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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皇子无情妃全文阅读

作者:页瑟     多情皇子无情妃txt下载     多情皇子无情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琴意悠悠慢吟诗

    熊熊烈火在灶堂内燃烧着,滚烫的油在锅内噼里啪啦的作响着,愉娘在凌潺身旁看着。这次凌潺看见飞溅的油滴没了多少紧张,按照顺序将食材,酱料一一下锅,迅速翻炒,菜香逐渐溢出,油烟笼罩。门口不知

    何时竟多出两个人来,正静静的看着灶台前油烟隐约中一个不停指点,一个不断在锅里翻炒的人。陆景行嘴角浮出了一丝浅笑,而陆辞则是纯属来看热闹的,一脸的兴趣盎然。

    很快一道菜便出锅了,陆辞不免又要说上两句:“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凌潺闻声向门口望去,映入眼中的便是一个站姿风雅,而另一个很是随意,就好像两个门神般一边一个。陆景行的笑容未消,凌潺一转头刚好捕捉在眼里,身后是秋阳做的背景,衬托着这摄人心魄的笑,看得凌

    潺一瞬的失神,然后说道:“你们两个是要做门神吗?”

    “我陆辞从不相信鬼神之说。”陆辞说的信誓旦旦。

    “你这话如果让你爹听到了,又该说你了。”愉娘看了陆辞一眼,说道。陆辞不信鬼神,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信,中原国又如此重道教,对这些鬼神之事自然是在意的。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凌潺略显尴尬的解释道。

    陆景行倒是不在意这些,走了进去:“这菜看样子还不错,我尝尝。”愉娘递了双筷子给陆景行,凌潺用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着陆景行将菜放入嘴里细嚼起来,她很是担心这次做的依然与上次一样的难吃。

    “有进步,你自己尝尝。”陆景行点了点头。

    凌潺本就想自己尝尝味道是不是好一点,见陆景行这样说,于是尝了一下,她自己也感觉比上次和在木屋时做的好太多了,虽然没有愉娘做的好,但不至于太难吃,能够下咽。

    “和愉娘做的还差很多。”凌潺说道。

    “多做几次就好了,不急。”愉娘说道。

    “这的油烟太大,你们先出去,我再练习几道。”凌潺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天的时间凌潺过得很充实,此时她正坐在桂林边的一棵树下,身子靠着树干,仰头视线穿过花枝,望着如圆镜一般的明月,皎皎月光撒满整片桂林,耳里除了蛐蛐的鸣叫声,仿佛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她感

    到静的出奇。夜风有意无意的拂动着她看在眼里的那束花枝,而明月仿佛与这花枝已连为一体,花枝轻摇,明月好像也跟着轻动。凌潺看着看着,不禁意间吟出了一句诗:“桂树何曾不长枝,月轮却有不圆时。”

    夜风吹过衣袖,衣袖想随风而去,可奈何它却做不了主。陆景行在她身后不远处站了良久,她始终望着明月,而陆景行却始终望着他的背影。他不知她为何总是在没人的时候流露出忧虑伤感,也不知她到底经历

    了些什么,她不愿说,那他也不会去问。他想给她更多的关心爱怜,却又怕太过唐突,会适得其反,只因他知她性子要强刚烈。从他在君都初见到她时,仅凭一曲忧虑的琴音,他便知她内心并非如外表那样。

    踌躇良久,他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刚刚吟的是什么诗?”凌潺应声转过头去,便见月光下的人影清冷,眼睛正无波的看着她。

    “《诚斋步月》,此诗共四句。”凌潺说道,却未说此诗有两首。

    陆景行也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吟来听听。”

    “‘桂树何曾不长枝,月轮却有不圆时。若教桂树只管长,拶拆月轮谁补伊。’此诗出自一本古籍,我忘了在哪看到的了。”凌潺将诗吟了出来,但她却不能说出处,南宋时期的诗,让她在这里给吟了出来,自

    然是不能再往下说的。

    “将桂与月做比,既巧妙,又多了一分忧愁。”陆景行不会想到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诗,只是觉得凌潺读过的一些书与众不同罢了,就如那首琴曲,他翻阅了很多典籍,至今仍不知它半分踪迹,更别说其名。

    “的确如此。”凌潺平静的说,眼睛依然看着树梢的明月,满天繁星却在月满之时仿佛失去了光辉,变得暗淡无光。

    夜静如水,两人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感受着这夜色。

    早晨凌潺闻到的第一缕空气便是桂香,走出房门就见晨阳正从远山山顶露出半个火球来,光芒染红了半边天,很是迷人

    又经过了一天的练习,凌潺已经可以轻松上马,不需要陆景行跟着,也可独立骑着马在空地上转悠,只是还不能骑得太快而已。

    午后阳光正盛,可是桂树林里却是一片阴凉,凌潺与愉娘提着小竹篮走在其中,丝毫感受不到热。

    “愉娘,他们为什么一次采那么多桂花,做桂花糕也用不了那么多吧?”凌潺看着不远处,只见每棵树下都放着木梯,木梯上站着人在花枝上仔细采摘着,忙忙碌碌的样子。

    “他们这是要做桂花酿,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用桂花酿酒,之后将新酿出的酒埋入地下,经过冬日几场雪的浸润,来年春天便可成为人间佳酿。”愉娘边走边解释道。

    “这是陆景行喜欢的?”凌潺问道。

    她们在一棵稍矮的树下停了下来,伸手便可采到金黄饱满的花瓣,愉娘边采边答着凌潺的话:“府主甚少饮酒,这酒多半是销往酒楼。”

    凌潺听了愉娘的话才发现,她认识陆景行这么久,还未见他饮过酒。

    竹篮中的玉桂在逐渐增多,愉娘准备用这些新采摘的玉桂做桂花粥,凌潺闲着无事,就想学学。

    “潺潺,这些足够了,我们回去吧。用不完的可以将它晾干保存。”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竹篮便快满了,愉娘见这已足够。

    每天清晨凌潺依然早早的便起床,随陆景行去桂树林后的空地骑马,午后便是同愉娘在厨房里忙活,傍晚骑完马时夜幕早已降临,她就坐在树下吹笛子,或是望着满天繁星点点,而陆景行总是会在她身后不远处

    驻足片刻,最后走向她身旁不远处坐下,如今换成他听她的笛声,明明是不同人吹奏出的,两人却都带着丝丝忧虑。两个同类人心中都藏着各自的心酸苦楚,却又都不想让对方知道。

    三日过去了,这天午后凌潺与陆景行在屋内

    喝茶,陆辞抱着两坛酒走了进来:“府主,这是今年新酿好的桂花酿。”

    “酿酒这么快吗?”凌潺那日与愉娘摘玉桂的时候看见他们才开始采摘,短短两三天,竟然已经酿好了,不免让她震惊。

    “这是第一次采摘酿制的,今天刚出炉。”陆景行解释道。

    “要不要喝一点?”陆辞笑嘻嘻的说。

    “我不饮酒。”凌潺没有接触过这种蒸馏酒,而且她是真的不喜喝酒,以前为了工作不得已要去碰酒,如今可以不碰,那她便不想去接触。

    “将锄头拿来。”陆景行对陆辞说道。

    “好嘞。”陆辞出去找锄头去了。

    “走,同我一起去埋酒。”陆景行放下茶杯,对凌潺说道。

    陆景行提着两坛酒刚走出院子,陆辞拿着锄头也回来了,三人又向桂树林深处走去。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陆景行将酒小心的放在了地上,接过陆辞手里的锄头,在离树根稍远的地方挖起来。坑挖得并不深,刚好可以将酒坛放入其中低出一寸的距离,之后盖上坛盖,将湿润的土又重新盖上。

    “你挖的会不会太浅了,这样很容易被别人打开。”凌潺知道的是但凡埋酒,都是深埋,而且时间越久越醇香。

    “这样雪水才易浸润,一个冬天后就可引用,埋的时间也不宜过长,这样桂香才不易散去。”陆景行解释了一番。凌潺听后好像明白了,点了点头。

    “这酒可是人间美酿,到时你尝了就知道了。”陆辞说得那是一个期待。

    “走,我带你去看看制琴的地方。”陆景行将锄头给了陆辞,让他拿回去。而凌潺随陆景行向制琴的方向而去。

    这个琴坊很宽敞,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白桐木的清香,几十个工匠各自忙着各自的活计,古时工艺制作与现代不同,那时一个工匠需完成整个工序。凌潺边走边观察着工匠手中的动作。

    凌潺在一个安装琴徽的工匠处停了下来,仔细的看着他安装琴徽的动作。

    “姑娘对这个感兴趣?”那工匠未看凌潺,手上依然忙着自己的事,十三颗已翡翠做的琴徽,从琴头到琴尾如今已安装六颗。

    “只是第一次看制琴的过程,多了丝好奇。”凌潺说道。琴徽的作用也只是标识十三个泛音音阶的位置,但另一方面也起到了很好的装饰作用。

    “那姑娘可知十三个琴徽代表着什么?”那个工匠是个热心肠。

    凌潺只知其作用,代表着什么她还真未细究,当时学的时候本来就是挤出的时间,这些代表的含义直接被她跳过了,现在那人这样一问,她还真答不上来:“还请先生赐教。”

    “十三琴徽代表着十三个月份。姑娘虚心好学,不错。”工匠说道。

    凌潺却又有了疑惑:“怎么是十三个月份?”

    “十二个普通月,再加上一个闰月。”陆景行说道。这对于古人来说是常识问题,凌潺不懂,陆景行也觉得很奇怪,而且不止这次,已经好几次都是如此了。

    “是我孤陋寡闻了。”凌潺有点窘迫。

    “琴与道相通,五弦也代表着五行。”陆景行说道。

    “孔子曾提出以乐治国的思想,所以琴历来被人们所喜爱这也正常,它不仅在于可以修身养性,更是对于弹琴的人来说是心与琴的交流。”凌潺说出了自己对琴的理解。

    “看来府主是找到知音了。”在他们说话间,第七颗琴徽也已安装好。

    “对。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陆景行说道。

    他们在琴坊走走停停,直到很晚方归。(未完待续)

道路慢慢遇故人

    城外的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五六天都已过去,桂树上的花由来时的繁盛变成了如今的逐渐凋萎,陆伯早已回府,如今他们也该离开了,凌潺走时仍不忘摘了一些带花枝的玉桂回去,而愉娘则是在马车里装了两

    竹篮花瓣,准备回去晾干,日后做糕点用。凌潺的马也算是学会了,这次回去,就与陆景行他们一起骑马而行。直到城门口,见人逐渐增多,才上了马车。

    凌潺回到府中竟有一种淡淡的归属感,这让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回来后的她依然将习武放在了第一位,没过多久,那套剑法的第一式她已掌握,而这时也到了重阳佳节,树上的叶子落得更多了,显得有点萧瑟,而园中那片秋菊开得正盛,风吹过,一股微苦的清香很是宜人。

    凌潺练完剑,便站在了这回廊处,看着满园的如铺着金黄色地毯般的秋菊,而这时陆辞很兴奋的跑了过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城中有祭祀活动,可热闹了,要不要去看?”

    “你喜欢,你去看吧,我没多大兴趣。”凌潺说着,俯身轻轻摘下一朵秋菊拿在手里欣赏着。

    陆辞依然不放弃:“这可是一年只有几次这样隆重的祭祀活动,你不去岂不可惜。”

    凌潺撇了他一眼:“你不也说了有几次吗?那也不在乎这一次对吧,你自己去吧。”

    “我一人去,多没意思。”陆辞说道。

    “府里那么多人,你让陆景行陪你去也行。”凌潺是一个不喜热闹的人,上次就是听他的,结果在茶楼就遇到那样的事,这次她可不想再听他的了。

    “你不去,府主也不会去的,你就去吧,人多热闹。”陆辞带着期待的眼神眨巴了几下眼睛。

    “无聊。”凌潺说完将那朵秋菊塞进了陆辞手里,头也不回的向陆景行书房而去,陆辞跟在后面依然劝个不停。

    凌潺走到门口就与陆景行碰了个对面,凌潺看他这样子是要出去。

    “我刚要去找你,你来了正好,上街走走。”陆景行浅笑。

    “府主,你怎么不早说要带她出去,这样我也不用费半天口舌了。”陆辞一听陆景行这话,就在旁边抱怨了一句。

    “我不想去。”凌潺还是不想去凑那份热闹。

    其实陆景行同样也不喜欢凑那样的热闹,只因见凌潺自回来后便天天窝在府里,想带她出去走走:“天天闷在府里也不好,对武功的精进没帮助。”

    陆景行继续向外走,凌潺听他这样说,就没有再拒绝,陆辞见凌潺默许了,调侃道:“看来你还是只听府主的呢。我说再多都没用。”

    凌潺斜了他一眼:“我是对事不对人。”

    陆辞把玩着手中的秋菊,笑得很是玩味:“是吗?”

    凌潺懒得理他,与陆景行并排着向外走去,陆辞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重阳佳节,街上也是格外的热闹,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人声嘈杂。凌潺紧跟在陆景行身侧,担心自己与陆景行会被人群冲散,虽然回家的路她清楚,但是面对街上那么多的人,她还是不太适应。

    祭祀大典被设在城中,午时三刻正式开始,现在时间还尚早。三人在街上逛了半个时辰,然后进了城中离祭台不远的一家酒楼。小二迎着三人去了二楼一个靠外街的雅间,透过雕窗可清晰的看到整个祭台上的情

    景。

    九层高台之下如今已是人头攒动、张袂成阴,一祭坛朝北而设于台中央,祭坛前矗立着一只雕有虎纹的三足巨大铜鼎,鼎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火焰冲天,在秋阳下更显气势。祭台东北角放着一个日晷,此刻细影

    离指向午时三刻已不远。新漆的雕栏设于祭台周围,上面插着各色布幡,幡上绘着看不懂的图案,此刻正在风中翩飞。一条红色的地毯由台下通过石阶一阶一阶的延伸至祭坛处,団蒲放于祭坛后红毯正中,红毯两旁

    架着两只巨鼓,两个赤膊持红色鼓锤的鼓手早已分站两鼓旁,在阳光与鼎火的双重夹击之下如今已是汗流满面。而石阶两旁分站着两队持刀护卫。

    三人叫了些菜肴,小二就出去了。陆辞透过雕窗,看了眼祭台处,然后坐了下来:“离祭祀大典开始还有一会儿,你看看多热闹,没白来吧。”

    “是热闹。”凌潺知道古人是非常重视这样的祭祀活动的,秋收之际,人们以这种方式来祭奠天地,来抒发内心的愉悦,同样也祈求着来年的风调雨顺以及家人的安乐。

    他们点的菜肴还未上齐,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鼓声,陆景行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坐在那,凌潺从未见过古人祭天仪式,不免好奇,转过头去看了几眼,而陆辞直接离开软席,趴在另一扇窗户上看了起来。

    台下观看的人被两队官兵分至两旁形成一条道来,一群人缓缓而来,为首的身着一袭城守官服,身形挺拔,步子稳重。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祭司,手持挂有九根珠串的节杖,再后面便是幕人和侍从。

    一群人走完九层高台,城守跪于団蒲之上,侍从则站于祭台边缘四周,幕人面对着台下百姓说了一段祭词,之后鼓声再次响起,祭祀也算正式开始。此时台下安静异常,百姓们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上情景,而台上则是

    鼓声震天,两个祭司拿着节杖在祭坛前舞动着,嘴里念着奇异的经文。凌潺隔着老远,都替他们感觉着热,那样的熊熊烈火烘烤着,还得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那舞动,凌潺看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转过身吃起菜来

    ,而陆辞倒看得正起兴。

    陆景行见凌潺转过身,问道:“好看吗?”

    凌潺摇了摇头:“无聊,我倒好奇他们到底热不热。”

    她的这句话逗得陆景行一笑:“你有时还真是有趣。”

    “不说这个了,吃饭。”凌潺说道。

    凌潺与陆景行将饭吃完,鼓声也越来越缓,祭祀接近尾声,陆辞这才离开雕窗,看了一眼桌上的碗碟,哭丧着脸说道:“你们怎么也不叫我。”

    凌潺一脸无奈的说:“见你看得那么起兴,不忍打扰你的雅兴。”

    陆景行端着茶杯在鼻下闻了闻,说道:“看也看完了,快吃,吃完了离开。”

    窗外的鼓声停了,祭祀最终落下了帷幕,台下的人也逐渐散去,台上只剩下几个收拾用具的杂役,而铜鼎中的火今天将燃烧一整日。

    陆辞吃完饭,三人便离开了酒楼,街上的人并没有因祭祀结束而减少,依然如来时那样。毕竟是过节,上街来采集东西的比平日多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事情却发生了,凌潺正答着陆辞的话,结果一抬头,竟

    看到了人群中延陵栈的身影,惊得凌潺也顾不上走在她前面一点的陆景行,直接躲进了街边离她最近的屋子,她庆幸的是离得远,估计延陵栈并未看见。可她不知的是延陵栈却看到了她那抹身影,只是一瞬间,之

    后便没了踪迹。

    延陵栈瞬间像发了疯一般,目光急速扫视着一个又一个女子,肖叶看出了他的异常:“公子这是怎么了?”

