学。凌潺不想与她纠缠,就将剑给了她,结果不仅伤了自己的手,而且还差点刺伤了站在角落的雀儿,如果不是陆辞及时拉了雀儿一把,那一剑将正中雀儿腰身。

    “这次不会了,我定会小心的,而且我还要做得比你们二小姐好,你就等着瞧吧。”水无月说得胸有成竹。

    雀儿是真的不想让水无月掺和了,又说道:“水姑娘,你手上的伤还未好,沾了水小心留疤。”

    “水姑娘手上有伤,那就不要做了。等好了,我再教你也不迟。”愉娘也劝了起来,担心她的手。

    水无月一副无所谓,甚至觉得愉娘她们啰嗦,摆摆手说道:“我不沾水不就行了。”

    “那好吧。那劳烦你将这些生姜放入石臼中捣碎,待会需要用姜汁。”愉娘只能找些简单的事让她做。

    本以为这样的事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结果过了不久,该来的问题还是来了。

    “哎呀,愉娘,我的眼睛,你快来看看,好疼。”水无月一手捂着眼睛,叫嚷着愉娘。

    愉娘听见她的叫喊,神色有些紧张,起了身,问道:“眼睛这是怎么了?”

    水无月带着哭腔说道:“姜汁溅入了眼睛,你快帮帮我呀。”

    凌潺事不关己,依然忙着自己的事。雀儿有些无奈,这样的人她还真是少见。

    “还疼吗?”经过一番清洗,愉娘柔声问道。

    水无月眨了几下眼睛,笑了起来:“不疼了,愉娘,你真厉害。”

    “水姑娘,你还是不要做了,小心再出现意外。”愉娘再一次好言相劝。

    水无月倒是越挫越勇,向愉娘保证道:“愉娘,我会小心的,绝对不会出现意外了。”

    水无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促使愉娘不得不点头答应了她。(未完待续)

闹剧频频难收场(二)

    这次倒是真的如水无月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出任何意外,顺利落下帷幕。然而做出的食物比凌潺第一次做的还难吃,愉娘尝了一点点,强忍着吞了下去。

    “愉娘,味道任何?”水无月充满着期待。

    愉娘知道她稚气未泯,说实话定会伤了她的自信心,于是说道:“还不错。”

    “真的?那我去端给陆哥哥尝尝。”封白悦兴奋的将那碗汤羹装进了一旁的食盒中,激动又小心的去找陆景行了。

    凌潺未曾言语,脑补起陆景行在品过这汤羹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回廊柳絮飘飞,水无月踏进了书房,小心翼翼的叫了声:“陆哥哥,尝尝我亲手做的汤羹,愉娘都说这味道不错呢。”

    “你做的?能喝吗?”陆辞一脸的难以置信。

    “又没让你喝,我是为陆哥哥做的。哼!”水无月丝毫不给陆辞留情面,堵得陆辞语噎,讪讪的摸了下鼻子。

    “陆哥哥,趁热,快尝尝。”食盒被她给打开,一股奇怪的味道飘了出来。

    陆景行笔未离手,眼不移纸,淡淡的说道:“你先放这里吧。你先出去。”

    “那我不打扰你办正事了,待会我来收拾碗碟。”水无月这几天对陆景行的话是百依百顺,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陆辞,喝了它。”陆景行说得漫不经心,但却不容置喙。

    陆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反应有些受阻:“啊?人家辛辛苦苦为你做的,我喝了多不好。”陆辞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谁都知道这汤羹不好喝。

    陆景行嘴角浮起一抹笑:“不喝也可以。我会与陆伯说说,让他教教你怎样经营生意。”

    陆辞的笑脸瞬间变作了哭脸:“府主,你怎么能这样。好,我喝。”

    陆景行是抓准了陆辞的弱点,加以运用,陆辞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陆辞并没有急着一饮而尽,而是拿起勺子舀了一点点用舌尖沾了沾,结果瞬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表情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毒药呢。“府主,你饶了我吧。我愿意去上刀山,也不要在喝这个了。”他满怀期待的望着陆景行,希望陆景行会改变主意,结果他等了良久,回答他的依旧是陆景行的沉默。

    陆辞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丝奸笑来,端着碗起了身,说道:“屋子里闷得慌,我出去喝。”

    陆景行抬头淡淡的望了眼他出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笑:“还不算太笨,有得救。”

    随着轻微的哗啦声,那碗汤羹顺着碗沿仿若瀑布般的落入了廊外土中,为花根洗了一个花肥浴。陆辞瞬感浑身轻松,一脸的惬意潇洒,踱着步子大摇大摆的去向陆景行复命了。

    “府主,我喝完了。看,碗中空空如也。”陆辞将那只残留着汁液的玉碗在空中抛了抛,残汁未洒,碗稳稳的落入他手中。

    “给她送过去。”陆景行可没心思看陆辞在这耍杂。

    “唉,真不知她们一个个都中了什么邪,好端端的都要学做饭,到头来遭殃的总是我们。”陆辞叹息一声,带着食盒出去了。上次凌潺做的菜就已让他留下了阴影,这次竟又来了一个,陆辞感到心累。

    水无月这次是真的来了兴致,一连几日都在厨房捣鼓,而捣鼓出的成果全送去了陆景行的书房。廊外的花草倒是因这些从天而降的花肥,仿佛长得更茁壮了。

    春日阳光正好,鸟鸣轻快,水无月带着惬意舒心的笑踏进了陆景行的书房,然而屋子里并没有陆景行的影子,只余陆辞在那整理着陆景行查阅完的账册。

    “陆哥哥呢?我给他送参汤了。”水无月将食盒放下,有些傲慢的问道。

    陆辞很难想象她的那份毅力到底有多强,说道:“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将参汤放这吧。府主回来,我定会让他喝,你先出去吧。”

    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只留下了一片寂静。

    陆辞笑着摇了摇头,端着玉碗出去了,花草再一次迎来了它们美味的食物。然而当陆辞拿着空碗转身的那一瞬间,吓得他差点一个踉跄跌进廊外草木丛中,倒是那玉碗与刚降临不久的小草来个亲密接触。

    陆辞惊魂虽定,心却虚得慌,面对水无月眼中那欲滴未滴的眼泪,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那个,参汤中进了一个只蝇。”

    水无月的眼泪瞬间冲垮了她眼眶那小小的堤岸,对陆辞又打又骂。陆辞在廊柱间闪躲着,而水无月就如着了魔一般,纠缠着陆辞:“呜呜,我辛辛苦苦为陆哥哥做的汤,就被你这样倒了,你赔我!”

    “水大小姐,我向你赔罪,你能不能别这样了,你打得蛮疼的。”陆辞双手抱着廊柱,双脚踩在阑干处,高出水无月一截。

    “呜呜,我不要,我今天非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水无月满脸的泪痕,双手未停。陆辞跳了下去,四处闪躲。他一个大男人,招惹了这样又不会武功的小姑娘,被人打又不能还手。而他也不是傻子,不会任由水无月打,于是躲避就成了最好的办法。水无月也不是吃素的,对陆辞是不罢不休的追打。

    这场前躲后追的闹剧最终还是惊动了府中的其他人,水无月一副楚楚可怜的受气包模样,在陆景行面前狠狠的告了陆辞一状。

    陆景行听后轻咳了两声,陆辞做的这些蠢事已经刷新了他的新认知,这样都可被人抓个现行,他有些无言以对。这件事也使陆景行考虑起是否要将水无月送走,他这回陆府才短短六七日,这水无月就将陆府弄得鸡飞狗跳,幺蛾子一个接着一个,打破了陆府原有的安宁。他觉得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陆府需要的是同以前那样的宁静祥和,悠闲自在。

    这件事在陆伯对陆辞的臭骂声中告一段落。水无月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便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落霞再次染红了西山的半边旷洁天空,余晖朦胧中若隐若现的是那西山刚刚复苏的山尖万物,多彩光晕一层层铺展蔓延。几只晚归的鸟儿悠闲欢唱,愉悦中竟忘却了时间,耽误了归巢。凌潺坐在树上,缓缓闭上了双眸,感受着周围的寂静宁和,还有微风拂面的清爽。几缕斜阳柔和多情,照在凌潺那清冷的脸庞,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和恬静。

    然而这样的平静闲适却被水无月这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凌潺睁开眸子,看了眼余晖照耀下的倩影,面无波澜。

    “我找了你这么久,总算让我给找着了。”水无月对着凌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她知道凌潺可以躲着她,而她偏就要将凌潺给找出来。

    凌潺低头,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找我做什么,你应该去找你的陆哥哥。”

    “在我没有变成你这样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水无月一脸认真,语气坚定且任性。

    凌潺懒得理会她,抬头遥望着半沉山头的落日。

    水无月见凌潺压根不想多看她一眼,心中顿时有些气恼。双手挽了挽衣袖,爬起了树。

    凌潺开始并未注意,直到感觉脚下的树枝莫名摇晃时,才低头看了一眼,脸色也随着这一眼变了变。水无月总是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凌潺有些无奈。

    “你又想做什么?你疯了,这样危险的事也做。下去。”这棵树可不矮,而水无月已离地面有了一段距离,手已触到了凌潺的裙摆。凌潺也不敢乱动,担心就这样飞下去,会动摇树干,万一水无月因此掉下去,那还是她的责任了。

    水无月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能上树,我,我也能。”

    “你们在干什么?”树上的两人闻声望去,就见陆景行正朝这走来。陆景行本是来找凌潺的,不曾想,竟让他看到了这一幕。

    水无月有些激动,大声嚷嚷着:“陆哥哥,你看我也会爬……啊!”话还未说完,身子已跌了下去,两圈滚过,哭声响起。

    凌潺大惊失色,立马跳了下去,这时陆景行也赶了过来。

    “陆哥哥,我的腿,呜呜……”水无月在地上冲着陆景行一番**。

    凌潺俯下身将她扶起半坐在地上,掀起她裙摆的瞬间,一块擦破皮的肌肤赫然映入眼中,鲜血淋漓。

    “陆哥哥,她推得我。呜呜。”水无月一把将凌潺给推开了,哭得梨花带雨,还不忘向陆景行诉苦,栽赃凌潺。

    凌潺没有站稳,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但她气恼的却是水无月的话,她此生还未被他人栽赃过,不免要辩解一番:“我……”

    “不用说了。”凌潺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陆景行这句冷冰冰的话堵了回去。陆景行弯腰抱起不断抽泣的水无月,向山下走去,独留凌潺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冷风中。

    凌潺望着霞光中渐行渐远的背影,落寞、失望、气愤袭上心头。她落寞的是看着自己在意的人竟抱着别的女人走了。而失望的则是陆景行竟然不信任她。她真正气愤的不是栽赃她的水无月,而是不听她解释的陆景行。

    夕阳中的最后一点余光最终还是被这悄然而至的夜幕吞噬了。凌潺在地上坐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夜幕已降临。如果不是雀儿来寻她,也许她将在这坐一夜。(未完待续)

梨花款款落深情

    凌潺回去后就让雀儿离开了,一人坐在秋千上,心中越想越气,嘴里竟小声嘟囔起来:“臭陆景行,竟然不相信我。千刀万剐的陆景行……”

    “我说呢,怎么一直打喷嚏,原来是有人在骂我。”一道声音从凌潺背后响起,惊得她一颤。她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没有理会陆景行,准备离开,声音再次响起:“我看你倒不像是气我不相信你,而是气我不该抱别的女子吧。”

    “胡说!”凌潺此刻又急又气,同时又有点心虚,于是转过身反驳道。

    “也是,高傲如小潺,冷淡也如小潺,小潺又怎么会为了我而做出与平常人一样的事来呢?吃醋不是你的风格。那好,我走了。”凌潺一听,就更急了,不经意间,走到了陆景行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吻完之后凌潺才发现,她竟然做了这种以前想都不会去想的事,脸颊不由得滚烫起来。她羞涩的转身离开,却不曾想竟被陆景行一把拉入了怀中,紧紧的拥住了她。

    树梢的梨花瓣飘落了满地,凌潺感觉到陆景行怀里竟是如此的舒适、踏实。良久,陆景行开口:“不要生气了,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她腿摔伤,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况且我对你的心意,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她住在这,你如果

    不开心,我可以安排她去别的地方住。”

    凌潺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的眼神,说:“我现在不生你的气了,而是生我自己的气。”

    陆景行有些不解,问道:“生自己什么气?”

    一片梨花瓣儿飘落在凌潺手间,凌潺说道:“气我自己太善妒。”

    陆景行笑了:“我倒是希望你为了我善妒一次呢!这样我就有哄你的机会了,不然你如果一直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哄你开心,给你依靠了。”

    凌潺没想到平日里缄默少语的一个人,今夜不仅说出一堆话来,而且还句句鲜活生暖,不禁说道:“平时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嗯?我在小潺的心中是什么样的人?”陆景行饶有兴趣的问道。

    凌潺想了会:“平时的你总是一副沉默寡言又清冷的样子,今晚却像变了一个人。”

    “那也只是对小潺这样而已。”陆景行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来,打开,里面静静的放着一个有着乳白光泽,如同附着一层油脂一样的玉镯。这个材质凌潺可不陌生,上等羊脂玉。

    陆景行小心翼翼的取出,然后缓缓的套在了凌潺纤细的手腕上,说道:“这玉镯曾是我母亲的,如今送给小潺了。”

    月光皎洁,凌潺终究还是落了泪,心中流过一股暖流。陆景行为凌潺拭去了泪水,宠溺的说:“傻丫头,不哭了。”

    凌潺靠在了他的怀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明亮的冰月照耀着两人,洒落了他们满身银华。

    “其实在木屋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你了。”良久,陆景行平静的说道。

    “你以前见过我?在哪?”凌潺很好奇,她敢肯定那次在青楼时,陆景行并未看见她。除非是她还未来到这个世界时,见过钟离湲。

    陆景行开口:“还记得你去宫徵阁买琴的那次吗?”

    凌潺恍然大悟:“这么说,那把琴是你送我的?”

    陆景行点了点头:“那天你在那弹奏了一曲,隔着镂空花雕,我便看见了你,一时对你感了兴趣。一个明明对琴法如此娴熟的人,却不懂得琴的基本常识。”

    现代人当然不会全懂那么遥远的常识,凌潺却不能够解释,于是问道:“那你是从那时起就……?”凌潺心目中一直就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不免有些惊讶这世上难道还真有这样的情。

    “不算是,当时只是惊于你的琴技不同于他人。因此才受到你的吸引,想了解你,只不过当时因有事要处理,便离开了君都,没有去查你的身份。只是我不曾想到的却是,一个多月之后,竟又让我遇到了你,渐渐的,你便走进了我心

    里。我想这冥冥之中就早已安排好了吧,注定让你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陆景行感叹的说。

    “景行,我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你真的不介意吗?”凌潺再一次提到了这个问题。

    “你想说就告诉我,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的。我亦不会介意。”陆景行低头认真的看着凌潺,说道。

    凌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靠在陆景行温暖的怀里,而陆景行则是紧紧的搂着她。夜色静好,梨花在夜风的轻抚下,在月光中飘飞,翩翩起舞。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梨花,这样的人,一切的一切,令凌潺沉醉沉沦。

    晨风微凉,朝阳最终挣脱了东山的束缚,炫耀着它那迷幻的光芒。凌潺半个时辰的剑已练完,这套《寒绝剑》她如今练得虽还未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也称的上是游刃有余。

    凌潺并没有因水无月昨天爬树摔伤的事而使自己上树的乐趣泯灭。她将剑放在树根旁,轻轻松松飞上了树上粗枝,稳稳落了座。之后取下了别在腰间罗带处的笛子,把玩起来。不远处,紫笛正学着陆辞的每一个剑招挥舞着附满晨光的暖

    剑。凌潺静静地观察着紫笛的动作,脑海中浮现出的却依然是昨晚的场景,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甜。

    凌潺嘴角的那抹笑还未消,一把剑已向她飞了过来,惊得她立刻纵身一跃,剑与她擦身而过。脚刚触地,剑身穿透树皮的脆响已从头顶传来。树上那始终不愿离去的旧叶最终还是经不住外力的怂恿,决定弃枝,纷纷飘落,一场落叶雨与凌潺不期而遇。

    “姐姐,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紫笛跑了过去,此刻惊魂未定。她的一时大意,竟使剑脱了手。

    凌潺抖去衣裙上的落叶,摆摆手:“没事,你不用担心。”

    紫笛一脸的自责:“对不起,我不应这样大意的。”

    “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不要太自责。”凌潺不会因这种小事去计较。

    “刚刚还真是惊出了我一身冷汗,你如果有什么事,府主怕是要将我活剥了。”陆辞手里握着尚未入鞘的剑已站在了凌潺面前,说得有些夸张。

    树叶还在三三两两的飘落,凌潺神情淡定:“我如今的轻功也不算差了,躲避一把剑还是绰绰有余的。”

    “哟!看来我们陆府马上就要有主母了。”陆辞故作惊讶的样子。

    凌潺不解,疑惑地看着陆辞。陆辞再次开口:“这样贵重的玉镯都送给了你,这还有何疑惑的。只是我倒是很难想象,两个同样淡漠的人竟走到了一起,将来你们的生活怕是很无趣呢。”

    “你这是瞎操心。姐姐这是外冷内热。”紫笛不服陆辞所说的话。

    “我知道这是景行母亲的遗物。”凌潺盯着腕上那如羊脂般细腻纯洁的玉镯,说道。

    “不仅如此。这可是先府主亲自去趟西域,花了两个月时间寻得的上等羊脂玉,自己亲手雕刻而成,送与先主母的定情信物。府主将它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呢。”凌潺本就知道这玉镯贵重,如今听了陆辞的话,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

    贵重,而是贵重得非同凡响,它的价值不是在于金钱方面,而是在于它所包含的意义。

    “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陆辞突然想到了这个。

    凌潺指间拿着一张闪着墨绿光泽的树叶,就如同看稀罕物一般细细欣赏着,漫不经心的说道:“江湖中,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府主昨晚可是命人连夜将水无月送走了,这不算打打杀杀的事吧?”陆辞在水无月那的热心肠已所剩不多了,他实在有些受不了水无月那说变就变的性格,翻脸就不认人。水无月这一走,陆辞倒显得有些开心。

    “真的送走了?我以为他只是说说。”凌潺有些诧异,同样也有些担忧,她不知陆景行这算不算违背了江湖道义,背弃了承诺。如果那样的话,陆景行将会遭到别人的指责嘲讽,毕竟陆府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容小觑。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紫笛,不过瞬间明白了一些,又迷糊起来:“我说呢,平日里早早的就见她起床出了屋子。而今日我出门来这里时,见她屋子的门还是紧闭着,原来是送走了。只是为何这样急匆匆的?”紫笛去山顶必定要途径水无

    月屋前,因此每天早晨都可碰上。

    “你人在医馆,当然不知道,她昨天傍晚爬树,从这树上摔了下来,蛮惨烈的。府主实在是容忍不了她的任性妄为了。”陆辞指着身旁这棵树说道。

    紫笛一脸的难以置信:“什么?伤得如何?”紫笛如今也算是半个大夫,对伤者的伤势敏感了许多。

    “伤了腿,不过只是皮肉伤,几天就可以行走。我也不知道她一天脑袋里在想些什么。”陆辞对水无月的行径已无可奈何。

    凌潺拿起了放在树根旁的夕降剑,说道:“你们继续练吧,我先走了。”凌潺觉得陆景行是因为她而送走了水无月,可她不想让陆景行成为一个失信之人,想去找陆景行说清楚。(未完待续)

梨花款款落深情(二)

    凌潺去对陆景行说了自己心中所想,陆景行非但毫不在意,反倒起了作画的兴致。拉着凌潺回了春光正泄的庭院,为凌潺绘起了丹青。

    院中的那树梨花似乎始终流连柔情星霜,花期仿佛都比别处的长了许多。这朵未开,那朵已渐老,陆陆续续舒展着那洁白的身姿到今天,最终迎来了它最动人心弦的模样。

    繁花绽满枝头,凋落的花瓣随风飘舞。满地的落花柔弱潇洒,惹得行人不忍移步,柔风不舍轻抚,生怕弄疼了这具娇躯,玷污了这份纯洁。

    落花纷飞下,白瓣停落满案,静坐案前的陆景行儒雅闲适,抬眸间,眼里尽是柔光。一支玉笔被悠然自得的握在骨节分明的手里,笔尖细细勾勒的是秋千上那嘴角带着浅笑的清影。暖阳清风中衣袂飘飘的两人闲适惬意,花瓣带着嬉戏玩闹之意悄然散落肩头,或是钻入发丝、躺在纸上,轻盈优雅。

    “好了。”时间过了良久,陆景行轻轻搁下了玉笔,抬头温声说道。

    凌潺闻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她倒是很期待陆景行描绘出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画中梨下秋千上的凌潺傲骨冰清,发尖轻起,繁花翩飞中有着不染尘世的脱俗气质。嘴角的那抹浅笑不仅定格在了纸上,也烙印在了陆景行的心中。与延陵栈的那副画相比,凌潺那淡漠的眼神已被柔和所取代。

    “盛梨若下兮繁饰,芳眷星霜兮其可知。子潺若玉兮陆离,吾心所悦兮其弥章。”凌潺站在陆景行身旁,将画浏览了一遍,最后盯着画中右上角的题字,不禁读了出来。

    陆景行回眸,薄唇轻启:“这题字可还喜欢?”

    “喜欢。你还真是一个文韬武略之人。”能够得到心爱之人为自己题字,凌潺的心中何止是欣喜,更多的则是感动,还有对陆景行那种能文能武的佩服。

    “你喜欢就好。”陆景行起身,掸去了身上飘落的梨花瓣。

    “你可以教我作画吗?”凌潺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已有此意,只是苦于没有时间,而如今刚刚有了这闲暇时日。

    陆景行轻轻一笑:“当然可以。小潺是想将我会的都学去吗?”