    延陵栈语气有点激动:“我好像看见湲儿了。”

    肖叶听后看了一遍四周,然后安慰道:“公子怕是优思过度,眼花了吧。”

    延陵栈的语气由激动变成了淡淡的失落哀伤:“也许是吧,湲儿你到底在哪?这几个月找你找得好苦。”

    他正说着,陆景行从他身边走过,他的话陆景行听得清清楚楚。陆景行也明白了凌潺为何突然不见,此刻他与陆辞也在分开找凌潺。

    而此刻凌潺正在一家赌场里,她进来时根本未注意这是什么地方,待回过神,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屋内鱼龙混杂,嘈杂不堪,充斥着骰子撞击声、赌徒的叫喊声等四五种声音的混合音,十几人一聚,共有七八桌

    。这种赌场凌潺在现代便见多了,要知道她签的很多合同都是在赌场拿下的,只是当时有保镖,而如今只有她一人。

    凌潺知道越是乱的地方就越容易招惹祸事,如今延陵栈也走了,趁别人还未注意到她,她想赶快离开。

    她还未走到门口,便有一个女子抓住了她的手,哭泣的声音中带着乞求:“姑娘救救我,我不想在这学这些如何去赌,帮他们耍计谋赚黑心钱。”

    凌潺闻声看了一眼,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一身布衣上带着几条鞭子抽打过的血印,长相清秀,哭得梨花带雨。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凌潺从她手中抽回了手,这时从楼上追那女子下来的两个男子正朝这边而来。

    凌潺正准备走,那女子抱住了她的腿:“姑娘救救我吧,我母亲还卧病在床,需要人照顾。”

    凌潺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听到她说的后半句话时,她却动容了。

    “你先起来。”凌潺将她扶了起来,两个男子也已走近:“怎么不跑了?”

    那女子躲到了凌潺身后,凌潺能感受到那那女子在瑟瑟发抖,微微侧头对她说道:“别怕,镇定。”

    凌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倒是经历了很多,对这样的场面无所谓,可是人家却不一样,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这样的场面当然会害怕。(未完待续)

神色淡淡意踌躇

    “她值多少钱,我要了。”凌潺连那两人看都懒得看一眼,话说得冰冷又豪气。

    “小姑娘,话说得有点过了吧。”那人一脸的戏谑。

    “小姑娘,不如你也留下吧。”另一个男子说着还不忘用食指轻抬了一下凌潺的下巴,凌潺本想躲开,奈何身后站着人。

    不过那人虽吃了凌潺一点豆腐,却瞬间被凌潺放倒在地,闷的一声摔在地上,连那些沉迷在赌桌上的赌徒都转身看了过来。另一个人见状也扑了过来,凌潺这次用两脚夹住他的脖子,身子一转,她同那人都摔在

    了地上,她瞬间爬了起来,而那人却在地上挣扎。

    她没想到,她的格斗术在这用上了,几个月的武虽练得不怎么样,可是力量却增加了很多。

    那女子此刻正呆愣的看着凌潺,赌徒也不赌了,盯着好戏看。两人艰难的爬起来,正准备一起上时,一个男子邪魅中带着冷傲的声音响起:“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滚下去。”两人听后立马走了。

    “在下万一齐,敢问姑娘芳名?”万一齐在楼上观察了凌潺良久,见她慌忙进来,好像在躲什么人,后来面对两人的调戏时又临危不惧,还用怪异的动作将其制服,不禁对凌潺产生了兴趣。

    “我准备赎她,你开个价吧。”凌潺看了万一齐一眼。

    “我也不知她值多少银子,来人,将掌柜的叫来。”万一齐对下人说道。这时那些赌徒的热闹也看完了,赌场又喧闹起来。

    “姑娘楼上请,姑娘还未告诉在下你的芳名呢。”万一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凌潺。”凌潺也不怕有诈,随他上了楼,而那女子战战兢兢的紧跟着凌潺。

    没过多久,那掌柜的便来了:“阁主有何事吩咐?”

    “这女子怎么来的?”这赌场虽是万一齐的,但是管事的却是这掌柜。

    那掌柜的行了个礼:“她父亲欠了我们赌场一百两赌银,喝酒醉死了,没办法,只有那她抵债了。”

    “凌姑娘可有现银?”万一齐的声音又增一分邪魅。

    凌潺将匕首摘了下来,放在了案几上:“这个镯子我先放在这,它上面的宝石与本身的材质何止一百两,等到时我筹够银子,再来拿,如何?”她身上没带银子,可是她知道她那把匕首就算赎三个那样的女子也

    不再话下。她想着到时回去再想办法将匕首拿回来就是,如果不给,她也是有办法的,这点事还难不倒她。虽然这匕首对她意义非凡,但如今也无他法。

    “姑娘做事果断,不过现在我却改变了主意。”万一齐拿起镯子把玩起来。

    凌潺依然波澜不惊:“那你想如何?”

    “我想与姑娘赌一把。”万一齐说得漫不经心。

    “赌什么?”凌潺问道。

    “就赌掷骰子,五颗一局定输赢,比小。我身边正缺一个丫鬟,如果你输了,做我一个月的丫鬟,如果我输了,人你赎走,如何?”万一齐说道。

    “好,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凌潺答应的痛快。

    “什么要求?”万一齐好奇的问。

    “我要那人的手指。”凌潺说得那人万一齐当然知道是调戏她的那人,于是说道:“可以。拿骰子来,顺便将那混账东西带上来。”掌柜的领命后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骰子与人便都到了。

    “姑娘先请。”万一齐将骰子推向凌潺面前。

    “你先吧。”凌潺倒不急,可是那女子却是很紧张。

    “那好。”万一齐拿过骰子在手里摇了起来,五颗骰子在盒子中相互碰撞,声音规律平稳,凌潺静静的听着,直到重新接触案几。

    万一齐一双邪魅的眼睛望着凌潺,手缓缓揭开了盖子。那女子吸了一口凉气,那掌柜也看直了眼,五颗骰子加起来的点数为“六”,凌潺脸上依然平静如水,拿过骰子看了看,发现并没有被做手脚,于是合上盖

    子,掷了起来。

    对于凌潺来说,如今拿起骰子既有一种熟悉感,又恍如隔世。

    “来,打开。”凌潺将骰子盒置于案几,对那个调戏过她的人说道。

    那人以为万一齐赢定了,开的很轻松,可是当他看清时,他手中的骰子盒都惊得掉在了地上,他的食指是保不住了。万一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很快恢复如常。那女子和掌柜更是瞪大了眼。

    “公子承让。”凌潺说道。

    万一齐有点难以相信,五个骰子竟掷出五个一点来。

    “在下佩服。”万一齐拱手道。

    “镯子留下,人我带走,手指你们自己处理吧。”凌潺语气冰冷,带着那女子往外走,行至门口时里面传来一声惨叫,凌潺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向外走,而那女子却吓得两脚连路都走得有点不稳。

    一根手指滚落在地,那人此刻正捂着那伤口,面部狰狞。万一齐把玩着镯子邪魅的笑着离开了房间,留下掌柜与那断了手指的人。

    出赌场大门走了不远,凌潺便停了下来,对女子说道:“回家去吧。照顾你母亲。”

    “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我母亲病重,姑娘能否再帮我一个忙。”那女子恳求道。

    “你是想让我帮你请大夫吗?”凌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样热心肠。

    那女子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走吧。”凌潺说道。

    两人向前走了没多远后转了一个拐角,便遇见了找了凌潺好几圈的陆辞,

    陆辞此刻一脸的着急化为了轻松,说话的语气变得急促:“你跑哪去了?害得我与府主找了你好久。”

    “是我不好。他人呢?”凌潺听陆辞这样说,自知心中有愧。

    “估计回府等你消息了。她是谁?”陆辞说话间才注意到凌潺身旁站在一个女子。

    “在赌场遇到的。”凌潺淡定的说。

    “赌场?你没事去赌场干什么?”陆辞睁大眼睛问道。

    凌潺边走边说:“误打误撞就进去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人欺负你?”陆辞听到去赌场,显得有点紧张。

    “姑娘可厉害了,把那两人全打趴下了。”那女子此刻心神恢复过来,想到凌潺打人的场景,很是崇拜。

    “什么?你还在赌场打架?有没有受伤?”陆辞听到凌潺在赌场还打了架,眼睛瞪得更大。

    “我没事。”他们随着人群移动,凌潺简单回答着。

    “你不会告诉我,你打架是为了救人吧?”陆辞指了指一旁的女子。

    “算是吧。也不全是,登徒子当然得教训一下。”凌潺这话说得狠中带冷。

    “女侠,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武功,要惩恶扬善,也要掂掂自己的实力呀,幸好没事。”陆辞对她的做法很是无奈。

    “对了,你帮她请一个大夫,我先回府了,不然陆景行该着急了。”三人走了这么久,此刻离陆府已经不远,人她也救了,剩下的事她也不想再多管,就交给陆辞了。

    “姑娘要走?我还没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呢!”那女子说道。

    “不用了。大夫的事他会帮你的,我还有事,先走了。”凌潺指着陆辞说道。

    “请什么大夫,我就能医治。”陆辞的话让凌潺不太相信:“你?”

    “别小瞧我,普通的病我还是能治的。”陆辞并非信口雌黄,徽州成内最大的医馆便是他们陆府的,里面的段先生可是东洲数一数二的医者,只是甚少露面,一般都由徒弟问诊,陆辞有幸在那学过几年。

    “那你就跟着她,帮她母亲治治病吧。”凌潺说道。

    “没问题。那你带我去吧。”陆辞对那女子说道。

    凌潺将事情交给陆辞后,向回陆府的方向而去。而陆辞向来便是自然熟,刚同那女子没走多远,便开始问起人家的身世来:“姑娘,芳名叫什么?”

    “我叫紫笛。”紫笛显得有点羞涩。

    “那以后我就叫你名字好了,姑娘叫着生分。”

    “随公子吧”紫笛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两人本就不熟,何来生分一说,但是陆辞又毕竟与她的救命恩人有关。

    “你怎么会在赌场呢?”

    “我父亲好赌成性,欠下一百两赌银,前不久刚刚去世,那赌场的人要不到银子,就将我抓了去,我母亲已卧病在床多日,今日幸亏遇上姑娘,才救了我。”

    “哪家赌场?”

    “就在城中与城南之间的那条街上。”

    “什么?这下好了,凌潺招惹了万简阁的人。”陆辞脸上多了丝担忧。倒不是怕万简阁,而是担心凌潺。

    “你们如何脱身的?”陆辞又问。

    “凌姑娘与人打起来之后,惊动了那个什么阁主,之后凌姑娘与那个阁主赌了一把……”陆辞与紫笛走了一路就说了一路,将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当紫笛到家时,凌潺也刚好进了府。她走进陆景行的书房,陆景行此刻正负手站于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的秋景出神,没人知道他站了多久,只留给凌潺一个孤冷静默的侧颜。

    凌潺站在门口默默的注视了他良久,终究还是走了进去:“我回来了,对不起,走的时候没告诉你。”

    “平安回来就好。”陆景行这才转过身。

    “你不生我的气吗?”她想她不声不响的就躲开了,害得陆景行他们满街找,无论是谁都会生气的。

    “你有你的缘由,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去过问。”陆景行说得很平静。

    “我看见了我最不想见的人,当时情况紧急,就躲了起来。”凌潺以前做任何事从不解释,她自己都不知为何这次竟然会向陆景行解释。(未完待续)

秋雨凉凉独撑伞

    “你的匕首哪去了?”陆景行无意间瞥了一眼她的手腕处,脸色一变,那把她从不离手的匕首竟不见了,他很是担心她在外面遇到了意外。

    “出了点小状况。”凌潺说道。

    “坐下来慢慢说。”陆景行本不想去问她这一个多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今不得不问。

    “我不小心进了一家赌场,后来赎了一个女子出来,匕首被抵押在那了,准备有银子了再去拿回来。”凌潺说得简洁,她本不想告诉他,但他既然问了,那便不再隐瞒。

    “那匕首给了谁?”徽州城内一半的赌场都是万简阁的,一方面谋取钱财,另一方面掩人耳目,收集贩卖各种信息机密,陆景行担心的便是她进入了万简阁的赌场。

    “一个叫万一齐的人。”凌潺说道。

    “万一齐?”陆景行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认识他?”凌潺问道。

    “万简阁阁主。此人高深莫测,性情难以琢磨。”江湖之中,万一齐的大名恐怕没有人不知,一等一的高手,情报网遍布东洲各地,就连朝廷官员的把柄,也难逃他们万简阁之手。只是陆景行并不知他为何会来徽州

    “原来他就是万简阁的人,陆辞给我说起过万简阁。”凌潺想起那夜陆辞给她说过一些江湖势力。

    “我去帮你拿回来。那个女子多少银子赎的?”陆景行见她从未将匕首离过手,知道这对她意义不凡。

    “这事是我自己惹下的,我想自己处理,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凌潺说道。

    “好吧,你要多少银子就说,算是我借你的。”凌潺这一生,恐怕没有谁比陆景行更了解她的性格,从前没有,多年之后更不会有。

    “一百两。”凌潺也不做作,非常干脆的说出了一个数。

    “好,我吩咐人去准备。”一百两对于陆景行来说不算什么。

    “过几天去赎,这几天我不想再出去了。这匕首是我三哥送我的及笄礼物,我不想失去,但是我也不想再碰上那人。”这次凌潺解释的很清楚明白。

    “照你说的做。”陆景行点头说道。他不清楚凌潺与延陵栈是什么关系,但是他也不会去打听猜测。

    在凌潺回来一个时辰后,陆辞也回来了。

    凌潺见他进来,就问了句:“怎么样?”

    “她母亲那是多年的旧疾,再加上长期被人殴打所致,需慢慢调养。”陆辞坐下说道。

    “被人殴打?”凌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紫笛告诉我,她父亲生前嗜酒成性,好赌如命,喝醉了酒或是赌输了便会殴打她们母女。”陆辞说得满脸的愤怒。

    “原来是这样。”凌潺听得很平静,世间百态她早已知晓。

    “我应该说你是菩萨心肠呢?还是阎罗爷转世呢?”刚刚还愤怒的陆辞,此刻已经变了一张玩弄的笑脸来。

    “怎么了?”陆景行淡淡的说出了三个字。

    “紫笛告诉我……”陆辞刚说了几个字,凌潺的一个眼神便让他将嘴里的话吞回了肚子。

    “没什么。”陆辞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他只是心直口快而已,凌潺的眼神他还是立马便会意。

    凌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做事的手段已经收敛了很多。“和两个小人打了一架而已。”凌潺说得很是轻松。

    “紫笛求我教她习医练武。”陆辞左一个紫笛,右一个紫笛,要知道他们那个世界女子的名讳是相熟之人才可称呼的,弄得凌潺都忍不住要打趣她:“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就与她这样熟了?”

    “何必在意这些小节。”陆辞满不在乎。

    “府主,我想让她去医管做事,顺便可以学学医。”陆辞征求着陆景行的意见。

    “人是凌潺救的,你问凌潺。”陆景行说道。

    “随你,她要习武,你有空也教教她。”凌潺觉得她既然救了那个紫笛,再多做一点也无妨。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陆辞这个热心肠,对于这种事最是感兴趣。

    “没有别的事,我先回院子了。”凌潺也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等等我,我与你一同出去。”凌潺走了几步,陆辞说道,之后起身同她一起出去了。

    午后阳光下的秋菊仿佛看得仿佛更加的灿黄耀眼,凌潺走在回廊,空气中都是秋菊的微苦清香,陆辞见离书房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才开口说道:“紫笛给我说了你在赌场发生的全部事情,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

    那样厉害。不只紫笛敬佩你,我也挺敬佩你的。那人断了手指也算他活该,不过你哪天也教教我掷骰子如何?”

    “我不想让陆景行知道这件事情。还有这么无聊的掷骰子,你还是不学的好,我可不想教出一个赌徒来。”凌潺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你又为何学这个?”陆辞问道。

    “我是迫不得已。”凌潺说后轻轻叹了口气。陆辞本就是玩笑话,没打算真的去学,如今见她这样,只好闭上嘴。

    一轮弯月静静的挂于远处的一支树梢之上,九月的夜风带着微凉,凌潺依然与上次一样,坐在山头的青石上,不同的只是这次是她一人。落叶在夜风中飞舞,与树枝做着最后的惜别,它们是那么的不舍,可是却

    又无法逃脱自然的生存法则。凌潺望着天上的繁星,也许是因为今夜没有圆月的一轮独秀,因此繁星看得格外的璀璨夺目。偶有一两片枯叶落在她身上、发间,她也毫不理会,此刻她的思绪早已不在这些上面,她莫

    名的讽刺一笑:“真是有趣呀!几个月过去了,你还不忘找我,我这颗棋子就如此重要吗?值得你花这么多的精力。”

    陆景行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听着她的苦笑,看着她的惆怅,她自语的话自然也随风传入了他的耳里。他思虑片刻,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的午后,天空落着秋雨,凌潺撑着一把油纸伞出了陆府,身后跟着两个提木箱的下人,而木箱里则装的是不多不少一百两银子。

    她再次踏进那家赌场时,里面的人对她格外客气起来,满脸堆笑的将她迎进了那日那间屋子。

    推门而入,便见万一齐正儒雅的坐在那饮茶,那张邪魅的脸对凌潺浅浅一笑,如罂粟般可将人卷入深渊。往往邪魅的美才更易使人沉沦,正如那曼陀罗,即使知道它有毒,可是依然想去靠近。

    凌潺面色如常的走了过去:“一百两银子在这,镯子可以还我。”

    万一齐为凌潺添了杯茶,自顾自的说道:“云候府的小姐,中原国的公主,六皇子未过门的皇子妃。出生便荣宠加身,八岁随长姐去了北越国,十五岁漂泊江湖。我是该叫你离忧公主呢?还是凌姑娘?我在这可

    等了你好几天了。”

    “你们万简阁果真厉害,短短几天便将我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凌潺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话说得依旧平静。

    “我以为你是我要找的人,结果并非如此。”万一齐说道。

    “天下还有你找不到的人?”凌潺一笑,朝廷找了她几个月都无消息,而万一齐几天时间便将她调查的那样清楚,要说万一齐找不到一个人,她还真不信。

    “当然。”秋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沿,屋内熏烟袅袅,万一齐的语气带着肯定。

    “我不希望我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朝廷。”凌潺的眼神如刀一般,盯着万一齐说道。

    “放心,你的这些事陆景行不知道,而这也不是我所需要管的。”万一齐将镯子放在案几上。万一齐知道凌潺住在陆府,凌潺也不觉得奇怪。

    “那就告辞了。”凌潺将镯子套在手腕,起了身。

    “将银子抬回去吧,有事就来这找我。”万一齐的声音在凌潺背后响起。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银子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还有,谢谢你的好意。”凌潺说完便出了门。

    万一齐从怀里拿出一根五彩羽毛看了良久:“你到底在哪呢?我今生定要找到你。”

    楼上安静异常,楼下依然嘈杂不堪,明明是同一个赌场,却仿佛是两个世界,凌潺很佩服这的隔音措施,与现代可以一比了。

    走出赌场,外面雨雾朦胧一片,凌潺撑起伞走在雨幕中,隐约看见前方雨幕中一个孤冷的身影,撑着一把素色雨伞,对她浅笑。她不知道陆景行到底在那等了她多久,她加快了步伐朝他而去。

    “你怎么来了?”雨幕中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相视而笑,凌潺的声音在秋雨中显得有些朦胧。

    “顺路。”陆景行说出两个字,转身与凌潺并排向前走去。

    万一齐透过雕窗看着两人的举动,隔着雨声,他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之后竟是一笑,笑得毫无恶意,笑陆景行连一个借口找得都如此牵强。

    “要不要去宁言那喝盏茶?”陆景行侧头看着雨中缓步而行的凌潺。

    “好呀。”凌潺点了点头,任由风中夹着细雨落入衣裙中。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在风雨中走得惬意潇洒。(未完待续)

人心惶惶命案起

    一箱银子怎样被凌潺带去赌场,现在就怎样被送回了陆府。

    此刻陆景行与凌潺刚刚从宁言那回来,就见大厅多了一个凌潺再熟悉不过的木箱,里面的一百两银子原封不动,凌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不能理解万一齐为何如此。

    “这个万一齐,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凌潺站在回廊边缘,手掌接着从顶檐滴落下的雨珠,看着满园被秋雨浇透的**,若有所思的说道。

    “此人做事向来如此,没有人能猜到他的真实想法。并且他的行踪诡异,这次来徽州城倒是出人意料。”陆景行站在凌潺身旁,看着凌潺那下滑的袖口处裸露在外的狰狞伤疤。

    “算了,不去管他了。”凌潺觉得那人与她也没多大关系,也不必费神去想这些。

    “他也就难以捉摸了一些,但并非是什么恶人。”陆景行评判一个人的好坏很简单,只要不做一些违背江湖道义的事,那他便不算坏人。

    连续几天的秋雨仿佛带去了更多的生机,就连园中的秋菊都渐渐的开始凋谢枯萎。凌潺在山丘丘顶看着陆景行为她演示的那套剑法的第二式,如今有了第一式的基础,这第二式凌潺觉得容易许多。

    陆景行教给凌潺的这套剑法是他自己所创,刚柔结合。

    “你试试。”陆景行将剑递给了凌潺。

    “注意出剑的角度,手臂抬高一点。”陆景行站在一棵树下看着凌潺的每一个动作,还不忘口头指导纠正。

    晨光洒遍丘顶,落叶落了满地,踩上去吱吱作响,凌潺舞剑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之中,裙摆随着每一个步伐而摇曳多姿,而落叶又随着裙摆的摇曳被惊起,围绕着凌潺的裙角翩飞,这样的画面迷得让人沉醉。不远

    处,陆辞正神色匆匆的朝这赶来,“府主,昭质宫宫主被杀。”陆辞有点气喘吁吁,得知消息便向这赶。

    陆景行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前晚。”陆辞在石头上坐了下来,以手为扇。

    “走吧,先回去再细说。”陆景行说道,晨光照在他略显沉重的脸上。

    三人沿着石阶行走匆匆,凌潺感觉空气都凝固了一半,调查了几个月的杀人案,不仅没有一点眉目,反而愈加严重。

    “这是水阁主给你的飞鸽书信。”回到书房后,陆辞便将收到的信给了陆景行。

    昭质宫虽为小门小派,但是接二连三的命案,如今已是人心惶惶,君剑阁阁主水南羌身为江湖第一人,这事自然是要管的,所以这次才会昭众门派去商量对策。

    “去备马。”陆景行眉头微皱的匆匆看完信上的内容,然后对陆辞说道。

    陆辞平时看着一副,可是遇到正事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听完陆景行的吩咐就出去了。

    “这次出府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你在府中好好练武。”陆景行转身对凌潺说道。

    “路上多加小心。”凌潺不知道该说什么,思虑良久,才对着陆景行向卧房而去准备收拾行囊的背影说出了这几个字。

    陆景行转身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会的。”

    马从府们前飞驰而去,凌潺默默的看着马背上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直到背影在拐角处消失,马蹄声逐渐减小至肉耳不可闻,凌潺这才进了府。

    没了陆景行的陆府,凌潺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陆景行虽然走了,但是陆辞并未跟着去,府中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清静。

    这陆景行才走了没多久的时间,他就又想着带凌潺出去。

    “跟你说了几遍了,我不想出去,每次同你出去准没好事。”此刻凌潺正在跟着愉娘学做糕点,一块不规则的团儿在愉娘手里很快就变作了光洁的扁圆形,可是到了凌潺手里它却变得不听话起来,不管凌潺怎样

    揉捏,它就是不成型。

    “动作慢一点,力度要轻,顺着一个方向。对,就是这样。”愉娘在一旁耐心的教着,两人只顾着手中的糕点团,完全将陆辞当做了空气。

    陆辞一脸的郁闷,见两人都不理他,接着说道:“我们又不去别的地方,只是去紫笛家而已,她母亲想要当面感谢你。”

    “不需要。”凌潺头也不抬,直接回绝了他。

    “潺潺不想去,你就不要为难她了。况且府主不在,外面又不太平,你带潺潺出去,太不稳妥了。”愉娘听陆辞在这唠叨了半天,实在是嫌他吵的人耳根子不得清静。

    “你无事可做,将灶膛的火给生着,待会蒸糕点用。”凌潺指了指一旁的灶台。

    “那是不是我将火生起来,你就随我去?”陆辞依然不放弃。

    阳光穿过房门斜撒一地灿黄,照在凌潺的脚旁,凌潺依然拒绝的说道:“不去,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无用,她母亲的病还需你去治,你没事多去看看就好了。”

    陆辞手中正拿着引火物,听凌潺这样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说,你这人有时怎么这样不通情理呢?”

    这事本就与凌潺无关,那日救紫笛也纯属意外。至于报答,她从不需要。在她眼中世间的事千千万,岂是她管的过来的,管好自己的事就足够了,因此她从不喜欢趟这种做善事的浑水。

    “我向来如此。”凌潺说得可是大实话。

    “可是我是拍着胸膛答应了紫笛她母亲的,一诺千金,你总不能让我失信于人吧,那样我还怎么有脸在江湖混。”陆辞说得一副为难样。不过他说了那么多,也算这句最有用。她知道江湖人最注重信誉,从不做

    失信于人的事,否则会让人贻笑大方的。

    凌潺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好吧,我去。不过仅此一次,下次你再胡乱承诺别人什么与我有牵扯的事,那我就让你真的成为别人口里的笑话。”

    “这才对嘛!哎哟!”所谓乐极生悲,陆辞听了凌潺的话,一时竟忘了手中还拿着点燃的引火物。

    凌潺闻声侧过头看了一眼,燃烧的引火物掉在了地上,陆辞正在搓着那根被火苗烫了的手指,样子有点好笑。

    “没事吧?”凌潺问了句。

    “没事,只是烫了一下。”陆辞摆了摆手。

    愉娘没好气的来了句:“你是没事,你看看地上。”

    陆辞向脚下看了一眼,引火物不仅没有熄灭,还引燃了地上一些掉落的零散细柴,陆辞立马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舀水去浇,直接上了脚。一阵不断猛踩之后,最终只留下了柴烟一片,这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做

    出的趣事,凌潺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虚惊一场。”陆辞叹了口气。

    “照你这样生火,迟早有一天厨房都会被你烧了的。”愉娘看着他刚刚的动作也是一笑,见火熄灭,收住笑容难免要说他一句。

    “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这不是灭了吗?”陆辞说得无所谓。

    淡淡的柴烟缓缓融入午后秋阳的身体,看得是缥缈又迷茫。凌潺的笑也早已消失,对陆辞说了句:“你先出去吧。火待会我自己生。”

    陆辞听后并没有出去,接着在灶膛前捣鼓:“没事,刚刚是一时大意,这次肯定不会了。”

    一场戏剧也已看完,可是糕点却还未做完,愉娘和凌潺不再去管陆辞,此刻正忙着手中的糕点。

    斜阳下的茅草屋本应是魅力动人的,可是凌潺此刻看到的却并非如此,屋顶上的茅草已破难不堪,秋风 拂过,细碎的茅草便随风而去,飘上枯枝,落入檐下。几扇早已腐朽的窗页在风的抚慰下哐当哐当作响。一扇木门憔悴不已,虚掩着。石板路满是枯叶堆积,踩上去清脆作响。石板路两旁是用枯枝作篱围成的简易菜

    园,稀疏的果蔬最终躲不过时令无情的摧残,如今已泛着微黄。三两只不知名的鸟儿站在枯树上迎着夕阳哀鸣着,就如同不愿进入黑夜的孩子,苦苦哀求着阳光的滞留。

    这里掩不住的是萧瑟,遮不住的是潦倒,凌潺很难想象,繁华似锦的徽州城还会有这样破败不堪的地方。

    凌潺看了陆辞一眼:“她们就住这?”

    “对,这一切也怪不得别人,原本好好的家,全被紫笛那嗜赌成性的父亲给毁了,落得如今这样。”陆辞眼里是惋惜与无奈。

    他们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屋子中间放着一张木桌,虽然破旧,但却一尘不染,靠墙的柜子放着些残缺不全的日常用具,整间屋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里屋透过陈旧得已变了色的麻布门帘传出,凌潺与陆辞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里屋的情景与外屋相差不大,只是多了一张又冷又硬的木榻而已,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躺在那,脸色苍白中泛着微

    黄,两眼深陷,身上盖着满是补丁的薄被。

    妇人见陆辞进了屋,极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全身无力,险些从榻上摔下来,陆辞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盒,扶住了她:“大娘,你躺好。”(未完待续)

夜色蒙蒙林中寻

    “陆公子,快请坐。”妇人无力的说着。

    “紫笛呢?”陆辞平时这个时辰来,紫笛都在家,今日不在,陆辞有点好奇。

    “她去林中寻野果了,应该快要回来了,陆公子稍等片刻。”妇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喘息,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大娘,这位便是救了紫笛的凌潺姑娘。”陆辞指着站在他侧后方的凌潺对妇人说道。

    妇人听后激动不已,拼命的想要挣扎着起身,陆辞拦都拦不住,只得由着搀扶她坐了起来:“凌姑娘,你的大恩我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凌潺没有去阻止她的一拜,凌潺觉得,对于这种事,也许只有让她拜了,她才会觉得心里好受些。况且凌潺觉得受她的拜也并无不妥,这又不是她的长辈,何必假惺惺的去阻止,还显得做作。

    陆辞扶着妇人重新躺下后凌潺才开口:“我救她只是举手之劳,你这一拜我也受了,这件事以后就忘了吧,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不要多想。”

    “大娘,来,尝尝这糕点,这可是凌姑娘亲手做的。”陆辞将一块糕点递到妇人面前,她无力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然后咬了一口。

    “凌姑娘不仅人善良,手还这样巧。”妇人将手里的糕点吃完,还不忘夸赞着凌潺。凌潺觉得这句话很有趣,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善良。

    “你喜欢就多吃点,明天我让陆辞再拿些来。”凌潺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就只能让她多吃点糕点,之后三人就相对无言,干坐着。

    本就昏暗的屋子,如今外面的夕阳一点点淡去,屋内便更增几分黯淡,人影都已模糊。陆辞准备将柜子上的油灯拿来点上,拿过来时才发现有灯芯无灯油:“明天我给你们带点灯油来,天黑了不点灯,这哪行。”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眼看天已快黑,紫笛平常都是这个时辰回来吗?”陆辞与凌潺已在这等了半个多时辰,却还不见紫笛回来,凌潺就问了一下。

    妇人一脸担忧的说道:“平日里应该早就回来了,今日不知是怎么了。”

    “要不我去树林看看。”陆辞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妙。

    “树林那么大,我们两人分头去找吧。”凌潺知道如今时辰不早,她不想在外面逗留太久,想早点回府,想着同陆辞一起去找,也可节省很多时间。

    “大娘,你不要担心,我们去树林找找。”陆辞说完后两人便出去了。

    树林中昏沉朦胧,枯枝烂叶随处都是,没了叶子的树木仿佛鬼魅般彳亍在那。凌潺小心翼翼的跟着一边走一边叫喊的陆辞向林子深处走去,行至一半时对陆辞说道:“我们分开找,你去那边,我走这边。一个时

    辰后在这会合。”

    陆辞不太放心凌潺与他分开,说道:“天色昏暗,我不放心你一人,还是一起走。”

    “我会小心的,如今是找人要紧。”凌潺现在只想尽快找到人。

    陆辞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同意了:“好吧,照你说的,不过你得注意安全。”

    夜幕如约而至,连最后一丝白昼都不曾放过,残忍的将它吞噬。凌潺与陆辞分开后继续向前走,偶尔也会叫喊一两声紫笛的名字,可是得到的回应除了高枝之上猫头鹰的哀鸣外,便是地上的虫鸣。

    愉娘见两人出去那么久迟迟未归,心中开始担心起凌潺,将这件事告诉了陆伯,此刻陆府的人正四处在街上寻找。

    不知不觉中凌潺也不知走了多久,东方的月亮已逐渐升起,月光撒落林间,地上的枯叶反射出淡淡的银光,给了凌潺一丝丝光明。凌潺依然叫着紫笛的名字,这次回应她的终于不再是鸟叫声,而是弱弱的哭泣声。凌潺顺着哭泣声的方向走去,最终发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着一个清瘦的身影,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竹篮。

    月光下的紫笛看得有点模糊,此时的她一只手按着脚,望着自己的前方,眼里充满了恐惧,凌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是一条蛇正对着她吐着蛇信,一副示威的样子。紫笛看见了不远处凌潺朦胧的身影,带着哭腔说道:“姑娘不要过来,这有蛇。”

    “你脚怎么了?被蛇咬了?”凌潺并未听她的话,蹑手蹑脚的向蛇后方走去。匕首脱离手腕,朝着蛇身迅速飞去,眨眼间,刀身已刺入七寸,蛇一吃痛,本想逃走,奈何刀尖已嵌入泥土,没了它逃走的可能,只得在地上扭曲挣扎,红色的血液沿着身体的摆动沾染在地,形成半个不规则的血圆来。这样的画面看得紫笛已忘了哭泣,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显然受了惊。

    凌潺也不急着去管地上的匕首,径直走到紫笛面前蹬下:“感觉怎么样?”