    “从认识你到现在,你教给我的东西还真不少了。关键是这些都是我所喜欢的。”凌潺是真的找到了自己所喜之事,正如她说的那样,陆景行教会了她心中所渴望的事物。或许两个志趣相投的人能够走到一起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繁花依旧,春日正暖,陆景行一描一绘的为凌潺讲解起绘画中的技巧与方式来,认真中带着细腻。凌潺心无旁骛的倾听,用心在领会,以手在实践。两人沉醉其中,忘却了一切。

    自从水无月被送走后,府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凌潺在掌握了一些基本绘画技能后,每日除了练功,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这棋画上面。有时与陆景行一待便是一整天,对弈作画弹琴,这使得凌潺的棋艺精进的倒是很快,绘画也算入了门。

    查了那么久的杀人案,几天前终于查到了一些眉目,在南涴国西部抓到了一个喽啰,那人手持的兵器正是陈庄主说的那种,全庄人皆是死于这种兵器之下。

    陈庄主在陆府静养了一月有余,如今伤势已完全恢复。得知这事有了线索,于是就与陆景行辞了别,准备亲自去南涴国查看一番。而陆景行也算是尽了江湖人应尽的道义,不仅竭尽所能的帮他追查真凶,而且在他离开时,还担心他一人前去会有不测,就派了十几个得力手下与他一同前去。

    “二小姐,大小姐来信了,给你的。”雀儿面带喜色,手里攥着一封书信,踏着欢快的步子从外面进入庭院后直奔秋千而去。

    梨树上嫩绿的叶片最终代替了逃不过时令诱惑的繁花,展现出一片苍翠生机。凌潺轻荡着秋千,两手扶绳,朝着阳光照射中微仰着头,静静感受着暖阳的惬意舒适。雀儿那欣喜的话音使她缓缓睁开了微眯的双眸,嘴角上扬,接过信封。

    “雪姐姐过几天要来陆府了。”凌潺将信上的内容认真浏览了一遍,侧过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雀儿。

    雀儿听后轻拍着手很是兴奋:“那太好了。一月不见,大小姐一定是想二小姐了。”

    “走,进屋去。”秋千随着凌潺的离开摇摆起来,雀儿尾随凌潺的脚步进了屋,庭院中除了偶尔的黄莺啼鸣,再无动静。

    “二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又做起了针线活?”雀儿见凌潺进屋就找出了深眠柜中的针线,心中生起了疑惑。时间一晃,凌潺已有几个月未碰过针线了,如今拿起这细小的身姿,倒有些生疏了。窗前绣架那半成品还是当初接到万一齐消息时绣过的,之后由于其他的事一耽误,到现在为止再没有动过一针一线。不过此刻她却并没有继续绣那半成品,而是拿起了一小块深蓝色绫罗捣鼓起来。

    “山人自有妙用。到时你就知道了。”凌潺眼睛盯着手上那在罗缎间轻跳的针线,嘴里答着雀儿的话,顺便还给她卖了一个关子。

    凌潺越是不告诉她,她心中越是好奇起来,但好奇归好奇,一个丫鬟该守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也不再多问。沉默了片刻,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对凌潺说道:“大小姐要来,表少爷估计还不知道,要不要我去通知他?”

    “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凌潺仍然未抬头,嘴角一丝浅笑。

    雀儿点了点头,蹲在一旁看起凌潺刺绣来。

    “二小姐。”雀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细细的丝线来回穿梭于绫罗,当一朵粉色鼓鼓的铃形小花最终呈现在绫罗上时,雀儿挠了挠头。

    “怎么了?”凌潺动作稍停,侧头望了雀儿一眼,平和的问道。

    “你绣的这花,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呢?”雀儿在脑海中冥思回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花。

    凌潺以为是何事,听了雀儿的问题后解释道:“欧石楠,是我儿时最喜欢的花,它可是陪我度过了整个儿时光阴呢。你没见过很正常,因为我们这个地方根本没有。”

    “难怪。那哪里才有这种花呢?”雀儿睁着好奇的眼睛,对欧石楠感了兴趣,柔声问道。

    凌潺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可能告诉雀儿除了他们如今所生活的所谓的东洲,其实还有其他的陆地,因为就算她真的说出来了,别人也不一定相信。她盯着前方想了会儿,才说道:“天涯海角,也许是世界的尽头吧。”

    “二小姐说得好深奥的样子,那它可有特殊的含义?”雀儿被凌潺说得一脸茫然。

    平日里雀儿总是在凌潺面前问东问西的,凌潺也已习惯,缓缓答道:“这便是它的有趣之处了,因为它有两个截然相反的花语,第一个就是孤独与背叛,而第二个却是幸福的爱情。”

    “二小姐,我感觉你懂的东西好多。”雀儿有些艳羡。

    雀儿在凌潺身旁蹲了会儿,最终脚有些麻了,干脆坐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多大的人了,还坐地上,有软席不坐。”凌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打趣。

    雀儿听后动了动,又起身蹲在了那。凌潺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拿起一个软席递给了她:“我说过,你不必太在意主仆之分,陆府没有这样多的规矩,我同样也不会给你定那么多的规矩。”凌潺如今心中也有了人人平等这一观念。凌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从前生活在一个明主平等的社会,她却从未有过这样的观念。而如今身处封建等级制度如此森严的中原国,心中却生出了这样的观念来。这是部分江湖人才有的,同样也是陆景行灌输给她的。

    雀儿见凌潺这样说,也不好推辞,并从心里发出一句感叹来:“二小姐,你是我遇到的主子中,对我最好的一个。”

    “你一前的主子对你不好吗?”凌潺顿了顿,不禁问道。

    雀儿的情绪瞬间低落了几分:“我们这做女婢的,随意被打骂,转卖那是平常事。在我进江府之前,我被转卖过两次,遇到的主子从未将我当人看。也就二小姐与其他人不同。”

    凌潺微微叹息道:“其实以前的我,与其他人并无差别。人生经历终究还是会改变一个人。”

    在两人闲聊的功夫里,又一朵小铃也已成型,而时间也过去了一个时辰。

    凌潺见雀儿坐在那无事可做,也着实无聊,说道:“天色尚早,你上街去买些香料回来,记住是兰草与白芷。”

    “原来二小姐是要做香包,我这就去。”雀儿这才明白凌潺现在真正做的事,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雀儿走后,屋子又静了下来。

    江听雪给凌潺的信中,除了告诉凌潺她将要来徽州,顺便还提醒凌潺,陆景行的生辰将至。因此凌潺才做起了香包,她只是不知陆景行是否会喜欢。(未完待续)

酒香醇醇终意醉

    凌潺原本以为缝香囊与刺绣没有什么区别。可她不知的却是她绣花饰字样时有绣绷支撑,而如今花饰字样已绣成,真正缝香囊的时候已没有了外物支撑。对于一个从未做过缝缝补补之事的人来说,无疑是加大了难度。

    当她由一块缎子最终缝上最后一针时,时间已过去了十天,而指尖留下的针孔数比天数要多得多。这十日来,她为了不耽误进度,又为了不让陆景行发现,基本都是夜深人静之时,挑灯而缝。这样一来,白日里的精神自然差了些,陆景行有几次见她精神恍惚,还以为她生病了,却不知她是在为了他才变得这样。

    “二小姐,你这图是绣得不错,花朵精巧,字样娟秀。可是这缝的……”雀儿将香囊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会儿,表情有些怪异,最后半句话不知该如何说。雀儿觉得这不管是梨花还是欧石楠,或是那个“潺”字,绣得都无可挑剔,可是唯独这缝的针脚,有些不尽人意。

    凌潺微微耸了耸肩,叹息道:“唉,也只能这样了,谁让我这是第一次做这事呢?我是高估了自己。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嫌弃的。”

    “这是二小姐辛辛苦苦做的,我想表少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雀儿满脸的笑。

    “凌姑娘,表小姐的马车就要到了,府主叫我来通知你。”一个小斯进屋拱手弓腰的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凌潺对那小斯说完,侧首又对雀儿说道:“我去接雪姐姐,你将这些香料收拾一下。”

    雀儿领命收拾起来,而凌潺也出了庭院。

    凌潺刚到大门,就见一辆马车从街的尽头驶了过来。随着马蹄声由小渐大,马车渐行渐近,最终在离凌潺不远处停了下来。凌潺还未走下台阶,马车里俏丽的身影已钻了出来。凌潺面带浅笑地开了口:“雪姐姐,这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你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江听雪下了车,她还是如以前那样,随性洒脱,精神饱满。

    陆伯走上前拱了拱手,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恭敬,说道:“表小姐,里面请。”

    江听雪环视了一周,戏说道:“木头表哥呢?我大老远的来,他都不来迎接我一下呀?”

    “表小姐本就是自己人,府主说你不在意这些俗礼,况且凌姑娘来了也是一样的。”陆伯随和的说。

    “不管他了,只要小潺来了就好,进去吧。”江听雪拉起凌潺的手朝府里走去,随意得很,轻车熟路就到了事先替她准备好的院子,那是一处与凌潺的庭院差不多的院落,只是简洁一些。她与凌潺多日未见,两人进屋后就聊了起来。江听雪憋了一肚子要对凌潺说的话,此刻正一点点的倾泻而出。待到两人说完这些,时间已过去了几个时辰,两人却浑然不知。凌潺的性情如今已完全被这一对感情胜似亲兄妹的表兄妹所改变了,陆景行将她变得有了血,而江听雪则是将她变得有了肉,冰冷淡漠的性子最终温和起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陆景行的生辰如约而至。他为人处世处处体现着低调,过生辰也是如此,除了府里的人知道外,其他的人一概不知。而庆祝也只是晚膳时众人围坐一桌,欢欢喜喜的用过一顿膳,之后便结束了他的二十二岁生辰。

    弯月已挂上了树梢,淡淡的月光洒落满庭,印下房檐暗暗的影。偶尔一两声的虫鸣终究还是打破了这银华中的冰凉。庭中的人仿佛感受不到这如水般清凉的夜,闲适安逸的坐在树影婆娑之下,神色自若的看着眼前壶中不停翻滚的清茶,丝丝蒸汽袅袅升起,最终融入了月光。

    轻盈的脚步声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最后停在了院中。

    “我本想去书房找你的,结果发现书房的灯已灭。你果真回了院子。”凌潺将手藏于身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手里藏了什么?”陆景行见她一直将手放于身后,于是好奇的问道。

    月影模糊下,凌潺将手缓缓拿了出来,一个散发着兰草与白芷混香的香囊也随之出现在了陆景行眼前,凌潺开口说了句:“你还真是好兴致,月下独酌。这个送你。”眼前此景,倒是使凌潺想起了李白的诗来,只不过人家诗仙喝的是酒,陆景行喝的是茶。

    “你做的?”这是一个他心中已知道答案的问题,但心中的欣喜促使他脱口问了出来。

    凌潺撇撇嘴,说道:“第一次缝这种东西,做的不好。没办法,以前忙于其他的,根本就没有时间做这些事。”

    “我很喜欢。”陆景行接过香囊,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绣的一针一线,而内心是一种掩不住的激动,此刻的陆景行呼吸到的每一丝凉风仿若都是甜的。

    “我觉得兰草与白芷挺适合你的,所以就选了这两种香料。”凌潺见陆景行将香囊靠近鼻尖嗅了嗅,于是解释道。

    “兰草之香,清烈而不强劲,醇正而又淡雅。不错,知我者,唯小潺一人。”陆景行嘴角笑意深深,眼里满是柔波。茶水咕噜咕噜作响,他退去了炉火,为凌潺添了一盏清茶。

    茶香混着幽兰香悄悄的钻进了凌潺的鼻中,使她感受到了舒适与自在,她开口说道:“屈原一生钟爱他的香草美人,而这香草美人中便有这兰芷。《楚辞》有云:‘联蕙芷以为佩兮’。”

    “屈原高风亮节,值得人们敬重。只是不曾想,小潺竟如此喜欢先秦典籍,像你这样的女子世上不多。”陆景行将香囊塞入了怀中,那是一种踏实。

    “现在的女子读书不如男子多,因此这些不了解也很正常。可是我生活过的地方就不同了,那里男女是平等的,获取的知识也是平等的。那里的女子不再是男子谋取利益的工具,男子也不再是女子唯一的依靠,她们自食其力,同样生活的很好。”凌潺想着现代社会的平等自由,不禁说了出来。

    陆景行品了口茶,说道:“江湖人也是如此,只是江湖儿女更注重习武。”

    “府主,城外送来的桂花酿,他们的动作太慢了,晚膳都用完了才送到。”陆辞从外面走了进来,话中还不忘埋怨一句送酒的人。

    陆景行似笑非笑的望了陆辞一眼,说道:“不是说晚膳后就送来了吗?现在离晚膳过去,也有一个时辰了,你又去哪瞎混了吧,还说别人。”

    陆辞将酒坛放在了茶壶旁,心虚的笑了笑:“我也没去哪,只是来的比较晚而已。现在月色正好,你们刚好可以品尝品尝。”他去了哪,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对于他这种喜爱热闹之人,从来不会错过城中一场热闹之事。今天是城中一家青楼选花魁的日子,他用过晚膳后,不仅自己去了,还将江听雪给拉去了。这件事陆景行知道了倒不要紧,如果陆伯知道了,那他准要遭殃,罚跪都是轻的。

    “这酒是去年秋天时,埋下的那两坛吗?”凌潺回想起去年桂子盛开时,陆景行亲手埋下的酒。

    “就是那个,你们慢慢品尝,我先走了。”陆辞这是做了亏心事,话刚说完,人已溜到了院门口。

    陆景行拿起酒坛将封泥给去掉,望着月光照耀中的凌潺,温声问道:“要不要尝点?”

    “你不是不饮酒的吗?”就算今天是陆景行的生辰,晚膳时,凌潺也未曾见他饮过酒。

    陆景行为两人各自倒了一盏,说道:“小酌怡情,多饮便会误事。平日里便不饮,今晚不同。”

    “有何不同?”凌潺看着玉盏中的冰月,好奇的问道。

    “有心上人和知音相伴,这便是不同。”陆景行饮下一盏,再次抬眸。

    凌潺嫣然一笑:“说来,我也有一年多未曾沾过酒了,都快忘了这酒的味道了。以前饮酒并非我所愿,但今夜我却愿意。”凌潺自从住进医院去后,就未再碰过酒,而一进医院,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她都没出来过。以前为了事业,饮酒也是基本,她的酒量也是不小的。但对于蒸馏酒,她未曾接触过。

    陆景行脸色未变,问道:“以前竟还有人强迫你饮酒?是在北越国的时候吗?”

    “不是,这些事情,等我想好怎样告诉你时再说,如今我还不知该从何说起。”凌潺将杯盏端起,一盏液体被她饮去一半。入口清凉醇润中带着丝丝辛辣,而后屡屡淡淡的桂香四溢逐步取代了这辣味。

    “如何?”陆景行希望凌潺能够喜欢这酒,眼中有了一丝期待。

    凌潺将剩下的半盏放回了案几,点头道:“不错,凉爽香醇,回味无穷。”

    伴着虫鸣,两人又闲聊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陆景行的酒一共饮了两盏,便停了下来。

    “我头有些晕,我先回去了。”凌潺刚站起身走了两步,眼前一蒙,身子向一侧歪了过去,眼看身子就要接触地面,最后却是落入了陆景行温暖的怀里。(未完待续)

酒香醇醇终易醉(二)

    陆景行本已起身,准备送她回庭院,哪知她却突然倒了下去。“小潺,醒醒。早知你这样不胜酒力,我就不让你饮了。”陆景行叫了几声,没任何反应,他看着自己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凌潺,心里有些自责。

    凌潺自己都未曾想到,如今的她,因半盏酒便可醉成这个样子。她忽略了如今她的这副身子是钟离湲的,以前的钟离湲从未碰过酒,成这样在所难免。

    夜色朦胧中,茶已凉,月光依旧。陆景行抱起凌潺向屋内走去,最终将凌潺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塞进了轻柔暖和的被褥中。

    陆景行柔柔的眼神盯着凌潺那微微泛红的熟睡脸颊看了会,最后笑着摇了摇头,放下罗账,去了外屋。

    第二日快到午时,凌潺总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而映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罗帐,唯有被褥中那淡淡的气息使凌潺感到熟悉。她用手扶着依旧昏沉的前额坐了起来,愣了片刻神。昨夜她记得她本是要回去的,之后发生了什么,她竟一点也想不起来。她轻晃了两下脑袋,掀起被褥罗帐下了床。

    陆景行此刻正坐在外屋,手上握着昨夜凌潺送来的香囊,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也不知盯着这香囊看了多久。听见凌潺的脚步声后才移了目光,对着凌潺柔声问道:“有哪不舒服吗?”他知道醉酒之人醒来后定是浑身难受。

    凌潺有些难为情的摇了摇头:“昨夜失态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没做出什么有伤大雅的事吧?”对于这一点,她心里有些没底。虽说在以前经常饮酒,从未醉过酒,因此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醉酒后是个什么样子。

    “没有。不省人事而已。只是没想到你这样不胜酒力,怪我一时大意。”陆景行依旧有些自责。

    “我自己也很意外,如今竟不能饮酒了,早知这样,我也不会去碰了。”凌潺有些无奈,想着自己幸亏没做什么不雅之事来,或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陆景行指了指案几上那碗参汤,说道:“将这醒神汤喝了,这样会舒服些。”

    “热的?”凌潺端着已没了热气的醒神汤喝了一口,没想到竟还是温热,不禁有些惊讶。惊讶于陆景行竟知道她会在这个时辰醒来,殊不知这参汤已被换过了好几次。

    “碰巧,他们送来没多久,你便醒了。快喝,凉了就不好了。”刻意为之的事,到了陆景行这里,全化作了巧合。可世上并无过多的巧合,所谓巧合,不过是一个或善或恶的谎言而已。

    凌潺瞬间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眉头微皱:“糟了,我从昨夜直到现在都未回自己庭院,你如今又叫人送这醒酒汤来,府里的人定是知道我在你屋子过了夜,这下误会大了。”凌潺越想越觉得荒唐,有些欲哭无泪。

    陆景行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渐深:“小潺如果担心他们传出什么闲言碎语,那我可以马上发喜帖出去,就说我陆景行要成亲了。”

    “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没有的事都变成有的了。不要。”凌潺连忙摆了摆手。

    一个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名节,这一点,陆景行深知,如今他们虽已私定终身,但并未成亲,该守的礼节不可违背。陆景行再次开口:“放心,府里就那么几个人,他们不会误会的,更不会传出什么。待你《寒魄心经》练成,我们就成亲。”陆景行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其认真,眼中饱含着情意。

    凌潺知道陆景行事事都为她在考虑,练《寒魄心经》者,如果在未练成之前失了身,那功力将停滞不前。以她这样的速度来说,她估测在她十八岁之前一定可以练成。可是她脑袋中装的却是现代人的思想,在成亲的早晚这方面,与古人不同。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管我练不练的成这《寒魄心经》,待我年满二十,我才肯做你的新娘。”

    陆景行见凌潺这样说,也不问缘由,点头就答应了。

    “一个香囊而已,有这样好看吗?”香囊一直未曾离开陆景行的手,陆景行与凌潺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看看手里那摩挲了数遍的香囊,使得凌潺不禁问了句。

    “昨夜光线昏暗,没有细看。今日当然得细细品看一番。”陆景行品味的不仅仅是香囊,还是凌潺的心意。

    凌潺觉得有些好笑,就算是细看,也未见过像陆景行这样,盯着看那样久的。

    陆景行承诺要带凌潺去看桂林郡的青山绿水,这次是真的付出了行动。生辰过去没几日,四人就从徽州出发了,一去便是一月有余。如今已到四月天,几人总算踏上了归途。这一路上江听雪与陆辞显得异常欣喜,兴趣高涨。江听雪本就向往着闯荡江湖,如今游山玩水了这样久,心中的愿望也算达成了一半。而陆辞更不用多说,对于这样的乐事,自是有不可抗拒的喜欢。

    “累死了,总算可以歇一下了。”江听雪下马后,在树下坐下后顺势将身子舒服的靠在了树干上,在马上颠簸了半天,她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四人现在所在的是一片树林的边缘,天色已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今晚也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才走多远,就累成这样,去的时候可没见你这样,如今回去,就这个样子了。”陆辞白了江听雪一眼,语气带着打趣。陆辞一天不找人与他斗斗嘴、聊聊闲,浑身不自在。

    江听雪用鼻孔对着陆辞哼了声:“要你管。你有本事别下马,继续赶路呀。”

    “只是说一下而已,有必要这样生气吗?”陆辞撇撇嘴。

    “走,小潺,我们去林子拣柴火。”江听雪不再去理会陆辞,起身拉着凌潺朝树林而去。而陆景行与陆辞两人则负责去寻找猎物,当做晚膳。陆景行答应过凌潺不再去捕食带毛皮的小动物,因此山鸡就成为了他们主要的猎捕对象。

    找柴火比打猎容易的多,当陆景行与陆辞回来时,林边已燃起了一堆熊熊烈火,火焰照得四周一片明亮,看着暖暖的。这样的火焰压得月光喘不过气,最终失了她那份柔和的银光。

    几人围着篝火而坐,两只山鸡被架在不停跳跃的火焰上翻烤着,滋滋作响,夜风中夹杂的全是肉香,诱得陆辞眼睛都未曾从那皮脆色金的烤鸡上移开过。江听雪坐着坐着换了一个姿势,她感觉在这样的篝火前取暖,前面被火焰烤得面部、膝盖生疼,大汗淋漓的,而背后却是让冷风吹得想打哆嗦,这前面热后面冷的,着实不是很舒服。

    “我怎么感觉背后吹了一阵阴风,不会遇到鬼了吧。”江听雪最终还是打了一个哆嗦,晃了晃脑袋,声音有些颤,都不敢回头看。

    陆辞就坐在江听雪对面,听见她说这话,故意做出一个惊恐的眼神来,手里翻滚山鸡的动作未停,却突然叫了一声:“鬼呀!”