    紫笛被这句话拉回了思绪,看着面前的凌潺又哭了起来,哽咽的说道:“只是扭伤了。”

    凌潺听了这话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只要不是被蛇咬了就好。“怎么会扭伤脚?”凌潺问道。

    紫笛用手指了指身后的这棵树的树冠:“我本是在这树上摘野果,结果树枝踩断了,从上面摔了下来,扭到了脚。动弹不得,后来又遇到了这条蛇。”

    “好了,没事了,不要哭了。”凌潺安抚道。

    “姑娘为何会来这里?”紫笛疑惑的问。

    “我与陆辞去你家找你,见你迟迟未归,担心你出事,就来林中看看。”地上那条蛇此刻已渐渐不再挣扎,凌潺正准备伸手去匕首,却被紫笛拦住了:“这蛇有毒,被咬一口便会毒发身亡的。”

    凌潺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后对她笑了笑:“没事,蛇已死,不会有危险的。”凌潺以前在原始森林中遇到的蛇可比这毒百倍。

    “我们走吧。回去让陆辞给你治伤。”凌潺将拔起的匕首用地上的枯叶擦了擦,戴在手腕后一手扶起了紫笛,一手拿起了紫笛身旁的竹篮。

    “姑娘今日又救了我一命,你的大恩我都不知如何来还了。”紫笛的语气很激动。

    “我做事从来都是照着心中所想去做,你不必太放在心上。还有以后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凌潺扶着她。由于她的一只脚扭伤,无法用力,走得很是不稳,凌潺扶着相当吃力。

    “不知姑娘今年芳龄?”紫笛觉得直接叫凌潺名字不妥。

    “十五。”凌潺差一点说成了二十五,到嘴的话立马改作了十五。

    “我今年十四,不如以后我就叫姑娘一声姐姐吧。”紫笛的心情平静了不少,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随你。”凌潺淡淡的说。其实紫笛那日便看出了凌潺的性子冷淡,因此对于凌潺淡漠的话语并不在意。

    林中的夜风带着微冷,两人本就穿的单薄,如今被它这么一抚弄,两人都打了个颤。她们不再耽误,借着月光沿着刚刚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你坐下休息一下吧,等等陆辞。”走了那么久,凌潺带着紫笛回到了她与陆辞分开的地方,搀着紫笛坐在了一棵裸露于地面的树根处。

    一个时辰大约已过,陆辞找人的心虽然急切,但他并未忘记与凌潺的约定,此时正沿原路往回走。

    “你还真厉害,人就这样被你给找着了。”陆辞远远的便看见夜色朦胧中树下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影,不禁佩服起凌潺来。

    “走吧,快点回去,紫笛脚受伤了。”凌潺对着已走近的陆辞说道。

    “受伤了?怎么回事?”陆辞听到受伤二字,语气中多了分担心。

    “我摘果子从树上摔下来了。”紫笛心有余悸的说。

    凌潺提起竹篮:“回去再说吧。你来背紫笛。”

    陆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背?”

    “我自己走就行。”紫笛也觉得让陆辞背她不妥,勉强站起来迈开步子又险些摔倒,凌潺赶紧扶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虑这些繁文缛节。”

    “那好吧。”陆辞背着紫笛走在前面,凌潺提着竹篮在后面跟着,昏暗中的几抹身影最终走出了树林。

    由于油灯没了灯油,处理起脚伤就更加的困难,陆辞只能借助屋外的月光进行简单检查处理:“伤了经脉,估计得修养半个月了。”

    紫笛听后睁着眼睛看着陆辞:“什么,有没有办法快点好起来,我还得照顾我母亲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以后每天过来帮你。”陆辞知道紫笛如今伤了脚,没办法照顾她母亲。

    “走,我扶你进去休息,这么晚了,你母亲也怪担心的。”凌潺扶着紫笛进了屋。

    妇人躺在黑暗中断断续续的轻咳着,听见外屋传来了脚步声,一时激动不已:“紫笛,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母亲。”紫笛此刻也是激动万分,就在她看到那条毒蛇时,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她母亲了,结果凌潺再一次救了她。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凌潺将她安置在床边坐下,通过窗户照进的点点月光,摸索着将桌子上的糕点盒递给了她。

    陆辞站在外屋等着凌潺,凌潺对紫笛交代了一句:“吃完早点休息吧,好好陪陪你母亲,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未完待续)

仇恨深深刻心头

    明明是宵禁之夜,陆府此刻却灯火通明,愉娘在府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月影朦胧下街的尽头。本就生有皱纹的额头此刻只因眉头紧皱,硬生生的又多出来一半细小的沟壑。其他的人早已提着纱灯满街的寻

    找,可却仍了无踪迹。

    凌潺远远的便看见愉娘独自一人在府门外,她加快了脚步,这么晚没回去,她知道愉娘一定急坏了。

    “愉娘,我们回来了。”愉娘闻声转过身去,看见凌潺匆匆而来的身影,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了半分。

    “潺潺,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现在才回来?”愉娘的声音很急切。

    “走吧愉娘,进去再说。”凌潺一想到此时已过人定,愉娘却一直站在这等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我让你不要带潺潺出去,就是不听,幸亏潺潺没事,不然等府主回来,看你怎么交代。”愉娘走个路还不忘将陆辞给训斥一番。

    而陆辞倒是脸皮厚的如同九层高台,说道:“又没出什么事,你们这样着急做什么?这叫瞎着急。”

    陆辞正轻松的说着,眨眼间就见陆伯出现在他面前,脸色黑的好似木炭,怒目瞪着陆辞,好像下一刻就可将他给吃了。陆辞再也轻松不起来了,讪讪的叫了声:“爹,你还没睡呢!”

    “我以为你不知道回来了呢?回房去,待会我再来找你算账。”陆伯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声音冷的就如同寒冬里一阵风刮过。

    “凌姑娘,没事就好,早点回房休息吧。”陆伯对凌潺说话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陆伯,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整府的人足足找了他们两个时辰,换算过来便是四个小时,凌潺很是过意不去。

    “这不能怪你,陆辞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一天不生出点事端,他浑身不自在。”陆伯说着,还不忘瞪了一眼陆辞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我先回房了。”

    凌潺转身同愉娘一起向庭院而去,到庭院时就已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愉娘。

    “愉娘,辛苦你了,早点回房休息吧。”如今确实不早了,再过不久便到鸡鸣了,凌潺不再多留愉娘。

    没有人去责怪凌潺,但并不代表陆辞也无人责怪。此刻陆辞正在房里接受陆伯的训斥。

    “你看你一天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整日不务正业。你要去外面疯闹,我懒得管,可是你却偏偏要将凌姑娘带出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看你怎么向府主交代。还有我说过多少次,让你与凌姑娘保持距离,就是

    不听。”陆伯说得吹胡子瞪眼外加苦口婆心。

    陆辞跪在那听着,良久后弱弱的说了句:“我从不在意这些小节。”

    陆伯一听更来气:“她将来也许会成为陆府的主母,你这样合适吗?府主二十多年来可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上过心,傻子都看得出来。”

    陆辞翘着一张嘴:“那又怎样。”

    “一个女孩子最看重的便是名节,你无所谓,可是别人在意。我可是听愉娘说,这次又是你死缠乱打将凌姑娘带出去的。”陆伯觉得陆辞这是顽固不化,叹着气摇了摇头。

    半晚上的折腾总算是告一段落,陆府也恢复了平静。

    陆伯说的话,陆辞向来是当耳旁风,只是这次之后就没有再缠着凌潺与他一起出去,每天独自一人去照顾一下紫笛与她母亲,就连屋上杂乱的茅草也已被他给重休整了一番。经过十几天的修养,紫笛脚上的伤也

    已好了大半,随意行走是完全可以的,但她母亲的病依然不见起色。陆辞知道她母亲已无力回天,估计熬不过这个冬天,只是他又怕告诉了紫笛真相,紫笛会承受不住,思来想去就没有告诉她。

    没了陆辞在眼前晃悠,凌潺的耳根子也清静了不少,每日清晨迎着朝阳练剑,午后伴着秋风练功,晚上看着明月吹笛。时间一晃,二十几天就这样过去了,不过时间也算没有白白浪费,她如今已到达《寒魄心经

    》第二层,剑法第二式已有所精益。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样的夜是越发寒冷了。

    凌潺依旧喜欢坐于丘顶的青石上,望着东方升起的月,任由凉风吹拂。略带愁思的笛声由近及远的随风而去,飘进远处黑衣女子的耳里。凌潺不知道的是,这二十多晚的笛声,从来都不是她自己独享。那棵树上

    的黑衣女子,与凌潺同样喜欢沉寂于黑夜之中,不同的只是她的内心装满了仇恨,而凌潺的内心装的却是对世态看清后产生的不屑。

    笛声未停,愉娘手持着一盏纱灯,走到了凌潺身后,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凌潺身上:“夜凉,小心感染风寒。”

    “谢谢你,愉娘,以后就不要这么晚上来了,山路难走。”凌潺放下笛子,转过身,对愉娘说话的声音变柔了几分。这几个月来,愉娘对她的细心照顾是她在现代时从未体会到的,在现代未得到而想得到的东西

    ,如今如愿以偿,可她依旧无法撕开心中那到网,或许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撕开。

    黑衣女子轻轻一跃,便离开了枯树,向凌潺这飞了过来,而凌潺此刻却毫无察觉,正扶着愉娘准备下山。

    一抹黑影出现在凌潺身前,凌潺与愉娘皆是一惊。待凌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那女子抓着臂膀掠向空中,朝远方而去,速度之快,一系列的动作都在眨眼之间便结束了。

    愉娘不会武功,眼睁睁的看着凌潺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便不见了踪迹。手里的纱灯掉在了地上,灯油溢出,整个纱灯燃烧起来。愉娘此刻没有心思去管地上的残局,匆匆沿着石梯而去。

    凌潺挣扎了一下,但是她看清抓她的人是一名女子后,反倒安静了。二十多岁的样子,清冷消瘦的侧颜透着杀气,眸子比凌潺刚到侯府时还要冷三分。

    “你抓我做什么?”凌潺对于这样的事从来都是镇定自若,话问的很平静。然而回答她的却是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

    最终凌潺被那女子带入了一个山洞中,洞内随着油灯被点燃而明亮起来,最里侧放着一张石制床榻,上面悬挂着深色床帐,床榻旁一些基本用具一应俱全,中央的石桌上放着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女子将被她了

    穴的凌潺带到石桌前坐下,凌潺这才看清女子那双冰冷的眸子。

    再次问道:“我们以前有过节?”

    女子将一杯水放在了凌潺面前:“我们有共同的仇人。”

    凌潺觉得她的话着实荒谬,嘴角浮起一抹笑,语气傲慢冰冷:“仇人?谁?我怎么不记得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仇人?”

    “左丘继。”女子将这三个字说得很慢,眼睛充满着狠戾。

    “他?堂堂中原国丞相。我在徽州,而他远在君都,我与他能有多大仇?”凌潺觉得很可笑。

    “你母族上上下下五百多口人的性命全死于他手,这样的仇,你难道不想报吗?”凌潺越听越觉得离谱。

    “你认错人了吧。”凌潺虽身子不能动弹,可丝毫不影响她说话。凌潺想就算她是钟离湲,那她母亲不也活着好好地,日子过得也是相当舒坦,在侯府时她倒没见过何氏悲愁过。

    “认错人?你只是想逃避而已。”女子静静的看着凌潺。

    “我有何好逃避的?笑话。”凌潺的笑意更深。

    “其他的先不说,那你可知是谁绑架了你?”女子知道凌潺对于母族之仇是不会相信的,于是说出了凌潺感兴趣的。

    “你真知道我是谁?你不会想告诉我绑架我的人是左丘继吧?”凌潺的脸色变了不少。

    “算是,但主谋却是左丘蝉。因为你挡了他们左丘家的路。但是他们又不想让你这么便宜就死了,将你送去倭国受尽**,这才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

    “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那女子知道的那么多,凌潺脸上多了丝惊讶。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做三件事。”

    “哪三件?”

    “杀人,找你,调查绑架你的幕后主谋。”杀人这种事从女子口中说出却变得好像平常事一般。

    “这些江湖命案都是你做的?”凌潺未曾想到,一个女子竟能做出这样的事,不知心中到底装了多少仇恨。

    “不全是,我只杀了该杀的人,其他的与我无关。”

    “那怎样的人是该杀的?”

    灯光照在女子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暖意:“仇人便是该杀,如今只剩三人,我杀的这些仇人,同样也是你的仇人。”

    她杀的都是江湖人,凌潺却初来江湖,凌潺说什么都不会信的:“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女子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叫什么?”凌潺问道。

    “封白悦。”

    “你该说的也说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吗?”凌潺可不想卷入江湖恩怨之中去。

    “你要回陆府也可以,不过得将寒魄心经练成。”封白悦提出了条件。(未完待续)

仇恨深深刻心头(二)

    “你还真是厉害。”她练《寒魄心经》的事只有陆景行与陆辞知道,凌潺没想到她会知道。

    “除了《寒魄心经》,还有这套剑法。”封白悦起身从石缝里拿出一张兽皮来铺在石桌上,凌潺清清楚楚的看见上面绘着密密麻麻的每一个剑法招式。

    “你自己为何不练?”这套剑法如此精妙,封白悦却要让她练,她很不解。

    “这剑法本就属于你。等你学会了这些,到时你想去哪,我绝不阻拦。不过前提是与我一起除掉左丘家族,杀左丘继一人不难,我要的是他全府人的性命。这一点必须我们联手。”封白悦一提到左丘继,就有一

    种将他碎尸万段的感觉。

    “我如果不练呢?”这些恩怨与她何关,她想就算左丘蝉陷害了她,那也是两人的事,而且还是因延陵栈而起。她认为如今她也算因祸得福,不用成为延陵栈的棋子,因此对左丘蝉并无怨恨。

    “这里四处悬崖,不学会这些武功,你就得在这待一辈子。”封白悦解开了她的穴道。

    “我希望你说话算数。”凌潺拿起了桌上的兽皮图。

    “当然,等你练成了这些,别说是我,陆景行怕都不是你的对手。”封白悦说完后就出去了。

    凌潺虽然觉得封白悦说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但是学武功她却毫不含糊。

    自那夜之后,她便开始练习兽皮图上的剑法,只希望可以早点离开这。

    而陆府自从那晚之后,全府上下满徽州城的找她,远在东洹国的陆景行得知此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可是找了好几天却依旧毫无所获。愉娘能给出的线索寥寥无几,那夜封白悦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如老鹰捉

    小鸡般将凌潺给抓走,愉娘只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陆景行在满徽州城找凌潺的同时,延陵栈也未闲着,带着手下朝姑苏而去,而万简阁恰好就在姑苏,如今隶属南涴国。

    延陵栈带着两箱金子踏入了万简阁,几个月的寻找,却无一点凌潺的踪迹。如今只能来这江湖传闻无所不知的万简阁,希望有所收获。

    “哟,这是什么风,将中原国堂堂六皇子吹到了我这,真是蓬荜生辉呀。”万一齐依旧是一脸的邪魅,话说得阴阳怪气。

    延陵栈不喜这样的人,但毕竟有求于人,因此并未表现出来,反而很恭敬的行了一礼:“听闻贵阁无所不知,我是来买消息的,还希望万阁主能够将知道的都告诉在下。”

    “那六皇子想知道些什么?”万一齐明知故问。

    “离忧公主的下落。”凌潺失踪,虽在到处找她,可是其他人并不知找的是何人。

    万一齐一副很惊讶的神情:“怎么?离忧公主失踪了?我们万简阁也并非通晓天下事。六皇子还是带着东西回去吧。”

    “你真的不知?”延陵栈半信半疑。

    “我做的便是这个买卖,谁会与财物过不去呢?”万一齐表现出一脸的无奈。

    延陵栈听后也不想在这多浪费时间,命手下抬着金子走了。万一齐看着延陵栈离开的背影,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深秋时节,树叶该落的已落,悬崖上的日子枯燥乏味,四处一片萧瑟之景。凌潺终日与秋风为伴,与枯树为友。

    东边的天已泛起红晕,晨阳虽还未升起,但是它的光辉就算是高山,也难以遮挡。深秋的风总是带着寒意,山洞前一抹舞剑的身影孤独却不寂寞,不知这套剑法是为她而生,还是她为这套剑法而生,练起来得心