    这一声叫得没有吓到凌潺与陆景行,却吓得江听雪惊叫一声,直接抱住了凌潺的胳膊,连心也跟着怦怦直跳起来。陆辞笑了起来,一副欠揍的表情看着江听雪,戏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竟然还怕这子虚乌有的鬼。”

    “雪姐姐,没事,世上哪有什么鬼,你别听他的。”凌潺斜视了陆辞一眼,说道。

    陆景行始终未言语,看着两个如小孩般的人,嘴角始终挂着浅笑。江听雪反应过来,知道是陆辞在捉弄她,火气油然而生,站起身就走了过去。陆辞的反应也不慢,从地上跳起,手里拿着山鸡,围着篝火跑起来,搅得空气中焦香更浓。

    江听雪一边追赶,一边叫着:“陆辞,你有本事别跑呀,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就跑,我就跑,你追到我再说吧。”两人僵持在篝火两侧,陆辞摇晃着手里的山鸡,向江听雪吐了吐舌头,弄得俯身微喘的江听雪又急又气,再次追了起来。

    两人正嬉闹的起劲,林中却突然有了动静,头顶的树枝微微摇晃起来,空气中出现了一股杀气。陆景行立刻警觉起来,手摸索着握住剑柄的同时,给了凌潺一个眼神。凌潺会意的点了点头,也拿起了剑,按兵不动。这样的动静,陆辞同样也察觉到了,瞬间收住了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弄得江听雪一脸茫然,不过见陆景行与凌潺皆变了脸色,很快反应过来。

    空气中弥漫的杀气仿佛越来越浓,四周一片死寂,仿若连风都都不敢再游走。这样的寂静最终由一个突如其来的流星锤给打破了。流星锤正中那堆篝火,篝火瞬间被击得火星四射,完整的身子瞬间四分五裂,火焰瞬熄,柴烟生起。篝火旁的四人在流星锤出击的瞬间,已闪身避开至几米之外。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从树上飞跃而下的同时,更多的杀手正从林中鱼贯而出。(未完待续)

来势汹汹血战生

    黑衣人将陆景行他们四人团团围住,淡淡的月光中,人影模糊,却不难看出这些人手里拿的兵器各异奇特。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陆辞厉声问道,身上的剑已被他“哗”的一声拔了出来。原本手里那半熟的山鸡已被他扔向了人影,直直的砸在了一个黑衣人的脑袋上,只听“哎呦”一声,那人瞬感头晕目眩,倒地不起。估计那人自己都觉得窝囊,这架还未打呢,结果就让山鸡给砸晕了。陆景行握着陆离剑的手已青筋暴露,另一只空出的手已做好了出掌的准备。江听雪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但却听过不少这样的书,这面对三四十敌人的境地,脸上并无惧色,手握长剑,随时准备着接招。而凌潺就更是波澜不惊,心境沉定,在现代时,大风大浪见多了,况且她苦练了那么久的剑法也算派上了用场。

    “阎罗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我们便是来取你们性命的阎罗。”领头那人的话刚落地,众人就已蜂拥而上,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各种兵器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空地,直到传入只有虫鸣的林间。陆景行以一挡十,左手一掌便击出四五人,右手剑过之处,皆已随着惨叫声倒地不起。

    眼看着一刀就要砍向凌潺的背部,凌潺迅速用剑反向一挡,“当”的一声,刀已弹开,凌潺握剑的手却已有些麻木。形势危急中,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朝着再次扑来的人一刺,刀未落下,血已洒出,而那血自然不是凌潺的,但却溅红了她的罗衫。

    “啊!”一剑划过了江听雪手臂,她一吃痛,不禁轻叫了一声,只觉得手臂处火辣辣的疼。

    “雪姐姐,你没事吧?”凌潺一边应付着敌人,一边问道。

    江听雪望了凌潺一眼,语气镇定:“没事。”

    “小心。”又是一刀朝着江听雪背部砍去,凌潺惊呼一声,极速的拉了江听雪一把,一脚踢开了那持刀之人。

    “今天你们遇上小爷我,算你们倒霉!”陆辞一边招架着,嘴上也未停下。一个铁锤如流星降落般再次向陆辞袭来,而陆辞仿佛比这锤子还要快,一个侧身,长剑一挥,持锤之人立刻毙命,鲜血飞洒,锤子发出一声与大地相触的闷音,滚了好几圈。

    几匹栓在树上的马因这骇人的动静而受惊,不停挣扎起来,嘶鸣声一阵高过一阵。一铁锤飞来,正中马脑,江听雪的那匹马最终未能逃脱死亡这一劫难,一声惊天嘶鸣后七窍流血而亡。其他的马皆是一惊,挣扎愈发剧烈。

    “没事吧?”眼看着凌潺左侧已劈来了一把铁钺,陆景行眼疾手快,瞬间将凌潺护在了怀里,一掌将攻击者弹开数丈远,铁钺已离手,碰在粗壮的树干,随着“嘭”的一声,树干已留下极深的裂痕,震得树冠剧烈摇晃,惊落了一树新叶,而那铁钺又迅速被反弹而来,稳稳的嵌入泥中,而持钺之人最终在地上挣扎了一番,口鼻溢血而亡。

    凌潺将贴在陆景行胸膛上的脸给抬了起来,语气急切而又担心的说了句:“你的手?”月光下,陆景行左手手背已出现了一条不断流着鲜血的伤口,那是刚刚救凌潺,出掌后被敌人钻了空子。

    “小伤,不碍事。小心。”陆景行瞬间推开了凌潺,身子一闪,两人再次躲过敌人的一击。

    “表哥,这都是些什么人?来势汹汹的。”江听雪此时有些体力不支,这一整天才用了一顿膳,如今又饿又累,已感到头晕迷糊,可身体上的动作并未停下,竭力招架着。

    “不知道。”陆景行一个飞身,又击倒数人,朝着江听雪的方向答道。

    “呀!”“啊!”“哎呀!”惨叫频频发出,此刻谁也顾不上在多说一句话,只管作战。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猫头鹰的叫声格外刺耳,兵器碰撞声逐渐减小,倒地不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四人也多少负了伤。领头的那个黑衣人有些惊讶,在心里暗自想着,倒是小瞧了陆景行这一行人,战斗力竟如此之强,不过没关系,好戏还在后面呢。他镇定自若,蒙面下的嘴角此刻正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以手为哨吹出一声悠远长鸣。瞬间,又是三四十人从林中窸窸窣窣而出。陆景行有些唏嘘,他想着,这些不知是什么人,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还不知这林中藏着多少人,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你们两人先离开。”危急之中,陆景行替江听雪挡下一剑,对着她与凌潺说道。

    “我们不会走的,要死,那就死一起好了。”这样的时候,凌潺心中唯一想的便是与陆景行同生共死。体力虽已不支,胳膊酸疼,但她与江听雪同样在坚持。

    陆辞又是一脚,将身边握刀之人踢了个面朝夜空,转过头来对凌潺说道:“你们两人先走,这样我们才有胜算。你们在这,我与府主还得顾忌你们两人的安危,这样容易分心。”陆辞说得句句在理,江听雪转念一想,对凌潺说道:“小潺,我们先走,引开部分敌人,不然会拖累了他们。”江听雪的声音夹在兵器敲击声中,但凌潺听得很清楚,只答了一个字:“好!”

    “哐”凌潺的夕降剑与敌人的弯刀正碰,火星瞬间四射,她又是一个反身,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肚子上。那沉重的身子飞出,横扫五六人,刚好为凌潺与江听雪开了道。两人抓紧时机,飞跃而出,最终突出了重围,朝着旷野飞奔而去。敌人见势,立即分散了人马,直追两人而去。

    陆景行和陆辞两人见凌潺与江听雪已突出了围困,心中再无顾虑,开始放手相搏,敌人已有些闻风丧胆,但依旧不断冲向前来,双方打得热火朝天,月光照在满地的尸体上,惨白一片,阴森恐怖。

    凌潺与江听雪已跑出去很远,远的已听不见林边的打斗声。然而追逐她们的黑衣人并没有停下脚步,直奔两人而来。江听雪与凌潺回头看了眼身后追来的人影,加快了脚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拂过额头处的汗水,格外清凉。然而两个体力不支的人永远没有精力充沛的人行动得快,没过多久,她们再次被黑衣人给团团围住,身前是一处陡坡,逃无可逃。不过相较而言,这次围住她们的人马已少了不少,大部分都在留着对付陆景行他们。

    陆景行此刻身体已多处受伤,蓝色深衣在朦胧的月色中虽有些模糊,但斑斑血迹却依然清晰。陆辞一边打,一边还不停叫骂着,腿上的伤口不停滴着血,打累了便用剑支着身子喘口气,然后继续。领头的黑衣人已走,其他的还在死战。

    “量你们也逃不了了,受死吧。”黑衣人语气中带着得意。一起冲向了凌潺与江听雪,两人拼了命搏击着,然而寡不敌众,她们始终占着下风。

    “啊!”随着一声惊叫,凌潺被敌人一脚踢下了陡坡,最终没了踪迹。

    “小潺。”江听雪转头,急切的叫喊着,回应她的却是寂静。

    打斗也并没有因凌潺的滚落而结束,江听雪依旧在与黑衣人作着反抗,手上的动作因对凌潺生死未卜的担忧而乱了章法,直接乱砍起来,她此刻想着能砍死一个是一个,完全杀红了眼,鲜血溅得满脸都是。被剑夺了性命的躯体逐渐增多,同样滚落坡底的也不少。直到最后一个敌人被她消灭时,她才恢复了一点理智,而此时已是遍体鳞伤,头发散乱。她将手里的剑插入了土中,半跪支着已虚弱不堪的身子,喘着粗气。她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最终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此时陆景行与陆辞两人也已将敌人全部斩杀,林边已是尸横遍地,鲜血横流,兵器四散。

    “府主,怎么样?”陆辞的剑已顾不得收剑,抬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陆景行面前。

    陆景行此刻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剑,嘴角是已凝结的鲜血,连说话都变得吃力,但还是对陆辞说道:“没事,只是中了一掌。你怎么样?”

    陆辞直接坐在了地上,摆了摆手,说道:“皮外伤,不打紧。”

    陆景行望了眼已西斜的残月,对陆辞说了句:“走,去找小潺她们。”陆景行艰难的站了起来,扶了陆辞一把。这一战打了几个时辰,此时已是后半夜。陆辞腿上受了刀伤,如今也只能两人搀扶着前行,已没有人去管那三匹惊魂未定骏马。

    夜风已席卷走了江听雪额头上的汗珠,鲜红的血液很快就已凝结,变了颜色。周围变得一片死寂,地上十几具尸体随意躺卧。远处树上猫头鹰的叫声忽远忽近,让人越发感觉恐惧荒凉一片。而这时一个衣着得体,手拿折扇的清秀男子缓缓而至,在江听雪身前蹲下了身子,嘴角是一抹奇异的笑,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抱起了江听雪柔弱的身子,向远处飞去。(未完待续)

阴霾沉沉似忧思

    距离四人遇险已过去了两天,他们最终还是失散了。陆景行与陆辞在那片树林附近到处找遍,只发现了十多具尸体和两人遗落的寒剑。

    飞彻崖的大殿内此刻正寂静无声,底下半跪之人弱弱的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孔伯炤依旧披散着长发,半倚在宝座上,面色极为难看。半晌,惊终于爆发了,他一掌拍下,“啪”的一声巨响,身前的案牍瞬间粉身碎骨,底下跪地之人被空气震得瞬间口吐鲜血,发丝乱舞,瘫坐在地。

    “六七十人,连区区四人都对付不了,我要你们还有何用?不如通通去喂蛇好了!”孔伯炤若无其事的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银丝,语气带着漫不经心,就如同刚刚那一掌与他无关似的。