    应手,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已可将招式收放自如。封白悦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一双眸子比这一拂而过的风还要寒,凌潺每日看着那样的眸子,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因为那样的眸子她以前只在镜子里见过。

    晨阳最终还是带着万丈霞光露出了它的脸来,照在凌潺的身上微暖。可是如此温暖的朝霞,却无法驱散封白悦那满眼的寒光。

    “今天就练到这吧。进展不错。”从天空露出鱼肚白到此刻日照高挂,凌潺未曾停歇,封白悦这时给她端了杯水来。

    “这套剑法一般人需要多久可练成?”凌潺看着这个站在阳光下的女子,仿佛她与女子之间放着一面镜子,折射出两人相互的影子。

    “我不知道,百年无人练过。”封白悦知道凌潺在想些什么,她也知道凌潺对她说的这些根本不相信,但她却别无选择,要灭左丘家,就必须要将凌潺给卷进了,她不想,但又不得不这样做。

    “你如果我一辈子都不能精进,那岂不是要被你困在这一辈子?”凌潺缓步迈向崖边,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被风吹起的衣袂贴着身子翩飞。说话的语气似乎在询问,又仿佛在自己做着陈述。

    封白悦见凌潺一步一步向崖边走去,并没有上前阻拦,开口说道:“我倒见你练得挺好的,估计不出两月就可练成,只是这《寒魄心经》你如今才突破第二层不久,估计你得在这待上一两年。”

    “罢了,反正习武便是我的目的,对于我来说,在哪待着不都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我本就是多余之人,何必在意这些。”风中,凌潺的声音落寞又讽刺。

    封白悦看着她清瘦孤冷的背影,眸子里的冷又多了一分,心中的恨如泉水般涌来,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你要记住,你从来不是多余的人。”

    “你是不会明白的,就如同我不能明白你心中的恨。”凌潺说得很平静,衣裙依然在风中飘摇。

    “如果不是左丘继那狗贼,我们又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仇恨深种心中十几年的封白悦,活着的唯一信念便是手刃所有参与那次阴谋的人,从易到难,左丘继将是她想要杀的最后一人。

    而凌潺却觉得越发的荒唐,来到这之后,什么样的事都被她遇上了,如今还卷入了莫名的恩怨纠葛之中,她确信是封白悦弄错了:“被绑架的事,我还得感谢他呢,这样我就不会成为别人的棋子了。”

    “原来你还知道你将成为别人的棋子,就算没有他们的设计,我也会带你走的。只是你的灭族之仇不是你想逃避,就可以逃避的。”封白悦最后的一句话说得很决绝。

    凌潺转身向山洞走去,轻飘飘的说了句:“随你怎么想。”

    其实凌潺一直很好奇,封白悦与左丘继以及这些江湖人到底有什么仇,但是她却是一个不喜多问的人。

    封白悦看着她进去的背影,微微叹息了一声,她觉得凌潺的心似乎是空的,空得连仇恨都无法留下痕迹,而她最起码心中还有仇恨,这足以支撑她活下去。

    凌潺回了山洞,这次倒换成了封白悦行至崖边驻足远眺,空旷的视野下是无尽的秋景,连绵起伏的山脉,奔流不息的河水,但是这一切又与她有何相关呢?

    肥硕的山鸡被无情的置于山洞前的篝火上煎烤,夹着山鸡那焦香的夜风总是对烈焰青睐有加,仿佛不去追一追它,浑身不自在,而烈焰只能倾斜着身子来躲避。

    凌潺与封白悦并排坐在洞口,焰火照亮了两张冰冷的脸,同样也映入了一双淡漠,一双冰冷的眸子。这是一种令焰火感到畏惧的淡漠与冰冷,焰火虽烈,但它却终究难逃被这淡漠与冰冷所淹没的结局。

    “洞若观火。”凌潺勾了勾嘴角,一语双关。

    “什么?”封白悦没听懂凌潺在说什么。

    凌潺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们这像不像洞若观火。坐在洞中,看着火焰。”凌潺虽知道这个成语的原意并非如此,但是看着眼前的场景却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这样用这个词。”封白悦语气平淡。

    “那你可曾将事物洞察的如同看这火焰一样清楚?”凌潺又是一句似陈述似询问的话。

    “你是又想说我找错了人。”封白悦明白了凌潺话里的意思,但是在凌潺还未练成《寒魄心经》之前,她是不会放凌潺离开这的。

    凌潺看着眼前的篝火,未曾否认封白悦说的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直到良久之后,山鸡熟透。

    “给你。”封白悦将一半考得外焦里嫩的山鸡带着木棍递给了凌潺。

    凌潺抬手去接,夜风拂过,拂起了凌潺的衣袖,露出了手臂处那纵横交错的疤痕。封白悦从未注意过这些,如果不是这风,她很难看到凌潺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痕迹。

    封白悦脸色一变,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凌潺:“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凌潺接过山鸡,淡淡的说道:“自己划的。”

    “为什么?”封白悦很难想象。

    “你好像很在意我的事?”凌潺露出一抹好奇的浅笑来。

    “我只是问你为何要将手臂划得这般模样。”封白悦看着凌潺好奇又玩味的浅笑,侧过头去,她知道凌潺依旧不相信她。

    凌潺收起了那抹笑:“那日我被人下了催情散。”

    封白悦听完凌潺的话,瞬间就明白了,语气一变:“是谁?”

    凌潺嘴里慢慢嚼着山鸡,良久说出一句:“这已不重要。”(未完待续)

仇恨深深刻心头(三)

    篝火噼里啪啦作响,那是竹节挤满热空气而爆裂的结果。凌潺看着因竹子炸裂而波动的火苗,自语道:“将竹子当柴火烧,显然有点不合适。”

    封白悦知道凌潺说这句话的意思,也不去接凌潺的话,她相信凌潺终有一天会去接受她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仇怨。

    火焰逐渐减弱,弱得如同一个奄奄一息的垂暮之人,四周因火而亮,因火而熄。封白悦侧头看了一眼凌潺,见她此刻正望着漫天的繁星,若有所思。她不知凌潺的性情为何会如此的沉郁淡漠,那是她那个年纪不

    应有的,她不禁问了句:“这十五年,钟离家族的人是不是时常欺负你?”

    凌潺听到这话显得有点惊讶,用略带疑惑的神情看了她一眼:“为何这样问?”

    “因为你的淡漠。”封白悦说道。

    凌潺觉得可笑“你不也一样。我只有你的千分之一。”

    “我们不一样,我从五岁时便知我的仇人是谁,为了报仇,我可以使自己变成冷酷无情之人。而你却不同,最起码在你没遇见我时,你根本就不知这些仇怨。如果不是因为在侯府过得不好,又怎会这样。”凌潺

    听着封白悦的话,突然觉得活在仇恨当中的人应该才是最悲哀的。

    凌潺纠正了封白悦的话:“我这性子是从小形成的,而你却是因仇恨而起。况且八岁的钟离湲便去了北越国。”

    “这么说你一直生活在北越国?”此刻篝火已熄灭,只余下缕缕青烟随风消散,封白悦的话在黑夜中回荡。

    “这件事你不知道,我还真觉得新鲜。”凌潺觉得封白悦都可查出绑架她的人,却不知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未免有点不真实。

    “我五岁时被师父所救,后来随她去了西域。我刚从西域回来,就得知你与延陵栈的婚事,我准备去云侯府告诉你这些真相,结果就听说你已失踪。”封白悦解释了一番。

    “我估测了一下,你的仇恨也应有二十多年了吧?”从时间来看,凌潺就觉得荒唐,这怎么就与她扯上关系了,那时的钟离湲还未出生。

    夜已深,天已凉,封白悦起身,淡淡的说了句:“早点休息吧。”

    凌潺未理会她进去的身影,依然望着那璀璨耀眼的繁星,拿出笛子吹了起来,无意中脑海中竟浮现出陆景行来,她不知陆景行还有没有在找她。

    几日后,在暮色沉沉中,封白悦手持长剑向洞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凌潺见她一身紧身黑衣,知她定是又去杀人。凌潺想要阻拦,但是却又发现自己没那资格,这是封白悦自己的恩怨,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封白悦停下了脚步:“你一人在这小心些,我三日后回来。”

    不等凌潺再说什么,她已到崖边,借助一根叶子落尽的粗藤,身子轻盈如飞燕般掠向崖底,之后乘马离去。

    凌潺站在崖边看着崖底驰向远方如蚂蚁般大小的骏马,最终身影消失在暮色迷蒙中。

    封白悦走了,走得寂寥匆匆,留给凌潺的只是一片凄清,连那把剑都未曾留下。而凌潺却不在意,也许无剑不一定不可练剑,一根枯树枝同样可作为凌潺的一把剑,它同样也可要人性命。

    灿烂星光下的奢华府邸丝毫没有要安静下来的意思,大大小小的房间错综复杂,灯光闪闪。檐下纱灯将彻夜不熄,只为等待黎明的到来。夜风带着冷意拂动地上的落叶,相互摩擦间沙沙作响。

    封白悦伏在屋顶等待着,等待夜深人静,等待所有人的安歇。想要成为一个好的复仇者,是否沉得住气是关键,不过显然封白悦已完全做到。

    府门前更夫敲着梆子走过,两声清脆的梆响是是给封白悦最好的提醒,此刻已到二更天,离她动手的时间越来越近。

    房内的油灯在逐渐熄灭,寂静已开始降临。最终,当只剩下一两个房间灯光依旧时,封白悦不再等待。矫捷的身子如同生有双翼一般,在房顶上无声的来去自如。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封白悦早在一个月前就清楚了这座府邸的结构,此刻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主屋所在的位置。

    屋内点着三两盏油灯,淡黄微弱的光芒平缓而又充满暖意。暖帐微弱晃动,此刻里面正在上演一场活春宫。封白悦揭开瓦片,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年轻女子**的声音传入封白悦的耳朵里,直叫她恶心。

    封白悦阴冷一笑,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老东西,今晚我便让你去地府风流。”

    封白悦跃下屋檐,月光照在冰冷的剑上折射出瘆人的银光。

    封白悦手持长剑,破窗而入,巨大的动静使得暖帐内顿时静的如同根本无人一般。封白悦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眼里是无法形容的狠厉,寒得刺骨,嘴角始终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此刻表现出的封白悦才是最可的

    帐内的人此刻早已反应过来,封白悦还未靠近,一掌内力便已从帐内击出。封白悦反应敏锐,瞬间避开,只是可惜了那些已破碎的名贵家具和玉器摆设。相较于命相比,这些根本不值一提,在危急存亡的关头,

    没人会去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封白悦继续向前走,而此刻帐内的人已穿上了衣服,瞬间从帐内飞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赤手与封白悦打了起来。一时间帷幕翩飞,案几书简四起。帐内的女子吓得蜷缩在角落瑟瑟发

    抖,眼里是无尽的恐惧。而帐外剑光飞闪,碰撞声不断。动静之大,门外已响起一群人的脚步声,封白悦知道再不能耽误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她一个转身,躲过了男子一掌,反刺一剑,身后瞬间没了动静,那一剑又狠又准又绝,正中男子咽喉。

    封白悦转身冷冷的看了一眼已没了气息的人,那双睁着很大的眼睛充满着恐惧,惊讶与不甘。封白悦对于这样的眼睛见得多了,嫌恶的抽出了那还在咽喉的剑。鲜血瞬间四溅,溅在地上,溅在墙壁间,同时也溅

    在了封白悦的脸上。帐内的女子彻底傻眼,吓得已忘记该如何尖叫。

    屋外的人破门,瞬间涌了进来,封白悦懂得寡不敌众这个道理,以最快的速度冲破了重围,跃上屋顶出府而去。

    由于一心想着要逃,肩上被人砍了一刀都未察觉,人往往都是如此。血迹随着封白悦走的路线留下的痕迹,她不知的是,那些人正在寻着地上的血迹一追到了客栈,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三日的时间不长不短,一朝一暮间便已过去。凌潺坐在崖边,双腿空悬,微眯着双眼遥视着天边那光彩渐变的朝霞,红的似火,淡如星光。

    凌潺自己都不知自己到底看了多久,直到霞光消失,直到她的双眸已看不清任何东西,一切都变得金灿灿的模糊,这才闭了眼。不知是她贪念着绚丽光辉,还是光辉不愿从她眼里离去,即使她闭上了眼,眼前佛

    依然泛着弧形迷蒙光芒,明亮一片。

    最终,眼前的光芒还是消散了,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能留住的怕是也只有黯淡。凌潺缓缓睁开眼,朝远处俯视过去。四天前离开的身影最终在小径的尽头出现了,同样疾驰的骏马,同样如蚂蚁般大小的人儿,

    遥远的听不见马蹄轻健的步伐声。

    马停在了该停的地方,封白悦几乎是滚下了马,强撑着长剑咬牙站了起来,用最后的力气攀着藤脉掠上了百米高崖,脚尖着地的那一刻彻底倒了下去,面色苍白的如同十一月的霜,仿佛额上的汗珠都可被它所冻

    结。血液顺着手臂就如同檐上的雨滴一滴一滴浸入泥里。衣袖湿了大半,那是血液侵染的结果,可是却看不出一点红。

    凌潺看到这一幕,立马站起走来,将地上已无半分力气的封白悦扶了起来,带着她进了山洞。血滴从崖边一路蔓延到床边。伤口极难处理,多处被剑所伤,还有一处掌印,其掌霸道至极。江湖人金创药从不缺少

    ,瓶瓶罐罐的山洞都有,凌潺虽镇定自若的将那些伤口都已止血处理妥当,可是那一掌所造成的内伤凌潺却无能为力。

    封白悦并未晕过去,反而清醒的很,一抹冰冷的笑挂在苍白的脸上,有气无力的对一旁的凌潺说道:“你知道吗?我们还剩两个仇人了,待我将第二个该死的人杀了,你武功学成那日,我就带你回君都。”

    凌潺没有答她的话,凌潺现在严重觉得封白悦心理有问题。如果在现代遇到封白悦那样的人,凌潺定会将她送去精神病院,要说她们有那么多相同的仇人,凌潺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荒诞又可笑。

    封白悦见凌潺不说话,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君都,放心,等左丘家族一灭,我带你去西域,在那里延陵栈找不到你的。”

    凌潺不想听她再说下去,直接走了出去,伤口已处理好,凌潺觉得这个疯子死不了就行。(未完待续)

仇恨深深刻心头(四)

    晚上凌潺同样在洞前生了一堆火,用来驱寒。封白悦静静的躺在床上,如今已睡去,但睡得并不安稳,眼珠一直在眼眶打转,眉头紧皱,额头滚烫,汗珠就如冷凝后的蒸汽不断溢出,这显然是进入了梦魇。凌潺能做的,也只能帮她擦擦汗。

    大约到人定时分,封白悦总算不再梦魇,凌潺伏在石桌上睡去,只有洞前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静静的守着她。

    一切显得特别静谧,但也是因为这种静谧让浅眠的凌潺发现了洞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听这声音,还不止一人。凌潺立刻提起了精神,拿起身旁的长剑,轻步走至床边,叫醒了好不容易睡去的封白悦,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封白悦立马会意,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衣服。

    封白悦的伤实在太过严重,就连剑也很难拿稳。此刻凌潺已将剑拔出,她虽然知道她那三脚猫的功法顶不了什么用,但也比坐以待毙强。她扶着封白悦贴着石壁移向洞口,这样可以更快的逃出去,在这山洞中只有等死的份。

    脚步声近在咫尺,凌潺一手扶封白悦,一手紧握剑柄。该来的总会来,一群最终还是如饿狼般闯了进来,纷纷向床边望去,发现并无一人,转过身时便见凌潺与封白悦已出洞口,一群人立马围了过去。

    刀剑撞击中,凌潺有点难以招架,力不从心。原本静谧到只有风声的夜,如今除了打斗声,再也听不见风声。

    封白悦银牙紧咬,空手相搏,已被凌潺处理好的伤口此刻因用力再次溢出鲜红的血液来,缓缓浸染着衣袖。洞前的那堆篝火此刻早已被打散,火星踢得四处飞窜,柴烟四起。

    凌潺匆忙应对,整个场面不容乐观。招式速变,剑气波动,就连这风中仿佛都带着丝紧张的气氛。

    纯洁的月光下是一场残忍的厮杀,六七个人围攻着两个女子,凌潺肩上已挨了两刀,她仍在拼命反击,已有两个小喽啰死在了她的剑下。从此刻起,凌潺的手上彻底染上了鲜血,那是一辈子都无法洗去的痕迹。这次与木屋那次杀人不同,凌潺觉得上次那对她起了色心的人该死,而这次却是无辜被卷入,杀了与她无冤无仇的人。