    底下的人缓了缓心神,用袖子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再次半跪着低下了头,颤抖的话音断断续续从那一张一合的嘴里发出:“崖主,饶命呀!属下们也是尽全力了,只是那陆景行武功实在是太强了,况且,那个地方离‘易月宫’太近了,我们也怕动静闹大了,会招来易月宫的人。还有这陆府并非普通的小门小派,可是位居九势之一的,想要对付他们,恐怕还得花些功夫。”

    “都是些没用的傻驴,蠢货,别人送上门来的时候不来禀报,非得等到出了这南涴国的大门。”孔伯炤突然又暴怒起来。

    “崖主息怒,以后定会再有机会的。”那人颤颤巍巍的说。

    孔伯炤猛地从宝座上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人,说得咬牙切齿:“我已经等了十多年了,如今水南羌终于一命呜呼了,难道你还要让我再花几十年的时间来等吗?这些鼠辈,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你们自己没用,就别怪别人。”

    那人此刻已被那锐利的如同飞镖般的眼神看得全身发软,脑袋麻木,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对了,罗儿呢?还没回来?”孔伯炤收回了视线,恢复如常。

    “回崖主,少主他,还在中原国。”那人双脚打着颤,说完就慌慌张张朝殿外跑去。

    天空就如同凌潺此时的心一般,阴沉灰暗又迷蒙飘忽,仿若悄无声息中生成的一张在微风里飘舞摇曳的灰蒙纱幔。凌潺静静地坐在窗前,眼神涣散且呆滞的望着这张无边无垠的灰纱不知已有多久。距离那晚一战凌潺被易月宫宫主桃枝所救后,已过去了十多天,这十多天里她没有一点江听雪他们三人的消息,她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未落,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他们的安危。

    “凌姑娘,不要太过忧思,我已加派了人手去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况且陆府主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凌潺受伤的来龙去脉桃枝已知晓,此刻她站在门口已默默的看了凌潺多时,最终还是轻步走了进来,语气带着安慰。

    凌潺缓缓低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叹息了一声,侧头看着这个俏丽俊逸,桃腮杏面,眉间一小颗褐痣的女子微微一笑:“桃宫主,你事物如此繁忙,其实不用每日都过来的,再说,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这十几日,易月宫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桃枝知道凌潺她心中担忧,于是每日一有空闲时间便会过来陪她聊会儿天,而在聊天的过程中,她们也逐渐成为了朋友。

    桃枝温婉的勾了勾唇,说道:“反正我也闲来无聊,有人陪我说说话,我的心情不也舒畅了?况且你我又如此投缘,你别看这偌大的易月宫,但真正能与我平等交谈的,却是很少的。”

    桃枝的感受凌潺深有体会,像桃枝这样的身份,在易月宫中,人人都得敬重她,或是畏惧她,就如活在现代时的凌潺。凌潺顿了顿说道:“桃宫主说的这些,我能理解,以前在我没有来江湖之前,同样也没有几个说话的人。不仅如此,而且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后来离开了家,我才知道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

    “我们如今已既是朋友了,那你就不要叫我什么桃宫主了,叫得生分。”桃枝用真诚的眼神望着凌潺的眼睛,语气带着真切。

    凌潺点了点头,应道:“好,我也正有此意。”

    “启禀宫主。”桃枝手下有四位高手,分掌不同事物,如今站在门外拱手的便是其中之一,名叫尤易。

    桃枝依然端坐于案几前,未曾回头,只是勾了勾素手,话语中带着一丝该有的威严说道:“有何事,进来说。”

    “那晚后山之事,我们本已查出了一些眉目,可是后来线索又断了。”尤易低着头立在桃枝身前五步之外的地方,眼帘低垂,面无表情,语气是一种对自己办事不力的愧疚。

    桃枝听后秀眉一皱,眼角微挑,问道:“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凌潺听着尤易前半句话,眼前仿佛有了点点星光,可是当听完后半句话时,那一点点星光又灭了。凌潺端起案几上那已凉透的清茶微抿了一口,平了平躁动不安的心,接着听尤易细细道来的话语:“我们的人一路查到了南涴国,那日天色已晚,正要去客栈投店,结果就在路过的暗巷内发现了一个行为诡异之人。经过一番打斗之后,最终擒住了那人,仔细一查看,身上果然有与后山那些尸首同样的标记。正想审问一番时,那人却莫名的口吐暗血而亡。线索最终还是断了。”

    “怎么又是这种死法?”凌潺听完后很是惊讶,一时情不自禁便脱口而出了。说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以往的矜持与淡定竟因为心中的急切担忧而荡然无存。凌潺清楚的知道,当日陆府在调查陈庄主的灭门案时,也是抓到了一个活口,陈庄主人还未赶去,那活口死亡的消息已传回了陆府,与尤易口中说的死法如出一辙。陆景行当时听后命手下人继续追查下去,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先是那些小门小派接二连三的被灭,那之后的结果各大门派也是可想而知的。只是令陆景行没想到的是,那些人会来的那样快,而且第一个开刀的就是陆府。其实这也不能怪孔伯炤第一个对付陆府,完全是陆景行自己送上了门,最起码人家还未杀去陆府,只因孔伯炤还未做好十足的准备去啃那些硬骨头。

    桃枝听后倒是淡定了一些,这种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望着神色疲倦又忧虑的凌潺,微微叹息的解释道:“这种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去年就有好几个人都是这样死的。几天前,白暮山庄同样也发现了一个那些人的同党,结果依旧如此。这样查下去也真不是办法,如今各大门派也都焦虑万分,惶恐不安,怕下一个被灭门的就轮到自己了。而且从去年开始死的人陆陆续续越来越多,朝廷已不再袖手旁观,放任各大门派胡来。朝廷一介入,这件事就复杂了许多。”

    “宫主,这件事虽未完成,不过已有了陆府主他们的下落,我已命人送去书信了。”尤易再次拱着手说道。

    “真的,他们有没有事?”凌潺听他说完,立刻紧张的问了句,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尤易。

    “听说只是受了些轻伤,无性命之忧,凌姑娘不要太过焦虑了。”凌潺听了尤易这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不少,对于尤易这种先报忧,后报喜的行为,凌潺有些无奈。

    “没有别的事,你就先退下吧。”桃枝挥退了尤易,对着凌潺一会儿苦闷,一会儿又欣喜的心情竟是无奈一笑,说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既然现在心已放在了肚子里,那就好好养伤,这么多天了,你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待会我去吩咐厨房。”

    江湖纷争再起,各大门派分散在外的门人弟子大部分已归,就连陆府那些遍布全东洲的侠士剑客也都赶回了陆府。

    很多门派已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估计也只有万简阁有恃无恐,丝毫不在意,没有一点筹谋,以前做着什么事,如今依然做着什么事,好像这些与他们无关。最起码万一齐那个一阁之主便是如此,一副高枕无忧,悠闲自得的样子,带着凤儿到处踏青游玩。

    “凤儿今天玩得可开心?”万一齐低头用饱含宠溺的眼神看着凤儿,温声问道。

    “有爹爹陪着,当然开心啦。”凤儿咯咯的笑着,头上戴着一顶柳枝与鲜花编制而成的花环,拉着万一齐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油菜地边的田埂之上。如今已是初夏时节,油菜花最终逃不过被动的命运,早已消逝了那黄灿灿的灵巧身影,取而代之的是繁花落尽后留下的果实印记,这是繁花在向命运证明,证明着它们也来过这里,证明着它们的价值以及对被动接受命运安排的不甘。(未完待续)

阴霾沉沉似忧思(二)

    万一齐扫了一眼那一望无际的翠绿绵延,嘴角邪魅的笑意深了几分,对着凤儿眨了眨眼睛,问道:“凤儿还想不想看一场好戏?”

    “好啊,凤儿最喜欢看好戏了,只是爹爹可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凤儿粉嫩白皙的小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兴奋。

    万一齐指尖轻触了一下凤儿的小鼻子,将凤儿抱了起来,柔声说道:“一切都听凤儿的。”

    万一齐说完便一掌击在了身旁的油菜丛中,伴随着几人倒地,周围瞬间齐刷刷的出现三四十个蒙面人,手持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的。他们迅速围攻而来,然而万一齐抱着凤儿一个旋身,里圈的蒙面人纷纷人仰马翻,**一片。而外圈的人见状,本来向前冲去的身影立马刹住了脚步,几十道不同的灼灼目光望着万一齐僵持着。

    “凤儿,好看吗?”万一齐问着怀里的凤儿,丝毫不在意那些杀不死人的目光。

    “爹爹,这些人好笨呀,真滑稽。”凤儿拍着手,稚嫩的话音不止回荡在这空旷的原野之上,同样也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气得他们面部抽搐。

    “小娃娃,我看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领头的那人实在受不了这份窝囊气,执行任务这么多次,唯独这两次中了邪,遇到了不好对付的主。

    凤儿鼓着小嘴说道:“我当然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哼!”说完后还不忘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

    万一齐望着怀里的凤儿,笑得欢畅。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一个活口不留。”领头的那人对着身后那群心里有些打鼓的人厉声喝道。那人此刻气得不轻,面巾下的那张脸早已由白变黑,眼神就如那鹰隼般犀利。

    其他人回想着刚刚那阵仗,腿脚有些发颤,持着兵器本不敢上前,可是又害怕受到惩罚,只好齐刷刷的冲了上去。

    万一齐单手抱着凤儿,另一只手又是一掌击出,蒙面人就如排山倒海般倒去,场面甚是壮观,那片油菜海洋此刻被蹂躏得已不成样子。

    剩下的人再次冲了上去,万一齐压根没用多少力气,而这些人却近不了他的身,他又是广袖一挥,一阵风拂过,瞬间已没有站着的人,这些人纷纷在地上**挣扎着,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不自量力。回去告诉孔伯炤那小儿,说我没空陪他玩。”万一齐毫发无损,地上已是哀鸿一片。

    凤儿看着满地横七竖八掩映在绿茎中挣扎的人,皱了一下小眉头,双手环着万一齐的脖子,问道:“爹爹,你打的那样重,他们是不是很疼啊?”

    “他们不怕疼。好了,戏也看完了,我们去街上买糖人儿吧。”万一齐瞅了瞅领头的那人,嘴角一挑,抱着凤儿离开了。

    那些人望着万一齐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五味杂陈。他们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没有被一掌打死呢,还是该担忧回去后会死得很难看。

    飞彻崖的大殿内,派去执行任务的领头经过一天的跋涉,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来交差了。

    孔伯炤正懒洋洋的斜靠于宝座之上,带着玩味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打量着跪于殿下那低头不语之人,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事情都办妥了?”

    那人一时不防,被这头顶传来的声音瞬间吓得一颤,头皮有些发麻。坐于殿下南面案几前的青年男子目光轻轻一扫,领头那人内心的恐惧尽收男子眼底,不禁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来,事情的结果在看到那人慌张的神情时,他就已了然于心,如今只是等着听那人如何解释。

    飞彻崖分为三门,分别由孔伯炤三个得力手下掌管,而这男子便是其中一个,名叫荀扬。

    孔伯炤的声音再次从那人头顶传来:“我有这样可怕吗?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那人微微抬了一下眼,瞥见孔伯炤正趣味性的盯着他,立马又将眼睑垂了下去,头低得更厉害,仿佛只剩一毫米的距离就可钻进玄色地板之下。顶着四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他咽了一口唾沫,微微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战战兢兢的汇报了这次执行任务的结果:“崖主,这个万简阁阁主可是比那个陆景行难对付的多啊,那么多人去围攻他,结果连他的身都近不了,也不知练得是什么功夫,只见他长袖一挥,就莫名有一股力气将我们这一众人给打倒了。”

    孔伯炤在听完这话之后,原本那玩味的眼神已消失殆尽,愤怒与诧异逐渐溢满双眼,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失败的结果他已看出,可是他却未曾想到,会败得那样惨,那么多人,竟不能伤万一齐分毫。他不相信,他只能消灭那些小人物,而像这些大门派却不能动他半分。他此刻的语气既像覆上了一层凌厉的薄冰,又如同正在逐渐助长燃烧的熊熊焰火,冷得令人双腿微微发颤,热得使人背脊丝丝冒汗:“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我要你们何用!上次四个人对付不了,这次还是在自家的门前,结果更没用,连这么一个人都杀不了,还有脸找理由。”

    跪地之人额头已渗出冷汗,但事情还未交代清楚,如果此时闭口不提了,那么如果被孔伯炤知道了,他的下场会更惨。于是他咬了咬牙,弱弱的说道:“回禀崖主,他不是一个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呢,好像是他的女儿。”

    孔伯炤一听,更来气:“什么?就这样,你们都打不过?这样还有脸回来!”

    案几前的荀扬听完这话也难掩心中的惊讶,想着那晚派人去围杀陆景行他们四人,虽失败,导致派去的六七十人皆命丧黄泉,但是陆景行他们也没有讨到多大便宜,皆身受重伤,失去了踪迹。而这万简阁阁主仅凭一人,轻轻松松就打伤了他们三四十人,并且身边还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这样的人,不禁使他有些心惊。他自顾自的沉思了片刻,嘴角再次泛起了那抹微不可见的笑意来,计策已浮上心头。

    “崖主息怒,他走的时候还让小的给崖主带句话回来。”他已在心中做了一番挣扎,他知道,这句活一说出来,自己的性命就更加危急,可是如果不说,后果同样难堪,思来想去,还是决议说出来。

    孔伯炤眼睛一亮,多了丝好奇,狐疑的问道:“什么话?”

    “他说。”那人定了定神,学着万一齐的口气,又说道:“不自量力。回去告诉孔伯炤那小儿,说我没空陪他玩。”

    孔伯炤瞬间暴怒,气的瞬间将案几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那如同将要脱离眼眶的眼球已悄然爬满了鲜红的血丝。他低低嘶吼着:“什么,他竟这样说,真是大言不惭!你们这些办事不利的东西,竟被他知道了这些事是我所为,这无疑是为以后的路加了绊脚石。我要将你们统统送去喂蛇。”

    “崖主息怒,崖主饶命。”那人连忙磕起头来,他如今整个脑袋都提在手里的,半只脚如同跨入了鬼门关。

    “你先下去吧。”荀扬丝毫没有因孔伯炤发怒而惊慌,依旧处变不惊的端坐在那,并向那个不断磕头的人挥挥手。转过头来对孔伯炤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崖主还请熄熄火,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这万简阁在东洲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又神秘莫测,他们获得情报的手段非常人可以想象。想要知道这事乃我们所为,不难。但是他们却并未公之于众,这就是疑惑之处。而且不仅万简阁神秘,这阁主就更神秘,见过此人的人屈指可数,其他方面深藏不露,就连他的年龄体态都很少有人清楚,他究竟还影藏着怎样的势力,没人知道。”这次万一齐的出现便是荀扬告知孔伯炤的,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刺杀行动。他未见过万一齐本尊,而他会知道万一齐来了这,这还得多亏了他那一堆无孔不入的眼线。

    孔伯炤的脸色恢复了一些,有些疑惑的看着荀扬说道:“荀扬,那你的意思就是放过此人?”要他就此放过,他实在是不甘心,留下这样大的一个隐患,是非常不利的。

    荀扬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也许他可以为我们所用。”

    “为我们所用?如何为我们所用?”孔伯炤倒是很好奇,他对荀扬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心中有些期待荀扬将如何对付万一齐。

    “我对万简阁多少有些了解,他们与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并无多大区别,只是他们做的是贩卖机密的生意。这样说来的话,他们所求不过是财宝金银而已。况且,这个阁主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我们可以这样做。”荀扬向孔伯炤说着自己的计谋,孔伯炤听完后满脸的怒气已消失殆尽。

    “那如果没有别的事,属下先告退了。”荀扬起身拱了拱手。(未完待续)

阴霾沉沉似忧思(三)

    孔伯炤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人,不像罗儿一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你下去准备吧。”

    荀扬走出殿外,便对他的亲信说道:“速去调派人手,监视万一齐的一举一动。”

    “是门主。”他的亲信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亲信刚要离去,荀扬再次叫住了他,问道:“古珉罗回来了吗?”

    “少主仍在中原国,据探子回报,他正与一名女子在一起。”他的亲信一五一十的禀告道。

    荀扬嘴角露出一抹似是玩味又好像得意的笑:“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找女人,还真是有趣。给我看紧了,一举一动都不可放过。”他唯恐抓不到古珉罗的把柄,这次又怎会放过。

    与古珉罗在一起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晚昏迷在月下的江听雪。他那晚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旁观者,亲眼目睹了整个生死搏斗的过程,同时也对江听雪起了兴趣。

    江听雪在被古珉罗救的第二日便醒了过来,但由于身受重伤,已无力行走,就在客栈修养了二十多日,之后与古珉罗踏上了回陆府的行程,她知道仅凭她一人之力,估计很难找到与她失散的凌潺,只有回了陆府,找到凌潺的机会才更大。

    天色已逐渐昏沉,万一齐牵着凤儿的手进入了一家客栈,店小二见万一齐衣着不俗,立马热情的招呼起来。万一齐没怎么搭理,径直走去了柜台前。

    “爹爹,后面有一个尾巴跟着我们呢。好讨厌,凤儿不喜欢。”凤儿昂着小脑袋,嘟着小嘴。

    万一齐温和一笑,朝着凤儿眨了眨左眼:“那爹爹将他赶走可好?”

    “好呀。”凤儿奶声奶气的答道。

    “掌柜的,来一间上好的客房,再备些饭菜,送去客房。”万一齐嘴里正与掌柜说着话,放于身后的手也未停下,中指一弹,刚刚踏进客栈的那名男子就已“咚”的一声仰面朝天,在地上挣扎哀嚎起来,动静之大,惊得在场的众人纷纷侧目,有的筷子都未从嘴里拿出。

    “公子,你没事吧。”那眼线与延陵栈一同进的门,那眼线突然摔倒在地,还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来,紧随延陵栈其后的肖叶一惊,忙问了问延陵栈。

    掌柜也明显被这一动静给一惊,顾不得立在面前的万一齐,目光一转,落在了门口那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延陵栈微微低头瞥了一眼在自己脚边不远处不断挣扎的人,面色平静,眼中就如停止了流动的小溪而逐渐形成的湖泊,看不出任何波澜。万一齐那弹指一挥间,延陵栈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无碍。”延陵栈没有去看肖叶,而是盯着柜前的万一齐。之后声音冰冷的说道:“万阁主好内力,只是不知事出何因。”

    “哟,原来是故人。”万一齐转身,见是延陵栈正站于那人身旁,瞬间明白过来延陵栈为何会这样说。只是他袭击那眼线的时候倒并未注意旁边还有他人,更没想到延陵栈会出现在这,想必延陵栈定是误会此事是冲着他去的。

    “你是活腻了吗?竟敢冲撞公子。”肖叶从延陵栈的话中才得知,原来地上那人之所以会莫名摔在这,是因为有人刻意为之。不禁心中有些怒火,佩剑已握在了他手里,直指柜台前的万一齐。

    万一齐瞅了眼延陵栈身旁持剑的肖叶,低头间一抹玩味的笑在嘴角一闪而过,仿若惊鸿一瞥。他牵着凤儿向门口走去,对着延陵栈拱了拱手:“在下在这赔礼了,一时没看见,不曾想竟冲撞了延大公子。”

    “你这尾巴,好讨厌,跟了我与爹爹这样久,不累吗?下次再跟着,我就让爹爹将你变成一条真正的尾巴。”凤儿目视着地上的人,声音稚嫩动听,惹得延陵栈不禁多看了几眼。

    延陵栈向肖叶摆了摆手,肖叶面色不善的盯着万一齐,不急不缓的将手里的剑给收了起来。万一齐面对这两道目光毫不在意,只觉得肖叶很可笑。而一旁的小二与掌柜早已急出了一身汗,担心他们在这真的打起来,可双方又都气度非凡,身份不容小觑,因此又不敢上前劝阻,担心殃及自身。此刻见肖叶收了剑,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倒是个别好事的看客脸上略显失望,其他人也依旧关注着这一次戏该如何收场,几个胆小又不会武功的已做好了拔腿开溜的准备。

    那个眼线已挣扎着坐了起来,胆战心惊的不敢抬头,心里挣扎着此时要不要咬破嘴里的毒囊,即使他做着这种刀口舔血的差事,但惜命乃是人的本能,他同样也有这样的本能。

    “还不快滚。”万一齐用平淡中夹杂着一丝傲气的语气说着一语双关的话,说完后牵着凤儿转身便要走。

    延陵栈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人家,有些理亏,但精明一世的他却未听懂万一齐这句话的本意,拱着手说道:“万阁主请留步,可否赏个脸,与我喝两杯?”

    “请。”万一齐虽不想与延陵栈有所往来,但也不好当众拂了延陵栈的面,让人家失了颜面,这绝非江湖人所为,索性就答应了。

    地上的人已经爬了起来,跌跌拌拌的走了出去,看热闹的人各自干起各自的事来。延陵栈与万一齐随意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小二忙给这二位贵客倒上了茶水。

    “不知延公子来这南涴国有何贵干?”万一齐抬眼,嘴角依旧是那抹邪魅的笑,怀里搂着凤儿。

    万一齐的话勾起了延陵栈内心的思绪,一抹哀戚的神色在延陵栈脸上闪过,他有些无力的说:“为了离忧。不知现在万阁主可有消息?金银不是问题。”万一齐听后并未回答他,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客官,需要点什么?”小二已侯在这多时,见两人谈话,不好打扰,此刻才说道。

    “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肖叶说完后给了他一锭银子。

    “延公子还真是痴情啊,都这样久了,还未放弃。”万一齐随口说了句。

    延陵栈叹息道:“这都快一年了,依然音信全无,也不知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万一齐见他这个样子,突然有些动容,想到了自己苦苦找寻的人。但他不会将凌潺的下落告诉延陵栈,这不仅是因为一个承诺,更是因为他知道凌潺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延陵栈,既然这样,又何必去多管别人的闲事呢。况且,在万一齐眼中,陆景行比这延陵栈更旷达许多。

    万一齐顿了一下,说道:“江湖最近可不太平,延公子还是早日回家比较稳妥。”

    “这些事我听说了,那些被灭门的人虽是江湖人,却也是各国的子民,朝廷不会坐视不管,真凶自然会去查。”延陵栈这话说的语气肯定。被灭的这些门派当中,中原国只是一部分,而另一部分有的甚至远在西域。孔伯炤的野心是想将东洲整个江湖尽掌他手,想要做这江湖中的“皇帝”。而他却太过心急,这些事情朝廷已经意识到了其危害,朝廷又怎会允许这些人破坏了这已有的平衡呢,不会任由这些江湖人威胁到朝廷与百姓的利益。