    封白悦此刻已体力不支,皎洁的月光照在她本就苍白的脸上,如鬼魅般可怕。而那几人却步步紧逼,凌潺与封白悦最终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身后便是悬崖。

    被逼无赖之下,凌潺抓着封白悦那未受伤的胳膊一跃而下,借助藤蔓最终脱离了几人的魔爪。凌潺自己都不曾想到,在这紧急关头,她竟莫名的学会如何使用轻功。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此刻的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当她们落地后,却发现马早已不见了踪影,又是七八个人围攻而来,虽还未动手,但凌潺已察觉到这几人的实力远胜刚刚。从兵器衣着来看,在悬崖上交手的只不过是下面的人派去打探情况的送死鬼而已。

    “看你们还往哪里逃。”那说话的男子一脸的得意。

    “真没想到,这连月在江湖作案之人竟是两个女魔头。”这说话的语气略带惊讶,他们如果不是今夜亲眼所见,还真的很难相信时隔百年,江湖会再次出现一个女魔头,确切的说是两个。

    一名男子已拔剑,却被另一个男子阻止:“柳少庄主,先别急着动手,我们要的是活的,回去弄清事情原由。”

    “还有何好问的,她们杀了我爹,我要她们血债血偿。”剑尖刺向了凌潺,凌潺正想反击,只听“当”的一声,剑已落地。

    “柳少庄主,难道你忘了我们事先的承诺了吗?找到人先带回去,待水阁主弄清此事,再由你发落也不迟。”

    封白悦撑着虚弱的身子半坐在地上,眼里的寒光丝毫不减,缓缓开口说道:“这些人都是我一人所杀,与她无关,她是我强行带来的。”

    天空的云遮住了明月的脸,同时也吞噬了那撒下的银华。四周变暗,人影模糊。那几人一步一步靠近。凌潺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又不想落入他们之手,封白悦杀了如此多的人,被他们抓去必死无疑,见死不救,她做不到。即使这是徒劳,她也要做最后的挣扎。

    剑光一闪,凌潺再次出剑,剑剑狠绝。而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抵挡的轻而易举。

    剑击落在地,眼看凌潺即将落入他们的手心,身前却突然出现一抹人影,广袖一拂,那些人双双后退,那样大的内力绝非一般人。朦胧中,众人还未看清来人长相,那人便已带着凌潺与封白悦如虚影般飞掠而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些人愣神良久,之后向她们逃走的方向追去。

    凌潺经过一番打斗,身上已无半分力气,胳膊被牢牢的握在一只冰冷的手里。借着已露出脸的明月,凌潺看清了那人的样貌。这是凌潺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的,竟是万一齐。

    眼前之景飞速向后退去,万一齐最终带着两人进入了一个院落。屋内灯火很亮,亮得刺眼,亮得夺目。

    “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凌潺与封白悦的伤口已被一名女子处理妥帖,此刻封白悦已睡去。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凌潺毫无睡意,见万一齐坐在外屋,手里拿着一根五彩羽毛,就走出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救你。”万一齐说的非常直接。

    “这么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凌潺越来越觉得那个万简阁不简单。

    万一齐也不否认,微微点头。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凌潺行了一个江湖礼。

    “不用谢我,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陆景行,过几天他便会来接你。”万一齐一双魅人的眼睛尽显温柔的望着那根羽毛。那是凌潺从未见过的羽毛,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夺目。

    “那封白悦你打算如何处置?”凌潺问道。

    “她的伤很快便可痊愈,她还有她的使命。这不归我管,我也不参与江湖纷争。”万一齐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杀人就是她的使命?”

    凌潺淡淡问了句。

    万一齐有些失神:“报仇是她活下去的信念。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活下去的信念,如果连信念都没了,那死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你我都不例外。”

    凌潺觉得他说的话太过绝对:“那你我的信念又是什么?”

    “找到我要找的人。至于你,几年后便可知晓。”夜深人静,那一盏盏油灯燃得正盛,照在万一齐那张比女子艳三分的脸上,显得平静。

    两人不再多说,凌潺静静的坐了会儿便回房了。

    万一齐给的药很见效,第二日起来,凌潺便感觉肩上的两处刀伤已不再疼痛,体力也完全恢复。封白悦中的那一掌万一齐已给她服了药,此刻气色恢复不少,只不过还未醒来。

    “姑娘,该用早膳了。”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我知道了。”凌潺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封白悦,然后走了出去。

    凌潺抬眼,就见案几上放着几盘精美的小菜,万一齐坐在主位,手里端着粥,身旁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来,凤儿,再吃一口。”万一齐那邪魅的眼神此刻全化作了耐心与温柔,一勺一勺喂凤儿喝着粥,语气温和的如同三月的春风细雨。

    “爹爹,我要吃这个。”凤儿伸出如凝脂般的小手,指着一盘小菜,声音稚嫩软糯。

    “好。”万一齐轻声应道。这样的万一齐,凌潺觉得还真是有趣。

    万一齐见凌潺走过来,指了指空位:“用膳吧。”

    凤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打量着凌潺:“爹爹,她是谁?”

    万一齐嘴角微勾:“爹爹的朋友,在这住几日。来,张嘴。”这样的气氛和谐而又甜美,看的凌潺有些呆愣。

    “姐姐,你看着我做什么?”凤儿冲着凌潺眨巴了几下眼睛。凌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有点尴尬。

    “伤可好些了?”万一齐打破了她的尴尬。

    凌潺这才端起碗来,答道:“好多了。”

    阳光照进屋子,一片金色印于褐色木板,两色相遇,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站在门口的万一齐正弯着腰,柔声对凤儿说道:“爹爹有事要处理,凤儿要乖,知道吗?”阳光洒在父女俩身上,恬静舒心。

    凤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万一齐离去。父女间的一举一动,凌潺全捕捉在眼里,她不曾想,万一齐还有这样的一面。

    万一齐走后,凤儿在院子里荡起了秋千,凌潺靠在门边看着她那一脸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内心深处多了丝羡慕。

    “少主,你慢点,小心摔着。”丫鬟在一旁提醒道。

    “没事,你不要老是这样紧张,好吗。”凤儿说得无所谓。

    晨光下的秋千,秋千上的小姑娘,姑娘脸上的笑容,笑容中的晨光,那是凌潺小时的梦,一个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梦。(未完待续)

仇恨深深刻心头(五)

    院里的梧桐叶落所剩无几,一旁的秋千停止了摇摆,凤儿攀上梧桐干丫睡了过去。树下是厚厚堆积的梧桐叶,金黄金黄。凌潺站在院中,看着这个双手抱着树干,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巳时的风少了寒冷,它温柔的轻拂起凤儿的衣角发丝,静谧安逸。

    凌潺其实很担心凤儿如此睡觉会着凉,向树下的丫鬟轻声提醒道:“这里风大,小心感染风寒。”

    “没事,少主每天都会如此,一到巳时,便会在这树上睡一睡。”丫鬟解释道。

    凌潺觉得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睡在离地面这样高的地方总归不安全:“树太高,太过危险。”

    “这不算高,少主在家时,门前的一棵梧桐比这不知大了多少。”丫鬟看了眼树上的凤儿。

    凌潺听了不再说什么,她担心站在这扰了小姑娘的清梦,转身向屋内走去。

    此时封白悦已经苏醒,正坐在床沿打量着屋内。凌潺从院子径直走去了封白悦所在的里屋,见她已醒,嘴角含着丝笑说道:“觉得怎么样,可好些了?”

    “好多了,这是哪?”封白悦记得她们当时已无路可退了。

    “万一齐的一处私院。”凌潺答道。

    封白悦面露惊讶:“万一齐?是他救了我们?”

    凌潺点点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封白悦微微摆手:“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

    凌潺在案几旁坐下,昨日没有问的问题,现在终于开口问了:“你是怎么被他们发现的?还被伤得那样严重。”

    封白悦掀开被子下了床,及腰的长发竟夹杂着些银白,这也只有披发时才可看见。凌潺今日初见,内心深处不禁有些触动,她不知封白悦心中到底有多少仇,多少怨,竟心力憔悴到这样的地步,年纪轻轻却已白了这青丝。

    封白悦与凌潺对坐,薄唇微启:“那晚我潜入府中杀完那狗贼后,却招来了其他人,没注意被他们刺了一剑,追至客栈来了场厮杀,我连夜骑马逃走。却未料到,一日后再次中了他们的埋伏,之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过程被封白悦说得简洁,凌潺清楚,封白悦杀了那么多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人物,如今仇家越积越多,以后在江湖上怕是没了容身之地。

    凌潺劝道“如今,除了左丘继,该杀的你应该都已杀了,不如回你的西域去吧。”

    封白悦却觉得凌潺是在说笑,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回西域?不可能,水南羌与左丘继的脑袋还系在他们的脖子上呢,我是不会走的。”

    凌潺睁大眼睛:“什么?你要去杀水南羌,他的武功有多高,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是去找死。”

    凌潺对水南羌有所了解,作了君剑阁二十多年的阁主,二十多年里便让小小的君剑阁跃居江湖首位,成为江湖第一人,武功更是了得。受广大江湖侠士所尊崇,具有号令江湖群雄的能力。封白悦去杀他,如果真的得手,那么江湖格局将发生改变,势必会引发一场江湖动荡。如果不得手,那封白悦将必死无疑。

    封白悦满眼的寒光,手上的玉盏仿佛下一刻便会被她捏碎,她尽量克制着话语:“要我放弃,那是痴人说梦,就算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至于左丘继,你终有一日会相信我所说的。”

    凌潺知道她不是封白悦,封白悦的痛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凌潺无法体会封白悦所经历的一切,也不愿去体会,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属于凌潺的人生。凌潺不再多劝,她知道她没有那资格再去劝封白悦。她想,如果是她背负着封白悦那样的仇恨,也许做出的事会比封白悦还要疯狂。

    午后的阳光很明媚,凤儿坐在案几前独自一人摆弄着棋子,而凌潺靠在门边,呆呆的看着满院梧桐叶。叶已黄、叶已落,落下的叶子无需清扫,任它堆积,时间流过,便是如今呈现在凌潺眼前之景。

    封白悦在床上躺了太久,久得让她心里感到烦躁,此刻她穿上外衣走了出去,面色虽无气色,但与两天前相比,已好了很多。

    封白悦这几天并未见过凤儿,此刻突然看见这里竟还有一个小孩,多了点好奇。她在凌潺身旁驻足,凌潺没有侧头去看她,但知道是她。

    “看来是恢复的不错了,都可出门了。”凌潺像是自语,又像是对着封白悦所说。

    “这孩子是谁?”封白悦问道。

    “凤儿,是万一齐的女儿。”封白悦听凌潺这样一说,不禁回头多看了凤儿两眼,眼神柔了许多。自从那日万一齐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而凤儿却不哭不闹,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每日自得其乐,照顾她的就一个丫鬟。

    两人无言的在门边站了良久,凌潺身子站正,对封白悦说了句:“你身上的伤还未好,不要站太久,进去吧。”

    “姐姐要对弈吗?”凤儿见封白悦与凌潺走了过去,用软糯的声音问道。

    这样的声音瞬间钻进了封白悦的心里,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凌潺从未见过的笑来,那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笑,封白悦早已忘记自己多久未展现过如此的笑了。

    “姐姐不会,你自己玩吧。”封白悦柔声细语的说。这样的封白悦,与到处寻仇的封白悦,完全判若两人,凌潺都有点不敢相信这竟是一个人。

    “那好吧。”凤儿瘪瘪嘴,有点失望。即使是凌潺看着这个样子的凤儿,心里都会一软。

    “你多大?”封白悦看着她像模像样的摆弄着黑白棋子,就问了句。

    “爹爹没告诉我。”凤儿眼睛盯着棋盘,声音稚嫩轻柔。

    封白悦又问道:“那你母亲呢?”

    “我还未见过我娘亲呢,爹爹找了娘亲很多年,依然没有消息。姐姐你能帮我找吗?”凤儿说的满脸的失望。

    凌潺微微叹了口气,她不知,原来凤儿一直没见过她母亲,就如同凌潺自己从小就没有见过她父亲一样。

    封白悦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如今算是感同身受,又问了句:“你娘亲叫什么?”

    凤儿看了封白悦一眼,满眼认真的说道:“我娘亲名叫栖羽。”

    “好,姐姐如果遇到了,一定告诉你。”封白悦说得极为认真。

    “姐姐,我教你对弈可好?”凤儿对封白悦仿佛要更亲切些,这也许是因为凌潺不管是对谁,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使凤儿觉得凌潺不好相处。

    “好呀。”凌潺觉得此刻的封白悦才真正显露了的本性,平日里总是被那副复仇的面具所遮挡。

    凌潺在一旁看着两人在棋盘上摆弄,她不知凤儿是真的懂棋,还是觉得好玩,反正凌潺她自己对棋是一窍不通。

    封白悦陪凤儿玩儿了约莫半个时辰,院子里传来了开门声。凌潺闻声出去了,就看见两个对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人走了进来。凤儿听见声音早跑在了凌潺前面,嘴里叫着“爹爹”冲进了万一齐怀里。万一齐

    一脸宠溺的将她抱起,向屋内走去。一旁的陆景行看到这一幕,眼睛里略闪过惊讶。江湖之中,还未有人知晓万一齐还有个女儿。

    陆景行看见凌潺站在自己面前,眼里是掩不住的激动,他们已有一两个月未见过面,这些天陆景行一直在不停的找她。陆景行缓缓开口:“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你不用担心,我很好。”其实凌潺在见到陆景行那一刻,内心就如同被拨动了的琴弦,泛起了波澜。

    “都别站着了,过来坐吧。”万一齐此刻已抱着凤儿坐下了,而封白悦始终没有起身,案几上依然摆着封白悦与凤儿未下完的棋。

    “凤儿这是在与谁对弈呢?”万一齐看了眼案几,柔声问道。

    “封姐姐不会对弈,我正在教她呢。”凤儿指了指封白悦。

    “原来是这样。”万一齐笑着刮了下凤儿的小鼻子。

    丫鬟带着凤儿去了屋外荡秋千,凌潺与陆景行也坐了下来。陆景行看了一眼封白悦,然后问道:“你就是抓走凌潺的人,封白悦?”

    封白悦眼中对凤儿的那种温柔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光,她不否认:“那些命案也是我做的。”

    这件事陆景行已知晓,但是他却不知原由:“你倒是敢作敢当。但是凌潺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抓她,还有那些被你杀了的人,他们与你有何仇怨?”

    “当然是报仇。至于抓她,我们有共同的仇人,单凭我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我必须要与她合作。”封白悦指了指凌潺。

    凌潺面无表情的反驳道:“我已经强调了很多次,你找错了人,我在这个世界上并无仇人。”

    “我说过,你终有一天会相信的,我的仇人便是你的仇人,这是不变的事实。”封白悦的语气非常的坚定。

    凌潺觉得与封白悦这样已失去一半理智的人是说不通的,干脆闭上了嘴,多说无益。(未完待续)

红霞灿灿终易逝

    万一齐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在那摆弄着凤儿未下完的棋。

    “我不管你要向谁复仇,但是休想再将凌潺牵扯进来。”陆景行语气非常的平淡,就如同一杯清水。

    “那可不是你能管的了得。”封白悦的话同样平淡但夹着寒意。

    凌潺眉头微皱:“好了,我不想再听见这个。”凌潺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封白悦寒着一张脸起身走了出去。

    万一齐嘴角含着一丝怪异而邪魅的笑,缓缓开口:“你们两人欺负她一个,陆府主,这有失你的风度呢。”

    陆景行对他这句话不以为意,而是向万一齐拱了拱手:“多谢万阁主救了凌潺,日后只要有需要,你尽管说,只要是不违背江湖道义。”

    万一齐脸上的笑意渐浓:“你还欠我两箱金子呢。”

    万一齐这句话听得凌潺云里雾里的,凌潺想最多不过是他退回的那一百两银子而已。

    陆景行也是满脸的疑惑:“此话怎讲?”