    “客官,你们的菜来了,请慢用。”他们一阵闲聊的功夫,几个小二已经将酒菜一一摆上了桌。

    “万阁主请。”延陵栈端起杯盏,万一齐紧随其后端了起来,两人一饮而尽。

    “来,凤儿,张嘴。”万一齐夹起菜来,小心翼翼的喂进了凤儿嘴里,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肖叶在一旁看着,有些吃惊。延陵栈同样有些吃惊,他怎么看,万一齐也就弱冠之年,孩子竟这样大,虽说男子十四五岁就可以有妾室,却很少有人会对一个妾室所生的孩子如此上心。

    “万阁主对令爱还真是不同与他人。”万一齐对凤儿所做的一举一动,延陵栈皆尽收眼底,他也同样看见了万一齐那望着凤儿的温柔眼神,那种眼神饱含着一个慈父对自己孩子所有的爱。延陵栈对这样的眼神既熟悉又陌生,因为那是他父皇望着钟离湲时所独有的神态。直到这一刻延陵栈才知道他父皇爱那个女子是有多深,深得将所有的情爱都化为了父爱转移到了钟离湲身上。就如他自己对钟离湲那样,他认为他对她的情都已融入了自己的血液。可他却不知年少时的美好注定将成为每一个人永生难忘之物,那只是一种对过往的执着与幻想罢了,即使他们始终不愿走出来,却终究会看清这一切。

    “我们父女相依为命多年。”万一齐嘴上虽说得轻松平和,心里却有一丝哀伤飘过。

    “原来如此。”延陵栈又端起杯盏喝了起来。

    “爹爹,我困了。”凤儿玩了一天,此刻眼睛已有些迷离恍惚,瘫软在了万一齐怀里。

    万一齐抱着凤儿起了身,说道:“延公子,失陪了,我的凤儿要休息,我先上去了。”延陵栈点了点头,平视着万一齐上楼的背影。(未完待续)

阴霾沉沉似忧思(四)

    “公子,此人如此的桀骜不驯,竟连您都不放在眼里。”肖叶还未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人,不免有些气愤。

    延陵栈一人独酌起来,说道:“江湖人而已,不必太在意。”

    阴沉沉如纱幔般的天气最终还是挡不住雨雾想要离去的身影,经过五六天的煎熬苦撑,纱幔就这样放手了。从此细雨得到了它们想要的自由,肆意潇洒的飘荡于这天地之间。整个易月宫都沉浸在了这雨幕之中,朦朦胧胧中更显它的风姿卓雅。

    凌潺倚于门框,内心充斥着担忧与苦涩,目无焦点的看着前方,眼里依旧没有一点光辉。密密麻麻的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黛瓦青砖,酥酥软软的迷醉之音令檐下的燕子都懒在了自己舒适的巢里,醉意朦胧中时不时的将小脑袋探了出来,机灵的四处张望,偶尔也会用一两声鸣叫来刷一刷它们的存在感。

    一抹撑伞的身影逐渐向凌潺走来,那是桃枝的贴身丫鬟石漫。凌潺抬眼间就注意到了她走来的身影,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思绪,眼中这才有了点聚焦。

    石漫在檐下站定将刚刚收拢的油纸伞抖了抖,里面裹挟的水珠滚落大半。“凌姑娘,宫主让奴婢来告诉你,陆府主回信了,说他已回陆府,待到将陆府的事宜处理妥当就来接你,让你安心在这住下。这是陆府主给你的书信。”石漫面对着凌潺,将桃枝交代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凌潺。

    凌潺虽还未来得及看信,但听了石漫的话,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身子仿佛轻松了许多。

    “雪姐姐他们平安无事就好。”凌潺欣慰的叹道。只是她不知道的却是江听雪并没有与陆景行他们在一起,如今陆府依旧在派人寻找江听雪的下落。

    信封在凌潺手中缓缓被打开,一张写满精致且遒劲的小篆薄纸就这样展开了,信上简单说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之后便是让凌潺安心养伤、多保重之类的话。最后告诉了凌潺如今江湖局势,各大门派都已精密部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因此,陆府也同样需要将这些做到万无一,如今正是有一堆事等着陆景行安排处理。陆景行甚至觉得如今易月宫比陆府安全得多,凌潺在这易月宫,他倒是很放心。这些事宜统统都粗略告知了凌潺,唯独没有将江听雪失踪的消息告诉她,这完全是因为陆景行担心将这事告诉了凌潺,不仅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使凌潺多生出担忧之感。

    “凌姑娘,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放松了心情呢。”石漫如实说道,心中也多了丝欣慰。

    凌潺望了望细雨飘摇的天空,勾了勾嘴角,突发奇想的对石漫说了句:“雨景真迷人,我竟想出去走走。”人的兴致一旦来了,就算是下雨也挡不住。而凌潺此刻便是如此,心情愉悦了,兴致便来了。

    石漫一听凌潺想要去走走,也未阻拦,想着凌潺难得有了些兴致,不再郁郁寡欢。前几天可是她劝凌潺出去走走,凌潺都不去的。石漫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浅笑,说道:“我陪姑娘一起吧,这儿你不熟悉。”

    “好呀,只是麻烦你了。”凌潺来了这易月宫这样就,整日窝在屋子里,还未出去过的。此刻石漫这样一说,她倒是很乐意,毕竟她对这是真的一点都不熟悉。

    石板小径在细雨的润洗下光亮如新,泛着淡淡的微光。两旁的泥土早已被这酥雨灌醉,醉得稀里糊涂,醉得忘乎所以。凌潺一直微低着头,与石漫两人各自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走停停的经过一段泥泞小径后,踏上了这石板阡陌,两旁则是挂满细密雨珠的草木绿植,苍翠欲滴,使人眼前一新。凌潺伸出手来,轻轻的拂过,水珠瞬间找到了新的依靠,最终淋湿了她的手掌与衣袖,带给了她一片冰凉清爽。

    凌潺缓缓闭上了双眼,用心感受着这份惬意,就如同在与这花草交流着心中所思所想。良久,当她抬头再次睁开眼时,异样的风景映入了她的眼中。

    远处迷蒙的雨幕中撑伞的男子一身厚厚的狐裘加身,站于一丛恰吐芬芳的海棠花前,背对着凌潺与石漫两人。凌潺有些纳闷,虽说是雨天,温度比平日低了一些,但这毕竟已是四月初夏时节,再冷也不至于还穿着狐裘,她不禁对那略显清弱的背影多看了几眼。石漫也一直未注意前方,此刻她见凌潺目光异样,好奇心使她顺着凌潺的视线望了过去。而当她回过头时,凌潺已微微垂下了眼睑,依旧漫不经心而又轻柔的触摸着身旁的一草一木。凌潺对与自己无关的事物总是表现得漠不关心,毫不在乎,有时心中纵使有些好奇,也不会太在意是否需要去弄清楚。

    石漫微微感到有些诧异,诧异于凌潺对待新鲜事物所表现出的态度,因为那是一般人所表现不出的一种淡漠。即便如此,但是石漫依然开了口:“那是我们宫主的表哥,名叫许其华,从小便在这易月宫,与宫主可谓是青梅竹马。只是可惜了公子他天生便患有心疾,与宫主虽情投意合,却始终不愿接受宫主对他的一番心意。”石漫的语气中尽显惋惜。

    石漫的这话消除了凌潺心中的那一点疑惑,凌潺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心中也多了一丝惋惜,替桃枝感到遗憾。因为她知道,生在古代,患有心脏病的人是很难活过二十多岁的。命运往往便是这样的喜欢捉弄于人,不经意间,它已给你挖下一个坑,埋下虐心的遗憾。凌潺想说一两句安慰的话语,可张了张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只发出了一声轻叹。

    两人继续朝前迈着碎步,地上积水轻溅,凌潺裙角微湿,越来越近的人依旧未动,他仿佛格外喜欢那一丛纯洁得不染尘垢的海棠,甘愿为此驻足。雨声中,他好似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撑伞一回眸间,儒雅的书生意气仿佛就此定格。而不足却是面色苍白如纸,清澈的眼眸下一张薄唇苍白的微微发紫,羸弱中难掩病态。脆弱的仿若冬日暖阳下的点点白雪,经不起任何外物的触碰。

    凌潺未曾抬眼,因此这一回眸并未落在凌潺眼中。而石漫却已看见,于是加快了脚步,最终凌潺随着石漫来到了许其华面前。

    “公子。”石漫福身行礼道。

    “嗯,起来吧。”许其华的声音斯文俊雅,很是随和。

    许其华的目光落在了站在石漫身旁的凌潺身上,但并未多逗留,只是问道:“这位是?”

    “回公子,这位是凌姑娘,就是前些日被宫主救回的那位。”丫鬟大大方方的解释道。

    凌潺拱了拱手,行了一个江湖礼:“许公子。”

    “凌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这些日子,在这可还住的习惯,缺什么就与石漫或是宫中的下人说,不要客气。”凌潺他们遇刺的事他已有所耳闻,前些日子便听桃枝提起过凌潺,只是未记在心上,如果石漫不提起,他还真忘了这事。他虽在易月宫,却从不过问江湖事,只做他的闲雅公子,终日以诗书花草为伴。

    凌潺客气的说道“多谢许公子。”

    细雨窸窸窣窣的敲打着伞面,声音格外动听悦耳,就好似箜篌那纤细的弦,在无意之间被人无端触动,溢出的妙音随之缓缓钻入心间,使得躁动的心回归了平静安逸。两人客套的寒暄了三两句,凌潺实在找不出其他该说的话,而许其华同样也是如此。于是三人默然得赏了会儿海棠,凌潺说了句失陪后转身向回走去。

    荀扬的人对万一齐依旧贼心不死,前两次教训都未让他们学乖。不过这次他们的目的还真是达到了,当他们闯进客栈时,万一齐并不在这,因为一件要事急需处理,而凤儿却正在午睡,万一齐不忍吵醒她,就将她留在了客栈,派了一个手下留下来照顾,自己独自去了中原国。

    万一齐走后的第三天,飞彻崖的人便来了,荀扬担心再出什么岔子,这次竟亲自来了一趟。区区一个手下的武功,自然与荀扬无法抗衡,仅仅几招,那人便败下阵来,凤儿就这样被他带走了。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有趣,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马车里的荀扬将凤儿一直搂在怀中,而凤儿面对一个绑架了他的陌生人,不仅不哭不闹,还用一种玩味又奇异的目光**裸的来回打量着荀扬,荀扬实在是好奇于这意味不明的肆意视线,不禁问了句。

    凤儿乌溜溜的眼睛一转,故做神秘的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想知道吗?”

    荀扬望着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可爱姑娘,嘴角多了一丝温和的笑意,这样的笑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顿了顿,说道:“你说说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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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皇子无情妃介绍:
原来她只是回到了她的前世,忘却了她与他的过往,爱上了一个无缘相守的人。 也许这一世她从未相信过他,而他却始终在执着地追寻她儿时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影子。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她只是他的执念,而非爱。多情皇子无情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多情皇子无情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多情皇子无情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