    “有人可是抬着两大箱金子不远万里的来我万渡阁。”万一齐将手上的一颗白子落下。

    “这与陆景行有何关系?”凌潺问了句。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下落如今可是值两箱金子了。”万一齐没有看凌潺,而是用那魅人的眼睛瞥了陆景行一眼。他想知道陆景行听到这件事后的表情,他很好奇都这样久了,陆景行却依然不关心凌潺的身份背

    景。然而却让万一齐失望了,陆景行听后,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我知道是谁,谢谢你。”凌潺的脸色变了变,她也觉得可笑,半箱金子就足够寻常人家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了,如今竟为了找到一个小小的她,两箱金子直接送了出去。不过她觉得皇室从来不缺这些,与

    更大的利益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凌潺表情的变化,陆景行全捕捉在眼里,陆景行对万一齐开口:“我平白使万阁主损失了两箱金子,待我回府,定差人准备两箱相同的送至你府里。”

    丫鬟端来了茶具,棋盘被搁置到了一旁,万一齐开始动手煮茶。“这倒不必了。只是陆府主难道就不好奇这人是谁吗?”万一齐一直想挑起陆景行的好奇心。

    陆景行丝毫不在意的说:“找凌潺的人多得是,我如果都去好奇,岂不是没时间处理其他事了。”

    “陆府主果真与他人不同。”清澈透亮的白水在壶中开始翻滚,凤儿那银铃般的笑声自屋外传来,那声音清脆婉转就如初夏叶下的黄莺。

    凌潺不必多想就知定是封白悦在陪凤儿荡秋千,略微感叹的说了句:“凤儿很喜欢封白悦。”

    万一齐眼中闪过一丝愁绪:“凤儿这么多年来过得很寂寞。”

    “万阁主就是万阁主,不仅武功深不可测,家事同样无人知晓。”陆景行越来越觉得万一齐不简单,江湖人只知万简阁的大名,却对这个万简阁阁主知之甚少,仿佛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有着与陆景行相仿的年

    纪,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却不曾想女儿都这般大了。纵使是陆景行,也不免起了兴趣。

    万一齐眼里那抹愁绪早已消失:“我未藏着,只是你们都忙于其他事,我的这些事你们自然无暇关注。”

    碧色透亮的茶水在盏中沉寂,一片斜阳从雕窗照进。三人都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饮茶,一盏接着一盏,唯有凤儿的笑声依旧。院子里的秋千时起时落,秋千上的凤儿笑得天真,秋千后的封白悦眼里没了寒光。

    任它时间怎样流过,阳光如何消弱,已没人再去顾忌,难得如此,将诸多烦恼全抛诸脑后。但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易逝,即使几人不去在意它,它也会用尽苦心来给点提示,提示它已不再是最初的它。因为茶终有

    饮尽的那一刻,秋千也终有停止的时候。人走了,茶如果不凉,那该有多好。只是可惜,人走茶终究会凉。

    陆景行是专程来接凌潺回去的,万一齐刚将他们送至门口,封白悦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凌潺觉得封白悦的脸比变色龙变色还要快几分,对凤儿那一脸的温和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你不能带她走。”

    “我倒想知道为何不能。”陆景行停下脚步,脸上没有表情。

    封白悦正要开口,万一齐阻止了她,说道:“让她先和陆景行回去,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是养好伤再考虑以后的事。”

    “那套剑法不要忘了练,我会再去陆府找你,那时我希望你已将武功学成。”封白悦让出了路,虽心有不甘,但她却留不住心中不相信她的凌潺。

    “剑法我会认真去练,但是我也希望,你再去找我的时候,不是为了报仇,而是找我叙旧。”凌潺走到院门口,转过身对封白悦说。

    凌潺希望封白悦可以放下仇恨,只是因为如今的她还未体会到仇恨带来的痛。也只有在几年后她才深有体会,那种枯骨铭心的痛,不然几年后的她也不会做出那么残酷无情而又疯狂的事来。

    秋末冬初的白昼总是比夏日的短,此刻太阳已经挨着西山山顶。就连风,都失去了温度,拂过脸睑,凉意浸人。

    院外拴着两匹马,凌潺很熟悉的两匹马,一匹是陆景行的,另一匹就是她亲自挑选的那匹。“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回去。”陆景行一边解着缰绳,一边对凌潺说道。

    “好。”凌潺翻身上了马,两人离开了这座静谧的院落。

    黄昏斜阳,晚风倾寒,骏马奔行,衣袂飘飘。此时天边起了大片如画笔渲染般的火烧云,呈现出五彩缤纷的暖色调。

    凌潺抬头看去,不禁感叹了一句:“好美的云霞。”耳边虽是风声,但陆景行依然听见了凌潺的话,不禁笑了笑:“喜欢就停下马,看一看再走。”

    “我正有此意呢。”如今的凌潺对这些自然之景是由衷的喜欢。

    云霞总是富有感染力,仿若染了两人两马一片灿红轻纱。凌潺望着天边的晚霞,陆景行望着凌潺的侧颜,凌潺满眼的霞光,陆景行满眼的凌潺。凌潺在笑,笑得比这霞光更灿烂迷人,而陆景行也在笑,笑得比这

    晚霞更温暖照人。

    美好的东西总是不易留住,就如眼前这妖艳红霞,它终究不能与时间反抗,最终还是一点一点淡去,直至消失。即使它消失了,凌潺却很满足,人不可贪多,凌潺便是这样想的。马蹄声复又响起,暮色中的两人

    不再耽误,向前而去。

    待到暮色已苍茫朦胧时,他们终于找了一家客栈。不是冤家不聚头,凌潺走进客栈便遇到了那晚追杀她与封白悦的行人,那晚在月光下,人影虽看得模糊,但是他们依然记住了凌潺与封白悦的样貌。他们也是刚

    来这家店不久,此刻正在围在一桌用晚膳。

    他们先看见的是陆景行,都是江湖熟人,见了面行个礼才不失君子风度。

    “陆府主,府里被掳走的人可曾找到?”说话的便是那夜阻止那个柳少庄主的人,名叫石沧莫,四十多岁的样子,做事稳重。当时陆景行得知凌潺被掳走时,恰好是同这一行人在一处,后来得知消息后他独自离

    开了。

    “已找到。”陆景行拱了拱手。

    他们正说着,那柳少庄主却突然拔剑直指凌潺。凌潺来不及闪躲,众人也皆是一惊,眼看一剑将刺入凌潺心脏,却银光一闪,随着两剑碰击声响起,那柳少庄主的剑已偏离了轨迹。陆景行迅速将凌潺护在了身后

    ,那柳少庄主将剑直指陆景行,青筋暴露语气带着质问:“陆景行,你这是做什么?枉我还将你当朋友,你竟然袒护一个女魔头。”

    两人僵持,其他人不知如何是好。石仓莫夺去了柳少庄主手里的剑,说道:“旪洛,你先不要冲动,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坐下来说清楚,大家都是朋友,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柳旪(xié)洛愤怒的甩了甩衣袖,自顾自的坐下。

    “陆府主请坐。”石仓莫对陆景行说道。

    陆景行转身看了一眼凌潺,凌潺脸上并无多大波澜,好像刚刚的事与她无关。

    “坐下吧,有我在。”陆景行对凌潺说了句。之后两人与这一行人同坐。

    “有什么要解释的就快说。”柳旪洛脸色难看至极。

    “这位是凌潺,我的朋友,自从几个月前就一直住在我府里,前些日子被掳走的人便是她。陆某还要在这感谢各位帮在下找到了我这个朋友。”陆景行再次拱了拱手。

    “我怎么看她与那个女魔头是一伙的,那夜她可是杀了我的人。”柳旪洛满眼仇视的看着凌潺。

    “那夜我虽未在场,但也有所听闻。凌潺那样做也完全是为了自保,她也是无辜受到了牵连。”陆景行语气平淡,但句句说的是事实。(未完待续)

参汤凉凉罗帐暖

    “我相信陆府主说的,当时陆府有人被掳,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石仓莫打着圆场。

    柳旪洛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对凌潺有所敌意,出口咄咄逼人:“那个女魔头杀了那么多人,为何唯独不杀她,你不觉得你的理由太过牵强了吗?”

    凌潺从不为这样的事辩解,只是面无波澜的听着。

    “柳少庄主如果不信,我也别无他法。但是凌潺是我府里的人,你也休想动她。”陆景行一字一句说得坚定。

    “好了,事情弄清楚就行,旪洛,不要自己人跟自己人斗,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女魔头要紧。”石仓莫说道。

    “那夜我们亲眼所见有人带走了她与那个女魔头。”刚刚平息一点,有人又挑起了星星之火。

    陆景行看向那人:“你可有看清此人的长相?”那人顿时语噎,略显尴尬。

    “那人来时,刚好乌云遮挡了月亮,周围太黑,我们还未看清,那人便已带着两人逃走了。不过此人的内力惊人,武功远在你我之上啊。”只是广袖一挥,便逼得他们连连后退,石仓莫非常的震惊。

    柳旪洛此刻又抓住了新的把柄,眼睛扫过凌潺,口气不善:“不知陆府主是在何地找到这位凌姑娘的?”此话一出,都有了丝好奇。

    “有人交给了我一封书信,让我去接人,我去时,只有凌潺一人。”陆景行从容应对。

    柳旪洛不依不饶:“那你可知书信是何人所写?”

    陆景行摇了摇头。

    “那封信呢?”柳旪洛是要追问到底。

    陆景行将那封信拿出递给了柳旪洛。柳旪洛即使看了信,也发现不了什么,上面只有一个他与万一齐见面的地点。

    “凌姑娘,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柳旪洛将信还了回去,又来问凌潺。

    凌潺摇了摇头:“他将我丢下,就带着那女子走了,速度太快,没看清。”

    “可留下什么话?”柳旪洛就如同在盘问犯人那般。

    凌潺也是从容应对:“只留下一句话,就是让我在那等陆景行。”

    “你可记得他的声音?”柳旪洛又问了句。

    这时石仓莫打断了他无休止的问题:“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凌姑娘吗,这件事真相已大白,凌姑娘也是受害者。我也知道你报仇心切,可是仇也不是这样来报的。先吃饭,其他的事明天再说。”说话的同时递了两双筷子给陆景行与凌潺。

    “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上去了。”陆景行说完就带着凌潺去了楼上客房,并且吩咐小二将饭菜送了上去。

    此时天已黑透,与一行人一番纠缠,此时晚饭还未用过。

    “怎么了,菜不合口味吗?”陆景行见凌潺手里拿着筷子杵在碗里,面对这些菜,她却没有什么胃口。

    凌潺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语气满是愧疚:“对不起,我将你们的关系弄得那样僵。”

    陆景行以为多大的事,如今听她这样说,反而松了口气:“没事,事情解释清楚了,他们也就不会多去计较的。”

    “还有,谢谢你隐瞒了封白悦的下落。”凌潺再次说道。

    “既然如今已知她的杀人动机,那这些便是他们自己的恩怨,这还需他们自己解决。快吃吧。”屋内油灯闪烁,照在陆景行的脸上少了丝清冷。

    晚饭后凌潺回了自己的客房,屋内没有点灯,凌潺轻轻推开屋子,一片淡淡的月光恰好温柔的洒在曳地轻纱帐处,迷幻而又朦胧。这样的环境中最易使人心静,凌潺不愿点灯,害怕一点灯便破坏了这静雅之境。凌潺在床边坐下,雕窗全开,夜风吹得她手脚冰凉。她仰头静静的望着这天上月,

    殊不知,在另一个地方同样有人在抬头望月。

    孤独的身影不知已立于窗前多久,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这站了多久,满心的焦虑与不安。这几个月里,他没有睡过一晚好觉,只要一闭眼,脑海中便会出现凌潺的影子。有多少个夜晚,他从睡梦中惊醒,睡梦中的凌潺总是声音飘渺而遥远:“栈哥哥,救我,我好痛苦,他们都欺负我,我好怕。栈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湲儿了,不然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日有所思,夜便有所梦。延陵栈这几个月是如何熬过来的,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本以为去万简阁会有所收获,却不曾想,非但没有一点收获,还碰了一鼻子灰。这也只能怪他生错了地方,万一齐今生最厌恶的便是皇室,而他恰好碰了这个死穴。

    房门被人打开,左丘蝉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声音温婉至极:“夫君,喝碗参汤,早些休息吧。”

    延陵栈收回思绪,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的应道:“放这吧。”

    “夫君可是还在想湲妹妹,都这样久了,夫君该忘了,如果找得到,早该有消息了。”左丘蝉心中是满满的恨,可是说的话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蝉儿,你也回去休息吧。”油灯静静的燃烧,延陵栈依然未动,也未回头。

    左丘蝉并没有听他的话离去,用两指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广袖曳地裙从肩上滑落,轻轻的落在冰凉的地板,她走上前用那纤细玉臂环住了延陵栈的腰,略带委屈的说:“夫君已有两个月未去过我的院子了,如今又要赶我走,我好伤心。”

    延陵栈最终还是转过身去,将她打横抱入了怀里,朝床榻而去。

    暖帐落下,油灯依旧,延陵栈的华服正一件一件落于榻下,帐内的气氛正在逐渐升温。

    一碗参汤安静的置于案几,由开始的热,到中间的温,再到最后的凉,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终究易逝,左丘蝉此时已抱着延陵栈的手臂沉沉睡去。肖叶已在屋外等候多时,此刻见屋内已没了动静,这才敲门。

    延陵栈知道肖叶这时敲门,定是有要事。于是起身很快便穿好了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有线索了。”肖叶拱手禀报道。

    延陵栈听完两眼里面有了光泽:“真的?太好了,线索呢?”

    肖叶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延陵栈眼睛有了光彩,又恭谨的说:“几日前府里的侍卫在长安抓到了两个人,就是绑架离忧公主的人。如今已押了回来,现在正在大厅。”

    “走,过去看看。”延陵栈迈开步子朝大厅而去,肖叶紧随其后。

    两个身穿布衣的粗鄙男子此刻正用绳子牢牢束着手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低着头的两人只可看见延陵栈的深色绫罗刺绣翘头履,但始终不敢抬头。

    “说,你们将离忧公主带去何地了。”肖叶看着地上的人,语气中带着丝不容反驳的意味。

    两人听完肖叶的问题抖得更厉害,但却闭口不言。

    “你们说不说,来人,也不必再多浪费时辰去问了,拖出去凌迟处死,尸身喂狗。”延陵栈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有力,带着威压。

    两人一听要将他们喂狗,更加恐惧紧张起来,嘴里结结巴巴的说了起来:“六,六皇子饶,饶命,我,我说”

    “要说就好好说。什么时候口齿利落了再一次说完。”延陵栈在案几前坐下,等着那两人的答案。

    两人闭上眼定了定心神,然后开口道:“我们奉命将离忧公主带去一家青楼,然后再由这家青楼将离忧公主贩卖去倭国,时间已过去那样久了,现在怕是早已……”之后的后果那人不敢往下说,因为这样的后果谁都清楚。要么死,要么苟且偷生的活。

    延陵栈听完后,眉头紧锁,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连呼吸都是困难的,心也仿若被人重重扎了一下,心绪难平。他不相信他的湲儿真的流落倭国,但又不得不信。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开了眼睛,用寒光看着这两人:“你们奉的是谁的命?”

    “一个女子,给了我们很多银子,要我们务必完成此事。”两人依然跪着,如实招供。

    “那女子你可认识。”肖叶问道。

    两人束缚的双手撑着地板,摇了摇头。

    “带下去给我好好的审,不要漏掉任何线索。肖叶,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启程去倭国。”延陵栈话说得很无力。

    “要不要通知云侯爷?”肖叶问道。

    “不必了,我担心他接受不了。今晚的事谁如果不小心传入皇上耳朵里,就如这杯盏。”一只精致的杯盏在延陵栈手中瞬间变为了碎渣,手间的鲜血顺着纹路滴落案几。侍从们看到这一幕,不禁出了身冷汗。

    “你们都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心痛往往可以盖过**上的痛,他手上的那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任其鲜红的血液流下,他也不再去管。屋内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寂静的如同死亡的前夕。

    第二日天刚撕开一条黑夜的缝隙,延陵栈就带着几个侍从出发。当左丘蝉醒来时,发现身边已没了延陵栈的踪影。(未完待续)

阴雨绵绵意阑珊

    左丘蝉嘴角噙着一丝笑,可这样的笑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所打破。那是她的贴身丫鬟,此刻见延陵栈已出府,立马来告诉左丘蝉昨晚发生的事。左丘蝉听后立马慌了神,她怪自己当初的一时大意,

    竟忘了杀这两人灭口,不过令她庆幸的是,还未将事情与她牵扯上。“现在灭口也不晚,这件事,你亲自去做。”左丘蝉浅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延陵栈出府的同时,凌潺与陆景行也正准备离开客栈,下楼时,又遇到了柳旪洛一行人。

    “陆府主,凌姑娘,时辰尚早,这是要走吗?”石苍莫走上前有礼的说道。

    陆景行拱拱手:“对,现在出发,日入时分便可到府。各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众人回道。

    柳旪洛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江湖人之间的礼节还是有的,误会已解释清楚,此刻主动向陆景行与凌潺赔礼道:“陆府主,凌姑娘,昨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柳少庄主也是报仇心切,我与凌潺怎会为这点小事计较。告辞,多保重。”陆景行说完,带着凌潺转身向外而去。

    天空蔚蓝深秀,寒风徐徐吹来,陆景行看着凌潺,温和的问了句:“冷不冷?”

    “不冷,走吧,赶路要紧。”风拂过脸颊碎发,凌潺抬手将那碎发挽于耳后

    话中少了以前固有的冷淡。

    两人并马而行,马跑的并不是很快。此时的景虽萧瑟了些,但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依然值得去观赏。

    待到夕阳西下,街上行人渐少,马最终停在了陆府门前。

    凌潺如今已能轻盈下马,将缰绳递给了看门的下人后就随陆景行进了府。

    如今算来,她已离府一月有余,此刻方归,内心竟莫名的欣喜万分,仿佛有一种回到家中之感。

    陆辞从内院匆匆跑了出来,看着毫发无损的凌潺站在自己面前,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喜急而笑:“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如今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凌潺神情带着自责:“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人平安无事最重要。”多日来的疲劳只因这一刻烟消云散。

    凌潺没有跟随陆景行走,而是独自一人去见愉娘了,那夜愉娘亲眼看见凌潺被抓,却束手无策,凌潺知道愉娘心里定是不好受。

    凌潺走在回廊处,隔着老远,就闻见厨房内飘出的诱人浓香,只闻其香,便可使人胃口大开。

    愉娘围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活,抬眼间,便见一个穿紫色衣裙的少女正站在门口,冲她浅笑。

    愉娘一时太过高兴激动,扔下锅铲就走了出去,连锅里的菜都顾不得理会。凌潺回来,她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多日来的自责此刻全被愉悦所取代。

    “潺潺,你总算是回来了,那个人没有伤害你吧?”愉娘上上下下大量了凌潺一番,见她安好也就放下了心。

    “她没有伤害我,这些天我过得很好。倒是你,一定急坏了。”夕阳已全部散去,空气变得有些阴凉,凌潺随愉娘走进了厨房。

    愉娘这时才反应过来锅里还烧着菜,不过幸亏厨房还有其他人在,见愉娘离开后就接替了她的活。

    凌潺帮愉娘打着下手,同时讲起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至于封白悦抓她的原因,就被她直接跳过了,这些恩怨她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会告诉愉娘。待凌潺将所有事都已陈述,愉娘的菜也算做完。

    随着天气的变凉,凌潺床榻间的被褥早已被愉娘更换了。凌潺盖着新的被褥,感觉又暖又软,从外在一直暖到心间。

    凌潺本以为她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可以不再去管封白悦的事,可是当封白悦真正有事之时,她却又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屋外阴雨连绵,凌潺坐于窗前,又摆弄起一副新的刺绣来。针线在白娟上穿梭,一针又一针,及其认真又仔细。凌潺不经意间,看见不知何时,竟有一只白鸽停于雕窗窗台处。那小巧的身影,眼睛如黑色的小子

    般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光洁的羽毛上沾着细小的雨珠,离她的绣架只有咫尺之遥,身子连着翅膀一个激灵颤抖,满身的水珠瞬间洒在白娟之上,映衬出细细的湿点,与白娟上那栩栩如生的木芙蓉完美结合,别有一番

    趣味。凌潺觉得这白鸽甚是有趣,不禁多看了几眼,而这几眼却让她看出了端倪。橘黄的的爪子处拴着一个小小的竹筒,一卷纸条静静的藏在里面,这明显是有人给她的书信。她毫不犹豫,伸出双手将那纯白如雪般

    的鸽子捧了过来。那鸽子在凌潺手中断断续续咕咕的叫着,羽毛很滑,滑的如同沾有清油一般。这也是凌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鸽子,生怕将它弄疼。

    凌潺取出书信,归还了那小生命的自由,它拍拍翅膀,飞向了雨幕,飞向了那远方,去完成它即将到来的下一个使命。凌潺用几根手指将书信缓缓展开。信上的内容随着纸条的展开露出真容来,看得凌潺眉头微

    皱,刺绣的闲情瞬间

    消失殆尽。

    屋外小雨未停,风微寒。凌潺起身,急匆匆的朝陆景行书房而去。

    “万一齐来信了。”凌潺进屋便打断了真在看书的陆景行。

    “发生了何事?”陆景行见凌潺神色凝重,知道这件事绝非简单的事。

    “封白悦昨晚走了,她的伤还未好。”凌潺坐下。

    “就这事,看衣服都湿了,你何时变得如此莽莽撞撞了,这可不比夏天。”陆景行以为是何事,不以为意,反倒温声唠叨起凌潺来。

    凌潺要说得并非封白悦走了这么简单,她再次开口:“她如果真的回西域还好了,可是绝不会就这样甘心离开。”

    “那她会去哪里?”陆景行此刻已猜到七八分封白悦将要去做的事,但还是问了句。

    凌潺非常肯定的说:“君剑阁。”

    陆景行有了疑惑:“君剑阁有她的仇家?”

    “她与我说过,如今她还剩两人未杀,其中之一便是君剑阁阁主。”凌潺望着窗外的雨,心中莫名多了丝忧愁,她不知她为何会去担心封白悦的安危。

    “什么?这几日很多势力都聚在万简阁,正商量对策准备除掉她,她反倒送上门。”陆景行对封白悦的行为也很无语可言。

    “她已经被仇恨迷失了心智。”凌潺叹了口气。

    陆景行再次问道:“你可知他们到底有何仇怨,值得这样去做。”

    凌潺微微摇头:“她抓我的那晚只说了我身上背负着灭族之仇,我一直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而她却并未告诉我,她与这些人的恩怨过往。”

    “你想救她?”陆景行问出了一句关键的话。

    凌潺不否认:“我总觉得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向她弄明白,虽说她的话不可全信,但我想遵从我内心的决定。我也不是去救她,而是去阻止她。”

    “好,我去一趟君剑阁。”陆景行将手中的竹简放下,准备吩咐人备马。

    “我想同你一起去。她不一定会听你的劝,虽然我也没有多少说服她的可能性,但我还是想去试试。”凌潺说道。

    “从陆府到君剑阁需要两天的时间,你真的想去?”陆景行有点不放心。

    凌潺点头:“从万一齐的院落去君剑阁大约需要三天多的时间吧?这样也许我们可以在路上拦住她。”

    陆景行尊重凌潺的选择:“回房收拾收拾,不要穿得太单薄。我去叫人备马。”

    “陆辞呢?这些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凌潺自从回来,便很少见到那个陆辞,不禁觉得奇怪。

    “你忘了?你救的那个女子。她母亲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了,估计活不过明年年初。陆辞对这种事从来都不会袖手旁观。”估计陆景行不提,凌潺还真是忘了。    “原来是这样。我先回房了。”凌潺与陆景

    行一同出去了,剩下那卷未看完的竹简搁于案几。

    细雨轻洒中,两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儿骑上了马,在寒风的吹拂中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了街头,去了未知后果的地方。凌潺最终还是违背了学武只防身的初衷,一旦卷入这江湖是非,想要抽身,那便是

    不易的事了。江湖就如朝堂,刀光剑影。不同的只是一明一暗,但是凌潺情愿接受真刀真枪,而非阴谋诡计。

    同样的雨,凤儿坐在门前的地板上,看着早已被雨淋湿的秋千架,撑着小脑袋默默的出神。万一齐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搂在了怀里:“我的凤儿这是怎么了?”

    凤儿用小手搂住了万一齐的脖子,问道:“爹爹,你说,封姐姐会不会有危险?”

    万一齐略微思索了一下:“这就要看你凌姐姐救不救的了她了。”

    “那爹爹为何不去救呢?他们定不是爹爹对手。”凤儿仰着脑袋问。

    “他们的恩怨,不是我们该管的。爹爹给你说过,只要找到你娘亲,我们就回家。”一提到栖羽,他的眼里便是忧虑。(未完待续)

真相楚楚血飞溅

    “那凌姐姐爹爹也不管吗?爹爹不是说,只要凌姐姐出现了,那娘亲很快就可找到的吗?”凤儿问道。

    万一齐摸了摸凤儿的小脑袋:“这也是你凌姐姐必须要经历的一个劫,我们无法阻止。凤儿这么多年都陪爹爹等过了,再等十几年又有何妨呢?”

    “爹爹说得对,我愿意陪爹爹一起等娘亲。”凤儿说完,父女两都静静的观起了雨。

    陆景行与凌潺到君剑阁时,阁内并无传出异样消息。凌潺放心了许多,她知道如今有两种可能性,也许封白悦还未到,也有可能已经到了,此刻正躲在哪等待着黑夜。水南羌知陆景行已到,带着人亲自出来迎接。

    “景行,来时也不提前通知一声,真是有失远迎。”水南羌笑着拱拱手。

    陆景行同样回礼:“路过此地,顺便来给水阁主赔个礼,上次匆匆而去,未向你辞别。”

    “上次的事责任还在我,不然贵府也不会被那女魔头有机可趁了。”水南羌自责道。

    “陆哥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多日不见,无月对陆哥哥可是甚是想念呢。”水无月挤开陆景行身旁的凌潺,挽住了陆景行的胳膊。

    凌潺侧头看了眼这个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甜美可人,笑得天真灿烂。

    “水姑娘,如此有失礼仪。”陆景行表情略显尴尬,将胳膊抽了出来的同时看了一眼凌潺,而凌潺却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好像没看见一般。

    “这有什么。”水无月嘟起了嘴。

    水南羌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浓:“景行不要见怪,小女有些顽劣。”

    陆景行面色已恢复如常:“无妨。”

    水无月此时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凌潺,收住笑,眼里多了丝不屑,淡淡的问了句:“陆哥哥,她是谁?”

    “忘了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凌潺。”凌潺见陆景行向大家引见自己,便行了个江湖礼。

    众人皆站于门前,此时寒风吹过。水南羌立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诸位都别站在这儿了,里面请。”

    凌潺紧随陆景行其后,后面的水无月加快了脚步,很快就与陆景行并排而行,声音甜美动人:“陆哥哥,这次来了,可要常住,可不能同上次那样不辞而别了。”

    陆景行故意向一侧让了让,嘴上依然谦逊有礼:“这是自然。”凌潺看着陆景行的举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黛瓦青砖威仪**,此时虽已是冬季,可是处处是绿树环合。

    晚饭后,下人带着凌潺去了客房。此时夜幕已悄然降临,屋内已生起了炭火,进入其中,凌潺顿感暖意袭来。

    送走了丫鬟,她正想坐下好好想想该如何找到封白悦时,敲门声响起。

    黑夜中,陆景行清冷的立于廊下门前。

    “外面冷,进来谈吧。”凌潺说完后向里面走去,陆景行进去后关上了房门,如今事情迫在眉睫,这些小节,凌潺也不在意。

    “你确定今晚封白悦真的会来?”陆景行问道。

    “嗯,我想让你今晚拖住水南羌,如果他一人,封白悦就无所顾忌。而你在那,结果就不同了,封白悦便不会贸然前去。”凌潺看着炭火一点一点燃烧,面色有些沉重。用晚膳她见到了宁言,才知,封白悦那夜受如此重的伤,原来竟是在宁府所受,而她杀的便是宁言的父亲。

    “好。”陆景行答应道。

    凌潺又说道:“晚一点,我偷偷出去转转,希望能够找到她吧。”

    “多注意安全。”陆景行本不想让她独自出去,可是见她如此,也只能让她小心些。

    两人的话还未说完,外面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和一个女子清脆甜美的声音:“陆哥哥,你在吗?”

    陆景行脸色变了变,微微皱眉,而凌潺却抿嘴一笑:“找你的。”

    陆景行自己都感到不解,自顾自的反问了一句:“她怎会知道我在这的?”

    “我怎会知道。”凌潺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嘴角的笑未消失。

    “这事还要怨封白悦,她如果不去杀人,上次我也不会遇见水无月这般胡搅蛮缠之人了。”凌潺听着陆景行的歪理,忍俊不禁:“这也能怨封白悦,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的问题?”陆景行一副不懂的样子。

    “陆哥哥,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虽隔着门,水无月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记得出去时多添件衣服。”陆景行不去理会门外的水无月,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凌潺看见这样的陆景行,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人有趣。

    “陆哥哥,你不出声,我进来了。”水无月话说完,门也随之被她推开。

    屋内异常安静,只听得见炭盆中木炭发出的呲呲声。凌潺背对着她,手里端着只杯盏,悠闲的品着。

    凌潺见她进来,转过身去,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水姑娘有何贵干?”

    门未关,风吹起帘幕,带进一阵寒意。水无月满屋子找了一圈,凌潺也不管她,依然坐在那未动。

    “陆哥哥呢?”未见到人的水无月,来到凌潺面前,质问起来。

    凌潺眼帘微抬,再次抿了口茶,语气带冷:“我怎会知道,他又没来我这。”

    “不可能,小五亲眼看见陆哥哥进了你房间的。”水无月这样一说,凌潺了然,竟是派了自己的丫鬟做眼线。凌潺觉得这样无聊的事也只有像水无月这种单纯的可以,而又喜欢耍小聪明的人做的出来。

    “你也看见了,我这无人。”凌潺的口吻略带遗憾。

    “那我刚刚叫这么久,你为何不回应。”水无月不肯罢休。

    凌潺放下茶杯,反问道:“你又没叫我,我还以为你在与屋外的某个人说话呢,那我为何要回应?”

    水无月气的想跺脚,可是却又要在意举止,没办法之下,只好用食指指着凌潺,半天憋出一个字:“你!”

    凌潺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人家小姑娘,最终说了句:“天色不早了,冷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水无月甩甩手,嘟着嘴,气冲冲的走了,房门原样敞着。凌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关上了门。

    半个时辰后,凌潺屋子的灯全灭,她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身子轻轻一跃,就如鸟儿般飞上了屋顶。自从那夜之后,凌潺虽会了轻功,却不怎么熟练。回到陆府勤加练习后,如今已能运用自如。凌潺对此处的布局并不熟悉,而且担心被人给看见,行动起来顾虑一多,办事效率就低了不少。

    在屋顶树丛中穿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凌潺全身早已冻得冰凉。正当她以为今晚封白悦不会来了时,后院打斗的动静却突然传了过来。凌潺听这声音,知道这绝非一两人这样简单,而是一群人。她来不及多想,匆匆向后院赶去。

    当她到时,这里已灯火通明,

    众人将封白悦牢牢围在了中间,双方对质着。侍从拿着火把明晃晃的照在封白悦那嘴角噙着鲜血的脸上。封白悦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眸子寒彻可以入骨,手中的剑已满是鲜血,正一滴一滴落入土中。

    “妖女,今晚我便要你为我父亲偿命。”柳旪洛已迫不及待想除之而后快,却被水南羌伸手拦住了。

    “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滥杀无辜,搅得江湖不得安宁。”水南羌此时面容冷峻。

    众人皆是一副疾恶如仇的样子,可是宁言却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他没有半分的憎恶,却是满脸的痛苦表情。这一点被凌潺与陆景行全看在眼里。他们不知的是当宁言看见封白悦的那一刻,便仿佛掉入了深渊,因为这是宁言永远也无法想到的,内心更多的是纠结。

    封白悦知道自己已到了穷途末路,冷笑一声:“呵!无冤无仇?你们杀了我父亲,害的我母亲抑郁而终,这便是无冤无仇?”

    水南羌脸色一变,心中虽已猜到,却还是问道:“你父亲?”

    “你们当年做下的事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不成?”封白悦越说,水南羌脸色越苍白,语气也急了些:“你父亲到底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水南羌听到这三字,立马明白了过来。

    “你是封白悦?”水南羌此时异常平静。

    封白悦没有回应,自顾自说道:“当年父亲在项家做门客,而你这个奸诈小人,竟与左丘继那狗贼勾结,害得项家几百口人含冤而死。父亲带着左丘继与匈奴勾结的证据来投奔于你,而你却恩将仇报,联合十几人将我父亲斩杀与林中,最后连尸首都不得保全。我所杀的这些都是当年参与此事的左丘家的门客,这难道有错?”

    凌潺如今才知,原来封白悦的仇竟是因朝堂而起。这样的事听得众人皆是一惊,宁言已闭上了双眼,心在绞痛。

    水南羌有些无力,长长的叹息一声;“当年是我鬼迷了心窍,贪念着项家的那套绝世剑谱,左丘继派人来找我,我便答应了。只要项家一灭,左丘继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更高荣华,而我也可得到我梦寐以求的剑谱。可是当我正真醒悟过来时,为时已晚。我当年整整找了你与封夫人两年,却无所踪迹。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天好过过。我对不起你们一家,更对不起项家。”(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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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皇子无情妃介绍:
原来她只是回到了她的前世,忘却了她与他的过往,爱上了一个无缘相守的人。 也许这一世她从未相信过他,而他却始终在执着地追寻她儿时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影子。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她只是他的执念,而非爱。多情皇子无情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多情皇子无情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多情皇子无情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